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古廟禁地 作者:湘西鬼王(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5 16:33: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9 7748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6:58
第一卷 30、送鬼

    我一聽說真要「正面交鋒」,頓時就慌了神道:「寧哥,咱們有對付他的手段嗎?我剛才在屋裡差點沒被他弄死,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是啊大哥,如果是咱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乾脆就別做了,不行就勸勸他家人把這棟樓給封了,他們家也不缺那點錢,換個地方住唄。」王殿臣道。

    「請神容易送神難,供養小鬼從第一天開始就是一樁沒法脫身的買賣,他保佑主人獲得自己想要的利益,也需要主人誠心誠意的供養,但是吳林卻犯了忌諱,他連養主都能害死,何況別的人,所以這件事如果我們不管,只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受到傷害。」

    我倒抽一口冷氣道:「小鬼還能傷害別的人?」

    「小鬼的本質就是鬼魂,如果怨氣極盛他自然就會害人,在屋子裡的時候你應該感受到他的憤怒了。」

    「可是我沒有被他殺死?」

    「那是因為你身上的素羅囊,秦邊,你是一個被厲鬼纏身的人,換而言之別的厲鬼如果想上你的身就得取而代之。」寧陵生道。

    我心裡咯噔一下道:「所以如果他想殺死我就得先殺死那個穿紅衣的女鬼?」

    「是的,如果換成我或是王殿臣進了那間屋子,是絕不可能活著出來的。」寧陵生話沒說完,我猛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接著眼睛裡就看到一片荒瘠之地。

    太陽散發著熾熱耀眼的光芒,周圍甚至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所以陽光肆無忌憚的投射在地面,沙土反射出一種刺眼的慘白色光芒,讓周圍的一切顯得不那麼真實,就像是夢境一般。

    但我卻能感受到真實的熱量和陽光的刺眼,此地就像是荒涼蒼茫的西北之地,貧瘠的土地上看不到半點綠色,在我眼前則生長著一株早已枯死體型扭曲而不規則生長的胡楊樹。

    就是一瞬間,我所看到的一切又恢復成原來的景象,寧陵生淡定的站在原地,甚至連站著的姿態都沒有發生改變。

    這是怎麼了?剛才到底是幻覺還是我「瞬間轉移」了?

    就聽王殿臣道:「我看你面色好像又有點泛白?沒事吧?」

    估計還是和柳靈童有關,想到這兒我平復了一下混亂的心情,深深吸了口氣道:「沒事,估計還沒有完全恢復。」

    之後返回三樓門口,這次王殿臣帶了一把手電,站在門口手電照射進去只見幽暗狹長走道越看越像是進入墓室的甬道,陰森冰冷,王殿臣道:「不說別的,光看著房間的格局氛圍我就不敢進去了,吳林怎麼能在這種地方生活下去的?」

    寧陵生道:「想要得人所不能,就得承擔一般人不能承受的壓力,這就是有得必有失的道理。」說罷他在門頭上掛了一盞銅鈴,進屋前他從隨身攜帶的布包裡取出一沓長方形的黃表紙每兩張一起鋪在地下對我和王殿臣道:「踩著紙進來,千萬不要走偏了踩在地下。」

    「大哥,這麼做有什麼意思呢?」王殿臣問道。

    「這是五行符裡的土符,這種地方其實就是人間地獄,你腳踩上去就是活人踩死人道,也就是踩過界了,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招惹陰鬼報復,土符就是避免我們的身體和鬼道直接接觸。」聽寧陵生這麼說我趕緊伸出只穿襪子的雙腳分別站在一張土符上,小心翼翼的跟了進去,王殿臣則在我身後。

    寧陵生擺著土符一直到客廳的書桌前,接著取出一個黃色的陶瓷小瓦罐和握起的拳頭差不多大小。

    「都有點心理準備,氣味可能會難聞一點。」寧陵生打過招呼後解開小瓦罐的蓋子,驀然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充溢了房間,我差點沒給熏吐了,王殿臣小聲抱怨了一句道:「我的個天。」

    「這是腐臭屍液,你們覺得臭,但確實小鬼最喜歡的氣味。」說罷寧陵生將一把把白色細沙狀物體灑落在四周的地下。

    沒過多一會兒就見一排小小的腳印從長廊的方向印在細沙上不緊不慢的朝我們這兒走來。

    我是吃過虧的,看到這憑空出現詭異的小腳印嚇的渾身一個勁兒「竄毛」,王殿臣也是在我身後緊緊攥住我的雙臂,緊張的看著這一怪相。

    寧陵生扭頭對我們小聲道:「千萬不要亂動,一旦你們的腳碰到土符外的地面,咱們三個都要惹上大麻煩了。」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更是緊張,只覺得膀胱裡一陣陣的「波光微瀾」,真想尿啊。

    無聲的腳印一直延伸到書桌前便停下不動了,柳靈童雖然是不可見的,但我卻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因為我所處之地的氣溫下降的厲害,而且是那種透徹身體的寒意,簡直能把血液凍起來。

    我回頭看了王殿臣一眼,只見從他鼻孔中噴出的是濃濃的寒氣,而我必然也是如此,寧陵生則動也不動的緊盯著那份裝著屍液的瓦罐,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的臭氣逐漸變淡直至消失全無。

    寧陵生鬆了口氣道:「我大概知道柳靈童的法身藏於何處了。」說罷他抬腳從土符上走了下來,踩著細沙朝長廊裡走去。

    「寧哥,咱們現在踩別的地方就不會招惹邪祟了?」我跟著後面問道,離開客廳時我看了裝著屍液的瓦罐一眼,知道臭味消失的原因,因為瓦罐裡的液體已經被凍成了冰坨。

    「鬼魂和人行為其實差不多,享受過貢品後就會歸位的。」

    我們跟著寧陵生一路進走進那間「兒童房」,因為這一路都有白沙留下的印跡,而這道細細的白沙一直延續到那副壁畫下面。

    寧陵生並沒有立刻取下壁畫,而是拿起了擺放在床上的一個毛絨玩具,那是一個橘黃色的長毛猩猩,可是當他拿起來時才發現猩猩的臉被全扯了,露出其中塞著的棉花絮。

    翻開其餘的玩具也都是沒有臉的。

    一床沒有臉的毛絨玩具,更是增添了屋子裡陰森恐怖的氣氛,甚至我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這時黑暗的空間裡隱隱響起一陣細如尖刺的小孩笑聲,忽近忽遠,寧陵生對我們做了個手勢讓我們晃動這些毛絨玩具,而他走到壁畫前輕輕將大幅壁畫給摘了下來。

    這裡的牆壁被人給掏空了,方格的牆孔中擺放著一個暗褐色的枯骨小人,大約有兩個成年人手掌大小。

    從體型上就能看出來這個柳靈童應該是在五六個月的時候流出母體外的,甚至很多人體器官都沒長成,手掌和腳掌處只是模糊的圓柱體,小小的身體表面長滿了坑坑窪窪類似於泥巴坷垃的物質。

    最為驚悚的是在柳靈童身前居然擺放著一個乾癟的人耳朵,從形狀上看十有八九是吳林從自己身體上割下來的,而這也是供奉柳靈童的法門之一。

    難怪每當我正面看著他時總覺得有點彆扭,但到底是哪兒彆扭我也說不出來,看到這個耳朵我就明白了,因為他在左邊裝了個假耳朵。

    而在耳朵邊上則是一把血跡斑斑的匕首,刀刃上因為時間太久已經長滿了鏽斑。

    割下耳朵的刀也要供奉在柳靈童的面前,可見供養柳靈童的究竟有多邪門了,如果不是被財迷了心竅,正常人絕對不可能接受這種事情的。

    寧陵生掏出一塊黑色的綢帕蓋在柳靈童的法身上道:「把死者送去附近的寺廟超渡七七四十九天後就可以火化了。」

    「寧哥,柳靈童如此邪門,用一塊黑布蓋上就能帶走了?」我驚訝的道。

    「這可不叫黑布,這叫陰陽袋,血蠶蠶絲製成的,能隔絕靈力較強的物體對外界的感知度,所以……」

    他話音未落就聽噗通一聲罩著黑布的柳靈童法相不知道為什麼摔在了地下。

    寧陵生嘆了口氣道:「這下麻煩大了。」話音未落就聽遠處的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鈴鐺響,「陰陽袋」的縫隙處緩緩流出一股暗紅色的血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6:59
第一卷 31、血眼銀貂

    王殿臣慌張的道:「大哥,趕緊的土符拿出來用啊。」

    寧陵生搖搖頭道:「到這份上土符是沒用了,你們鎮定點,不要慌張,在這種地方最忌諱的事情就是人心發慌,一旦被柳靈童感受到你慌張的情緒,那就是……」

    話音未落就見王殿臣猛地懸空而起,接著狠狠摔在地下,他慘叫一聲道:「我的屁股成三瓣了,疼死我了。」

    「疼死你也別亂說話,找死嗎?」寧陵生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慌張。

    這個虧我是吃過了,趕緊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儘量讓自己情緒上不要過於混亂。

    可是隨著王殿臣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傳來,我如何真能做到心如止水,畢竟只是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少年。

    當我張開眼睛就看到躺在地下的王殿臣渾身繃直,就像被兩股強大的力量對向牽扯,他只能發出細微的嘶嘶喘氣聲,一張臉憋的通紅。

    而血水順著我們所在兩邊流淌成一道「血圈」將我們三人圍在中間。

    寧陵生盤腿坐在地下一動不動,一張臉面色比雪都白,看不出是死是活,我看王殿臣的狀態似乎是要被這股力量給撕扯成兩段,也顧不得明哲保身了,上去抱住他的雙手就往回奪。

    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王殿臣的臉上透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接著他那雙手突然就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王殿臣的手冷的就像寒冰,刺激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沒等我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把將我拖到他面前,力氣大的異乎尋常,我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接著他雙腿一曲就從地下站了起來,掐著我脖子將我舉了起來。

    他力量之大根本超出了自身的能力範圍,王殿臣百分百被柳靈童上了身,就聽王殿臣聲音慌張的道:「邊哥,我根本不想這樣,但身體不受我自己控制。」

    「操,你掐死我了。」勉強擠出這句話之後我就再也沒法出聲了,因為王殿臣的雙手卡在了我喉結下部最柔軟的區域,我連氣都沒法透出,更別說聲音了,我只能看到王殿臣慌張到了極點的表情。

    我的血液漸漸上湧,只覺整個腦袋漲的難受,眼睛簡直要凸出眼眶,隨後幽暗的空間在我眼中呈現出一種古怪的暗紅色,就像有人在我眼前蒙了一層薄薄的紅紗。

    我知道這是血灌瞳仁的狀況,是人體內血液開始凝結在雙眼中,到這份上我也管不了許多開始垂死掙扎,用手掰王殿臣的雙手,用腳踢他的身體,然而一切掙扎只是徒勞,根本沒有絲毫作用。

    就在我意識陷入模糊時,忽然王殿臣那張臉居然變成了吳林,只見吳林一臉獰笑的望著我,那刺耳笑聲不停灌入我的雙耳中。

    難道這一切都是吳林布的局?我們中了他的圈套?

    我想伸手去摳他的眼珠子,但發現已經力不從心了,勉強舉起的手只能往前伸出一點點就因為力氣用盡而垂在身體兩邊。

    就在我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時,猛然就見一道白光從我和吳林身體縫隙處一閃而過,就像是被人射出的一道暗器。

    吳林的注意力頓時被白光所吸引,腦袋轉了過去,而我的餘光也看到在白光射入的區域中閃爍著一對血紅色的眼珠。

    眼珠子只有大拇指加蓋般大小,但卻鮮紅如血,不用說這裡又進妖邪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妖魔鬼大聚會?

    這對妖冶的紅眼對於吳林是有吸引力的,他鬆開掐住我脖子的雙手,轉而朝紅眼走去。

    摔落在地下我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渾身癱軟的就像爛泥巴,與此同時我也看清了紅眼的全貌,這並非是妖魔鬼怪,而是一直渾身雪白的小貂,只見它修長的身體微微拱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朝它緩緩走進的「吳林」。

    這只小生命的出現究竟是無意中闖入,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就見「吳林」合身朝小貂撲擊而去,他的速度極快,但小貂更快,白光一閃它就站在原本供奉柳靈童的方格內。

    接著它用毛茸茸的尾巴橫著一掃,將乾癟的人耳和小刀都掃落地面。

    當這兩樣物品接觸到血液時,耳朵居然迅速腐爛,而小刀也以極快的速度被腐蝕消融。

    「吳林」頓時憤怒到了極點,嗷嗷直叫著朝小貂衝去,小貂毫不慌張,在小小的空間內輾轉騰挪,「吳林」連一根毛都沒撈著,就在他累得氣喘吁吁手叉腰休息片刻時,一直盤腿坐在地下沒有絲毫動彈的寧陵生忽然挺身而起,衝他張嘴吐出口鮮血,噴的「吳林」滿臉全是,他先是一愣,接著整張臉都因為憤怒而扭曲。

    可是沒等他繼續攻擊寧陵生,我看到手電筒射出的光域內開始出現一絲絲的黑煙,很快黑煙就由細變濃,變成一股股盤旋而起的濃煙,很快這股濃煙就將「吳林」裹夾其中。

    這股黑煙就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鎖鏈將他困於其中,任憑「吳林」如何掙扎吼叫,都無法脫身而出,隨即黑煙越來越濃「吳林」整個人都看不見了。

    驀然盤旋在我面前的黑岩消失無蹤,就見王殿臣氣喘吁吁的強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眼無神的望著我。

    寧陵生道:「現在沒事兒了,你去扶著殿臣,別讓他摔跤,地面的血水有毒。」

    我趕緊上前扶住王殿臣,他雙腿一軟就要跪倒,還好我力氣恢復了不少,沒讓他摔倒在地。

    這時寧陵生也站了起來,他吹了一聲口哨,只見白光一閃,小貂鑽入了他的衣袖裡。

    我就是再沒眼力價也知道這個小物必然不是凡物,豔羨的道:「寧哥,難怪你只穿長袍,原來身上整日藏著一隻神貂呢。」

    寧陵生似乎也頗為得意嘿嘿一笑道:「雪兒,出來給兩位叔父見個禮。」話音剛落就見又是一道白光,小貂站在寧陵生的左肩上人立而起一對前爪抱起作揖又點頭,那模樣像極了人。

    剛才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後,我們慌張一團的心情在小貂神奇的動作下頓時煙消雲散,我和王殿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貂似乎也很得意,繞著寧陵生的雙肩來回溜躂了一圈後重新鑽入了他的衣袖裡。

    寧陵生對我道:「那天你問我櫃子裡是什麼東西,就是雪兒,這是一隻血眼銀貂,能有七歲小孩的智商,是動物裡智商最高的,比狗和靈長類動物都要聰明,而且它的一對血眼能看出隱藏在陰暗中的鬼魂,所以雪兒也是道家供養的闢邪聖靈,據說是北方多聞天王左手握的銀鼠幻化而來的。」

    「這小東西可太神奇了,寧哥,你還有嗎?」

    「能得一隻已是奪天造化,你可別把它當寵物了。」寧陵生道。

    隨後他小心翼翼撿起罩在陰陽袋裡的柳靈童法體道:「這裡的事情了結了,咱們超渡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吧。」

    「大哥,剛才到底怎麼回事?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王殿臣道。

    寧陵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是個教訓得記住了,人之貪婪,即便死後還是難以放手,吳林活著時雖然有顧慮,擔心柳靈童會傷害他的家人和鄉鄰,可真成了鬼,他根本放不下內心對於金錢利益的貪婪,所以還是想把柳靈童控制在手上。」

    「他活著時賺到了錢,希望抽身而出,死後沒了顧慮反而變本加厲,海森公說的沒錯,這種人破功無益,他的思想只為金錢存在,所以即便給他破了功,吳林將來還是要招惹這些事物,且不論供養小鬼的手段是否陰毒,海森公看人的眼光確實比我准太多了。」

    話音未落屋子裡的臭味漸濃,寧陵生道:「趕緊走,這血水是降頭師配製的冥河之水,是奇毒,此地不可久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6:59
第一卷 32、神樓

    於是三個頗顯狼狽之人互相攙扶著出了屋子,走出黑暗猶如墳墓一般的屋子看到陽光內心的鬱悶一掃而空,只覺得這陽光怎能如此美好。

    坐在天井裡的石墩上我和王殿臣哆嗦了半天才勉強點著了手上的香菸,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面對如此驚險的狀況,真的是太可怕了。

    平靜了一會兒我道:「寧哥,這種事情你曾經經歷過嗎?」

    「也有吧,這個世界總是不缺少奇怪的事情,但是像今天這樣生死一線的狀況還真沒有遇到過。」

    「老王被上身時我看到你也是面色蒼白,難道吳林能同時上兩個人的身體?」我不解的道。

    「纏著我的不是吳林,而是柳靈童,這個小鬼一直在我身邊,他在感知我的行為、心理,所以剛才我是在和他鬥法,殿臣被鬼上身後想要殺死你,我只能強迫自己情緒安穩下來,否則一旦有波動,必然會被柳靈童覺察,我一亂咱們三個必死無疑了。」

    「寧哥確實比我們兩穩得住,不像你,還沒幹什麼呢,差點把我給掐死。」

    「你這個小心眼的,我也不是故意的。」王殿臣笑道。

    「改天我也掐你一次。」

    我兩說說笑笑的,寧陵生突然道:「剛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兩心眼到挺大的。」

    一句話說的我兩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寧陵生看看我又看看王殿臣道:「其實這樣挺好,心眼大的人在這行里長命百歲。」

    見他不是埋怨我兩這才暗中鬆了口氣,繼續開玩笑,說話的時候我雙眼一直在寧陵生衣袖上來回打量,但雪兒卻沒有一絲動靜。

    這只小貂簡直是太乖了。

    「大哥,你手上有王牌為啥不早點用?」王殿臣道。

    「當時我心緒不穩,如果貿然放出雪兒,很可能連它都會受到柳靈童的傷害,所以必須得有十成把握才能用雪兒。」說罷寧陵生右手一拋,一顆花生豆向上而去。

    白光一閃,雪兒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一口將半空中的花生豆吃進嘴裡,接著它居然在半空中消失了。

    寧陵生道:「我噴在你臉上的血是舌根下的血,舌根是人體最潮濕柔軟的部分,也是陰氣最重的地方,所以這裡的血是能招惹邪祟的,我用舌根血引出隱匿在秦邊素羅囊中的陰詭,借用它之手殺死吳林的魂魄。」

    「啊,鬼魂還能殺死鬼魂?」我奇道。

    「怨魂厲鬼不會放過任何它能見到的事物,包括別的鬼魂,所以這對你而言也是一把雙刃劍,就看你如何使用了。」說罷寧陵生拍了拍衣服袖子道:「該走了。」

    之後我們將柳靈童法身送去了最近的寺廟,又叮囑吳家人拆了老宅,便返回臨江市。

    而這件事了結後又有人找到我們修廟,這次並不是城市,而是一座山村。

    村名叫衛廟。

    從村名上大概就能知道村子和廟肯定有關係。

    聯繫我們的人叫吳畏,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他在黃樓市開著一家擁有七間分店的火鍋店,而衛廟是黃樓市下轄的村子。

    吳畏是家裡第一代脫離衛廟去黃樓市淘金的人,之前從他太爺爺那輩起吳家人連任八屆衛廟村支書的職務,在衛廟可以算是影響力最大,最有權力的家族,而吳畏賺了錢後也給衛廟基礎建設投了不少錢,修路、修學校,所以實際上他才是衛廟真正的村支書。

    這次他找到我們就是為了翻修衛廟的「地標性建築」,供奉著衛子夫神像的娘娘廟。

    簽合同那天我和王殿臣都在場,而吳畏方則是本人和一名司機。

    簽合同的過程波瀾不驚,寧陵生甚至連合同條款都沒有看就簽了字。

    「謝謝寧老闆了,我這邊盡快籌措資金,爭取先給付百分之七十的費用,你看如何?」吳畏笑呵呵道。

    「這個不急,不過有一點情況我要先問清楚。」

    「您請說。」

    「關於貴村的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工期無法繼續?」

    吳畏驚了一下,但很快換成笑臉道:「這話我可就聽不太明白了,我們那兒的娘娘廟是一座老廟,定期需要翻新加固,這能有什麼問題?就算是有,也該是您去發現啊,我可不懂建築方面的知識。」

    寧陵生微微一笑道:「吳總對我們的工作可能還是不太瞭解,無論修什麼樣的廟對我來說都沒有問題,但前提是你得把實際情況告訴我們,簽了合同的事情,我承諾一定辦好,否則也不會簽合同,所以不需要有顧慮。」

    「您真的是誤會我了,這裡沒有顧慮,請您去確實是為了修廟,僅此而已。」

    「既然吳先生不願意說實話,那這個工程我不接也罷。」

    「寧老闆,您都簽了合同了,現在再說不接恐怕不太合適吧?」

    「進駐現場的施工隊都能撤離,廢個合同有何不可?你這裡面可是有相關條款存在的,遇到地震、戰爭、自然災害、及不可抗力的因素導致的工期無法正常進行,可以立刻終止合同,我說的沒錯吧?所以何必到那份上再說實話呢。」

    「這……你是不是打聽過了?」吳畏不解的道。

    「如果知道情況了還有問你的必要嗎?之前我看你取出一沓合同文本,這說明你已經做好撕毀合同的準備了,連簽過的合同都能撕毀,那這座廟肯定是有問題的。」寧陵生端詳著茶杯裡的茶葉低聲道。

    「唉,要不說您是高人呢,就憑這點小細節便看出了問題。」說著話他從包裡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我們面前道:「您幾位先過過眼。」

    照片裡的建築我一眼就看出來並非是廟宇,而是一棟「神樓」。

    「神樓」坐北朝南,主體以石柱、木柱四周帶迴廊架疊建成,上部則是神樓最常見的九脊殿,琉璃重檐三滴水,飛簷斗栱的傳統造型。

    我雖然沒啥文化,但做這行必須要懂中國傳統建築的基本造型,像九脊殿、琉璃重檐三滴水是神樓最常用的建築造型,雖然從照片上只能看出一個大概,但其精妙的造型,和近乎完美的建築工藝還是讓我由衷的感到讚歎。

    但看清了這張照片也讓我有點小小的疑惑,道理也正是在神樓器宇軒昂的造型上。

    寧陵生對我說過,一些古代建築之所以會出現奇怪的現象,都是因為陰陽二氣失調所致,陽氣過甚則靈力盡失,四周花草樹木生長緩慢無趣,人身處其間很快就會覺得心浮氣躁。

    而陰氣過甚則靈力旺盛,四周植物、頑石、小型動物隨處可見,但建築本身卻會顯得陰暗、潮濕、陳舊,所以有眼力價的人從建築外型上就能看出此地究竟是福祉還是鬼宅。

    而衛廟村的這棟神樓如果僅從樓體外貌看絕沒有任何問題。

    寧陵生腦袋都沒動,眼睛微微下沉掃了一眼道:「為這棟神樓衛廟的人沒少流鮮血吧?是你爺爺那輩人用鮮血和生命保存下來的建築對嗎?」

    「沒錯,您知道這棟神樓的來歷?」吳畏張大嘴巴問道。

    「神樓四周埋了很多人的屍骨,那些為包圍神樓而犧牲的村民就被埋在了神樓四周即便成鬼還是繼續守衛你們的信仰,真是可嘆可敬啊。」寧陵生由衷的讚道。

    「寧先生的功課做得是充分了,連咱一個小山村的背景都調查清楚了,你這樣用心……」

    「我不知道衛廟,更不可能調查你們的背景,我的判斷只是基於普通的歷史常識和神樓周圍格局判得出的。」

    「您說說看,簡直太神了。」

    「在明清朝只有縣以上的地方才可以建造神樓,這是一棟老建築,所以建造這座神樓時,當地肯定是縣以上的區域,而區域重劃時整個縣區的人只怕都想要獨佔這棟神樓,農村為了一座廟、一口井大打出手的事兒不在少數,何況是這樣一座歷史悠久的神樓呢,此外當地有屍骨地之貌,但凡能以腐屍為營養的植物生長極為雄壯,而不能以腐屍為生的就會消失,所以會出現植物品種稀少,但生長起來的植物卻長勢驚人。」

    只見照片裡神樓前的土地上只有幾株異常粗大的樹身,除此以外偌大的泥土上卻地光溜溜的連一根草也沒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7:00
第一卷 33、惹禍上身

    「您真是高人,所有情況都被您說的清清楚楚,現在村裡那些十幾歲的小孩都未必有您懂衛廟。」吳畏讚歎不已的道。

    「這個村名原來是有所指的。」我插言道。

    「沒錯,衛廟就是保衛神廟的意思,57年黃樓市重新劃分區域,原本禮貌縣劃分為三個自然鄉,但是整個縣的人都想要這棟神樓,到最後談崩了,外圍村落的人就想要一把火燒了神樓,被當地村民發現後,就把想要燒神樓的人給打了,結果隨後就變的一發不可收拾,村與村之間發生了流血械鬥的情況,我們村子一共有十三個壯勞力在那場械鬥中被人給打死,後來這事兒傳到了省裡,連武警都被派來,才壓住村子間的爭鬥,後來明確神樓為就近村落所有,才名正言順的落在這兒,我們村子原本叫小樓村,出了這件事以後才改成衛廟的。」

    「當地民風真夠彪悍的。」我道。

    「西南地區多旱少雨,有時候種下的莊稼不夠一年口糧,舊社會也沒人管農民的死活,我們那兒的人就當強盜,所以民風確實彪悍。」

    「你需要我做什麼?」寧陵生道。

    「去年年上村子裡接連走了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雖然沒人說什麼,但我總覺得有點奇怪,所以想把神樓修復加固一下,穩穩當地的風水,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施工隊進去後沒兩天就走,前後換了有七八家每一家能幹的,我問他們怎了,也沒人和我說過這裡的道理。」

    「就在這期間,又走了兩位老人,於是我多方打聽有沒有能人可以做這筆買賣,正好就遇到李慶樂,他說這種活兒只有寧老闆能接,除了您,就不做第二人想了。」

    「李慶樂挺有意思的,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三年前,他倒是一直沒有忘記我。」寧陵生說話時露出一絲微笑。

    「他說忘了誰也不敢忘記寧老闆,說您本事大的不得了,當時我還真不太相信,但現在我信了。」

    「那都是朋友們包容,不和我計較,吳總也不用客氣,這活兒我接了,我看當地風水不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寧陵生自信的道。

    「那我先謝謝您了,只要您能把廟修補好,我一定重金酬謝。」

    「沒問題,我想盡快看看現場。」

    「好,我這就安排您過去。」

    我們有自己的車子,一輛坐人的大客車,一輛經過改裝用來放工具的客車,所以無論去哪兒我們都是驅車前往,在榕城耽誤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終於駛向了一處新的目的地。

    駕駛室後面的位置是寧陵生專座,雖然有兩排,但沒人會坐在他身邊,每次長途跋涉時,寧陵生就會閉目睡覺,車輪一轉閉眼就睡,車輪停下後睜眼就醒。

    這次沒等他睡著,我湊到跟前,蹲在大引擎蓋邊上道:「寧哥,有點事情想和你交流。」

    「你說。」

    「盧校長和李友那兩件事,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結果了吧?」我虔誠的問道。

    「就這事兒?」

    「這事兒對我很重要。」

    「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寧陵生神秘道。

    「哪句話?」我激動的小心臟嘣嘣直跳,預感寧陵生會對我「兜底」。

    他衝我招了招手,我心領神會,趕緊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寧陵生小聲道:「閒吃蘿蔔淡操心。」隨後他繼續睡覺了。

    我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坐回到王殿臣身邊,他滿臉詭笑道:「兄弟,我大哥剛對你說了什麼?」

    「咸吃蘿蔔淡操心。」我沒好氣的道。

    「你這人真沒意思,就算告訴我有什麼大不了的?還說我管閒事,你那不也是多管閒事嗎?」我懶得解釋,閉上了眼睛。

    黃樓市距離榕城有一千多公里,大客車走得又慢,足足七天之後我們才進入東風鄉境內。

    衛廟雖然不是深山村落,但也是群山環繞之地,所以我們開來的兩輛卡車是沒法進入了,吳畏安排幾輛拖拉機幫我們運送工具,一行人坐著牛車朝衛廟進發。

    一路經過大片梯形田,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多的梯形田,這與西南地貌有關,而農田裡的水稻已經成熟,入眼之地一片金黃,到處都是農民收割莊稼,吳畏和我們坐在一起笑著道:「今年還算是風調雨順,是個豐收年。」

    這些農民很多都身著少數民族的服飾,我道:「這裡是少數民族和漢族人混居的?」

    「沒錯,當地漢人族群之間打了幾次仗,但和少數民族的村落一直相處都很好,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說罷吳畏苦笑了一聲。

    繼續深入周圍山水漸多,植物也逐漸變的茂盛,尤其是大型的闊葉樹木,一株株都生長的頂天立地,我彷彿進入了一處原始森林。

    穿過茂密叢林後眼界豁然開朗,一條山路向前延展,一直到遠處蜿蜒聳起,成為一條猶如巨龍脊背的暗褐色山脈,而在山腳下一處青草依依的山地間有一片古色古香的民居,民居中央的位置豎立著和照片上完全一樣的神樓。

    進了衛廟村口,村支書老墨帶著兩名大隊幹部迎接我們,寧陵生不願意和人打交道,避開了他們直接去了神樓,我們寒暄幾句也跟了過去。

    「這座神樓裡供奉著衛子夫衛娘娘,她老人家一直保佑著我們,無論是小鬼子侵略時飛機轟炸,還是內戰時的炮兵對轟,咱這兒都是安然無恙。」墨書記介紹當地情況時我一直在觀察四周風水格局,按當地遠山近林的情狀,在風水上有一個非常形象的說法叫「白馬頭」,山就好比是馬的腦袋,林就好比是馬腦袋上那片飄逸的鬃毛。

    而之所以定義為「白馬」是因為白馬在所有馬種的顏色裡是最漂亮、最飄逸的,所以如果一片山地能以「白馬頭」來形容,且不說福祉如何,至少風景是可以稱得上「秀美」二字的。

    但「白馬頭」從風水格局上來講也是有一定缺陷的,因為沒有水。

    風水、風水、沒有水一切再好也不過是幻境,這從當地人近乎原始的生活狀態就能看出。

    此地只通電,連自來水都沒有,水井也只有兩處,無論男女身上都是髒兮兮的,而吳畏出山村就發大財由此可知當地風水並沒有村支書想的那麼樂觀。

    一行人距離神樓越來越近,寧陵生從神樓背面牆角轉了出來,他手上握著一個又粗又長的斷枝,他用斷枝指著我們道:「別再往前,都給我停住。」

    村支書還不知道他是誰,驀然見了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畏道:「這位就是工程隊的寧老闆。」

    村支書趕緊堆起一副笑臉但寧陵生根本就不理他,轉而朝神樓正面走去,這讓憨厚的老墨有些掛不住臉,見氣氛有些尷尬,我掏出煙散了一圈道:「墨書記,我哥肯定是發現了大問題,看他怎麼說。」

    只見寧陵生緩緩走到神樓前長著的五株近四十米高的望天樹前,停下了腳步。

    五株望天樹在我的眼裡簡直就是頂天立地,光是樹根頂起的土包就有近一米高,四五米的寬度。

    籠罩在樹蔭裡的寧陵生表情極為專注,眉頭緊皺,不時的向前走兩步,又往後退幾步,時而板幾下手指,又朝神樓仔細觀瞧,足足過了有一個多小時,我腿都快僵硬了,寧陵生終於點了點頭對吳畏道:「這可是一處實實在在的神樓,頂住神樓百年不倒的並非嵌入樓體的那幾根木頭柱子,而是這幾株望天樹,不過……」說到這兒寧陵生想了想道:「你們自己破了當地的風水,從此以後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寧老闆,您這話有根據嗎?」墨書記滿臉不相信的質問道。

    「世間巨木定然有靈根,而你們把死人埋在巨木樹下,這等於是用人體血肉祭祀山精,它嘗著味兒了你們還能落著好?這些天死的是45年至55年生人的吧?」

    老墨想了想面色大變道:「沒錯,都是這個年份。」

    寧陵生沒理他,對我道:「把打火機丟過來。」我掏出火機扔給他,寧陵生對著其中一株望天樹的樹根點著了火,片刻之後,就聽「嘎嘣」一聲脆響,十幾米外神樓西面的木柱毫無來由崩裂出一條近半米長的裂縫,且往外冒著絲絲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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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4、五龍托天

    火烤望天樹,樹本身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十幾米外的神樓木柱卻被烤糊了,這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如果說之前還有人懷疑寧陵生所說的情況,現在都是驚嘆不已。

    「寧老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畏驚訝的道。

    「建造神樓的木柱是空心圓柱,是用這五株望天樹的枝杈拼湊而成的,神樓木柱是有五根,從建築風水上說這叫五龍托天,那五根空心圓木藉著五株望天樹的精氣風吹日曬數百年後反而歷久彌新,所以保存神樓的關鍵不在於本身承重的柱體,而是這幾株望天樹。」寧陵生將打火機丟給我。

    「真是沒有想到,誰也不挨著誰的兩種事物居然互相間能有聯繫?」老墨也是嗔目結舌的道。

    「請教兩位一個問題,當年咱村的村民為什麼寧可不要性命也要保住這尊神樓,難道僅僅就是為了一個面子嘛?」

    「當然不是,神樓是我們這兒的吉祥所在,它能保佑我們福壽雙全,當然不能給外人奪去。」老墨鏗鏘有力道。

    「沒錯,這其實就是風水的概念。」寧陵生點頭道。「所謂風水定位就是在一片山水中尋找合適建造陽宅或是陰宅的地方,找到之後建房其上,對於人的運勢確實能起到影響。」說到這兒寧陵生從幾株大樹後走出,來到眾人面前停住腳步道:「但是換個角度去想,風水能對人起作用,對於建築物當然也有影響,五龍托天是一種木工厭勝術,目的則是為了吸取當地風水之精華,為建築本身所用的一種手段。」

    「寧老闆果然是見多識廣,世上還是能人多啊。」吳畏由衷的道。

    「不過既然是風水術肯定是有禁忌的,比如說這五龍托天局,說白了就是利用當地風水格局養成的巨木,我之前說了,但凡巨木必有靈根,你們將死去村民的屍體埋在巨木之下本意是想人死精神不滅,先人靈魂永遠守護神樓左右,卻不知這五株巨木的胃口也被你們養叼了,如今這五株樹可是吃人的妖樹啊,墨書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村子裡應該實施火葬了對嗎?」

    「是啊,工作組三番五次下來做宣傳,而且還給了政策,這些年村民思想也進步了不少,所以去年村裡人達成共識,死亡的人全部送去城裡的火葬場火化。」老墨道。

    「所以這五株樹長時間沒有血肉滋養,就會害人,村子裡那幾位莫名其妙死亡的人可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收巨木之禍而死去的,我說句不吉利的話,現在死的是身體素質相對較弱的老人,再過一段時間,如果還是沒有血肉祭祀,巨木怨氣積鬱越發熾烈到時候村子裡的人就會越死越多,真到那份上,悔之晚矣。」

    老墨面如土色道:「寧老闆,這件事還有挽救的餘地嗎?」

    寧陵生想了想卻嘆口氣道:「恐怕是很難。」說罷他走到五株樹中間的空地上將木棍插在泥巴地中道:「大壯子,從插木棍的位置往下挖。」

    「明白了,挖多深呢?」

    「挖到你不敢挖為止。」寧陵生道。

    大壯子拿著鐵鍬走到林中,對手掌吹了口氣,掄鍬就挖開了,大壯子運鎬如飛,很快就在地下挖了一處長方形的洞口,近半米深時大壯子忽然停了鎬連連招手道:「寧總,果然有情況。」

    寧陵生走到坑邊看了看,隨後對我們道:「都來看看吧。」

    一群人湊上去,赫然只見泥坑躺著一具黏滿泥巴的森森白骨,白骨被密如蛛網的樹根緊緊包裹著,猶如粽子一般。

    人群裡發出細微的驚嘆聲,「這些樹是如何吸收養分的大家都看到了?你們把屍體埋在這裡就相當於是用人肉飼養猛獸,無論是猛獸還是山精,嘗到了人肉的味道再吃別的東西自然就味同嚼蠟了。」寧陵生道。

    「原來如此,這下麻煩大了。」吳畏皺眉道。

    「也不是完全束手無策,至少有兩種方法可以破局,第一是你們舉家搬遷,遠遠離開此地。第二是一把火把這五株樹和神樓給燒了。」

    「寧老闆,這兩種方法都不太合適,村民們集體搬遷首先是往哪搬?而且搬遷的理由也沒法說啊,總不能和政府說是因為神樓和望天樹吧?至於說燒了它們這更沒有可能,望天樹是數百年的老樹,國家級的珍貴樹種資源,神樓自不必說,想要燒了它甭說別的人,就是本村村民也不會同意的。」老墨無奈的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這兩件事如果不盡快辦,村子裡45年至55年生的那些人會在半個月內全部死光,墨書記你的年紀也是在這範圍內吧?」

    「我是53年的。」老墨身體猛地抖了一下道。

    「寧老闆,這個年紀的人為什麼會造害,有什麼說法?」吳畏問道。

    「命理上將奇數年每十一年定為一命格,人的運勢、命理如果會有改變大多會在一命格內完成。」

    「村子裡走的這幾位老人,他們的命格為什麼會受到這幾棵樹的影響?」

    「道理其實很簡單,這些人的命格以天干五脈推測五行屬火,命中帶火自然就與木相剋了,不是人佔上風就是木佔上風,但活了六十幾年的人又如何能敵過活了幾百年的古樹,所以倒霉的只能是人了。」

    「啊,這人的生死和植物還能扯上關係?」老墨無比驚訝的道。

    「當然了,影響人生老病死的原因有很多,這可不僅僅是疾病或是歲月流逝造成的,住所、吃的食物、接觸的人等等因素都可以決定人的壽命長短,這些老人本命與木犯克,若是普通樹木花草,最多影響運道,不至於傷害性命,但與這些巨木為鄰就相當凶險了,過去你們以血肉祭祀,樹精尚且能與村民和平相處,現在斷了它們的貢品,時間長了自然就會來找你們索要。」

    一番話說的老墨和吳畏面色蒼白,寧陵生隨即走到神樓入口處道:「吳總,那些施工隊為什麼不敢接你這兒的活兒?就是因為木製的工具進了這裡過子夜就會有異動,不瞭解情況的當然就會被嚇跑了。」

    「那他們應該和我說一聲,這話很難說出口嗎?」

    「不說的道理雖然現在沒法確切知道,但我也能猜出個大概,這些人肯定以為是衛娘娘顯靈了,但神樓是衛廟的象徵,這句話還真不好說出口,至少我是不會和你明說的,等於是自找麻煩。」

    聽了寧陵生的解釋吳畏信服的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您說的確實沒錯,在外做工程的人哪個不是人精,這種討人嫌的話他們確實不會說的。」

    「修復這座神樓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墨書記得做一個決斷,須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寧老闆啊,我要有搬遷或是毀廟的權利還用等到現在嗎,這兩件事都不是我能決定的。」老墨愁眉苦臉道。

    「是,我能理解你得難處。」寧陵生想了一會兒道:「這樣吧,你請縣長來吃頓飯,到時候我作陪,把事實情況說明白,他會答應的。」

    「甭說請縣長吃飯了,我就沒見過他幾次,您說……」

    寧陵生朝遠處暗褐色的山脈望去,過了一會兒道:「那座山叫什麼名字?」

    「叫龍窟。」吳畏道。

    寧陵生微微點頭道:「名字果然應景。」隨後對老墨道:「你告訴他龍窟裡的寶地已經找到了,請他來實地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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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5、狼王娘娘

    「寧老闆,你不是讓我去忽悠領導吧?」

    「這話既然說出口了,我自然有把握。」

    寧陵生這話別說老墨和吳畏不能信,就連我也沒法相信,風水寶地是需要現場觀察的,風水趨勢、沙丘形狀、山地格局等等,這些因素有一點不到位,差別天與地,古今中外風水大師沒聽說誰能遠觀一眼就可定下寶地的。

    除了江湖騙子。

    「寧老闆,我相信您肯定是有大本領的人,但龍窟山說實話不是一個風水旺地,所以縣長對這塊未必感興趣。」吳畏陪著笑臉道,他相信寧陵生是真有本領的人,但他不信寧陵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龍窟山的「寶地」。

    「看來諸位還是不太相信我。」寧陵生笑了笑道:「太玄的話我就不說了,簡單的說龍窟山這個地方多石頭,少泥土,所以植物生長並不茂盛,山勢荒涼,從景上看龍窟山風水不適宜建墳蓋屋,所以在民居處修建神樓為的是催旺當地風水,保眾人平安,這點你們不否認吧?」

    「當然,神樓從修建之初目的就是為此,所以村子裡出了事兒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修整神樓。」吳畏道。

    「所以龍窟山的寶地必然就在神樓周圍,否則當年修廟之人如何選此地為址建廟呢?」說罷寧陵生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用力踩了踩腳下的沙子。

    我四處看了看,只見偌大的山地除了眼前這幾棵樹,沒有別的植物,若非還有一點人氣,幾乎和沙漠差不多。

    這種地方能有寶地?我多少也懂得一些看風水的手段,可利用這些手段,我無法看出此地有哪一點能和「寶」字扯上關係。

    見這兩人遲疑不前,寧陵生道:「既然你們不信,那我也樂得輕鬆,陳經理,你準備一下工具,明天開始做工。」說罷他示意大壯子把坑填滿。

    「寧老闆,不是我們不信,而是……」

    不等吳畏把話說完,寧陵生擺手制止道:「沒事兒,我尊重你們的選擇,而且我的本職就是修廟,這座廟交給我你儘管放心。」說罷他轉身離開,滿臉尷尬的吳畏被他晾在原地。

    以寧陵生的心高氣傲,他提出的意見居然被這兩人給否了,自然是滿心的不痛快,我對吳畏道:「你先別找我哥說話了,請我們來就是為了修復神樓的,這個工程我保證能做完,你儘管放心。」

    「那成,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貿然把領導招呼來這兒確實不太合適。」

    「完全能夠理解,那就這樣,你們忙去吧,這個地方交給我們了。」

    「拜託,辛苦大家了。」說罷吳畏和老墨兩人轉身離開了。

    我、王殿臣、陳升還有海生跟著寧陵生進了神樓內部。

    首先看到的是廟門頂部的藻井,藻井四周以木圍城方形,紅漆為底,中央則是一塊保存完整的八卦牌,似乎是銅質的,進入廟門一層是三進三開的格局,神位所在正中,只見衛子夫娘娘身著白色漢服,端坐在神台上,她雙手成擁抱狀向前伸展,身體左側是一匹長了雙角的白馬,右邊則是一個渾身墨綠色的夜叉,這妖怪腰間紮著銅釘皮裙,左手叉腰,右手高過頭頂,手腕上懸吊著一串生滿銅鏽的銅錢。

    神樓內鋪滿了灰塵,雕塑上也是如此,所以光線顯得昏暗,有些陰森。

    「陳升,你讓手下的人把所有木質工具全部放在車裡,只帶鐵器進來。」

    「寧哥,我沒有絲毫質疑你的意思,因為我的風水常識都來自於你的教授,可是我真沒看出此地有寶像。」我道。

    寧陵生道:「你沒看出來是對的,因為此地可不是尋常地。」說罷他往裡走去。

    我趕緊跟過去道:「寧哥,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說說唄?」

    「先上樂樓看看再說。」神樓最上層的空間稱之為「樂樓」供信徒擊打樂器的空間,當然此地演奏所使用必須是古樂器,所以如今的「樂樓」功能就是一處供人參觀的地方。

    然而在這一處深山荒地的樂樓裡卻有一套古樂器,只見西面角落裡整齊擺放著壎、缶、築、排簫、箜篌、箏、古琴,我都看傻了,因為這全都是古董,而且價值不菲,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放在無人看守的地方,難道不怕被人偷走?

    寧陵生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寧哥,你看出什麼情況了?」我道。

    這時王殿臣正要朝屋角的樂器走去,寧陵生一把拉住他道:「這個地方不是人亂走的地兒,這是神廟不假,供奉的神像可不是衛子夫衛娘娘,而是狼王娘娘。」

    「那座神像是狼王娘娘?難道是變化之後的成精母狼?」我不解的道。

    「狼王娘娘可不是狼,而是一位叫玲姑的女子,她是邯鄲人,家裡是做河運生意的,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臨死前把一切都交給她打理,她本人貌美如花,追求者眾多,但一直到二十五歲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郎君,再一次運送貨物的過程中河流截斷,她只能走了山路,結果遇到了搶匪,群匪中有看上她美色的便意圖不軌,之後出現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公子施展手段打跑了土匪,美女當然愛英雄,玲姑當晚就把自己交給了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琴棋書畫,文武全才,事業上也成了玲姑的好幫手,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人不能說話,起初玲姑並沒有多心,以為對方只是身有殘疾,但婚後三年沒有子嗣,玲姑不免著急,便找了算命先生求了一道孕卦,沒想到對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說玲姑是妖怪,逼的她只能落荒而逃,稀里糊塗的跑進了一處道觀,在這兒她遇到了一位道人,道人告訴她若想有孕只要在手臂外側貼一道靈符就能遂願,玲姑便依言而行,誰曾想她回到家中後相公一見她面立刻幻化一條半人高的青狼縱身跑了沒影。」

    「玲姑這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一隻狼妖,可是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割捨這份感情,幾日不見,愈發想念,於是變賣了所有家產沿著狼妖逃走的路線,一座座山的尋找自己深愛著的狼妖,這一走就在山裡走了七十年,這七十年間她見了無數條山中野狼,但都不是自己的夫婿,後來年紀太大,行動不變,她在山裡得到了一匹長著雙角的白馬,於是就騎著馬繼續在山裡尋找狼妖,最終身體虛弱的連馬都無法騎動了,在一處土地廟裡等死時她卻發現那批雙角馬漸漸幻化成了一頭青狼,接著又變成了她朝思暮想的愛人模樣。」

    「玲姑這才知道這些年間自己的丈夫始終陪伴在她身邊,不曾有半步離開,一直到她鐘老,而玲姑對於愛情的忠貞也感動了上蒼,西王母封她為狼王娘娘,保佑在深山裡行走腳伕的安全,這就是狼王娘娘的由來。」

    「就相當於是媽祖和漁民間的關係?」我道。

    「在明朝以前,一直是這樣,但到了明朝狼王娘娘就被各地興起的土地廟所取代了,但仍舊有一部分人崇信狼王娘娘,就是民間的雜耍藝人,他們因為生存需要,整日跋山涉水,入山時只要見到狼王廟就會進來演一段鬼戲,據說這段鬼戲真有讓狼王娘娘顯聖的效用,所以每一座狼王廟的樂樓裡都會擺放古樂器,而這些樂器也就是喚醒狼王娘娘的法器。」

    「寧哥,您說的故事著實感人,但是狼王廟和神樓本質上來說有區別嗎?」我問道。

    「你問的很好,當然是有區別的,神樓是用來闢邪求吉的風水寶地,而狼王廟……」說到這兒寧陵生看著木窗外漸暗的天色繼續道:「可是用來招鬼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7:00
第一卷 36、鬼求人

    「這裡居然是一處招鬼的地方?」我驚訝的道。

    「沒錯,無論你怎麼算,狼妖它是妖,而玲姑嫁給了妖怪自然也就是妖怪,死了的妖怪不為鬼難道還能成仙?」

    「她保佑穿行山裡的腳伕,這總是善舉吧?」

    「當然是善舉,所以狼王廟是招善鬼的地方,自然也就是寶地了。」

    「我明白了,之前你說找到寶地,指的就是這座狼王廟?」我恍然大悟道。

    「沒錯,不過我話只說了一半,這地兒在以前的確算是寶地,但到今天可就是大凶之地了。」

    「因為這裡出了人命,而且他們將死人埋在這裡影響了巨木的生態習慣。」我道。

    「很對,所以寶地就成了凶地,這是人力無法扭轉的,僅靠修廟根本沒有半點作用。」

    「寧哥,你真的不打算管他們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打算就行的,幫助人也得得到對方的同意才行。」寧陵生無奈的道。

    「是啊,這件事還真難辦了。」我道。

    「你就是沒事找事,他們自己都不怕,你跟著瞎操心有什麼意思?」王殿臣對我道。

    「他們是愚昧不懂理,但罪不至死啊。」我道。

    「問題是人家不想接受你的幫助,你剃頭挑子一頭熱也沒用。」

    「行了,咱們出去吧。」寧陵生當先下樓,海生默不作聲的跟在我們身後,出了古廟後只見工人們都在拖拉機上翻找鐵質工具,伙伕在泥巴地下掏了幾個洞火做飯,黑暗的山林中被一股飯食的香氣充溢。

    「秦邊,把我教你的的玄空風水口訣裡關於十不葬的口訣背一遍。」寧陵生對我道。

    我以為他要突擊考我,這可難不倒我,於是我張嘴就來道:「一不葬粗頑塊石,二不葬急水灘頭;三不葬溝源絕境;四不葬孤獨山頭,五不葬神前廟後;六不葬左右休囚;七不葬山岡繚亂;八不葬風水悲愁;九不葬坐下低小;十不葬龍虎尖頭。」說罷我有些得意的看了寧陵生一眼。

    他似乎是頗為讚許的點點頭道:「那依你看村民葬屍於此犯得是哪幾種忌諱?」

    「首先是神前廟後,其次是山岡繚亂。」我道。

    「但是這二者中你覺得哪一項是最為要緊的?」

    「這……」我想了想道:「既然這裡是木精為禍,那應該是神前廟後最為要緊了。」

    「古有天氣地運、天運地氣之說,地運有推移,而天氣從之;天運有旋轉,地氣而應之,自然環境的變化,導致風水形勢的改變,在山川之中的一切靈性之物,會由於風水善惡的巨大轉變,而產生異變,如果清濁陰陽混淆將產生一些非常可怕的事物,不合常理者,謂之妖,此地風水異變完全是人禍所為,你們大家都要記住了,因為修廟者所遇到的險狀,十之八九都是人為創造,如果一遇到困難我們就覺得這事兒完全是旁人之因,與我們沒有關係,那又何必做這門手藝,殿臣,你說呢?」

    稱呼王殿臣小名,這是寧陵生唯一的例外。

    「大哥,您覺得我說的話不對?」

    「當然不對,廟宇在常人眼裡都是吉祥所在,他們並不懂天下十廟九怪,遇到一點阻力就任由別人往絕路上走,你的慈悲心何在?」

    「大哥,不是我沒有慈悲心,而是這些人油鹽不進,你能怎麼辦?跪下來求他們接受我們的幫助?」王殿臣不服氣的頂撞道。

    「好,既然你不服氣咱們就說說自己的道理,咱們既然為修廟匠人,請問修字有何意義?」

    「這有什麼好問的,那不就是把破廟修補完全,把佛身鍍上金漆嗎?」

    「你說的這些活兒連蓋房子的小工程隊都能接,又如何稱得匠人二字?」

    「大哥,我知道你懂得很多,一些風水命理玄術,但我們是匠人,不是佛祖,咱們沒有度化人的能力和必要,賺錢的同時把工程做好不就得了,這就叫賺良心錢。」

    「你倒是挺有良心。」寧陵生道。

    「那還用說,這些年跟著大哥常年出入寺廟道觀,早就一心向佛了。」王殿臣得意洋洋道。

    「好,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能回答上來,今天咱兩這番議論就算是你有道理。」

    「你說吧。」

    「如果我們只是簡單佈置一下狼王廟,賺了錢就走人,日後此地村民深受其害遭了大難,且不說良心是否受譴責,只是你鐵石心腸,如何進慈悲之地?」

    「咱們進廟是為了修繕補損,不是為了遁入空門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如此鐵石心腸,怎麼進慈悲之地?」

    「嗨,我走進去啊,難道咱這裡還有誰是能飛進去的?」他壞笑著道。

    「好,前面就有一座廟門,你能走一趟給我看看嘛?」

    「大哥,你可別嚇我,咱可是剛剛從裡面走出來的。」

    「沒錯,所以我想看你再走一遍。」

    「那我就當你們所有人的面再走一遍。」說罷王殿臣毫不猶豫的返回狼王廟,推門而入。

    「我滴媽呀。」還沒等我產生聯想,王殿臣就鬼哭狼嚎的沖狼王廟裡跑了出來,就像有人在他屁股上點了一掛鞭炮。

    一溜煙就衝到了我們面前,他的速度堪比飛人劉易斯,本來我還想損他幾句,可是看王殿臣的表情只見他面色蒼白,渾身抖個不停,足見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話到嘴邊我又住了口。

    他呼呼喘著粗氣,瞪著眼睛望著眼睛微閉的寧陵生,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人受到驚嚇過甚,已經說不出話了。

    「拿一杯酒給他。」寧陵生對海生道。

    很快半茶缸火辣辣的「燒刀子」放在王殿臣的手上,寧陵生道:「如果你還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對,這杯酒我來喝,如果你覺得自己錯了,那就你喝。」

    寧陵生可是滴酒不沾的人,如果王殿臣耍個性真把半茶缸燒刀子遞給他該如何收場?我不免好奇。

    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因為王殿臣毫不猶豫張嘴就把半茶缸酒給喝了下去。

    這可是七十二度的烈性酒,就算王殿臣頗為海量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很快他的臉上就罩了一層紅光,渾身酒氣四溢,而失魂落魄的表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你知道自己錯了?」寧陵生淡淡的道。

    「大哥,我錯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和你犟嘴了。」王殿臣醉醺醺的道。

    「好,既然如此你把修廟的工具搬進廟裡,只能你一個人進去,否則你心不誠。」

    「沒問題,我這就動手。」一向不肯幹粗活兒的王殿臣脫光了上衣甩開膀子就搬起了鐵質工具。

    「寧哥,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實在感到好奇。

    「這個教訓不光是他的,也是給你們看的,記住一句話,山門雖大,但容不下一句錯話,佛心雖寬,但裝不了一塊私囊。身入廟堂一定要把自己嘴巴管嚴實,否則就會像他這樣立馬明白自己錯了。」

    很長一段時間王殿臣都不願意告訴我他在狼王廟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以至於能陡然間轉變他的價值觀,但一次酒後他還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整個事情都說清楚了。

    和寧陵生爭辯後,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於是信心滿滿的走進了狼王廟,誰知廟門剛剛掩住,寧陵生就看到門後跪著一個身著白衣滿頭亂發的「人」對著他連連磕頭。

    「這人」的舌頭長長拖在地下,隨著每一次磕頭而微微晃動著,「他」的脖子和手腕上分別纏繞著暗褐色的樹根須。

    說到這兒王殿臣嘆了口氣道:「這個亡魂是在求我幫他脫離苦海呢,邊哥,我做夢也想不到,就我這樣一個人居然能有鬼來求,看來我還不算是一個缺德到家的玩意。」他苦笑著喝了一杯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7:01
第一卷 37、兇殺

    經歷了這件事之後王殿臣「一切向錢看」的人生價值觀有了顛覆性的變化,雖然尚且達不到「五好青年」的標準,但相比較以前那是好太多了,至少有人倒在他面前時會伸手扶人一把。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把近兩百公斤的工具扛進神廟時,寧陵生在教我「觀山門」的手段。

    山門就是寺院正面的樓門,因為寺廟道觀大多修於山林,所以這道門便稱為山門,也叫山號。

    「觀山門」對於修廟匠人而言是必備的一種手段,因為一座廟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進去,從山門處就可以直觀得到信息,若是禁足之地你卻偏要強闖,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

    所以「觀山門」既是修廟匠人吃飯的手段,也是保命的方法,想要進這行,「觀山門」是必須要學的基礎知識。

    「觀山門」最重要的是對人眼力的考量,你必須要能看出問題來,這就得用到風水行裡一門非常特殊的手段,寧陵生稱之為「妖眼」。

    如果你能在平凡之地看出凶險,這就是妖眼。

    「觀山門」首先是看外形,但凡見到漆紅漆,成斗栱形的山門就得多加小心,寧陵生說這類山門近似洞口,最是容易招惹邪祟,或有可能就是邪祟所建。

    其次是觀氣聞土之法,首先說觀氣,就是看山門四周的植物長勢,若是花草零落,樹木萎頓這就叫「敗氣」,因為廟宇一般都是建在風景秀麗的場所,而法堂之地對於當地也有催旺當地風水的效用,廟宇四週一派暮氣沉沉,則法堂必有怪因。

    其次是聞土,大多有問題的廟宇都會招惹邪祟,這其中就有妖,妖說白了就是動物界的「超人」但歸根結底還是動物,既然是動物就會拉屎撒尿,所以山門四周的泥土會有動物的尿臊味,氣味越重,說明招惹來的妖物越多。

    第三類也是妖眼中最重要的一類,就是「斷」,斷當地風水格局,由此判斷建廟者的初衷、用意。

    如果是為修行而建造的廟宇,在風水而言更加注重安靜,一般會遠離正路,選擇人煙稀少之地。

    如果是為了斂財,則注重求財風水位,山頭朝向,廟內格局都是按照斂財、聚財的風水方位佈置。

    除了這兩類,其餘建廟的因素就是五花八門了,比如說東山市的「淨月庵」,這就是一處墓穴的入口,但無論何種原因,只要你懂的風水格局,就一定能從中看出破綻,而這就是「斷」。

    以上四種是「觀山門」的不二法則,只要能熟練掌握,就可以「接活兒」了。

    這並不是多複雜的原理,寧陵生說了一遍後我很快就掌握了。

    吃飯時大家都在問寧陵生到底怎麼辦?

    他道:「先把該做的做好,別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修廟的工程師晚上進行的,寧陵生說此地極陰,所以晚上做事容易成,他沿著廟的八卦方位分別點了八處火點,一來照明,二來協調陰陽二氣。

    四周有不少村民遠遠觀望,他們可不是看熱鬧的,而是起監督作用,老墨並不放心,生怕我們一把火把主體為木質結構的神樓給點了。

    工匠們隨即進入現場,先是清掃,然後清除神像上浮起的漆皮,修補開裂的木頭,工程有條不紊的展開。

    很快一夜過去,白天我們收拾好帳篷,各自睡覺不提。

    等我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吃過飯我們寧陵生不知去了哪兒,但他給陳升留了口信,天不黑絕對不允許進入神樓內部,於是我們閒的沒事兒,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我和海生蹲在山路口抽菸聊天,他和我說了很多小時候在孤兒院被人虐待的往事,而我雖然雙親俱在,但一想到他們生下我就是為了讓我送死,心裡就極度不痛快,覺得命運和海生頗為相似。

    正在互相吐訴「自己經歷的種種慘無人道」,就聽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刺入我們的耳膜。

    我兩嚇的同時從地下跳了起來,還以為是鬧了鬼,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農婦邊哭邊喊的朝我們跑來,身後跟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弄你媽的,給老子停住,否則老子打死你。」他高女人一個頭,身高體壯,但腳步踉蹌,所以伸手摟了幾次,但始終沒有抓到女人。

    女人約有五十來歲年紀,又黑又矮,滿臉鼻青臉腫,嘴巴滿是鮮血,由此可見這男人下手有多狠。

    圍觀的村民並沒有人上來阻攔,默然不語的看著前後追逐的兩人。

    很快女人跑到了我們面前道:「救命啊,求你們救救我。」

    「媽的,我讓你跑。」醉漢追到她身後抬手就要毆打。

    「操。」海生不知道那犯了邪火,上去對準醉漢臉上就是一拳。

    他個子不高,也沒多強的力量,這一拳只是把醉漢給打蒙了一下,隨後扭頭瞪著眼珠子道:「小王八蛋,你敢打老子,我要你命。」

    說罷他就要對海生動手,不能眼看著自己兄弟吃虧,我毫不猶豫一腳踹在他小肚子上,這人吃痛不住,慘叫一聲彎腰捂著肚子,海生毫不猶豫上前就是一通拳打腳踢,我也跟著揍人,很快就把壯漢打倒在地,接著王殿臣也加入了群毆的隊伍,這人被打的嗷嗷直叫。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幫著她丈夫拉架,她用瘦弱的身軀奮力將我們三個打紅了眼的人拉開,擋在自己男人身前帶著哭腔道:「你們別打了。」

    只見老墨走了過來道:「怎麼一回事?」

    「他打女人,我們看不慣就把他給揍了。」海生兀自氣憤不已。

    「就因為這個你們把他打成這樣?」老墨似乎無法理解我們的行為。

    「是啊,我最討厭男人打女人了。」海生道。

    「唉,真是活該,我讓你別打自家婆姨,你就是不聽,這下吃虧了?」

    壯漢捂著滿是血的嘴,踉踉蹌蹌從地下站起來,女人想要扶他,卻被壯漢掐著脖子遠遠推開道:「老子死也不用你管。」說罷他狠狠瞪了我們一眼,轉身回去了,挨打的女人想要跟著他走卻又不敢,那模樣既讓人可憐又讓人覺得可恨。

    「唉,這夫妻兩的事情咱們外人管不著,以後再見大奎打他,你們就裝著看不見。」

    「墨書記,這話從你口裡說出來那就太不應該了,一村之長任由村民毆打媳婦而不管,這合適嗎?」我義正言辭的問道。

    「村長不是法院院長,你們以為村民之間的矛盾完全照搬法律那一套能有用?那只會越管越亂。」

    「不管咋說,他打媳婦就是不對。」海生是個很犟的人,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和你們直說了吧,大奎的婆姨是他花一千塊錢買來的,傾家蕩產娶個婆姨進家二十多年沒生崽,這種女人給誰也要往死裡打。」老墨說這話時滿臉憤怒,好像不能生產的是自家的婆姨。

    難怪那些人眼睜睜看著女人被打卻無人來管,並不是因為男人有多狠,而是村裡人覺得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挨打活該,所以沒人出手相幫。

    這事兒屬於別人私事,挨打的都沒反抗意識,我們還能說什麼,只能隨大溜算了唄。

    如果人性沒有那麼冷漠,或許接下來這件事就可以避免了。

    那天晚上我們依舊按照計畫修補狼王廟,一夜物語白天睡覺。

    但這次我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慘叫聲所驚醒,隔著帳篷,能看到空地上一大團火來回撲騰,期初我還以為鬧了鬼,頭探出帳篷才發現是一個渾身被烈火裹夾的人在泥地上狂奔。

    這個人居然是海生。

    不遠處拿著空酒瓶的壯漢看著被烈焰裹夾的海生嘿嘿傻笑著,就像達芬奇看著《蒙娜麗莎的微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7:02
第一卷 38、兇殺(下)

    這慘烈的一幕讓我的意識出現了十幾秒鐘的空白,就是在這十幾秒的時間裡我清楚的看到海生的皮肉泛起暗褐色的水泡,隨後水泡爆裂變成焦枯狀。

    「趕緊救人啊。」不知誰大吼了一嗓子。

    只是山地極為乾旱,除了喝的水沒有大股水源,而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汽油味,我知道海生必死無疑,就算現在把他身上的火撲滅,也只是讓他死亡前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

    王殿臣急的眼珠都紅了,但也不敢上去救人,大聲吼道:「海哥,你順地打滾,先把身上火壓滅了。」

    本來還在痛苦嚎叫的海生卻突然收了聲,他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此時他的左眼已經因為高溫而爆裂,唯一一隻剩下的右眼在眼眶裡滴溜溜轉,那表情恐怖到了極點。

    隨後他轉身衝進了衛廟老百姓視為生命的狼王廟中。

    那裡還有一桶用來清理油漆的松香水,隨即廟裡產生了一次爆炸,瞬間烈火將三層神樓點燃,成了一處巨大的火把。

    壯漢顯然沒有想到臨死前的海生居然用這種手段報復了他,目瞪口呆一會兒後他猛地一拍大腿道:「我弄你個媽的。」隨後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遠處的村民手忙腳亂的抬著水桶過來救火,不過等他們靠近後狼王廟已經完全點燃,裡面不斷發出木板斷裂的噼啪聲響,樓梯已經開始出現坍塌,而巨大的熱浪讓人根本無法靠近,村民們提來的那些水相對於火勢不過是杯水車薪。

    而烈火產生的煙塵將鄰村村民和鄉派出所的民警都給引來,聽我們敘述了情況,民警立刻控制住壯漢,聯繫了縣公安局。

    「你們賠我的娘娘廟啊。」老墨哭著對寧陵生道。

    「那我們死的人怎麼算?出現這場悲劇的前因後果,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村支書不作為?」寧陵生咬著牙道。

    「我的神廟,我的命根子。」老墨知道自己沒理,又轉而對著火勢減小,已經燒成一片焦炭的狼王廟遺址跪了下去。

    寧陵生走到我身邊小聲道:「派出所的人讓咱們趕緊走。」隨後我們在十幾名派出所警員的帶領下悄悄退出了龍窟山。

    「你們所有人在案件完全清楚前不得離開,只能是保護性羈押了,大家都理解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等整個事件調查清楚我們立刻放人。」派出所所長道。

    於是我們小百十號人被送去了黃樓市看守所接受保護性羈押,寧陵生就在我對面的監房,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很清楚。

    不過在進入監房後他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盤膝坐在床上閉目打坐,但是臉色極為陰森。

    我明白他的心情,畢竟海生是他從別人的刀口救下來的,一個被他挽救了性命的人又當著他的面被人用汽油活活燒死,寧陵生的心情必然痛惜到極致。

    所以連續兩天他都沒有說話,而且也沒有進食,只是喝一點水,進牢房不到三天,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約我談話的警察叫王冬冬,這個名字很可愛,但是他的人一點都不可愛,膀大腰圓,面相凶悍,看外形像極了黑道殺手。

    「我說你們領導怎麼回事?來這兒又不是因為犯事兒,保護性羈押懂不懂?」

    「我明白,電影聽說過。」

    「那不就成了,你知不知道在這種地方如果絕食可是違法行為,別讓我們難做啊。」

    「要不然我去勸勸他?」

    「對,你們的事情基本上調查清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人就要出去了,何必另生枝節呢。」

    「我明白,儘管放心,我這就回去勸他。」

    之後我被送進了寧陵生的牢房,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寧哥,警察說咱們就快要出去了。」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我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總得吃點東西,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這都幾天了,一點糧食不進。」

    「出去。」寧陵生說了非常簡單的一句話。

    「寧哥……」

    「我讓你出去。」他再度冷冷道。

    對寧陵生也沒法強勸,我只能離開,見到王冬冬我道:「沒辦法,我勸了他也不聽。」

    「唉,既然這樣那只能是提前安排你們離開了,這要是在咱們這兒出點什麼事情,我可擔待不起。」我暗中笑了,寧陵生要的恐怕就是這個結果。

    辦完手續後所有人出了拘留所,我們見到了吳畏,他愁容滿面迎上來道:「寧老闆,我請你們來是為了修廟,結果搞成這個樣子,唉。」

    「這件事人算不如天算,發生的意外情況我也是完全沒有料到,太慘烈了。」這是三天以來寧陵生第一次開口說話。

    「雖然只是深山裡的一處小廟堂,但卻是衛廟人用生命捍衛得來的,據我所知至少有七名衛廟人在保廟的械鬥中被人打死,結果一把火祖宗拼了命留給我們的產業就這麼沒了。」

    「這事兒別再提了,再提無益。」寧陵生道。

    這次衛廟的活兒是我見過寧陵生為數不多的「栽面兒」,我甚至感覺到了寧陵生早就想好了如何修復狼王廟,化解當地風水困局,否則海生出事的前一天他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因為寧陵生從來沒有擅離過工地,那天他的離開必然是為了尋求解決事情的方法。

    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寧老闆,今天來我是來給你結賬的,雖然工程沒做,但麻煩你跑了一趟,就算是辛苦費吧,還有海生的安家費。」

    「他是個孤兒,沒有家可安,至於說辛苦費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沒覺著辛苦,不過臨走前我有一句話送給你,衛廟的風水和你的命理相剋,所以當地還是少去為妙,如果你能一年內禁足不去為妙,我保證你的資產會翻一翻,相反如果你一年內去衛廟超過十次就會破財,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寧老闆,您這話……」

    「我的話你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所以沒必要求證,也無證可求。」說罷寧陵生帶著我們離開了。

    這次我們的損失不可謂不小,幾乎所有的工具都丟在了衛廟,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不是接活兒,而是買東西。

    這件事自然落在了寧陵生的「左右手」,我和王殿臣身上,於是當天下午我們去了黃樓市的五金商店。

    黃樓市的五金商店在市中心的繁華大道上,九十年代初期基本上所有大商戶都雲集在市中心區域,什麼百貨大樓、勞保商店、各種賣特色食品的店舖等等,自然是人滿為患,可奇怪的是就在這樣一處人多的讓你心煩的地兒,黃樓市五金商店居然沒有顧客。

    偌大的一層商場裡瀰漫著竹篾的輕響,甚至連燈都舍不得多點,陰暗的空間裡六七名身著各式服裝的中年婦女圍成一圈聊得正開心。

    當時的市場經濟還沒有搞活,像黃樓市這種內陸市還處在半計畫經濟時期,五金商店屬於國營,所以賣多賣少總有工資拿,營業員樂的沒人,看到我們進去了也沒人搭理,繼續聊天,時不時就會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聲。

    跟著寧陵生後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無論去哪兒只要見到反常的區域就會下意識的看看當地風水佈局。

    在這種人流如織的地方,就算營業員態度再差生意也不至於遜成這樣,所以必定是當地的風水佈局有問題,想到這兒我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商店內部的格局上,慢悠悠四下探視著朝店舖深處走去,然而在經過一排擺放各類鉚釘的玻璃櫃檯時,我居然看到貨架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顆首級,只見腦袋上眼睛微閉,嘴巴長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鬧市商店裡居然出現了人腦袋,我嚇得渾身激靈一下道:「這裡有死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5 18:06
第一卷 39、嘆息壁燈

    幾個聊天的老娘們一看我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拖著肚子哈哈大笑,我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見那顆腦袋脫離了貨架「漂浮而起」,隨後這顆腦袋堆起一臉壞笑從貨架後走了出來。

    這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勞動布,屋內燈光幽暗,所以乍一看最明顯的就顆腦袋。

    「你,你吃飽了撐的?」我被他嚇的不輕,直到此刻心裡還是嘣嘣直跳。

    「對不起啊,我只是想睡一覺,沒想到把你給嚇到了。」

    「陳賢傑你就缺德吧,小心哪天遇到脾氣不好的人把你給揍了。」一個老婦女道。

    「揍我不至於的,畢竟是法治社會,開個玩笑這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他無所謂的道。

    「你知道人能把人嚇死嗎?萬一我有心臟病怎麼辦?」我十分惱火的道。

    「不可能,看你面色就知道你肯定沒病。」

    「你本事真大,看面色就能知道人有病沒病?李時珍再世啊。」我出言譏諷道。

    「說了你也不信,我的醫術那些國醫館的老頭、老太太根本就不能比,可惜啊懷才不遇,只能在這裡委曲求全了。」他略無奈的道。

    這人精神有問題,我也懶得和他廢話,仔細看了看四周的情況也沒發現「擋財路」的格局,估計也就是這幾個服務態差的營業員和裝神弄鬼的小子讓人不願意進這家店面買東西。

    於是我和王殿臣挑選了需要的物件讓他們包裝好後送去我指定的地點。

    這次採購對於他們而言絕對是大宗商品採購,別的不說,光鐵鍬和鐵鎬就要了七十把,陳賢傑嘆了口氣道:「有什麼啊,就當鍛鍊身體了。」

    由於門口擺放的鍬鎬數量不夠,他去堆放鍬鎬的屋子東南角取貨,或許是心存不滿,搬東西時下手重了點,帶倒了一片工具,隨即一個造型稀奇古怪的東西露了出來。

    這東西類似於是地球儀,但固定的銅邊不是半圓形,而是兩條圓形銅邊相互交叉,中間是一個直徑約三十釐米的銅球,在物體的頂端有一個類似於蓮花型的銅盤,盤子中央則是一道尖利的錐子。

    銅球和銅邊表面佈滿了銅鏽,原本的形狀、顏色都看不太清楚,給人第一眼直觀感覺就是個分文不值的破爛玩意,但是我暗中卻頓時激動,這趟來的太值了。

    這個銅球可不是普通的金屬製品,而是一種叫「嘆息壁燈」的外國古董。

    在古希臘神話傳說中,在人世與地獄間有一道牆壁將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隔開,這道牆壁叫「嘆息牆壁」而嘆息壁燈就是嵌於其上用來點火燭的燈台。

    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嘆息牆壁」這道建築我不是很清楚,但嘆息壁燈確實早就存在,這東西是國外巫師或是風水師用來改變自身環境的法器,據說當這盞燈點燃後就能看到一條通往另一處世界的道路。

    這個話我是不信,但嘆息壁燈確實是一種能影響風水格局的法器,雖然是外國法器,但一樣具備法力效應,所以我估計這地兒的生意應該是被嘆息壁燈所阻擾,為了證明自己的看法,我走到銅球前假裝不懂的問道:「這是什麼工具?」

    「誰知道呢,我三年前來這兒上班的時候就有了。」陳賢傑道。

    我動手幫他清理物品,這哥們倒挺客氣的道:「您歇著吧,這事兒我自己來就成了。」

    「這個東西是誰搬進來的?」

    「不知道,咱們店裡年紀最大的阿姨自打她第一天上班就看到這東西了,擺了至少有幾十年,我們也問過領導這是什麼東西,誰進的貨,也沒人知道,就說如果有人買就把它賣了,但這東西您說誰願意買?買回去能當什麼用?」

    我心裡頓時樂開了花,這可真是出門就撿大漏,想到這兒我假裝不動聲色道:「我一個朋友是做銅鑄模具的,你就賣給我吧,咱也別當破爛賣了,我給你三十塊錢怎麼樣?」

    當時的銅價幾分錢一斤,這東西看大小估計能有個三四十斤,最多也就三四塊錢,所以聽了我的報價他略微吃驚道:「你給這麼高?」

    「買東西主要看實用,正好能派上用場我就願意花錢買,否則你送我我都不要。」

    「不錯,真挺不錯的,陳賢傑趕緊給人家包好,到時候一起送過去。」老婦女一看有實惠,趕緊湊上來促成這筆生意。

    我掏出三十塊錢給他,抬著銅燈台放在屋外。

    「你別自己拿啊,到時候跟著貨一起給你送過去。」老婦女道。

    「這個我自己拿吧,直接給我朋友送過去,和這些工具也不是一個地方的。」

    我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著皺巴巴夾克衫,五短身材夾著公文包的男人急匆匆的走進店裡道:「那個,我要五十套鐵犁你們這兒有貨唄?」

    我差點沒樂出聲來,風水法器就是這麼神奇,稍微挪動一下位置就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一個老娘們嘟囔著道:「今天真奇怪了,一天的銷售額比一個月的都高。」

    她話音未落就聽一個道:「這不是有一處五金店嗎?咱們進去看看。」

    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走進了店裡,女人道:「大姐,我們是林海飯店採購部的,我們需要後廚全套工具設備,你們這兒有廚具吧?」

    「有啊,當然有了,開五金店的還能不賣菜刀嗎?」營業員趕緊上前招攬生意。

    十幾分鐘內來了五六撥買東西的人,營業員們忙的是不亦樂乎,其實真有生意她們也樂意動起來,懶惰並非天生。

    而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物件,心滿意足的扛著壁燈離開了。

    「你要這東西有啥用?」王殿臣不解的道。

    「這可是寶貝,回去寧哥肯定要獎勵我。」我得意洋洋的道。

    「我注意到你把銅球從屋裡弄出去後,五金店的生意立馬就起來了,這有沒有什麼說法?」

    「行啊,觀察能力不錯,這東西叫嘆息壁燈,是一種改變當地風水格局的法器,古時候的歐洲教會會在教堂的尖頂上安裝嘆息壁燈以防變化成蝙蝠的吸血鬼落在教堂頂上,相當於是驅魔闢邪的法器吧,這種東西不是能亂放的,一旦放的不是位置會對當地風水造成巨大影響,五金店處在那麼好的地段卻沒有生意,就是這盞壁燈的原因。」

    「不會吧,一盞銅燈能有這樣立竿見影的效果?」

    「那當然了,一個人能否活得順風順水,就是看你所處的風水地形,再有錢的人和一群窮人長期混居,他怎麼看都是灰頭土臉,住在青山秀水環境裡的人,精神狀態肯定比長居窮山惡水之地的人要強得多,同樣的道理,咱們把一間房子按正常格局佈置好後如果非要加一個莫名其妙的物品進去,這東西就會顯得很礙眼,甚至會影響你正常的生活作息,這就是風水對於人的影響。」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王殿臣連連點頭稱是。

    回去後我把這東西交給寧陵生,他看了一眼後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能明顯能感覺到他吃了一驚,之後又聽我詳細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寧陵生道:「你帶我去出事的五金商城那看看情況。」

    「那裡生意可火爆了。」我得意洋洋道。

    「嗯,那就別耽誤時間了,走吧。」

    於是我兩再度返回五金商城,只見商城裡已經是人滿為患了,買五金用品的人簡直比菜市裡買白菜的人都多。

    「寧哥,這些年我跟你後面沒白學本事,就這一下替他們扭虧為盈了。」

    「扭虧為盈?我看你是把他們送上死路了。」寧陵生皺著眉頭對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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