[兩宋元明] 崇禎十七年秋 作者:話淒涼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4 13:28: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4 8568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0章 兩線受敵

  這隊人馬正是孫可望派往金帳汗國觀察戰事的張勝和李企晨一行人,近千人的隊伍,很快就引起了頓多城的金軍注意。

  不多時,便城門大開,殺出近千騎兵,他們蹄聲大作,塵土飛揚,很快就到了隊伍之前勒住戰馬,大聲喝道:“哪裡的人馬?”

  騎在馬上的張勝解下遮擋風沙的面巾,漏出一張粗狂的臉,“是本將!”

  迎上來的將領見是張勝,連忙領著身後士卒翻身下馬,驚喜道:“軍門可回來了!”

  張勝擺了把手,問道:“王爺可在城中?”

  “王爺並不在頓多,前幾天去龜茲看屯田去了!”

  幾日後,天山南麓,金軍屯田的重鎮龜茲城,張勝與李企晨將大隊留在頓多,快馬趕來龜茲,面見在此視察屯田的安西王孫可望。

  城池初建,還是以大營和帳篷為主,只有極少一部分是沙土壘起的屋子,大多都是官員和將官居住。

  這時孫可望正在一副地圖前觀看,他準備恢復唐朝的安西四鎮,加強對西域的控制,不過原來的地方都以荒廢,許多地區都城了荒漠,他正琢磨著,該將新的四鎮設於何處。

  “王爺,張將軍、李將軍到了!”土屋外,一名士卒行禮稟報。

  兩人到城外時,已經有人通報過,所以孫可望並不驚訝,只是隨口說道,“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兩員風塵僕僕的將領,便邁進屋子,行禮道:“參見王爺。”

  張勝和李企晨並沒有在頓多歇息,而是一路奔到龜茲,所以他們並沒有事先稟報西面的事情。

  孫可望看了他們,微微笑道:“兩位一路辛苦了。這一去大半載,可有什麼收穫啊!”

  張勝和李企晨對視一眼,他們這次確實收穫蠻多,但是現在他們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稟報。

  “王爺,金帳汗國已經完了。”張勝忽然抱拳,未語先歎。

  孫可望一聽,頓時愣了一下,驚道,“什麼,金帳汗國完呢?這時怎麼回事?”

  忽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孫可望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這真是倒了血黴,怎麼蒙古人是扶不起來的爛泥麼?

  金國幫吳克善,吳克善被趕到極北荒蕪之地去了,金國幫金帳汗國,金帳汗國也完蛋了。

  這叫什麼事兒,就這樣還他娘的鐵木真的子孫,孫可望的作坊還在給他們造槍造炮,這不是坑人嗎?

  “王爺,之前金帳汗國,得了火器和大小玉茲的支援,本來還打得不錯,與羅刹人勉強勢均力敵,不過羅刹人是鐵了心要滅了金帳汗國,不斷從西面抽調兵力補充,局勢慢慢就變了。”張勝接著道:“到二月間時,伏爾加河西岸的羅刹人,就接近了十萬人,其中六萬騎兵,叫什麼哥薩克,居然比蒙古騎兵還兇猛一些。阿玉齊汗在與羅刹人的決戰中,指揮失誤,騎兵沒能突破羅刹人的步陣,羅刹人的騎兵乘機反擊,一隊哥薩克沖入蒙古人的中軍,殺了阿玉齊汗,二十多萬蒙古人瞬間就土崩瓦解。僧格見此,便只能帶著殘兵往玉茲國的放向去了。”

  李企晨也道:“羅刹人的步軍火銃占了七成,大半是火繩銃,少半是自生銃,三成是長槍手,戰法與明軍相似,都是排槍擊斃,另外他們的步軍裝備有野戰的火炮,這是我們沒有的。另外那個哥薩克騎兵,卑職瞭解之後,發現他們與早期的八旗很像,都是為戰而生,野性十足,比蒙古騎兵一點也不差,甚至還強許多。”

  孫可望眉頭緊皺,他以為金帳汗國與羅刹人至少要鬥幾年,這樣他有機會賺許多牛羊過來,但是不想,居然這麼快就敗了。

  孫可望沉吟一陣,像吃了坨屎一樣鬱悶,半晌才沉聲道:“現在僧格和玉茲那邊什麼情況,之前定下的火炮和鳥銃都不要了嗎?”

  金國朝廷從關中派來了不少工匠,孫可望剛將架子搭起來正準備生產,要是金帳汗國沒了,那就麻煩了。

  “僧格退到了小玉茲,收攏了幾萬蒙古人,同玉茲聯合抵抗羅刹人進攻玉茲,不過卑職覺得前景堪憂,他們剛遭大敗,不可能是羅刹人的對手。”張勝回道。

  李企晨道:“王爺,僧格損失慘重,金帳汗國定的鳥銃和火槍,肯定沒有牛羊來交換,不過玉茲汗找過我們,他們要抵抗羅刹人,所以希望能買一部分火器。另外,羅刹人已經進入玉茲境內,玉茲汗希望王爺能夠派兵支援他們。”

  孫可望聽了急忙走到地圖邊上看了一陣,羅刹人這麼快就進入玉茲,也就是後世哈薩克斯坦地區,用不了多久,就得和金國相遇了。

  這下孫可望無法淡定了,他原先就猜到,可能是當年前金滅遼,蒙古滅前金的格局,所以沒從後面捅蒙古人的刀子,可是他沒捅刀子,蒙古人卻依然敗了。

  羅刹國能這麼短的時間,擊敗蒙古人,絕對是虎狼之邦,而與這樣的國家為鄰,對金國絕對不是好事。

  這樣一來,金國等於夾在東西兩個強國之間了。孫可望又是安西王,這個羅刹國必然成為他的對手。

  孫可望沉默一陣,開口道:“作坊內的鳥銃,可以賣給玉茲,但之後就不要造鳥銃了,全部造自生火銃和輕便鐵炮。”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至於出兵幫助玉茲。這件事本王做不了主,需要先上揍朝廷。”

  ……

  在金國西線風起雲湧時,表面平靜的東線,其實上也暗流湧動。

  金國作為明朝的對手,也是在近段時間內唯一值得明朝花大力氣去對付的敵人,明朝怎麼會放任不管,任由他們發展呢?

  這時在監國府邸,王彥就與幾人正在討論金國的問題。

  王彥與幾人邊喝茶邊聊道:“錦衣衛來報,發現陝北延安府一帶,已經有人在種植包穀,看來我們的圍堵之策,還是沒有成功。包穀被金國弄到手,怕是番薯、土豆也不遠了。”

  “監國,據說金國那邊許下重賞,願意用等量的白銀交換這些作物,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必然會有人不惜性命,將這些東西送到金國,而我朝拖延了這麼久,其實已經不易了!”顧炎武開口說道。

  王彥微微頷首,“話是這麼說,可是金國得了這些作物,糧食產量必然有所提升,我朝想攻金國怕是會有些吃力,看來還是要加緊籌備進攻金國為好!”

  去歲明朝基本解決了南北的隱患,那麼今年的主要目標就是金國了。

  五軍都督府其實已經定下了五路進攻的金國的計畫,分別從河套、潼關、上庸、劍門關、青海五個方向進攻,只是目前兵力還沒有調配到位,加上得到了東籲與金國結盟的消息,需要重新部署,所以還沒有實行。

  陳永華卻笑道,“監國,攻打金國有很多方法,並非一定需要用兵,其它方法亦可以殺人於無形。”

  王彥見陳永華的表情,不禁問道:“複甫,有什麼想法?”

  陳永華拱了拱手,“監國方才擔心的事情,無非是金國錢糧充足,百姓安定,有地利人心,不易進攻。那我們可以想辦法,讓金國內部亂起來,不就行了麼?”

  王彥笑了笑,“哪有這樣的辦法哦。”

  今年是金國永章九年,關中的百姓本來就不待見明朝,加上金國這些年確實也做的不錯。明清之拉鋸戰十多年,明朝光復南京後,還發生過唐魯之亂,但是金國的關中地區,卻穩定了八九年的時間,百姓早就歸心了,想要金國內亂怕是不易。

  陳永華卻站起來,也笑了笑,他給王彥和幾位大人拱了拱手,把眾人的注意吸引過來。

  今日本是閒談,並不正式,所以方才眾人注意力都不集中,王彥也沒太在意,但見他一副要表演的樣子,於是不禁道:“複甫真有法子?”

  “監國,這次朝廷擴軍二十萬,金國得到消息,會怎麼想?”陳永華卻繼續賣著關子。

  夏完淳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太裝了,他把茶杯放下,“自然是嚇得趕緊也擴軍備戰嘍!陳總裁,你趕緊說吧,別調胃口了。”

  陳永華這才道:“不錯,金國肯定會擴軍備戰,但是金國國力不及我朝,他們擴軍太多,並非是一見好事,只會拖垮他們的財政。如果這時我們在來給他一記重捶,摧毀金國的商業、經濟和農業,金國必然人心浮動,到時朝廷再發兵,破之易如反掌!”

  明朝擴軍,金國迫於壓力,便也只能擴軍,但從國力而言,金國想要在軍事上追趕明朝,顯然不可能。

  雖說金國養兵的成本比明朝低,但是只管飯的農兵,並不管用,要對抗明朝的精兵,就算金國軍餉發得低,但是火銃、裝備總得要錢,要練出精兵就必須脫離生產,這些都會損耗金國的國力。

  這點王彥稍微一想,就明白,但是要怎麼催毀金國的商業和農業呢?這他就想不通了,於是忙開口道:“複甫快繼續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1章 經濟戰

  要破壞金國的財政,毀掉金國的民生,不只是讓金國著九年來在關中的建設付之東流,同時也代表著關中的百姓,必然也會遭遇一場災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王彥自然是知道這一點,可他對陳永華的話還是很有興趣,爬到他這個位置,悲天憫人的情懷要有,但也需要也一副鐵石心腸才行。

  對於明朝而言,金國的百姓身處水聲火熱中,王彥才好順天應人,發兵討逆,解民倒懸嘛。

  這時陳永華道,“監國,要摧毀金國的民生,其實不難。金國現今不是要重開絲綢之路,關中地區的作坊蓬勃發展麼?”

  眾人都向他看來,夏完淳眼睛一亮,“陳總裁要打這些作坊的主意!”

  “不止於此!”陳永華道:“金國迫於我朝擴軍的壓力,必然也要擴軍,但擴軍需要財力,而來錢最快的就是商業。金國這個時候,一定特別需要銀錢。那我們就做點好事,給他們送些要命錢。”

  金國要同明朝比擴軍,財政肯定吃不消,必然想要提高歲入,而最良性的方式,就是發展商業,收取可持續的商稅。

  堂內幾人陷入沉思,沒有太明白,但王彥卻似乎把握了一點脈門,畢竟當年他也是和江浙商人鬥過的。

  這時王彥不禁笑道:“這個要命錢要怎麼送?”

  “讓各商號減少向金國供應棉布、棉花,轉為大批採購,把這幾樣的價格抬上去,各關隘嚴查走私,收稅提高一倍,改為大批囤積。一方面減少棉布和棉花流入金國,抬高棉布的價格,一方面指使人員給金國的商號,多下訂單,給他們送錢,讓金國商人覺得有利可圖,他們便會加大生產。”陳永華道。

  從大明這些年的經驗來看,王彥馬上就明白了,他不禁眼睛一亮,“這是在市場上,造成棉布緊缺的現象,抬高棉布的價格,金國的作坊全力生產之下,對於棉花的需求也增加,這又會帶動棉花的價值走高。這樣一來,關中大族和百姓,肯定會改種棉花。而等到了一定規模之後,我們再取消單子,放開給金國供貨,金國商人高價收來的棉花,織出的布匹卻不能出手,新造的織機,卻無法開工,作坊就會紛紛倒閉。民間大規模改種棉花,也會造成糧食減產,而最後棉花的價值一落千丈,種植棉花的百姓,也會血本無歸,百姓就會紛紛破產。這就是複甫的想法,對吧!”

  這些個事情,大明之前都經歷過,王彥很快就知道了陳永華的意圖。不過要做這件事,自身的銀錢儲備,必須十分雄厚,如果少了,便有可能砸在自己手裡,但是對於五德號而言,卻不存在銀錢不足的問題。

  “監國英明!”陳永華行了禮道:“正是如此!其實不只是棉花,還可以派人在金國高價收購煙草,也會使得金國的百姓,大規模的改種煙草。這樣一來,一方面金國軍隊擴充,需要軍餉銀錢,一方面是國內商號倒閉,平民破產,糧食減產,金國想不亂都難。”

  這下眾人都明白過來了,真是陰險,殺人於無形。這怕不只是讓金國亂起來,等金國商人破產,棉布、棉花因為生產過剩,而價值暴跌之時,五德號為首的商人們,怕就要開始掃蕩金國,那之前抬高棉布價格的錢也就收回來了,甚至還能大賺一筆。

  金國商號這幾年的積累,恐怕要被明朝的商人一掃而空,一下打回原形。

  王彥沉思一陣,臉上的嘴角逐漸向後拉大,“這個法子不錯,不過金國方面也不傻,他們會上當麼?”

  陳永華自通道:“這就要朝廷一面給金國擴軍的壓力,使得金國在擴軍中急需銀錢,一面又給與金國和平的假像,讓金國誤以為,我朝練軍需要時間,短期內不會用兵。這樣金國即便發現棉布價值走高,國內出現改種棉花的景象,也會為了擴軍備戰而飲鴆止渴。況且,我們只哄抬棉布、棉花和煙草的物價,不會造成其他物品價值瘋長,只要動作隱秘一些,金國未必會注意到。”

  夏完淳聽了許久,已經將陳永華的意圖摸頭,於是站起來說道:“監國,百姓追利,且大多目光短淺,只要棉花、煙草價值遠遠高於種糧所得,金國想禁也禁不住。崇禎朝時,就數次下令禁止,但是下面的鄉紳照樣偷著種。再者,金國不像本朝,其國內官紳大族,軍隊各盤踞一地,金國便更加難以管理了。”

  這樣一來,即便是玉米等作物流入金國,金國的糧食產量也不會增加多少了。

  王彥點了點頭,“那好,這件事情就由複甫寫個方案,孤再與內閣議一議。”

  明朝作為一個大綜合實力龐大的超級大國,現今對付敵人的辦法,不只是用兵,還有其他別的管道。這次如果成功,對於日本新起的紡織業,其實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將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扼殺。

  這時夏完淳並沒有座回去,他等王彥說完,卻忽然鄭重抱拳道:“監國,剛才陳總裁所說之法,對付金國可行,對付國內的商號和作坊,也適用。如果某家財力雄厚的商號,盯上別家的作坊,也可以用抬高貨物價格,先下訂單,誘惑作坊增加產量,然後撤銷訂單,迫使作坊資金斷裂倒閉,再來低價侵奪他人的資產。臣以為,朝廷因該防止這種惡性的競爭出現,該有一部商法,嚴懲擾亂市場,投機取巧的商號。”

  王彥看了夏完淳一眼,不禁點了點頭,這種情況確實要禁止,不許在明朝內部出現。“嗯,這件事,孤會讓刑部去辦。完淳提起此事,孤也想起來,我朝煙草種植,也是屢禁不止。既然如此,眾位想想看,能不能對這個煙草種植,形成規範。”

  陳永華想了想道:“這個其實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只能收重稅,限制煙草的市場,或者對種植進行管理,在南洋大面積種植,將煙草的價格降到一定的範圍。利少之後,種植自然會被控制。”

  王彥點點頭,隨著明朝商業的發展,王彥以及明朝很大一部分官員,對商業和市場都慢慢有了一定的認識,“這兩個辦法可以試一試。朝廷最怕的就是百姓一窩蜂的去做一件事,今後要多加強這方面的管控,預防風險的發生。”

  堂內幾人,都拱手稱是,夏完淳也做回了自己的位子。

  這時王彥又挑起另外一個話頭,“東籲國于金國聯盟,我朝的注意力,不能只放在金國身上,也要多關注這個東籲。朝廷在雲南的防守,其實比較薄弱,萬一東籲攻入雲南,就能與金國夾擊四川。這對我朝而言,也是一大禍害。幾位對於這個東籲,可有什麼辦法?”

  金國和東籲一南一北,是明朝現在主要的威脅,再商議了對付金國的辦法之後,王彥便想也聊一聊這個東籲。

  不過這個東籲不像金國,國內的商業也不發達,同明朝也沒有多少貿易往來,陳永華便喝起茶來,而夏完淳、顧炎武等人,交流一藩之後,夏完淳開口道:“監國,從某種程度來講,這個東籲怕是比金國還難對付一些。”

  王彥放下茶杯,認真的看著他,便聽他接著說道:“臣的意思不是說,東籲的國力強于金國,而是他所處的位置,可以說是窮山惡水,特別是東籲的北部地方,都是茫茫山林,就是雄兵十萬,也難以穿過。況且我朝現今適合南洋氣候的官軍,也就只有三萬多人,想要對付東籲,怕是不易!”

  這次明朝出兵南洋,病死的比戰死的人要多,最後除了兩廣和雲南籍的士卒留下外,其餘的人馬,都先一步返回廣州,明朝卻實還沒那麼多適合在南洋征戰的士卒。

  東籲國在明朝看來,並不是很強,但是他的地形和所處的位置,卻給他提供了一個很好的保護。

  王彥皺了下眉頭,“這東籲國也是帶甲十萬,那不是只能他打我們,而我朝卻很難消滅他們麼?”

  夏完淳拱手道:“監國,確實有些麻煩,不過也並非沒有辦法對付他們。一方面,我朝可以支援艾能奇,從北面騷擾東籲國,一方面,我朝還可以利用安南、廣南、高平、真臘、暹羅,從東面牽制東籲,讓東籲自顧不暇。當然我朝也需要在雲南和廣西練一支強兵,如此一來,即便是東籲真與金國配合,我朝也能從容應對。”

  “目前也只能如此,不過打鐵還需自身硬,練兵要放在第一位,其他只能算是輔助之策!”王彥微微頷首,隨即又問道:“那艾能奇現今怎麼樣呢?”

  艾能奇是大西四王之一,孫可望于雲南建立大西國之後,同明朝發生衝突,由他鎮守雲南。

  孫可望率兵北上取川時,被明朝擊敗,艾能奇也在明軍入滇以後,逃入東籲北部,算時間也有四五年了。

  夏完淳在兵部,他對這些消息比較熟悉,所以還是他回道:“監國,艾能奇在東籲與我朝交界的撣邦地區活動,東籲的軍隊幾次征剿都以失敗告終。據雲南傳來的消息,艾能奇有一萬多人,控制了十多個土司,算是有一定的實力,我朝可以利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2章 顛覆東籲

  明朝同東籲的恩怨由來已久,雖說明朝曾經擊敗了東籲,但是自萬曆以來,明朝國力衰落,無力調節和管理西南的土司,金字紅牌和信符制度逐漸失去威信,東籲國便又捲土重來,不斷蠶食明朝版圖。

  到此時,明朝與東籲交界,原來屬於明朝的六個宣慰司,除車裡宣慰司依然在明朝手中外,木邦宣慰司、孟養宣慰司等都投靠了東籲,或者走向獨立,使得明朝失地千里。

  明共治七年五月,東籲國境內,木邦宣慰司一帶的群山之中,約有一萬餘人馬,難女老少都有,駐紮在大山之中。

  從大西國被明朝擊敗,艾能奇領著兩千兵馬,以及家眷流竄入東籲,已經有近五年的時間。

  這些年來,艾能奇日子十分艱難,開始面臨明朝和東籲的兩面圍剿,直到近兩年來,明朝對他的政策改變,由追剿變成暗中扶持,他的日子才好過一些。

  明朝這樣的行為,叫作支持反動勢力,顛覆他國政權,明朝並不好大張旗鼓的支持,都是偷偷摸摸進行,所以艾能奇能得到支援也十分有限。

  不過這有限的支持,對於艾能奇而言,也是不得了。最起碼,他是吃穿不愁了。

  明朝對於艾能奇的支持,不只是在糧食上,最主要的是明朝派遣細作,聯繫木邦、孟養的土司,或是威逼,或是金銀收買,讓他們支持艾能奇,否則以艾能奇的影響力,是不可能在土司林立的東籲北部有所建樹的,而正是有明朝的影響力,艾能奇才能壯大起來。

  在得到明朝的資助之後,艾能奇的實力如滾雪球一般迅速壯大,許多撣族的土司在明朝的收賣下,開始支持艾能奇,他的勢力開始遍佈撣邦地區。

  艾能奇的活動,自然引起了東籲王的注意,東籲已經發兵圍剿三次,但都因為沒有抓住艾能奇,消耗巨大,而以失敗告終。

  隨著艾能奇的壯大,東籲國也多少知道了艾能奇有明朝支持,但是東籲國幾次找到明朝,明朝都說艾能奇是流賊,讓東籲國隨便征剿。

  東籲王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他見明朝無賴,也並不想點破此事,因為撕破了臉皮,那明朝必然惱羞成怒,國內的艾能奇都不能解決,就招惹明朝,是很不明智的,所以東籲現在還並不想與明朝開戰。

  去年,東籲入侵暹羅,雖然在明朝的逼迫下,被迫從暹羅撤兵,並被警告不得挑起戰事,但是他們畢竟一路殺到了暹羅都城,沿途搶掠了不少東西,國力又有所上升。

  明朝堵住了東籲東進之路,又在北面支持流賊,破壞東籲的統治,東籲在大軍從暹羅撤回之後,又同金國結盟,便決定組織第四次圍剿。

  明朝不是支持艾能奇麼,那東籲就滅了艾能奇,給明朝一個教訓,狠狠抽明朝一個耳光。

  在白莽回師之後,在阿瓦休整了數月,便開始分成三路,每路一萬人,向艾能奇活動的木邦地區進軍,意圖分進合擊,將艾能奇圍殲。

  這時,中軍帳中,艾能齊正聽著部將祁三升的彙報,“將軍,昨日所得的消息,東籲之兵,分兵三路,一沿著阿瓦河,一沿著金沙江,左右包抄,一路則直接往孟乃而來。看來他們是得到情報,知道我們在孟密安撫司活動了。”

  這個祁三升當初並未隨著孫可望、艾能奇,而是跟著李定國、劉文秀接受了大明的改編,他是劉文秀手下千戶官,因為驍勇善戰,還被送到了南京武學,之後明朝為了支持艾能奇,才挑選了十多名有西軍背景的將官,由他帶隊,到艾能奇軍中來。

  艾能奇看了看地圖道:“木邦和孟養兩個宣慰司的土司,在大明和東籲之間搖擺不定,我們的行縱被透露給東籲,這在我的預料之中。不過這次,東籲還真是興師重重,看來是想置本將於死地。”

  “將軍,那這次我們怎麼辦?”祁三升舔了舔嘴唇,“東籲軍是我們的十倍,支持我們的土司,估計也不敢幫我們了,要是我們被東籲的軍隊包圍,那就完了。”

  營寨中有一萬人,但大多是家眷,戰兵只有三千人,大概一個營的兵力。

  艾能奇用手彈了彈地圖上的灰塵,卻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曲巡撫答應給本將的火器送來沒有?”

  祁三升微微一愣,然後抱拳道:“卑職已經讓第三司的人去天馬關取了,估計就這幾天回來。”

  他說完又補充一句,“將軍,就算有火器,我們一個營也很難面對三萬東籲人,卑職建議還是先退入天馬關暫避,等東籲人走了,我們在出來吧!”

  東籲國前三次圍剿,之所以不能剿滅艾能奇,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每次快追上他,他便躲入明朝的領地去了。

  艾能奇之前被東籲和明朝兩方圍剿時,也就是明朝剿他,他就躲入東籲,東籲剿他,他就逃入明朝。

  現在明朝成了他的後盾,他便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但是這一次,他並不準備退入明朝。

  前不久,他收到雲南巡撫曲從直的密信,朝廷希望他在東籲搞一點事出來,而為了支持他搞事,雲南方面連火器都給了。

  他被支持了這麼久,總得要拿出成績來,才能讓明朝覺得付出是值得的,不能一有事就溜走。

  以前明朝還是不會輸送火器的,畢竟送火器就太明顯了,但是現在明朝就沒那個顧慮,東籲既然與金國聯盟,那明朝顛覆東籲也是合情合理。

  艾能奇微微頷首,“退入天馬關是要退的。不過不是本將,你讓一個局的士卒,將家眷送入天馬關暫避,讓將士們沒有後顧之憂!”

  說著艾能奇站起來,手指在地圖上邊滑動,邊說道:“我們等火器一到,立刻去東南方向的錫波。順著阿瓦河的東籲軍隊,因該走的最快,本將先會一會他們!”說完,他滑動的手指,變成了拳頭,一下砸在地圖上的錫波附近。

  祁三升看看地圖,半晌沉聲道:“將軍是想利用東籲軍隊,路途遠近不一,一路路的破掉嗎?”

  艾能奇笑了笑,祁三升加入明軍之後,打的基本都是堂堂之戰,是正規官軍的正面作戰,是硬碰硬的戰爭,很強調雙方兵力的對比、士卒的訓練,還有武器裝備,多數時候還是以多打少,所以見兵力懸殊,便有些不敢冒險,但他不一樣,他是基本沒有強過,一直都是在夾縫中生存,善於遊走,因而三萬東籲人雖多,但只要不同時面對,他就有許多機會。

  “先打他一路,如果能勝,就能打破東籲人的包圍,然後本將就帶著另兩路在這大山中轉悠,等他們疲乏了,掉隊了,再設伏擊之。”

  艾能奇看著祁三升道:“如果我們像之前一樣,東籲人一來,就遁入大明,那木邦和孟養宣慰司的土司們,就只會始終處於搖擺之態。他們都精明的很,我們不展現出實力,他們就會蛇鼠兩端。”

  祁三升聽他這麼說,心裡有些明白了。確實,每次都退入大明,只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土司也不會真心支持,他們也怕站出來後,東籲人一來,他們溜進明朝,把他們丟在東籲,被緬族人攻擊。

  “卑職明白了!”祁三升當即一抱拳。

  艾能奇隨即揮手道:“去辦吧!”

  當日營地內的近七千老弱婦孺,便被一百多名士卒護送著向北而去,而在次日,去取火器的人馬,便趕著騾馬回到了營地。

  艾能奇的三千多人,原來兇悍是兇悍,但是卻沒有經過多少正規的訓練,祁三升等明軍將校來了之後,才有了十分系統的訓練,對於各種火器也並不陌生。

  這時他走到營地中央,近百個長條行的木箱子,擺在一起,一名軍官正擁鐵棍撬開木箱。

  “將軍,這是朝廷最新的自生火銃,許多鎮軍都沒裝備哩。”等箱子撬開,裡面漏出幾條抹了油的火銃,祁三升拿起一杆黑得發亮的自生銃,驚訝道。

  送來這種火銃,那明朝基本就是和東籲挑明,艾能奇是明朝支持的。其實明朝的動作還不止於此,另外還有密諜從海路到東籲南部的孟族地區,攜帶重金支援孟族首領反叛。

  這時另一個箱子,也被撬開,裡面則是一枚枚的震天雷,都是明朝最好的火器。

  艾能奇見了也大喜,問道:“這批火器一共有多少?”

  負責運回火器的軍官趙德勝回答道:“回稟將軍,自生銃有九百支,震天雷有三百枚,火藥和彈丸共八百斤,此外還有一些裝藥的瓷瓶、鐵盒等物,應該是與自生銃配套的。”

  說著他將一份清單,呈給了艾能奇,後者掃視了幾眼,便收了起來,然後說道:“將這批器械發給第一總,換下來的鳥銃交給第三總,人馬練習三日後,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艾能奇最終沒能訓練三天,因為次日便有親明的土司來報,東面的東籲人馬已經到達錫波,西面和南面的東籲軍隊,也快速向孟乃撲來,艾能奇不得不立刻率領大軍離開營盤,迎著東面的東籲軍隊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3章 擊破圍剿

  艾能奇離開營盤,帶著糧食往錫波而去,沿途不時將一部分糧食和火藥,藏在山林之中,等接近錫波之時,每個士卒身上,便只剩下二十多斤乾糧。

  艾能奇在明緬邊境活動了五年,這一帶的地形可以說爛熟於心,他事先將糧食藏好,建立隱藏好的補給點,大軍不用攜帶大量輜重,行軍速度自然快過東籲人。

  木邦和孟養地區到處都是大山大林,艾能奇行軍五日,斥候便在三十裡外,發現了東籲人的前鋒。

  這時,在一座山腰的樹林裡,幾名斥候從茂密的樹叢中下望,只見山谷內東籲人的兵馬遍佈,有戰像百頭,剩下都是步軍,手中拿著弓箭和火銃,大多都赤著上身,只有腰間圍著一截緬布。

  這些人看起來野性十足,一看就是未開化的蠻族,讓人心中覺得有些恐怖。

  這只隊伍正是東籲國的東路大軍,由大將莽蒼率領,目標是迅速向孟乃包抄,攔住艾能奇向東和向明朝流竄的道路,與其他兩路軍配合,圍殲艾能奇。

  東籲國雖然不大,可是國內的民族成分,卻很複雜,有撣族、緬族、孟族等,東籲是緬族建立起來的王朝,北面的撣族在數十年前,落入東籲的統治之下。

  兩族的關係,並不十分和諧,這也是明朝拍細作,收買和利誘撣族支持艾能奇的一個重要基礎。

  不過,有撣族支持艾能奇,就有撣族投靠東籲。

  這次東籲分三路進軍,制定了圍剿計畫,就是有撣族土司,偷偷將艾能奇活動的地點,告訴了東籲王。

  以往東籲圍剿艾能奇失敗,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知道艾能奇躲在哪裡,這次知道了確切的地點,那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莽蒼親率一萬精銳緬族大軍火速進軍,準備包抄孟乃。

  東籲得到的情報,叛軍只有三千人左右,而東籲這次出動的兵力,是叛軍的十倍,就算是東路軍一路,也是叛軍的三倍以上,所以緬將莽蒼有持無恐。

  這時在山腰上的斥候觀察了一會兒,見一萬多東籲人從山谷間浩浩蕩蕩的前行,幾名斥候商議了一下,五人留下跟蹤監視,另外五人則迅速離開,去通報艾能奇。

  艾能奇的屬下,老西軍已經不多,甚至連漢人也不多,大多都是雲南的土司兵,還有木邦地區的撣族人,他們對於地形很熟悉,也適應這裡的氣候。

  斥候翻過山去,山腳下有兩名斥候看著十多匹滇馬,五名士卒跨上滇馬,便順著小道而行,走了二十多裡,在一片樹林裡,找到了休息大半日的三千多大軍。

  他們一進樹林,便見樹上反綁著十多名土兵,估計是哪個撣族土司見東籲勢大,所以派人去通知東籲的軍隊,艾能奇已經離開了孟乃,可不想居然被艾能奇抓住了。

  很多事情,有時候就一點小事出了偏差,仿佛是天意註定的一樣,或許明朝的國運,是真的被打回來了。

  如果這些土兵沒被艾能奇發現,消息被通知了莽蒼,或許他就能提起警惕,不會像他的名字一樣的莽撞。

  斥候回來之後,先向祁三升粗略的彙報了他們發現的情況,然後被帶到坐在大石上的艾能奇面前。

  “啟稟將軍,緬族的軍隊一萬人,有一百頭戰象,剩下基本都是步軍,正向東而來。”這個斥候是撣族人,而艾能奇這個將軍,也並非是明朝所封,東籲北部是撣族人的地盤,幾乎沒有漢人,打明朝的旗號用處不大,他是自立為討逆大將軍,討的是緬族的東籲國,是為撣族出頭,所以才能在撣邦地區站穩腳跟。

  用後世的話說,他這屬於境外勢力支持的撣族反政府武裝。

  艾能奇眯了眯眼睛,問道:“軍隊的裝備如何?還有人馬是否整肅?”他必須要瞭解每一個細節。

  “裝備以弓箭和鳥銃居多,士卒多拿短刀、藤盾,大多沒有盔甲,隊伍拖的很長,並不是很整齊,顯得有些疲憊。”

  艾能奇又問道:“輜重有多少?”

  “沒看見輜重,不過每個士卒腰上都掛著糧袋和水壺,沒有看見車輛隨行。”

  祁三升想了一下,抱拳道:“將軍,輜重可能還在錫波,東籲人是想快速包抄我們,所以率主力先行了。”

  艾能奇點點頭,“應該是這樣的!”說著他對斥候擺手道:“休息一會後,你們去繼續監視。”

  祁三升去卻疑惑道,“將軍,東籲人急行疲乏,難道現在不設伏嗎?”

  艾能奇笑了笑,“還不是時候,再等一等。”

  另一邊,莽蒼怕艾能奇又溜回明朝,讓大軍前功盡棄,確實入如祁三升預料的一樣,將輜重留在了後面,主力急行去包抄艾能奇的後路。

  大軍行走到午時,莽蒼第抵達了孟乃東面一個撣族土司的營地,撣族土司名叫揚扶真,他擔心艾能奇的活動,引起緬族對撣族的殺戮,怕牽連到他,所以早早的就在暗中給東籲通風報信。

  “請將軍放心,我已經派遣十多名士卒去孟乃打探,叛軍有任何異動,他們會立刻回來稟報,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消息傳回,估計艾能奇還不知道將軍的行蹤。”

  莽蒼點了點頭,他發兵必須神速,不然讓艾能奇得到消息,溜去明朝,那就完了。

  想到這裡,他叫來一人,吩咐其領三千人馬,向孟乃背後的孟廣穿插而去,切斷艾能奇返回明朝的道路。他則對剩下的六千人道:“休息半個時辰,抓緊吃飯,然後馬上西進。”

  看見三千緬軍向西北方向而去,不久之後莽蒼領著六千人繼續西進,監視的斥候,立刻回去稟報。

  這時艾能奇得到消息,臉上頓時笑了起來,他料到敵人肯定會分兵,去斷他回明朝的歸路,所以沒有急於埋伏。

  因為東路緬軍畢竟接近萬人,是他的三倍,他要是一口吃不下來,引得另外兩路過來,那就無法脫身了。

  東籲的軍隊,只以為艾能奇會向上幾次一樣,逃入明境,所以部署都是堵截艾能奇,沒有想過艾能奇這次會主動伏擊。

  聽說緬軍分兵,祁三升不禁對艾能奇有些佩服了,同時也明白了艾能奇的意圖,當即喜道:“將軍,我們伏擊哪一路。”

  艾能奇在一副攤在石頭上的地圖上仔細看了看,片刻後收起地圖,又抬頭看了看天色,開口道:“後路讓他們去斷好了,我們偷襲他們的主力,然後直撲錫波,奪取他們的輜重!”

  “算腳程,緬軍走到瓦克峰,就該天黑了。他們有戰象,我們不好正面硬拼,等天黑了再動手!”說完,艾能奇立刻下令道:“傳令全軍,準備出發!我們先一步過去埋伏!”

  莽蒼在土司的寨子內休息了半個時辰,便繼續向孟乃進發,他並不知道,艾能奇已經離開孟乃,在半道上等著他。

  六千人馬一路西進,道路兩側都是高山和密林,軍隊所過之處,皆不見一人。

  緬族佔據阿瓦附近適合耕種的平原,而被統治的撣族則被趕入北部的山林,緬族平時也一般不會來北部山中,所以看見兩邊的景象,還是讓人有些瘮得慌。

  為了殺叛軍一個錯手不及,這一路過來,緬軍都是急行軍,而進入緬北之後,山道難行,等到了瓦克峰附近時,天色已經將黑。

  莽蒼見士卒們都疲憊不堪,這樣的狀態到了孟乃,也無法和叛軍作戰,便下令士卒吃飯,就地休息。

  命令一下,六千多緬軍就橫七豎八的躺在山谷裡,許多士卒累的只喝了口水,便倒頭睡了。

  艾能奇領著三千多士卒,早一步到了瓦克峰附近的樹林中隱蔽。

  這時一名斥候鑽進樹林,低聲向艾能奇說了幾句,艾能奇點了點,揮了揮手,示意斥候退去。

  他太頭看了下天色,太陽已經落下,一輪明月升起,他便更加有信心了。

  轉眼天已經完全黑了,在山谷內,百頭戰象聚在一起睡覺,周圍則遍佈了熟睡的緬軍。

  他們趕路太辛苦,大部分士卒很快就進入夢鄉,只有極少數的崗哨,還靠著樹幹,保持這一定的警惕性。整個官道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熟睡的士卒,只有火堆燃燒的啪啪聲響,四周一片寂靜,充滿此起彼伏的蟲鳴。

  就在這時,一支響箭“嗖”地一下射向天空,“嘭”的一下炸響,緊接著便見近百個閃著火星的物體,從兩面的山林中拋出,落入山谷底部。

  頓時整個山谷內便響起“轟!轟!轟!”的爆炸聲,數十枚震天內在山谷內炸開,爆炸的火光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晝。無數熟睡的士卒被爆炸驚醒,中間受驚的戰象,發出驚慌的嘶鳴,在山谷中橫衝直撞,踩死無數緬軍。

  其實震天雷並沒有炸死多少人,但是發狂的戰象,就恐怖了,他們如同戰車一樣,碾壓一切,山谷內頓時一片混亂。

  “放!”

  艾能奇一聲大吼,從森林中頓時噴出無數火焰,一些躲避戰象,向兩面山坡攀爬的緬軍,頓時就被火銃打倒。

  山谷內戰象橫衝直撞,山坡上艾能奇的三千人馬火銃弓箭射擊,緬軍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失敗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4章 錦衣衛在行動

  六千多緬族士卒,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裡會遇到伏擊,包括主將莽蒼在內,都陷入了熟睡,而就在這時,先是震天雷爆炸,再是戰象踩踏,最後兩邊火銃和弓弩齊發,彈丸和箭雨鋪天蓋地射來,大片的緬軍倒下。

  “不要慌亂!”被爆炸和慘叫聲驚醒的莽蒼立刻就明白遭受了伏擊,他揮舞這短刀大聲叫喊,想要組織人馬迎戰,但是在混亂之中,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戰象的鳴叫和緬族士卒的哀嚎淹沒。

  四處都是亂竄的身影,緬軍的建制完全混亂,他正叫著,身後忽然一陣地動山搖,莽蒼頓時大驚,他急忙轉身,一頭受驚的戰象,將他瞬間撞飛,身體倒飛三丈,重重砸在地上。

  莽蒼一口鮮血噴出,只覺得胸口被鐵錘重錘過一樣,肋骨都被撞斷幾根,而這還沒完,他還沒回過神來,瞳孔頓時放大,一個黑色的物體遮蔽了他眼前的星空,急速落下。

  那戰象撞飛他之後,繼續前進,前掌照著莽蒼的臉落下,他眼睛驚恐的凸出,嘴巴張大,卻已然在極度恐懼中失聲,下一瞬間,那象腿就像踩個西瓜一樣,“哢”的一聲,整個腦袋便一下破裂,五官迅速塌陷,鮮血和腦漿都被擠得飆射出來。

  艾能奇見戰象已經跑開,不給緬軍重組的機會,頓時將戰刀一揮,嘶聲大喊,“殺光他們!給我沖!”

  兩側埋伏的伏兵,齊聲怒吼,三千人馬,如同猛虎下山,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向山谷內的緬族敗軍掃蕩。

  無力抵擋的緬族士卒,完全崩潰,無法組織抵抗,除了少部分四散奔逃之外,大部分被殺。

  這一戰艾能奇殺得緬軍血流成河,屍體遍佈山谷,六千多緬軍死了四千多人,剩下都不知道鑽入哪片山林去了,而反緬武裝的損失卻只有三百多人,可以說絕對的大捷了。

  這一戰,可以說一下震動了整個緬北,使得整個緬北的局勢都發生了變化。

  那些人逃走的人,活著的機會也並不大。這裡是撣族的地盤,緬人畢竟統治壓榨他們,他們表面上不敢得罪緬人,但是遇見落單的緬族,有下黑手的機會,他們也是不會放過的。

  在擊敗了莽蒼的主力,連莽蒼本人也被大象踩死之後,艾能奇沒有停留,他匆匆打掃了戰場,便急速撲向錫波,又擊潰了緬軍東路軍的輜重隊,並且順道逼迫暗中給東籲通信的撣族土司揚扶真自殺,選舉了新的土司。

  這時,東路軍主力被擊敗的消息,已經被撲空的白莽得知。

  這個消息讓緬軍大為驚恐,白莽在孟乃等來西路軍之後,不敢再分兵,兩萬人向錫波撲來,但是艾能奇卻又走小路,轉回了孟乃,帶著白莽在大山中亂轉。

  緬軍物資運送困難,就只能要求附近的撣族土司,提供糧食,而這時因為艾能奇在瓦克峰打了漂亮的一仗,讓不少撣族土司有了別的想法,大多以各種理由,不願意提供糧食。

  這時艾能奇事先將糧草藏在山中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反緬武裝每到一個補給點,就能獲得十天左右的糧食,他們不用擔心糧食的補給,行動迅捷,在大山中遊擊,尋找機會,不時就給緬軍來一下,弄得白莽毫無辦法。

  雖然緬軍沒有分兵,但是在大山中轉悠著,也慢慢變成了一條貪吃蛇,身子逐漸被拉長,甚至拉斷,整個大軍也陷入疲於奔命之中。

  七月間,艾能奇尋得機會,轉到緬軍的尾部,連續發動了兩次襲擊,又殺死了四千多緬軍。

  反緬武裝將緬軍的屍體堆在一起,像小山一樣高,不僅嚇壞了緬軍,也讓附近的撣族土司開始不穩定起來。

  撣族的阿瓦王朝,就是被緬人所滅,撣族也被趕到了緬北,他們原本是明朝的附庸,不過明朝對於緬族攻滅阿瓦王朝,並沒有什麼表示,這也是明朝勢力再次進入緬北時,大多數撣族表現冷淡的原因。

  他們並不太相信明朝,不可能聽幾句嘴炮,就腦子一熱反緬,但現在不同了,艾能奇的勝利,讓撣族的土司,看到了緬族無能的一面,不少人便覺得,可以擺脫緬族的控制了。

  時間到八月底,連連失敗的白莽不得不承認失敗,率領不到兩萬人,倉皇的退出了緬北。東籲國對緬北反叛武裝的第四次圍剿,在損失一萬人後,宣告失敗。

  東籲的軍隊,一退出緬北,艾能奇便率軍回到了孟乃,並開始聯絡北部的撣族土司,讓他們不要在給東籲交稅,準備在孟乃建立政權,然後向南奪回撣族的阿瓦城。

  東籲王平達力在白莽敗回阿瓦之後,雷霆大怒,收了白莽的兵權,要殺他洩憤,不過被大臣阻攔下來。

  可是叛軍殺他一萬人,在緬北唆使撣族獨立的惡氣,東籲王卻難以下嚥。

  雖然他明知道這是明朝背後操縱,但是卻不能去譴責明朝。東籲連明朝支持的叛軍都擺平不了,怎麼好去把明朝牽扯進來。

  東籲王恨透了這個以卑鄙手段,顛覆他國政權的霸權帝國,他只能咽下這口氣,然後組織軍隊,準備親自征討,一定要將艾能奇剷除,穩住緬北的撣族。

  對於東籲國,明朝雖然與他在南洋問題上,有很大的衝突,但是他其實並不是明朝主要的敵人。

  在中原帝國大一統的基因驅使下,明朝最主要的敵人,只有佔據關中之地的金國。不滅金國,明朝就不算是一個統一的大帝國。

  本來明朝注意力,還不會落在東籲身上,但是他與金國結盟,那明朝在戰略上對東籲的重視,立刻就加強了。

  這直接導致了明朝開始對東籲出手,不過這次的主角,不是軍隊,而是明朝的錦衣衛。

  除了艾能奇的武器糧草,是王彥命雲南巡撫秘密提供的之外,煽動撣族的細作,都是錦衣衛的人。

  東籲王並不死心,想要對緬北進行第五次圍剿,但是他沒有想到,軍隊和物質還沒準備好,緬北還沒有平定,緬南地區的孟族又出問題了。

  東籲是個多民族的國家,多民族處理不好,就容易混亂,甚至仇殺。

  孟族是東籲近內,人口能排進前五的民族,原來于緬南建立了強大的勃固王朝,曾與緬北撣族建立的阿瓦王朝,爭霸四十年,結果哥倆誰也沒能奈何誰,反而雙方都打得筋疲力竭,便宜了躲在一旁,偷偷發展了的東籲。

  孟族的勃固王朝和撣族的阿瓦王朝,先後被緬人的東籲王朝所滅,最後由東籲完成了一統。

  在決定對東籲動手之後,軍隊使不上勁,王彥就只能想別的辦法,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彥隨即便讓錦衣衛開始搜集東籲的情報,並對東籲的歷史和國內的情況進行分析。

  這一分析,就發現東籲內部有各種的問題,錦衣衛在得到大批資料之後,為了向朝廷爭取經費和資源,便將對付東籲的事情包攬了下來。

  在滿清覆滅之後,錦衣衛能分的資源,一下少了大半,為此錦衣衛內部很不滿,為了給屬下掙個待遇,胡為宗和余太初對東籲的情況研究之後,便找到王彥。

  兩人給王彥算了一筆賬,說只要五十萬兩銀子,就能幫朝廷解決東籲。

  王彥對於錦衣衛的提議到是很敢興趣,不過兵部卻不幹,因為這等於動了兵部的利益。對東籲動兵,招募軍隊朝廷要給兵部撥款,採購兵器裝備,兵部能從軍工作坊手中分得油水,豈能讓錦衣衛給攪黃了。

  兵部很強硬,認為這事不該錦衣衛管,可是錦衣衛也不是吃醋的,沒幾天就搜集了兵部官員貪污的證據,送到刑部和都察院。

  刑部的官員沒給啥反應,不過都察院是個清水衙門,諫台的禦史們早看這些官僚不順眼了,一本本的摺子往內閣送,最中還是搞倒兵部一個正五品的郎中,兩個從五品的員外郎。

  這下算是給了兵部一個警告,不能你們吃肉,錦衣衛連湯都沒得喝吧。

  最終這事在胡為宗與陳邦彥,還有五德號的總裁陳永華見了一面之後,兵部的反對聲才落下來。

  錦衣衛得到了五十萬兩的經費之後,便開始在東籲佈局起來,艾能奇只能算是北線的棋子,而除了北線之外,錦衣衛還有南線。

  他們的目標就是扇動北面的撣族和南面的孟族反抗緬族的統治,只要南北兩個方向都亂起來,那東籲國豈會還有精力去與金國配合。

  做到這一點,只需要借助明朝的影響力,以及一些銀錢而已,況且這些銀錢,也只能算是投資,明朝支持的人,推翻了緬人的政權,建立新的政權,是不是要與明朝簽訂貿易條約,允許明朝在此開礦經商之類,總之會有利益交換,也不是白支持的。

  畢竟有野心的人很多,錦衣衛為什麼選擇你,除了有實力之外,你成事之後也得為明朝帶來利益才行。

  此時,明朝錦衣衛百戶王大拿,便被幾名孟族的戰士,帶進了一間屋宅。

  “首領,客人帶來了!”

  屋宅裡坐著幾名孟族漢子,為首之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是勃固王朝末代國王的侄子斯彌占。

  幾人見王大拿進來,頓時紛紛站了起來,斯彌占大笑著迎接上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5章 東籲三分

  從年初明朝得知東籲同金國聯盟之後,錦衣衛便開始在東籲境內活動起來。

  緬南地區的孟族首領有許多,斯彌占只是其中之一,勢力也並非最強,不過錦衣衛看重他是勃固王族後裔這個身份,所以重點與他聯絡。

  斯彌占頭髮有些花白,身子有些佝僂,不過一雙眼睛卻銳利清澈,一看就是個厲害人物。

  他笑著迎接上來,大笑著行禮道:“上使,可算把你盼來了。”

  王大拿也是滿臉禮貌性的微笑,他之前來的時候,斯彌占並不是這個態度。

  現在態度之所以轉變,很大原因是東籲的軍隊,在緬北遭受了挫折,讓他看到了機會。

  想要唆使一個五十多歲,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造反,並不容易。

  斯彌占十分精明,他雖然覺得眼下是孟族獨立,恢復勃固王朝的大好時機,但他很沉得住氣,並沒立刻去找回王大拿,而是想等明朝一邊再找上他,給他跟多便宜。

  錦衣衛自然明白斯彌占的算盤,王大拿知道斯彌占在等他上門,他卻便偏不上門,反而去聯繫其他的孟族首領。

  畢竟想找到有野心的人,並不是一件難事,而斯彌占見王大拿與其他首領會面,老東西立時便坐不住了,終於派人主動將王大拿請來。

  這王大拿在南京不過是個百戶,因為出賣唐王,為人所不恥,在南京混不下去,所以自己討了個下南洋的苦差事。

  在南洋他除了最初一場大病,差點要了他的命之外,其他其實都還很好。畢竟在南京他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是在南洋,卻一下成了大人物,這種感覺讓他很爽。

  王大拿揮了揮手,直接從斯彌占身邊走過,在堂中左首坐下,然後戲謔地笑道:“大首領讓人請我過來,可是想通呢?”

  斯彌占約為尷尬的轉過身來,然後領著幾人回道座位,命人上茶和端上水果,還安排兩個女人打扇,給王大拿伺候周到,才笑道:“上使,早就想通了。緬族欺壓我們孟族以久,現有天朝支持我們,我們怎會不識抬舉。”

  王大拿見斯彌占的神情,滿意的點了點,斯彌占見此,隨即試問道:“上使,不知上次說的條件?”

  “條件不變,朝廷會資助你二十萬兩白銀,不過會以火器、衣甲等方式,分批援助給大首領。”王大拿笑道:“如果大首領恢復勃固國,朝廷還會再資助大首領十萬兩白銀。不過這些資助,等大首領擊敗東籲之後,要用糧食等物資償還,還要與我朝簽訂通商條約。”

  東籲的事,是錦衣衛在南洋包攬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做得好,今後錦衣衛在朝中的地位就能重一分,以後分資源時,也就有底氣了,所以錦衣衛上下十分重視。

  為了防止孟族人拿錢不幹事,錦衣衛並不會給現銀,而是以火器等方式進行資助。

  這其實就是先借給孟族錢,然後用這些錢買明朝的火器,等於就是明朝賒給孟族武器,等孟族有錢了再還。

  整個過成,明朝其實並沒有花錢什麼錢,這錢還是要孟族自己出。

  這事得利的是明朝,軍工作坊,還有經手的錦衣衛。

  這也是胡為宗、余太初與陳邦彥和陳永華,見面之後,相互間的一個妥協,這樣一來錦衣衛能分得一部分資源,但是以五德號為首的軍工作坊,也照樣有得賺。

  商業的發展,經濟的繁榮,也讓明帝國充滿了骯髒的權錢交易,官商勾結。

  斯彌占聽後,條件確實沒有變,明朝並沒有坐地起價,他不禁鬆了口氣。

  能得到這些物資,助他複國成功,那糧食、通商條約都好談,不過東籲畢竟強大了幾十年,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於是開口問道:“上使,如果我現在複國,不知可否立刻向天朝稱藩呢?”

  明朝在幫助琉球擺脫島津氏,幫助朝鮮複國之後,給原來的朝貢體系,極大的震動,讓一些國家,比如暹羅就十分後悔當初沒有接受明朝的條件,被踢出了藩屬國之外,現在想稱藩卻稱不了。

  如果勃固複國,成為明朝的藩屬,那麼按著明朝對藩屬的義務,明軍就必須保證勃固的安全,就算斯彌占被東籲擊敗,明朝也會出兵幫助,那他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可是明朝花銀兩支援他,就是現在不想直接與東籲交手,怎麼會讓他稱藩呢?

  王大拿當即笑了笑,“大首領放心,你心向朝廷,我會給朝廷轉達你的意思,不過朝廷對於藩臣,自有一套規矩,勃固就算複國,也只能先做朝貢國,等朝廷覺得時機成熟,才能將勃固納為藩屬。”

  聽到回復,斯彌占不禁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如果需要明朝動手,那明朝還扶持他幹嘛,不會自己滅了東籲麼?

  斯彌占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即問道:“那不知天朝支援的物資,什麼時候能夠運到?”

  王大拿笑了笑,“貨物已經到了佛柔,只要大首領點頭,半個月內,就給大首領運到。另外大首領可以放心,必要的時候,我朝的水師,會給大首領一定的支援。”

  斯彌占沉吟一陣,旁邊幾個年輕的孟族漢子已經躍躍欲試,有些急切起來,特別是斯彌占的兒子已經用土語催促,讓他父親趕快答應。

  畢竟斯彌占複國成功,他就是今後的勃固王,這樣的誘惑,不是什麼人都能忍住的。

  “好!”斯彌占沉默半晌後,終於起身行禮道:“那就拜託上使了。”

  王大拿微微一笑,當即便拿出一份協議,“大首領簽了他,本官馬上就將貨物運來。”

  斯彌占沒有猶豫,叫人拿來毛筆,直接簽上大名,王大拿笑著將協議收好,並未在此久留,便告辭離開。

  不過,他並沒有去佛柔,只是派遣手下去通知商船將貨物運來,他則前往另一個孟族首領的地盤。

  中原王朝幾千年的政治智慧和帝王之術,告訴統治者一定要學會制衡,錦衣衛深通此到。

  在扶持斯彌占時,也要扶持一個二號人物出來,就像當年嘉靖皇帝的手法一樣。

  如果勃固複國成功之後,想要賴掉與明朝的約定,那這個時候,明朝還有個二號人物,甚至三號人物來選擇,可以支持他們,將斯彌占給顛覆掉。

  九月間,東籲國在緬北失敗後不久,北面的艾能奇聯合撣族土司,連續攻下南渡、臘戌、木邦等地,並在臘戍在建立撣邦,沿著阿瓦河向南蠶食東籲領土,並且打出要光復撣族都城阿瓦城的旗號。

  艾能奇能壯大這麼快,自然是與明朝的錢糧支持分不開,東籲王震驚之餘,準備組織第五次圍剿,穩住緬北的局勢,但這時南面的孟族忽然又發動叛亂。

  斯彌占以勃固王族的身份,聯合孟人部落,攻下大光,也就是仰光地區,宣告勃固複國,東籲南面的勃生、毛淡棉、土瓦、丹老等地,在一個月內全部淪陷。

  勃固地區,是東籲國重要的糧倉,東籲王迫不得已,只能恢復白莽的兵權,讓他帶領大軍先撲滅孟族的叛亂。

  白莽率五萬緬族士卒南下,在仰光之北擊敗了孟族軍隊,打死勃固王斯彌占,孟族軍隊逃回大光。

  這點讓錦衣衛沒有想到,斯彌占自己怕也沒有想到,居然這麼輕易就死了。

  歷史真是充滿了偶然。

  很快白莽追殺而至,正要攻打大光城,但這時明朝水師卻將戰船開過,並警告白莽不得挑起戰爭。

  白莽破口大駡,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但是他有些懼怕明朝的戰船,所以猶豫起來。

  趁著白莽沒有進攻,王大拿在城中,立刻讓孟族擁立斯彌占之子為勃固王,而這時緬北的艾能奇領著撣族大軍,打到了阿瓦城東北面的昔蔔,東籲王不得不抽調白莽一半的人馬回援,去抵擋撣族的軍隊,而這樣一來,便錯過了擊敗孟族的機會。

  東籲國力雖然尚存,緬族控制了中部絕大多數的版圖,但是他在撣邦和勃固的夾擊之下,卻也是疲於奔命,金國這個盟友,基本快要廢掉了。

  在明朝通過錦衣衛,顛覆東籲的統治之時,明朝對於金國的打擊也已經開始,只不過與對付東籲雙拳出擊不同,明朝是先給金國甜頭。

  從三月間開始,明朝各關隘開始對輸送金國的棉布、棉花徵收重稅,這直接導致了關中地區,棉布價格上漲,明朝國內各大作坊也減少給布莊的供貨,加大海貿的出口,造成明朝國內的棉布價格同樣上漲。

  棉布飛漲的價格,讓關中地區的種棉大戶立時沸騰起來。

  與此同時,明朝商人,掃蕩關中地區的煙草,使得煙草價格也漲到一個恐怖的地步,到了一斤煙,換一匹馬的地步,並且還有價無事。

  金國商人便開始打聽,為什麼棉布價格會漲這麼快?這時明朝一邊便放出消息,說隨著明朝打通了麻六甲,商船可以直達印度,從莫臥兒帝國和薩珊王朝接了近百萬匹的訂單,明朝生產不過來,所以造成了棉布價格飛漲。

  金國人聽了不驚倒吸一口涼氣,而這時,忽然便有一批棉布訂單轉到了金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40

第1286章 棉價飛漲

  1656年4月,金國西面的局勢,進一步惡化。

  歷史上應該與波蘭在烏克蘭地區進行戰爭的俄羅斯,因為蒙古人的金帳汗國,注意力從西面轉向東面,他們在擊敗金帳汗國之後,跨過伏爾加河,追著蒙古人進入了中亞草原。

  原來金國在絲綢之路北線的貿易區域,已經覆蓋了中亞和伏爾加河流域,那裡的蒙古人都與金國交易。

  金國用鐵器、茶葉、瓷器、布匹從蒙古人手中換來大量的牛羊、羊毛、皮革,為金國帶來許多財富,但是隨著俄羅斯的西進,蒙古人敗退到中亞,金國北線的貿易,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這次俄羅斯顯然準備先征服蒙古人,再回頭去與波蘭爭奪烏克蘭。

  俄羅斯的國策改變,大量俄羅斯人和哥薩克騎兵跨過伏爾加河之後,數月之間,就將蒙古人從裡海趕到了鹹海,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控制通往撒馬爾罕的道路,將金國向南貿易的通道也給切斷。

  這樣一來,金國經營西域,便沒有意義了。

  孫可望有心幫助僧格和玉茲汗國,將俄羅斯人趕回伏爾加河西岸,保證金國西面的安全,以及貿易的通暢,但是金國的主力,並不在西域,而是在東線與大明對持。

  孫可望控制的軍隊只有兩萬人,雖然幾十萬屯戶,也接受了一定的訓練,但孫可望清楚,這些農兵只能幫著運運糧草,修修工事,協助守城,不可能用於野戰。

  有見於此,孫可望決定,前往長安,親自說服金國朝廷,希望能抽調些兵馬,讓他支援蒙古人,同俄羅斯一戰,阻止俄羅斯東進的勢頭。

  四月間,孫可望從龜茲出發,快馬經過河西走廊,前往長安。

  不幾日,他就到了瓜州,這裡是他投金之後,第一個經營之地,如今故地重遊,他便短暫的停留下來,準備休息一日,再往長安。

  瓜州是孫可望用心經營的地方,也是他從大西國被滅的失敗陰影中走出來的地方,所以很有感情。

  他到了瓜州之後,瓜州的官員給他騰出一間大宅住下,但他卻沒有待在屋內,而是準備到城中轉一圈。

  城內十分熱鬧,比他經營時還要繁華一些,這主要是受到絲綢之路被打通的影響。

  明朝在青海南部,也築有城池,不過因為出川的成本,比較大,要翻越山脈,所以運往青海的貨物有限,影響力只擴張到青海湖之南,就沒有向北擴張了。

  瓜州原本被孫可望經營成為,河西走廊上的商業中心,現今有絲綢之路的加持,商旅來來往往,比以前更加繁華,集市的面積也擴大了一倍。

  路上絲綢之路很長,走完要一兩年的時間,只有極少數的商人會走完全程,大多數情況是,商號在絲綢貿易的各個節點,建立貨棧,關中的商隊將貨物運到瓜州,大部分就回關中了,然後由瓜州的商人,在集市採購貨物之後,再運到西域,然後又將西域的貨物帶回瓜州。

  正是這一個點到一個點的接力,成就了陸上絲綢之路,以及沿線城市的繁華。

  孫可望換了一身便衣,在幾名侍衛的護衛下,進入市場,他剛進入西市,便見有幾處人聲鼎沸,孫可望好奇湊過去,是幾家布莊,許多人正在布莊外爭吵。

  “去年一匹才一兩銀子,現在怎麼漲到三兩五錢呢?你這布又不是蘇松貨,連中等都算不上,只是下等,為何賣那麼貴?”

  “就是啊!你們坐商一下漲了三倍,讓我們行商賺什麼?”

  按著物價,關中的下等棉布,也就是四錢到五錢銀子,運到瓜州,價格才一兩多,江南那邊更便宜只要三錢左右,現在賣到三兩五錢,已經是中等好貨的價格了。

  孫可望見此不禁皺了下眉頭,問旁邊一名商人道:“這時怎麼回事?”

  那人顯然不是布商,估計是看熱勞的心態,他看了孫可望一眼,見他氣質不凡,於是解釋道:“關中的布匹被明國高價收去,瓜州的供貨自然減少,就這一個多月來,是一天一個價,下等布從一兩多銀子,漲到三兩五錢,中等的漲到了十兩一匹,上等蘇松貨已經斷貨了。這次他們坐商可是發財了。”

  孫可望有些不明白,“明國為什麼要高價到大金來收布,蘇松的布匹可比大金的好太多啊!”

  “聽說是打通了什麼商路,從莫臥兒。”那人看了孫可望一眼,賣弄道:“這個莫臥兒你不知道吧,就是天竺啊。明國從那兒接了一筆一百萬匹的單子,蘇松那邊趕不過來,交貨的期限又快到了,各商號的布匹都被調到織造局,準備用海船運往莫臥兒,明國那邊布匹緊張,所以才從咱們金國收購布匹。”

  孫可望沉思者,那人說的興起,卻接著道,“據明朝那邊的商人說,這一百萬匹,還只是第一批訂單,稍後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過來。”

  “一百萬匹,還會再有訂單,莫臥兒能吃下這麼多貨?”孫可望見那商人滿臉的羡慕之色,覺得事情有些不太正常。

  莫臥兒孫可望是知道的,金國的商人已經到達了莫臥兒的北部山區,確實給金國帶來許多財富,但是他還是有些懷疑。

  那人聞語,卻更加興起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疑惑,我聽到的時候,也驚調了嘴巴,但是你知道這個莫臥兒有多大麼,快趕上明國了,而且人口有八九千萬,比大金和明朝加起來還多,並且明朝不只與莫臥兒貿易,還有他旁邊的薩珊,據說人口也有一千多萬。這麼多人,多少都吃得下,總之這次布商是發財了,不像我們茶商……”

  薩珊和莫臥兒金國的商人都接觸過,但是因為商品的競爭力不行,沒有海上運來的貨物便宜、精美,所以金國的商人只是盲人摸象,剛摸到一支腿,並沒有深入莫臥兒,即便偶有人形容過莫臥兒的巨大,孫可望也沒有引起注意。

  不過商人的話,孫可望也沒有全信,他準備回西域之後,派人探查,去驗證話語的真實性。

  說著那人歎了口氣,這時卻聽那布莊的掌櫃出來拱手道:“諸位,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孫某人不會坑害大家,真是關中的布價漲了,我也沒有辦法。現在莊內只有一千匹下等棉布,一百匹中等棉布,下等三兩六錢,中等十兩,諸位誰要,賣完這批貨,孫某就關門去關中了。”

  就這說話的功夫,又漲了一錢銀子,那群行商罵的雖凶,但還是掏錢將布匹搶購一空。

  雖說布匹的價格漲了,但是孫可望知道,這個價格運到玉茲,還是有得賺的。

  很快,布莊的夥計,就將一塊“售空”的木牌掛出來,然後將木板上起來,關門歇業。周圍的人,便隨即散去,那商人與孫可望告別之後,也轉身離開。

  孫可望又在市場轉了一圈,西市的幾家布莊,同樣掛起售空的牌子,很多瓜州和西域來的客商急得團團轉,圍在各處互相轉著各自的小道消息,詢問哪裡還有布匹買。

  西域的布商圍著一名關中商人,打探消息,只說關中的作坊接了許多訂單,正給明國的商號生產中等成色的棉布,目前沒有人手生產下等的布匹,不過各作坊都在招人,擴建工坊,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才會有大批布匹運過來。

  孫可望雖然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但是他也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回到驛館歇息一晚之後,還是離開了瓜州,向關中而去。

  等他過了秦州之後,他開始發現,渭河平原上開始出現有麥田種上了棉花,他下馬一問,說是棉花從五兩銀百斤,漲到了八兩百斤,家主讓將麥田改種棉田。

  金國境內官紳大多佔有大片的田地,棉花價格上漲,有利可圖,有些士紳自然要種棉花了。

  金國並不是一個產糧大國,糧食只能自足,孫可望這些年雖然推行商業,但是他的出身卻是個出生貧苦的陝西農民,他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可能會給金國帶來危害。

  他從秦州沿著渭河到長安,邊走邊看,發現這種改種棉花的現象,並不只是一家或者某些個大族,許多自耕農,也種起了棉花。

  五月初六,孫可望進入了長安城,沒有歇息,馬不停蹄的便去找到他的老夥伴虞胤。

  虞胤因為在河西的政績,被調入長安做了戶部尚書,孫可望與他守過瓜州,交情不錯,所以迫不及待的找他反應一下情況。

  虞胤聽說孫可望過來,有些吃驚,埋怨他不因該先來見他,但是孫可望卻沒管那麼多,進了虞胤的書房後,抄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後,便急忙說道:“虞部堂,你可知渭河兩岸,許多麥田都種上棉花呢?”

  虞胤卻很淡定的示意他坐下,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到王爺擔心什麼,但這件事情,朝廷是知道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52

第1287章 飲鴆止渴

  孫可望聽了虞胤的話,不禁一愣,心中鬱悶,虞胤是戶部尚書,既然知道了這個情況,為什麼不進行控制,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事會給金國帶來的影響。

  虞胤似乎是明白他的疑惑,於看著他解釋道:“王爺經營西域,對於中原之事,或許還不夠清楚。王爺還不知道,今歲年初,明國提出了擴軍二十萬的議案吧。”

  “擴軍二十萬?”孫可望聞語一驚,隨即又沉默下來,臉色比較難看。

  明軍數目起初在五十萬左右,北伐之後收編薑襄和一些義軍,人數增加到六十萬,再擴軍二十萬,那就有八十萬,將對金國形成碾壓之態。

  虞胤看了他一眼,接著又道:“內閣已經決定再擴軍五萬,朝廷需要銀錢,王爺懂了吧!”

  孫可望沉默半晌,慢慢點了點頭。

  “我大金朝,自有國情在此呀!”虞胤歎了口氣。

  孫可望在心中慢慢將這事理順,明朝擴軍二十萬,光擴軍的數目,就已經與金國的正兵一樣多了。

  明朝的總兵力,怕是會接近八十萬,而金國要與明朝相抗,則至少需要有明朝三成以上的兵力。

  明朝擴軍,金國朝廷就不得不跟著擴軍,但是金國的財政,卻又比不上明朝,只有明朝的五分之一左右。

  金國要擴軍五萬,朝廷沒有錢,所以縱容民間改麥種棉。

  孫可望想通之後,卻不禁皺起眉頭,“虞部堂,擴軍我不反對,但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這樣有了銀子,缺了糧食,不是飲鴆止渴嗎?況且到時候糧價一漲,朝廷又怎麼辦?”

  這些問題,金國朝廷其實早就想過來,所以孫可望一連三問,虞胤臉上依然沒有波動。

  “實話告訴王爺,這件事,內閣商議了很久。確實沒有別的辦法,而且這件事也沒有像王爺想的那麼嚴重。”虞胤道:“這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看王爺一路奔波,也沒吃東西,正好午時了,我讓人備點酒菜,我們邊吃邊說。”

  “不吃,虞部堂還是給我先說一說,讓我心裡有個底。”孫可望哪裡有心情,金國的成敗,也關係到他的切身利益,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虞胤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讓人備了幾樣小菜,備上一壺吳酒,送到書房裡來。

  等下人備好,虞胤讓孫可望入座,為他滿上一杯,“朝廷禁止民間釀酒,這壺是我的珍藏,是韓相公從吳地帶托人弄來,送我了幾壇,我一直沒機會喝,今日與王爺同飲。”

  孫可望在金國的文官中,並沒有多少朋友,他能與虞胤相處好,主要是因為虞胤與他共事之後,發現孫可望的能力和為人並不壞,並不在乎他流寇出身,而孫可望也對虞胤十分尊敬,不因為自己是王爵而擺什麼架子,所以兩人才成為了朋友。

  孫可望無奈,只得上桌,虞胤給他滿了一杯後,坐下來,看他的樣子,便開口說道:“總之不管怎麼說,明國擴軍,我們大金也必須要擴。這擴軍就需要銀錢,本來內閣是想像王彥主持明國政務時一樣,向國內士紳和商人借貸一筆銀子,用來擴充新軍……”

  孫可望見此,不禁問道:“那為何不借呢?”

  虞胤苦笑一聲,“借是借了,不過卻沒有借到多少。”

  “這是為何?他們不肯嗎?”孫可望臉色一寒,他本想說不肯,就想辦法治他們,但是這話要是傳出去,他以後怕是回不了長安了。

  “常言道,有借需有還。”虞胤搖了搖頭,“不是他們不借,是不敢借。王彥當初能借到錢,原因是明國在戰場上連連大勝,開海政策,又令明國賦稅每年都在增長,他有償還的能力。而我朝失去了清國的市場,最近與玉茲的貿易也受到了影響,收入沒有明顯的增長,再加上與明國的戰爭,少有勝仗,所以豪紳和商人不看好我朝賦稅的增長。”

  虞胤拿起酒杯,小抿一口,“簡單來說,如果朝廷今歲借款之後,明年賦稅的增長,不夠償還債務,而第二年還須要借貸,那麼就始終沒有還清的可能,所以借不到什麼銀錢。”

  孫可望明白了,就是民間其實並不看好金國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將桌上酒杯,端起猛然一飲而盡。他有的是辦法治這些人,但是被官紳把持的金國朝廷不會讓他那麼去做。

  孫可望仰頭飲完一杯,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也不吃菜,而是開口問道,“所以朝廷就縱容民間將麥田改種棉花,希望通過布匹貿易,來獲得擴軍的銀子?可是這樣糧食怎麼辦?”

  這幾年關中地區恢復的不錯,基本告別了糧荒,所以他們還不覺得糧食的緊張,但孫可望在西域,便覺得糧食尤為可貴,他的五十萬屯戶,至今都要靠關中接濟一部分糧食。

  虞胤給他倒滿,然後說道:“糧食的事情王爺不用太擔心,我事先就說過了。雖說有許多人改種了棉花,但是朝廷也正在想法推廣包穀、番薯、土豆等物,這些東西可以在旱地種植,而且畝產比麥子還高,糧食的問題,會得到緩解,所以王爺不用太過擔心。”

  “包穀、番薯、土豆?那是什麼?”孫可望不禁疑惑了,“旱地可以種,產量還高過麥子?”

  他去西域不久,回來盡聽怪事,先是聽說什麼莫臥兒人口九千多萬,比大金和明國加起還多,現在又聽什麼包穀、番薯、土豆能旱地種植,產量還能超過麥子。他臉上滿臉都是疑惑。

  虞胤笑了笑,“這是我朝從明國弄來的新作物,那番薯和土豆的產量,才剛得到,還不確定產量,但是包穀已經在延安等地種植了,地方官員反應漲勢很好,產量因該不錯。有這些東西,麥子減少的產量,因該能補回一些,所以糧價不會漲的太厲害。”

  孫可望見虞胤說話不像是作假,而起虞胤也沒有必要騙他,如果是這樣的情況,內閣允許民間改種棉花,也就可以接受了。

  虞胤見孫可望端起酒杯,有些失神的把玩著,便端起來與他碰了一下杯,然後說道:“士紳百姓逐利,種棉有利可圖,皇上想禁也禁不住。其中有不少田產,都是永平王,還有韓相等人的,禁止種棉不可能在內閣通過。眼下朝廷只能適當的控制,然後一面大力推廣新作物,一面收取棉布貿易的賦稅,解決擴軍的銀錢。”

  雖然說眼下的方法,確實能為金國帶來一筆財富,不過孫可望聽了之後,還是有些失落。

  虞胤見他失神,不禁開口問道:“王爺再想什麼?”

  孫可望歎了口氣,算是接受了虞胤之前的說法,他將杯中之酒再次飲盡,然後開口道:“我再想明國擴軍二十萬,我大金就如此被動,被明朝牽著鼻子走,要是他再擴個十萬人,或者恢復明初時的百萬大軍,我朝該怎麼辦?還能跟著他們的步子,也繼續擴充大軍麼?”

  孫可望這話可是說在點子上了,虞胤歎了口氣,“怕是再擴下去,大金自己就垮了。”

  兩人一陣沉默,面對現在的明朝,他們實在很難有翻盤的機會。其實金國內不少,都不太看好金國未來的前景,包括虞胤在內,他是戶部上書,最知道金國與明朝在實力上的差距。

  孫可望這次自己拿起酒壺,給虞胤和自己倒滿,然後抿下一口酒後,兩人都是幹喝,也不吃菜,“眼下的時局,這樣被動的跟隨明國的腳步,實在不是上策,朝廷遲早會被明朝拖垮,內閣和皇上可曾想過什麼破局之策?”

  孫可望畢竟是亡過兩次國的人,他看問題還是很尖銳的。眼下的局勢是明朝越來越來強,金就算發展慢一點,都算是不斷地被拉開差距。

  這樣下去,金國肯定守不住關中,必然會走向敗亡。金國想要生存,必須要破局,有殺出一條血路的辦法,否則就會被慢慢耗死。

  當年張獻忠在四川也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北上抗清,尋找破局之策,後來孫可望從雲南北上,奪取川南,也是想要破局。

  雖然他兩次都失敗了,但這並不是說他破局的想法有問題,他當初要是窩在雲南,最多苟延殘喘幾年,現在估計也已經被明朝滅掉了。

  虞胤又歎了口氣,“怎麼沒想,朝廷已經與東籲聯合,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好辦法。東面是明軍,朝廷根本不敢有所動作,北面是漠北蒙古,朝廷也不敢動,怕一旦對漠北蒙古動手,明朝便會同我們開戰。”

  金國的東面和南面是明朝這個強敵,堵住了金國的發展之路,北面的漠北蒙古可以成為金國的一個兼併物件,但是明朝不可能允許金國兼併漠北蒙古,所以三個方向都走不通。

  說著,虞胤看著孫可望,想起一事,不禁忽然問道:“王爺這次回長安,不知是為了何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52

第1288章 羅刹東征

  虞胤問起這事,孫可望反應過來,想起這次來的正事,他將酒杯放下,“我這次回長安,是希望朝廷能撥我三五萬人馬,去支援玉茲汗國和僧格,將羅刹人趕回伏爾加河的西岸,保證我大金兩條絲路的安全。”

  虞胤聽了一驚,“怎麼羅刹人已經逼近西域,還要影響通往撒馬爾罕的商路嗎?”

  孫可望點了點頭,“年初時已經到鹹海,北路與玉茲和蒙古人的貿易,基本快斷了。如果我們不幫忙,玉茲被滅是遲早的事情。”

  說著孫可望歎了口氣,“本想從關中調兵,但是王彥擴軍二十萬,怕關中的士卒,是調不動了。”

  孫可望沒想到,明朝那邊居然一下擴軍二十萬,這使得金軍在東線的壓力,大大增加,並且迫於壓力咬牙擴軍五萬,估計是不太有可能調兵去西域。

  虞胤沉思一下,卻忽然搖頭道:“不,我看這個兵,必須得調。”

  孫可望聞語,不禁向他看來,虞胤沉聲道:“王爺方才說的有道理,我大金朝必須要有破局之策。現在東面這樣耗著,如果西面的絲路再被羅刹人斷了,那大金亡國之期,也就近了。現在東南北三個方向都不通,一舉一動明國馬上就會探知,只有在西面動作,明國才不會注意。”

  虞胤看著他,鄭重道:“我支持王爺,如果能幫玉茲和僧格擊退羅刹人,我大金不緊能保住絲路的安全和貿易的通暢,還能同玉茲汗國和僧格結下一份善緣,他日我大金有難,也能請他們支援。”

  虞胤顯然是意識到,金國如果不主動破局,坐困關中,大金遲早要完,而既然明朝打不過,他便將破局的希望寄託到了西面。

  孫可望微微頷首,“部堂真是國之幹臣,不過那羅刹人不可小窺,二十多萬蒙古人,說敗就敗了,所以要對付他們,必須抽調精兵才行,朝中七位相國,還有皇上未必會有這樣的魄力,再者如果抽調精兵,明軍得到消息,極有可能提起進攻。”

  虞胤搖搖頭,“眼下的情況,皇上和幾位元相國未必看不懂,出兵也可以想隱秘的辦法瞞過明國的細作。”說到這兒,虞胤頓了下,將聲音壓低了些,“王爺,我說句不當說的話,西面破局,弄好了,對我大金有大利,這也是一條退路啊!”

  一般的金國人或者官員,是沒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虞胤卻說了,他已經再想失敗後的事情了。

  眼下金國與明朝之間,近期必然會有一戰,這是統一大勢所驅使的,不可避免。金國想要扭轉這種局面,那就只能讓明朝短期內無法攻入關中,形成持久戰,並造成一種明朝滅不了金國,金國也打不垮明朝的局面。

  這種局面之下,誰也奈何不了誰,明朝見恢復關中無望,而江南日子又好過,長久之後,百姓厭倦戰爭,那才會使得明朝接受金國割據關中的現實,最後誰也別倔強,就這麼地吧。

  想要造成這種局面,西面的絲路,必不可少,否則金國根本消耗不起,拖不到明朝接受現實,而即便絲路通暢,虞胤心裡其實也不樂觀,所以他才會說出,也是一條退路的話語。

  孫可望嚴肅起來,他是陝西人,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經過虞胤一說,他臉色漸漸變了,這個問題他是該想一想了。

  孫可望沉聲道,“部堂說的有理,我這次一定說服朝廷出兵。”

  虞胤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會全力支持王爺。”

  說到這裡兩人都沒啥心思繼續吃了,其實兩人根本就沒動過菜,一壺吳酒到是被喝完了。

  當下,虞胤讓人撤了酒菜,與孫可望洗了手臉,便往內閣而去。

  在1656年四月,在孫可望東歸長安,請求援兵之時,播完種的俄國人,也到了用兵的季節。

  蒙古人的金帳汗國被滅之後,蒙古人逃入中亞,俄國人追到了鹹海附近,蒙古對於俄羅斯的威脅,基本已經解除。

  這個時候,俄羅斯內部便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聲音要求繼續東進,對蒙古人斬草除根,嚴懲叛亂的蒙古人,一個聲音則覺得,既然東部的威脅已經解除,那俄國的目標因該,轉回烏克蘭和東歐,趁著波蘭與瑞典的戰事沒有完結,敢快捅波蘭一刀。

  起初,將注意力轉回西面,對付波蘭的聲音佔據了上風,畢竟俄羅斯垂涎烏克蘭已經很長的時間了,而且跟著取得三十年戰爭勝利的北歐霸主瑞典一起,狂揍波蘭的機會實在難得。

  不過就在他們討論之時,波蘭歷史上原本應該持續十多年的“大洪水”戰爭,卻因為俄國之前的退出,而提前結束了。

  原來的歷史上波蘭從1648年赫梅利尼茨基率領烏克蘭哥薩克的起義開始,到1654年沙皇俄國的對波蘭的宣戰,最後連贏得三十年戰爭後,國力正盛的瑞典也在1655年對波蘭發動突襲,使得波蘭不得同時和俄國、烏克蘭、瑞典以及與瑞典結盟的勃蘭登堡選帝侯作戰。

  在歷史上的這段時間內,波蘭不得不以五萬大軍,面對六萬俄軍,四萬哥薩克,四萬瑞典軍,還有勃蘭登堡的進攻。

  波蘭本該在四面八方的猛攻中,被暴揍的國土淪喪,就連波蘭的羽翼騎兵也將損失慘重,從此就像衰落。

  可是因為東方世界煽動翅膀,使得六萬俄軍和四萬哥薩克過早的退入了與波蘭的戰爭,原本準備趁機佔便宜的瑞典,一腳便踩入了戰爭泥潭。

  雖然突襲的初期,瑞典軍隊勢如破竹,融入無人之境,但波蘭名將恰爾涅茨基使用遊擊戰術極大的打擊了瑞典軍,加上波蘭民眾也不斷襲擾,使得瑞典軍陷入極大困境。

  這時俄羅斯突然退出戰場,瑞典人立刻就尷尬,原本對付俄國的波蘭軍隊,開始回援波蘭,瑞典的盟友勃蘭登堡見情況不妙,選擇了靜觀其變,波軍與瑞典國王卡爾十世的主力在華沙決戰,結果雙方互有勝負,瑞典人見討不到好,便於波蘭簽訂了和平條約,退回了瑞典。

  在歷史上,這本該是波蘭從東歐霸主,逐漸衰落的一戰,但是這一下次,波蘭卻並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大波蘭成功挽回了國運。

  瑞典與波蘭停戰的消息傳到俄國,讓準備捅刀子的俄國人,不得不放棄對付波蘭的計畫。

  俄國與波蘭在烏克蘭的問題上,有巨大的矛盾,之前因為瑞典人突襲,波蘭不得不忍痛,承認了烏克蘭的自治狀態,現在瑞典的問題解除,波蘭必然不會容忍烏克蘭哥薩克繼續與俄國人勾結。

  俄國與波蘭必然還有一戰,繼承了蒙古人野蠻基因的俄羅斯,不會停止他的擴張。

  沙皇阿列克賽•米哈伊洛維奇決定,為了給今後的俄波之戰掃除後患,俄國的行動目標,還是瞄準了東面,一直要將中亞的突厥人和蒙古人徹底征服,已決後患。

  五六月間,正是草原上牧場飛長的季節,天空下了一夜的雨後,天明時太陽升起,雨水停住,雲層變得稀薄,陽光照射下來,牧草上的水珠,金光閃閃。

  在鹹海東側,錫爾河畔的一片草原上,秘密麻麻的紮著近百頂帳篷。

  這裡沒有牧民,都是蒙古人的軍隊,俄羅斯人不斷東進,將他們擠壓到錫爾河和北面的哈薩克丘陵附近,他們已經不能再退。

  春季開始之後,俄羅斯需要播種,所以停止了對蒙古和玉茲汗國的擠壓,但是依然留下了大量的人馬,在鹹海的西岸和圖爾蓋高原的南側佈置了不少騎兵,防止蒙古人流竄回伏爾加河地區。

  蒙古人同樣在鹹海東面,設置了不少的據點,來防備俄羅斯人繼續向東滲透,作為預防俄羅斯人進攻的一個前哨站。

  眼下這片蒙古人的帳篷,就是最靠近俄羅斯人據點的一個前哨站,駐紮了一千蒙古騎兵。

  清晨,太陽出來,天空清澈蔚藍,帳篷內的蒙古人陸續出來,有的趕著養群去吃草,有的則準備殺羊做飯,騎兵們吃過早飯之後,便向往常一樣巡視,警惕俄羅斯人的突襲。

  這時兩個蒙古人抓了只羊,正蹲在地上準備磨刀宰殺,其中一人抬起頭來,卻忽然發現遠處的草原上,一片東西正在移動,那人不禁猛地站起來,放聲喊道:“有敵情!”

  聽到聲音,還在帳篷內磨蹭的蒙古人,紛紛急忙竄了出來,他們向西北眺去,頓時瞳孔放大,臉上漏出驚恐之色。

  今日天氣晴朗,視野極好,蒙古人便見在草原上,遍佈原野的人潮正向此處彙聚而來,就像給草地鋪上了一張雜色的地毯。

  地毯的前頭,旌旗林立,無數長槍組成森林,光步軍方陣就有數萬人,而在不步方陣之外,還有無數提著長槍,跨著戰馬的哥薩克騎兵,滾滾而來。

  營地的蒙古人大驚失色,紛紛翻身上馬,但是他們沒有迎擊,而是一溜煙的向後逃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53

第1289章 恒邏斯城

  五月間,為了掃除東面的威脅,沙皇決定由輔政大臣莫羅佐夫為東征元帥,率領六萬人馬繼續東進,其中俄國陸軍三萬人,哥薩克騎兵也是三萬。

  六萬俄軍很快就突進到鹹海西岸,來到錫爾河畔。

  這裡的蒙古人發現敵情,見羅刹人浩浩蕩蕩,早以被殺得喪膽的蒙古人,並不敢接戰,拔馬便逃。

  事實上,這些前沿的蒙古小隊,任務也只是阻攔小股的羅刹人。

  那些哥薩克騎兵與蒙古人一樣,都是輕騎兵,常常幾百人,幾十人的深入玉茲腹地,殺戮和搶劫小股玉茲人,十分難纏。

  這些前線的蒙古人的任務,是抵禦他們的滲透和蠶食,並沒有對抗俄軍主力的實力。

  在俄羅斯人東進之後,前沿的蒙古據點紛紛逃竄。

  一日後,准格爾部台吉僧格的營地,近千蒙古騎兵呼嘯著從西面奔回營中,一名千夫長倉皇的翻身下馬,飛入僧格的營帳。

  “台吉,大事不好了,六萬羅刹人殺過來了!”千夫長進入帳中,急忙稟報道。

  僧格視之,是他安排在前線監視羅刹人的屬下,心中大驚,忙問道:“羅刹人到哪兒呢?”

  “步軍遠一些,騎兵就在屬下身後,一日之內就會殺到大營。”

  僧格噌的一下站起來,在帳中來回疾走,片刻後,猛然停下,扭頭對帳外喊道:“快,傳令下去,馬上向東撤退。”

  ……

  次日清早,俄軍將領伊凡•佐洛塔連科率領一萬哥薩克前鋒,抵達僧格的營地,但是蒙古人已經人去營空。

  金帳汗國失敗之後,僧格潰入玉茲汗國,玉茲人雖然收留了准格爾部,不過卻讓僧格率領兩萬蒙古騎兵,駐紮在玉茲人的週邊,希望他能成為玉茲汗國的屏障,幫助玉茲抵抗羅刹人。

  只是僧格殘兵敗將,二十多萬蒙古騎兵,都沒有擋住羅刹人,他兩萬人如何能擋?

  聽到六萬羅刹人殺過來,僧格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所以立刻便倉皇而逃了。

  這時俄軍在營地內查看了一遍,許多帳篷都沒有拆除,蒙古人顯然走的十分匆忙,而且應該還沒走遠。

  伊凡•佐洛塔連科踢翻一堆還有餘溫的火堆,幾名俄軍從營地內竄了出來,然後稟報道:“將軍閣下,營地內空無一人!”

  伊凡•佐洛塔連科隨即翻身上馬,大聲喝令道:“蒙古人剛走沒多久,全部上馬,往東面追!”

  說完他便領著一隊騎兵從蒙古人的營地出來,在外等候的近萬哥薩克騎兵,頓時紛紛嚎叫著,翻身上馬,隨著將旗向東面疾馳而去。

  哥薩克騎兵和蒙古人一樣,都是輕騎兵,來去如風,基本不願意下馬作戰,戰力十分強悍。

  他們在東歐是一支獨立的武裝力量,並不單獨服從於任何政權,最近為了擺脫波蘭,才站到了俄國一邊。

  因為獨立性強,對別的政權缺少歸屬感,他們無論是對敵人還友方的人民都是冷酷無情,軍紀極差,以致整個歐洲無論敵友都對他們恨之入骨。

  他們也是走到哪兒,搶到哪兒,這種野蠻,這種兇狠,甚至勝過了蒙古人。

  哥薩克騎兵紛紛上馬,動作十分嫺熟,他們都是與同波蘭的羽翼騎兵作戰過多年的精銳,全都是身經百戰之輩,他們雙腿一夾馬腹,近萬野性十足的彪悍騎兵,便側馬往東狂追而去。

  在幾百年前,蒙古人曾這樣追著這東歐的白種人,另他們驚呼上帝之鞭,而今卻反了過來。

  伊凡•佐洛塔連科騎馬跑在大軍之前,頭盔下,深邃的眼眶中散發著野獸的凶光,他身後的騎兵分成十個千人隊,在錫爾河兩岸的牧場上散開,尋找蒙古人的蹤跡。

  對付遊牧民族,最難不是與他們決戰,而是在廣闊的草原上找不到他們的蹤跡,與他們捉迷藏。

  伊凡•佐洛塔連科領著大軍追了大半日,沿途搜索,觀察地上的痕跡,來尋找蒙古人逃跑的方向,不過蒙古人對此也很有經驗,時常會偽造,或是毀掉一些蹤跡,穿越小塊沙地來擺脫羅刹人的追擊。

  “將軍閣下,這裡些草坪被馬蹄踩過!”一名俄軍士兵,在遠處大聲喊道。

  正騎在馬上用千里鏡左右觀看四周情況的伊凡•佐洛塔連科聞聲,將千里鏡收了起來,然後一夾馬腹,賓士過來。

  他同幾名俄軍軍官齊齊勒馬停下,見地上滿是馬蹄踩過的痕跡,不過很雜亂,顯然有意阻撓他們叛斷正確的方位。

  當即幾人便翻身下馬,蹲著仔細觀看,這難不住同樣作為輕騎兵的哥薩克人。

  “東北方向!”伊凡•佐洛塔連科冷笑著嘴角抽動了兩下,許多深一點的蹄印奔向東北方,還有許多淺一點的往南方而去。

  另一名軍官也道:“將軍閣下判斷的應該沒錯,淺的蹄印應該是空馬。這條深印沒有折回的印跡,蒙古人應該往東北方向逃了。”

  伊凡•佐洛塔連科隨即站了起來,“斯卡列捷夫,你帶著一千人往南追,路上小心蒙古人的埋伏,遇見蒙古大隊,不要交戰,派人通知我和莫羅佐夫元帥。如果是小隊,那就消滅之後,再返回與我在俱蘭城匯合。”

  “是,將軍!”那名叫斯卡列捷夫的軍官領命,便上馬離開。

  伊凡•佐洛塔連科見他走遠,隨即轉頭看向東北方向,“其餘人馬繼續前進!”

  當下,稍微停歇了哥薩克騎兵,便繼續前行,他們順治足跡,不久便到了一處戈壁,風沙一吹,早就沒了印跡。

  伊凡•佐洛塔連科暗道蒙古人狡猾,但他抬頭見天色以黑,便沒有進入戈壁。

  哥薩克騎兵在沙漠外過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進入沙漠,大軍在中午時分穿過,然後散開了從新搜尋蒙古人的蹤跡。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一隊騎兵賓士過來,稟報發現了新的蹤跡。

  伊凡•佐洛塔連科忙派傳令兵通知各部集中,然後一扯馬韁,跟著報信的士兵,疾馳過去。

  他們勒住戰馬,發現眼前的一片廣大區域內,遍地都是馬糞,而起很新,應該剛拉不算太久。

  這麼多馬糞,肯定是蒙古人的主力,伊凡•佐洛塔連科頓時就判斷,蒙古人穿過戈壁之後,便在這裡過了一夜,今早或者跟遲才走。

  他跳下戰馬,用手指插入一堆馬糞中,感受了一下,然後撥開看看了,“四周看看,他們剛走不久!”

  蒙古人算是遇見了對手,哥薩克騎兵很快就是新的發現。不多時,便有士兵前來稟報,東面的一片草場有被馬匹吃過的痕跡。

  伊凡•佐洛塔連科當即大喜,“快,上馬改向東面追去。”

  伊凡•佐洛塔連科感覺到他馬上就要咬住蒙古人的主力,下令九千多騎兵,向東面猛追,騎兵鋪開成扇形賓士著,一邊搜索,一邊疾馳,忽然在極遠處,便發現一群群運去的背影。

  伊凡•佐洛塔連科看到之後,眼前一亮,頓時大喜。

  “砰”的一聲清脆的槍響,緊接著俄軍的銅號聲響起。

  草原上散開的哥薩克,飛奔中迅速靠攏在一起。伊凡•佐洛塔連科用力抽打著戰馬,坐下馬匹四蹄飛馳起來,深陷的眼眶中射出餓狼的精光,死死盯著前面的蒙古人。

  哥薩克騎兵們一邊賓士,一般那出火槍,或者弓箭,檢查著自己的器械,準備接站。

  身後萬馬奔騰,跑在後面的蒙古人,聽見動靜,坐在馬上回望,頓時大驚失色。

  蒙古騎兵們頓時紛紛猛抽戰馬,不少人則在賓士中跳到了輔馬上,換馬疾奔。整個蒙古人的隊伍中,後面的騎兵忽然驚慌性的前湧,這又引起了前面蒙古人的恐慌。

  僧格兩萬騎兵,是追兵的兩倍,但是蒙古人真的被打怕,見了羅刹人便有些驚慌,根本沒有去看有多少人追擊。

  僧格得知羅刹人追來,也是大驚失色,他自問一路上用了不少迷惑的手段,但還是被羅刹人發現,這就讓他更加慌張了。

  俄軍看著蒙古人換馬,也紛紛在賓士中換馬,大軍緊咬著蒙古人不放。

  兩軍在追逐中,時間慢慢過去,草原上的太陽慢慢西沉,餘暉將半邊天空燒紅,哥薩克的騎兵背著燒紅的天空,追擊著蒙古騎兵。

  僧格見戰馬體力消耗的厲害,眼看就要天黑,心中大急。這時他已經知道,追擊的俄軍只有萬人,他臉上不禁一陣羞愧,想要回頭一擊,但是蒙古騎兵已經形成了惶恐,氣勢一泄,根本不可能停下來迎擊。

  身後,夕陽已經落入地平線,在西面留下一片紅雲,而就在這時遠處一座破損廢棄的城池出現,那是恒邏斯城,當年唐軍折戟於此。

  這時蒙古人的尾部已經與羅刹人交手,不斷有騎兵被羅刹人射落下馬,而賓士的蒙古人,也不時的在賓士中回射,但總體而言,蒙古人死得要多一些。

  僧格聽見身後的槍響,心中大驚,他看見一裡外的城池輪廓,頓時揮刀一指,“快,去恒邏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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