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崇禎十七年秋 作者:話淒涼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4 13:28: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4 8566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54

第1300章 金俄邊境條約(中)

  等俄國人被侍衛請走,方于宣進入帳內坐好,孫可望才扭頭給吳三桂解釋道:“僧格台吉方才說,羅刹人的死對頭波蘭人派的使者已經到大營了。”

  吳三桂微微皺了下眉頭,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高興,反而一陣沉默。

  孫可望對此到是十分高興,又問僧格道:“這個波蘭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與羅刹人成為了世仇?”

  雖說經營西域許久,但是孫可望對於東歐的國家,還有他們關係其實知道的並不多。

  提到波蘭,僧格還是很熟悉的,他甚至對歐羅巴的一些國家間的關係也有所解,不過他主要是聽伏爾加河畔的土爾扈特部蒙古人說起,才知道一些,大都是些鄉野之談,並不能全部當真。

  僧格當即回道:“王爺,這個波蘭強大時,曾數次攻入羅刹,近些年羅刹人崛起之後,又開始反攻波蘭,兩國為了爭奪霸權,已經打了很多年。他們最近一次交戰,是兩年前為了爭奪烏克蘭,兩邊的仇恨早解不開了。”

  聽到這裡孫可望沉思了一下,“這麼說來,那個波蘭有能力與羅刹一戰嘍?”

  如果能有一個能與羅刹人正面交手的國家與金國聯合,孫可望還是很感興趣的。

  畢竟遠交近攻,是國與國之間,最常用的外交手段。

  “波蘭近些年來,國運不昌,內部腐敗還有哥薩克起義,外有強敵,國力衰弱的厲害,已經不是羅刹的對手,不過現在羅刹人損失了三萬大軍,波蘭恐怕能與俄國比劃一下了。”僧格想了想道,“而且劇使者說,另一個強國瑞典,也有意對付羅刹,波蘭應該已經佔據優勢。”

  這讓孫可望興趣更濃,他聽說與明朝貿易的西夷,都有大把的銀子。

  這羅刹也算西夷,不過沒看出哪裡富裕,不知道那波蘭怎麼樣,如果他們富裕,是不是可以聯合他們解決羅刹,將商路延伸到波蘭。

  孫可望身子動了下,前傾了些,問道,“波蘭的使者,說了些什麼?”

  “波蘭人希望能與大金結盟,夾擊羅刹人,等擊敗羅刹人後,雙方以伏爾加河為界,平分羅刹。”

  波蘭人本來以為是金帳汗國的殘部擊敗了沙俄,想要繼續與金帳汗國結盟攻擊沙俄,以便他們能夠奪回烏克蘭,甚至控制沙俄,但到了才知道,擊敗俄國的是來自東方的強國。

  波蘭派來的使者,是立陶宛大公的一個侄子,是波蘭的貴族,他很明白波蘭需要的是什麼。

  其實在西方崛起的時代,西方人強大之後,已經開始蔑視其他民族,對於波蘭而言,是不是金帳汗國沒有關係,只要能牽制俄國就行。

  因而使者得知是金國後,馬上就不提金帳汗國,轉而要求與金國結盟。

  波蘭只是希望能夠利用金帳汗國或者金國來牽制沙俄而已,說白了就是利用,他們並不是真心在東方找什麼盟友。

  孫可望聽了,忙讓侍衛去拿一副他繳獲的俄文地圖來,而這時,一旁的吳三桂終於忍耐不住開口了,“安西王,開戰已經有四個多月,繼續下去對我們沒有益處,而且我們現在就占了伏爾加河東岸,何需什麼波蘭給我們劃定疆界?”

  雖說都是大金國的人,西拓也是大金的國策,但是經營西域畢竟是孫可望的事情,而吳三桂的利益卻在漢中,他沒必要再趟渾水。

  這一次他從漢中來西域作戰,並沒有像當初在遼鎮一樣保存實力。可以說是抽調了大半的精銳,傾巢而出來幫孫可望,已經是很顧全大局了。

  可是不能因為顧全大局,他就得一直給孫可望打工。

  這次他折損了兩千多騎,損失不算小,但一路打來,羅刹人卻窮的很,連個像樣的城池都沒遇見,他追了一千里,硬是什麼好處沒搶到,不僅他不高興,手下人準備撈一把的願望也落空了,已經讓將士們不滿。

  羅刹這麼窮,那還打什麼?

  況且漢中才是他的地盤,他已經出來四個多月,也是時候回漢中了。

  再者,出來這麼久,萬一明朝發現不對,見金國東線空虛,偷襲漢中,那他豈不要後悔死。

  吳三桂沉默半晌,也不看孫可望,端起茶杯一邊低頭喝著,一邊接著沉聲說道:“安西王,本王建議,還是見好就收,大金的國本在關中,本王不能長期留在西域。”

  孫可望臉上一僵,他明白吳三掛的意思,慢慢冷靜下來。

  老實說,金國在西域的兵力並不多,等吳三桂的人一走,金國想控制伏爾加東岸都是不可能的,肯定要往回收縮。

  地方不是越大越好,首先要能有效的控制才行,然後得有利益存在,而金國現在很難做到有效控制這一點,所以波蘭說平分羅刹,其實並沒意義。

  想到這裡,孫可望擺了擺手,沒有讓侍衛去拿地圖,而整個帳內,因為吳三桂的話卻一陣沉默。

  僧格見此,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王爺,歐羅巴各國關係複雜,奧地利還有魯密國未必會願意看見波蘭強大,打破歐羅巴的平衡,所以極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救援羅刹。而且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波蘭,因為他們上次說好支持我們蒙古部落,一起夾擊羅刹,結果他們卻先一步與羅刹苟合,讓我們蒙古獨自面對羅刹,最後被殺得大敗。”

  當初僧格被波蘭人鼓動,起兵建立金帳汗國,約定于波蘭夾擊羅刹,但結果卻被波蘭出賣,這件事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孫可望揮了揮手,他方才是有些激動,但這時已經冷靜下來,金國不可能再繼續同羅刹做戰了。

  這並不是因為僧格說波蘭不可靠,或者其他國家有捲入戰爭的可能,而是從金國的利益出發,繼續參戰,沒有利益可圖。

  就算波蘭將那塊他與俄國爭的你死我活的烏克蘭都劃給金國,但金國守的住嗎?顯然守不住,孫可望只有兩萬軍隊,只能勉強鎮住葉爾羌,還沒有能力去參與西夷的爭鬥。

  最重要的是,金國西拓的政策,是想要西域給關中輸血,讓金國有實力與明朝對抗,這就註定了金國不會給孫可望什麼資源,反而會要求西域給關中提供物資,而沒有金國的支持,孫可望很難繼續擴張,只能像吳三桂說的一樣,見好就收,否則西域要不停從關中吸食資源,那就本末倒置,與金國的國策衝突了。

  其實如果不考慮東線的局勢,沒有明朝這個強敵,孫可望還是很希望吳三桂留在西域,再幫他一段時間,但是吳三桂這個人,其實就是金國的一個封建領主,或者說是大軍閥,沒要好處不出手的主,不可能長期無條件的幫助他。

  在打完恒邏斯城一戰後,聯軍平推到伏爾加東岸,一路上都沒什麼油水,談判也陷入了僵局,吳三桂見沒有什麼好處,便提出了要東歸漢地的要求,孫可望用繳獲的七千杆燧發槍,才將吳三桂留下來。

  羅刹人本來態度就硬,要是三萬金軍鐵騎撤走了,那談判就更加沒法子達成了。

  如國不能達成和議,一旦吳三桂回到漢中,金國在西域便又成了弱勢的一方,便會使得金國在西面陷入泥潭。

  現在吳三桂已經明確的表態,他要回漢中,那這件事就只能按照原來的計畫來,不能因為波蘭人的出現,而影響金國的計畫,不過不參與波蘭與羅刹的戰事,並不代表著不作為,不利用這次機會。

  這畢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況且羅刹確實是金國西線的強敵,孫可望覺得即便不能直接對羅刹作戰,也該利用這次機會,削弱一下羅刹。

  波蘭想利用金國,牽制羅刹人,那金國其實也可以利用波蘭,同波蘭結成同盟,來保證西線的安全。

  孫可望明白吳三桂的心思,他先示意僧格入座,然後對吳三桂訕笑道:“蜀王放心,從戰爭一開始,最困難的就是如何結束這場戰爭。本王不會讓大金陷入兩線作戰的境地,只是想利用波蘭人,讓羅刹人接受我們的條件罷了。”

  孫可望這句話體現了他,不凡的政治智慧,對金國而言,發起這場戰爭容易,擊敗羅刹人容易,但怎麼結束這場戰爭卻是一個大問題。

  俄國是個有很大縱深的國家,兼冬季氣候嚴寒,一般的國家,根本耗不過他。

  俄國一開始那麼硬氣,戰敗了也不同金國和談,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覺得金國拿他沒有辦法,等天氣一冷,金軍就得撤離,他們失去的便又能拿回來。

  這麼看來,怎麼結束戰爭,確實是個大問題,很睿智的問題。

  吳三桂聽了孫可望的話,不禁點了點頭,“安西王能明白就好,羅刹也是大國,交手之後,本王發現他們並不弱,戰事綿延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打完,萬一東線戰事一起,那我大金就是腹背受敵了,所以,快點結束這場戰事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55

第1301章 金俄邊境條約(下)

  吳三桂急著回漢中,讓孫可望無法再拖下去,只能儘快解決這件事情,所以次日便在大帳內召見了波蘭使者,並將消息透露給了已經十分緊張的羅刹人。

  在大帳內,孫可望身穿龍袍、要纏玉帶、頭戴翼善冠,端坐在中間。

  金國尚水崇黑,龍袍是上等的錦緞染成黑色,胸前和後背用金絲各繡著一頭張牙舞爪的大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玉帶是上等的和田白玉,扣子部分是一枚四方形的綠寶石,價值連城。

  翼善冠是上好的黑色烏紗,上面也有金絲編織著的金龍,一共兩條,龍頭朝著中間一枚雞蛋大的夜明珠,做二龍戲珠的模樣。

  他這一身除了沒用五爪龍之外,可以說極具奢華,怕是南京的王某人見了也要羡慕,長安的豪格也沒他這麼富裕。

  這一身的材料,主要是孫可望在葉爾羌抄來的,許多好的寶物,都被他藏私了。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他一身華麗的行頭端坐著,可以說價值連城,但是又富有內涵,並不張揚,讓進來的波蘭使者,立刻就自慚形穢了。

  財富和審美,其實也是一種實力和底蘊的展現,能夠在精神上給人碾壓,讓人產生自卑之感。

  孫可望是有意如此,這除了掌握會面的主動性,炫耀實力之外,也是一個廣告,讓波蘭使對金國的商品有興趣。

  他這一身,從都到腳,都是極好的東西,很多都是金國自己織造的,他穿在身上,就是一個最好的展示。

  波蘭使者是立陶宛大公的侄子,叫伊凡,也算是波蘭的貴族,但是還真沒見過這樣奢華,但又富有美感的服飾。

  歐洲人的審美,還處於爆發戶的階段,就是喜歡什麼都弄的金壁輝煌,顯示自己有錢,其實土鼈,這與滿清入關後對中國的審美傷害是一樣的。

  看中國宋代的青瓷,明代的傢俱,那種舒服的美,精緻的美,才是高級的審美。

  孫可望這一身,並不是炫耀用了多少金線,還有寶珠,而是展示精湛的工藝,以及整體的美感。

  一進帳來,伊凡等人目光落在孫可望身上,就沒法離開,不自覺的便矮了一頭,就跟鄉下窮親戚到了官老爺家一樣。

  進來之後,好一會兒伊凡等人反應過來,先給孫可望躬身行禮,待入座後,才開始說起正題。

  孫可望端坐著聽通譯翻譯道:“尊貴的王爵閣下,波蘭立陶宛聯邦,希望能與強大的金國結成軍事同盟,共同對付羅刹!”

  孫可望笑了笑,“我大金朝很願意與波蘭結盟,對羅刹國進行兩面包圍,更願意與波蘭貿易……”

  孫可望一邊說,一旁的翻譯便將他的話語翻給波蘭人,伊凡聽了與幾名波蘭人都十分振奮,臉上佈滿了笑容,似乎兩國間早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帳內正說笑著,氣氛十分融洽,帳外卻忽然一陣喧嘩,確是俄國人得知孫可望在會見波蘭使者,一下子急了。

  金俄之間的談判已經進行了小半個月,一直沒有進展,孫可望也始終沒有露面,俄國人聽說金國的安西王去與波蘭人會面後,頓時便如座針毯。

  俄國的使者曾經到過金國,知道金國是一個大國,有大軍二十多萬,比俄國要富有繁華。

  如果他們與波蘭同時進攻俄國,那對俄國而言,必然是一場苦戰。

  雖然俄國人十分蠻橫,但是他們並非不動腦子,事實上俄國人很狡猾,也懂得審時度勢。

  沙皇早就下令與金國議和,只是俄國不願付出代價,既想金國退兵,同時也想儘量保證俄國的利益,才將事情拖下來,而這一拖,事情就壞了,沒想到把波蘭的使者拖來了。

  帳內的伊凡等人聽見外面的俄語,臉色不禁一變,方才聽說金國願意結盟後樂開花的表情一下僵住,紛紛站了起來。

  伊凡臉上有些愕然,當即對著孫可望,很緊張的說了一通波蘭話。

  “王爺,他們問大營內怎麼會有羅刹人?”

  孫可望抬手壓了壓,示意波蘭人不要緊張,讓他們坐下,“那是羅刹派來的和談使者,大金與羅刹交戰已有數月,況且現今已到了八月,天氣不適合大金作戰,所以大金準備與羅刹簽訂一份和約。”

  伊凡聽了並沒有安定,臉色反而更加難看。

  “王爺,波蘭人問,王爺既然說與波蘭結盟,為何又與羅刹和談,難道是欺騙他們麼?”

  孫可望早想清楚,吳三桂撤離之後,他將很需要波蘭來牽制羅刹,但如果是金國需要波蘭,有求于波蘭,那整個會談中,金國將處於被動地位,所以他從開始便營造出氣勢,以及讓俄國人嚷嚷兩句,都是為了改變這種被動,讓金國需要波蘭,便成波蘭需要金國。

  孫可望微微笑道:“貴使不要急,誰說簽訂了和議,就是要站在羅刹一邊。金國只是暫時需要休養,這並不影響我們兩國的聯盟,共同遏制羅刹的發展,堵住羅刹國東西兩面的道路。”

  “可是如果大金與羅刹和議,不出兵進攻羅刹,那波蘭還有必要與大金結盟麼?”

  波蘭人想要的是金國能攻擊俄國,吸引俄國的兵力,方便他們奪取烏克蘭,所以如果金國不能出兵,那波蘭並沒有多少與金國結盟的熱情。

  孫可望笑道:“當然需要,金國已經幫波蘭擊潰了三萬羅刹人,而且手上還有萬餘俘虜,並且能夠製造各種火器。如果波蘭與我大金結盟,至少我大金不會將羅刹人的俘虜還給羅刹人,也不會給他們出售武器,只這兩點,波蘭就該與我大金結盟。”

  聽完翻譯的話,伊凡明白了孫可望的意思,如果雙方結盟,那金國不會歸還俄軍俘虜,也不會給俄軍武器,但如果不結盟,那情況就不一定了。

  伊凡與幾名波蘭人聊了幾句,終是站起身來,手放在胸前,彎腰道:“波蘭願意與大金國結成聯盟。”

  其實不管結不結盟,孫可望都不可能將俘虜還給羅刹,也不可能給羅刹賣武器,但是他卻用這一點作為籌碼,說服了波蘭。

  聽了翻譯的話之後,孫可望高興的站起來,“聯盟一事,就這麼定了。不知道貴使,對於貿易是否也敢興趣呢?”

  在賬內商談之時,外面的俄國人,正吵著要見孫可望,對於孫可望在金俄談判之時,同波蘭人會面表示抗議,但是卻被侍衛攔住。

  這時方于宣奉命而來,通過翻譯告訴俄國人,安西王與波蘭人的會面,是金國的事情,俄國人無法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然後告訴他們,想要阻止金國與波蘭人繼續會談,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快達成金俄之間的和約。

  反應過來的俄國人只能與金國立刻談盤,原來半個月也沒談攏的東西,不到一個上午,就全都確定下來,達成了《金俄邊境和議》。

  條約中規定,金俄之間的西部邊境,以裡海和烏拉爾河為界限,東面屬於金國的勢力範圍,西面屬於俄國,北部邊境待定。俄國象徵性的給予金國十萬兩的賠款,雙方各自罷兵休戰。

  另外俄國開放貿易,允許金國商人進行東西貿易,不得亂收關稅,不得危害金國商人的安全。

  俄國終究太窮,金國並沒有炸出什麼油水來,而是希望能借此契機,將貿易的線路通向波蘭,不過這件事在後來的運行中並不樂觀。

  黑海沿岸奧斯曼土耳其,克裡米亞汗國,烏克蘭哥薩克,俄羅斯等勢力錯綜複雜,上面的韃靼人和哥薩克同土匪沒什麼兩樣,商路受到嚴重的威脅,根本不通暢。

  幾乎在金俄的條約簽訂之時,孫可望也與波蘭簽訂了一份密約,規定兩國同盟,共同遏制俄國的擴張。

  條約簽訂之後,孫可望直接將伊凡等人送去長安,去和禮部商議具體的細節,順便讓波蘭人看一看長安。

  在條約簽訂之後,探子回報伏爾加河沿岸的俄軍已經開始往西面調動,聯軍隨即也退回到烏拉爾河東岸。

  八月底,吳三桂本該帶著三萬騎兵返回漢中,但走到鹹海之後,吳三桂的人馬忽然南下,突襲了阿姆河下游的希瓦汗國,殺人無數,搶了大批的牛羊之後,才慢慢東歸。

  吳三桂終究不願意空手而歸,孫可望得到消息之後,只能順勢與布哈拉、玉茲一起將西瓦汗國徹底消滅,將人口、牛羊和牧場全部瓜分乾淨。

  如此一來,站錯隊伍的希瓦汗國覆滅,而金國與一眾盟友,也獲得了一定補償。

  九月底,大金國安西王孫可望,借著擊敗羅刹國,掃滅希瓦汗國的威勢,在恒邏斯城召集准格爾蒙古、土爾扈特蒙古、三部玉茲,還有布哈拉汗國,進行會盟,簽訂保護商路的條約,推金國為西域盟主。

  這一次會盟之後,除了助戰的布哈拉汗國依然保持著他的獨立性之外,准格爾蒙古、土爾扈特蒙古、三部玉茲其實都已經成了金國的藩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1:59

第1302章 科舉考試

  西域的戰事結束之後,便需要建設和恢復,還有分配各方的利益。

  孫可望將希瓦汗國的牧場,分給了小玉茲,而小玉茲則在烏拉爾河流域,劃出大塊的牧場,讓給准格爾部修養生息,作為防禦羅刹的前哨。

  伏爾加河畔遊牧的數萬土爾扈特部蒙古,則被遷到天山北麓,准格爾盆地西面的夷播海(巴爾喀什湖和伊黎河)附近,阻止羅刹人從北面南下,同時也防備還沒有臣服于金國的輝特蒙古。

  在利益分配之後,孫可望將安西王府,從閉塞的莎車遷至龜茲,西域都護府也設此處,並向長安上奏章,請求遷徒一千富戶到龜茲,以便於龜茲能迅速成長為一座重城。

  除此之外,孫可望請設安西四鎮,設安西四將軍,並為四將討要一定的便宜之權。

  因為西域不比漢地,四周都是異族,所以軍事政事,都得由鎮將說的算,並給予他們一定的特權,不能像對關中的軍隊和將領一樣限制他們。

  這四鎮,孫可望也已經想好,於昆侖山北麓的於闐設一鎮,命一人為總兵官,防備烏斯藏;於河西走廊的出口哈密設一鎮,保證西域與關中的聯繫;于天山北麓故唐北庭都護府舊址,重建庭州,設一鎮控制准格爾盆地,方便與蒙古貿易;於熱海之西,俱蘭城之東,重建碎葉城,設一鎮控制三部玉茲和准格爾部。

  如果這四鎮能夠建立起來,那金國對於西域的控制,就不是名義上的控制,而是確確實實的建立起了一套軍事和行政體系來控制西域和中亞地區。

  與此同時,對於臣服的部落和藩國,孫可望也做出了一些規定,並達成一些共識。

  這其中最關鍵的一條,也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一條,就是保護絲路。

  絲綢之路漫長,金國沒有實力保護,所以孫可望將絲路劃分成幾段,每個藩屬或是貿易同盟境內各一段,稅率根據道路的長短等因數來規定,收多少稅需要由安西都督府和各國商議之後,該段絲路的控制國才能收稅。

  每一段絲綢之路,安西都護府只給一家徵稅的權力,但這一家徵稅之後,便有義務來維持絲綢之路的通暢,打擊沿途的盜匪。

  如果不能勝任,則由安西都護府出兵幫助解決,但出兵的費用和糧草,須要從該段絲綢之路的關稅上扣去。

  這樣一來,各藩屬和貿易聯盟國,為了保正能夠收取關稅,便只能盡力維護商路的通暢。

  之前,金國的貨物,從關中到西域,再到中亞經過撒馬爾罕入莫臥兒北部,因為沿途部落打劫,或者是各地亂收關稅,征重稅,讓一匹上好的棉布,中途稅錢就要兩三兩,但現在可能過路稅便只要一兩,或者更少了。

  如此商路安全,加上稅制健全之後,防止亂收稅增加運送成本,那金國貨物的競爭能力,就會大大提高,能運送到更遠的地方,而商路通暢,關稅統一規定之後,商道上的商人和貨物也會增多,對於沿途各個勢力而言,收入可能不比之前少,甚至還會多一些。

  當然,如果有些國家,見商人和貨物多了之後,起了貪心,硬是要多徵稅,不按金國的規矩來,那金國就只能發兵攻打,武力解決了。

  這一次孫可望的內政能力,再一次體現出來,他的目標和意圖十分明顯,執行能力也很強。

  設四鎮是保證金國的武力威脅,能夠震懾西域,給予軍事上的保證,讓西域有個安穩的環境,而對於絲綢之路的規劃,則是把西域各部用利益串聯起來。

  他是一手大棒,一手拿糖,用利益將各部擰在一起。

  在孫可望力圖在西域建設一套完整的行政和統治體系,規劃他的商路之時,明朝則迎來了又一次秋闈。

  從甲申國難之後,明朝科舉考試舉辦的時間,便一直比較混亂。

  當初被清打得偏居西南時,為了與滿清朝爭奪人才,明朝再逃難之中也沒有停下科舉,相反舉辦的還相對平繁。

  光復南京後,為了普天同慶,也為了彌補官員的不足,也開了恩科,至此之後,科舉便基本恢復了三年一次的正常節奏。

  從共治四年舉辦了共治朝的第二次科舉之後,一晃共治七年,又到了秋闈的時間。

  八月初開始,各省的秀才,便已經紛紛趕到了省城,準備參加考試,若是中了舉人,便可以乘船前往南京,參加來年的春閨。

  時間到八月七日,距離九日的一場考試,已經只剩下兩天時間,南直隸趕考的秀才們,大多已經到了南京城。

  江南之地,文脈鼎盛,本就繁華的南京城,立時就人滿為患,各個客棧酒樓都住滿了來趕考的士子。

  一般有錢的士子,大都自己選了上好的客棧,不上進的甚至住進了秦淮河上的花船。

  那些窮苦出生的士子,也有地方去,蘇松或者南直各商號,早為他們建立了不少同鄉會館。

  中國的社會結構,是一個一個的圈子,最裡面是的核心是父子,外面一圈是有血緣的親人和同宗,再外面就是鄉黨,除了這種圈子外,還有是師生同門之間,也是一個個的圈子。

  這些個圈子組合在一起,圍繞著中央政府,成為大明朝這樣一個大圈,但是大圈裡面的小圈,卻也各有各的利益與競爭。

  秋闈對於各省來說,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以明朝現在的政治生態,哪個省出來的舉子多,今後哪個省在朝廷就能分得更多利益,所以南直隸的商賈們對於南直的士子,可以說是十分照顧,各種酒樓和店鋪都給予士子一定的優惠。

  一些商人甚至專門拿出一些錢來,支持那些窮困的士子,進行政治投資。

  這時臨近考試,許多士子都放棄了溫習,要麼去拜見老師,要麼便三五成群的去吃酒放鬆,打探下關於考試的消息。

  一時間,各個酒樓裡都有他們的身影,走到街上都能聽到他們的高談闊論,使得整個南京城,格外熱鬧。

  南京城西一座還不錯的酒樓內,因為靠近太學,裡面生意十分火爆,還沒到晚上,就已經坐滿了許多士子。

  王彥坐在一個雅間內,便聽見兩面房間裡,士子們的交談聲傳過來。

  “張兄,朝廷在科舉上,是三年一變,從不考八股,到加入放箭和射銃,到現在又分什麼政試和事試。你是官宦子弟,可知道這個政試和事試有什麼區別?”

  另一個聲音傳來,笑道:“幾位兄台不用緊張,當初朝廷說不考八股,多少人反對,擔心士人不能適應,會影響科舉,後來朝廷加入射藝,也是多少人說有辱斯文,但你們看現在怎麼樣?大夥兒不是都適應過來了麼?這個政試和事試其實也是一樣,我從家父哪裡有些瞭解,其實也簡單,就是政試出來的,今後擔任的官職可能是以政務為主,而事試出來的則是精於一事,比如河道治理,比如工部造船造炮等事宜,具體去執行某一件事。”

  “這麼說來,那這個事試肯定會考些雜學之類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0

第1303章 政務官和事務官

  科舉制度本身而言,是中國發明最偉大的一項選官制度,是社會階層流動的一個階梯。

  它在中國的歷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影響深遠,可同時他也存在許多問題。

  單就制度而言,他已經十分優秀,在同時代找不出比他更好的,找不到可以替代他的制度,但他並不完美,因為任何制度和規定,都是聰明人和統治者,來限制普通人,維護他們利益的。

  科舉也是如此,考試選官的方式,並沒有錯,但是考試的內容,以及考什麼,卻掌握在統治者手中。

  如果皇帝開明與士人共治,那考試的內容也就相對靈活,但是如果遇見獨裁君主,只是為家天下,那考試的內容自然也會有所限制,考試的內容會過分的去強調對君王的忠誠,限制考試內容,僵化人的思想。

  王彥的位置現在有些尷尬,上不上,下不下,他肯定是不能再去為皇帝選官,去強調對皇帝的忠誠,所以原來的八股廢掉,原來考試內容只限於部分儒家經典,重孔輕孟,現在重視孟子,加入雜學。

  這些都是為了沖淡忠君的思想,讓人們也讀一讀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以及推廣心學。

  這都是在為王彥眼下的行為和所處的位置,來找合法性,王彥不希望背上駡名。

  當然他這樣做或許也是徒勞的,但人哪能看到以後,不管後世怎麼說,他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不過明朝向來家國不分,一味的去打壓忠君,同時也就不可避免傷害了整個大明朝的凝聚力。

  原來所有人都有一個效忠的物件,現在突然沒了,被壓制了,那該效忠誰?

  現實是很殘酷的,人就是生而不平等,一百個人裡面,總會有聰明的,有笨的,而且笨的還占了大多數。這還只是資質上的不平等,還有家庭的不平等,身份的不平等。

  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還是需要一個皇帝,這讓他們的內心感到安穩,也是天下凝聚力的所在,如歸冒然摧毀,那就只能形成思想上的混亂,讓大多數人失去歸屬感。

  那這個問題怎麼解決,歷史上又是如何解決呢?

  大多數王朝最後都是用效忠於本民族,效忠於國家,用一種想像共同體,來代替國王或者教會,完成了這個轉變。

  此時的明朝也正處於這種思想轉變的時刻,王彥對於顧炎武“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思想,便十分推崇,正用忠於大明,忠於天下來取代忠於皇帝一家。

  這種思想上的改變,特別是心學和孟子學說的興盛,讓部分人開始質疑皇權,但同時也帶來了另一個效應,他們也會質疑王彥,質疑楚王這個監國。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既然君都輕了,那王彥這個監國,也重不到哪裡去,甚至有人還研究起了墨子。

  這就讓統治者,感到恐懼了!

  這不僅僅是質疑皇帝,也是質疑王彥,質疑內閣,質疑所有的當權者,這才是思想上真正的解放,是士人們自己想通了,頓悟了,而不是誰來教他們怎麼做。

  如此一來,按著民貴的思想,王彥要保持他的合法性,就得為民多幹點好事,這樣才能得到認可,否則他霸佔監國的寶座,卻不幹人事,那就與他所提倡的東西背道而馳了。

  不管王彥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總歸需要為民做事,得到天下的認可,這成了王彥改革做事實的動力。

  皇帝對待科舉,挑選官員時,多半是有沒有能力先不說,先挑對皇帝忠誠的,而眼下沒有一種忠於權臣的思想存在,王彥只能選能幹事的。

  他將有能力,能幹事的人才選拔上來,天下安定,百姓富足,百姓腦殼有包才會倒王。這樣一來,監國之寶,王彥也坐得踏實。

  這次科舉考試的進一步改革,其實是整個明朝官制改革的一個基礎,也是今後改革的第一步。

  房間內,兩側的聲音,不時的傳來,王彥與顧炎武、錢謙益坐在一張桌子前,上面擺著幾碟子小菜,還配了一壺好酒。

  幾人聽了一會兒,錢謙益拍了王彥一個馬屁,“監國,這次將科舉分為政科和事科,實乃千年來一大創舉。”

  科舉剛開始時,分了許多種類,後來才逐漸統一,王彥著根本不是什麼創舉,但他還是欣然接受了士林領袖的馬屁。

  王彥將筷子放下,“黨爭這個問題,由來已久,最耗國家元氣,損耗人才,耽擱政事,多少名臣毀在黨爭上。”

  王彥頓了下,自嘲道,“當初孤為官時,對此十分厭惡,還諫言高宗皇帝,要廢除黨爭,禁止黨爭,然而事實上孤卻是一路黨爭,才走到今日。現今回想起來,當初未免太過理想,這黨爭是禁止不了的。”

  說到党爭錢謙益比王彥的感慨還要多一些,一旁的顧炎武卻笑道,“監國正是考慮到黨爭不能禁止,所以才想將朝廷官職改變,分為從政的政務官和具體做事的事務官麼?”

  王彥也笑了笑,“不錯,黨爭既然不能禁止,那朝廷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今後政務官可以明面屬於何黨,但是事務官,還有武官則禁止結黨,這樣就算黨派鬥得厲害,朝廷的具體事務,卻不會亂!”

  錢謙益開口道:“之前黨爭,往往牽連一片,好多將領或者地方大員都被牽連,有能力之人被罷官,造成朝中能人匱乏,只能讓些會說不會做的人接替,結果釀成大禍,讓朝廷和百姓蒙受損失。監國將官員分為政務官和事務官,臣以為是一大善政,不過這個事務官和政務官要怎麼劃分,還得精細一些。”

  王彥與顧炎武兩人都微微頷首,後者對王彥和錢謙益道:“監國,錢大人,這個劃分確實應該弄清楚,比如刑部、大理寺和諫台,要怎麼劃分,就至關重要。”

  官制的改革,是一件大事,牽扯的事情太多,王彥也是摸著石子過河,只是有了這麼個想法,連內閣都還沒通過。

  “這個具體的劃分,會有內閣和朝廷具體進行商議。”王彥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不過,孤的大概設想是,政務官爭論朝廷的各種預議,決定朝廷要做什麼事情和發展的方向,做出計畫和目標,而事務官則具體去執行!”

  王彥的大概意思就是黨爭既然不能避免,那就想法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之前的議事堂制度,其實已經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黨爭的規模,改變了黨爭的模式,但王彥覺得還不夠徹底,更主要是他不想看見一黨把持朝廷中的許多部門,行成貪腐,希望對各派有一個限制,所以弄出個禁止結黨,又具體執行事務的事務官出來。

  他的設想是,各派主要在內閣和議事堂爭鬥,來決定朝廷的各項大事,然後再交給各部的事務官去執行。這樣就剝奪各派,參與具體事務,可以減少貪污和官官相護的局面出現。

  特別是刑部,諫台,大理寺,這些重要的部門,絕對不能被某一派控制。事務官沒有黨派背景,貪污起來,不容易被庇護,而如果是黨派之人,則有可能被隱藏下來。

  當然這需要制定規矩,將明朝各部的官職進行劃分,一旦被分到事務官,就必須嚴厲禁止加入某黨,如果違反,就的罷官,甚至要拿下審判。

  王彥會有此想法,主要是因為錦衣衛和兵部內鬥,牽扯出了兵部的一件貪污案,牽扯數名兵部官員,但刑部卻想壓下來。這件是讓王彥驚醒,對於一個統一的大帝國而言,最大的敵人,永遠是自己人。

  不過要改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牽扯到了朝中楚黨、浙黨等黨派的公開化的問題,可以說操縱起來十分複雜,怕是沒有幾年,甚至十幾年,都理不順,也弄不明白。

  三人正說著,兩邊士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那個姓張的士子,繼續說道:“李兄說的不錯,事科是偏重雜學,對於經傳的要求低一些,錄取的人也多一些,相對比較好考,容易中舉,但是這個事科今後為官,卻有些瓶頸,我聽國子監的同仁說,事科到頂就是一部侍郎,但政科出身的卻有機會拜相。”

  “張兄的才學,想必是考政科了!”

  “確實,家父希望我考政科,那李兄你呢?”

  “我原准備考政科,但聽張兄的話,到覺得這個事科的把握要大一些。我經學只是馬馬虎虎,比不上張兄,到不如考事科,今後專心為天下做點小事。”

  聽著談話,顧炎武道:“監國,看來士子們對於這次改革,並沒有太多的抱怨啊!”

  錢謙益笑道:“自古以來,都是朝廷考什麼,天下的讀書人就學什麼,就是有怨言,也會等考完後再說!”

  王彥點點頭,“不錯,怨言肯定是有,畢竟事科相對容易,卻分了大半的名額,那些才學甚好的考政科不中,見才學不及他們的考事科反而中了,等放榜後肯定要罵孤的。”

  顧炎武道:“現今南洋和北方幾省,官員都有所空缺,臣以為朝廷可以多增些名額,減少些落榜士子的怨氣。”

  錢謙益搖頭道:“顧侍郎不明白,這與增不增加名額無關,只要錄不完,就會有人罵的……”

  三人正說著,這時屋門被推開,陸士逵進來行禮道:“監國,金國那邊的情報摸清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0

第1304章 南洋三事

  下午,王彥回到了王府,獨自坐在書房內處理公務,不多時,便有侍衛在門外稟報,“啟稟監國,張侍郎到了。”

  王彥聞語,將錦衣衛的一份密折收起來,然後說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張煌言被侍衛待進來,他給王彥行了一禮,然後呈上一份摺子,“臣參見監國,這是兵部剛收到的奏報。”

  王彥接過摺子,伸手指了下座位,讓張煌言自己座,然後展開來看,是關於金國的揍報。

  金國的探子最近才從西域的商人口中得知,吳三桂率領三萬精銳,偷偷跑到了西域,去同羅刹人作戰。

  從探子得到情報,金國已經在西域打了兩個多月,估計戰事都已經打完了。

  吳三桂這些年一直在漢中盆地屯田練兵,沒有什麼建樹,時間久了之後,明朝對他的關注也少了一些,沒想到他居然瞞天過海,跑西域幫孫可望去了。

  “金國西征打到唐朝故地恒邏斯城呢?”王彥快速掃視一遍,臉上漏出不快之色。

  這個恒羅斯城王彥還是知道的,是中原往朝向西的極限。

  這個地方應該王某人來恢復,沒想到被孫可望和吳三桂這兩個匹夫給拿下了。

  任何事情,後人都只記得第一個人,就是有一天王彥滅了金國,打到恒羅斯城,史書上對於恒羅斯的記載也是孫可望、吳三桂恢復此地,而多半不會提王彥,就讓他有些不高興,或者說是嫉妒了。

  金國這等於出了一個大風頭,國內士氣和民心,會進一步的高漲,王彥頓時皺起了眉頭。

  張煌言解釋道,“這是七月中旬的情報,現在情況如何,還要等探子進一步探查才知道。”

  摺子上說,五月時,吳三桂便帶著三萬鐵騎去了西域,金國正聯合西域各國,對抗羅刹國。

  對於羅刹國,王彥有些瞭解,版圖還比較大,不過太靠北,想必沒幾塊好地,而且明朝在南洋連敗西夷,這讓他不看好羅刹。

  七月中旬從關中得來的情報,怕是六月間西域發生的事情,現在以是八月,王彥心裡默默估計一下,恐怖金國在西面的戰事已經打完了。

  金國不可能會讓自己陷入兩面作戰的境地,所以在西線肯定是一場速戰。

  吳三桂、孫可望之流,居然擴地千里,嫉妒使人醜陋,王某人不能容忍。如果不是五德號最近正在對金國出手,王彥會毫不猶豫的讓前線的郝搖旗和劉芳亮,給金國製造些麻煩,牽制一下金國的西擴。

  當下他沉吟一陣,開口道:“這件事要派探子打探清楚,持續向孤彙報。”

  張煌言點頭稱是,王彥想了下,覺得還是不能因為五德號,就放棄這次機會,萬一金國還沒打完呢?於是他又補充道:“讓五軍都督府給郝搖旗發一道令,讓他探一探漢中的虛實!”

  “是,臣這就去一趟五軍都督府。”張煌言站起身來。

  王彥搖了搖頭,“不急,孤還有事問玄著。”

  張煌言聞語又坐下來,王彥身子動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南洋那邊最近有什麼新情況麼?”

  張煌言想了想,然後說道:“回稟監國,南洋的事情主要是錦衣衛和理藩院在處理,臣知道的並不多,不過最近卻有幾條新的消息。”

  金國在西面擴展,讓王彥沒來由的想起了南洋,“先說說看,孤想瞭解一下。”

  張煌言點了點頭,拱手回道:“殿下,臣最近聽到三條比較重要的消息,那就一條條的說。”

  王彥微微頷首,張煌言隨即道:“第一條是關於東籲,艾能奇南下之後與東籲軍在阿瓦北面對持,雙方互有勝負,但整體而言還是處於劣勢,不過南面的勃固軍敗了一仗後,據說錦衣衛加大了援助,目前已經解了大光之圍,正集結兵馬北上,臣估計今歲之前,局勢可能會有所變化,東籲國境內必會有一場大戰,到時候應該能分出一個勝負出來。”

  這個消息王彥也知道,不過他並不覺得艾能奇和勃固軍的夾擊,能夠擊敗東籲。東籲畢竟也是一個帶甲十萬,有近百年歷史的國家,底蘊還是有的。

  他估計東籲的之事,可能還要拖上幾年,但這並沒有關係,明朝在東籲投入的並不多,完全是東籲境內的孟族、撣族和緬族在打,明朝只是提供一些武而已,他們打久一些也沒關係,只要讓東籲內部一團糟,不來招惹明朝就可以了。

  王彥點了點頭,問道:“第二件呢?”

  “另一件是,我朝嘉靖年間,廣東饒平人張璉造反,在柏嵩關與幾部匪首歃血為盟,四處攻城掠地,後為我朝都督劉顯、將軍俞大猷率官兵二十萬分六路剿滅。張璉部匪軍傷忙慘重,遂率余部由雲霄河引航出海,後輾轉南下,奪占三佛齊島(今蘇門答臘),自立為飛龍國王,佔有舊港、占碑等地。現今其後裔派使者來朝廷請藩,希望得到朝廷的冊封,但朝中不少官員,以其為匪,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決定。”張煌言道:“這件事剛到禮部,估計過幾天,就會呈報到監國面前。”

  “哦?”王彥頗為感興趣,“還有這樣的事情?不過這確實是個麻煩,張璉既然是匪,那朝中官員對此,必然會有所排斥。”

  說著王彥看著張煌言道:“這件是,玄著怎麼看?”

  張煌言想了下道:“回稟監國,臣覺得張璉雖為匪,可畢竟亡了多年,朝廷不必在計較他們的身份,再者就算是匪,朝廷也可以詔安。臣以為,南洋蘇丹國林立,我朝想要在南洋立足,很需要這種地方上的豪強。既然他們前來歸順,我朝沒必要拒之門外,還是因該以安撫為主。”

  王彥點了點頭,緩緩道:“玄著說的有理,不過畢竟是叛匪之後,飛龍的國號不能用,就封個伯國或者設個宣慰司,朝廷直接管轄吧!”

  這個飛龍國,畢竟是叛匪流竄過去,沒有封王的道理,甚至伯國也不該封,否則會有不好影響,最好還是設宣慰司進行管轄。

  張煌言這時接著說道,“最後一件是關於西班牙人,他們佔據蘇祿以久,不過據南洋傳回來的情況,因為水師切斷了蘇祿前往呂宋南部和婆羅洲東部的航線,蘇祿島上的西班牙人補給已經很困難,蘇祿國內也因為西班牙人的盤剝,爆發了多次起義。據從蘇祿島逃出的蘇祿王室成員,帶出來的消息,恐怕西班牙人堅持不了多久,近期極有可能出島,撤離蘇祿,而到時候,水師應該與西班牙人有一場大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0

第1305章 台島呂宋

  張煌言離開之後,王彥將方才收好的那份錦衣衛的密折又拿出來看,內容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卻引起了王彥的重視。

  在魯王出海,唐王被囚禁于鳳陽高牆之後,明朝宗室的力量,已經無法動搖王彥的位置,大明的政治格局基本穩定,但是王彥心中的一根弦卻依然緊繃著,注意著宗室的情況。

  這兩年來,特別是王彥座上監國之寶後,宗室一直都很安靜,而王彥也不想落個趕盡殺絕的惡名,所以與宗室基本算相安無事。

  他手中的密折,是關於豫王朱聿鍔的。

  這位殿下最近離開臺灣到了南京,不過他並不是來針對王彥,而是花了大筆的銀子,遊說朝中官員,打通關節,想要將被軟禁的唐王撈出來,希望朝廷能恢復唐王的爵位,放唐王到海外就藩。

  在唐王倒臺之後,這位衝動的豫王似乎成熟了許多,並沒有搞什麼小動作,每逢節日,還會派人給楚王妃送一些禮物,想要修復一下與王彥的關係。

  如今沒了唐王的庇護,朱聿鍔也是二十六七的人,是該收斂一下鋒芒了。

  如果他還像之前那樣自以為是,天不怕地不怕,以他和王彥之前結下的梁子,早被王彥弄死了。

  王彥將那份摺子看完,隨即吩咐書房外的侍衛道:“去錦衣衛把余太初叫來。”

  如果當初唐王要封藩,王彥那是舉雙手贊成,但如今唐王已經輸了,王彥沒有放虎歸山的道理。

  其實前不久,王彥就任監國後,被軟禁的唐王,還給王彥上了奏摺,寫了賀表,他一方面對王彥光復神京歌功頌德,贊成王彥就任監國,另一方面,言辭中也漏出哀求之意,希望王彥能放他一馬。

  唐王在奏摺中表示,擁戴王彥監國,同時表示自己才到中年,還想為大明做點兒事情,還有點用處,不想被囚禁到死。

  王彥看了唐王的賀表之後也很感慨,他能從言辭間體會到唐王的苦楚和抑鬱,估計唐王是真心服輸,但是王某人還是在奏摺上回復了兩個冰冷的漢字——不准!並讓人將回復送到鳳陽,交給唐王。

  從王彥監國之後,宗室已經明白細胳膊擰不過王彥的大粗腿,近兩年來都很安分,但是唐王是不可能被放出來的。

  這無關善惡,無關對錯,政治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哪怕唐王還算是一位不錯的宗室親王,他輸了就是輸了,王彥沒讓他暴斃,就已經是很仁慈了。

  不多時,余太初走了進來,躬身施一禮,“參見監國!”

  王彥將那份密折拿起來問道,“豫王在南京花了五十余萬兩白銀,用來打通關節,遊說大臣,他一個窮藩王,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背後是不是有人支持?”

  宗藩遷台時,主要的資產都被換成了台島的土地,加上好多宗藩都失了封地,所以除了西南幾個藩王比較富裕之外,大多數藩王都沒有什麼資產。

  豫王雖是高宗之弟,是大明的親藩,不過他封藩沒有幾年,自然也沒什麼底蘊。

  五十萬兩不是一個少數目,王彥覺得他不可能有這麼多錢,所以內心起疑,怕有什麼人和豫王勾結。

  王彥座在高處,甚為寒冷,最近也越發多疑了。

  余太初行禮道:“回稟監國,錦衣衛對於豫王和台島的監視並沒有放鬆,並未發現有人資助豫王。這些銀子,還真是豫王自己的。”

  王彥有些不信,微微皺了眉頭,“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監國,據錦衣衛探知,台島物產豐富,近兩年來向江南輸送的稻米雖然比不上占城,然而各種蔬果卻為南洋之首,另外據臣所知,僅去歲一年,台島向泉州、寧波兩個市舶司,輸送的樟腦、樟油就價值九十余萬兩,如果算上其他物資的話,應該有五六百萬兩左右。”

  按著十稅一來算的話,臺灣與內地的稅收就有六十萬兩左右了。

  這讓王彥一陣驚訝,“那不是超過了朝廷向台島輸送的物資。”

  台島離江南和福建較近,這讓他在地理位置上比占城和南洋其他地區更為有利,許多南洋的物產,因為保存的問題,無法運到大明,可是台島的水果卻很容易運來,並且肯定比南洋的米要值錢。

  至於樟腦和樟油,李時珍稱為“韶腦”,有很大的藥用價值,可以通關竅、利滯氣、辟穢濁、殺蟲止癢、消腫止痛。

  這種東西對大明南方和南洋的人很有用,樟腦能殺蟲,樟油能去濕除瘴,是明朝急需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僅民間需要,明朝軍隊和海商也大批採購,甚至供不應求。

  可以說台島上的東西,明朝大多需要,但是台島上需要明朝東西的卻主要只是宗藩和一些上岸的漢人,加起來也就幾十萬人,而大批的被壓迫的少民並沒有多少消費的能力,所以台島成為大明周邊地區中,唯一與明朝貿易存在巨大順差的地區。

  “確實是超過的!據說逆差有一百五十余萬兩!”余太初回答道。

  錦衣衛現在收集的情報十分豐富,包括國內國外,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歷史各個方面。

  王彥自嘲的笑了下,怪不得宗藩最近沒什麼動靜,原來是在悶聲發大財,日子過得好的很。

  王彥微微皺眉,這一年逆差這麼大,得想個法子出來,扭轉一下逆差。

  明朝雖然在台島設了總督,台島名義上屬於大明管轄,但事實上卻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狀態,王彥不能看著宗藩壯大。

  不過王彥暫時不考慮這事,還是回到朱聿鍔的話題上來。

  王彥想了想,開口說道:“台島方面繼續加強控制,另外你到刑部請個批捕的文書,將豫王抓了,送交宗人府,按著宗藩私自來京進行處理,關他一段時間,給他一個警告。”

  豫王在台島,王彥沒什麼理由去拿他,可他送上門來,王某人自然不會客氣,決定先關他一段時間,然後王某人再出面對他寬大處理,讓天下人看看當年刺殺他的豫王,他都能放過,以示他胸懷寬大,同時給朱聿鍔一個教訓,叫他安心回去做藩王,唐王是不可能放的,讓他不要存在什麼幻想。

  余太初聽了,隨即抱拳,“臣立刻就去辦。”

  ……

  南洋,呂宋島。

  因為是明朝屬國,所以呂宋沒有自己的年號和曆法,現今共治七年九月,正是島上物產成熟的季節。圍繞呂宋灣分佈的各個村落,都開始忙碌起來。

  朱以海在呂宋立國三年,如今已經渡過了最困難的時期,跟隨過來的人都安頓下來。

  大概有六十余萬漢人,分佈在呂宋灣周圍,人們蓋好了房子,開墾了田地,還修了小路,將各個村落相連。

  眼下呂宋國,雖然站住了腳跟,但事實上控制的區域十分有限,只有國都和呂宋灣附近,其它地區和南部的島嶼,都還在當地的土人部落手中。

  呂宋國與土人部落的戰鬥幾乎沒有停歇,這個呂宋國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不過也正是因為戰事不斷,呂宋軍隊俘虜了大量土人,使得呂宋國控制的人口接近兩百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0

第1306章 三合公司

  在呂宋城東面五十裡,有一片村落叫高家堡,是三合公司的總號所在,不過人們不習慣公司著各稱呼,多還是叫商號,或者是三合會。

  這一次出海的經歷,讓高義歡覺得還是要建立一個大本營,他回到呂宋將貨物賣掉之後,大賺了一筆錢,但他並沒有急著出海,而是決定先把高家堡弄起來,不能讓高家堡荒廢。

  他在呂宋城交了創建商號的錢之後,又從城外買來了四百多號戰俘帶回到高家堡,組織戰俘開墾田地,種植甘蔗和煙草。

  回到了高家堡,為了提高眾人的積極性,他還按照荷蘭人和英國人創建東印度公司的模式,創建了三合公司,將股份分給了跟著他到呂宋的所有人。

  他占公司四成股,基本擁有公司的決定權,然後拿三成分給三十多個高家堡的人,留三成用來獎勵對公司有幫助,或者作出成績的人。

  他這個決定,無疑激發了眾人的熱情,使得原本只有三十多間茅屋,二百來畝稻田的高家莊,在短時間內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一個小村,變成了簡易的堡壘。

  高家堡坐落在離海邊不遠的一塊平地上,整個堡壘的造型,就是圓形的土牆圍成一個圈,有點像是閩北和贛南的客家圍堡。

  土牆圍了大塊的土地,上面有射擊口,士卒可以上土牆防守,裡面則是屋宅還有倉庫。

  在圍堡外面,則是大片大片的甘蔗地和煙草田,數百名土人在田間勞作著,幾十名黑藩,則在一旁監視。

  這時田地裡勞作的土人,正在黑藩的催促下,將田裡的甘蔗和煙葉收割,甘蔗運到河邊的作坊榨汁,然後熬成糖,煙葉則運到堡外的空地內曬乾,再搬進堡內的倉庫儲藏。

  天氣雖然很熱,但是土人還是必須勞作。

  在呂宋土人站了多數,漢人和黑藩都是少數,漢人的主要競爭對手和威脅都來自原本生活在呂宋的土人,所以被高義歡帶回來的數十名黑藩,成了三合會的護衛。

  他們舉目無親,也沒有同族,高義歡管他們飯吃,他們便不可能站在土人一邊。

  高義歡做這樣的決定,也是無奈之舉,他們的人太少,如果用土人,萬一他們勾結在一起,會對三合會十分不利。

  漢人想要在南洋站穩腳跟並不容易,除了氣候惡劣,水土不服之外,四面都是敵人,隨時可能遭受土人的攻擊。

  在呂宋灣沿岸,遍佈著像高家堡這樣的堡壘,都是為了抵抗土人的襲擊。

  在呂宋島上,漢人只占了少數,朱以海作為呂宋王,也沒有實力去維持大量的軍隊,連鄭家因為沒了福建,也無法維持龐大的艦隊,來維護到上漢人的安全。

  所以島上的各個村落,紛紛建堡自保,各個商號也都擁有自己的武裝,來保護開墾的良田不受土人的侵擾,護衛貨物的安全。

  呂宋國只能默認他們擁有武裝,不過各商號和各村堡有多少護衛,需要向呂宋國報備,呂宋王在關鍵時刻,有權徵調他們,而各村堡和商號則按著他們的實力來出動兵力,而作為回報,呂宋王承認他們對新開墾土地的擁有權,或者對商號減免一定的稅收。

  這對呂宋國而言,是中央政府喪失了許多權利,將權利分給了地方,並非中央集權,而是地方分治。

  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朱以海的實力,可事呂宋國不像占城、泗水和佛柔等地,有強大的大明朝支援。

  這些地方遇到威脅,有明朝水師作為後盾,明朝遇到災年,就會持續輸入人口,明朝有能力,以強勢狀態掌控,但呂宋只能靠自己,來解決面臨的各種問題。

  面臨的情況不一樣,這就決定了呂宋在南洋的發展模式與明朝不會相同,明朝可以說是中央政府指導,呂宋只能儘量發動島上每一個漢人的積極性,將權利分出去,讓他們自己解決問題,因為找朱以海,朱以海也難以解決。

  時間到九月,正是收穫的季節,高義歡帶著三十多個漢子,正指揮著近百個土人,將堡內曬乾的煙草捆好,把倉庫裡的蔗糖運出來。

  在離堡壘不遠處的海邊碼頭旁,停著一艘三桅福船,上面分別插著明朝、呂宋還有三合公司的旗幟。

  這是高義歡從鄭家手中買來的一條海船,也是三合會唯一的一條船。

  現在高家堡的情況已經進入正軌,唯一缺的就是人,不過並不是土人,只要花高價,高義歡還能買些會來。

  可是現在整個高家堡,土人有五百多人,漢人才三十八個,加上黑藩也不到一百人,高義歡不敢再擴張,萬一土人造反,他們根本鎮不住。

  現在倉庫裡已經存了不少貨物,高義歡便準備將貨物裝船,跑一趟大明,順便去家鄉接點兒人回來,不然自己人太少,他不安心。

  這時高義歡與高義仠站在碼頭邊上,數十名土人在黑藩的監視下,背著一袋袋煙葉,往福船走來,後面的幾人則背著用木桶壯著的蔗糖,沉重的貨物將他們的背都壓彎,身子佝僂著前行。

  高義仠看了下福船,回過頭來,有些擔心道:“二哥,最近海上不太平,西班牙人的戰船時常出沒,好些個商船出去了都沒回來。要不我們再等一等吧!”

  西班牙人窩在呂宋西南面的蘇祿島上,明朝水師在南面封鎖他們,鄭成功在北面封鎖,不過海面廣闊,偶爾有那麼一兩艘西班牙人的船隻,突破封鎖,四處襲擊呂宋的商船,也是不能避免。

  因為西班牙人的襲擾,呂宋港內已經停滿了商船,大都不願意冒風險,怕撞上西班牙的戰船。

  高義歡笑了笑,“沒事兒,西班牙人主要攔截我們去柔佛(新加坡)的商船,我們往北去大明,不會有什麼問題。況且,公司缺人,我準備把大家的親人都接過來,再順便買一些精鐵和農具回來。這些東西呂宋買不到,只能去大明買,我準備買一船回來,應該又能賺上一筆。”

  呂宋除了產糧和蔬果外,並沒有其它的東西拿來貿易,呂宋的商會主要是從大明購買茶葉、瓷器、布匹等物之後,再賣給南洋的蘇丹國,或者運往印度,從事“二道販子”的工作。

  所以西班牙騷擾呂宋前往柔佛的航線,就讓呂宋無法將貨物,運到印度了,貿易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一些商號便將船停在了港內,沒有再跑貿易,但是高義歡卻看到了別的商機,去一趟明朝,帶一船鐵器回來,賺的雖不多,但風險也小,何況他還有煙葉和蔗糖送到明朝,可以說利潤不低於跑一趟印度了。

  兩人正說著話,不遠處一名十多歲的土人,不知道踢到了什麼,一下摔在地上,背上的木桶砸在地上,紅色的蔗糖撒了一半,一名黑藩看見頓時大怒,拿起棍子就開打,後面一名四十多歲的土人見了忙將背上的木桶放下,身子撲在年輕土人身上,幫他擋著黑藩揮下的棍子。

  木棍打在身上,發出聲聲悶響,黑藩邊打邊罵,那四十多歲的人被打得口吐鮮血,下面的小土人嘶聲呼喊,想要把替他擋棍的土人推開,但後者確死抱著不放,急得那年紀小的土人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們的聲音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高義歡皺了下眉頭,對高義仠說道:“記住了,我們的人不要去打人,這種事情讓黑藩去做,另外有罰就有賞,等甘蔗收完之後,給他們吃幾頓好的。”

  說著他看了還在打人的黑藩,接著對高義仠道:“好了,你讓他不要打了,受傷的土人讓他休息幾天,一個五兩銀子哩。另外晚飯時,給這個黑藩多加一個雞腿。”

  高義仠點了點頭,小跑著過去,筆劃著制止了黑藩,讓那小年紀的扶著受傷的土人去休息,又伸手招來兩名土人,將地上的糖收拾一下。

  吩咐完,他便向高義歡走去,就在這時,一名呂宋國的騎兵卻賓士而來,他一人雙馬,背後插著一面旗子,被風吹得鼓蕩。他飛快的奔到堡門前,問了幾句之後,便一拉馬韁朝高義歡奔來。

  騎兵在不遠處勒住戰馬,掃視了高義歡和高義仠一眼,大聲說道:“你們誰是三合商號的東家?”

  高義歡見此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是聞語還是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便是!”

  “三合商號有三桅海船一艘!”騎兵展開一份宗卷看了看,“你們被徵用了,準備把船開到呂宋城去吧!”

  騎兵說完,將那份宗卷丟給高義歡,便一拔馬韁,往下一處而去。

  ……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0

第1307章 海船雲集

  高義歡看著那騎兵,疾馳著離開,忙展開宗卷來看,高義仠、高老三等幾名漢子則圍了上來,臉上漏出擔憂之色,紛紛問道,“二哥,怎麼回事?”

  呂宋國要求所有的商號都要在官府登記,有多少船,船什麼樣式,都要寫清楚,然後由官府給商號發放令旗。

  有令旗的就是正規商號的船,官船不查,可以在呂宋和大明貿易,沒令旗的就是走私,一旦查到,船隻和貨物都要沒收,人還會被捉拿見官。

  這麼做自然是為了好收稅,也是方便官府掌握商號的資訊。

  呂宋的收稅並不高,甚至為了吸引商號過來,稅比大明還低一些,所以一般的商號都會去官府登記註冊,高義歡的三合公司也不例外。

  他展開宗卷快速看了一遍,是一份官府的徵調令,呂宋國準備和蘇祿島上的西班牙人決戰,徵調在島的所有海船前往助戰。

  高義歡歎了口氣,將宗卷合起來,“大王要和西班牙人決戰了,我們三合公司是登記在冊的,要奉命前去參戰。”

  海上的勢力錯綜複雜,出海後就沒有了王法,全靠自己,所以即便是商船也都有槍有炮,集合在一起就是一支水師。

  呂宋國小人少,養不起水師,所以只保留了一部分主力戰船,剩下的船隻基本都轉讓給了各個商號,這也是一種藏兵於民的手段。

  其實不只是水師,呂宋的陸師也只維持在三千人左右,剩下都是各堡聯防自保,來此的漢人男子基本都被各堡編成了練勇。

  呂宋國陸師雖不多,但與土人部落幹仗時,卻一拉就是數萬練用出來,雖然他們訓練不精,但打土人還是可以的。

  高義仠等人聽說要去打西班牙人,心裡一驚,有些慌道:“那我們不去大明麼?二哥,貨物都要裝船了,能不能不去啊。”

  相比于去明朝,南下與西班牙人作戰,無疑更加危險,幾名漢子立時議論起來。

  高義歡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不去肯定是不行的,船沒有出海,官府記錄著哩。如果不去,今後就享受不到賦稅的優惠,官府那邊也會留下底子,有的是辦法對付我們。”

  高義仠遲疑道:“可是我們才兩門炮啊!”

  “咱們先拿貨物找鄭國公去換吧!”高義歡沉聲道。

  高義仠等人還是不情願的站著沒動,高義歡只得又道:“西班牙人窩在蘇祿,對呂宋虎視眈眈,不僅威脅著我們去南面的航線,還時刻準備進攻呂宋。咱們不去,其他商號也不去,那咱們呂宋國就是一盤散沙,大王也沒法子去打西班牙。”

  高義歡掃視了他們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目光要長遠一些,別只顧著自己的罎罎罐罐,也得考慮下大局,要是大夥兒不團結,讓西班牙人殺回呂宋,那你守著這點東西有什麼用,你們忘了之前死在呂宋的兩萬多漢人呢?”

  這一群人都是從鄉里出來,還是有很強的小農思維,就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想一下外部的環境,缺少大局觀,不過這也是中國的社會結構決定的。

  聽高義歡這麼說,眾人才動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

  不多時,貨物就裝完了,這本來是要運到明朝去換銀子的,不過現在卻要拿去找鄭家換槍炮,一眾人都不太情願。

  高義歡把三十多個漢子,叫到身邊,說道:“咱們要出海,船上的火炮不能少,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把炮配齊。現在大王要與西班牙作戰,勝了對我們也有利。打跑了西班牙人,航線安全之後,我們正好在去一趟黑藩的地。”

  “二哥說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做吧!”漢子中有人說道。

  高義歡見此,隨即說道:“那好,高義仠我給你留下十個弟兄,而二十個黑藩,火槍也都留給你。你給我看著高家堡,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回來饒不了你。其他二十八個兄弟,加上二十個黑藩,全部上船,隨我去給大王助戰。”

  高義歡創立三合公司,還是想把它做大的,而要想做大,首先得跟著官府走,其次得能前往印度和大食貿易,所以他是必須要去的。

  他吩咐完,隨即便一揮手,“都回去準備吧,下午咱們就走!”眾人聞語,便紛紛返回堡中收拾去了。

  從去歲年初,西班牙人佔據蘇祿開始,呂宋前往柔佛的航線,便基本停了下來,貿易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商號們屯集在呂宋的貨,無法運往莫臥兒換取資金,造成商號手中缺錢,無法去做別的事情,而這又導致了呂宋國的稅收一落千丈。

  到今年,呂宋國便有些頂不住了,而各大商號也吃不消,但總不能將高價從大明買來的貨,又賣回去,所以各商號也迫切希望,能夠擊敗西班牙人,恢復航線的通暢。

  在八月底,呂宋國得到消息,西班牙人在蘇祿島也快頂不住了。島上的蘇祿人發生了暴動,給西班牙人帶來了許多麻煩。這讓朱以海和鄭成功覺得時機成熟,可以一戰了。

  此時西班牙有三十艘大艦,旗艦聖菲力浦號是一艘長70米,桅杆高50米,重達1200噸,配炮90門,其中24磅炮30門,18磅炮36門,12磅炮24門的巨艦,整船定員多達550人。另外還有4艘,火炮70門,定員在350人的1000噸左右的戰艦。

  西班牙原本早已衰落,不過明朝的崛起,以及開海政策,再加上前些年明朝聯合葡萄牙和西班牙對抗荷蘭,讓西班牙在美洲的銀礦,能夠源源不斷的購買明朝的貨物,成功為這個即將沒落的大帝國,打了一劑強心針,讓西班牙又連續造了幾艘大艦。

  這五艘艦是西班牙在蘇祿的主力,剩下25艘就差了一些,大多是武裝商船和輜重船,不過也都配有火炮,多的有50門,少的也有20多門。

  呂宋這邊,旗艦是鄭成功的三桅炮船,配炮70門,1000噸左右,不過最大的炮只是18磅的紅夷大炮,24磅炮只有滿大壯的東海水師裝備了三艘船,呂宋水師的主力戰船還是比不上西班牙的旗艦。

  呂宋水師的千噸炮船,只有5艘,剩下的大都是福船和商號的武裝商船。

  高家堡離呂宋城並不遠,高義歡下午起航,黃昏時分便到了都城外的海灣,一路上有不少掛呂宋旗的武裝商船與他們一起過來。

  這讓之前還猶豫的漢子們,忽然沒來由的有些激動起來,心中熱血澎湃。

  他們不知道,這是在他們骨子裡被影藏的一種集體的榮譽感,一旁的高老三看見一艘船便咋呼一聲,“又一艘,都他娘的去打西班牙麼?”

  一路上,他們已經看見了二十多艘往呂宋城方向航行的大船,讓他們有一種“道不孤”的感覺。

  太陽漸漸西沉,海面上波光一片,而就在這時,他們已經進了海灣,寬闊的海面上,泊滿了海船,大多是三桅樣式,但也有許多小船,怕是不下五百艘。

  高老三看著那些船隻上掛的旗幟,臉上漲的通紅,指著驚呼道,“那是泉漳會的船,啊,鎮海商號的船也來了……”

  高義歡看了他一眼,笑道:“別咋呼,他們大商號不知道積壓了多少貨,比大王還急著打敗西班牙人,怎麼可能不來。”

  說著,他搖搖頭,“好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泊船,然後去找鄭國公換炮……”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0

第1308章 招兵買馬

  當下福船收帆,慢慢航行到碼頭邊,甩了兩條纜繩上岸,碼頭上的士卒在一名軍官的指揮下把福船拉過來,再把繩子固定在木樁上。

  福船上船棒子轉動,鐵鍊發出一陣聲響,數百斤的大鐵錨便鑽入了水中。

  等船泊好後,高義歡吩咐幾名漢子和黑藩留在船上,他便帶著高老三從搭在碼頭上的船板下來。

  他先塞給了碼頭的軍官十兩碎銀子,笑著說,“請兄弟們喝茶。”然後又說他有一批貨等會要運到鄭家商號,讓軍官多關照,才領著屬下進入城中。

  “老三,你找個酒樓去訂些飯菜,多要些肉,給船上的兄弟送去。然後在去客棧看看,有沒有水手招募,沒有就去城外的棚屋看看,招募些護衛也行。”進城之後,高義歡站在旗幡林立的街道旁,對老三高義晃說道。

  經過三年的時間發展,呂宋城已經初具規模,該有的都有,不該也有的也有了。

  明朝在南洋的擴張,主要由大商號和朝廷來主導,下南洋的漢人,一般只能給這些大商號幹事。

  他們不是去商號當夥計和水手,就是幫助商會看管田產和店鋪,去土人那裡收購香料,販賣貨物之類,身份上並沒多大的變化,並沒突破自身所在的階層。

  呂宋的情況卻不太一樣,這裡沒有強力的政府,鄭家鬥爭失敗也實力大損,反而給了許多普通人機會。

  呂宋與福建、廣東、浙江離的近,不少到南洋討生活的明人,第一站都是呂宋,而且呂宋還處於南洋往日本和朝鮮的航線上,許多朝鮮人和日本人也來到呂宋來尋找機會。

  在這裡,只要有些本錢,有魄力出海,就可以去客棧招募水手,去棚戶區招募護衛,再找些有錢人參股,租一條船就能出海。

  在明朝控制的區域,大部分航線和貿易都被大商號壟斷,小商人很難有機會崛起,所以有許多有點兒小實力的人,都來呂宋尋找機遇。

  這樣的環境又使得水手、護衛能輕易找到工作,所以呂宋城裡聚集了天南海北的人。

  高義歡能在呂宋東山再起,也是因為呂宋有這樣一個環境。

  吩咐完之後,高義歡便來到鄭家商號,那掌櫃聽說他手裡有糖和煙葉,不禁一喜,這正是他們需要的貨物。

  呂宋的商人多半都是把明朝的貨物運到莫臥兒,做二道販子,很少有人自己種甘蔗和煙葉來販賣。

  蔗糖和煙葉主要來自西夷控制的東部大洲,呂宋很少,並沒有形成規模,大多數人都想出海賺快錢,所以基本沒什麼人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

  值得一說的是,明朝國內還在就天圓地方說與地圓說爭論不休,工部侍郎宋應星甚至帶著船隊跟隨著一艘葡萄牙商船,向東航行去印證地圓說的正確性,但在南洋,大部分人不管什麼地不地圓說,卻已經知道,東面有個大洲,西班牙人可以從此而來。

  現在鄭家出海的船隊並不多,主要是空船跑呂宋到大明的航線,然後在呂宋造船,賣給或租給小商人,從他們出海所得中抽成。

  除了造船之外,鄭家還幫商人提供貨物、兵器和大炮,他們讓別人去冒險,降低自身風險,背後獲利。

  高義歡說是響應官府的號召,去打西班牙人,掌櫃很快就答應帶著夥計去看貨,並答應給他九折的優惠來換取火炮和火槍。

  另一邊高老三先在一家酒樓訂了飯菜,讓兄弟等著做好了送到船上去,然後便鑽進了一家客棧。

  客棧是四合院子的模樣,客房在院子裡,門店有兩層,下面一層是個茶館,賣些小吃和茶水,有說書人給住店的客人打發時間。

  呂宋的海上貿易受阻,到是讓城裡的客棧們火了起來,水手們有錢又沒機會出海,大多會在客棧裡駐下,等待船主過來招募。

  高老三進到客棧,見裡面座了不少人,都伸著脖子聽人說書,他等了一會兒,給說書的老頭做了個手勢,老頭停下去喝茶潤嗓子,他才高聲說道:“三合會招募水手,十個會操帆的,三十兩一個,有來的沒有?”

  他這一嗓子,立刻就把茶館內漢子們的目光吸引過去,一個個眼睛裡放光一樣盯著高老三。

  屋裡立時安靜,但緊接著“嘩”的一下站起來一大片,紛紛喊道:“我去!”

  水手是掙錢,但是架不住花錢大手大腳,加上大半年沒開工,所以一個個都囊中羞澀了。

  高老三之前選過人,所以有點經驗,他正準備選,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子鑽出來,大聲喊道:“三哥,選我啊!”

  高老三一看,大喜道:“黑驢子,好,算你一個。”

  這黑驢子之前隨著高義歡出過海,一起在麻六甲被押了好幾個月,回到呂宋之後,高義歡要去種地,短時間不出海,招募的水手就散了。

  黑驢子高興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身黑色短裝,肌肉隆起身形彪悍的漢子。

  “三哥,這是我老家來的族兄,犯事了跑來南洋,您也帶上他吧!”

  下南洋的漢人,除了活不下去的,就數犯事逃亡的多,而這種人也是海上需要的,比那些安穩的農夫,更適合下海闖蕩。

  高老三見他身形,不禁拱手道:“這為兄弟,怎麼稱呼?”

  那強壯的漢子便抱拳道:“在下是浙江義烏人叫陳寶貴,與陳寶平是同族,前年打死了村上惡霸,在老家待不下去,聽說寶平在呂宋還不錯,就坐船過來投靠了。”

  高老三沒有多問,“好,那就算陳兄弟一個!”

  一旁外號黑驢子的陳寶平見高老三同意了,臉上大喜,他兩人錢都花得差不多,再沒活兒就得去幫人種地,但向他們這種賺過快錢的人,有幾個還能去種地哩。

  “三哥,趙四他們也沒活兒哩,我把他們也叫上吧!”黑驢子不忘曾經出過海的兄弟,有些興奮地說道。

  老三沒想到老兄弟都在,心中也高興,可隨即想了起一事,臉色一沉,“有個事我得說清楚,這次可是跟著官軍去打西班牙人,你們可得想清楚。”

  黑驢子在城裡早就知道了消息,他與黑大個對視一眼,笑道,“出海就是玩命的,打不打西班牙人都是一樣,何況這群白鬼擋了咱們財路,害我們大半年沒出海,早該打了。”

  高老三聽了,隨即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去把趙四叫來吧。”

  黑驢子點了點頭,不多時,便帶了幾名沒睡醒的漢子出來,他們見了高老三都大喜起來。

  高老三把老兄弟算上,又點了幾個看上去靠譜的,湊夠了十個人,便讓他們收拾後去船上,他留下一個兄弟帶路,自己則按著二哥的吩咐,到了城外的棚戶區。

  護衛雖然是個要拼命的職業,但是沒什麼門檻,所以在薪資方面,比不上懂得操帆的水手。

  相比於城內客棧,棚戶區就雜亂許多,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高老三一來就被一群人圍住,他給了本地幫會三十兩銀子,不多時就有近百人被帶了出來,仍由高老三選擇。

  高老三選了五個日本人,三個朝鮮人,二十二個健壯的漢人,先帶到城裡吃喝一頓,等帶回船上便已經天黑。

  次日一早,高義歡便讓人將船上的貨物,全部運到鄭家的倉庫,糖和煙草都是貴重的貨物,崇禎年間幾斤煙草就能在北邊換一匹馬,糖也是富貴人家吃的東西。

  鄭家給他折價四千五百兩,換18磅炮10門,十二磅炮10門,再白送一些刀槍。

  當初徐光啟購炮,一門一千兩,但每門成本其實在二百兩銀子以內,明朝現在自己鑄造,一門不過150兩,鄭家商號則300兩一門賣給高義歡,十二磅炮則150兩,說是打折,其實還是賺了不少。

  第三天下午,火炮在鄭家商號的説明下,全部裝到船上。

  鄭家的夥計將一堆鳥銃和倭刀堆在甲板上,高二哥走過去選了一把倭刀,插在腰上,然後說道:“這次是大戰,都選件趁手的傢伙防身。”

  甲板上的水手和招來的護衛,聞語紛紛上前挑選兵器,只有五個剃著武士頭的日本人,抱著自己的傳家寶刀沒動。

  就在眾人挑選時,這時城內面忽然一陣鼓聲響起,高義歡等人眼睛一眯,向城中看去,知道是官府要召集將士出征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22:01

第1309章 大航海時代

  城內鼓聲響起,碼頭邊上幾家大商號的東家,也被士卒請進城去,應該是商議作戰的事宜。

  高義歡這種一條船的小商號,是沒有資格參與,他留在船上開始對新招的人手進行安排。

  現在他這條船有二十二門炮,船頭船尾各一門十八磅炮,船舷兩翼各四門十八磅炮和六門十二磅炮,其中重炮居中,小炮擺在兩邊,保持船隻的平衡。

  這樣的火炮自然是比不了那些水師戰艦,可在商船之中,卻也算翹楚了。

  此時船上有人員共計八十八人,平時出海自然用不了這麼多人,但是這次是打仗,所以高義歡多招了三十個護衛,準備應付接舷惡戰。

  他在船上安排著,大概兩個時辰之後,進城的各大商號主,便從城中出來。

  不久之後,呂宋官府便開始張帖榜文,這次前來助戰的商號,今後三年內商稅減免三成,有重大功績的,還另有獎賞。

  水師是個吞金獸,朱以海的呂宋小朝廷,根本養不起,這可能也是呂宋小朝廷與各個商號之間的一個妥協,以減免賦稅,來代替軍費。

  不多時,便有一名小官員到碼頭邊,上了高義歡的船,然後給了他一面青色的旗幟,留一名小旗官在船上,然後說道:“三合商號被編入右翼,掛青旗,泉漳會的福海號是右翼的主艦,你們看福海號的令旗行事。”

  福建人是到呂宋的主力,又喜歡抱團,有各種同鄉會,泉漳會是其中勢力較大的一支,有商船近百艘。

  高義歡點頭稱是,但又問道:“這位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勝算大不大?”

  小官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放心吧,不只是我們呂宋,大明水師也會趕來作戰,鄭國公已經去了泗水聯絡,等國公回來,估計就要開戰,你們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準備就是了。”

  說完小官遍轉身下船,去旁邊的船上發旗去了。

  時間到了十月初,鄭成功從泗水返回呂宋,到十日,呂宋水師終於從海港內起錨,浩浩蕩蕩的向蘇祿而去。

  這次征戰可以說是傾國之力,出動船隻六百多艘,不過真正的主力,其實只有五十來艘,剩下都是各商號的武裝商船。

  數十年前強大的西班牙無敵艦隊,被英國招來的海盜們擊敗,那一戰是英國堵上國運的一戰。這一戰,呂宋國招來了數百武裝商船,可以說也是堵上國運的一戰,不過龐大的西班牙大帝國,卻並沒施展開,只有三十艘戰船組成的遠東艦隊參與這一戰。

  這時海港內,海船們紛紛起錨升帆,三合號上的水手們麻利的操縱著,高義歡與高老三站在船樓上遠眺,鄭成功的座艦鎮海號已經滿帆,五十艘水師戰船,浩浩蕩蕩的開出海灣,留下一道道的尾跡,迎著太陽向南,格外的耀眼,甚為壯觀。

  “二哥,福海號發令了!”主桅望鬥裡的黑驢子忽然向下喊道。

  高義歡扭頭一看,左面一艘中西結合的大船,已經升帆駛離了碼頭,附近掛青旗的海船,也紛紛離開了碼頭,於是扭頭過來,揮手大聲道:“起錨,升帆!”

  甲板上的水手紛紛起身,將搭在碼頭上的跳板抽回船上,斷絕了他們與陸地的聯繫。

  一身腱子肉的陳寶貴站起身來,同幾個漢子一起轉動車關棒,將沉入水中的大鐵錨緩緩的拉起來,趙四等水手將竹條帆拉起,幾名護衛則抱起竹竿,使勁將船撐離碼頭。

  這時趙四等人將竹肋硬帆升起,陣陣海風吹來,船帆鼓蕩,頓時便運動起來,等各個帆面被調整好,海船的速度很快提了起來,快馬難追。

  船上的水手們將帆索系在船樁上,直起身來,只見整個海港內,數百條海船同時進發,千帆出海,蔚為壯觀,讓人不禁一聲讚歎。

  高義歡站在船樓上,前面是海天相接,一望無際的大海,身邊是與他齊頭並進的海船,他身處數百艘海船之中,看著千帆布滿大海,心中不禁一陣激蕩。

  這是一個偉大的時代,是屬於大航海的時代,而他屬於這個時代,總有一天,他也要掌握這麼多海船,航行到大海的每一個角落,征服大海,開創屬於他的事業。

  整個船隊分為三個部分,主力是鄭成功親率的呂宋水師,左右兩翼則各二百多艘商號的商船。

  出海後不久,鄭成功的主力戰船與兩翼的船隻航行了小大半日之後,便滿帆向蘇祿海而去,留下左右兩翼在後航行。

  高義歡跑過南洋之後,明白福船雖然倉位多,寬闊的身形讓他載貨多,也相對平穩,但是在航速上,卻比不上西夷的笛形船。

  如果要做個比較的話,福船就是海上的步兵,而西方的快船就是游騎,對方火炮厲害,加上航速快,有許多向騎兵一樣的優勢。

  他們打不贏可以跑,而打得贏福船又跑不掉,所以海戰中,呂宋水師雖然船多,但是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優勢。

  高義歡估計鄭國公是想要去引誘敵人,而左右兩翼或許是承擔設伏的責任,於是招來高老三等人商量戰法。

  船上的水師將炮衣撤開,黑得發亮的火炮,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些都是利器,不過高義歡估計這一戰中,用處應該不大,他們應該沒有機會同西班牙人側舷炮戰,肯定是滿帆猛衝,一擁而上,利用船多人多,貼近作戰。

  三合號上合格的炮手也沒幾個,這次只能算是經歷一下大場面,為今後公司的發展培養人才。

  “各小隊長都過來!”高義歡站在船樓上,向下喊了一聲。

  不多時,八個漢子,便從甲板上過來,眾人齊齊圍在高義歡身邊。

  船上條件有限,高義歡與他們一起圍在桌邊,便開口問道:“有幾個見過西夷的大船?”

  八個漢子中,只有四個人舉起手來,都是以前的老兄弟,高義歡掃視他們一眼,拿出一張圖來,是用毛筆劃的,十分難看,不過可以看出基本的輪廓來。

  他展開之後,給眾人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這就是西夷大船的樣子,細得很,向一節甘蔗,但他比我們的船大,也快得多。”

  說著他看見桌上的木託盤上有個茶壺,便拿下來,放在中間,說道:“不是很像,將就著看。”然後又把一個倒著的茶杯也拿下來,擺在茶壺旁邊,“從大小上,你們就把這茶壺當做西班牙的戰船,而茶杯就當成咱們的船。”他抬起頭來看了眾人一眼,問道,“看明白了麼?”

  幾名頭目都點了點頭,高老三便皺起眉頭,“二哥,差距有點大啊!這要是被撞上,鐵定要被撞翻,而且他這麼高大,就算咱們靠近也沒法在接舷,像攻城一個樣了!”

  其他幾人看著那茶壺和茶杯,差距實在太大,也紛紛搖頭起來。

  高義歡贊許的高老三一眼,這貨還是有些長進的,他揮了揮手,讓眾人安靜,然後將一旁剩下的三個茶杯,也放到茶壺周圍,笑道:“這樣呢?你們慌什麼?西班牙人的船大,可是我們的船多啊!”

  幾個茶杯一圍,幾人的膽子又大了起來,高老三撓了撓頭,急著說道:“二哥,你要我們怎麼辦,就直接說吧!”

  高義歡拿起那茶壺,將前面的杯子撞開,解釋道:“交戰時,我們肯定是以船多的優勢,一擁而上,那操船的就得注意,不能開到西班牙戰船的正面,我們撞不過他們,但也不能跟在後面,我們的船速慢,他們的船尾有重炮,跟著只能吃炮彈!”

  說著他拿起茶壺旁的杯子,接著說道:“我們的機會在側面,只有從這裡靠上去,才有機會!”

  說完,高義歡站起身來,“趙四你們操船的就好好操船,老三,西夷的船高,必須攀爬才能登上去,你去將那些撐杆,改成短梯,另外多被鎖鉤。”

  幾人都點頭,“二哥,知道了!”

  高義歡微微頷首,又看向幾名新招的護衛,“你們敢殺人麼?”

  幾人沒想到船主會突然這麼問,一時間都沒回話,但下一秒,一道白光閃過,高義歡身前那放茶具的桌子,頓時就被砍成兩半。

  高二哥喉結動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看著用帥氣的姿勢將刀收回鞘中的日本人,自己也嚇了一跳,豎起拇指,有些結巴道:“渡~渡邊君,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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