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83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0

第100章 毒計

  太陽逐漸偏西,土垠城樓上的漢軍早就停止了罵聲,而是一個個神情凝重的望著城樓之下。

  在離城樓數百步之外,一圈一尺高的土牆連綿而起,圍住了整個北門,而且逐漸向東面和西面蜿蜒而行。

  聞訊而來的郭嘉,冷眼望了一眼,瞬間心中明瞭,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實在有趣!”

  公孫白疑惑地問道:“塌頓想幹什麼?”

  郭嘉笑道:“這蠢貨想在土垠城外再築一道外牆,將我等活活困死在外牆之內,讓我等城外孤軍,即便是將來易侯來援,也無法解救亭侯。”

  公孫白也忍不住笑了,神色詭異地說道:“真難為他等了,不知道還能活到明天此時否。”

  郭嘉卻收起了笑容,蹙眉道:“但願雋乂不會負亭侯所托。”

  公孫白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低聲道:“雋乂辦事本侯很放心,只是此計是否太毒?”

  郭嘉沉聲道:“成大事者,何必拘小節,如今不是烏桓人死,就是我等城破人亡,亭侯何存婦人之仁。”

  公孫白怒道:“老子說的是四萬多匹馬就這麼沒了,豈不是可惜?”

  郭嘉一愣,隨即嘿嘿笑道:“無妨,無妨,大凡馬匹都會游泳,若是就這樣淹死,必是劣馬,死了當馬肉吃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再說話,只是滿眼同情的望著城下忙得不亦樂乎的烏桓人。

  對面兩三百步之外,萬騎來回穿梭,馬蹄聲如雷,一個個烏桓騎兵馱著土包而來,將土包裡面的土石抖落之後,又提著空土袋疾奔而去,人群之中的土石堆積如山。

  三郡烏桓單于塌頓、右北平郡大人能臣抵之、遼東屬國烏桓大人蘇僕延三人並馬而立,冷眼望著土垠城上的漢軍。

  能臣抵之哈哈笑道:“大單于這一招‘甕中捉鼈’,果然高明!按此速度,只需一月時光,則公孫白小賊將被困死在外城之內,不復出城,則三郡之地盡歸我烏桓族,郡內的漢人都將成為烏桓族的奴僕,哈哈!”

  塌頓冷冷一笑道:“三郡之地?如今漢室大亂,群雄並起,相互攻伐,正是我烏桓人崛起之時,何止是三郡,整個幽州都將是我們烏桓人的!”

  能臣抵之和蘇僕延佩服得五體投地,能能稱是。

  ……

  殘陽如血,鮮紅的霞光照在漆水的河面上。

  漆水,即後來的青龍河,灤河的一處支流。

  河道上流,離土垠城十餘裡之處。

  一道足足有三四丈高、十丈寬,近一裡長的河堤將河道攔截開來,河堤不但將河床堵截了,兩旁還延伸了很遠,下流乾涸得露出泥沙,大堤後的河水高漲,隱隱有破堤而出之勢。

  這道河堤花了數千將士過半月的時間才修築而成,大堤後的河水不但漫上了河岸,還淹沒了河岸兩旁的大片土地。

  上千名漢軍提著明晃晃的刀槍守在兩邊,人群中的張郃勒馬而立,望著西面的殘陽出神。

  時值深秋季節,現在是枯水季節,河水漲的並不快,他們已在此地守候了五六天了。

  殘陽逐漸西墜,落到西山之後,張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請將軍傳令諸將士就地休息,三更之時,準時破堤!”

  眾將士紛紛退下,只留下一百多騎兵護堤。有人不時的望著上流方向的一處山坡,那是他們決堤後的避難之所,河水一旦決堤,整個土垠城四周都將陷於汪洋之中,城外的生靈都將成為魚蝦。

  ……

  水淹土垠城,讓數萬烏桓人淪為魚鱉,這就是郭嘉的毒計。

  不過由於幽州之地原本就是地廣人稀,而郭嘉早就派人以烏桓人將來襲的名義,將四周的百姓驅趕到遠遠的安全之處。

  一個月前,郭嘉便令城中百姓和將士將土垠城牆加高加厚,而在公孫白等人退回城內的時候,又令人將城門甬道堵死,至少十天半月之內,洪水是不會浸入城牆之內的。

  而土垠城地勢低緩,洪水最多停留三四天便會逐漸退去,不用擔心土垠城內的軍民被大水困住。

  不過最令郭嘉欣慰的是,公孫白雖然年紀尚幼,而且性格張揚,但是關鍵時刻卻是沉著冷靜,而且殺伐果斷,極其狠絕,正是成大事者必備的風範。

  四萬多人的性命,大水一沖就沒了,這事一切都是瞞著劉虞的耳目進行的。

  以劉虞那性格,聽說要將四萬多條活生生的生命一股大水淹死,恐怕拼了老命也要阻攔,不會讓公孫白得逞。

  不過,如今城內盡在公孫白的掌控之中,一些小動作還是瞞過他的,但是大動作要想瞞住劉虞恐怕就不是易事。

  比如說,土垠城四門旁,突然增加了上千的竹筏,這樣的大舉動自然是驚動了劉虞府內的侍衛,包括閻柔和鮮於輔兩人。

  只是此刻的太傅府,門口已多了上百名守衛,急奔而來的閻柔被死死擋住在太傅府門之外,不得入內。

  太傅府後園。

  時值深秋,百花凋零,唯有秋菊傲霜,迎寒綻放。

  白菊如雪,如玉無暇;黃菊如金,富貴堂皇;紅菊如火,嬌豔燦爛;紫菊如霞,莊嚴肅穆;千菊共綻,如仙如神,觀之而忘卻深秋之寒,忘卻俗世煩惱,只願與花同醉同眠。

  菊花叢中的一座亭台之內,兩人正在下棋。棋案的兩邊,炭火熊熊,其中一個火爐之上則放著一個青銅小鼎,鼎內沸騰的熱水之中則又放著一壺熱酒。

  煮酒對弈,名士風流,但不一定都是名士,也有可能是騷包。

  左邊一人,六十多歲,方方正正的臉,身披上黃下朱的官袍,頭戴青玉珠冕冠,雙眼炯炯有神,正是大漢太傅劉虞。

  對面這人,豐神如玉,頭戴綸巾,身著一襲雪白的不沾一點灰塵的衣袍,右手執白子,左手還輕輕的搖著羽扇,顯得十分騷包,不是公孫白又是誰。

  若論黑白之道,其實公孫白還是在前世大有研究的,參加過正規的培訓,正經下起來,劉虞未必是其對手。

  不過此刻,他似乎主要精力用於裝逼去了,一連輸了九局,不過這一局,他倒是穩占了上風,因為他看到劉虞已經打哈欠了,再輸下去,劉虞興趣索然,一定不會和他玩了。

  一見公孫白突然發威,劉虞的精神又來了,全神貫注於棋盤之上,當仁不讓的與公孫白拼力廝殺起來。

  就在兩人正殺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劉虞突然問道:“如今大敵環伺,亭侯可有計策退敵?”

  公孫白心中一驚,隨即笑道:“太傅勿慮,下官自有妙計,定斬塌頓之頭,大敗烏桓人。”

  劉虞點了點頭道:“只殺塌頓一人即可,不要過於濫殺無辜,凡事以德服人,靠殺戮終究是不能長久的。”

  公孫白笑道:“下官省得,該太傅落子了啊。”

  劉虞神色卻變得嚴肅起來:“我聽聞你此次率軍出城,殺了不少烏桓平民,還有人說你竟然閹割烏桓人的身體,可有此事?”

  公孫白臉上立即露出滿臉無辜的表情,騰身而起,失聲道:“是哪個小人誣陷下官,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下官怎麼做得出來?如此可惡的小人,下官若是查出,一定閹了他,氣死本官了!”

  劉虞見他那無辜的表情和激動的神情,心中倒沒了計較,只是搖了搖頭道:“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何必如此激動。”

  結果公孫白又弱弱的來了一句,問道:“下官涉世未深,閱歷過淺,請教太傅閹割為何物?”

  劉虞見他那一臉的呆萌的表情,心中更無疑慮,窘迫地笑道:“如此不雅之詞,不懂也罷。”

  本侯可是純潔的很啊,非但不知道閹割為何物,更不知道閹割到底是割蛋蛋還是割柱子,抑或是連蛋蛋和柱子一起割,也不知道柱子被割了是否會像韭菜一樣又重新長出來。

  劉虞望瞭望天色,隨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撥亂,道:“罷了,看你今日下棋狀態不好,今日就到此為止,本官去城內四處看看,不要被烏桓人奸細混了進來。”

  公孫白心中大驚,當即雙眼一瞪,怒道:“太傅,你這做人不厚道啊,這局明明我要贏了,你現在說不下了?快將我一百錢還來,否則休怪我翻臉不尊上!”

  劉虞不禁哭笑不得,原本只是說好下著玩的,公孫白偏偏要賭錢,一百錢一局的,如今公孫白下輸了卻要抵賴了。

  他當即從地上抓起一串大錢,扔給公孫白道:“這局算本官輸了,還你。”

  公孫白的眼睛瞪得更厲害了,氣呼呼地說道:“不行,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下官要堂堂正正的下贏太傅,堂堂正正的贏回自己的錢,今日要麼下官輸光身上的錢,要麼贏回老本,否則決不甘休!”

  劉虞無奈,只得又坐下和公孫白繼續對弈,一直殺到初更時分,仍然挑燈夜戰,期間有輸有贏,公孫白一直叫囂著不輸光或者不回本決不甘休。

  終於,劉虞下了大半天的棋,頭昏眼花起來,加上天色已晚,堅決拒絕繼續,回房休息去了,公孫白這才怏怏而去。

  剛剛走出太傅府大門,吳明便帶著幾個侍衛捧著衣甲、寶劍和游龍槍,牽著雪鷹寶馬迎了上來。

  公孫白一把將手中的羽扇扔給他,又接過遞來的衣甲,迅速穿戴整齊,然後提起游龍槍,翻身上了雪鷹寶馬,突然想起一事,沉聲問道:“可有前來告密者?”

  吳明恭聲道:“有,已被卑職關入紅香閣。”

  臥槽,居然把人關進青樓……

  他神色一凜,長槍一舉:“走,隨本侯往北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0

第101章 水淹土垠

  月光如水,夜風蕭瑟。

  漆水,攔河大堤旁,站滿了披甲的漢軍將士。

  張郃緩緩的抬起了頭,望著頭上的明月,眼見月亮已到中天,猛然拔劍而出,嘶聲怒吼:“破堤!”

  呵!

  隨著兩旁將士的如雷回應,奔上河堤之上,齊齊揮動手上的鐵鏟,大堤上被挖了一個小口子,河水慢慢流出。

  口子雖小,流出來的河水依然呈奔流之勢,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而且奔流出來的水浪不斷的洗刷著缺口兩邊的泥土,使口子越來越大,轟鳴聲越來越響,如同奔雷。

  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整個攔河大堤已經轟然倒塌,滔滔濁水正從缺口傾泄而下,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洪峰,向著低處咆哮而去。

  張郃站在山頂上往下望去,只見山下已經成了一片汪洋!

  ……

  轟隆隆!

  滾滾浪濤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而來,惡狠狠的向土垠城撲了過去。

  蹋頓睡夢正酣時,突然夢見自己掉進了冰窟,遂即猛然驚醒,結果卻無比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泡在水裡!

  蹋頓全身濕淋淋的站了起來,正欲召來親兵問個究竟時,帳簾卻被人猛然掀了開來。

  旋即親軍頭領已經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高聲喊道:“大單于,大事不好……水,到處都是水!”

  蹋頓頓時心頭一沉,不及披掛便匆匆沖出了大帳。

  出得大帳,蹋頓從親兵手中奪過一枝火把往四周一燎,只見四周盡是茫茫水面,而且就剛才這一會,水位就從腳踝沒到了小腿肚,而且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上升,看到這一幕,蹋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大面積的積水,從何而來?

  然而塌頓並非愚蠢之人,瞬間想明白了道理。這定是漢人堵水再決堤而奔湧來的漆水河裡的水,怪不得城外找不到半個漢人百姓的影子,很顯然,漢人早就謀劃好這一切了。

  這一刻,蹋頓不禁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這樣,當初就該多派偵騎,對土垠城附近的漆水偵查一番,只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蹋頓捶胸頓首地歎道:“唉,失策啊,失策……”

  舉目望去,四周驚呼聲四起,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一般,那道已經砌了兩尺多高的土牆被泡在大水之中,正在緩緩的倒塌,白天還在幻想著將公孫白困死在土垠城中,此刻幾乎就成了個笑話!

  “大單于,趕緊走吧!”親軍頭領慘然道,“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蹋頓急低頭看時,只見水位已經沒過膝蓋快到大腿了,當下嘶聲吼道:“傳令,全軍往西北方向轉進,快!”

  當下蹋頓帶著親兵營往西北方向急走。

  可是黑夜裡哪有那麼容易辯認方向?走著走著,方向感就全沒了!

  這時候,整個烏桓人大營已經全亂了,除了蹋頓的親兵營還能勉強保持鎮定,別的營、部、曲已經完全亂了建制,數以萬計的烏桓人將士正在積水中無頭蒼蠅般縱馬東奔西跑,而且全都髮髻淩亂、衣衫不整,神情也是無比悽惶。

  轟轟轟!

  水浪聲四起,一時之間許多駿馬嘶鳴著四處竄逃,根本顧不上自己的主人,導致許多士兵找不到自己的馬匹,只好徒步亂竄,這中間又有許多沒找到馬的烏桓人去搶奪別人的馬匹,導致因爭奪而自相殘殺。

  蹋頓連連大吼,試圖阻止混亂的漫延。

  不過很快,蹋頓就發現這根本是徒勞,即便他拔劍連續斬殺了數人,也依然無法阻止混亂的漫延,到最後,甚至連他的親兵營也有了不穩的跡象,蹋頓終於知道,烏桓人大勢已去,到現在,他已經不可能有效掌控這支軍隊了。

  “走,不管他們了!”蹋頓當下帶著親兵隨便選了個方向縱馬狂奔而走。

  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有多遠,水位就漸漸地漫過大腿到了腰部,這時候人在水中走就非常之吃力了,就在蹋頓自忖必死時,卻發現水面奇跡般地下降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是水位下降了,而是腳下的地勢在增高!

  “大單于,高地!我們上到高地了!”不少親兵頓時喜極而泣。

  蹋頓連滾帶爬上了高地,再回頭看時,只見身後已經只剩不到百人了,其餘的親兵估計不是被淹死就是中途走失了。

  在高地上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天色就漸漸地亮了。

  借著薄薄的曙光,蹋頓放眼望去,只見前方已經完全成了一片澤國,方圓估計都有十數裡之廣,遠處水霧中,隱約可見土垠城,其城牆都被淹了兩丈多高!看到這一幕,蹋頓心頭頓時一沉,積水如此之深,駐紮城外的大軍又豈有幸理?

  回想數日之前,自己率大軍出征之時,還滿心以為可以一舉剿滅公孫白,再不濟也能將公孫白困死在土垠城,卻萬萬不曾想到,四萬大軍竟在一夜之間葬身魚腹!

  四萬多精騎啊,那可是三郡烏桓的六成以上的青壯啊,這一戰過後,烏桓人註定在二十年之內是要沒落的,甚至可能永遠的沒落下去,我是烏桓族的罪人啊!

  想到這裡,蹋頓頓時萬念俱灰,當下拔出佩劍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大單于不可,不可呀!”親兵頭目趕緊撲上前來,死死摁住了蹋頓。

  蹋頓歎息道:“遭此大敗,五萬大軍僅剩數百人,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見族中父老?”

  “大單于,三思哪。”親兵頭目淒然勸道,“勝敗不過是平常事,只要大單于還活著,烏桓族就總有打復興的一天,可大單于今天若是自刎了,可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也就永遠無法洗刷今日的恥辱了!而且小單于如今年紀尚幼,若無大單于在,整個烏桓族將何去何從?”

  一名跟隨而來的烏桓小帥也勸道:“在柳城,我們還有健騎五千,再四處招募一番,也能再湊上萬軍,再與漢賊一戰,大單于何必如此氣餒?”

  蹋頓半晌無語,親兵頭目便趁機奪了他的佩劍。

  眾人正倉皇無助,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時,一名眼尖的親兵忽然大叫起來:“大單于,那邊有個小島,上面好像有人!”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水霧也漸漸散開。

  蹋頓及隨行的近百親兵這才發現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原來還散佈著幾十個零星的“孤島”,所謂的“孤島”,原本不過是些小山或者土坡,現在整個土垠縣都被淹了,這些小山或者土坡便成了澤國中的“孤島”了。

  離得最近的那個孤島上大約只有幾丈方圓,卻擠了不下百人。

  這時候,孤島上的人也發現了蹋頓他們,旋即有個頭戴皮弁的小帥越眾而出,向著這邊連連招手道:“大單于,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眾人正無計可施時,蹋頓卻發現山中似有毛竹,便趕緊吩咐親兵頭目道:“快,你帶人去那邊砍伐毛竹,紮竹筏救人!”

  “諾!”親兵頭目揖了一揖,點起五十親兵走了。

  ……

  土垠城內,五千漢軍分乘幾百隻竹筏,已經橫戈待命!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看到大水幾乎淹沒了城牆的一半高,公孫白還是不免感到吃驚,而且這也給漢軍的出城帶來了麻煩,由於四座城門全部被淹,不得已,公孫白只能選了一段原本就已經嚴重破損的城牆,強行破牆而出。

  站在城頭,望著城外的汪洋澤國,公孫白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

  漆水氾濫,一個個烏桓人在水中掙扎著,叫喊著,然後被水浪淹了下去,一條條生命就此了結。

  大水之上,大部分駿馬都會游水,一匹匹駿馬嘶鳴著四處亂竄,水中的士兵不時被它們撞沉,如今慌亂之際,很多駿馬也失去了控制,只顧著逃生,再也顧不上自己的主人。

  田豫卻顯得有些興奮,望著茫茫水面,大聲說道:“哈哈哈,蹋頓號稱匈奴人的冒頓,那又如何?他的四萬多精騎不照樣葬身魚腹了?痛快,太痛快了!”

  說話間,那段原本就已經嚴重破損的城牆已經破開,旋即吳明、嚴飛、趙雲、管亥等四將便已經率著漢軍,紛紛逾城而出,諸將率軍最後出城時,公孫白特意叮囑道:“各位將軍,不必去追殺烏桓人殘部了。”

  “那末將該做些什麼?”眾將不禁有些茫然。

  公孫白指了指城外水面上漂浮的零星麻袋、哀鳴的駿馬和嗷嗷哀叫的烏桓人,對著吳明說道:“看見那些麻袋沒有?吳將軍的任務就是打撈漢軍的輜重,尤其是糧食!儘管這些糧食已經被水浸泡過了,不過只要拿回來炒一炒,還是能夠充當軍糧的!鋤禾日當午,一粒糧食可不少!”

  “嚴將軍的任務就是打撈水中尚有命在的烏桓人,我自有用處!”

  “師父和管將軍,率大隊軍士,專救水中的健馬,尤其是那種七尺以上乃至八尺高的駿馬,決不能放過!”

  “諾!”眾將轟然應諾,旋即領命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1

第102章 求救

  蹋頓的親兵終於紮好了十幾隻竹筏,一路救上了百余烏桓殘兵,正打算繼續接應稍遠那幾個孤島上的數百殘兵時,遠處水面上忽然順水漂來了十幾根枯木,還有十幾顆人頭在水中載沉載浮。

  蹋頓急讓親兵乘竹筏將那十幾人救起,卻是遼東屬國烏桓王蘇僕延以及隨行的親兵。

  看到蹋頓,蘇僕延不禁悲中從來,慘兮兮地道:“大單于,完了,全完了,我遼東烏桓近一萬多人出征就這幾個人了,剩下的全沒了呀。”

  蹋頓自己也是心中悲涼,卻還得耐著性子安慰蘇僕延:“勝敗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吃了敗仗,來日再贏回來就是。”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蹋頓心中也著實茫然。

  今日之敗,可以說是沒頂之災,三郡烏桓的數萬精銳就這麼被葬送在土垠城下,三郡烏桓人註定要沒落了。

  “大單于快看,漢兵!”

  “真是漢兵,漢兵追過來了!”

  “大單于快走,趕緊走,不然就走不成了!”

  蹋頓正感到茫然時,親兵忽然惶然大叫起來,急回頭看時,只見數以千計的漢軍已經撐著上百隻竹筏逶迤而來,這時候,竹筏上的漢軍也發現了竹筏上的烏桓人殘部,當即不再理會水中殘兵,掉轉竹筏往這邊殺了過來。

  “走,我們走!”蹋頓知道,再想救出被困孤島的殘部已經不可能了,當即帶著近百親兵以及被救出來的百余殘部向著柳城方向倉皇敗走。

  ……

  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金色的陽光照在城牆下的水面上,波光麟麟。

  渾濁的洪水面上,竹筏來回穿梭,熱鬧非凡,不仔細看還以為來到了江南水鄉一般。

  水面漂浮著各種雜物,有衣甲、槍戟和大盾等兵器、糧車、糧食,但是更多的是浮屍,烏桓人的屍體,漂得到處都是。

  竹筏上的漢軍,雖然公孫白有安排撈救烏桓人,但是在糧草輜重以及馬匹面前,幾乎所有漢軍都是優先打撈,然後才是救人。

  堵堤而造成的洪水,來得快,去得更快,水面逐漸降低,很多高地已露出水面,打撈工作也即將接近尾聲。

  城樓之上,一個頭髮灰白的老人,靜靜的扶著城樓上的垛堞,望著城牆下的這一幕,神色變得十分黯淡和悲涼。

  “幾萬條人命吶,一場大水就被沖了,這小畜生比他父親更狠更絕啊,難道我真看錯人了嗎……”

  他呆呆愣愣的望著漂浮在水面上的烏桓人的屍體,心中充滿痛惜和無奈。

  不管是烏桓人,還是漢人,都是我大漢的子民吶,居然就這麼活生生的被淹死了幾萬人,我何以面對天下蒼生?

  刹那間,他似乎又蒼老了幾歲。他雖已六十餘歲,但是由於經常鍛煉,騎馬射箭,劍術槍法,樣樣在行,所以他的身體一直很好,然而近年來,先是黃巾之亂,然後是董卓為禍,再加上與公孫瓚之爭,使他明顯變得蒼老起來,而這一次又令他黯淡了很多。

  “殺敵25821,俘虜敵軍8725,增加兵甲幣34546,您現在的兵甲幣為39856。”

  兵甲幣的變動,顯示了這一戰敵軍傷亡的結果,近四萬大軍,只逃出四五千人,餘者大部分都被淹死,小半被俘或者僥倖逃脫。

  總的來說,這一戰對於公孫白來說是一場大勝,不費吹灰之力,消滅了烏桓軍的主力,解除了土垠城之圍,繳獲戰馬三萬多匹,糧草輜重無數。

  尤其是那三萬多匹馬,簡直就是一匹巨大的財富,其中七尺以上的駿馬上萬匹,七尺五以上的戰馬就有四千多匹,八尺以上的駿馬竟然有上百匹。

  公孫白的臉上簡直樂開了花。

  就在此時,身旁的田豫悄悄的捅了捅公孫白,公孫白滿臉疑惑的朝他望去,只見他指著城樓西面,順著方向望去,他的臉色立即變了。

  那呆呆立在城樓上的正是太傅劉虞。

  公孫白搖了搖頭,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走近了劉虞,向前行了一禮,恭聲道:“公孫白拜見太傅。”

  劉虞緩緩的抬起頭來,雙眼如電光一般盯著他,眼中充滿悲憤和淒涼,只盯得公孫白背脊發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拜見我?你還認得我是太傅?恐怕只是把老夫當一顆棋子吧!”劉虞寒聲道。

  公孫白臉色微變,隨即恭聲道:“太傅,下官有錯,還請責罰。”

  劉虞強抑著心頭的悲憤,淡淡地說道:“哦,是嗎,你何錯之有?”

  公孫白陪笑道:“下官頑皮,不小心玩了一把水,這把玩大發了,把屠戮我漢人同胞、目無朝廷意欲造反自立、圍困土垠城且欲置太傅及全城百姓于死地的無辜烏桓人,淹死了幾萬人,確實有罪!”

  劉虞驚呆了,腦子轉了半天才轉過彎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惡狠狠地說道:“就算他們有罪,也罪不至全死,只需抓住元兇斬殺即可,他等都是無辜牧民,奉命而為,當屬脅從不問。”

  公孫白坦然的迎向劉虞的目光,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無辜,難道那些漢人百姓就不無辜?好一個脅從不問,他們連婦孺都不放過,長期劫掠漢人為奴,豈是一句脅從可蔽之?今日若不是我一場大水將他們淹死,明天全城的軍民不是餓死,就是被斬殺殆盡,或者全部為奴,包括……太傅你自己!”

  他頓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以六千對四萬,只斬殺元兇,不傷及任何無辜,誰能做到?還有,誰又是無辜?塌頓被殺,還有繼任者,殺了一個塌頓,還有千萬個烏桓人站出來,誰又為無辜?真正的無辜,是城內城外的漢人百姓,烏桓人劫掠成性,誰又為無辜?”

  劉虞一時無語,只是指著公孫白怒道:“你濫殺無辜,還強詞奪理!”

  公孫白也怒了,針鋒相對地吼道:“你假仁假義,迂腐不堪,看似仁慈,實際上是欲置三郡無辜漢人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讓他們任由烏桓人的淩辱和蹂躪,你其實才是真正的不仁不義!”

  劉虞一時氣結,指著公孫白道:“你,你,你……”

  半天沒說出話來,一甩袖子,踉踉蹌蹌的向城樓下走去,身旁的侍衛急忙向前扶住他的身子。

  身旁的田豫望著劉虞淒涼的背影,心中一陣於心不忍,低聲道:“請恕屬下斗膽直言,太傅畢竟是亭侯的上司,又年過六旬,亭侯的言辭有點過了。”

  公孫白微微歎了口氣道:“太傅過於仁慈,在這亂世實在不是好事,此次雖然刺激過深,或許更能讓他早日醒悟過來。”

  ……

  太傅府內,主廂房。

  劉和搖頭歎氣的從房內走出,滿臉的苦悶之色。

  兩天了,一連兩天劉虞都粒米未進,劉和每次將酒菜在他的案幾前,都被他掀倒在地,叫他滾出去。

  劉和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毫無辦法,要知道劉虞可是過六十歲的人了,再餓下去,恐怕身體就要出大問題了。

  這時一個家將匆匆而來,朝他耳邊附耳說了些什麼,劉和神色一愣,隨即跟著那家將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大廳之內,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肅然而立,眼見劉和進來,立即向前一拜:“民女拜見太守!”

  劉和被拜為遼西郡太守,雖未赴任,眾人已以太守相稱。

  劉和疑惑的端詳了一下這個女子,只見這個女子姿色不過中上等,並無什麼過人之處,沉聲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那女子嬌滴滴地笑道:“民女叫舞雪,請太守多多關照。”

  劉和倒也不再糾纏,直接問道:“你說,你有辦法讓太傅進食?”

  舞雪笑道:“自然,如若不行,願受責罰。”

  劉和大喜,道:“好,只要你能讓太傅進食,賞錢一萬。”

  那舞雪姑娘朝他拋了個媚眼,嬌滴滴地笑道:“多謝太守!”

  劉和也不廢話,轉身喝道:“來人,去廚房再端一盤熱酒菜來,給舞雪姑娘。”

  旋即,一名家將端來一盤熱氣騰騰的酒菜,遞給舞雪,然後朝舞雪做了個請的手勢。

  舞雪接過酒菜,朝劉和嫣然一笑,轉身風情款款的跟著那家將走了出去。

  劉和滿頭霧水,終覺此女不是很靠譜,也跟隨而去。

  廂房內,劉虞躺臥在床榻之上,望著房頂出神,臉色灰白而蒼老。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人悄悄的走了進來,將一盤熱氣騰騰的酒菜放在他床榻邊的案幾上。

  “拿出去,滾!”劉虞暴怒的喝道,連看都沒看來人一眼。

  話音未落,那人突然撲通一聲跪倒了下去,哭聲喊道:“民女拜見太傅,還請太傅一定要救民女一家性命,民女將永世銘記太傅的大恩大德!”

  劉虞大驚,急忙轉過頭來,只見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跪拜在他的床榻邊,滿臉的淚痕如同雨打梨花一般,身子不住的微微顫抖,顯得極其楚楚可憐。

  他急忙端坐起來,由於餓了兩天,身子無力,差點摔倒,那女子急忙起身一把將他扶住,接著又流著眼淚跪拜了下去。

  劉虞坐定,沉聲喝問道:“你有何難處,儘管對本官道來!”

  那女子哀哀地哭道:“民女舞雪,原本跟隨父親在城內做點小本生意,不料今日突然被太守將我全家抓起,說我父是烏桓人的奸細,要將民女全家問斬,還請太傅救我!”

  說完又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磕得額頭都青腫了一塊,驚得劉虞急忙一把將她拉住,已然氣得七竅生煙:“公孫白,鼠輩敢爾!”

  舞雪哭道:“公孫太守說,如今土垠城由他做主,他想殺誰就殺誰,就是太傅也阻攔不了,不過民女如果能答應他的條件,即可放出民女全家老小,否則殺無赦……”

  劉虞氣得咬牙切齒,怒聲問道:“什麼條件?”

  舞雪停住了哭聲,定定的望著劉虞道:“公孫太守說了,只要民女說服太傅進食,則可赦免民女一家老小無罪,否則……”

  劉虞的臉色瞬間凝注了,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舞雪見劉虞不語,當即神色慘然,哭道:“聽聞太傅愛民如子,如今也不過虛得其名,既然太傅不願相救,民女也不活了,撞死在太傅面前好了……”

  話音剛落,便騰身而起,朝屋內的柱子撞了過去。

  劉虞大驚,急聲道:“且慢,本官答應你就是。”

  舞雪的身子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硬生生的在屋柱前半尺遠的地方戛然而止。

  轉過身來,已是滿臉激動之色,迎著劉虞跪拜了下去:“民女多謝太傅,太傅大恩大德,民女永世難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1

第103章 誰是無辜者

  屋外的劉和終於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細想了一會,瞬間滿臉的無語。

  這樣也行啊,真是夠狠的!此女不簡單吶。

  大廳之內,劉和笑容滿面,當即令人端上一萬錢,不過一枚銅錢也有3克多,一萬錢就是七十多斤,一個俏生生的姑娘還真帶不走。

  劉和問道:“不知姑娘府上在何處,不如讓本官派人送到貴府去?”

  舞雪又朝他拋了個媚眼,笑道:“如此有勞太守了,太守只需派人送到府門外,自有人前來接應。”

  劉和六七房如花似玉的小妾,倒不至於被她所惑,但是卻對這舞雪姑娘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忍不住問道:“不知舞雪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有空定登門拜訪尊府。”

  舞雪姑娘抿嘴一笑道:“土垠城就那麼大,若是有緣,一定會有機會遇上太守的,民女告辭!”

  說完朝劉和彎腰款款一拜,便朝大廳外走去,身後兩個家將端著兩大盤銅錢,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劉和望著舞雪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端起一樽酒,邊飲邊轉頭對身旁的一名家將道:“替本官打聽一下,此姑娘是哪位府上的。”

  身旁的那名家將似乎憋得滿臉通紅,見到那舞雪姑娘已經奔出大廳外,又見劉和來問,終於忍不住哈哈笑道:“此女子,小的見過多次了。”

  劉和滿臉疑惑的望向那家將:“你何時認識這位元姑娘?适才為何不說?”

  那家將笑道:“此女乃紅香閣的紅牌姑娘,她每日賣笑,逢場作戲慣了,自是演得真的似的,將太傅也騙過去了。”

  噗!

  劉和口中一口老酒噴的那人滿頭滿臉都是。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一個煙花女子,如何會知道太傅拒食之事,又如何出得此計?”

  話音未落,那兩名送舞雪出門的家將已經奔了進來了:“啟稟太守,那舞雪姑娘出門時,公孫太守已在門外候著,聽聞太傅已然進食,不但又賞了舞雪姑娘一萬錢,還專派侍衛駕車送舞雪姑娘回府。”

  噗!

  劉和口中的酒水又噴薄而出。

  “公孫太守在門口求見太傅,見還是不見?”那家將又問道。

  劉和想了想,無奈地說道:“此人雖然可惡,但是終究是本郡太守,難得其有心,就讓他進來吧。”

  ……

  主廂房內,剛剛用過餐的劉虞正躺在床上打著飽嗝,心中卻仍在大罵公孫白無恥。

  簡直太無恥了,當日他在城樓上被公孫白怒斥,臉上掛不住,便以絕食來要脅公孫白就範,想不到這無恥的傢伙偏偏來上這麼無恥的一招,反倒逼迫得他不得不就範,只恨得他牙根癢癢的。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歌聲。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大漢要讓四方來賀!”

  歌聲慷慨而激昂,歌聲之中,一個豐神如玉的少年,頭戴白玉冠,身披一襲雪白的輕衫,腰佩長劍,搖著羽扇,踏歌昂然而來。

  歌詞的最後一句,深深的將劉虞打動了,他驀然回頭,望向歌者,浮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沒心沒肺的笑臉。

  “公孫白拜見太傅!”

  劉虞瞬間臉色大變,漲得如豬肝一般,迅速四處張望了一下,氣急敗壞的抓起床頭一個瓷瓶就要朝公孫白砸去。

  “且慢!”公孫白滿臉的凜然之色,指著劉虞喝道,“此瓶乃戰國之古物,價值三萬錢,足夠一戶百姓之家數全年生活之資,太傅一向勤儉愛民,豈可行此糟蹋民財之事?”

  此瓷瓶有這麼貴麼?

  劉虞瞬間停住了,疑惑的望著手中的瓷瓶,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

  他雙眼四處搜索,然而令他無奈的是,四周的物品似乎都挺值錢的,他還真捨不得砸爛了,最後視線定格在酒壺之上。

  這玩意是銅質的,不易砸爛,就這個了。

  他眼中一亮,伸手便抓向了酒壺。

  “慢,太傅豈可如此!”公孫白不等他的手挨到酒壺,便沉聲喝道,“此酒壺中還有半壺酒,一壺酒要耗五斤糧,半壺酒就是兩斤半的糧食,豈可就此糟蹋?須知百姓耕種不易啊,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詞看似直白,卻是甚有道理,這酒還真不能就這麼撒了……”劉虞心中暗道,不覺又收回了手。

  被公孫白這一說,四周似乎再無物可砸,劉虞正於心不甘的四處搜尋,卻聽公孫白笑道:“不如下官派人到外面尋幾塊泥土給太傅砸一砸,這個不要錢的。”

  劉虞氣極,指著公孫白怒喝道:“滾!”

  公孫白凜然道:“我堂堂大漢右北平郡太守、廣甯亭侯、興北中郎將,當行得正,走得直,若是在地上打滾,豈不是有辱我大漢之威,太守何其糊塗啊!”

  “混帳……你是想來氣死本官嗎?”劉虞氣得滿臉鐵青,索性氣呼呼的轉過背去,不再理會公孫白。

  公孫白不以為然,輕輕的搖著手中的羽扇,淡淡地說道:“下官前來,是想獻幾幅圖畫供太傅觀賞,此畫都是下官前日征戰烏桓人時,沿途親眼所見之情景,請人如實畫出。”

  劉虞愕然的轉過頭來,只見公孫白身後的侍衛呈遞上五六卷畫軸,放在劉虞面前的案幾上。

  劉虞疑惑的打開了其中一軸畫卷,細細一看,不禁臉色大變。

  只見畫內,遍地的屍體,滿地的鮮血,一個烏桓騎兵將一名小孩的頭顱挑在槍尖,另外一名正用雪亮的長刀剖開一名孕婦的腹部,四周烈火熊熊,還有兩個烏桓騎兵正滿臉獰笑按著一個年輕女子在地上,撕扯著她的衣服,那少女滿臉的驚惶和恐懼。

  他滿臉震驚的望著這幅畫卷,久久無語,接著又打開了其他幾幅畫卷,都是同樣慘絕人寰的情景。

  他合起了畫卷,默然不語。

  公孫白一拍掌,又有幾個侍衛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過來,那嬰兒正在熟睡當中,皮膚雪白,面目清秀,若非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從他鼻樑中貫穿而過,原本將會長成一個和公孫白一樣俊氣的男子。

  劉虞望著這個幼小的生命,眼中露出疼惜的神色。

  公孫白冷聲道:“這個嬰孩,是軍士們在路邊草叢中撿回來的,他的父親被烏桓人大卸八塊,母親被淩辱而死,他的父母臨死前怕他受傷害,偷偷的藏入草叢之中,幸得軍士所救。他們給他取了個名,叫幸生。”

  說到這裡時,那個叫幸生的嬰兒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露出甜甜的笑容。

  劉虞望著那個幼小的嬰孩,聽著他的悲慘身世,望著他那甜甜的笑容,神色忍不住再次動容。

  “和平,從來就不會自天而降,只有正義的殺戮,才能制止邪惡的殺戮!”

  公孫白說完這句話,便率著眾人揚長而去,留下劉虞在房內發呆。

  ……

  落日之下,土垠城四周依舊是一片沼澤地,洪水滾滾奔流,但是水位已明顯降低,許多較高的地方已經露出了水面,留下一片爛泥地,還有魚蝦在蹦跳著。

  在土垠城北面的水岸邊,數十個人頭隨著一根根滾木漂浮而來,在淺水處緩緩的停了下來,數十名烏桓人腳踩著實地,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松脫手中的滾木,任其漂流而下。

  接著死裡逃生的烏桓人連滾帶爬的奔上了岸邊,一屁股癱坐在地面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任落日暖暖的曬在背上,望著滾滾的水面出神。

  一個身材粗壯的烏桓人,伸手掀開額前的長髮,露出面目,正是右北平郡內烏桓大人能臣抵之。

  他狠狠的望著土垠城方向,眼中露出濃濃的仇恨,惡狠狠地吼道:“公孫小賊,殺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我此去必重整兵馬,殺光郡內的漢人,以報此仇!”

  這一戰,他摔九千多精騎出征,如今就只剩下這幾十人了,舊仇未報,新仇又添,叫他如何不恨。

  身旁的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烏桓人緩緩的抬起頭來,茫然的望著他,問道:“大人還要再戰麼?”

  此人是一個邑落小帥,名叫帖木兒,殘存的這四五十人之中,倒有八成是他的部曲,真正的能臣抵之的親兵,不過十人。

  能臣抵之大怒,指著他怒吼道:“當然要戰,此仇不報,我如何心甘?難道你被公孫白打怕了麼?”

  帖木兒冷冷的望著他,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九千精壯出征,就只剩下這四五十個兄弟,族中的剩餘的所有精壯,加起來也不到萬人,難道我等還要將他們拼光嗎?四萬人都沒奈何公孫太守一根毫毛,就算我等傾族而出,又能如何?難道你想舉族覆沒嗎?”

  能臣抵之騰身而起,指著帖木兒吼道:“帖木兒,別以為你是烏延的連襟,本大人就不敢殺你,再敢胡言亂語,格殺勿論!”

  帖木兒也站了起來,眼中的神色變得冰寒,沉聲道:“當初我們已和太傅簽訂停戰協議,公孫太守入右北平郡也未顯露惡意,若非你主動招惹公孫太守,何來今日之禍?如今族中精壯損折大半,你還要拉著全族人為你陪葬,實乃罪大惡極!”

  他緩緩的逼上能臣抵之,眼中殺機凜冽,身後的數十名部曲紛紛的站了起來,跟在他身旁向能臣抵之圍了過來。

  能臣抵之神色大駭,嘶聲問道:“你想幹什麼?難道你想造反嗎?”

  帖木兒猙獰的笑了,指著能臣抵之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害了整個部落,死有餘辜,該讓你的弟弟烏延繼位了。同時,我們也需要你的人頭,向公孫太守謝罪,以換取全族的安寧。”

  說完一揮手,身後的部曲立即一擁而上,放倒了能臣抵之的幾名企圖反抗的親兵,然後將能臣抵之牢牢的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帖木兒惡狠狠的撲了上去,死死的掐住能臣抵之的脖子,掐得能臣抵之雙眼鼓出,四肢拼命的掙扎,終於慢慢的癱軟了下來,一動不動。

  叩嗒嗒~

  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傳來,接著傳來一聲大喝:“廣甯亭侯、興北中郎將、右北平郡公孫太守麾下校尉張郃在此,爾等還不速速受降!”

  話音剛落,帖木兒已率著身後的數十名烏桓人向漢軍奔來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跪拜了下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1

第104章 追襲

  土垠城已經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城外原本被大水泡成爛泥的土地已經逐漸變幹。然而北門那道殘垣斷壁還在,地面上還有未收拾乾淨的殘破衣甲、折斷的兵器和毀壞的營帳,而最慘烈的是地面上還有些來不及收拾乾淨的橫七豎八的屍體,顯示著這場戰鬥的殘酷。

  城門外,劫後餘生的百姓在漢軍的帶領下抬著屍首在城外安葬,這些屍首將是疫病的根源,必須趁深秋寒冷的季節,掩埋在城外頭。

  叩嗒嗒~

  一隊騎兵城中疾馳而來,馬背上的漢軍個個白袍銀甲,手執長刀,腰挎弩箭,騎兵群中一杆大旗,上繡“白馬義從”四個大字,在秋風之中獵獵招展,路旁的行人紛紛露出尊敬和豔羨的神色。

  如今的白馬義從,已被三郡內的百姓包括烏桓人,視作天神般的存在,甚至有人將其描述成個個都是三頭六臂、身高兩丈、刀槍不入的怪物。

  而姬丹也已將當初的八百白馬義從,擴充到了一千二百人。

  擊潰烏桓人之後,右北平郡內的漢人百姓歡呼雀躍,年輕力壯者紛紛奔往土垠城踴躍投軍,使城中的士兵增加到萬餘人。公孫白也對軍隊進行了整編。

  繼上次精選兩百人之後,經過一個月的殘酷磨練,那兩百新兵除了單兵作戰能力尚差點外,與老兵的配合度已經達到默契,所以他又精選了兩百人加入白馬義從。

  雖然這些新兵整體武力不到60,但是原有的八百老兵終究是少了點,必須引進新鮮的血液,終究會有一天,這些新兵也會和老兵一般,縱橫沙場,所向無敵。

  除了一千二百白馬義從,公孫白又精選了三千人,預編為騎兵,與白馬義從相比較的是,這些墨雲騎都是身穿黑盔黑甲,名為“墨雲騎”,歸管亥管轄,每日和白馬義從一同訓練。

  繳獲了良駒萬餘匹,在確保一千二百名白馬義從全部一人雙馬,都是七尺五以上的駿馬之後,仍然剩餘大量的戰馬。在冷兵器時代,有了雙馬鐙和高橋馬鞍以及馬蹄鐵,騎兵對步卒的優勢實在太大了,不發展騎兵他就是蠢豬了。

  餘下的五千多人,擴充入太平軍。公孫白又將俘虜的數千烏桓人中,挑選了一千五百精悍之士,每日跟隨白馬義從一同訓練,但是他們騎的都是七尺以下的劣馬,訓練的兵器都是木制的兵器,以防暴亂和逃脫。

  而這群烏桓騎兵,除了每日隨白馬義從練習廝殺之外,還有一項重要的訓練內容——協助白馬義從披甲。

  厚厚的魚鱗鋼甲和罩面鋼盔,還有精鋼打制的馬鎧,必須在三分鐘內為白馬義從穿戴整齊,讓白馬義從能夠迅速轉化為重甲騎兵,對敵軍發起衝鋒。

  重騎的作用是利用巨大的衝擊力對敵軍發動坦克一般的碾壓式攻擊,沖散敵軍的陣型,特點是高防和高衝擊力。而輕騎的作用則是利用速度對敵軍進行奇襲,特點是速度快、機動靈活。

  所以白馬義從一人雙馬,其中一馬稍有疲累,立即換另外一匹馬,保持馬速。騎兵們個個平時身穿輕便的皮甲,手執長戟,腰挎弩箭,可利用馬的沖勢對若是敵軍發動衝擊,也可利用馬速對敵軍進行襲擾,干擾敵軍。一旦遇到硬戰,則可披上重甲,衝鋒陷陣,利用巨大的沖勢碾壓敵軍,包括輕騎和弩兵。

  而這群被漢軍俘獲的烏桓精騎,將公孫白已是視作魔神,對白馬義從也是心悅誠服,雖然是要充當白馬義從的輔兵,卻無人有半點怨言,反而視作一種榮耀。

  此戰之中,繳獲烏桓馬匹足足達數萬匹,除了萬餘匹戰馬外,餘下的馬匹則可當做腳力,用於運輸糧草輜重,確保行軍速度。

  經過這一調整,公孫白立即變得兵強馬壯起來,只是可惜得力大將少了點,嚴飛和吳明以及陳晶,雖然忠誠,終究是能力偏弱,不能獨當一面,就是管亥,也是差強人意,比起張郃這樣的統帥來,實在差的太遠。

  ……

  西元192年秋,公孫白在土垠城水淹四萬烏桓騎兵,兩萬多人被淹死,七八千人被俘,只逃出四五千人。

  這一戰,三郡烏桓人大半的精壯都葬身魚腹或者被俘,令三郡烏桓人把公孫白三字當成了禁忌字眼,每當有人不小心提及這三字時,無論多火爆的熱聊都會立即冷場下來,人人露出驚恐的神色。

  這一戰,也令整個幽州都震動了。

  薊城之內,公孫瓚正在與諸將議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當場哈哈大笑三聲,惡狠狠地吼道:“這小孽畜,比老子還狠啊,總算給老子出了口惡氣!”

  是夜,公孫瓚大宴諸將,喝光了上百壇美酒,醉的整整睡了一天。

  消息傳到襄平城內,遼東侯公孫度正在府衙內看書,接到探馬的急報,驚得手中的書卷跌落在地,久久無語。

  遼東與遼西和遼東屬國,只隔著一座醫巫閭山,如今公孫白氣勢洶洶而來,橫掃三郡烏桓,豈能令他不存忌憚之心。

  右北平郡烏桓大人能臣抵之,被部將殺死,眾烏桓首領擁立能臣抵之的弟弟烏延為新的大人。

  烏延上任之後,當即遣使前往土垠城,向公孫白獻上降書,同時送上貂皮、人參等貴重財物,又令各邑落烏桓人,釋放漢人奴隸,禁止劫掠和殺戮漢人,最終獲得公孫白的諒解,答應不再攻擊右北平郡內的烏桓人,郡內的漢人和烏桓人終於平定了下來。

  遼西郡烏桓大人、三郡烏桓王塌頓,卻依舊死心不改,在柳城聚集五六千精騎,揚言明年春後,要繼續攻襲漢軍,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塌頓之所以仍舊這麼囂張,其一是因為遼西烏桓人最多,最強大,此次雖然損失慘重,但是遼西郡內的烏桓人仍然有過十萬人,精壯仍有數萬騎;其二,從右北平郡通往柳城,只有三條路,都是極其險峻難走,漢軍要想攻襲柳城將十分艱難,尤其是深秋之時,天色越來越冷,再過兩個月就將冬天大雪封路,漢人不到春暖花開之時,是決計不敢殺來的。

  遼東屬國烏桓大人蘇僕延,逃回遼東之後,便悄無聲息,既不請降,也不像塌頓那樣旗幟鮮明的繼續公然對抗公孫白,態度極其曖昧。

  而郭嘉的分析是,蘇僕延很顯然是個騎牆派,既畏懼公孫白,同樣忌憚相隔不遠的塌頓,只要徹底擊敗了塌頓,則蘇僕延必降。

  這樣一來,攻襲塌頓,徹底平定三郡烏桓之亂的計畫也提上了日程。

  與歷史上的曹操征烏桓相比,由於大後方離遼西過遠,曹操尚存很多疑慮,擔心孤軍遠征,被劉表爆了菊花,而公孫白則完全不用考慮這些。

  如今對他來說,只有何時出征的問題。對於這個問題,田豫和郭嘉各有不同的看法。

  田豫認為,如今已是初冬之際,大雪將至,而往遼西的路都是崎嶇而險峻,而且蹋頓必然扼守險要之處,必然難以通行,一旦耗的時間長了,弄不好就會困在風雪之中,十分危險,不如等開春之後再予以討伐。

  然而郭嘉卻認為,正是因為接近隆冬之際,蹋頓才不會過於提防,扼守險要的守軍也不會很多,而且蹋頓現在只有四五千騎,以漢軍的實力完全可以討伐,若是等到開春後,蹋頓再召集兵馬過萬人,則將更難以攻打。至於路途不熟,可尋找當地的百姓作為嚮導。

  雖然說郭嘉的智力值比田豫高了8點,而且歷史上的郭嘉就是曹操破烏桓的出謀劃策者,但是公孫白依舊不敢冒險。

  就在兩人爭論不下的時候,突然門外侍衛來報:“太傅來見!”

  公孫白急忙和眾將迎出了大廳,劉虞已春風滿面、大步流星的走來。

  自從數日前,公孫白幫劉虞解開了心結之後,劉虞已經恢復了精神,開始正常進食和起居,身體逐漸恢復了健康,再加上公孫白近日幫他加了15點健康值,使他的健康值已經達到了95,顯得精神矍鑠,紅光滿面。

  公孫白急忙率眾將向前拜見:“拜見太傅,不知什麼風將太傅吹來了,太傅不是整日在府中伺候小公子麼?”

  原來劉虞那日見了孤兒幸生之後,心中極為喜愛,便收幸生為義子,取名劉平,且視如己出,每日抱在手中,逗弄個不停。這讓年已近四十歲,兒子都十二三歲的劉和極為鬱悶,當然更鬱悶的是劉和的兒子劉翼。

  劉虞哈哈笑道:“府中住悶了,四處走走,不然悶壞了這把老骨頭可不好。”

  公孫白嘿嘿笑道:“太傅大人如今寶刀未老,身子骨好得很,再生個小公子也未嘗不可。”

  劉虞臉色一變,怒斥道:“胡扯!”

  罵了一句,臉上又恢復了平和的神色,笑問道:“你等是否在商議冬征遼西烏桓之事?”

  公孫白一見劉虞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知道劉虞必然有好消息帶給他,連忙點頭稱是。

  劉虞哈哈笑道:“本官保舉本郡一名士,可破蹋頓,不過還得你親自去請才是。”

  右北平郡的名士?

  公孫白驀地腦海中靈光一閃:我勒個去,穿越久了,腦袋也暈了,怎麼會忘記這個牛逼人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1

第105章 名士

  城西,一間四四方方的宅院,宅院的面積很大,房舍也不少,但是門口卻油漆斑駁,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一個老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緩緩的推開了大門,提著個籃子似乎要出門買菜,身後又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叩嗒嗒~

  數騎疾馳而來,來騎個個都胯騎雄駿的白馬,那釘上馬蹄鐵的馬掌踐踏得地面上的青石板一溜火星,蹄聲如雷。

  希聿聿!

  隨著一聲聲暴烈的嘶鳴聲,眾騎勒馬而立,領先一騎翻身下馬,奔向那老管家,雙手一抱拳,朗聲道:“老人家,請速稟報田先生,就說興北中郎將、廣甯亭侯、右北平郡公孫太守前來拜訪,還請出府迎接!”

  那老管家白眼一翻:“年紀大了,記不得這麼多頭銜,不知哪位貴人來訪。”

  那名騎士神色一愣,只好客氣地說道:“有勞老人家了,就說公孫太守來訪。”

  那老管家這才點了點頭道:“小夥子,這麼說就簡單了,且容我入內稟報,至於田先生見不見,那可不是我老人家能做主的。當年太傅來請田先生,也沒出門相迎過。”

  這時身旁的那名少年卻嚇得臉無人色,急忙膽戰心驚的強拉著老管家的衣角道:“父親,還是趕快進去稟報吧,這群人惹不得,他們是白馬義從。”

  那老管家被他這一用力拉扯,只好隨他進了大門內,怒聲問道:“白馬義從有什麼怕的,當年太傅都對主人禮讓三分,就是朝廷的詔命,主人都可不予理會,怕什麼?”

  那少年急聲道:“父親,您小聲點,趕快去稟報主人吧,這些傢伙不但殺人不眨眼,還專門閹割人的命根子啊,聽說烏桓人被他們閹割了好幾千了,您年紀大了閹了不要緊,孩兒可是還沒娶親啊。”

  那老管家驚得神色大變:“嚇,真有這麼狠毒嗎?”

  接著他又反應過來了:“混帳東西,什麼叫老子年紀大了閹了不要緊?”

  那少年自知失語,急忙道:“快去稟報大人吧,不然等下咱倆都被閹了……”

  那老管家不再說話,率著寶貝兒子急匆匆的往院內疾奔。

  主廂房中,一個頭戴文士冠,身穿布衣的青年正在撫琴而唱。

  琴聲激越,歌聲激昂,赫然是那曲大漢軍歌。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一曲歌罷,那青年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正思索間,那老管家已匆匆而入,急聲道:“先生,興北中郎將、廣甯亭侯、右北平郡公孫太守前來造訪,欲見先生,請先生出門迎接。”

  老管家身旁的兒子聽得眼睛都直了,不是說記不得這麼多頭銜嗎,怎麼一字不漏說的這麼清楚?

  那青年文士神色一愣,失聲問道:“你說什麼?”

  果然先生記不得這麼多頭銜……

  那老管家急忙笑道:“公孫太守來訪。”

  那青年文士猛的跳了起來,急聲道:“到哪了,可曾到府外了,我這就去出門迎接,為何不早說……”

  說話間,那青年文士已然火急火燎、三步並兩步的奔了出去,生怕跑慢了錯過了什麼。

  老管家瞬間驚呆了,喃喃自語道:“先生一向不畏權貴,為何今日如此驚慌失措?”

  旁邊的兒子膽戰心驚、心有餘悸地說道:“看到沒,就連先生都怕了這群專門閹人命根子的凶神,要知道先生也才娶親不久,尚未剩下子嗣,豈能不怕?不像父親您,年紀大了,閹了也沒關係啊。”

  老管家心頭大駭,嘴上卻怒斥道:“混帳,老子年紀大了一樣有用,還愣著幹什麼,快隨老子去迎接太守大人啊。”

  ……

  公孫白在一干白馬義從的簇擁下,緩緩的向城西馳來,身旁跟著田豫和郭嘉兩人,一路上腦海裡想著劉虞的話。

  “田先生為人正直,樸實無華,但心熱面冷,性格孤傲,易拒人於千里之外,你須謹慎而誠心相請,有此人相助,必能大破烏桓人。”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年紀四十多歲、身著粗陋的布袍、面無表情、言語冷淡、性格怪異的中年人形象,心中盤算著怎麼招攬此人。

  我一定要顯露出一副禮賢下士,求賢若渴的模樣,用我的120%的誠心打動他,讓他感激涕零,以身相許……錯,甘心效勞。

  正思索間,田府已出現在他面前,門口站著三人:左邊一個二十三四歲、面如冠玉的青年,頭戴高冠,身穿一襲一塵不染的雪白布袍,正滿臉謙恭的肅立在門前的臺階下,神色急切的朝這邊望來;右邊一人十四五歲,滿臉的稚氣,神色畏縮;正中那人,年紀四十多歲,身穿一襲粗舊的布袍,滿臉灰黑,神色凝重,顯得十分沉穩,雙眼連看都不朝這邊看一眼。

  很明顯,正中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田疇先生了。

  田疇,東漢末年隱士。好讀書,初為幽州牧劉虞從事,後因有功被朝廷拜為騎都尉不受。公孫瓚殺劉虞後,眾人都不敢祭拜劉虞,唯有田疇前往哭拜,公孫瓚被他的一身正氣所懾,不敢殺他。曹操北征烏桓時投曹操,任司空戶曹掾。因為嚮導平定烏桓有功,封亭侯,不受。後從征荊州,有功,以前爵封之,仍不受,拜為議郎。

  這麼一個牛逼人物,別人求官求爵,他卻三番五次的拒絕官爵,足見性格之孤傲。不過,要想破遼西烏桓,恐怕非仰仗此人不可。

  想到這裡,他在府前數十步外便已勒住馬腳,滿面擠滿笑容,疾步向前,露出一副求賢若渴的神情,向那位“田疇”先生奔了過去。

  那管家的兒子眼見公孫白疾奔而來,嚇得大驚失色,顫聲道:“父親,公孫太守要來閹你我了……”

  那老管家眼見公孫白兩眼放光,心中也怦怦直跳,卻強抑著恐懼,沉聲道:“不用怕,大不了老子和他拼了!”

  公孫白眼見“田疇”先生神色極其威嚴,甚至須發怒張,不覺心頭一跳:這“田疇”先生果然性格古怪,只是這造型實在太磕磣了點,怎麼像個老管家似的。

  正要迎向那“田疇”先生,卻聽身旁一人朗聲道:“草民田疇,拜見公孫太守!”

  公孫白的身子像觸電一般僵住了,驚愕的回過頭來,呆呆的望著那個面如冠玉的青年。

  “田疇,統率65,武力66,智力83,政治85,健康值90,對公孫白忠誠度72。”

  臥槽,這小白臉就是田疇?劉太傅真是誨人不倦啊,人家一大好青年,人長得帥,為人也很低調,又講禮貌,而且熱情主動,積極上進,怎麼就被說成了一個怪物呢?

  ……

  “烏桓人殘殺我右北平郡百姓及士人,無惡不作,草民恨烏桓人已久,苦於無力征伐,每每思之,心如刀絞。聽聞亭侯攻襲烏桓人居地,令其聞風喪膽,心中甚為欽佩,而近日水淹一計,不費一兵一卒而淹殺數萬賊軍,更令田疇佩服至極。草民對亭侯仰慕已久,早欲拜見亭侯,又苦於無門路,故此耽擱,今聞亭侯欲討伐遼西賊軍,更大駕光臨寒舍,令草民受寵若驚,喜不自勝……”

  田疇一番話,解開了公孫白心中的謎團,這小哥們居然是他的粉絲!

  當即,公孫白、郭嘉、田豫和田疇等四人就在田廂房之中,坐定商議。

  田疇打開一副素絹畫卷,放在案幾上,畫卷上畫的是右北平郡、遼西和遼東屬國三郡的地圖,地圖上極其清晰的畫滿了三郡之內的峻嶺、山谷、河流、碼頭和城市。

  公孫白不禁心頭暗贊,果然是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啊,這地圖畫得比GPS還清楚明瞭,真是佩服啊。

  田疇指著畫卷上的遼西境內的地圖,侃侃而談。

  “從右北平郡通往遼西,有三條道:無終道、盧龍塞道,傍海道,無終道和傍海道均極其險要,且有敵軍把守,若要強攻,必然損失慘重。而盧龍塞道,可直通柳城;從光武帝建武年間以來,破敗斷絕近二百年了,但還有隱蔽的小路可以找到。若從盧龍口越過白檀的險要,從空曠地區走出,路近且平坦,乘其不備去攻打,則取蹋頓之頭如囊中取物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眉頭微蹙道:“軍師說得有道理,此刻蹋頓兵馬甚少,宜在大雪之前攻襲柳城,否則一旦開春後蹋頓招兵買馬,即便是奇襲,也未必能輕取柳城。但是盧龍塞道,年久失修,需要平山填穀,恐怕不是一兩個月所能完成的,一旦大雪飄起,則必無功而返。”

  郭嘉和田豫都陷入了沉思,皺眉不語。

  幾百里的山道,若想休整讓軍馬同行,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公孫白眉頭緊皺,微微思索了一陣,眼前一亮,笑道:“修路之事,我自有計較,明日即傳令白馬義從和墨雲騎,輕騎出陣,必可在半月之內攻襲到柳城之下。”

  兵甲系統在手,三國天下我有,不就開條路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2

第106章 遼東來客

  天地蒼茫,一望無垠,遼西之地,地廣人稀,原本就沒多少人口,加上戰亂,草原上更是空空如也。

  從地平線上湧起一片烏雲,越湧越粗,逐漸可見是大隊的騎兵洶湧而來,旌旗漫捲,刀戟如林,巨大的馬蹄聲如悶雷一般,越來越響。

  如林的旌旗之中,一杆繡著“公孫”兩個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招展,大旗之下,公孫白端坐在雪鷹寶馬之上,率著數千精騎在草原上疾馳。

  五千精騎,清一色的長刀快馬,馬鞍一側帶了精裝大駑和矢袋,策馬揚鞭疾馳在草原上,顯得勇武矯健。

  賓士在最前面的是一千二百多名白馬義從,白袍銀甲,長刀如風,白馬似雪,極其拉風。緊跟在他們後面的是烏桓輔騎,說是輔騎,其實也是戰騎,他們也是一人雙馬,其中一匹馬負責幫白馬義從馱運重甲和馬鎧,在白馬義從需要變身為重騎的時候,他們則充當輔兵的角色,而在平時也可作為戰騎使用。

  不過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加上對白馬義從的仰慕和敬畏,烏桓人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角色。公孫白一一查詢了他們的屬性,基本上忠誠度都在30以上,甚至有人的忠誠度達到了50,所以雖然是去征戰他們的同族,公孫白還是決定冒險帶上這群輔兵。

  再往後,則是三千墨雲騎,雖然磨合時間較短,但是有了白馬義從在前為榜樣,這些騎兵也同樣精神抖擻,威風凜凜,而且進退有序,步伐整齊,當然這少不了他們的統率張郃的功勞。

  這次征戰,事關重大,雖然張郃為太平軍步卒校尉,但是公孫白對管亥統軍並不放心,而是讓張郃暫時為墨雲騎主將,管亥為副。管亥倒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而且平時和張郃的接觸中,對張郃的統率力和武力極為佩服,並沒什麼不悅。

  五千多騎,人人都帶足了一個月的乾糧,除了沿途在無終等城補充了糧草,並無糧草輜重在後,為的就是輕兵突襲,殺塌頓一個措手不及。

  此時的已到正午,巍峨的古燕長城的城牆遠遠出現在天邊,眼看就要進入險峻的山道了,中軍帥旗一舞,大軍行進的速度逐漸放緩起來。

  “今夜在長城上休憩。”公孫白抬眼望了一眼天色,緩聲說道。

  眾將士齊聲應諾,正要繼續加快馬速前進。

  “慢!”趙雲喝令道。

  遠處湧現出一團黑影,往這邊奔來。

  黑影越來越清晰,逐漸可看出有上百騎在緊緊的追逐前面兩騎。

  那上百騎越來越近,視力好的可以看出最前面兩人都是全身披甲的武將,後面上百騎裝束各異,頭上都戴著黃色的布巾,手執明晃晃的大刀,嘴裡嗚哩哇啦的大叫。

  最前那人,似乎已經受傷,身子半趴在馬背上,而背後那人卻似乎在刻意放緩馬速,以保護前面那將,手中舉著一杆長長的月牙戟,不時的格擋著背後的來箭。

  “是馬賊張林的人,張林乃幽州黃巾賊首張純之侄子,當年張純被殺,其便淪為馬賊!”有人認得那是背後追襲者的裝束,高聲叫道。

  “殺!”趙雲長刀一揮,率眾狠狠的衝殺了過去。

  對面一追一逃,轉眼就到了離漢軍兩百米之外,追兵眼見到趙雲率眾而來,馬速稍稍放緩,領頭的那人一揮手,無數的利箭射了過來。

  那最前面正在奔逃的受傷的將領突然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嗷~

  那名在後面保護的將領將手中的長戟揮舞得如同風車一般,將來箭擊擋得四處飛濺,卻見前面那將突然栽倒,發出一聲怒嚎,聲音大得連遠在兩百步之外的漢軍都聽得清清楚楚。

  只見那將霍然調轉馬頭,竟然揚起手中的長戟,朝背後的馬賊惡狠狠的殺了過去。

  健馬如風,長戟如電,那將很快奔近了眾馬賊之前,迎向兩名馬賊的兵器,只見長戟舞動,那兩名馬賊立即從馬背上飛了起來,摔落在地。

  那群馬賊眼見此人如此勇猛,前面又有數千精騎來襲,哪裡敢再戰,紛紛調轉馬頭,往後撤去。

  那將領也不再追趕,調轉馬頭,朝落馬的將領奔了過來。

  公孫白一馬當先,停在那落地的將領前面,勒住馬腳飛身下馬,附身望向那人。身後的騎兵從兩邊掠過,繼續往前追。

  白馬義從馬快,很快就追近到馬賊的百步之內。

  “射!”趙雲怒吼一聲。

  無數的利箭從臂張弩中激射而出,弩箭如流星,又快又急,眾馬賊紛紛中箭落馬,幾十個敵兵瞬間被箭雨淹沒,只跑得一兩人,也被趙雲一催照夜玉獅子追上,一手兩箭,射殺在地。

  一個神態威猛的將領匍匐在草地上,昏迷在地。仔細看過去,只見他背上插著兩枝利箭,已經透入皮甲。

  “劉政,統率72,武力83,智力85,政治43,健康值38。”

  臥槽,這劉政是什麼人?居然雙80+的屬性!

  公孫白愣住了,看來三國真是群英薈萃啊,連這麼好的武將居然在史上籍籍無名。

  正疑惑間,突然背後馬蹄聲響起,接著一人翻身從馬背上躍了下來,對著公孫白彎腰一拜:“東萊太史慈,拜見恩公!”

  臥……槽!

  公孫白刹那間淩亂了,心中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看來最近經常鋪橋修路,偶爾還扶老奶奶過馬路是值得的,這人品爆發得隨便在路上就能撿到名將,還是孫權手下數一數二的名將,這要是不把他留下就對不住黨中央了。

  他急忙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神色,臉上的笑容能擠出水來,聲音甜的能擠出蜜來:“子義不必多禮,昨夜夢見子義有難,今日正欲搜尋,不料在此遇上。”

  “什麼?”太史慈驚得差點跳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呆呆的望著公孫白。

  “此乃興北中郎將、廣甯亭侯、右北平郡公孫太守。”身旁的田豫道。

  太史慈的神色剛剛恢復正常,又滿臉震驚,急聲問道:“莫非是大破烏桓的公孫太守?”

  公孫白一聽這話,心裡樂開了花,強自裝出一副鎮定從容的神色,笑道:“正是本官。”

  太史慈眼中大亮,又迎著公孫白拜了下去:“亭侯水淹三軍,令烏桓人聞風而喪膽,大快人心,太史慈仰慕已久,請受我一拜!”

  公孫白急忙又將他扶起。

  太史慈這才向前將地上的劉政扶起,對公孫白道:“此乃我兄劉政,不幸遇馬賊伏擊,今受重傷,不知亭侯軍中可帶有醫藥,還請予以救治。”

  原來,這個劉政雖然在演義中籍籍無名,但是在遼東郡內卻以謀略和武勇而聲名赫赫。就連遼東侯公孫度也十分忌憚劉政,於是收捕劉政家人,劉政聞訊後逃跑。公孫度發佈公告揚言“敢藏匿劉政者與劉政同罪。”劉政走投無路,投靠當時號稱“一條龍”的龍身的名士邴原。

  邴原將劉政藏匿了一個多月,恰遇到好友太史慈準備回家,邴原便把劉政託付給他。然後去向公孫度說:“將軍之前要殺劉政,是因為擔心他會成為您的禍害,現在劉政已經逃跑了,您的禍害不就不存在了嗎?而您忌憚劉政,是因為他有智謀和武勇。如果我將他送出遼東郡,便對你沒有危害了。”公孫度聽從了他的勸告,邴原這才出錢讓太史慈護送劉政離開遼東。

  兩人自遼東往西而出,跨越醫巫閭山,過大淩河,沿無終道而出,一路上遇到塌頓的守軍刁難,兩人將身上的錢財掏出大半,收買了守關的烏桓人,好不容易逃出,卻在山路上遇到馬賊的伏擊,劉政一時不查,中了兩箭,太史慈奮力保護劉政衝殺而出。

  想來這個令公孫度十分忌憚的有勇有謀的劉政最後無聲無息,難道是因為被這群馬賊所害?健康值38,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一路上又是草原莽莽,劉政很難撐下來的。

  如此看來,他又撿了一塊寶了。

  這時公孫白的命療術已經到了4級,救治劉政自然不在話下。

  他先給劉政加了5點健康值,避免傷情惡化掉到20以下,又讓太史慈將劉政的衣甲脫下,用火燒過的尖刀將箭頭挖出。

  眼看箭頭挖出之後,鮮血奔湧,劉政的健康值又掉到了40以下,還在往下降,公孫白急忙抓起一包傷藥往劉政的傷口上一抹,腦海中已發出指令給劉政使用命療術4級,一次性增加了健康值20。

  傷口的鮮血立即凝固結痂,健康值達到58的劉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正覺傷口暖洋洋的時候,公孫白又對他使用了一次2級命療術,使他的健康值增加到68,雖然身體仍然虛弱,但是傷口已基本癒合,只是處於亞健康狀態而已。

  太史慈眼見公孫白將傷藥一抹,就治癒了劉政的傷口,不禁驚得目瞪口呆,連連道謝不止。

  而蘇醒過來的劉政,聽聞面前的這名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廣甯亭侯,而且剛剛救治了他的性命,也急忙跪地拜謝。

  三人寒暄了一陣,太史慈這才得知公孫白欲通過盧龍塞道,征討烏桓,立即慷慨請戰,一同出征。

  公孫白自然是求之不得,當即派五十名墨雲騎護送劉政前往土垠城養傷,任命為太史慈為墨雲騎都尉,與管亥同為張郃的副將。

  “太史慈,統率79,武力94,智力62,政治56,健康值92,對公孫白的忠誠度6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2

第107章 平山填壑

  蜿蜒的燕山山脈之上,十數騎戰馬,在山峰棱線上顯露出了他們的身影。在這些戰馬的身後,是一條長龍一般的魚貫而隨的披甲騎兵,一直綿延到山的盡頭。

  屹立在山頂的正是公孫白和趙雲、張郃、太史慈、郭嘉、田疇等將領。

  一路披荊斬棘而來,幸虧眾人都拿的是精鋼長刀,一路上被樹枝和灌木叢遮擋的地方被數千把長刀硬生生的砍出了一條路來。崎嶇的山路使人馬都變得氣喘吁吁的,汗流浹背,然而此時正值初冬時節,山頂上的風尤為猛烈,很快就將眾人臉上的汗水吹幹,一股股涼意湧上心頭。

  其他武將也還罷了,田豫和郭嘉兩人卻有點承受不住,尤其是郭嘉,臉色蒼白,一路的喘息聲就像拉風箱一般呼哧呼哧的。若非公孫白一路給他加健康值,保持在85以上,估計要被抬著前行了。

  事實上,歷史上的郭大浪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就是在北征烏桓時落下病根,最後一命嗚呼。

  田疇喘息甫定,指著遠處的莽莽群山中的一座高山道:“再往前就是盧龍塞了,過了盧龍塞,則可延渜水(灤河)而行,則行軍速度將加快。往盧龍塞原本有山道相連,只是如今年久失修,已不能暢通,須填溝平壑,伐木架橋。”

  公孫白抬眼望去,只見腳下只有密密麻麻的一人多高的灌木叢和樹枝,根本無路可走,前面還有溝壑和溪水阻隔,雖然看起來不過二十幾裡路,但是要想通往盧龍塞,沒個七八天是休想到達的。

  張郃雙目一凝,沉聲道:“我等大軍數千,當逢山過山,遇水涉水,道路雖難又如何,終將踏於腳下。”

  說完就要示意背後的眾將士提刀向前,卻見公孫白手中游龍槍一攔,說道:“往坡下開道不必如此麻煩。”

  就在眾人正疑惑間,卻見公孫白伸手朝坡下一指。

  轟隆隆!

  一大片黑影自天轟然而降,然後朝山坡下翻滾了下去,將一大片一人高的灌木叢、荊棘和樹枝壓倒在地。

  那翻滾下去得赫然是七八輛青銅戰車,每一輛足足有五六百斤重,沿坡翻滾而下,勢能而止數千斤,豈是那些低矮而且已經枯黃的灌木和荊棘所能阻擋。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際,那翻滾到山下的青銅戰車,突然又呼啦啦的騰空而起,如同長了翅膀一般朝公孫白飛來,然後消失在虛空之中。

  接著,青銅戰車再次轟然而出,朝原路翻滾碾壓而去,將部分仍然頑強挺立的阻礙物再次碾壓。

  如此反復幾番,一條寬大的山道出現在眾人面前,雖然崎嶇不平,卻已可牽馬緩緩而下。

  太史慈和田疇兩人都是第一次見公孫白展示系統,雙眼瞪的溜圓。

  田疇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也耳聞公孫白會仙術之事,雖然暗暗稱奇,倒也沒顯露出來。

  太史慈卻是剛從遼東而來,眼見面前這奇異的情景,不禁滿臉的震驚之色,他怔怔的望著公孫白,卻見公孫白神色無異,又朝身旁眾將望去,又見眾人神色坦然,並無驚奇之色,似乎理所當然一般。

  他終於忍不住了,捅了捅身旁的管亥,悄悄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管亥對這個無名小將一上來就與他平級,正心懷不滿,沒好氣的應道:“區區小事,何須大驚小怪?”

  太史慈呆呆地問道:“難道亭侯身懷仙術?”

  管亥正嫌他煩,腦袋一抽道:“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無所不能。”

  刹那間,太史慈的世界觀混亂了,待在原地征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道:“亭侯有如此異術,試問天下誰能敵之?原本想助其征討烏桓之後,還其人情,便投劉繇。如今看來,唯亭侯方可平定天下之亂,賢主在前,何必捨近求遠?”

  眾將士緩緩牽馬而下,走在最前面的都是北平軍老兵,見到這番奇跡並未大驚小怪,一言不發的跟隨而行。那些跟隨在背後的烏桓人,突然見到眼前多了一條新開的道路,雖是滿臉的疑惑,但是見漢人都沒有動靜,倒也不好問。

  很快,眾人下了山,沿著一片平地繼續向前行走,剛走了不過百步遠,又遇到一處長達百米的灌木叢,阻擋了眾人的去路。

  公孫白再次攔住了準備提刀開路的張郃,縱馬向前,手上一抬,卻聽空中再次轟然作響,一大片樹木嘩啦啦的墜落下來,整齊的落在他的面前,足足數千斤的樹木將那些灌木壓倒在地,接著又騰空而起,再次向前墜落,很快前面又被碾壓出一條大道來。

  這一幕,完全落入在眾烏桓人眼中,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滿臉的震驚之色,望向公孫白的神色已充滿無比的敬畏。

  一個領頭的烏桓人小帥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囁囁嚅嚅的詢問面前的一名墨雲騎百人將,偏偏那百人將也是逗逼出身,得意地說道:“我們亭侯是泰一神的弟子,是你們的天狼神的師弟,仙術無匹。”

  那名小帥臉色大變,立即回頭哇啦哇啦的朝眾烏桓人喊了一遍什麼,逗逼的一幕出現了,一千余名烏桓人齊齊翻身下馬,迎著前頭的公孫白的方向,轟然跪倒了一片,一邊磕著頭,一邊神色虔誠的喊叫著什麼。

  公孫白開闢出了一條百米長的通途,縱馬奔回,突見大軍背後的烏桓人齊齊拜倒在地,驚奇地問道:“這群烏桓人發什麼瘋,難道他們每到這個時間就要舉行禱告儀式不成?”

  田疇笑道:“烏桓人被亭侯的仙術所震懾,正在向亭侯跪地謝罪,請亭侯原諒他們的過失,保佑他們,他們願為亭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公孫白嘿嘿一笑道:“去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助本侯攻下柳城,本侯一定不會虧待他們。”

  田疇答應一聲,立即縱馬而去。

  等到回馬之時,眾烏桓人已然歡呼聲雷動,紛紛站了起來。公孫白悄悄的查詢了其中幾人的忠誠度,發現竟然都升到了65以上。

  一路上,除了上坡需要手動開闢道路之外,平地和下坡均由公孫白用系統開路,遇到的溝壑和溪水,一般都不寬,公孫白直接用木材填充,讓眾軍士踐踏而過。

  不到一天時間,眾人便來到了盧龍塞頂上。

  盧龍塞,是燕山山脈東段的隘口,現名喜峰口。在後世的幾千年歷史以來均為軍事要塞,兵家必爭之地。

  田疇站在盧龍塞關卡上,指著山下不遠處的道:“下了山,沿渜水河灘而行,一路通途,縱馬而行,只須兩三天便可到白檀口,白檀之險,猶勝盧龍塞,不過過了白檀口,便是空曠之地,可延渜水支流河谷北上,經平岡、白狼山,可直襲柳城。”

  公孫白望著山下如同玉帶一般的灤河,精神大振,伸手一抬,又將青銅戰車放出,再次開闢山道。

  半個時辰之後,五千精騎已出現在灤河旁邊,休憩一陣之後,變浩浩蕩蕩的沿著河灘繼續前行。

  ……

  柳城。

  金色王帳之內,蹋頓擁著兩個女奴正在尋歡作樂,滿帳的喘息聲和呻吟聲。

  大帳之內,身材精悍的蹋頓,正在一個女奴背後瘋狂的進行著不能描寫的動作。自從土垠城之敗以來,蹋頓一直處於焦慮之中,只有通過不能描寫的事情來排解心中的煩悶,那不能描寫的需求比平常要強幾倍,將身邊的女奴折騰的叫苦連天。

  其實,蹋頓的日子的確不好過,土垠城一戰,使他在族內的聲望一落千丈,過萬戶烏桓人失去了家中的精壯,背後怨聲載道,若非前烏桓大人丘力居的兒子樓班只有十二歲,恐怕早就有部落豪帥提議要他下臺,讓遼西烏桓大人之位真正的繼承人樓班上位。但即便是這樣,仍然有人蠢蠢欲動,畢竟樓班已經十二歲,也算是不大不小了。

  就在此時,一人急匆匆的奔了進來,急聲道:“大單于,大事不好了……”

  此人正是當初從土垠城下的大水中隨蹋頓一起出逃的親兵頭目,經此患難,已然完全成為蹋頓的心腹,就算是蹋頓正在進行不能描寫的動作,也不必避讓。

  蹋頓一邊氣喘吁吁的幹活,一邊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那親兵頭目急道:“在平岡一帶,發現白馬義從劫掠我烏桓族人居地,而且還有反抗者被閹割。”

  “什麼?”蹋頓驀地臉色大變,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瞬間就軟了,差點得了男性功能終生不遂症。

  他彈跳了起來,顧不上穿衣,就一把抓住那親兵頭目,急聲問道:“你確定是白馬義從?有多少人馬?他們從何處而來?”

  那親兵頭目膽戰心驚地說道:“據探馬傳報,的確是白馬義從,劫掠者就有漢人中那個姓趙的猛將,其疑似從盧龍塞道而來,不過人馬不多,只有八百餘人。”

  蹋頓臉色變得紙一樣慘白,最後聽說敵軍只有八百餘人,立即眼中大亮,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急聲道:“速速傳令下去,立即整裝出發,隨我殺往平岡!”

  那親兵頭目立即應諾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2

第108章 請你們吃辣條

  遼西,白狼山下。

  烏雲壓頂,天地昏暗。

  風過原野,一面面紅色的旗幟,如一浪浪血色的波濤。

  那一面最耀眼的赤色大旗下,身披白袍銀甲的公孫白巍然而立,一千多白馬義從左右林立,再往後則是烏桓輔兵。

  含著泥土味的風撲面而過,公孫白從風中嗅到了一絲血腥。

  他緩緩的抬起頭,朝白狼山上望去。

  白狼山的這一面,光禿禿的只有枯黃的草,而且坡面斜長,非常適合騎兵俯衝而下,怪不得歷史上的曹操會屯兵于白狼山頂。

  相比歷史上的曹操,這次他的難度更容易了許多,歷史上的曹操面對的是數萬精騎,而他面對的只是區區四五千烏桓騎兵而已,在人數上根本沒有劣勢,從裝備上來看,擁有雙馬鐙和高橋馬鞍的騎兵,在同等條件下戰鬥力提高了三成,從單兵戰鬥力和陣勢來看,簡直就是碾壓。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一群高中生提著AK47去幼稚園踢場子,完全沒有敗的可能,可是對公孫白來說,他要的不是勝利,而是最大限度降低己方傷亡的勝利。

  遼西之地,地廣人稀,訓練一個百戰精兵不容易,更何況他如今不過數千兵馬,不能在遼西烏桓身上耗損太大,北面還有鮮卑,東面還有號稱遼東之王的公孫度,烏桓人只是一道開胃菜而已。

  所以,明明能靠實力碾壓對手,他還要用計謀取勝,因為他不是明明。

  他要依照郭嘉的計策進一步暗算蹋頓。首先只派八百白馬義從四處劫掠,麻痹蹋頓,引出蹋頓出城攻襲,這樣免去了攻城之累,還能以逸待勞,坐等長途奔襲的蹋頓前來送死。其次,施行兩面夾攻之計,殺敵軍個措手不及。

  在白狼山的後山梁,埋伏著三千墨雲騎,一旦蹋頓進入白狼山腳下的地界,則他將率白馬義從穿上重甲,從正面衝擊,而山上的三千墨雲騎則自山坡下借著沖勢側攻敵軍,兩面夾擊蹋頓,迅速擊潰對手,減少傷亡。

  你一群高中生去打幼稚園的小朋友,也得防止幼稚園的小朋友咬你一口是不,不然豈不丟人丟大發了。

  萬事俱備,唯一令他擔心的就是背後的一千多名烏桓輔騎,畢竟對面殺來的是他們的同族,天知道他們會不會臨陣倒戈。

  可是這群烏桓人的騎術的確高超,就騎術而言,只略遜白馬義從半籌,比墨雲騎的騎術要高明的多,他想拉出來和白馬義從多多磨合,為日後征戰做好準備,畢竟這幾乎是一場吊打烏桓人的戰鬥。

  白狼山的山頂上,張郃趴在一處土堆之後,聚精會神的朝柳城方向望去,在他的身旁,則依次趴著太史慈和管亥。

  太史慈饒有興趣的望著山下的白馬義從,那一片如雪如雲的潔白在陽光的照耀下晃亂了他的雙眼。

  突然,太史慈捅了捅身旁的管亥:“黑子,為何我等要在山上埋伏,而他等卻在山下正面迎敵?”

  管亥翻了翻白眼道:“因為他們是白馬義從。”

  太史慈不服氣地說道:“烏桓人不過土雞瓦狗耳,我等一樣可以在正面拒敵,憑什麼讓他們搶頭功?”

  管亥依舊冷冷地說道:“因為他們是白馬義從。”

  太史慈被噎住了,瞪了管亥一眼,又豔羨地說道:“憑什麼他們都騎的七尺五以上的駿馬,還有上百匹八尺高的神駒,而我們墨雲騎還有人騎的七尺馬。”

  回答他的依舊還是那句話:“因為他們是白馬義從。”

  太史慈氣結,怒聲道:“你只會說這句話嗎?能不能有點志氣?”

  管亥冷笑道:“行,你有志氣把子龍贏了,白馬義從就歸你統率了。”

  太史慈臉色刷的變了,不再說話。

  一路上,三人沒少切磋武藝,管亥被太史慈壓制的喘不過氣,但是太史慈卻明顯稍遜趙雲一籌。

  許久,太史慈才恨恨地說道:“這次頭功是老子的,老子要斬殺蹋頓!”

  管亥差點激動得跳了起來,指著太史慈怒聲嚷嚷道:“你敢跟老子搶蹋頓,小心老子宰了你!”

  太史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老子讓你一條手臂,你也不是對手。”

  管亥倒回答得很爽快:“行,把你的手臂砍下來再打。”

  太史慈立即滿頭黑線。

  這時一直在旁邊不語的張郃沉聲喝道:“別吵了,烏桓人來了!速去整頓佇列,準備出擊!”

  一陣悶雷自天際傳來。

  地平線的盡頭,似乎突然出現了一汪平靜的湖泊,奪目的陽光在湖面上如鏡般閃耀,宛同荒漠上蠱惑的幻覺。

  遠處傳來陣陣的悶雷聲,大地隨之莫名的顫慄起來。

  數千漢軍將士神經緊繃起來,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遠方。

  視野中,那面湖泊正向南緩緩的飄來,恍惚間,讓人以為是幻覺。

  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那並非是幻覺。

  滾雷聲隆隆接近,雖不急促,但卻十分的沉重。

  越來越近。

  無數的戰旗!

  無數的騎士!

  無數的刀槍!

  仿佛一瞬間填滿了視野。

  那是上萬鐵騎,齊齊向前推進才會產生的震撼場面。

  公孫白瞬間臉色大變。

  臥了個大槽!

  柳城中居然有上萬騎兵,此前的情報完全有誤,看來遼西烏桓的實力果然強勁,若是再給蹋頓時間搞不好又能弄上兩萬騎兵。幸虧沒有輕敵,否則雖然仍會戰勝,那也將是慘勝!

  身披大氅的蹋頓,傲然的徐行在陣前,頭盔上白色的帽纓在飛揚,手中的長刀流轉著懾人的寒光。

  數騎探馬飛奔而來,蹋頓急忙揮手示意背後的大軍停下。

  那探馬越過重重哨戒,直奔蹋頓馬下,急聲稟報道:“啟稟大單于,漢軍賊首公孫白率兩千余騎在白狼山下迎戰!”

  蹋頓眉頭一皺:“不是說八百白馬義從嗎?為何又有兩千餘人?”

  那探馬急聲道:“白馬義從只有一千餘人,其中另外一千余人為我們被俘的族人。”

  蹋頓眉頭一凝,隨即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公孫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今日必死于白狼山下!就算兩千騎,我等照樣擊殺,何況那一千余族人,就算不從背後夾攻相助,也不可能全力迎戰。老子今日要親斬公孫白之頭,以慰死難的族人在天之靈。”

  他驀地舉起了長刀,嘶聲吼道:“擊殺漢賊,雪我族仇,殺!”

  “擊殺漢賊,雪我族仇,殺!”

  “擊殺漢賊,雪我族仇,殺!”

  “擊殺漢賊,雪我族仇,殺!”

  隨著排山倒海般的呼嘯聲,近萬烏桓騎兵滾滾而來,如同巨浪一般朝白狼山下洶湧而去。

  ……

  眼見敵軍已在地平線上出現,公孫白回頭沉聲喝道:“輔兵出陣,助換重甲和馬鎧!”

  一名精通烏桓語的傳令兵正要縱馬前往背後傳令,卻聽公孫白又道:“告訴他們,若敢怠慢者,一律罰處閹割之刑,若配合得好,說不定本侯一高興就請他們吃辣條!”

  那傳令兵立即迷糊了,呆呆地問道:“辣條為何物?”

  公孫白不耐煩地說道:“傳話就是!”

  那傳令兵無奈,只好依言前往傳令,哇啦哇啦的翻譯了一遍,卻沒辦法翻譯“辣條”兩個字,只好按照音調直接轉化翻譯。

  要說這群烏桓人眼見自己的族人奔殺而來,心中沒有騷動那是假的,誰也不願意幫助外族打自己的族人。可是那“閹割”兩個字說得輕巧,卻令他們襠下巨寒,背上起雞皮疙瘩。更何況公孫白在戰前已經收繳了他們的武器,如今他們手無寸鐵,成為了真正的輔兵,就算想造反也撲騰不起什麼浪花。

  當傳令兵說到辣條時,眾烏桓人立即愣住了。

  “若是伺候得亭侯高興,亭侯就請我們吃‘辣條’……”一名烏桓小帥若有所思的自語,接著在腦海裡快速腦補了一陣之後,高聲喊了起來,“亭侯是天狼神的師弟,這‘辣條’必然是神物,定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呵!

  背後眾烏桓人歡呼起來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捧著馬鎧和精鋼盔甲向眾白馬義從奔來,迅速而整齊的幫白馬義從披上鐵甲。

  “他們說什麼,這麼高興?”公孫白疑惑的問道。

  身旁的田疇急忙翻譯一番。

  公孫白嘿嘿笑了:“這群土包子,辣條可是天地未開混沌中孕育而成的絕世神物,只有仙物加多寶才能媲美,他們想吃?做夢吧。”

  轉眼之間,眾烏桓輔兵已將精鋼魚鱗甲、精鋼罩面盔給眾白馬義從穿戴齊整,接著那神駿的戰馬也全部披上了堅實的鋼鎧,白馬義從徹底打造成了鋼鐵戰士。

  公孫白滿意的望著身後的這群鋼鐵俠,心中充滿自豪。就連身旁的郭嘉、田豫和田疇三人,也齊齊露出驚詫和敬佩的神情。

  對面的烏桓騎兵已經越奔越近,如同潮水一般滾滾湧來,帶動著漫天的塵土,令整個天地都為之失色。

  趙雲劍眉一橫,手中喝道:“全軍,結陣。”

  一通戰鼓聲起,眾白馬義從將士的情緒立時被調動起來,從中軍大旗兩旁掠出,跟隨在趙雲的背後,迅速在公孫白麵前列隊佈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2

第109章 斬殺

  塌頓突然見得前面的敵軍分成兩部分,前一部分是身著黑甲的騎兵,列陣在最前面迎敵,而另外一部分則躲到公孫白的背後,不禁咧嘴笑了。

  果然,公孫白不敢讓烏桓騎兵前來迎敵,既然如此,又何必將他們帶來,真是愚蠢!

  他手中的長刀一揚,高聲吼道:“擊滅公孫白,在此一戰,殺!”

  呵呵呵!

  背後的眾烏桓騎兵齊聲回應。

  塌頓手中長刀高舉,鋒利的刀鋒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發出奪目的光芒。

  熊熊烈焰在他眼中燃燒著,戰意高昂而起。

  今日,他是為了復仇而來!

  當年對公孫瓚的仇未報,今日又新添了對公孫白的恨,尤其是土垠城下那一場大水,幾乎讓他瀕臨沒頂之災,新仇舊恨,彙聚成了塌頓心中最強烈的恨。

  今日,他統帥著上萬鐵騎而來,就是要將公孫白和區區一千余騎碾平,重鑄他在三郡烏桓的威名。

  白馬義從再勇,也不可能以一敵十,這一場戰鬥,他吃定了公孫白!

  軍陣中的公孫白,一眼便看到了耀武揚威而來的塌頓,不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神色。

  一切終於該結束了!

  他的心中,憤怒的岩漿同樣是滾滾的升騰。

  自穿越起來,還從未有人將他逼到如此地步,也從未有一個敵人,會讓他如此的痛恨。剛入右北平郡內,就遭遇能臣抵之的連番阻擊,而後來探聽到能臣抵之正是接到了塌頓的木書才悍然出兵的。

  而更令他痛恨的是,在塌頓的號令下,烏桓人悍然撕毀當初與劉虞簽訂的和平協定,三郡烏桓四處劫掠和殺戮漢人,數萬漢人被殺,或者成為烏桓人的奴僕,種種罪惡,罄竹難書,該是一戰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眼看敵軍越奔越近,趙雲高聲喝道:“備弩!”

  隨著噶及噶及的弩機聲,一張張大弩已裝填好弩箭,一枝枝三棱箭頭閃著陰森的光芒,瞄準了對面的敵軍。

  “重甲騎兵,的確是野戰的無敵之兵,再加上山上的墨雲騎夾擊,必然能勝,只是敵軍數倍於我,恐怕我軍也將損失慘重。”田疇臉上不無憂慮。

  敵軍已到五百步之外,塌頓將手中的長刀微微揚起。

  嗚嗚嗚~~

  悠遠的號角聲隆隆而起,上萬烏桓騎士握緊了手中的刀槍,一張張冷殘的臉上,湧動著嗜殺的凶意。

  當號角聲達到最嘹亮的一刻,塌頓將長刀向前狠狠的一劃。

  上萬烏桓鐵蹄,挾著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轟然而出。

  這一次,塌頓發起了全軍的衝擊,他是要一舉沖潰公孫白的軍陣,畢其功於一役。

  大地在顫抖,天空中的飛鳥在驚鳴。

  一眼望去,那黑壓壓的潮水,鋪天蓋地而來,錚錚鐵甲泛起的幽光,幾欲將蒼穹映寒。

  一千多白馬義從軍將士,看到如此浩大的騎兵衝擊,卻依然巍然不動如山,似乎視敵軍如無物,不禁令田疇等人暗自佩服。

  洶洶如潮的敵將已至四百步外,那無堅不摧的沖勢,竟有令風雲變色的駭人之勢。

  公孫白和他的千余名白馬義從將士,就如同大海中的一葉孤舟,仿佛很快就要被迎面而至的狂風巨浪所吞噬。

  公孫白高高的揚起了游龍槍,高聲喝道:“吹號!”

  嗚嗚嗚~

  十數個長長的號角齊齊吹響,悠遠而蒼涼的號角聲沖天而起,如同旋風一般卷遍整個草原。

  殺!

  從白狼山頂上響起排山倒海般的吼聲,早已蓄勢待發的三千墨雲騎在張郃、太史慈和管亥的率領下,從白狼山頂上疾沖而下,如同一群下山猛虎一般,滾滾奔向山下的烏桓騎兵,氣勢如虹。

  敵軍有伏兵!

  刹那間,塌頓的臉色變了,身旁的眾烏桓騎兵立即陣型淩亂起來。

  “不用管他們,先衝垮公孫白,再回頭迎戰!”

  塌頓舉刀高聲厲喝,想用他的威勢鎮住了眾將士漸漸動搖的軍心。然而烏桓軍,原本在而且長途奔襲之後就陣型散亂,此刻被山上沖下來的墨雲騎一驚,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戰五渣就是戰五渣,就算給你們吃辣條和加多寶也沒用!

  迎面的公孫白,嘴角已泛起了一絲冷笑。

  三百步……兩百步……洶洶的鐵騎狂潮正飛速的逼近。

  “放箭!”

  隨著趙雲的一聲大喝,刹那之間,流虹暴漲,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如天羅地網一般,呼嘯著襲向迎面而至的敵人。

  一瞬間,一千多支箭。

  雨點般的箭網下,當先的數百烏桓騎兵應聲中箭,強大的殺傷力下,立刻掀起一片人仰馬翻。

  人嚎馬嘶,塵霧滾滾,原本已混亂的烏桓騎兵,變得更加混亂無序起來。

  就在一輪箭雨過後,趙雲手中的長槍一舉,高聲喝道:“殺!”

  轟隆隆!

  馬蹄聲大起,地面都在顫抖,千余名鋼鐵戰騎如同鐵流一般傾瀉而出,一往無前,氣勢如虹,直奔迎面而來的上萬烏桓騎兵。

  以一擊十,直接硬撼!

  沉重的馬蹄叩擊著冰冷的大地,發出富有節奏的沉悶交響,在死亡交響曲中,一千多白馬義從從漫捲的煙塵中突出,踏著碎土黃草向烏桓騎兵疾奔而來,勢若千鈞,冰冷的寒意在原野上無盡的彌漫開來……

  “老天,那是什麼鬼東西?”

  大軍最前面的塌頓終於看清了面前的怪物根本不是尋常的騎兵,他的喉嚨裡響起了嘶嘶的吸氣聲,饒是他見多識廣,也為見過這麼恐怖的鬼東西,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騎兵?簡直魔魘和鬼怪一般!

  西風烈,蕩淨漫天飛揚的煙塵,這只詭異的騎兵的猙獰面目清晰的展現在所有烏桓騎兵面前……

  通體幽冷,閃爍著黑森森的金屬幽芒!

  無論是戰馬,還是馬背上的騎士,都包裹在冰冷的精鋼重甲裡,騎士的頭部甚至臉部都被冰冷的鐵盔所覆蓋,整個就是一群金屬怪獸!這些金屬怪獸正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挾帶著碾碎一切的聲勢。

  恐懼,無盡的恐懼如同毒草一般在眾烏桓騎兵心中迅速蔓延和肆虐。這樣的騎兵……就算這群詭異的騎兵不出手,你也不知道往他身上哪裡攻擊!

  “呼嚕嚕~~”

  沉重的馬蹄聲眾,一匹匹雄駿的戰馬的響鼻聲清晰的響起,疏忽間,白馬義從手中的那一柄柄精鋼長刀已經高高的揚起,霎時彙集成一片冰冷的刀林,鋒利的刀刃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塌頓本能的勒停了馬腳,背後的騎兵更是大亂,紛紛勒住了馬腳,有人已經開始調轉馬頭,準備回頭逃跑。

  塌頓見狀,立即聲嘶力竭的大喊:“不要慌,不許退!”

  可惜,此時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部隊的控制權,因為無論是前面的鐵甲怪獸,還是側面的墨雲騎,都挾著無可阻擋的沖勢沖近了過來。

  咻咻咻!

  兩面又響起了連綿不絕的箭雨。

  數千把踏弩從兩面齊齊施射,只聽得一陣馬嘶聲,無數匹烏桓駿馬中箭倒地。

  轟~

  一千餘重甲騎兵惡狠狠的撞進了混亂的烏桓騎兵叢中,瞬間將烏桓軍陣地切割成無數的隨便,噗噗的利器刺入骨肉的聲音此起彼伏,陣型混亂的烏桓人被衝殺得人仰馬翻、慘嚎聲響成一片。

  轟~

  右側的墨雲騎也衝殺了進來,將已混亂不堪的烏桓騎兵進一步絞碎,刹那間上萬烏桓騎兵已然成了潰軍。肉體上的傷害遠遠沒有精神上的傷害來的劇烈,來得震撼!兩路大軍夾擊,尤其是重甲白馬義從那排山倒海般的無敵雄姿,令烏桓騎兵喪失了最後一絲抵抗的決心。

  就在此時,公孫白已縱馬而來,高聲喊道:“繳械不殺!”

  畢竟,背後還有一千多名烏桓輔兵在看著呢。

  “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

  隨著此起彼伏的喊聲,一個個烏桓騎兵紛紛放棄了抵抗,扔下兵器,高舉著雙手,表示投降。

  兵敗如山倒,事已不可為。

  塌頓無奈的長歎一聲,無奈的掉頭疾奔而出,在十數名親兵侍衛的簇擁下,朝柳城方向撤逃而去。

  “塌頓哪裡逃!”

  “塌頓休走!”

  隨著兩聲如雷般的響聲,管亥和太史慈兩人穿越重重人群,跟在塌頓的背後急追而來,張郃也提刀縱馬,緊緊的跟在後面。

  三騎都是八尺多高的神駒,呈品字形向塌頓追殺而來,驚得塌頓等人狂奔不止,然而他們跨騎的雖然也是快馬,但是從柳城一路奔襲而來,比張郃、太史慈和管亥三人多跑了近兩百里路,馬力已然疲乏,被窮追不捨的三將很快追近。

  眼看難以走脫,塌頓身旁的幾名忠心的騎將心一橫,調轉馬頭迎向張郃等三人,想要阻攔三人的腳步。

  然而幾個不過60戰力的騎將,在三名猛將面前非一合之敵,刹那間被一個個秒殺,張郃三人連馬速都沒緩一下,依舊以極速直追塌頓而去。

  眼看追近到百步之內,太史慈已然取出長弓,彎弓搭箭,朝前連連施射。

  只聽弓弦聲連連響動,塌頓身旁的侍衛被一一射倒,最後就連塌頓的坐騎也被太史慈射中屁股,只聽那馬暴烈的嘶鳴一聲,猛然將馬背上的塌頓狠狠的摔落在地。

  “好箭法!”張郃大贊。

  管亥一言不發,已然縱馬疾奔地上的塌頓而去。

  “死黑子!”太史慈將長弓一扔,也鞭馬如飛,朝塌頓飛奔而去。

  噗噗!

  剛剛沖地上爬起的塌頓,尚未站穩,便被一戟一槍,身體被刺了個透穿,鮮血噴湧。

  嗷~

  兩人齊齊發力,手中槍戟往上一撩,塌頓那一百多斤的雄偉身軀便被兩人挑上了空中,借著馬勢依然一路前行。

  “我的!”

  “我的!”

  兩人齊齊喊道,又不約而同的伸手抓向塌頓的雙腿,向兩邊撕搶著,兩人同時各抓住了塌頓的一條腿,你搶我奪,各不相讓,借著馬力向兩邊撕扯著。

  嘩!

  兩匹駿馬疾奔,駿馬千斤的沖勢使塌頓的襠下突然被猛烈撕開,骨肉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裂口迅速向上蔓延。

  就在兩人爭得不可開交時,突然背後風聲響動,一片刀光掠起,兩人大驚之下,齊齊回過頭來。

  只見張郃已然提著塌頓的人頭在手,那鮮血還在一滴滴的滴落下來。

  兩人驚得目瞪口呆。

  “你等既不相讓,這場功勞就歸本將了!”

  張郃哈哈大笑,提起塌頓的人頭已然縱馬而回。

  嗚嗚嗚~

  遠處收兵的號角聲連綿而起。

  夕陽西下,兩個長長的身影在落日中顯得那麼蕭索,那麼淒涼,那麼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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