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85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8

第140章 復仇的怒火

  夜,靜悄悄的。

  寒風中的遼東營中,燈火昏暗,軍士們大都已入睡。柵欄內輪值守衛的遼東軍不住的跺著腳,一隊隊巡邏士兵在營內來回穿梭。

  輜重營地的位置在山道之中一處寬廣的地帶,約有二三十米寬,長達數百米。整個糧倉營地卻燈火通明,照得如白晝一般。

  山道左邊的懸崖之上,黑影瞳瞳。

  張郃冷眼俯視著輜重營,從崖頂上往下看,一覽無餘。只見一個個尖頂圓形的木制糧倉整齊的排列著,如同塔林一般;在往後則是一排排尖頂大帳,應該裝滿了各種輜重;裡面除了偶爾竄來的一隊巡邏士兵和數十名守衛,再無其他守軍。

  張郃一揮手,沉聲喝道:“下!”

  眾太平軍勇士立即如猿猴一般順著粗實的藤蔓緩緩滑下,人人背著一個裝滿火油的皮囊。

  一排排尖利的鹿角昂然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嗆啷一聲,張郃率先拔刀而出,對著面前的鹿角狠狠的劈了下去。

  眾將士紛紛拔刀而出,很快就將面前的鹿角砍開出一條道來。

  眾太平軍士兵一擁而上,迅速沖往柵欄。

  啊~

  數聲淒厲的慘叫穿透了夜空。

  意外發生了,就在眾軍士將要靠近柵欄的時候,突然地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坑,沖在最前的幾名士兵收不住腳,接二連三的摔入了陷阱之中,陷阱底部那尖利的矛尖透穿了他們的身體。

  嗚嗚嗚~

  就在此時,營地內的第一排糧倉內竄出無數的遼東軍士兵,十數隻號角齊齊吹響,號聲沖天而起,響徹了整個遼東營。

  “快退!”張郃臉色大變。

  只聽喊殺聲震天,遼東軍在輜重大營內埋伏就有上千士兵,聞到號角聲紛紛手持弩箭蜂擁而來。

  遼東軍大營裡,公孫度剛剛和衣而睡,帳外猛可裡傳來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殺伐聲,公孫度頓時一驚而起,提起兵器竄出帳外,怒聲和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哪來的殺伐聲?”

  “將軍,輜重大營遇襲,涼茂將軍已經帶兵接應去了。”

  公孫度話音方落,寢帳外便響起了羽林中郎將章碾的應答聲,此人為公孫度心腹猛將,有萬夫不當之勇,只是頭腦稍稍簡單。

  “輜重大營遇襲?”公孫度皺眉道,“敵軍怎麼從後頭冒出來的?有多少人?”

  “約三五百人,從懸崖上下來的。”帳外的章碾道,“敵軍帶著燃火之物從懸崖頂順著藤蔓順崖而下。”

  “藤蔓?”公孫度驀然變色,疾步朝懸崖邊奔了過去,緊緊的盯著那密密麻麻的貼在崖壁上的藤蔓,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

  “哈哈!天助我也!”公孫度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他才對章碾道:“走,隨本將去看看,不要讓這群膽大包天的蠢貨走掉一個。”

  作為一個威震遼東的統帥,狹地駐軍,他豈能不防火襲,對於敵軍的偷襲,他一點都不在意。

  轟轟轟!

  眾太平軍紛紛將背後的皮囊中的火油對著鹿角噴灑,然後點燃起來,很快兩邊的鹿角迅速燃起沖天大火,向兩邊蔓延起來,雖然不能燒到營地內的糧倉,卻足以擾亂敵軍。

  “撤!”張郃厲聲喝道。

  三百多太平軍勇士立即疾奔到懸崖之下,順著藤蔓開始往上攀爬。

  背後,遼東軍蜂擁而來,奔湧到懸崖之上,而此時大部分太平軍才爬了一半,攀岩原本就是件危險性極大的慢活,更何況是摸黑攀爬,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山崖下的遼東大將涼茂將火把高高舉起,望著崖壁上密密麻麻的黑影,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沉聲喝道:“放箭,不要放走一個!”

  咻咻咻!

  無數的利箭對著崖壁上的黑影激射而出,又快又狠。

  啊!

  一名太平軍背上中箭,隨即心頭感覺氣悶,手上不覺一鬆,便如石頭一般從數丈高的崖壁上掉落了下來,噗的摔得腦漿崩裂,淒厲的慘叫聲在崖頂上迴響不息。

  撲通撲通!

  崖壁上一名太平軍被射中後腦,登時墜落,身在空中不覺手舞足蹈的亂抓了幾下,誰知竟然抓到了另外一名太平軍的胳膊,那名倒楣的太平軍雙手承受不住,被一把扯拉了下去,兩人同時摔在地上,血流滿地。

  箭雨一波接一波,連綿不絕的朝崖壁上射去,崖壁上的太平軍無處遮藏,無可抵擋,只有拼命的朝崖頂疾竄而去。

  咻!

  一枝利箭疾奔張郃的後背心,他身旁的那名太平軍大驚失色,雙腳一蹬,縱身而起,如同一隻蒼鷹一般撲向那枝利箭,牢牢將利箭抓在手中。

  下一刻,他的身子便飛速朝地下下墜,消失在夜幕之中。

  “陳東!”張郃雙目盡赤,嘶聲大吼。

  這名太平軍正是臨出發前那名豪情萬丈、誓當英雄的百人將。

  他,做到了!

  咻咻咻!

  箭雨依舊連綿不息,慘叫聲依舊不絕於耳。

  崖壁上的太平軍士兵見張郃攀住藤蔓凝身不動,不禁急聲喊道:“將軍,快攀上去……啊……”

  話音未落,那名士兵又慘叫一聲,被射落了下去。

  張郃終於回過神來,不甘的發出一聲嚎叫聲,手腳並用繼續往上飛速攀爬。

  眼看離崖頂不過數尺距離,張郃終於鬆了一口氣,俯首往下望去,只見崖壁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不到百人,不覺心頭哀痛萬分。

  他不敢再遲疑,急忙手腳並用,往上竄了上去,然後騰身翻了上去,輕輕的落在崖頂之上,這才驚魂甫定的籲了一口氣。

  山崖下依舊慘叫聲和墜落聲不息。

  張郃呆呆的朝山崖下望了一陣,隨即奔向一名即將攀上崖頂的士兵,一把奮力將他拉上崖頂,接著又奔向另外一處。

  終於,能活著上來的士兵都已攀上了崖頂。

  張郃長長籲了一口氣,他站在崖頂上,摘下頭盔,任夜風吹拂著頭髮飛舞,恭恭敬敬的朝崖下拜了三拜。

  或許是一場慘敗令他的頭腦逐漸變得清明起來,正要率軍退走時,他腦海裡靈光一動:“如今我順藤而下偷襲遼東營,以公孫度之心計,豈會不想到順此藤蔓而上偷襲閭關?”

  想到這裡,張郃臉色大變,額頭汗水再次涔涔而下。

  “若我是公孫度,定會趁熱打鐵,就在今夜下半夜會發起攻擊。今夜是絕佳時機,我剛新敗怏怏而去,警戒之心必弱,更無心思慮藤蔓之事,公孫度豈能不趁熱打鐵,以免夜長夢多?”

  想到這裡,張郃臉色再變,四處張望了一下,心道:“白日之時,我已打探清楚,山道兩旁,只有左邊有藤蔓,右邊的崖壁並無可攀附之物。而左邊崖壁,長不過兩三裡,後面則是斷崖垂直而下,而此段崖壁藤蔓茂盛處不過三處,每處長不過十余丈,不過就此毀掉此幾處藤蔓,好過在此死守。”

  隨即他又想到剛才在山崖下慘死的眾太平軍老兵,眼中露出猙獰之色:“如此一來,那兩百餘名太平軍將士豈不是白白丟失了性命?老子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對得起死去的兄弟!”

  張郃心中計議已定,對著殘存的上百名太平軍老兵一揮手,率著眾將士消失在夜色之中。

  ……

  月上中天,接著又緩緩的斜墜了下去。

  山下的遼東營中隱隱傳來更聲,竟然已經四更了。

  山谷旁邊的崖下依舊一片寂靜。

  然而崖頂上卻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五六百名太平軍,人人手中提著一桶火油,眾人當中,一人手持彎月長刀,昂首而立,赫然就是去而複返的張郃。

  一名太平軍將領長長的打了個呵欠,低聲問道:“將軍,如此更深露重,這公孫度到底還會不會來?”

  張郃望了一眼山崖之下,淡淡地說道:“稍安勿躁,該來的一定會來。”

  話音剛落,他突然提高了聲音道:“來了!”

  眾將士臉色微變,雙雙縱身奔到山崖邊,朝崖底下望去。

  只見崖底下突然火光大亮,接著一長串火把沿著崖底緩緩而行,一道火光直奔數百米外的一處藤蔓茂密處,另外一道長長的火光則奔往他們腳下的崖底而來。

  接著,有人開始感覺到腳下的藤蔓微微晃動,晃動很快蔓延開來,漸漸的一整片藤蔓覆蓋的地面都抖動了起來,越抖越激烈起來。

  “上!”

  張郃一揮手,數百名太平軍立即奔湧上前,整齊的排列在懸崖邊待命,人人手中提著一個鼓囊囊的皮囊,只留下十數名舉著火把的士兵仍舊站在山崖之後十數步之外,避免讓遼東人看到火光。

  張郃又轉身望了身旁兩名百人將一眼,指著數百外的那處山崖,低聲道:“請兩位負責那邊的敵軍,但見到這邊號角聲起,立即下令潑油點火。”

  這些鼓囊囊的皮囊之中,顯然也蓄滿了火油。

  兩名百人將急忙應諾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眾將士屏聲靜氣,齊齊望著張郃,等待著他的號令。

  張郃靜立在崖頂上,紋絲不動,披散的長髮隨著夜風獵獵飛舞,眼中燃燒著濃濃的戰意。

  腳下的藤蔓抖動得越來越厲害,逐漸可聽到攀岩的遼東軍士兵的粗重喘息聲,眾將士的神色越來越緊張,一名百人將終於沉不住氣了,忍不住要開口,卻被張郃揮手止住。

  終於,崖壁上的喘息聲越來越近,估略離崖頂不過一兩米的距離了。

  張郃終於揮手喝道:“吹號,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9

第141章 堆土攻關

  嗚嗚嗚~

  崖頂上響起了悠揚而詭異的號角聲,聲音從十多丈的高空沖霄而上,劃破了夜色中醫巫閭山的寧靜,在群山之中回蕩著。

  山崖之下,遼東悍將涼茂聞聲不禁臉色大變,失聲喊道:“不好,上當了,快撤!”

  嘩啦啦!

  一袋袋火油自天而降,潑得藤蔓上到處都是,有的順著藤蔓而下,有的直接潑到了最上面的遼東軍士兵身上。

  啊!

  一名遼東軍往山攀爬時抓了一手的火油,手上一滑,接著腳下又一腳踩空,身子瞬間失去平衡,另外一隻手無力松脫,慘叫一聲如同石頭一般從十多米的高空之中墜落了下去。

  下一刻,崖頂上火光大起,火焰迅速四處彌漫開來,然後又順著火油往下嗤嗤的撲了下去,整個崖頂瞬間化為一片火海,燒得原已半枯的藤蔓劈裡啪啦作響。

  “撤!快撤下去!”有人嘶聲喊道。

  然而為時已晚,火海之中,那密密麻麻的藤蔓一根接一根的被燒斷,無數的遼東軍抓著斷落的藤蔓慘叫著摔落山崖,而崖頂上的太平軍猶嫌這火燒得不夠快,紛紛拔出腰刀,對著腳下的藤蔓就是一頓亂砍,又有一根根尚未燒斷的藤蔓帶著熊熊的火焰從崖頂上垂落下去,帶動一片慘呼聲。

  即便是那些尚未斷裂的藤蔓,上面的遼東軍急著滑下去,不是失足摔落山崖,就是滑落太猛踩到了後面的同袍頭上,將腳下的遼東軍踩得摔落了下去。

  同樣的情景,在數百米外的另一處山崖之上照樣上演著,火海之中,慘叫聲連天,令原本寂靜的山谷,瞬間沸反盈天起來。

  張郃冷眼望著崖下的一切,眼看數十米的藤蔓地帶的火舌連成一片,瘋狂的朝山崖之下撲噬而去,四周再無一根完好的可攀爬之藤,這才沉聲喝道:“撤!”

  ……

  閭關之下,上千遼東軍精銳肅然而立,在他們之中,夾雜著數架雲梯,一副攻城的架勢。

  按照計畫,一旦那兩隊奇襲的遼東軍精兵攀上山崖,從閭關左峰上再順藤而下,攻襲關樓,他們就推動攻城雲梯,與奇襲的同袍們同時對閭關關樓發起猛攻。

  大軍之前,公孫度呆呆的望著遠處山崖之上通天的火光,喃喃地說道:“區區一個校尉,竟然用兵如此神妙,公孫瓚之子果然厲害,若是康兒亦能如此,何須我擔憂……”

  一名屯長奔至公孫度身旁,恭聲問道:“將軍,要不要趁此機會攻襲?”

  公孫度眯縫起雙眼,借著月色朝關樓上望去。

  關樓上靜悄悄的,靜的出奇。

  公孫度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厲聲喝道:“撤!”

  號角聲響起,上千大軍轟然而退。

  關樓的垛堞之後,一名軍侯探出身子,望著月色下湧退如潮的大片黑影,狠狠的拍了一下垛堞,怒聲喝道:“娘的,被這公孫度這個老狐狸跑了,給老子罵!”

  關樓之上立即響起了沸反盈天的叫駡聲。

  “公孫度小兒,跑慢點,小心摔斷狗腿!”

  “無膽鼠輩,為何不敢來攻?”

  “臨陣退逃,一群廢物!”

  ……

  退回到遼東軍大營轅門口,公孫度突然勒馬回頭,望著夜色之中巍峨的閭關城牆,冷然罵道:“老子就不信,區區十數丈寬的關牆,就能堵住我橫掃遼東無敵的兵鋒!”

  ……

  次日,天剛濛濛亮,山谷之內一片霜寒露重,公孫度便已早早而起,令侍衛傳眾將前來議事。

  那些折騰了一夜的將領們,一個個匆匆披好衣甲,帶著滿眼的血絲,呼著白氣,急匆匆的往中軍大帳而來。

  待到眾將全部到齊,在大帳內兩旁的案幾前坐定後,公孫度才沉聲說道:“昨日白日我等被敵軍的強弩壓制,折損上百羽林軍,敵軍連夜偷襲雖被我等所破,同樣我們的夜襲也被敵軍所破,敵軍折損不過兩百餘人,而我遼東勇士卻傷亡達上千人。本侯自與敵軍交戰以來,從未受過如此挫折,實乃奇恥大辱,不知諸位作何想法?”

  眾將齊齊露出尷尬的神色,相視不語。

  悍將張敞騰身而起,激聲道:“閭關不過區區數千人,關牆寬不過十數丈,將軍可讓蹶張弩在後,雲梯在前,末將願親率八百勇士登上閭關城樓!”

  公孫度冷然說道:“閭關城高七八丈,雲梯未免能夠得上,即便能夠上,敵軍有那可射兩百步的強弩助陣,若再用火油焚燒雲梯,則八百勇士只是白白送死耳。不錯,我遼東兵鋒十倍於敵,若是不計折損一昧強攻未免不能攻下,可這樣的戰鬥雖勝尤敗!”

  張敞默然不語,怏怏的坐了下來。

  許久,公孫度突然眼中一亮,緩緩的站了起來,緩聲道:“閭關關牆雖高,但是卻僅寬數十丈,若是在關前修一條大道,直通關樓頂上又如何?”

  眾將士眼中大亮,副將涼茂失聲道:“堆土攻關?”

  公孫度含笑微微點頭。

  一名軍司馬站了起來,激聲道:“不錯,令將士們日夜負土填關,只要十餘天即可在關前填塞出一條斜坡,屆時大軍一沖而上,破閭關易如反掌,雖然填關之時傷亡會大些,但總比堵在這山道之間好。”

  公孫度臉色微變,怒斥道:“混帳,我遼東勇士的命比敵軍的命貴重得多,豈能一昧冒著敵軍的箭雨去填關,難道我們的投石機都是擺設嗎?”

  那名軍司馬雖然低下了頭,帳內的將士們卻露出了敬佩的神色,終究不愧是威震遼東的王侯。

  ……

  深夜,月半彎,群山靜寂。

  閭關關樓上,安靜得只能聽見夜風在城頭嗚嗚響動。

  上百名太平軍將士昂然挺立在關樓之上,雖然微微有點倦色,卻沒人敢打瞌睡,只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聲的聊著天,不時傳來幾聲哈哈大笑聲,在夜空中蕩漾。

  突然有人喊道:“老六,你丫的不會找個僻靜的地方出恭,這也太不雅觀了吧,小心遼東人一箭射穿你那傢伙。”

  只見一名太平軍士兵站在垛堞上,對著城下迎著夜風飆尿,聽到那人的喊聲,哈哈一笑:“放心,咱這是鐵打的,射不透的,要是遼東人在樓下,正好請他們喝一壺。”

  月色很亮,這傢伙無意識抬頭一看,忍不住就張大了嘴巴。雙手也不扶著了,淋淋滴滴的就尿了他兩腳都是。

  月色之下,大群黑壓壓的人馬,正無聲無息的逼近閭關。眼看得已經到了一兩百步之外。當先的數百人士,朝著關樓下蜂擁而來。

  碎亂腳步聲逐漸轟動起來,只見密密麻麻的遼東軍沖到關樓之下,揚起肩膀上扛著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對著關樓腳下一扔,然後迅疾向兩邊散去,後面的士兵又接湧而上,繼續往城樓之下扔著黑乎乎的物事。

  關牆上這個弓弩手,露在外面的傢伙凍得冰涼了都沒感覺。下意識的扯開嗓子就叫了一句:“有賊襲城!”

  關樓上立即譁然大亂,太平軍們迅速騰身而起,抓起手中的弓弩和槍戟,飛快的奔湧到垛堞口。

  嗚嗚嗚~

  關樓上的號角聲大起,悠揚而蒼涼的聲音劃破了夜空,驚醒了關內熟睡中的將士們,整個閭關之內立即人生鼎沸起來。

  “放箭!”城樓守將高聲喝道。

  咻咻咻!

  無數的箭雨傾瀉而下。

  然而就在號角聲響起那一刹那,城樓下的遼東軍便已開始往後狂奔撤退,在弩箭如同大雨激射而下的時候,只有部分拖後的遼東軍被射中。

  下一刻,城下火光大起,只見城下被剛才那群士兵堆放了一堆堆的土包,數百步之外,密密麻麻的遼東軍在火把的輝映之下呈現在眾人眼前,在他們中間,是一架接一架的龐然大物。

  “是投石機!”有人驚呼道。

  投石機的射程,可達三百步,更甚於大黃弩。

  話音未落,只聽轟轟轟數聲巨響,數十塊巨石已轟然而來,在夜空之中劃出一道道巨大的抛物線,惡狠狠的砸在關牆上,砸得眾人只覺腳下劇震,似乎隨時會倒塌一般。

  轟轟轟!

  又是數十塊巨石破空襲來。

  一連三輪石雨過後,關樓上的太平軍將士不知是在誰的帶領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三輪轟擊之後,石頭全部砸在關牆之上,然後震落在地,沒有一塊石頭挨近垛堞,更不用說是飛上關樓來了。

  “混帳,笑什麼?”

  隨著一聲厲喝,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只見張郃率著一干親兵登上關樓,大步奔向了正中的垛堞前面。

  張郃扶著垛堞,望著那連綿不息激射而來的石雨,瞬間明瞭,不禁眉頭蹙起,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他怔怔的望著關下,思慮了許久,一個主意在腦海中急中生智而出,若是此刻公孫白前來查詢他的智力,會發現它的智力值不知何時已然上升了1點,由74變成了75。

  他轉過身來,然後對著那名輪值的屯長厲聲喝道:“給老子守好了,只要見到遼東人靠近關樓,就給老子射死他娘的,別給老省箭!”

  “喏!”

  張郃說完一抖身後的大氅,便帶著一干親兵揚長而去,留下城樓上的守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遼東軍攻關,大敵當前,就這樣交代一句就完事了,張將軍也真夠放心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9

第142章 似破非破

  秋日的朝霞照在關樓之上,群山之中的暮色逐漸消退,四周的寒氣雖然仍然濃烈,但是至少讓人看到了陽光,看到了光明。

  一名守關太平兵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迎著冰冷的寒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縱身跳上了垛堞,掏出那活兒迎著那噴薄欲出的紅日,一股黃色的液體噴射而出。

  “來喝大爺的尿吧,你們這群蠢貨遼東狗!”他一邊狠狠的抖動著那活兒,一邊咬牙切齒的望著遠處的遼東軍投石機怒聲罵道。

  砰!

  回答他的是一塊轟然而來的巨石,砸得他腳下一震,險些摔倒下去,急忙往後一退,從垛堞之上摔了下來,尿液滴滴答答的弄濕了衣甲,惹得其他太平軍哈哈大笑起來。

  一連數日來,遼東軍的投石機日夜不息的轟炸著閭關的城牆,投過來的有巨石,也有土包,很快在關樓之下堆了三四丈高。

  隆隆的投擲聲令守軍將士日夜不寧,那些雞賊的遼東人偶爾還要趁他們分神之際,派出小隊士兵直接抱著土包往關下扔,畢竟這個比投石機快多了。

  在關牆的兩百步之外,數十台投石機正在不停的作業,兩旁的遼東軍來來往往,川流不息,一個個汗流浹背的扛著巨石和土包往投石機的吊籃裡放,整個現場給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這裡不是戰場,而是一個作坊,一個工地一般。

  希聿聿~

  隨著一陣馬鳴聲響起,換上魚鱗鐵甲,身披黑色大氅的公孫度在一干將領的簇擁之下縱馬而來,停在了離投石機百步之外。

  眾人隨著公孫度翻身下馬,從投石機的間隙之中竄了過去,一直走到投石機最近前,才停下腳來仰望前面的閭關城牆。

  只見那密密麻麻的土包和巨石堆積如山,已經將閭關的城門已經淹沒了。

  “照此下去,只需七日,即可將堆上閭關的關樓上,屆時我軍只需沿坡疾攻而上,即可一舉滅之。”涼茂望著那不斷落在關樓之下的土包和巨石,哈哈笑道。

  公孫度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揶揄地說道:“聽聞對手傳言公孫白乃泰一神的弟子,七日之後,本將倒要見識見識泰一神弟子的神威,哈哈!”

  眾將士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涼茂笑道:“遼東兵鋒天下無敵,就算是泰一神再世,也無可阻擋。破了閭關,將軍即可橫掃遼西乃至整個幽州之地了,屆時將軍便是整個幽州之王了!”

  “好!”身旁的將領連聲喝彩。

  公孫度眼含笑意望了涼茂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這位悍將雖然年紀不大,並非魯莽之輩,倒也挺會說話的。

  ……

  夜色朦朧,寒風瑟瑟。

  月亮如鉤,高懸在頭頂。不僅照亮了座落山谷之間的閭關。還照亮了關樓下不遠處上萬的遼東軍騎兵甲士,這些甲士,全都靜默無聲,只有胯下坐騎在寒風裡噴吐著長長的白氣。偶爾有甲葉兵刃碰撞的聲音傳出,卻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的森寒。

  一個巨大的斜坡呈現在閭關的關牆之下,直通關樓的垛堞之下一尺的高度,雖然斜坡坑坑窪窪不平,雖然關樓上無數的太平軍嚴陣以待,堆滿了滾石和檑木,還有數不清的大黃弩架在垛堞之上。

  可是關前數百步之外的密集如林的遼東軍卻知道,此刻就是神仙也守不住這道關牆了。

  公孫度抬頭望了一眼頭上那皎潔而詭異的月色,嗆啷一聲拔劍而出,怒吼起來:“殺!”

  戰鼓聲瞬間沖天而起,呐喊之聲更是瞬間響徹山谷,數萬人的眼中濃濃的戰意瞬間被點燃了起來,齊齊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

  “殺——”

  震天的嘯聲之中,上萬虎狼之士,如潮水一般沖了上來。在這瑟瑟的寒風之中,在狹隘的山道之中呆了半月之久,遼東軍此時卻仿佛打了雞血一般,將生命的潛能盡數的爆發。每一個揮刀狂沖的士卒,腦海裡只餘下一信念頭:攻破閭關,收割人頭,在自己的軍功記錄上加上重重的一筆。

  山崩地裂般的殺聲中,數萬將士疾奔而上,如同一群發狂的猛獸一般,氣勢洶洶的撲上了關前的斜坡。

  轟隆隆!

  早已等待多時的太平軍,將堆在垛堞之上的巨石和滾木奮力推了下去,整個斜坡之上都翻滾著重達百斤的大石和圓木,向著迎面衝殺而來的遼東軍碾壓而去。

  血肉之軀終究擋不住那石木之威,斜坡之上瞬間人仰馬翻、血肉橫飛,慘叫聲和馬嘶聲四起。

  砰!

  奔在隊伍最前的遼東悍將涼茂揮起手中的長刀,一刀劈中了一根翻滾蹦騰著奔向了他的滾木,只劈得木屑橫飛,那塊巨木也止住了沖勢,緩緩的滾落下來。

  “不要怕,他們的滾石和檑木不多,直接殺上去!”涼茂厲聲喝道。

  咻咻咻!

  他的話音剛落,關樓上又射出一輪箭雨,寒光流轉,無數支利箭,如雨點一般釘落在遼東軍從中。

  強勁的弩箭,豈是區區遼東軍身上的皮甲所能阻擋,只聽的噗噗的箭簇透入骨肉的聲音和慘叫聲,涼茂四周的遼東軍如同稻草一般栽倒一大片。

  咯!

  饒是涼茂拼命的揮舞著長刀,格擋著來箭,依然防不勝防,一枝強勁的利箭射中了他頭盔上的帽纓根部,他便只覺頭上一涼,那頭盔便飛了出去,摔落在亂軍叢中。

  涼茂又驚又怒,正要下馬去找頭盔,卻聽到胯下的健馬一聲悲嘶,隨後便軟軟的趴了下來。

  一枝鋒利的箭簇自馬頸中透了出來。

  馬背上的涼茂急忙騰身一躍,自馬背上躍了下來,轟又一塊巨石直奔他而來,足足有百餘斤之重。

  哈!

  涼茂一聲怒吼,將手中的長刀往前面奮力一插,隨即迎著那塊巨石猛撲了上去,雙手死死的撐住了那滾滾而來的巨石。

  那巨石居然被他用雙臂之力死死的撐住了,紋絲不動的停在斜坡之上,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奮力一推,將那巨石推到斜坡上的一個坑窪之處,穩穩的停住。

  回轉身來,拔出長刀,嘶聲吼道:“殺!”

  此時關上的箭雨早已停歇,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塊石頭和滾木在翻滾,眾遼東軍將士怒發欲狂,跟著涼茂迅猛的往關樓之上狂奔而去。

  不過五六十步的距離,很快就殺到了關樓的垛堞之前,眾將士這才驚覺不對。

  關樓上竟然空空如也!

  涼茂愕然的望著垛堞後空空的樓道,又回望了一下身後的斜坡。只見到處都是滾木、檑石以及折斷的刀槍劍戟,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一切的一切,全都昭示著這裡剛剛爆發過無比慘烈的廝殺。

  驀地,他狂吼一聲,縱身躍過垛堞,落在關樓的樓道上,疾奔疾步往關內望去,眼前的景象又把他驚呆了。

  只見關內空空如也,只有一地的雜物和泥土,不過他那如炬的鷹眼很快就找到了剛剛與他們交戰的對手,正在朝關下疾奔而去的數百對手。

  抬頭望去,他驀地又看到了一堵關牆,將整條山道堵得嚴嚴實實的,這一刻他幾乎出離憤怒了。

  對手赫然在關牆的對面一裡之外,又建了一座關牆!

  關牆之上,兵甲如雲,戈戟如林,大旗飄揚。

  “殺!”

  涼茂一聲怒吼,提著長刀沿著關樓內的梯道追殺了過去。

  “殺!”

  背後成百上千的遼東軍齊齊發出不甘的怒吼聲,跟在涼茂背後一窩蜂似的朝關樓下奔去。

  這群對手簡直是太缺德了,眼看苦戰了大半宿,死傷了無數兄弟才攻上關樓,這屌詐的對手居然連毛都沒留下一根就跑了,而且一溜煙又奔上了另外一道關牆,豈能不令他們氣炸肺?

  涼茂率著一群怒獅一般的遼東軍瘋狂奔下關樓直奔遠處數百步外的關牆,意欲在那數百名對手登上關牆之前將其擊殺。

  遠遠的見到了那群對手,發現關牆之上放下了一個個吊籃來,已經有對手開始坐上了吊籃往上升了上去。

  “追!”涼茂雙目盡赤,對這群得了便宜就逃的對手深惡痛絕。

  在他背後,成百上千的遼東軍更是悲憤不已,瘋狂的向前奔湧而去。

  突然,涼茂腳下一空,全身便猛然向前傾,在他的腳下露出一個大洞,裡面閃著凜冽的鋒芒。

  有陷阱!

  涼茂驚怒之下,急忙將長刀向前一戳,幸虧陷阱不深,長刀恰恰撐住了他的身子,這才沒有墜落下去,幾杆長槍的鋒刃離他的胸部不過三寸之遙,驚出他一身冷汗。

  撲通!

  啊~~

  其他的士兵就沒這麼幸運了,隨著一陣此起彼伏的摔倒聲和慘叫聲,接二連三的摔入陷阱之中,被裡面鋒利的槍尖刺得血肉模糊,驚得背後的遼東軍齊齊停了下來,但是也有人收不住腳步一頭栽了進去。

  然而,前面的對手是怎麼過去的?

  涼茂撐住刀杆,緩緩起身,立即找到了答案,陷阱和實地是相互間隔的,對手在路面上劃了幾道長長的線,很顯然他們就是按照劃出實地的路徑逃了過去的。

  “跟我來!”

  涼茂一聲怒吼,提起長刀沿著實地的路徑狂奔了過去。背後的遼東軍也發現了名堂,也紛紛按著實地的路徑,嗷嗷大叫著跟在涼茂背後緊緊的追了上來。

  對面的關牆之下,數百太平軍還有一半人在城下等著城上的同袍拉上去。

  連連受挫的遼東人,如同發瘋的野獸一般,睜著通紅的眼睛,嗷嗷亂叫著朝地上的對手撲殺了過去。

  這一刻,他們只想把這些對手生吞活剝到肚子裡去,忘記了關樓上的太平軍,忘記了那強勁得達到恐怖程度的大黃弩。

  “快撤!”涼茂急聲喊道。

  然而為時已晚,城樓上已破空聲大起,綿綿不絕的射出了強勁的弩箭,鋪天蓋地的朝遼東人頭上攢射而來。

  刹那間,慘叫聲四起,一波接一波的遼東軍被射倒在地,扔下一兩百具屍體,灰溜溜的退了回來。

  呵呵呵!

  關下的太平軍終於全部登上了關樓,關樓上一陣歡呼雀躍,成百上千的太平軍肆意的對著關下的遼東人咆哮和怒駡著,更有十數名無恥的對手,齊齊的站在垛堞之上,敞開褲襠,迎著遼東軍撒起尿來。

  那一道道或黃或白的水柱,肆意的宣洩著對遼東人的挑釁和諷刺。

  對面,公孫度在眾將士的簇擁之下,站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佔領的關樓之上,直愣愣的望著對面喧囂的太平軍將士,心頭一陣發苦。

  整整十二天,上萬將士日夜不休的採石挖土,損壞了好幾架投石機,還有上萬個裝土的土包,其中不少土包是用來給士兵們禦寒的衣物製作的,好不容易開闢出了一條攻城的通道,得來的卻只是一道關牆而已。

  而對手,卻將這道他們辛苦得來的關牆像扔破布一般扔給他們,又在對面重新建了一座同樣堅固的關牆。

  閭關,依舊屹立在他的面前,巍然不倒!

  “區區一個校尉,竟然能用兵如此,公孫白那黃口小兒果然不可小覷……這一戰還能打下去嗎?不如退回遼東,渡海謀攻東萊,或許反而容易些……”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股疲累和挫敗感湧上心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9

第143章 太傅叫我打誰就打誰

  甯鄉侯府。

  衣甲鮮明的白馬義從已然整齊的排列在侯府主廂房外,等候著公孫白出來。

  廂房內,李薇站在公孫白身後,慢慢的給他梳著頭髮,動作輕輕的、柔柔的、慢慢的。

  公孫白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已經給為夫梳了半小時辰了,還要繼續梳下去嗎?”

  李薇手中的木梳輕輕一抖,輕聲的叫了一聲:“夫君……”,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公孫白拿起梳粧檯上的白玉束髮冠,自行將頭髮束緊,站了起來微微笑道:“莫非因此後數月不能為為夫梳頭發,所以特地梳了很久?”

  李薇低著頭,又輕輕的叫了一聲:“夫君……”

  公孫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道:“為夫走了之後,此後幾個月你要和雅昕一起打點好侯府裡的丫頭們。”

  李薇抬起頭來,眼中充滿留戀,鼓起勇氣道:“夫君,妾身是否可跟隨軍服伺夫君?”

  公孫白一愣,隨即搖頭道:“不可,為夫親征就是為了鼓舞士氣,如果隨軍還帶妻妾服伺,反而影響軍心。”

  李薇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

  公孫白鼻子微酸,柔聲道:“來,給為夫將衣甲穿上。”

  李薇擦了一把眼淚,替公孫白穿上魚鱗鐵甲,外套一件雪白的戰袍,束好獅蠻玉帶,使公孫白霎時變得英氣勃勃起來。

  公孫白從牆上取下破天劍掛在腰間,望著她那無盡留戀和哀憐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緊。

  “待我君臨天下,許你一世繁華”,這句話聽者只覺得是個騙局,說者卻又是那麼無奈。若他只是一個俠客,當可攜美人縱酒當歌,飲馬江湖,可他不是俠客,他是亂世諸侯,在這天下群雄並起的日子,要麼掃蕩群雄,要麼被人屠戮,別無選擇。就像韓馥,想混個閒職,不與袁紹爭鋒也不得,最後只能自殺於廁所。既然兩世為人,他又豈能退卻和讓步,又豈能沉醉在溫柔鄉中?

  他深情的望了這個與自己曾同生死共患難的美妾一眼,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安慰她一下,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李薇的肩膀,便轉身而去。

  走出臥房外,他抬頭門外的婢女道:“大夫人何在?”

  幾個婢女道:“大夫人一早就出去了,不知所謂何事?”

  公孫白滿臉的疑惑之色的愣了一下,雖然心中微微有一股失落感,卻什麼也沒說,搖了搖頭,走到主廂房大門口。

  眾白馬義從也是一身戎裝在門口等候多時。公孫白揮了揮手,說了一聲“走!”,隨即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眼看即將走到廂房門口,突然聽見一聲希聿聿的暴烈馬嘶聲,一團雪白的騎影橫在他的面前,氣勢洶洶,驚得身後的眾白馬義從差點拔刀而出。

  公孫白神色一愣,抬起頭來時,不禁驚呆了。

  只見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將領,頭戴鳳翅盔,身披金鳳精鋼戰甲,胯騎著他那匹被飛血寶馬換下來的雪鷹寶馬,左邊一張寶雕弓,右邊一壺利箭,手中一杆精鋼打制的紅纓長槍斜刺蒼穹,槍刃在日光下閃耀著寒光,顯得英姿煞爽,銳氣逼人。

  仔細望去,卻見這小將生得唇紅齒白,豔若桃李,即便是那精鋼戰甲也掩飾不住那窈窕而婀娜多姿的身影,剪水雙瞳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三分柔媚,三分愛憐,三分英氣,還有一份霸道的挑釁。

  公孫白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這小將不是別人,正是他那真命老婆張墨。瞧這全副武裝的架勢,很顯然這小姑奶奶並不是想和他玩制服誘惑,而是別有所圖。

  他清了清嗓子,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神色,沉聲道:“這個……為夫要出門遠征,你作為侯府主母,理當與小薇一起打理好府中事務,不要讓那些下人們偷懶,等到為夫凱旋而歸,重重有賞!”

  張墨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手中長槍一抖,鋒刃直指公孫白胸前,隨即又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神色,得意洋洋的對公孫白笑道:“為妻開得弓,騎得馬,使得槍,百萬黑山軍中,唯有家父能勝過我,就是你的部曲之中,能勝過我的也不過五六人,所以我要隨你出征殺敵。”

  公訴白瞬間拉下臉來了,嫌棄似的擺了擺手道:“去,去去去……打仗那是爺兒們的事,你一個娘們插什麼手,回房玩去,回頭等夫君凱旋歸來,給你買糖吃。”

  張墨見他想轟走她,當即就嘟起了嘴巴,粉面含霜,手中槍刃已然架上了公孫白的白玉冠,嗔怒道:“好你個公孫白,長本事了啊,竟敢看不起我,來來來……牽你的馬進來,我和你戰一場,看你有多能!”

  公孫白刹那間都要哭了,他的武力才74,這小母老虎武力已然80了,和管亥的武力相等,他還真不是對手。兩人交戰他唯一能戰得張墨求饒的就是在床笫間了,為了保持身體健康的狀態,他對這一妻一妾是輪流服侍,昨夜陪的是小薇並非張墨。現在張墨要他上馬交戰,不是要他丟人現眼嗎?

  公孫白膽戰心驚的將頭上的槍刃撥開,又瞪了一眼身後為了不笑出聲來而憋得滿臉通紅的一干白馬義從,這才回頭陪笑道:“賢妻息怒,賢妻息怒,賢妻之武勇天下無敵,拳打南方敬老院,腳踢北海幼稚園,一米以下全部放倒,夫君豈能不知?只是賢妻乃是夫君的臂膀和內助,夫君這一出征,整個土垠城的安定,就全靠賢妻了。賢妻當替為夫守好這大後方,到時軍功裡有為夫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張墨見公孫白說得有理,倒也無話可說,只是嘟著小嘴,滿臉的鬱悶之色,默然不語。

  公孫白眼見這小姑奶奶被他拿話鎮住,急忙一拱手說了聲“賢妻珍重”,便帶著一干白馬義從逃也似的向大門外奔去。

  眼見公孫白等人已奔出門外,張墨這才如夢初醒,她一催胯下白馬,朝大門口疾奔而去。

  奔到大門口時,公孫白已胯騎飛血寶馬,手執游龍槍,率著一干白馬義從奔向巷口。

  張墨失了魂似的,急聲喊道:“夫君,一路保重!”

  話音剛落,前面的公孫白一勒馬韁,緩緩的轉過頭來,竟然朝她擠眉弄眼的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宛如一個頑童一般。

  噗嗤!張墨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笑中帶淚,也不知到底是哭是笑。

  駕!

  公孫白霍然轉身,一甩鞭杆,策馬疾馳而去,不顧而去。

  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哪怕是地雷陣,也要一往無前,為了兩個視他如生命的女人,為了這群忠心耿耿、生死不悔的部曲。

  他,公孫白拼了!

  ……

  太傅府內,琴音連綿不絕而起,簫聲相和,悠揚而百轉,琴音和簫聲之中均充滿慷慨激昂之意。

  廂房之內,一老一少,一個撫琴,一個吹簫,配合得十分默契,正是劉虞和忘年交田疇。

  而自從公孫白被拜為破虜將軍之後,便將護烏桓中郎將一職給了田疇。

  兩人正奏得入神,突然房外傳來一陣慷慨而略帶磁性的歌聲。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跨燕然兮,擊胡虜。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歌詞所和的正是兩人所奏之曲,兩人雖然聽得那歌聲相合,卻也不回頭,依舊入神的奏著手中的樂器。

  終於,一曲終了,劉虞這才抬起頭來,望向那個豐神如玉、長身玉立的身影。

  公孫白急忙向前兩步,彎腰拜倒:“末將公孫白,拜見太傅!”

  劉虞擺了擺手示意公孫白站起,這時田疇也站起身來,向公孫白見禮。

  劉虞抬頭對田疇道:“子泰,你退下吧,我和甯鄉侯有要事相談。”

  田疇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廂房之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和緊張起來。

  公孫白恭聲道:“末將是前來向太傅大人辭行的,遼東公孫度,欲侵遼西,末將不得不……”

  話未說完,便已被劉虞打斷:“就算公孫度不來侵遼東,你也會找個茬打過去吧?”

  公孫白的臉色變得更加尷尬了,半天才心中一橫,應聲道:“是。”

  劉虞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緩聲道:“公孫度狼子野心,圖謀不軌,僭越禮制,禍亂綱常,與奸賊董卓、李傕和郭汜無異,就算他不來,本官也要下令你討伐之。”

  公孫白籲了一口氣道:“謝太傅。”

  “公孫度雖然擁兵十萬,兵力是你的十倍,但是本官相信他絕非你之敵,因為……”劉虞緩緩的轉過頭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我大漢不世出的名將,不亞于當年的冠軍侯,本官相信你能擊敗天下所有的亂賊。”

  公孫白額頭瀑布汗,這是要捧殺我啊……

  我公孫白有這麼牛逼嗎?廢話,那自然比這更牛逼,就光咱這張英俊瀟灑、風靡萬千少女的臉,就能秒殺天下群雄,但是這句牛逼的話出自劉虞之口,就顯得神秘莫測了。

  劉虞緊緊的盯著他的臉,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繼續說道:“自黃巾之亂以來,天下紛亂,四海擾攘,我一直期待著一個像冠軍侯般的英雄出現,但這個人遲遲未出現,直到我遇見了你,你年紀雖幼,卻讓我看到了希望,你在我心目中,就是那個能讓天下安定的人。天下大任,你可願擔否?”

  臥槽,雖然我骨骼清奇,氣宇不凡,這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你就交給我了,問題是你好歹也給我一本《如來神掌》啊,太傅大人你這是比電影裡還坑爹啊,一句空話就套住我了,畫風明顯不對啊。

  腹誹歸腹誹,公孫白倒也不敢怠慢,急忙神色一凜,恭聲道:“末將願為太傅效犬馬之勞,太傅叫末將幹啥就幹啥,太傅叫末將打誰我就打誰,太傅叫末將往東,末將不敢往西,太傅叫末將打狗,末將不敢攆雞。”

  劉虞見他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去吧,公孫度叛逆,理當誅之,待你凱旋之日,本官親率百姓出城迎你於十裡之外。”

  公孫白急忙陪笑道:“謝太傅,請問太傅是要將公孫度清蒸,還是燉湯?”

  劉虞臉色變了,怒聲道:“還不速去整軍出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49

第144章 大宴群雄

  秋風蕭瑟,紅葉飄零。

  幾經受挫的公孫度,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眼見公孫白的部曲如此驍勇,不願再在閭關之前浪費時間。遼西三郡,終究是苦寒之地,不若渡海攻東萊,得膏腴之地。

  嗚嗚嗚~

  隨著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遼東軍拔寨起營,那條遮漫了山道的長龍緩緩的向東面退去。

  閭關關樓之上,響起了震天價的歡呼聲,張郃望著井然有序的撤退的遼東軍,眼中充滿贊許的神色,喃喃地說道:“遼東軍也並非烏合之眾,主公若想拿下遼東,誠非易事。”

  三天之後,探馬來報,遼東軍徹底退出了醫巫閭山山道,張郃終於徹底的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一陣疲累。

  雖然說有雄關之險阻,但是三千守四萬,而且對手還是大名鼎鼎的遼東之王公孫度,雖然比不上甯鄉侯五千精騎破十萬鮮卑軍的豐功偉績,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一名小校急匆匆的飛報而來:“啟稟將軍,甯鄉侯率大軍而來,已在五裡地外,請將軍做好迎接準備。”

  張郃一聽,精神大振,高聲喝道:“傳我令下去,全軍列隊,隨本將迎接甯鄉侯!”

  ……

  閭關西面,旌旗招展,數千太平軍將士整齊的排列在山道兩側,迎接公孫白的到來。

  山道拐彎處,馬蹄聲逐漸響起,接著一片騎影出現在山道口。

  張郃神情變得激動起來,伸手一揮,山道兩旁立即鼓角爭鳴,樂聲大起。

  帥旗之下,公孫白胯騎飛血寶馬,身披虎皮大氅,在眾將的簇擁之下昂然而來,此時的他已過十八歲,嘴唇上長了一抹小鬍子,比起之前的小鮮肉形象,又多了幾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眼見得張郃率著一干軍司馬軍侯整齊的站立在山道中間,彎腰拜倒恭候,不禁心中一熱,急忙翻身下馬,疾步向前迎了過去。

  “拜見甯鄉侯!”

  隨著此起彼伏的喊聲,公孫白向前一把扶起張郃,親昵的抓著他那雙孔武有力的雙手,笑道:“雋乂和諸位兄弟們辛苦了,本侯已收到捷報,雋乂用兵如神,憑三千兵馬嚇退公孫度四萬大軍,真良將也!”

  張郃恭聲道:“末將幸不辱使命,多謝主公謬贊。”

  公孫白拍著張郃的肩膀哈哈大笑,背後諸將也紛紛奔向前來道賀。

  公孫白抬起頭來,見張郃身上的黑色大氅已然破舊不堪,當即解下自己的虎皮大氅,輕輕的抖了幾下,揚起來呼的掠過張郃的頭頂,蓋上了張郃的肩膀,正色道:“山風過大,此大氅留與雋乂禦寒。”

  張郃瞬間怔住了,隨即反應了過來,朝著公孫白再次拜倒:“末將拜謝主公,主公之恩德,末將沒齒難忘。”

  眼見張郃受此禮遇,太史慈、劉政和管亥等將紛紛露出豔羨的神色,而郭嘉和田豫卻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

  區區一襲大氅換取部將的忠心,這年紀不過十八歲的甯鄉侯果然頗具雄主之風。

  “叮咚,張郃對宿主的忠誠度由95上升到98。”腦海裡傳來系統精靈的聲音。

  公孫白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回頭高聲道:“傳令三軍,就地紮營,山谷狹地,嚴防火燭!”

  帥旗舞動,命令層層傳遞下去,大軍緩緩的停了下來。

  公孫白拉著張郃的手臂,哈哈笑道:“今晚當與諸君痛飲,不醉不休!”

  話音剛落,身後立即響起一片歡呼聲。

  入夜,山谷之中寒氣森森,營地內卻一片歡聲笑語。

  中軍大帳內,幾盞牛皮氣死風燈高照,燈火通明。

  公孫白端坐大帳正中,已喝得全身微微發燙,而下面的諸將觥籌交錯,吆喝聲和笑聲不斷,大都已喝得醉醺醺的了。

  尤其是太史慈和管亥這一對冤家,你灌我,我灌你,拼命的鬥起酒來,已然喝得東倒西歪,醉語連連。

  只見管亥噴著酒氣,指著太史慈哈哈笑道:“俺老管射箭不如你,殺敵不如你,但若是若比起喝酒和騎女人,老子可不服你,哈哈……”

  隨著滿堂的哄笑聲,太史慈也當仁不讓地笑道:“若論喝酒和騎女人,你若是能勝過軍師,老子給你磕頭!”

  正和張郃、劉政、田豫等人喝得正歡的郭嘉,一不小心被躺槍,不禁抬頭怒聲喝罵道:“他娘的,怎麼又扯上老子了,來,誰他娘的不服,陪老子大戰三壇!”

  話音剛落,管亥牛眼一瞪,怒道:“俺老管第一個不服,來,俺的腿肚子都比你的腰粗,還怕你不成!”

  說完,提起兩個酒罈,就迎向了郭嘉。

  呵呵呵!

  旁邊的諸將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紛紛起哄助威,宴會的氣氛瞬間推到了高潮。

  兩人當即拍破泥封,當的碰了一下酒罈,一仰頭抱著酒罈痛飲了起來。

  雖然說這前世的米酒和啤酒差不多,但是用酒罈來喝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結果喝酒這玩意還真不論個兒大,郭嘉一口氣喝完,雖然已然東倒西歪,但是還能堅持住,而管亥卻喝了半壇酒就雙眼一翻,咕咚栽倒在地。

  哈哈哈!

  四周的諸將笑得前仰後合,宴會的氣氛達到了白熱化,就連公孫白也笑得像二貨一樣。

  突然,他似乎察覺了什麼似的,眼睛的余光瞟向了身旁不遠的趙雲,卻見這名武勇無敵的師父似乎頗有蕭索之意,心中微微一動。

  由於趙雲的資歷最老,武藝也高出諸將一截,又是公孫白部下第一精銳白馬義從的主將,再加之其是公孫白師父的身份,以及他那略帶孤傲的性格,使其他諸將對他總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原本和張郃走得還算近,奈何張郃是今夜的主角,早已被灌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這樣他就顯得很是冷清了。

  他當即端起酒樽,朝向趙雲大聲笑道:“師父,徒兒敬你。”

  趙雲急忙道謝,一飲而盡。

  眼見眾人的視線已然轉過來,公孫白哈哈笑道:“所謂真人不露相,若論喝酒,軍中誰可敵趙將軍,不信你等放馬過來!”

  “什麼?”郭嘉當即跳了起來,不服氣的端起酒樽朝趙雲喝道,“子龍,喝酒之時,除了主公,老子最大,不信和老子比比!”

  軍中也只有他的地位勉強可與趙雲平起平坐,所以率先向趙雲發難。

  趙雲先是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朗聲笑道:“好你個奉孝,老子也不占你便宜,先尹一壇,再和你一較高下!”

  這聲“老子”一出,全場立即歡呼雷動,掌聲和喝彩聲震天價的響了起來。

  對於這群刀頭舔血的粗豪漢子來說,喝酒的時候不罵娘不自稱老子,這酒就喝得痛快不起來。

  眼見趙雲一仰頭咕嘟咕嘟的愣是飲完一壇酒,他與諸將之間的障礙也刹那間土崩瓦解,郭嘉剛剛敬完,其他將領也蜂擁而來,紛紛朝趙雲挑戰,全場氣氛再次提升到了巔峰。

  望著喝得七葷八素的趙雲,公孫白終於露出會心的笑容,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轉身卻看到了郭嘉眼中那狡黠的笑意。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不愧為智力98的傢伙,如此下去,會不會慢慢提升到99?按道理自己的武力能慢慢提升,郭嘉的智商也應該能提升才對,畢竟這廝也才24歲而已。不過屬性到了98這個階段,想提升1點比80之前提升5點還難,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他朝郭嘉招了招手,郭嘉便噴著酒氣走了過來,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公孫白身旁,提起酒壺就要倒酒,卻被公孫白一把按住。

  郭嘉剛要鬧,便已被一隻雞腿堵住了嘴巴,接著便聽到公孫白的冷哼聲:“給老子多吃菜少喝酒,老子沒那麼多法力來救治你!”

  喝場酒都能掉1點健康值,這不是坑主公嗎?

  郭嘉也不客氣,抓起那只雞腿便大嚼了起來。

  “公孫度一出兵就是四萬,麾下不下十萬大軍,何以破之?”公孫白沉聲問道。

  “喝酒不問戰事,明日再說,不急不急……”郭嘉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又灌了一樽酒下去。

  公孫白雙眼一瞪,怒道:“你三條腿不想要了?”

  郭嘉襠下一寒,酒醒了三分,急忙壓低聲音道:“山谷狹隘,明日多派偵騎堵截敵軍之探馬,不可讓敵軍得知主公大軍已到。據情報探知,公孫度原本想渡海攻東萊,受袁紹唆使才攻遼西。我料其回師之後,必然退回襄平城。醫巫閭山之西,百里之外即無慮城,公孫度應早已探知我軍總計不過萬余人,必然不敢跨過醫巫閭山東征,故無慮城守軍應不多。則我軍可待公孫度大軍退兵之後,令雋乂率三千太平軍速襲之,而主公仍舊屯兵閭關。公孫度得知無慮城被雋乂所破之後,而不知主公援軍已到,攻襲的無慮城的兵馬必然不會超過兩萬。屆時,主公再率八千精騎殺出醫巫閭山,與城內守軍裡應外合,則敵軍必敗也,如此兩萬大軍,至少吞掉其一萬大軍。”

  公孫白眼中大亮,繼續問道:“十萬大軍,破掉一萬,還有九萬,我軍仍處於劣勢,後面如何再戰?”

  郭嘉雙眼一瞪:“戰場之勢,千變萬化,兵法豈有一成不變之理?謀者,當隨機應變,相時而動,相勢而動,豈有定數?”

  公孫白被他一噎,十分不爽,怒道:“滾下去,喝死你這蠢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0

第145章 鹿死誰手?

  無慮城,醫巫閭山下不遠的一座小城。

  城內人口不過萬余人,守軍不過五百,60多年前大漢烏桓校尉耿曄曾在此大破入侵遼東的鮮卑人,此後一直並無戰事,所以這是一座寧靜的小城。

  在公孫度看來,公孫白不過萬餘兵馬,佔據三郡之地,還要鎮壓不安分的烏桓人,已是十分吃力了,閭關之戰雖然是張郃贏了,但是據關死守完全體現出了公孫白只能自保和防禦的態度,而三千守軍的拼死抵抗,也證明了公孫白的實力孱弱。

  所以,他和部將們根本就沒想到公孫白居然敢入侵甲士十萬,良將數百的遼東之地,以致也根本沒想到在無慮城增防。

  夜幕降臨,無慮城的城牆逐漸籠罩在暮色之中,西門城樓上的守軍長長的打了個呵欠,準備去關城門。

  整個西門城樓只有十個人,他們守在城樓的意義在於每天開關城門和偶爾盤查過往行人,緝拿盜賊。無慮城已然有60多年沒戰事了,誰也沒想到突然會有敵軍從天而降。

  所以當張郃率著三千太平軍轟然出現在無慮城下的時候,城樓上的守軍瞬間驚呆了,十雙眼睛怔怔的望著那如同烏雲般席捲而來的太平軍,一時竟然不知所措。

  “快,吹號,速去稟報縣令大人!”有人驚喊道。

  城頭上立即慌亂了起來,有人在城樓一角找到了一個蒙著厚厚的灰塵的號角,等到他將灰塵擦乾淨,嗚嗚嗚的吹了幾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整個城樓上就剩下他一人了,刹那間一股無邊的恐慌湧上了他的心頭,他如同身在鬼域一般,驚慌失措的將號角扔在地上,撒腿就往城樓下狂奔而去。

  城門竟然都沒人關!

  於是,無慮城就以這種搞笑的方式被太平軍沖了進來,等到無慮縣令張閱正要率眾奔向城門的時候,太平軍已然將他的縣府團團包圍了起來。

  不過張郃並未怎麼為難他,竟然硬讓他率著一百多名部曲“殺”出了重圍,奔出東門而去。

  張閱率著一百多名殘存的士兵,馬不停蹄的直奔襄平而去。

  ……

  天地蒼茫,朔風獵獵。

  遼東平原上,車輪轆轆、馬蹄聲聲,漫天的塵土之中一隊人馬望西而去,旌旗如雲,戈戟如林,如同一片烏雲一般。

  密密麻麻的旌旗之中,一杆繡著“遼東侯公孫”五字的大旗顯得格外惹眼。大旗之下,數十名羽林騎兵簇擁著一輛金色的鑾駕,浩浩蕩蕩的前行。

  鑾駕內的公孫度,緩緩的掀開車簾,眯縫著眼睛往前面看了一眼,只見大遼河如同一條玉帶一般橫亙在天際,不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這次醫巫閭山,雖然並未折損多少兵馬,卻也可算是他近十年來受挫最慘重的一次,堂堂的遼東之王,率著四萬大軍,卻被一個無名小將憑三千大軍硬將他堵在醫巫閭山不說,最後還迫得他不得不黯然撤退,折損千餘兵馬和錢糧無數不說,這個面子可丟大了。

  就在此時,一騎快馬忽然從後方飛馳而來,馬背上的騎士一邊催馬飛奔,一邊厲聲呵斥著馳道上正在匆匆行軍的身旁將士:“讓開,急報,急報……”

  眾將士急忙紛紛讓開一條路來。那騎士頓時在馬股上抽了一鞭,直趨鑾駕而來,未及奔到鑾駕近前,騎士便已經飛身下馬,彎腰一拜,嘴裡也大聲高喊:“啟稟遼東侯,公孫白部將張郃,趁我軍撤退之際,奔出醫巫閭山,偷襲無慮城。”

  眾將士嘩的臉色大變,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張郃居然敢如此膽大包天,區區三千馬步軍就敢孤軍深入遼東,攻城掠地。

  公孫度臉色一沉,喝問道:“只有張郃嗎,是否有援軍?”

  那斥候急聲道:“只有張郃本部人馬,約兩三千人。”

  公孫度呆愣了半晌,隨即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張郃這小子,居然有如此膽色,不過卻過於貪功魯莽了,年輕人終究是沉不住氣的,就讓本侯好好教訓他一次。”

  他高聲喝道:“張敞何在?”

  部將張敞縱馬而出,急聲道:“末將在!”

  “你率五千精騎,繞過無慮城,奔往醫巫閭山山口,在山道內再建一座關卡,堵截張郃的退路和援軍!”

  “遵令!”

  話音剛落,眾將不禁紛紛喝彩起來,遼東侯果然就是遼東侯,這一招簡直就是絕戶計啊,只要關卡一建成,張郃就成了甕中之鼈,插翅也難飛出去遼東之地了,註定要被獵殺!

  公孫度冷冷一笑,又喝道:“陽儀何在?”

  “末將在!”

  “你率一萬兵馬,三面圍住無慮城,每日只以蹶張弩、投石機攻城,逼出張郃突圍而去。”

  “遵令!”

  “涼茂!”

  “你率五千精騎,伏於無慮城北門五裡之外,探得張郃突圍,立即率輕騎踏之,不得讓其走脫!”

  “遵令!”

  就在諸將正要前往整兵出發的時候,公孫度又叫住了他們:“張郃這小子挺對本侯的胃口,能夠活捉儘量活捉,若是能收為己用,倒也是我遼東一大臂助。”

  “喏!”

  眾將領命而去。

  公孫度又轉身對身旁的心腹將領柳毅喝道:“傳本侯之令,令玄菟郡內諸城守軍,嚴加防守,如有再被偷襲而不攻自破之事,定斬不饒!”

  柳毅當即應聲而去。

  公孫度這才緩緩的抬起頭,朝醫巫閭山方向望瞭望,淡淡地笑道:“年輕人,終究是性子急,還是需要歷練,太衝動了不好……”

  說完便鑽入了鑾駕的車簾之內,喝道:“走,隨本侯回襄平,靜候諸將捷報。”

  大軍繼續緩緩的向前蜂擁而去。

  鑾駕內的公孫度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微微閉起了眼睛,愜意的躺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剛才這一番安排,等於將張郃牢牢的困在了他的漁網之中,進退不得,兵敗被擒那是遲早的事情。

  這場會獵,年輕的野狼再兇狠和狡猾,終究難逃他這個老獵手的手心!

  ……

  無慮城縣府,密室。

  公孫白躺在一張軟榻之上,翹著二郎腿,微閉著雙眼,正在哼著小曲兒。

  軟榻的旁邊,侍立著兩個十四五歲的如花美婢,正雙目含春的望著軟榻上的公孫白,心思蕩漾。

  這個時代的女子原本就沒宋代以後矜持和守節,再說這兩個前無慮令的婢女也正是懷春的年紀,眼見這個少年看起來大有來頭,地位絕對不在無慮令之下,又生得一副風靡萬千少女的皮囊,再加上那曲雖然聽不懂卻極富韻味的小調,對這兩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的誘惑力是恐怖的,無可阻擋的。

  而真正的原因,則是隔壁不斷傳來的呻吟聲和氣喘聲,對兩個少女簡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她們雖然尚未經人事,但是府內其他婢女卻早已被無慮令所糟蹋,平時耳濡目染,對那事早已有所瞭解,豈能聽不出那是什麼聲音。

  可惜的是面前這個年少得志,英俊貌美,簡直如神仙般的公子,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聽著那令人血脈賁張的聲音,面對兩個任君採擷的溫香軟玉的美女,他躺在床上竟然只是在唱歌,這是多麼不解風情的人?

  “送你送到小村外……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就不采……采了也白采……”

  終於,公孫白哼得沒趣了,朝兩個婢女招了招手,那兩個婢女心中一喜,美滋滋的奔了過來,果然聽到她們想要的答案:“來,給爺捏捏腿。”

  兩人如蒙大赦,媚眼如絲,一人抱著一條腿,慢慢的從腳底往上捏,隨著捏的部位往上移,兩人的臉色也越來越紅,心情也越來越激動,喘息聲越來越重。

  眼看即將捏到大腿根部,兩人呼吸聲變得濁重起來,臉色紅的如盛開的桃花一般,公孫白就算是白癡,也聽出來兩人呼吸聲的異常,猛然睜開眼睛,狐疑的望向兩人,然而他很快發現兩名美婢分明不是圖謀他的性命,而是圖謀他的命根子。

  這時代的婢女簡直太敬業了,明明叫她們按兩條腿的,那陣勢似乎卻想額外增加工作任務。

  就在此時,卻見一人急匆匆的奔了進來,朝公孫白恭恭敬敬的彎腰拜倒,嘴裡急哄哄的說著什麼。

  公孫白聽得不真切,急忙起身坐起,從耳朵中掏出塞得緊緊的棉花。

  棉花剛剛一摘出,隔壁密室裡巨大的呼叫聲和喘息聲立即傳入了他的耳朵,公孫白眉頭微微蹙起,卻聽那名心腹侍衛遞上幾張紙卷,遞給公孫白急聲道:“啟稟主公,此乃各地斥候密報,請過目。”

  公孫白急忙接過密報,分別拆開匆匆一閱之後,當即臉色一凝,指著隔壁喝道:“把軍師給我帶過來!”

  那名侍衛聽著隔壁尷尬的聲音,訥訥地說道:“這個,軍師好像不是很方便……”

  公孫白怒道:“給老子帶來就是,管他方便不方便,就此那功能終身不遂才好!”

  話音剛落,隔壁卻傳來更大的聲音,接著緩緩的平息了下來。

  那名侍衛一咬牙,便推門闖了進去,隨著一陣女子的驚叫聲之後,卻見郭嘉衣衫不整的走了出來。

  接過幾張紙條,細細讀完之後,郭嘉眼中神色閃爍,思慮了許久才哈哈笑道:“敵將張敞率五千精騎已繞城往北面醫巫閭山方向疾馳而去……敵將陽儀率一萬大軍已在百里之外……好一個甕中捉鼈之計,果然漂亮,哈哈哈……如此則更省了主公一番手腳,若是兩萬大軍集結在一處,或許還不好對付,如今破敵如探囊取物耳。”

  說完便如此這般說了一通,聽得公孫白目瞪口呆。

  前世有人說,李白喝酒越多寫的詩越好,武松喝的酒越多力氣越大,難道這浪貨做的大保健次數越多腦袋越聰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0

第146章 一擊致命

  醫巫閭山,紅日西沉,逐漸墜落在遠山之後,霞關如血,撒落在閭關關牆上。

  閭關之西,營帳如同長龍一般,塞滿了整個山道。

  嗚嗷~

  一隻玉帶雕沖天而來,停在閭關上空,來回盤桓飛翔,發出陣陣雄渾而響亮的唳叫聲,驚動了守關的將士。

  “是甯鄉侯的玉帶雕,快去稟報趙將軍和太史將軍!”

  隨著呼喝聲,有人飛奔下關樓,奔往中軍大帳。

  不一會,趙雲和太史慈齊齊奔上了關樓。

  那玉帶雕只認趙雲和太史慈兩人,眼見兩人上來,立即撲棱棱的飛了下來,落在關牆之上如同刮起了一陣旋風一般。

  太史慈向前一步,解開它腿上的一根竹管,拆開裡面的紙條,臉色微變,又遞給趙雲。

  趙雲看完之後,也是神色大變:“若非有此大雕,遲出發兩天,或許便被敵軍的關牆將甯鄉侯隔斷在遼東了!”

  嗚嗚嗚~

  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在關內沖天而起,關門被打開,只留下五百墨羽騎軍士守關,其餘七千多精騎轟然而出,直奔醫巫閭山東而去。

  ……

  醫巫閭山,山道東面出口,地勢平坦而逐漸開闊,山谷內旌旗如林,無數的士兵正在披星戴月的忙著築關。

  一道三尺高的關牆已然初具雛形,而且不斷的在往上增長。

  如雲的繡旗之下,一名身高八尺,膀闊腰圓的遼東猛將,騎一匹大黑馬,傲然而立,站在山谷之中凜然如天神一般,正是公孫度的部下悍將張敞。

  “照此下去,只需三天時間,便能在關內築造出一道高達三四丈、寬五六丈的關牆,屆時張郃便插翅難逃了。”張敞喃喃自語,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

  他又四處監察了一下,見築牆的士兵並無偷懶,放下心來。

  張敞提刀下馬,往軍營大帳走去。

  明月當空,將穀中照得白晝一般。

  遼東軍分成兩班,全天候輪流負土築城,白天參與築關的遼東軍,勞累了一天已經安歇,到處響起呼嚕聲。

  張敞一邊喝著烈酒一邊啃著羊腿,哼著小調,打算喝完這壇酒出去巡邏一圈就去睡覺。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他愣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繼續側耳傾聽。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是馬蹄聲!

  張敞大驚,一躍而起,急忙穿上鎧甲,提起長刀走出帳外。

  帳外已經慌亂起來,到處燈火通明,有人高呼:“敵襲,敵襲,準備迎戰……”

  張敞第一反應是張郃的潰軍逃來了,急忙令大軍整隊迎戰。

  五千多大軍亂哄哄的排列好隊形,一時間巨大的嘈雜聲將那馬蹄聲壓了下去。

  陣列剛布好,張敞臉色突然大變,厲聲喝道:“敵軍自後方來的,前軍速變後軍,結陣迎敵!”

  遼東軍一陣大亂,隊形渙散,一群將領急忙大聲吆喝著整隊。

  可是為時已晚,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和震天的喊殺聲傳了過來,響徹整個山谷。

  夜色中,數千鐵騎滾滾奔來,如同從天而降的天兵天將,北地軍馬速度最快的白馬義從和墨雲騎!

  敵軍未到,弩箭先行,數千張大黃弩高高端起,無數的利箭如傾盆大雨般漫天射來,穀內的敵軍密集而混亂,一個個慘叫著倒在箭雨之中,瞬間射殺兩三千人。

  陣前一個身長九尺的年輕將軍,手持龍膽亮銀槍,騎著神駿的照夜玉獅子,如同天神一般殺來。

  “常山趙子龍來也,爾等繳械不殺!”

  白馬如風而來,混亂的遼東軍如劈波斬浪一般被撕裂開來。掌中槍,胯下馬,所向披靡,馬前無一合之槍,槍影瞳瞳,血肉翻飛。

  張敞大怒,趙雲雖然威猛,但是在他在遼東一向也以悍勇著稱,並無懼怕之意,挺起長刀縱馬飛奔而去,迎向趙雲。

  “趙子龍休得囂張,且吃我一刀!”

  馬去如風,刀如奔雷,大黑馬載著張敞像一座山嶽一般轟向趙雲。

  “砰!”槍刀相交,發出巨大的碰擊聲,震得四周的士兵腦袋轟鳴。

  大黑馬“噅噅”幾聲長嘶,連退六七步,馬上的張敞身子連連晃動。反觀對面的趙雲,胯下的照夜玉獅子不過退了一步,身子卻是紋絲不動。

  張敞仍不甘心,依舊催動大黑馬,又是一刀狠狠的砍了過去。

  “叮”的一聲,張敞的長刀如同擊中一個漩渦,被高速旋轉的一團槍影蕩了開去,張敞兩臂巨力打了個空。

  蛇盤七探槍,以力卸力,有四兩撥千斤之妙,就算千斤巨力也能被撥開。

  但是張敞不是關羽張飛那樣的猛將,他的長刀被蕩開,全身撲了個空,急忙收回長刀準備繼續出招。就在此時,一枝槍頭如同閃電一般攻向他的喉嚨。蛇盤七探槍,分為蛇盤和七探,蛇盤是防守,七探是攻擊,出其不意的攻擊,如同毒蛇一般。

  張敞巨力擊空,身子重心失去平衡,長刀也尚未收回,面對那神出鬼沒的一槍,避無可避,眼睜睜的看著長槍刺入他的咽喉。

  一股鮮血從他喉頭中噴出,張敞眼中充滿驚疑和不甘,轟然墜下馬來。這位在遼東算得上響噹噹的武將,一槍擊殺。

  “張將軍死了,張將軍死了……”

  遼東軍陣中一片驚呼,瞬間大亂。

  五千步騎混雜的遼東軍,原本就只是白馬義從的菜,更何況兵力還不如對方,加之先被一通大黃弩亂箭射殺了一通,如今又被斬了主將,瞬間大亂,再無戰心,潰不成軍的往穀外亡命逃竄。

  “追!”

  趙雲長槍一指,和太史慈一起率著七千多精騎惡狠狠的追殺了過去。

  遼東軍丟盔棄甲,那些被關牆阻隔而奔逃不及的直接扔下武器,舉手投降。而那些已經越過關牆,亡命奔逃的騎兵,知道敵軍的目的地是無慮城,如果往無慮城方向逃跑只會死路一條,所以一出穀口立即四散奔逃,避開通往無慮城的主道,偶爾有幾個不怕死的騎兵,也被速度奇快的白馬義從追上射殺。如此一來,倒避免了逃兵跑在白馬義從前頭通風報信的隱患。

  趙雲和太史慈沒有停留,率著七千多精騎馬不停蹄的往無慮城滾滾奔去。

  一路疾奔而來,無慮城巍峨的城牆終於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

  夜色朦朧,月光如水。

  無慮城下,營帳星羅棋佈,一萬多遼東軍尚在睡夢之中,只有巡邏的士兵在營帳內來回穿梭。

  無慮城三面均可列陣攻城,一萬餘遼東軍以蹶張弩、投石機和雲梯,三面發動強攻,想要製造巨大的聲勢,逼迫張郃出城突圍。

  無慮城城牆低矮而薄,且年久失修,在投石機的轟擊下,牆體受損之後一塊塊的掉落,砸在垛堞之上,兩三塊巨石就能將垛堞削平,給守城的士兵心裡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深恐這樣下去,城牆遲早被轟塌。

  靠腳蹬踏拉開弩臂的蹶張弩,雖然不及大黃弩的精准和強悍,但是射程也能達兩百步,遼東弩兵在前排大鐵盾的保護下,朝城樓連綿不絕的施射,雖然中箭者並不多,卻也不亞於大黃弩的氣勢。

  然而半天下來,遼東軍並不敢施以實質性的攻擊,因為真正推著雲梯衝殺過去時,遼東軍的傷亡要數倍於太平軍,只能一邊用蹶張弩和投石機遠攻,一面向著城頭叫駡。

  遼東軍又攻又罵的,然後城樓上的太平軍似乎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和遼東軍對罵了起來。

  很快,遼東軍才悲哀的發現,也許戰鬥力他們和太平軍不相上下,但是比起罵架來,十個遼東軍也比不上一個太平軍,你見過罵人還帶指揮和節奏的嗎?罵到後面遼東軍再無一個還嘴,只是拼了命的朝城樓上施放箭石。

  攻城到了天黑就結束了,而太平軍卻將遼東軍罵到兩更時分才停止。

  此時,時間接近四更,遼東軍大營中負責輪首巡邏的士兵和大營之外的哨兵都懈怠了下來,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打著瞌睡,似乎隨時要睡去,主要原因是城上的太平軍鬧騰的太厲害了,讓人疲累的很。

  就在此時,一隻軍隊人銜枚、馬摘鈴,已然悄無聲息的向他們靠近了過來。

  墨雲騎和白馬義從,每次全軍突擊之時,必然是白買義從在前,墨雲騎在後,可是這次全身墨黑的墨雲騎卻占了優勢,排在白馬義從之前,只因為白馬義從那片耀眼的白色在夜色中顯得太顯眼了。

  很快,七千多精騎已然奔近了遼東軍軍營數百步之外,才被幾名巡邏的偵騎所發現,雖然被幾名跨騎八尺良駒的白馬義從斥候所獵殺,終究還是有漏網之魚。

  趙雲和太史慈不再潛行,喝令眾軍翻身上馬,列隊準備衝擊。

  咻咻咻!

  三枝綁著油布的箭簇被點燃起來,射向天空,三道火光沖天而起,劃亮了黑暗的夜空。

  殺!

  太史慈發出一聲怒吼,一催胯下烏雲踏雪寶駒,率眾蜂擁而去,接著白馬義從在趙雲的率領下如影相隨,七千余精騎如同潮水一般湧向遼東軍陣營。

  嗚嗚嗚~

  咚咚咚!

  遼東軍營中終於響起了急促的號角聲和鑼鼓聲。

  然而這一切都已為時已晚!

  城頭之上,看到火箭信號的張郃,當即下令打開城門,早已蓄勢待發的太平軍,如狼似虎的奔湧出城門,惡狠狠的向遼東軍大營撲了過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0

第147章 血海深仇

  嚓嚓嚓!

  一根根拒鹿角被精鋼長刀砍開,接著那圍在遼東軍大營四周的柵欄也被劈開,七千多精騎如同狂風般捲入遼東軍大營。

  從睡夢中驚醒的遼東軍,慌亂的穿衣披甲、尋找武器,然後在遼東軍將領的呵斥下亂哄哄的集結著,整個大營一片混亂。

  然而,不但那些校尉、軍司馬、百人將沒弄清情況,就是主將陽儀也沒弄清情況。被驚醒的陽儀四處呵斥著亂軍集結迎戰,開始聽得是城內的太平軍從西門殺來,便下令全軍各路將士全體殺往西門。

  就在三面的遼東軍全體衝殺向西門之前,意欲堵住奔殺而出的太平軍時,後軍卻一陣大亂,先是被一陣箭雨秒殺一片,接著又被一股鐵流狂濤沖了個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火光之中,黑壓壓的一片精騎碾壓而來,人數絲毫沒有劣勢,然而那七千鐵騎井然有序的奔襲而來,那巨大的衝擊力又豈是馬步混雜的遼東亂軍所能抵擋,只聽得慘叫聲四起,一個個遼東軍被撞得飛了起來,根本毫無抵抗之力,一擊即潰。

  城頭上,火光通明,公孫白屹立在城牆正中,得意洋洋的望著大肆蹂躪和碾壓敵軍的部眾。

  也許,勢均力敵的戰鬥,仰仗臨場指揮的發揮、士氣的激勵而艱難取勝,才能更加體現出將士的勇猛和血性,可是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戰鬥,他就喜歡完全沒有懸念的碾壓式的戰鬥,減少己方的傷亡才是王道。

  混亂中的陽儀終於清醒了過來,很顯然遼東軍情報有誤,這只從天而降的七千多精騎,使他在這場戰鬥中已完全沒了取勝的機會,死拼下去只會全軍覆沒。

  “吹號,撤退,隨我退往東門,與涼茂將軍匯合!”他嘶聲怒吼道。

  號角聲連綿響起,潰不成軍的遼東軍隨著熊熊火光中的帥旗,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無慮城東門。

  所謂軍敗如山倒,帥旗一退,遼東軍便連殘存的抵抗也放棄了,剩下的戰鬥就是追擊和逃跑的較量,比的是誰速度更快。

  可是,馬步混雜的遼東軍,在白馬義從和墨雲騎的追襲之下,只有三千多騎兵緊緊跟隨在陽儀的背後,而餘下的近七千步卒卻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雖然亡命逃竄,卻怎比得上後面那些七尺五以上的駿馬的騎速,一個個被砍得哭爹喊娘,血流成河。

  “甯鄉侯有令,繳械投降者不殺!”從背後傳來連綿不絕的喊聲。

  那些奔逃不及的遼東軍,如夢初醒,紛紛扔下武器,退往兩邊,雙手舉起跪倒在地,高聲喊著“願降”,而遼東軍中的烏桓人、夫餘人和高句麗人幾乎占了大半,雖然聽不懂漢語也不會說漢話,也依葫蘆畫瓢的怪聲怪氣的喊著“願降”。

  白馬義從和墨雲騎馬勢不停,將遼東軍俘虜留給背後的太平軍,繼續縱騎向前追襲。

  被遼東軍步卒這一阻,白馬義從和墨雲騎速度霎時慢了許多,等到越過那層層阻隔的俘虜之時,前面的遼東軍騎兵已然奔出了兩三裡之外。

  七千多精騎奔到西門之前時,西門方向已然火光大起,夜空中一片通明,陽儀的三千騎兵和涼茂的五千騎兵匯合在一起,正在快速的集結,準備列陣迎敵。

  趙雲和太史慈互相招呼了一聲,當即喝令兩隻精騎勒馬停了下來,接著又迅速的排列好隊形。

  墨雲騎在前,四千多墨雲騎齊齊端起了大黃弩,一枝枝長箭瞄準了對面,而背後的白馬義從卻分為兩部,那些輕騎輔兵們,正在快速的給那些百戰老兵換著重甲和馬鎧。

  白馬義從需要時間換甲,對面的兩隻匆忙會師的遼東騎兵何嘗不要時間整頓?

  等到訓練有素的白馬義從換好鐵甲的時候,對面的敵軍仍然在整頓佇列。

  隨著太史慈的呼喝,墨雲騎帥旗舞動,四千餘墨雲騎快速的往兩翼退去,露出正中一千多全身被鐵甲披覆的白馬義從,如同一隻只鋼鐵怪獸,在夜色之下顯得格外陰冷和猙獰。

  “那是什麼?”有人驚呼起來。

  剛剛集結完畢的遼東軍騎兵,第一次見到這種從頭到腳都藏在鐵甲中的怪物,齊齊發出驚恐的神色。

  “備弩!”趙雲手中的龍膽亮銀槍高高的舉起。

  隨著噶及噶及的弩機聲,一張張臂張弩已然被端了起來,齊齊瞄準前方。

  沖!

  趙雲長槍狠狠的朝下一壓,率眾轟然朝遼東軍湧去,接著背後的白馬義從輔兵也重新轉化為輕騎,緊緊的跟隨在後,再往後便是黑壓壓的一片墨雲騎。

  眼看接近敵軍一百二十步內,趙雲高喊一聲“放箭”。

  咻咻咻!

  千箭如蝗,破空聲大起,一枝枝強勁的弩箭惡狠狠的透入剛準備啟動迎敵的遼東軍中,臂張弩在這個距離的勁道,足以射穿這個時代的任何甲衣,只聽得慘叫聲此起彼伏,遼東騎兵已然被射倒了一片。

  火光之中,遼東軍悍將涼茂揮起長刀,擊落了幾枝射向他的利箭,眼見一輪箭雨射罷,敵軍也已奔到己方近六七十步內,急聲喝道:“放箭!”

  一片箭矢如同傾盆大雨一般飛向迎面而來的白馬義從,卻只聽得叮咚叮咚的一陣鐵器的碰擊聲,奔在最前的白馬義從重甲根本沒將那激射而來的箭雨放在心上,依舊一往無前,沖向對手。

  這一刻,涼茂徹底心涼了,他跟隨公孫度多年,是公孫度部下最得力的悍將,豈能不審時度勢。

  “全軍往南撤退!”

  他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當即調轉馬頭,往南疾奔而去。

  那些被這群神秘的鋼鐵怪獸嚇得膽戰心驚的遼東騎兵,聽得主將號令,更是毫不猶豫的跟著涼茂往南疾奔而去。

  而損兵折將的陽儀雖然於心不甘,但是也不敢怠慢,只得率眾緊緊跟上。

  白馬義從重甲騎兵的速度終究比不得平時輕騎的速度,而且最致命的劣勢則是轉向困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遼東騎兵逃之夭夭,消失在夜幕之中。

  疾奔而來的公孫白,望著遼東軍消失的背影,滿臉的悵惘和不甘,恨恨地罵道:“都說遼東這旮旯裡的人實誠,為何這小子卻如此奸猾!”

  身旁的郭嘉嘿嘿笑道:“公孫度此人也算是頗懂兵法謀略,這一戰原本算計得幾乎無懈可擊,唯一的缺陷就是情報有誤。兩軍交戰,情報第一,情報有誤便如同瞎子一般,必然戰敗。”

  這一戰,公孫度出動了兩萬大軍,想要堵截孤軍深入的三千太平軍,作戰計畫原本幾乎是無懈可擊,奈何卻疏漏了確認情報的準確性,錯誤的判斷公孫白不敢傾巢而出,結果兩萬大軍被突然殺出的七千精騎斬殺了三千餘人,俘虜六千人,走散兩千餘人,最後只逃脫八千餘騎兵。

  這一戰之後,公孫白的兵甲幣已然上升到了139852,奈何在掌控整個幽州之前,無法升級系統。

  ……

  清晨,望平城,城西的一處破舊宅院。

  此時已進入寒秋,城內秋風肆虐,落葉飛舞,城內沿街的百姓不時的出來掃著門口的落葉,然而在這處宅院前,落葉卻厚厚的一層無人打掃,顯得格外破落。

  宅院的大門,油漆斑駁,而且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似乎常年無人居住。

  叩嗒嗒~

  這處平常連野狗都懶得來的破落巷子,居然在天色濛濛亮的時候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只見四五名騎者,轟然在那處破宅院前停了下來。

  這條巷子原本就是城西主街道的分支的分支的分支,所住的人並不多,而且住的都是幾戶小攤販,早早忙著上街去討生計,沒有多少工夫來管閒事,只是抬頭朝窗外望瞭望,然後便縮回了頭。

  幾名身材高大、頭戴斗篷遮住面目的灰衣人,簇擁著一名同樣戴著斗篷的黑衣人,奔向了宅院門口的臺階,一名灰衣人上前,輕輕的叩擊著門環。

  他叩擊的時候很奇怪,先在左門環叩擊了幾下,又在右邊叩擊了幾下,那門竟然自己開了,幾人牽著馬疾奔而入,然後那大門又自動關上,似乎無人來過。

  宅院內卻別有洞天,亭台水榭,應有盡有,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幾名小廝似乎認得這些不速之客,替他們牽過馬匹。

  黑衣人在幾名灰衣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一處廂房之前,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恭聲道:“望平令楊路拜見李太守。”

  此人居然是望平城縣令,堂堂的望平城之主,想不到在自己的轄地內居然像做賊一般。

  屋內傳來一聲蒼涼的聲音:“說過多少遍了,老夫乃是一介苟延殘喘之平民,不是什麼太守,進來吧!”

  望平令楊路這才率眾推門而入。

  “太守大人,大喜啊!”楊路急聲道。

  “喜從何來?”那道蒼涼的聲音問道。

  “太守大人的大仇有望得報了!”

  “哦?”

  “下官前日得到情報,公孫度不知死活,率眾攻襲遼西,那是公孫瓚之子公孫白的地盤,結果在醫巫閭山鎩羽而歸,四萬大軍被公孫白部三千步卒所阻。”

  “哦,公孫白,莫非就是你說的那個平定三郡烏桓之亂,又以五千精騎大破十萬鮮卑軍的甯鄉侯?”屋內那人聽到公孫白的名字,語氣稍稍有點激動。

  “正是。”

  “就算公孫度碰了個釘子,也只是無功而返而已,老夫如何報的大仇?”屋內那人疑惑的問道。

  楊路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下官昨日又接到情報,公孫度退兵之後,甯鄉侯部將張郃竟然率三千精兵突襲了無慮城。”

  屋內那人卻吃了一驚:“孤軍深入,實為不智啊!”

  楊路的聲音變得更為激動起來:“下官也是這麼想的,然而下官剛剛又接到情報,甯鄉侯派張郃突襲無慮城只是誘餌,公孫度一時不查,竟然只派兩萬兵馬分三路圍截張郃,結果被甯鄉侯親率七千精騎分而擊之,公孫度兩萬大軍只逃得八千人。以此看來,甯鄉侯可能欲圖謀整個遼東!如此大人舉家之仇可報也!”

  “遼東之兵力超過十萬,以一萬餘眾圖謀整個遼東,怎麼可能?”

  “甯鄉侯當初以五千馬步軍平定三郡烏桓近十萬人,又以五千精騎大破十萬鮮卑騎兵,使整個鮮卑王國陷入紛亂,下官認為甯鄉侯以一萬餘眾攻下遼東並非沒有可能,若是我等再聯絡被公孫度迫害者相助,大事必成也!”

  “好!好!好!”屋內那人連聲說了三個好字,聲音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你意欲何為?”

  楊路沉聲道:“臨近無慮城者無非望平和遼陽兩城,遼陽城高牆厚不易攻襲,我料甯鄉侯必然來攻望平,下官想將望平獻出,如此太守大人就安全了,可全力支持甯鄉侯為太守報仇。據下官所知,支援太守的世族不在少數,至少能湊出上萬士卒。”

  屋內一片靜寂,許久才聽到屋內那人顫抖的聲音道:“想不到我李敏苟且偷生多年,終於等到了能夠報仇雪恨的一天,能替我報仇的竟然是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少年英雄。”

  楊路恭聲道:“恭喜太守大人。”

  “去吧,須小心嚴防縣尉公孫雲,此人是公孫度派在望平監視你的眼線。”

  “請老太守放心,甯鄉侯兵臨城下之際,便是公孫雲授首之時!”

  眼見得楊路等人已然悄然離去,屋內那人沉默了半晌,終於緩緩的走出了廂房之內。

  這是一名身著布袍、頭髮散亂的中年人,雖然身子十分矯健,雙眼炯炯有神,但那頭髮卻已然灰白。

  屋外的光線亮得他雙眼眯縫起來,兩滴清淚隨著眼眶緩緩的流出,他喃喃的自語道:“整整五年了,終於能出來看看陽光了……”

  李敏,原河內太守,在玄菟郡中知名度很高,因反對公孫度的所作所為,故率眾抵制公孫度,失敗後又惟恐公孫度加害自己,於是帶領全家遷居到了一處海島。

  公孫度追捕李敏不得,大為惱怒,便掘開李敏父親的墳,打開棺材焚燒屍體,又誅滅了李氏宗族數百人,可謂是血海深仇。

  然而實際上,他一直躲在這處破舊的宅院裡,全靠望平令暗中資助度日,同時也一直在等待著報仇的機會。

  一名老蒼頭輕輕的走了過來,躬身站在他身旁。

  李敏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他道:“取紙墨來,該是老夫還擊公孫度老賊的時候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0

第148章 飛來喜報

  秋風瑟瑟,落葉飛舞。

  白馬義從副將劉政正在臨時居住的宅院裡練槍,只見槍影瞳瞳,虎虎生風,一身戰袍隨著那獵獵的朔風鼓脹而起,他手中的長槍也越舞越快,越舞越急。

  “公孫度,你殺我妻兒,我誓殺汝!”

  槍影之中,他突然怒吼一聲,長槍如同怒龍一般,一槍接一槍,連綿不絕使出,每一槍似乎都爆發出全力,槍風聲嘶嘶大作。

  一連紮了二三十槍,他才氣息微喘,收搶而立,情緒仍然十分激動。

  自從跟了公孫白以來,他一向都比較低調,心態也算平穩,然而自從進入遼東以來,他的心境便發生了變化,逐漸變得急躁起來,一股壓抑了許久的仇恨如同毒草一般在心底中蔓延,恨不得殺入襄平城,和公孫度拼命。

  也難怪,他的一家十五口,被公孫度殺得乾乾淨淨,包括三歲的兒子,若非邴原勸阻,此刻他恐怕仍然在東躲西藏,甚至難逃一死。

  天可憐見,上天讓他遇到公孫白,也讓他燃燒起報仇雪恨的希望,這希望卻在他的心頭越燒越烈。

  一名親兵急匆匆奔來,稟道:“將軍,門外有人求見,說是將軍在望平城的故人。”

  劉政神色一愣,隨即道:“速速有請!”

  不久,那名親兵便帶著一個小商販模樣的人奔了近來。

  劉政一見那人,便失聲驚呼了一聲,向前一把抓住那人的雙手。

  那人正是劉政的昔日好友陳均,曾暗中助劉政躲避公孫度的緝拿,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兩人老友相逢,恍如隔世,寒暄了許久,唏噓不已。

  兩人回到廂房內,痛飲了幾樽酒之後,劉政這才問道:“兄如何得知愚弟在無慮城?”

  陳鈞哈哈笑道:“賢弟投了甯鄉侯,在白馬義從之中為將,滅烏桓,破鮮卑,如此顯赫戰績,愚兄早已有耳聞。今聞甯鄉侯破無慮城,自然知道賢弟在城中,故此來投。”

  劉政這才釋然,卻又聽陳鈞突然壓低聲音道:“愚兄此來,除了看望賢弟,還身負望平令重托而來,又恐關係生疏不足為信,此事恐怕只有賢弟才能辦成。”

  劉政眉毛一挑,疑惑的望著他問道:“何事?”

  陳鈞笑吟吟的從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遞給劉政。

  劉政匆匆一閱之後,立即眉飛色舞,哈哈大笑而起,拉著陳鈞的手道:“走,速隨我去見甯鄉侯,回頭再來飲酒。”

  ……

  縣府之內,公孫白正邀集郭嘉、田豫、趙雲、張郃和太史慈五人在議事。

  只聽田豫歎道:“我等雖占了無慮城,但是終究是孤軍深入。而公孫度擁兵十萬,雖然被我等斬殺和俘虜萬餘,但是並未傷其元氣,若是繼續深入,恐怕不妙。”

  郭嘉笑道:“擁兵十萬又如何,主公看中了遼東之地,這遼東就必須得是主公的,就算他公孫度擁兵百萬也是個棒槌。”

  噗!

  正在飲酒的公孫白猛然噴出一口老酒,這“棒槌”兩字是前幾天他罵郭嘉的,想不到這小子聽了一次就活學活用了。

  田豫搖頭苦笑道:“若是公孫度率數萬大軍前來,繼續先堵醫巫閭山出口,斷絕我軍後路,如此我軍糧草不通,得不到補給,如此如何應對?”

  這次輪到郭嘉也沉默了。

  堵住醫巫閭山,的確是一個狠招,上次公孫度之所以未堵住是因為情報誤判,兵力過少,若是公孫度派個三五萬大軍,築關強行堵住醫巫閭山出口,則公孫白所部就成了孤軍,甚至將淪為流寇,遲早會敗。

  田豫正色道:“故末將以為,如今我軍羽翼未豐,尚無實力攻下整個遼東之地,還請甯鄉侯慎思之。”

  大堂之內一片靜寂,公孫白也陷入了沉思。

  遼東之地,地大物博,土地肥沃,讓他垂涎了許久,而且有公孫度這個後顧之憂在,他日後就不能安心的離開三郡之地,逐鹿中原。如今天下紛亂,群雄並起,不進則退,一旦等到曹操一統中原之地,恐怕那時他要與曹孟德爭鋒,可是難上加難,屆時就怕沒死在袁紹手上,卻又死在曹操手上。

  通過最近幾場戰鬥來看,公孫度遠非浦頭可比,要想以一敵十,拿下遼東,幾乎是不太可能出現的奇跡。

  可是,他滅烏桓、破鮮卑,那一項又不是奇跡?所謂事在人為,在這亂世,以他的家底要想穩打穩紮的打天下,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正猶豫間,卻見郭嘉緩緩的抬起頭來,眼中露出一絲亮光,笑道:“末將認為此事,卻是五五開之數,公孫度雖然兵多將廣,奈何在遼東之地並不得民心。末將說的民心,並非百姓,而是遼東之地的世族大家。公孫度上任以來,排除異己,打壓世族,怨恨者甚眾,若是得到遼東世族的支持,就算後路斷絕,也未必不能勝!”

  公孫白一聽五五之數,當即騰身而起,沉聲道:“既然如此,這遼東老子取定了,不要再議。如今要議的是,接下來該如何爆公孫度的菊花!”

  臥槽,別說五五之數,哪怕只有三成希望,他也要拼了,除非是完全沒有機會。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富貴歷來都是險中求的。

  眾人見公孫白態度已決,當即不再持異議,開始討論起下一步攻城計畫來。

  “臨近無慮城者,無非有遼陽和望平兩城。遼陽臨近襄平城,必然有重兵把守,故暫不可取之,當往北取望平。據斥候所探,望平城內守軍有兩千餘人,若是主公動用仙術,使出井闌之計,再輔之以強弩和雲梯,攻下望平應不在話下。只恐望平令楊路,早已聞得主公攻城手段,在城樓上布上投石機,則井闌必破。而我若是楊路,還可在遼水彼岸佈防,則我大軍插翅也難以飛越遼水。”

  郭嘉指著掛到牆上的遼東地圖,侃侃而談。

  無論是望平,還是遼東,都隔著一道寬闊的遼水,敵軍若是拆除沿途橋樑,沿岸佈防,的確難以跨越。

  正在眾人陷入沉思之際,突然劉政帶著一人急匆匆而入,進門就高聲道:“主公,大喜!”

  眾人紛紛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劉政。

  卻見劉政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公孫白,公孫白看完之後,臉上現出大喜之色,又遞給郭嘉等人。

  郭嘉看完信之後哈哈大笑:“主公真神人也,這句話怎麼說,真是瞌睡就送來了枕頭啊,哈哈……”

  ……

  望平城,初更。

  深秋的寒氣和動亂的時局並未影響城中夜市的熱鬧和繁華。大街上燈火通明,商鋪林立,人群熙熙攘攘。

  但是最熱鬧的莫非城東的怡雲閣。一個很多有錢男人都喜歡去的地方。

  門口的龜奴整個晚上都彎著腰陪著笑臉對著來來往往的客人們唱諾。門裡燈火輝煌,鶯歌燕語聲方圓百米都能聽到。

  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昂首而來,後面跟著四個精悍的帶甲衛士,徑直走入大門。後面的四個兇神惡煞的衛士魚貫而入。

  老鴇迎面而來:“喲,大爺,好久沒看到您了。姑娘們都快想瘋了。”

  中年文士淫笑著在那風韻猶存的老鴇臉上捏了一把:“爺找雪兒姑娘,不知雪兒姑娘可否有空。”

  雪兒是怡雲閣最紅的一個姑娘。

  老鴇滿面春風地笑道:“有空,有空,公孫大爺來了,什麼時候都有空!”

  那中年文士在她鼻子上點了點,嘿嘿笑道:“就你會說話,怪不得生意這麼好。”

  說完便抬腿朝樓上奔去,剛剛進了雪兒姑娘的雅閣,那老鴇一使眼色,又有四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迎向了那幾個侍衛。

  為首的那名侍衛被那嗲聲嗲氣的央求聲叫的骨頭都酥了,對那老鴇嘿嘿笑道:“老姐,本軍爺這次可忘記帶錢了。”

  那老鴇聲音甜的能擠出水來:“喲,瞧這位軍爺說的,您老來我們這裡玩是我們的福分,談錢多傷感情。”

  那侍衛心花怒放,朝老鴇豎起了大拇指:“還是老姐會來事。”

  轉眼之間,幾個侍衛便倚紅偎翠,進入了其他雅間。

  廂房中,燭影搖紅,人面如花。

  這京城名妓林雪兒,貌美如花,皮膚嫩的能擠出水來,身材更是惹火無比,又彈得琵琶,跳得豔舞,吟得詩賦,吹得好“簫”。真是才藝雙絕。

  此刻,她正殷勤的向望平縣尉公孫雲敬酒,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公孫雲就著那軟玉溫香的肉團幾杯小酒下肚,早已口乾舌燥,猛的一把將凝兒那水蛇般的嫩腰抱在懷裡,將嘴親上那白玉般的面頰。

  雪兒一聲輕輕的嬌呼,連忙將頭一偏躲開他那臭烘烘的嘴巴,卻是滿面酡紅,氣喘吁吁。

  這種欲拒還羞得樣子,更是激起公孫雲熊熊的無名之火。他猛力將凝兒抱起撲倒在軟榻之上,迫不及待的撕扯她的衣裳。

  就在他的興致像篝火一般熊熊點燃到了極致,扯掉最後一塊絲布正要發起總攻,卻突然發現凝兒突然全身僵硬,睜大著眼睛驚恐的看著他的背後。

  公孫雲心裡一抖,卻待回頭,便感覺一縷冰冷的涼氣從脖子上傳來,接著他的頭顱便已掉落在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1

第149章 渡江

  襄平,平州牧府。

  屋外秋風瑟瑟,寒氣透骨,屋內炭火熊熊,溫暖如春。

  公孫度敞開著衣袍,露出多毛而雄健的胸膛,四肢大大咧咧的張開著,橫臥榻上,挨在正為他采耳的美女懷內,另有兩女則細心為他修磨指腳甲,那種派頭排場,別說一向喜歡裝逼的公孫白比不上,縱使歷代帝皇恐怕亦只如是。

  其實公孫度整體心情還是不錯的,雖然在醫巫閭山受阻,但是也只是折了點錢糧,損失了不到一千的士兵。如今不知死活的張郃孤軍深入遼東,攻襲無慮城,被他布下天羅地網,只需坐等捷報了。

  “主公,主公……”心腹大將柳毅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公孫度臉上怫然不悅,翻身坐起,怒聲問道:“何事驚慌?”

  柳毅急聲道:“探馬來報,公孫白已率七千精騎出醫巫閭山,于路斬殺張敞,又破了陽儀和涼茂兩路,我軍中了公孫白的誘敵之計,死傷過萬人,兩萬大軍只逃得八千騎兵。”

  “什麼?”公孫度驚得從臥榻上跳了起來,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又由白轉紅,最後漲成豬肝色,將那封急報撕得粉碎。

  許久,公孫度才微微歎道:“想不到公孫白小兒居然有如此膽色,老夫倒是小看了他,白白折損了一員大將和一萬兵馬,不愧是公孫瓚的兒子。”

  他將幾名婢女驅趕了出去,端坐在軟榻上,眉頭緊蹙,沉思起來。

  剛剛想出點眉目,卻又見一名信使急匆匆的奔了進來,遞給公孫度一封火漆密信,急聲道:“啟稟主公,北面急報。”

  公孫度匆匆一閱之後,暴跳了起來,雙眼通紅得嚇人,嘶聲怒吼道:“好你個李敏,怪不得我遍尋海島不見人影,原來就躲在望平城……公孫白小兒,居然不知死活,占得便宜非但不退,還有取我遼東之勢,真是反了!”

  他一屁股又坐回軟榻,接著哼哼怪笑了起來:“好,很好,老子這次就讓你有來無回,一網打盡!”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沉聲喝道:“傳令下去,立即點齊五萬兵馬,本侯要再次親征,活捉公孫白小兒。”

  ……

  月白風清,遼水滔滔。

  月光之下,江岸東岸旌旗密佈,密密麻麻的排列著整裝待發的騎兵,長刀如茂密的樹林一般刺向蒼穹,鋒芒凜冽的鋒刃在月色下閃出一片片陰冷的光芒。

  帥旗之下,公孫白正與張郃和兩名身著紅袍的官員揮手道別。

  左邊一人,年紀三十餘歲,神色剛毅,正是望平令楊路;右邊一人,雖然頭髮已然灰白,但是全身卻散發著一股強勁的活力,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熊熊的燃燒,正是玄菟郡內名士,曾任河內太守的李敏。

  “楊路,統率61,武力65,智力59,政治69。”

  “李敏,統率55,武力54,智力70,政治80。”

  兩人屬性倒也中規中矩,尤其是那李敏,政治達到了80,倒也是一名賢才。

  正如田豫所料。公孫度率五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卻繞過瞭望平城,直接從遼陽渡過遼水奔醫巫閭山,在醫巫閭山建立了一道關卡,硬生生的將公孫白的孤軍封鎖在遼東境內,準備來一場甕中捉鼈。

  眼見公孫度率著五萬大軍,直奔望平城而來,甚至連只有千人守城的無慮城都懶得順手拔掉。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搶先把望平城團團圍住,不讓公孫白走脫。

  只是一向注重情報收集的公孫白,已然將斥候放到了百里之外,而且四處偵查的斥候所騎的都是八尺高的駿馬,故公孫度的大軍尚在百里之外的時候,公孫白便已得到了消息。

  很明顯,若是公孫白的一萬余大軍一旦被公孫度圍困,像望平這種小城,僅僅比無慮城略大,不但城牆低矮,不利於防守,而且囤積的糧草也不多,公孫度只要圍個三五個月,恐怕全城都要易子而食了。

  就在此時,一封密信從遼陽城飛往瞭望平,令公孫白眼中大亮。

  遼陽城,是遼東境內僅次於襄平的大城,也是襄平城的前沿陣地,不但城高牆厚,而且糧草充裕,一旦將其奪下,守個半年一年是沒問題的。

  如今這封神秘的來信,給了他們奪取遼陽城的希望,所以公孫白與郭嘉和田豫兩人合計之後,決定留張郃和李敏等人堅守望平城,自己率白馬義從和墨雲騎攻襲遼陽。

  江風獵獵,吹得公孫白的頭髮飄舞飛揚,公孫白緊緊的握著李敏的雙手,低聲道:“望平城中,一切還請先生多多費心,支持張將軍守城,只需守住公孫度七天,則望平之圍自然得解。”

  李敏激聲道:“請甯鄉侯放心,由李某在,城內兩千守軍及三千名各府家將家丁,都將唯張將軍馬首是瞻,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公孫白點了點頭,又輕輕的拍了拍張郃的肩膀問道:“弩箭可夠否?”

  張郃朗聲道:“十萬弩箭,已足以守城,請主公放心。”

  公孫白回轉身來,翻身上馬,提起游龍槍,直奔遼水江邊。

  江面上,一排排艨艟被鐵鍊鎖在一起,每五艘艨艟鎖在一起,形成了一艘大船,又裝上了桅杆和風帆,平穩的停在江面上,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江畔。

  公孫白手中長槍一指,怒聲吼道:“上船!”

  隨著一陣如雷的響應聲,眾將士紛紛縱馬奔向江邊的傳上,接著那連成一片的鐵鎖連舟之上,隨著低沉的號角聲,一張張風帆升起,一艘艘鐵鎖連舟,隨著江風的鼓動,滾滾向下流駛去。

  李敏呆呆的望著那一片越行越遠的帆影,喃喃地說道:“坊間流傳甯鄉侯會仙術,今日一見,果然也。甯鄉侯得此仙術,何愁公孫度不滅?”

  他的腦海中還在浮現著那一幕令他震驚得無法言語的情景。

  傍晚之時,銀槍白馬的公孫白,一身白衣如雪,披散著長髮,配上他那豐神如玉的面容,在夕陽的照耀之下,如仙如神。

  而他所做的舉動,卻簡直和神仙無異。

  他時而奔向江邊不遠的一處樹林之中,只聽得呼啦啦的響聲,那樹林之中便倒了一片,接著又縱馬奔向江邊,手中輕輕的一抖,便有數十艘艨艟戰船,如同從天而降一般,詭異而神奇的出現在江面之上,令李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然如夢。

  然而,現實卻真真切切的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活生生發生在他面前的事實,那些艨艟出現在江面上之後,一干軍士立即提著鐵鍊,將艨艟戰艦五艘一排連成一起,形成一艘寬大的戰艦。

  那一刻,他的世界觀被顛覆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有仙術!

  那一刻,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烏桓人和鮮卑人會敗得那麼慘,一股必勝的信心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燒起來,那一刻他也徹底的相信,不管公孫度如何雄才大略,在這位十八歲的甯鄉侯面前,遲早灰飛煙滅。

  而他,等這一天,已經很多年了。

  ……

  望平城下,蹄聲如雷。

  連綿不息的號角聲中,遮天蔽日的旌旗如同茂密的森林一般,在旌旗之後出現的是密密麻麻而陣列嚴明的遼東軍騎兵,先是身披重甲、手持短刀和大盾的甲士,然後是手持長戟、身披輕甲的銳士,再往後是則是兩腰都掛著箭壺、端著強弩的善射弩手,後面還有雜兵、夫役,從望平城下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接地連天,無窮無盡。

  一直行進到距望平城只有一箭之遙時,遼東軍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在“公孫”字大旗之下,數以萬計的刀戟,匯成了一望延綿無際的金色森林,冰冷的肅殺之氣漫過虛空,在望平城上無盡的彌漫開來。

  陣旗開出,先是一隊頭戴長長的呼啦啦的湧將出來,排成兩排,旋即一輛金色的鑾駕在數十騎的簇擁之下從珍重緩緩駛出。

  戰車上,一名身披金甲紅袍、腰懸寶劍的中年將領,手扶車轅,傲然而立,正是號稱遼東之王的平州牧、遼東侯公孫度!

  公孫度望著望平城樓上旌旗如雲,戈戟如林,數以千計的甲士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城頭,一副如臨大敵般的陣勢,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騎馬追隨在鑾駕旁邊的章碾大惑不解地問道:“主公何事發笑?”

  公孫度哈哈笑道:“我笑公孫白小兒,不自量力,如今我大軍圍城,他就算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逃,哈哈!”

  身旁眾將士跟著哈哈大笑。

  公孫度伸手一舉,厲聲喝道:“傳公孫白出來答話!”

  數騎奔湧而出,直奔城下,高聲喊道:“遼東侯傳公孫白出來答話!”

  城樓上,人頭攢動,一人排眾而出,厲聲喝道:“公孫度老賊,亂臣賊子,豈敢在甯鄉侯面前無禮?”

  公孫度抬眼望去,認得是李敏,怒極之下,不再答話,拔出腰間寶劍,嘶聲怒吼道:“攻!”

  喊殺聲震天而起,數萬遼東軍推著雲梯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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