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93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7

第180章 不尋常的號角聲

  “哈哈哈!袁紹小兒,在我白兒面前不過土雞瓦狗耳,不堪一擊!”

  公孫白哈哈大笑,怒發欲狂,鼓聲一通接著一通,那面牛皮大鼓被他擂得幾乎要凹陷下去了,自武桓之敗以來,他接二連三的受挫,不但十萬軍馬喪失殆盡,就連唯一的嫡子公孫續也喪生在袁紹手中,接著庶子公孫邈又行弑父之事,再往後則是中了袁紹的誘兵之計,一萬多精銳全軍覆沒,幾乎是被袁紹逼得入了絕境,走投無路。

  這一刻,昨天還在城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河北軍,在公孫白的四路齊攻之下,土崩瓦解,作鳥獸散,叫他如何不激動?

  鼓聲沖天,掩蓋住了那嗚嗚的破空聲,城樓上的守城將士都全神貫注的望著城下的激烈戰鬥,忘記了四周的一切。

  篤!

  那枝利箭所發出的強勁的沖勢,絕非普通弓箭所射出,等到極度亢奮中的公孫瓚驚覺之時,那一道流光已透胸而入,就連那魚鱗鐵甲都不能阻擋它的沖勢。

  噗~

  公孫瓚背上一疼,接著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濺得鼓面通紅一片。

  鼓聲驟停,兩隻鼓槌無力的跌落下來,噹啷掉在樓道上的磚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聽到鼓聲突然停下,城樓上眾將士驚訝的回過頭來,只見鼓架上的公孫瓚又噴了一口鮮血,那偉岸的身軀如同一顆大樹一般從鼓架上栽倒下來。

  “易侯!”

  嚴綱和田楷齊齊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喊,雙雙搶上前去,一把接住從空中墜落的公孫瓚的身軀。

  城樓上譁然大亂,驚慌失措的幽州將士們四處搜索著身旁的奸細,卻聽田楷一聲斷喝:“不要亂,擅動者斬!”

  那些百人將和軍侯們這才如夢初醒,急聲約束部眾,避免生亂。

  公孫瓚口角噙著鮮血,無力的躺在嚴綱的懷中,虛弱的說了一聲:“箭……是從左邊望樓上射下來的……”

  嚴綱睚眥欲裂,嘶聲喊道:“快,給老子將左邊望樓圍住。”

  話音未落,田楷已率著一隊將士瘋了一般的沖向左邊的望樓上沖了過去。

  望樓上,只剩下一具被斬殺的幽州守卒的屍首,還有一把大弩,八石的大黃弩!

  田楷緩緩的提起那把大黃弩,瞪著通紅的眼睛,嘶聲喝問道:“誰來過望樓上?”

  四周的將士一片茫然,城下的激戰,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不想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竟然被賊人所偷襲。

  躺在嚴綱懷中的公孫瓚,雙眼已逐漸變得清明,望著四周愁雲密佈、驚慌失措的幽州軍將士,強忍著疼痛,低聲喝道:“鼓聲不要停,為甯鄉侯助威,等我兒回來了,自然無恙……”

  嚴綱這才如夢初醒,厲聲吼道:“快,擂鼓助威,甯鄉侯有仙術可為易侯療傷,不必擔心。”

  嚴綱讓幾名將領扶住公孫瓚,自己親自撿起地上的鼓槌,登上鼓架,再次擂響了戰鼓。

  被鮮血染紅的鼓面,再次發出震耳欲聾般的鼓聲,激越人心。鼓聲如雨點一般,密集而急促,擂鼓者似乎已瘋狂,恨不得將那戰鼓擂破似的。

  城下的公孫白,正揮舞著手中的游龍槍,肆意的發洩著心中的戰意,殺得敵軍血流成河,飛血神駒如同一條赤龍一般,載著他左沖右突,四處擊殺敵將。

  河北軍已徹底成了潰軍,公孫白無暇顧及敵軍士卒,專找那些百人將和軍司馬裝束的將領廝殺。

  很快眾白馬義從已突入河北軍中軍,眾人四處搜索著袁紹的中軍大旗,終於在往南面的方向,看到一杆“袁”字大旗正在倉皇撤退。

  公孫白精神大振,高聲吼道:“袁紹往南去了,斬殺袁紹者,重重有賞!”

  呵!

  背後的眾白馬義從齊齊發出如雷般的響應聲,馬蹄如風,蹄聲如雷,在河北亂軍之中踐踏而去,緊緊跟隨在趙雲和公孫白的身後。

  倉皇而逃的袁紹,顯得十分狼狽,頭上的兜鏊也不知跌落到何處,一頭長髮也披散開來,臉色變得極其蒼白。

  他一邊縱馬狂奔著,一邊不甘的回頭望去,只見身後數萬河北軍,已作鳥獸散,只有萬餘精騎跟在身後,心中不覺悲涼不已。

  只差一步了,就能擊殺公孫瓚,奪取幽州之地,不想卻落得這個結局。

  難道這個公孫白,真是我命中的剋星?

  這時背後的將領急聲喊道:“主公,公孫白已率白馬義從追上來了!”

  須臾之間,白馬義從已如風奔來,他們胯下都是近八尺左右的駿馬,自然速度比河北騎兵快了很多,已然追到了數百步之外。

  不等袁紹答話,身旁的沮授已然驚慌失措,急聲叫道:“頂住,速速頂住,保護主公!”

  話音剛落,顏良已然大喝一聲,一挺手中鋼矛,率著五千精騎硬生生的封住白馬義從的去路。

  袁紹身旁的次子袁熙,眼見公孫白氣勢洶洶而來,嘶聲吼道:“公孫白小兒,且吃我一刀。”

  說完便硬生生的勒住馬腳,調轉馬頭,跟在河北騎兵身後沖了過去,等到袁紹等人正要喝止時,袁熙已然奔出百步之外。

  白馬義從之前,疾馳中的趙雲眼見顏良擋住去路,不禁勃然大怒,一挺龍膽亮銀槍,高聲吼道:“顏良,你我相鬥多次,今日做個了斷!”

  顏良大笑道:“好,今日不死不休!”

  兩名武力值達到巔峰級的猛將,一個使槍,一個舞矛,戰馬如風,轟然向前對撞。

  當!

  隨著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之後,兩人錯馬而過,顏良被震得身子連晃了幾下,而趙雲卻只是微微晃了一晃,兩人高下立判。

  不過兩三年的時間,趙雲的武技竟然精進如斯?

  顏良不知這是雙馬鐙的效果,心中的翻滾起一陣驚濤駭浪,奈何已是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迎戰。

  然而,顏良雖然阻擋了趙雲的腳步,卻阻擋不了白馬義從的沖勢。

  近五千白馬義從,已如潮水般卷至,戰意滔天,視前面攔路的河北騎兵如無物,一個個如同出籠的猛獸一般,突入敵群大肆砍殺。

  碾壓,屠殺,河北騎兵在墨雲騎面前都不堪一擊,更何況面對同等數量的白馬義從精騎,一個個被殺得鬼哭狼嚎,抱頭鼠竄。

  兵潮之中,公孫白手舞游龍槍,沖在潮頭浪尖之中,長槍上下翻飛,劈波斬浪,四周血肉橫飛,白色的衣甲已然染紅。

  長期以來,公孫白很少親身出馬衝鋒陷陣,此刻他卻心中似乎憋著一股無名之火,似乎只有手中的槍刃沾上敵軍的鮮血,才能傾瀉他心中的鬱悶。

  拍馬趕到的袁熙,眼見公孫白正在大肆殺戮自己的部眾,頓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當即拍馬舞刀,如風而至,高聲吼道:“袁熙在此,公孫白賤種,納命來!”

  血染征袍的公孫白,眼見將旗之下,一敵將飛馳而來,揮刀殺向自己,聽他自報家門是袁熙,嘴角揚起一抹猙獰,雙腿一夾馬腹,飛血如同一團血紅的流光一般,縱射而出。

  此時的他,尚不知道袁熙便是親自斬殺公孫續的仇人,但是袁紹既斬他的兄長,他正好殺袁紹一名世子,為兄長報仇雪恨。

  “袁熙,統率65,武力61,智力64,政治69,健康值89,對袁紹忠誠度90。”

  這麼一個戰五渣的角色,一個精悍的白馬義從都能隨便虐他,竟然敢單騎沖陣,既然他要來送人頭,就只好收了。

  呀哈~

  心中殺念狂燃,公孫白豪氣大起,一聲長嘯,舞動游龍槍,殺破亂軍,迎著袁熙而去。

  兩騎如同兩道流光一般,穿越漫天血霧,轟然而撞。

  當!

  空氣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激鳴,竟是硬生生的壓過了四周的喊殺之聲。

  錯馬而過,公孫白只是氣血微微一蕩,便平復下去,回馬之時,看到的是袁熙震驚的神色,身子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差點跌落于馬下。

  公孫白此時已有76的武力,加上雙馬鐙的加成,就算遇到武力80的騎將,也絲毫不懼,而在武力65的袁熙面前,已是達到隨便虐的境界,游龍槍的巨力之下,只震得袁熙氣血翻騰,握槍的虎口處,竟然已開裂。

  想不到這賤種,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膂力!

  一招交手,袁熙才意識到,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根本就低估了公孫白的武力,滿臉驚惶之色,已然露怯,準備策馬奔逃。

  公孫白對袁家的兒子都恨極,哪裡肯給他喘息和奔逃的機會,胯下飛血神駒如同流星一般沖上,手中的游龍槍如同閃電一般,狠狠的掠向袁熙的後背。

  倉皇奔逃的袁熙,聽得背後馬蹄聲如雷,很快就要跟上,急忙回身挺刀前來遮擋公孫白的槍刃。

  游龍槍如同閃電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避開了袁熙的刀身,劈中的袁熙的左手腕。

  啊~

  袁熙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手中的長刀轟然落地,左腕連帶手掌竟然被寒鐵所鑄的游龍槍的槍刃劈落在地,鮮血狂噴。

  袁熙捂著鮮血奔湧的左腕斷口,眼中露出驚懼至極的神色,急忙回馬就跑,邊跑邊喊救命。

  數名河北騎將,急忙奮不顧身的擋在公孫白麵前,救下袁熙。

  那邊,顏良和趙雲的廝殺已然達到了白熱化,然而四周河北騎兵的慘叫聲,眼中擾亂了顏良的心神,原本武力就差一點的顏良,又無雙馬鐙的輔助,在劇鬥了不到二十個回合之後,面對愈戰愈勇的趙雲,便感覺不支,回頭虛晃了一槍,便率著數千殘兵敗將,潰逃而去。

  公孫白奮力擊殺了兩名攔路的河北騎將,突然見到敵軍撤退,不禁勃然大怒,嘶聲吼道:“給老子追上袁紹,不死不休!”

  嗚嗚嗚~

  就在此時,易城的城樓上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號角聲,公孫白瞬間愣住了。

  回過頭來時,只見城樓上聚集了數十隻號角,齊齊吹響,那悲涼而悠遠的號角聲在易城上空激蕩著,穿破了雲霄。

  這號角聲明顯非同一般,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公孫白的心頭,急聲吼道:“易城有變,速速回城!”

  說完率先調轉馬頭,催動著飛血神駒,將馬速提升到了極致,如同一團流光一般,飛也似的轟向易城東面城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8

第181章 將計就計

  易城東面城門大開,公孫白如同發瘋一般的沖入了城門之中。

  迎面已有許多幽州將士在夾道相迎,高聲喊道:“五公子,快上城樓,易侯負傷了。”

  噹啷!

  公孫白手中的游龍槍跌落在地,幾乎是滾落下馬來,不等身在站穩,便連跑帶爬的奔上了城樓梯道,就在爬上梯道口的那一刹那,他腳下突然被階梯一絆,踉踉蹌蹌的向前連奔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又繼續往前沖。

  城樓上的幽州將士,自動的讓出一條大道來。

  大道的盡頭,公孫瓚全身是血,半躺在一張軟榻之上,臉色極其蒼白。

  “父親!”

  公孫白嘶聲大吼一聲,瘋了一般的奔了過去。

  臥槽你娘的老天,老子來這世上之後,唯一的真正算得上親人的,別給老子整沒了!

  砰!

  他奔到近前,踉蹌幾步,轟然跪倒在公孫瓚身前,嘶聲道:“父親勿慌,孩兒給你救治。”

  公孫瓚望著心急如焚的兒子,強行擠出一絲笑容道:“白兒不急,先休憩一下。”

  “對公孫瓚使用5級命療術,快!”公孫白當即在腦海中發出指令。

  “對不起,公孫瓚的健康值為15,系統設定健康值低於20不能使用命療術。”腦海裡傳來系統精靈冰冷的聲音。

  什麼!!!

  公孫白只覺五雷轟頂,瞬間崩潰了。

  “把31萬兵甲幣全部用上,我只要使用1次命療術。”公孫白在腦海裡咆哮了起來。

  “對不起,系統規則限制,再多的兵甲幣也無法對公孫瓚使用命療術。”

  公孫白徹底絕望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一聲“我草你娘!”

  “辱駡系統,扣除兵甲幣500。”

  嗷~

  公孫白摘下頭盔,發出一聲狼嚎一般的聲音,拼命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將四周不明就裡的將士驚呆了。

  公孫白淚流滿面,連連在地上磕起頭來,哭道:“父親的傷勢過重,仙術無法治療,孩兒無能,孩兒無能……”

  他的前額瘋了似的在青石地板上磕了起來,磕得額頭鮮血直流,腫得老高,身旁的嚴綱等將大驚,急忙將他扶住。

  公孫白眼中充滿希冀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噗的又噴出了一小口鮮血,咧著滿是血水的嘴巴笑道:“為父註定命中當得此劫,縱是仙術也有無能為力之時,白兒不必內疚……”

  噗!

  他強抑著一口真氣,就等著公孫白前來,如今希望破滅,再也遏制不住,剛說了幾句話,便又噴出一大口鮮血,噴的公孫白和嚴綱等人身上都是。

  “父親!”

  公孫白淚流如注,爬向前去,一把將公孫瓚緊緊的抱在懷中,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嚎哭。

  公孫瓚艱難而緩慢地說道:“白兒是天下英雄,當看透生死,何需如此悲戚。為父起于微末之身,而得縱橫天下,爵至萬戶侯,官至前將軍,已是榮耀無比,男兒在世……夫複何求……噗……”

  他一口氣說了好長的話,又噴了幾口鮮血,這才又艱難的說下去:“我雖將死……但我兒卻年少成名,威震天下……老夫死亦可瞑目……安息……只是……”

  他又噴了一口鮮血,換了一口氣才道:“抓住……內奸……整頓兵馬……斬殺袁紹老賊……提他頭來……我墳前……”

  公孫白哭道:“孩兒誓斬袁紹老賊,請父親勿慮!”

  公孫瓚突然迴光返照一般的,猛然指著身旁的嚴綱、田楷和單經等人,低喝道:“從即刻起,你等皆屬……白兒統率……違令者……斬……”

  眾將含淚齊聲應道:“當謹遵易侯之令,唯甯鄉侯馬首是瞻!”

  公孫瓚咧嘴笑了,又噴出一大口鮮血,神思已變得恍惚起來:“將我和……你母親……葬在……一起……”

  公孫白泣聲哭道:“謹遵父親之意。”

  公孫瓚的眼神逐漸散亂起來,喃喃地說道:“二十年……生死……兩茫茫……蝶兒……我……來……”

  終於一口氣沒提上來,頭顱一歪,身子軟綿綿的躺在公孫白懷中。

  一代梟雄,就此西去。

  “父親……”

  公孫白眼見公孫瓚沒了聲息,心頭如同被大錘狠狠的重擊了一下似的,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悲吼。

  “易侯!”

  城樓上,悲聲四起,上千將士呼啦啦的,齊齊的跪倒了一地,接著城下密集如雲的白馬義從,也反應了過來,齊齊大哭著跪倒了下去。

  就在此時,劉氏剛好在一干庶子和小妾的簇擁下,奔上了城樓,聽到公孫白撕心裂肺的悲號,瞬間明白了過來,當即雙腿一軟,栽倒在地。

  ……

  月光如水,清冷的灑在靈堂屋簷前的石板之上,顯得格外的陰森和悲涼。

  把守靈堂的白馬義從將士個個頭纏白布,甲胄外穿了件白衫,刀鞘上都裹上了一層白綾。夜霧如紗,侯府中處處高懸白紙裱糊的燈籠,整個侯府內一片愁雲慘霧。

  公孫白頭纏著白布,靜靜的跪倒在公孫在的靈柩之旁,神思變得恍惚起來。

  往事如煙,一幕幕回現,恍然如夢。

  剛剛來到這個世上,便被公孫邈算計,在大堂之上對質的時候,他差點已陷入困境,公孫瓚說“不管是庶子還是嫡子,都是我公孫家的血脈……”,一句話便解了他的圍。

  後來他和公孫續屢次相鬥,每次都占了上風,雖說是他玩弄了不少手段,但若非公孫瓚明顯偏袒他,他再狡猾,照樣要認栽。

  每次他動用系統,公孫瓚非但不疑,也未將他當做妖邪,反而屢屢給他提升軍職,才有了他今天的成就。

  尤其是數年前,他不顧公孫瓚對袁雪的寵愛,強自毒死了袁雪,公孫瓚雖然痛恨至極,卻也只將他攆到遼西,還給了他太守之職和數千兵馬,包括把百名公孫瓚視為命根子的白馬義從。

  不過一日之間,這個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慈父,就此撒手離去,從此再也看不到他被自己插科打諢、裝逼賣萌時,臉帶慍怒,卻又似乎忍俊不禁的神情。

  他呆呆的望著公孫瓚的靈柩出神,背後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公孫白心頭一凜。

  “你走路像鬼一般,若是再靠近一步,說不定我便殺了你!”公孫白怒道。

  “末將就是來與主公商量捉鬼之事,易侯含冤而死,主公當擒拿內賊,血祭易侯。”背後傳來郭嘉的聲音。

  公孫白緩緩的轉過身來,望著郭嘉,沉聲問道:“你可有線索?”

  郭嘉陰森森地說道:“八九不離十。”

  公孫白霍然站起:“說來看看。”

  郭嘉眼中神色一凜,沉聲說出了三個字。

  公孫白的臉色瞬間劇變,驚聲問道:“你如何得知?”

  郭嘉又說了一番話。

  公孫白呆了一下,思慮了許久之後,突然嗆的一聲拔劍而出,眼中殺氣騰騰,咬牙切齒的喝道:“我去查查!”

  說完便要衝出靈堂。

  “且慢!”郭嘉突然喝道。

  公孫白愕然回頭,卻聽郭嘉在背後說道:“主公只需確認即可,切勿打草驚蛇。此人已註定是主公刀下之鬼,何須急於此一時?若能借此人之手,再破袁紹,豈非比給他一刀痛快要有用的多?”

  公孫白的身子在顫抖,許久才平靜下來,嘶聲道:“好,我先去查他,若是屬實,便依你之計!”

  ……

  鄚縣,縣衙大廳。

  袁紹端坐在大堂之上,兩旁坐著一般文臣武將,神色顯得十分愜意。

  易城一戰,他只帶得不到一萬的騎兵逃回鄚縣,他的七萬兵馬被公孫白斬殺萬餘,俘虜兩萬多,最終那些逃散的敗軍將士,也不過兩萬多人,七萬多大軍只剩得三萬人馬。幸得文醜率軍趕回,在鄚縣相聚,這樣又有近十二萬兵馬,足夠與幽州軍一戰。然而,令他最鬱悶的是,次子袁熙卻在那一戰中,被公孫白斬斷了左腕,落個殘疾,更令他對公孫白恨之入骨。

  就在他心頭鬱悶的時候,卻從易城傳來天大的好消息——與他打了多年的宿敵公孫瓚,竟然被他安插的間諜一箭射殺,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這個巨大的喜訊將他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易城之戰的挫折在這喜訊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鬥了五六年,公孫瓚終究還是沒鬥過他,饒他公孫安英勇善戰,饒他白馬義從神勇無敵,終究不過被他略施小計,就死於非命。

  座下的一干謀臣武將,正在傳閱著一封火漆密信,竊竊私語。

  袁紹笑問道:“此信乃‘地龍’所寫,確認無誤,不知諸公意下如何?”

  逢紀笑道:“‘地龍’竟然斬殺了公孫瓚,足以信任。只是這一戰如何打,還得好生謀劃謀劃。”

  沮授也點了點頭道:“公孫白當探知我等退守鄚縣,也應已探知文將軍率眾來援,如今我等兵馬已多於易城之兵,他等傾巢而出,前來攻襲,也在情理之中。末將有一計,可破公孫白。”

  袁紹大急聲問道:“計將安出?”

  逢紀嘿嘿笑道:“公孫白麾下兵馬不過十萬,如今從地龍的密信來看,他急於為公孫瓚報仇,聲言要殺主公以祭公孫瓚,留在城中不過一萬兵馬。我軍只需在城中留守三萬兵馬,便足可抵擋公孫白。而餘下八萬兵馬,由文將軍統領,繞過敵軍路線,反襲易城,必然輕而易舉破之。待得文將軍破易城之後,再舉軍南下,與城內大軍兩路夾擊,則公孫白必破也。”

  袁紹神色大喜,哈哈大笑,連聲道:“妙計,妙計!”

  卻聽沮授冷笑道:“公孫白有騎兵近兩萬,尤其是白馬義從,所向無敵,即便兩路軍馬夾擊,也未必能勝。況且我公孫白擅長妖術,以十一萬擊九萬,如何能勝?”

  袁紹臉上的神色僵住了,問道:“公與意下如何?”

  沮授冷冷地笑道:“鄚縣地勢較低,公孫白若敢率軍來襲,便掘堤決水淹之,讓其九萬兵馬淹為魚蝦,如此幽州和遼東之敵,一戰可定也!”

  袁紹大笑而起:“公與真吾之子房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8

第182章 系統升級

  天色微明,一縷晨曦斜照在易城城樓上,濃烈的光芒照得城樓上的守軍睜不開眼來,不得不說,在這純天然無污染的天氣之下,陽光就是要明亮得多。

  好一會,眾守軍才逐漸適應了這濃烈的陽光,緩緩的睜開眼來,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天際一片烏雲緩緩的湧來。

  值守的一名軍司馬,狠狠的擦了一把眼睛,定眼仔細看了許久,這才驚恐的大喊起來:“敵襲,敵襲,速速吹號!”

  眾人這才發現它天邊湧來的不是烏雲,而是黑壓壓的一片軍馬,那如林的旌旗,遮蔽了整個天際,粗略估計不下八萬人,絲毫不比半月前圍困易城的河北軍少。

  嗚嗚嗚~

  號角聲連綿而起,如同旋風一般刮過城樓,恐慌的情緒也隨著號角聲迅速蔓延了下去。

  “該死的,我們的主力大軍出城四日,敵軍就殺來了,這麼多敵軍如何抵擋得住。”

  城樓上炸開了鍋,驚呼聲,叫駡聲此起彼伏,有人匆匆的奔下城樓,前往城內向侯府報信。

  遠處的河北軍越奔越近,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河北軍旌旗,在中軍大旗之下,文醜和高覽並轡而行,望著城樓上驚慌失措、亂成一團的守軍,哈哈大笑。

  從鄚縣到易城有兩百多裡的路程,而他們因為要繞道而行,又多走了一百多裡,一共走了足足四百里路程,但是由於他們六天前就已出發,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第六天早上趕到了易城城下。

  兵貴神速,文醜對自己的行軍速度總體還算滿意,八萬大軍,輜重無數,每日能行七十裡路,已經算是神速了。

  很快,八萬多大軍已然奔到了易城東門城下,饒是東門寬闊,相對其他三門最適合駐軍,但是密密麻麻的河北軍已然將東門前面的地面擠滿了,一眼望過去,只見得如林的刀戟,在朝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那耀眼的光芒練成一片在空中如湖泊一般。

  文醜作戰,一向不喜歡廢話,剛剛在城樓下立定,立即下令攻城。易城東面的護城河早已在上次易城之戰時被河北軍填平,所以文醜連填護城河的時間都省了,直接以優勢兵力強攻。

  咚咚咚~

  數十面戰鼓齊齊擂響,發出山崩地裂的鼓聲,剛剛殺到城下的河北軍,不等安營紮寨,便高聲喊殺著,推動雲梯、攻城車向易城東門衝殺過去。

  易城守軍一萬,每道門都要佈防,還要安排夜裡值守的士兵,能守在東門的士兵,不過兩三千人,這還是田楷重點防守的緣故。

  在如此優勢兵力之下,不計代價的強攻,便是最好的破城方法,遇上袁紹等人或許還要左思右想,但是遇到文醜,那就沒這麼多彎彎繞繞,靠的就是勇和狠。他在進攻南皮城的時候,就是使用這種不惜代價的強攻,結果不過死了四五千人,便強行攻上了南皮的城樓,斬殺了公孫範。

  嗚嗚嗚~

  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中,無數的河北軍推著十數架雲梯和一台攻城沖車洶湧而出。

  “殺上易城,與諸位兄弟暢飲!”

  大軍之前,文醜一馬當先,揮舞著長槍撥打著城樓上激射而來的箭鏃,一邊高聲呼喝著激勵著身後將士的士氣,他甚至脫下了身上的衣甲,露出健壯的上半身身軀,那塊塊隆起的肌肉上的汗珠,在朝陽的照耀下閃出晶瑩的光芒。

  呵呵呵~

  眼見主將如此兇猛,河北軍怒發欲狂,如同嗜血的猛獸一般拼命的朝城牆之下湧來,任城樓上弩箭如雨,卻一個個前赴後繼,奮勇向前,人群之中的一架架攻城雲梯轟隆隆的朝易城牆推進。

  “嘿喲,嘿吼,嘿喲,嘿吼!”

  “嘿喲,嘿吼,嘿喲,嘿吼!”

  “嘿喲,嘿吼,嘿喲,嘿吼!”

  城牆下的河北軍一波接一波的號子聲中,原本折疊壓在固定梯上的上半截活動梯便以頂部的機括為軸心而緩緩升起,然後整個活梯完全豎起而緩緩向易城頭傾斜,最後轟的一聲重重的壓上了城頭之上,驚得箭垛前的幽州軍急忙連連後退。

  十數架雲梯在城頭上連成十數道傾斜的聯通城上城下的通道。

  下一刻,數以百計的河北軍銳士便冒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螞蟻般湧上雲梯,哇哇大叫著瘋狂的直奔城頭而來。

  文醜早已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長槍插在地上,提著一柄長刀,就光著膀子往雲梯上爬。

  激烈的攻城戰終於正式開始。

  轟轟轟!

  一塊塊巨石和檑木滾滾而下,將雲梯上的河北軍砸得頭破血流、哭爹喊娘,不斷的從雲梯之上滾落下來。

  然而這一切絲毫不能阻止河北軍湧上城頭的勢頭,在文醜的率領之下依舊前仆後繼、爭先恐後的往城樓上奔湧。

  眼見眾河北軍已經登上了城牆的一半的高度,甚至文醜的頭離城樓垛堞只有六七尺的距離,眾將士更是士氣大振。

  幽州軍悍將趙雲、太史慈和張郃等人已然出城而去,一旦被文醜登上城樓,還有誰人能敵?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城樓的垛堞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個黑乎乎的大鐵桶,下一刻,一桶桶滾油傾盆而下,順著雲梯呼啦啦的倒了下來。

  距離城樓最近的文醜,瞬間明白了過來,嚇得魂飛魄散,那滾燙的熱油若是倒在他的光膀子上,他恐怕就要葬送在這城下了。

  電光火石之間,文醜嗷的往後翻了一個筋斗,翻過背後的幾名將士,落在一溜將士的人頭之上,砸倒了一大片,然後又隨著一干將士齊溜溜的往城下滾了下去,文醜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斗,又連著壓倒幾人,這才穩穩的摔落在地,身上的肌肉卻也被刀刃割傷了好幾處,鮮血直流,幸得肌肉渾厚,並無大礙。

  可是其他的攻城士兵就沒這麼幸運了,一個個被滾油潑得鬼哭狼嚎,燙傷一大片,又呼啦啦的摔死摔傷一大片。

  城樓上的,一人昂然竄出垛堞,望著城下的驚魂甫定的文醜,一陣惡罵:“燙死你個二逼,叫你丫的秀肌肉。”

  攻城的雲梯被這滾油一潑,暫時基本等於廢了,又燙又滑,根本沒辦法攀爬,文醜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吹號收兵。

  然而就在此時,城樓上冒出無數道火光,如同流星一般自天而降,紛紛揚揚的撒落在城下密集的人群之中。

  那是一個個火球!

  呼呼呼~

  一個個火球熊熊燃燒著,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紅光,落入河北軍群中,接著又嘩啦啦的燃起一大片。

  城樓下的河北軍瞬間大亂,他們身上的衣甲都是皮制或者布制,都是可燃之物,那些火球摔落下來的時候,還飛濺噴灑出可燃的液體,澆落在他們身上和衣甲上,瞬間在他們身上熊熊燃燒了起來,有的甚至連頭髮都冒著火光,而城下的人群密集的擠在一起,一個著火,四周的士卒都跟著遭殃,刹那間,到處都是皮革的焦味、皮肉的燙傷氣味。

  天哪,這是什麼鬼火?

  城下的那些身上著火的河北軍一個個瘋狂的拍打著身上的火苗,一邊驚恐的往後奔逃,瞬間成了亂軍,一窩蜂的往後面奔逃,很多人被踐踏在地踩得血肉模糊。

  呼呼呼~

  火球依舊在繼續飛出,不斷的落在混亂的人群之中。城樓上的幽州軍將士,捧著一個個黑色的圓球,用火把點燃上面的引線,等到燒得半旺了起來,便奮力扔了出去。

  這些圓球正是兵甲系統中的2級藥彈系統製造出來的火油彈,皮革製作的圓球之內,裝滿了石油,前端裝了易燃的引線。這是最原始的燃燒彈,只要用火一點,便會瞬間燃燒起來,若是往下投擲,便會噴灑出石油,燃燒面積大增。

  公孫白冷冷的望著遠處爭先恐後奔逃,自相踐踏而踩死踩傷一大片的河北軍,嘴角掛起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兩天前,他突然發現許久不能升級的兵甲主系統竟然顯示已可升級,於是花費了6萬兵甲幣,將系統升級到了5級,而藥彈系統也升到了2級。

  於是兵甲系統主材料升級為灌鋼,各分系統分別如下:

  5級兵器系:可製造環首刀、兩刃三尖刀、陌刀。

  5級鎧甲系:可製造連環鎧甲、連環馬鎧。

  5級弓弩系:可製造諸葛連弩。

  5級器械系:可製造鐵滑車、鬥艦。

  2級藥彈系:可製造火油彈。

  這次系統升級,使得他的材料系統已然超越了這個時代,灌鋼意味著鋼鐵中的碳素更低,堅韌度和硬度更高,遠非那些粗劣的鋼鐵可比。

  而其他分系統給他帶來最大的驚喜則是諸葛連弩,有了諸葛連弩,他的部曲的進攻能力將大大提升。諸葛連弩,一弩十箭,兩軍交戰之前,先連放十箭,再提刀廝殺,將是何等的爽快?

  不過倉促之間,他未來得及收集製造諸葛連弩的材料,而火油彈的材料可以用兵甲幣兌換,一個火油彈的材料兌換券需要10兵甲幣,他一口氣兌換了一千個火油彈,對付城下密集的敵群,正好用得著,只燒得城下的敵軍哭爹喊娘,敗如山倒。

  只是,他心中卻明白材料系統能夠升級的緣故。

  只有完成最新一輪的系統任務才能升到5級,三個任務分別如下:

  簡單任務:征服三郡烏桓

  較難任務:擊敗公孫度

  困難任務:統治幽州

  前面兩個任務早就完成,而第三個任務完成,卻是在公孫瓚死亡之後。公孫瓚臨死之前,將部曲交給他統率,意味著整個幽州之地,都實際歸於他的治下,至此任務完成。

  他心中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8

第183章 為易侯報仇!

  冷冷的月光撒落在易侯府中,在潔白的月色下,那滿房頂的招魂幡還有白綾、白花,顯得更加詭異和陰森。

  在易侯府西北方向的一間廂房,顯得格外的幽靜,此時剛剛初更,侯府內華燈初上,到處都是亮堂堂的燈火,只有這間廂房內一片漆黑。

  突然,房間內突然火光一閃,亮起了燈光,接著廂房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從房內緩緩的走了出來。

  白衣人緩緩的升了個懶腰,然後抬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當他看清四周的情景時,瞬間臉色大變。

  在他的面前,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拒鹿角,拒鹿角之後則是一台接一台的床弩,床弩之後除了床弩兵之外,又站滿了一排手執長槍的士兵,士兵之後又站了一排端著大弩的弩兵。

  拒鹿角、床弩、槍兵、弓弩兵,將廂房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圍得水泄不通,雖然白衣人武藝高強,但是就算趙雲這樣的高手,恐怕也只能舉手投降,否則就只能被射成刺蝟。

  白衣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怒聲喝道:“你們幹什麼?”

  無人應聲,只有部分弓弩手將手中的弩箭抬得更高了,一枝枝三棱弩箭在月色先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白衣人大怒,喝問道:“叫你們領頭的和老子說話!”

  哈哈哈~

  隨著一聲粗豪的笑聲響起,一截粗壯如黑塔般的身影策馬奔來,遠遠的迎著白衣人一拱手,笑道:“公孫司馬,俺老管就是領頭的,不知有何吩咐?”

  白衣人正是公孫清,見到管亥也回禮道:“管將軍,此乃何意?我近日染得小恙,臥病幾天,難得近日痊癒一些,正要出去走走,為何堵我去路?”

  管亥哈哈笑道:“公孫司馬,恐怕你是走不出去了,你要是想吃啥好吃的,俺老管做東,給你去買。”

  公孫清勃然大怒,指著管亥怒喝道:“你算什麼東西?就算是甯鄉侯在此,也得尊我一聲兄長,你豈敢對我無禮?”

  管亥嘿嘿笑道:“俺是個粗人,不過奉甯鄉侯之命行事,不懂得啥有禮無禮的,公孫司馬若是踏出階簷半步,俺老管保證公孫司馬身上會多幾百個透明窟窿。”

  公孫清的臉色變得煞白,指著管亥氣衝衝地說道:“好,老子就在這等著。甯鄉侯的武藝都是老子手把手教出來的,不信他會害我。”

  說完一摔房門,奔入房內,旋即房內的燈火也緩緩的熄滅了。

  管亥冷冷一笑,高聲吼道:“都給老子聽好了,在甯鄉侯到來之前,一隻蒼蠅都不要讓它飛出去!”

  ……

  易城東門和北門,河北軍的大營內,營帳如同星羅棋佈一般,連綿數裡。夜色下的大營,顯得格外的安靜,大部分士兵都已進入了夢鄉。

  嗚嗚嗚~

  高亢的號角聲,撕破了夜空的寧靜,河北軍大營的東南方向,喊殺聲沖天忽起,率先打破了夜空的寧靜。緊接著,南面方向,喊殺聲亦隨之而起。接下來的一刻鐘內,東面方向,相繼殺聲大作,無數的軍馬疾馳而來。

  一時之間,除西面易城方向之外,三面火光沖天,殺聲如潮,聲勢浩大至極,如同大河決堤一般,驚濤駭浪席捲而來。

  東面方向的火光之下,趙雲端坐在照夜玉獅子之上,劍眉一凝,手中的龍膽亮銀槍朝著敵營狠狠的一劃,厲聲高喝:“隨我殺入敵營,為易侯報仇!”

  “為易侯報仇!”

  “為易侯報仇!”

  “為易侯報仇!”

  四千多白馬義從,半數都是當年跟隨公孫瓚出生入死,情如兄弟的百戰老兵,這一刻齊齊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鞭馬如飛,如同一群怒獅一般,兇猛無比的沖進了敵營。

  三路兵馬,分從三面,對河北軍軍營發起全面的復仇攻擊。

  此刻,鄚縣的河北軍正等著他們前來攻城,不料他們卻在半路去而複還,殺了個回馬槍。

  敵營之中,文醜還在呼呼大睡。

  白天險些被滾油潑中,文醜在滾下雲梯的時候,身上被割傷了好幾處,敷了藥之後,顯得十分疲累,所以睡得特別香。

  忽然間,四起的喊殺聲將他給吵醒,文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尚未弄清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副將高覽不經通報,便急匆匆的闖入,大叫道:“將軍,大事不妙,敵軍三面攻襲我軍,將士們都亂了啊。”

  “什麼?”文醜大吃一驚,騰的從榻上跳了起來,所有的睡意,都在一瞬間被驚碎。

  文醜倉促披甲,提槍大步奔入帳外,舉目一掃,刹那間驚得一臉的難以置信的神色。

  大營之中,他的近八萬兵馬,已是亂成一團,面對著三面的千軍萬馬的幽州軍衝擊,這些白日被火油彈燒得士氣低迷的兵卒,立即陷入了惶恐的境地。

  “不過一夜之間,這些敵軍從何而來?”文醜不信的驚叫。

  他環聽四周的喊殺聲,光聽著聲勢竟然有不下十萬軍隊,將他的數裡連營竟然呈包圍之勢,公孫白總共不過十萬兵馬,南下攻鄚縣去了九萬,從哪裡來的這麼多兵馬?

  高覽瞬間明白了過來,苦著臉道:“恐怕我等都中計了,這必是攻鄚縣的敵軍去而複返,‘地龍’誤了我等啊。”

  文醜恍然驚悟,心中更加的震驚。

  “啟稟將軍,東南面的營柵已被黑山軍突破,數千敵軍殺入。”

  “將軍,東面的營牆也被白馬義從擊破,我軍節節敗退。”

  “將軍,大事不好,叛將張郃率數萬敵軍突入東北面營柵,我軍根本沒法抵擋。”

  ……

  三面被攻擊的噩耗,如一道道驚雷,無情的轟擊著文醜,將他的鎮定一點點擊碎,使他變得無比狂躁起來。

  “都隨我來,給老子狠狠的反擊!”文醜驀地提槍翻身上馬,嘶聲吼道。

  話音剛落,東面方向,殺聲如天崩地裂一般,驟然轟起。

  文醜舉目一望,驚見東面轅門一線的河北軍士卒,竟然如潰巢的螻蟻一般,紛紛的倒退逃還。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隨著山崩地裂般的呼喊聲,一隊白袍銀甲、跨騎白馬的精騎,攻勢如潮的破營而入,一路碾殺,無可阻擋。

  他們是白馬義從!

  那些跟隨公孫瓚出生入死,征戰多年,視公孫瓚為父親的白馬義從老兵,心情中憤怒和悲痛,絕不亞于公孫白等人。

  火光之中,他們含著熱淚,歇斯底里的喊著公孫瓚留給他們的戰鬥口號,挾著復仇的怒火,推平了敵軍正面的防線,從中央將敵營撕裂。

  大旗之下,趙雲縱騎白馬,身後的赤色披風獵獵如火,手中的龍膽亮銀槍如同車輪一般,掃蕩而出。

  槍影瞳瞳之處,慘叫聲淒慘至極,數不清的河北軍士卒,不是被槍刃削去腦袋,便是胸口被刺了一個血洞。

  狂殺之下,往昔囂張至極的河北軍,此刻已作鳥獸散,四面抱頭逃竄。

  眼見此情景,高覽驚叫道:“將軍,東面大營已破,事已不可為,趕緊撤吧!”

  剛剛率軍橫掃了渤海郡的文醜,氣勢正盛,心中哪裡肯甘心如此大敗,眼見的人群之中的趙雲正在大肆砍殺他的部眾,不禁勃然大怒,驀地大槍一橫,咆哮道:“趙雲小兒,豈敢如此囂張,且吃我一槍!”

  暴喝聲中,發狂的文醜,已然拍著胯下的白馬縱出,直奔趙雲殺去。

  亂軍之中,文醜劈波斬浪,如同一道雪亮的白虹,向著浴血的趙雲射去。

  長槍如電,平舉於前,狂瀾巨浪般的勁氣,迅速的凝聚,然後再滾滾的電射而出,直奔趙雲。

  正殺得興起的趙雲,驀地覺一股凜冽的殺氣,洶洶襲來,猛然抬頭時,已見文醜挺槍奔殺而來。

  趙雲大笑一聲“來得好”,手中的龍膽亮銀槍反手橫掃而出,銀槍過處,仿佛吸進了空氣,氣流從四面八方向真空處填塞而至,形成一道無形的鐵幕,裹著毀滅一切的力量,迎著敵槍橫推而至。

  這一擊,他和文醜,都用盡了全力。

  兩道流光,迎面襲至,所過之處,強烈的勁風,竟掃得左右士卒連連退讓。

  咣~

  撞擊的瞬間,金鐵交鳴之聲響徹亂空,巨響的餘音在所有人的耳膜之中震盪。

  這傾盡全力一擊,趙雲只感覺全身氣血激蕩,身體承受了強勁的衝擊力,身子連續晃了幾下,不過下半身仰仗腳下的雙馬鐙穩如磐石,而胯下的照夜玉獅子也似乎承受不住重力,連連退了三四步。

  “文醜果然不愧為河北名將,力量竟然如此之強!”

  而對面的文醜,一擊之下,只覺山崩地裂般的巨力,隨著手中的長槍貫入了身體,那強悍的衝擊力,使得他胸口如同遭受重錘一般,連連晃動,僅靠雙腿夾緊馬腹的下盤,已然搖搖欲墜,而那匹八尺多高的良駒,卻不及照夜玉獅子神勇,一連退了七八步,馬背上的文醜再也支撐不住,轟然摔落于馬下。

  “趙雲如何變得如此之強,武勇似乎已不下呂布!”

  堪堪落地的文醜,當即將手中的長槍往地上一撐,才沒摔個狗啃泥,大驚之下,急忙飛身追上剛剛停穩的白馬,翻身上馬,飛也似的逃走了。

  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自河北軍中響起,數萬河北軍如同潮水一般的四面奔逃而去。

  城樓之上,幾個大釜熊熊燃燒著大火,照亮了易城上空,公孫白站在熊熊的火光之下,冷眼的望著城下的激烈戰況。

  許久,他才緩緩的回頭,對身後的田楷和嚴綱等人高聲喝道:“走,回侯府,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8

第184章 為何是你?

  一行人簇擁著公孫白,疾步奔入了侯府,然後直奔公孫清的廂房而去。

  廂房之前,幽州軍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無數的箭頭閃著幽冷的光芒,瞄準了公孫清的門窗。

  屋內,靜悄悄的。

  公孫白緩緩的走了過來,停在人群之外,望著門窗緊閉的廂房,默然不語。

  曾幾何時,他將此人當做自己的兄長,甚至比公孫續都要親的多。相對來說,他和公孫續由同室操戈到握手言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公孫白有了自己的名爵,淡化了繼承權的爭鬥,所以這種和解只是表面上的,而他對公孫清,這個槍術啟蒙師父,屢次幫過自己的同姓兄弟,親情雖然少一些,但是卻有著深深的友情。

  公孫邈雖然是公孫瓚的親生兒子,但是以他那小肚雞腸、嫉妒偏執的個性,背叛公孫瓚,公孫白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但是他始終沒想到真正的內奸會是公孫清。如果不是那日公孫瓚被害之時,他剛好抱病在家,被郭嘉所懷疑,如果不是他後來查詢到了公孫清的忠誠度為0,他此刻仍然不相信公孫清會是哪個內奸。

  管亥急忙向前來見禮,公孫白點了點頭,然後對面前的將士沉聲喝道:“讓開!”

  眾將士緩緩的讓開一條道來,公孫白麵前的床弩和拒鹿角也都被移開,接著管亥帶著一群悍卒從公孫白身後迅速的沖了上去,奔到廂房門口。

  一杆杆鋒利的長槍,一枝枝陰森的弩箭,惡狠狠的瞄準了廂房的門口。

  轟!

  管亥飛起一腳,將廂房門踢得飛了起來,咣當一聲摔落在地,眾將士一擁而入。

  廂房之內便響起了咣當咣當的聲音,緊接著又響起了驚呼聲。

  公孫白心頭一沉,莫非這惡賊自殺了不成。

  正要踏入房門,卻見管亥臉色煞白,急匆匆的奔了出來,哭喪著臉道:“那賊子跑了!”

  什麼?

  公孫白驚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瘋了似的沖進了廂房之內,接著奔入了臥房,瞬間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只見臥房內的軟榻已被移開,露出一個大洞來,公孫清顯然是地洞中逃脫。

  嗷~

  公孫白緊緊的攥著拳頭,怒發欲狂,瞪著通紅的眼睛,嘶聲問道:“此處為何有地洞,洞口又通往何處?”

  有人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囁嚅道:“易侯府原屬易城令府改建而成,或許當年留有地洞未被清查出……”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急劇的喊聲:“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隨著門外的應聲,一面小校急匆匆的奔了進來,對著公孫白彎腰一拜,急聲說道:“啟稟主公,公孫司馬不知為何搶了一匹快馬,叫開了城門,已往南奔去,特來稟報。”

  話音未落,公孫白已狂奔而出,直奔門外,等到眾人醒悟過來時,公孫白已然飛身上了飛血神駒,提著游龍槍,催動馬蹄,瘋了一般奔向侯府大門。

  “主公,等等!”身後的管亥等人大驚。

  話音未絕,只見一白一紅兩道交織在一起的流光,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田楷大驚,嘶聲喊道:“還不快追,不可讓主公孤身涉險!”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上馬,飛奔而去。

  ……

  易城南門的守衛,那千斤巨閘剛剛放下,便聽得馬蹄聲大起,公孫白已催促著飛血神駒如同利箭一般奔來,馬蹄鐵在青石地板上帶出一溜火星。

  “快開城門,違令者斬!”

  人未到,聲音已如雷聲一般傳來,眾守衛認得是公孫白,哪裡還敢再問,急忙將千斤閘門再次扭絞了起來。

  城門剛剛拉起一丈多高,公孫白便已伏在馬背上,縱馬而出,疾奔出城外,驚得城門下的守衛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公孫白的腦袋撞上頭頂的閘門。

  臥槽你個老天,跟老子開什麼玩笑,平白無故鬧出個什麼地道出來,竟然讓那個老子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賊子跑了!

  此刻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不得連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東門的戰鬥仍在繼續,喊殺聲震天,南門之外卻一片空寂,即便是河北軍逃兵也不會往這邊來,因為離城門外不遠,便是易水河。

  公孫白馬不停蹄,縱馬飛馳,奔到易水河邊,趁著月色和東門那邊傳來的火光,朝易水河上四處張望,見河面上並無動靜,這才輕輕的籲了一口氣。

  借著月色,他翻身下馬,地上仔細查看,只見鬆軟的河灘邊,一溜馬蹄印往東面疾奔而去。

  公孫白不再猶豫,飛身上馬,催促胯下的飛血神駒便往東而去,誰知剛跑幾步,胯下的汗血寶馬卻尥蹶子了,竟然自行扭過頭來,朝西面奔去。

  “破馬,你也和老子作對,搞什麼鬼,給老子回頭!”公孫白氣得差點吐血,手中的馬鞭一揚,在空中連甩了幾次,作勢要打。

  主命難違,飛血無奈之下,只得停了下來,不滿的打著響鼻,緩緩的轉過身來。

  公孫白罵罵咧咧的隨之轉過身來時,雙眼隨意往地上瞄了一眼,突然呆住了。

  河灘上,一溜清晰的馬蹄印往西而去,他心頭一呆,隨即恍然大悟。

  很顯然,公孫清故意往東面鬆軟的河灘奔跑了一陣,然後再往後面堅實的地面繞了一個彎,又倒回了西面。

  至於飛血,可能是憑藉著神駒天生的敏銳,知道了主人的意圖,又聞到了那匹同類的氣味的去向,擅自做主往西而奔。

  “好樣的,這要是追上了,老子叫你大哥!”公孫白再次回轉馬來,激動的大喊。

  一人一馬,踏著月色,在河灘上狂奔,前面的馬蹄如同導航一般,一直在面前時隱時現。河灘之旁的路面坎坷不平,有土丘,有亂草,偶爾還有成堆的石塊擋路,在平整的河灘之上奔跑顯然要快很多,故前面的奔逃者雖然明知在河灘之上會留下馬蹄印,也只得選擇在河灘上疾奔。

  一連奔出十幾裡地之後,前面的地面變得平坦起來,河灘之上也不見了馬蹄印,飛血也縱蹄奔上了路面。

  又繼續追趕了兩三裡之後,一道白色的騎影隱隱出現在遠方。

  “追上他!”公孫白神色大喜。

  那匹神勇的純血汗血寶馬,似乎也精神一振,縱蹄如飛,公孫白只覺耳邊風聲大起,刮得耳朵都有點疼。

  很快,前面的白色騎影已在百步之外,前面那騎者似乎已聽到了背後的馬蹄聲,正瘋狂的鞭打著胯下的白色駿馬,打得那馬都快發狂了。

  然而,這並沒什麼卵用,七尺五的駿馬和九尺七八的駿馬,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就像摩托車再飆到極致,也是要被勞斯萊斯趕上的。

  一團紅色的流光轟然越過前面的白馬,賓士到數十步之外,然後隨著一聲暴烈的長嘶,汗血寶馬的前蹄高高的揚起,將身上的公孫白高高的抬了起來,緩緩的停了下來,擋在那白馬面前。

  希聿聿~

  那白馬驟然被前面的紅馬一驚,嚇得前蹄也跟著一揚,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公孫白調轉馬頭,冷眼的望著對面白馬之上的騎者。

  刹那間,四周的空氣似乎凝結了。

  兩人兩馬,互相對峙,馬背上的人四目相接,巍然不動,久久不語。夜色之中,雖然看不清兩人臉上的神色,但是一定是極其複雜。

  哈哈哈~

  公孫白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對面那人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夜空之中傳得很遠、很遠,充滿無限的悲涼和悵惘。

  對面那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手持槍,一手指著公孫白哈哈笑道:“五弟,五弟……想不到我們也會有今天這一天……哈哈……”

  公孫白緩緩的收起了笑容,搖了搖頭,盯著公孫清的雙眼,無奈地說道:“我視清兄比我大兄還親,為何是你?告訴我,為何是你?為何是你?!”

  他的聲音逐漸高亢而起,連聲追問,眼中已是殺氣騰騰。

  公孫清也收斂了笑容,摘下了頭上的兜鏊,隨手扔了出去,任夜風吹得那一頭長髮飛舞飄揚,然後緩緩的抬起頭來,仰望著蒼茫的夜空。

  “因為恨!”公孫清吐出了這三個字。

  “恨?”公孫白冷然的望著他,大惑不解。

  “十五年前,公孫瓚任遼東屬國長史,率數十名白馬義從外出巡邏關塞,路遇鮮卑騎兵,以一敵十將其擊潰。那一戰之後,白馬將軍威震北地,名揚天下,胡人見白馬即走。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如果那一戰,不是公孫瓚麾下的一個百人將替他擋了致命的一箭,白馬將軍早已成為死馬將軍……”

  那一戰,公孫白當然知道,史書中都有記載,卻想不到卻有這麼一朵小浪花。

  “那個人,便是公孫瓚的同姓兄弟,叫公孫義,妻早喪,僅存一子,年十歲。公孫瓚在他臨終前對他道‘汝之子吾養也,必令其拜將封侯,甚於吾子’……好一個‘甚於吾子’,十幾年來卻只當做家奴使喚!哈哈……”

  公孫清又仰天狂笑起來,月色照在他白皙而俊美的臉上,閃耀出一層妖異的光輝。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8

第185章 誰殺了公孫瓚

  公孫白怒道:“放屁!我父親一直待你不薄,視你為心腹之將,而後又拜你為白馬義從軍司馬,地位不亞于校尉,你豈敢妄言?”

  公孫清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冷聲笑道:“我在公孫府中為奴十五年,他何曾提攜過我半點?直到兩年前,他才勉強讓我從軍效力,也不過一個百人將。彼時他的嫡子已是中郎將,他的庶子早已拜將封侯,而我年已二十三歲,卻不過一介百人將。然而似乎就這百人將之職,還是他施捨給我的。可是,誰會知道,自趙雲走後,餘下的白馬義從之中,沒有一人是我的對手,包括嚴綱。這就是公孫瓚對我的關照,對我的不薄……不錯,他後來是將我提為軍司馬,可惜那時我的心已不在公孫營中了。”

  他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公孫白,眼中跳躍著妖異的光芒,指著公孫白哈哈大笑道:“你可知否?公孫瓚的冷落雖令我痛恨,但尚不足以令我背叛。真正讓我背叛公孫瓚的,不是別人,而是你公孫白!”

  “什麼?”公孫白滿臉疑惑的望著公孫清,瞬間淩亂了。

  公孫清停住笑容,臉上的恨意大增,語氣逐漸道:“當初,我在公孫府中受盡冷落和白眼,名義上公孫瓚喚我為侄,其實公孫府的公子們誰也未將我放在眼中,除了你!每次看到你受盡他們的欺辱的時候,我的心中就平衡了。而每次公孫邈欺負你的時候,我還能順手幫你一下,我心中就更覺得應該知足了,可是,後來變了……眼看著你逐漸得寵,就連公孫續都鬥不過你,這侯府中最可憐的人不再是你公孫白,如此我便成了侯府中最可悲的人,而你則成了侯府中最得意的人。後來,你一路平步青雲,軍職從隊率升為軍司馬,甚至還封了百戶侯,而且年紀不過十五歲,那時我便已開始嫉妒你。在望後來,你越爬越高,聲名越來越顯赫,看著你拜將封侯,功績累累,整個幽州到處都聽得到你的傳說,還什麼‘生子當如公孫白,嫁夫當如甯鄉侯’,而我卻依然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家將。”

  他一連說了一長串,似乎要將心中的憤懣全部傾倒出來,頓了一下,又繼續恨恨地說道:“每聽到你建功的消息,我的心中就要痛一次,恨一次。好一個‘汝之子吾養也,必令其拜將封侯,甚於吾子’,他那唯一有點聰明的庶子都成了平州牧、雜號將軍和千戶侯了,而我公孫清文蹈武略,卻被他做家奴使喚,毫無出頭之日,叫我如何不恨得發狂?”

  “終於在半年多前,我回鄉拜祭父親的時候,我在父親的墓碑前告訴他,當年他救的人失信了。既然公孫瓚的這條命是我父親撿回來的,那他的命就是我的,我要將他收回來!於是我在告假期間,主動聯繫到了袁紹。袁紹是個爽快的人,只要我為他內應,幹掉公孫瓚,他便拜我為橫野將軍,請封百戶侯,並將其之庶女嫁我為妻。於是,我的復仇計畫,就此開始。”

  “我說過,我父親能救下公孫瓚,我也能毀掉他。於是在武桓之戰,我騙開了紅楓塞的關門,斬殺了鄒丹,數百萬斛軍糧被付之一炬,公孫瓚的十萬大軍敗如山倒,被困易城。公孫續身邊的隨從‘老黑’,也被我暗中收買,將公孫續的人頭送到了袁熙手中。再後來,公孫邈對公孫瓚的恨意被我所洞悉,我告訴他,公孫續回不來了,只要殺了公孫瓚,他就是幽州之主,他居然就相信了,而且還真敢就此動手,公孫瓚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哈哈哈……只是公孫邈這樣的爛泥終究是扶不上牆的,還白白折損了我兩個心腹。可是起初我並沒打算自己動手,我只等著他死在袁紹手中,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殺死公孫瓚的,還是你!”

  公孫清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通之後,指著公孫白笑道:“你苦苦要追殺我,卻不知道真正殺死你父親的卻是你自己,哈哈……當你的部曲在易城之下大破河北軍的時候,我便知道那時若不殺死公孫瓚,恐怕難有機會了,於是我冒著被識破的危險,在公孫瓚最得意忘形之際,用你親手製造的強弩,一箭將其射殺。若非那樣強勁而精准的大黃弩,就算我有心殺他,以堂堂白馬將軍的武勇,豈能輕易得手?所以說,殺死公孫瓚的就是你公孫白,兇手就是你公孫白,哈哈……有趣!有趣!有趣!”

  公孫清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似乎將心中壓抑了多年的怨氣,一口氣吐了個乾淨,顯得分暢快,指著公孫白得意而猙獰的大笑。

  公孫白臉上已是殺氣騰騰,手中的游龍槍已高高的揚起,沉聲喝道:“夠了,準備受死吧!”

  哈哈哈~

  公孫清在馬背上笑得前仰後合,似乎看白癡一般的看著他:“五弟,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你的槍法都是我教的,你憑什麼殺我?信不信為兄在五十合之內,便能取你性命!”

  “公孫清,統率75,武力80,智力65,政治54,健康值91,對公孫白忠誠度為0。”

  想不到一晃三四年不見,公孫清的武力已然提升到了80,比起公孫白76的武力多了4點,怪不得有恃無恐。

  公孫白不再說話,策動飛血神駒緩緩的退後了幾十步,手中的游龍槍已然高昂而起,戰意滔天,蓄勢待發。

  嗷~

  隨著公孫白的一聲怒吼,馬如流星,長槍如電,轟然向公孫清狠狠的撞了過去,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哈~

  公孫清也催動胯下的白馬,揚起長槍,瘋狂的衝殺了過來,一頭長髮被強勁的沖勢帶動得往後高高的飄揚而起,殺氣漫天。

  這一擊,兩人都是傾盡全力而為!

  咣!

  火星四濺,金屬的撞擊聲,震動了四野,在夜空之中傳出了很遠,很遠。

  扛下這一擊的瞬間,公孫白的虎口震裂,頭暈目眩,胸中的五臟六腑,似乎被大錘擊中,劇痛無比,一時間氣血翻滾,難以克制,嘴角竟然溢出一絲鮮血。

  對面的公孫清,胯下的駿馬連退了三四步,也是震得雙臂酸麻,氣血翻騰,但是明顯要比公孫白好得多。

  哈哈哈~

  公孫清得意的大笑,待得胯下白馬停穩之後,便又縱馬狂奔而來。

  嗷~

  哈~

  兩人再次咬牙切齒的交戰在一起,每一次碰擊都是拼盡全力,這完全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鬥,雙方都是歇斯底里般的在拼命,怒吼聲不絕於耳。

  一連交戰了五六十個回合,這種竭盡全力拼命式的攻擊十分消耗真力。公孫清逐漸變得氣喘吁吁,全身酸軟無力,而對面的公孫白卻似乎已搖搖欲墜。

  這已是公孫白第四次出現這種情況,然而每次眼看公孫白體力不支,公孫清發動連擊,欲將其擊殺的時候,公孫白卻突然又恢復了精神抖擻的模樣,頑強的挺住了公孫清的攻擊。

  殺~

  公孫清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再次縱馬轟然撞向公孫白,這次他已是傾盡全身最後的爆發力,意欲將公孫白一擊致命。

  咣!

  金鐵交鳴之聲再次激越而起,兩人縱馬對沖,再一次全力對撞。

  噗!

  公孫清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胯下的白馬再次連連倒退,手中的長槍無力的指著對面身子連連晃動的公孫白,嘶聲道:“你的仙術到底還能用多少次?!”

  公孫白猙獰的笑了:“可以千千萬萬次,一直殺到你手都抬不起為止!”

  其實,他的命療術已經動用了第5級,而且也只升到了5級而已。

  公孫清不再說話,怒聲吼道:“老子和你拼了!”

  他不是沒想過逃跑,但是在那匹高達九尺多的汗血寶馬之前,逃跑就是死路一條,只有拼死一戰,尋找生機。

  這一次,公孫白沒有動,只是冷冷的望著他,根本就沒有迎擊的意思。

  公孫清心中大喜,疾奔如風,一往無前,這將是他擊殺公孫白的唯一機會。

  然而,就在他即將接近公孫白五步之內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呼~

  他只覺手中一空,那杆精鋼打制的長槍竟然不翼而飛,消失在公孫白身前不遠的虛空之中。

  與此同時腳下和胯下也是一空,那雙馬鐙和高橋馬鞍也飛了出去,最恐怖的是,那匹白馬腳下的馬蹄鐵也跟著飛了出去。

  隨著一聲驚叫,公孫清在馬背上栽倒了下來,接著只聽一聲慘烈的馬嘶聲,那匹一千多斤的駿馬也轟然摔倒,重重的壓在公孫清的雙腿之上。

  那一千多斤的重量一壓,公孫清慘叫一聲,雙腿立即不聽使喚了。

  “你,你,你……”公孫清如同見到鬼一般的望著公孫白,奮力抽動這壓在馬腹之下的雙腿。

  “好久沒如此痛快的交戰了,正好拿你練槍。”

  公孫白緩緩的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對著公孫清的雙手連連劈出兩槍,那寒鐵所鑄造的鋒刃將公孫清的雙手狠狠的斬落在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8

第186章 哀歌

  “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公孫家給的,就聯手中的兵器都是,你還敢殺我?天下連年征戰,多少士兵埋骨他鄉,他們的親人連一文錢都沒收到,而我父親將你養大成人,傳授你武藝,視你為心腹,又拜你為將,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狼子野心,恩將仇報,今日我就讓你嘗盡背叛的滋味!”

  公孫白怒發欲狂,手中長槍如風,寒光連閃,公孫清瞬間被廢,一雙手掌被斬落,琵琶骨被砍斷,雙腿的腳筋也被挑斷,不過那奔湧而出的鮮血瞬間就被2級命療術止住了。

  “哈哈哈……夠狠!”公孫清箕踞而坐,用斷臂指著公孫白大笑道,“你,其實和我是一類人。昔日你處處受人欺淩,看似實誠善良,一旦得到機會翻身,便被誰都狠。”

  臥槽,難道我會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是那個被欺負的貨?老子看電視劇看得多,知道你這種貨不徹底廢掉,搞不好就會反手給老子一刀,只有徹底廢掉才放心。

  公孫清繼續慘然笑道:“可笑,可笑,我背負駡名,最後卻都是成全了你。我除掉公孫續,殺了公孫瓚,為你掃清了障礙,如此一來,整個幽州之地都將在你的掌控之下,最後還死在你手中,又落個為父報仇的名聲。你果然夠狠,哈哈……”

  公孫白手中的長槍一頓,停在了半空中。

  我特麼有這麼狠毒麼?

  一陣急劇的馬蹄聲自背後洶湧而來,接著便聽到管亥等人驚喜的聲音。

  嘩啦啦~

  一群將士手執明晃晃的兵器將公孫清圍了起來,管亥和田楷雙雙向前朝公孫白一拜,剛要想說什麼,公孫白卻意興闌珊的朝他們擺了擺手道:“免禮,將這叛賊帶回城中。”

  說完一踩馬鐙,翻身上了飛血神駒,一揚馬鞭,便縱馬回頭而去。

  ……

  戰鬥從深夜,一直殺到了天明。

  旭日東昇之時,戰場的喧囂嚎叫,方才終於止歇。

  放眼四面掃望,但見偌大的河北軍營,已經被徹底搗毀,成千上萬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落一地。

  鮮血,將方圓數裡之地,都染成了一面腥紅的大地毯。

  敵人的屍骨,還有無數斷折的兵器,就是那血腥地毯,散落的點綴。

  四起的銷煙中,那一面浴血的“公孫”字旗,高高的樹立在敵營中央,驕傲的宣示著,勝利是屬於公孫白,還有他的將士們的。

  那些浴血的將士們,一個個都鬥志昂揚,殺意未盡。

  這一場分路夜襲,河北軍近有上萬人被殺,降者亦有兩萬,八萬河北軍只剩下四萬多大軍,隨著文醜狼狽不堪的潰逃南去。

  這又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大勝!

  尤其是那些黑山軍,若在平時,或許兩倍兵力也未必能頂住半數的河北軍的衝擊,如今卻連連在相同兵力之下,勢如破竹,殺得河北軍望風而逃,一張張彪悍的臉龐上,湧動著得勝的喜悅,還有血戰餘生,立得功勳的得意。

  相對來說,白馬義從的士兵,就顯得沉穩得多,就在黑山軍還在歡呼雀躍,大聲談笑的時候,數千白馬義從已然秩序井然的列好隊。

  緊接著,墨雲騎和太平軍也開始整頓佇列,清點人數。

  而那些黑山軍卻如散佈得到處都是,爭先恐後的搶奪地上的河北軍身上的盔甲和兵器,那些較為完整的河北軍屍體,瞬間被扒了個精光。

  馬蹄聲起,一干將士簇擁著公孫白緩緩奔出城門,他四面環視了一圈,顯得意興闌珊,神色蕭索,面前的大勝在他面前似乎已經麻木了。

  一群將士推搡著一名身材高大的河北將領跟在趙雲身後,奔到公孫白麵前。

  “見到我們家主公,為何不下跪?”身後的將士狠狠的推了一把那名將領。

  那將領身體連連向前踉蹌了幾步,卻依舊昂然不倒,滿臉不甘的憤懣。

  公孫白緩緩的抬起頭來,認出是老熟人,“河北四庭柱”之末的高覽。

  他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將士不要刻意為難高覽,沉聲問道:“高將軍,咱們又見面了,今日之事當如何?”

  高覽冷哼道:“高某武藝不精,落入甯鄉侯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公孫白淡淡一笑:“本侯若是要你降呢?”

  高覽神色一愣,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義者不事二主,免開尊口。”

  公孫白沒有在說話,而是擺手道:“押入大牢,好吃好喝侍候,不得為難高將軍,什麼時候高將軍想通了,只管說一聲。”

  高覽的武勇和統兵之能,比起那些聲名赫赫的將領要差上一截,但是好歹也是河北四庭柱,若能降之,無疑又增加了一大臂助。只是這種人,極重名聲,逼迫不得,只能慢慢消磨他的銳氣,再慢慢收降。

  ……

  夕陽西下,近十萬名將士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

  呼嘯的秋風嗚咽著刮過平原,三尺高的招魂臺上,魂幡飄揚,田楷頭上的孝帶也隨著寒風不斷的起伏,身後跟著嚴綱、單經、關靖等幽州老將,他站在臺上,揚聲吼道:“帶叛賊公孫清!”

  腳步聲如雷,幾名如狼似虎的白馬義從將士提著公孫清的衣領和頭髮,穿越過重重的人群,一路倒拖而來,扔到靈棚下的棺木之前,強行按壓著他跪倒了下去。

  人群之中霎時哄亂起來了,不少將士騰身而起,怒聲高吼,喊殺聲如潮。

  “剜心,血祭!”

  哄亂聲中,隨著田楷的怒吼聲,血光崩現,一顆血淋淋的心臟被挖了出來,呈貢在供桌之上。

  原本哄亂的人群霎時沸騰了,齊聲叫好。

  田楷和嚴綱等人也是神情激動,嘶聲喊道:“伯圭,魂兮……歸來……”

  一個個只喊了一兩句便泣不成聲了。

  他們是真的傷心了,公孫瓚是一個小小的遼東長史的時候,他們就追隨著他塞外征戰,而公孫瓚也一直把他們當做心腹將領,情如兄弟,如今公孫瓚突然被人暗算而逝去,叫他們怎能不為之傷心?

  嗚嗚嗚~

  在台下的白馬義從軍中,突然號角聲大起,數十隻號角齊聲長鳴,悲涼而悠遠的號角聲在空中激蕩著。

  數千名白馬義從將士齊齊站起身來,肅然而立,朝向公孫瓚的靈柩,仿佛在聽候這位舊主的號令。

  趙雲手中的龍膽亮銀槍一揚,仰天長嘯:“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隨著趙雲的喊聲,身後的將士也跟著齊聲呐喊:“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萬千條長槍同時頓地,因凜冽沖宵的殺氣,映日光寒。那聲音悲憤豪邁,氣壯山河,卻又無限悲涼。

  “伯圭……伯圭……伯圭……”

  就在眾人一片悲聲的時候,突然一聲嘶啞的喊聲隨著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傳來。

  眾人紛紛回首望去,只見一名頭纏白布,身穿素衣的年長者在上百名侍衛的簇擁下縱馬奔來,在公孫瓚的靈柩之前百步之外翻身下馬,踉踉蹌蹌的奔了過來,正是太傅劉虞。

  人群中的公孫白見到劉虞那白髮蒼蒼、風塵僕僕的模樣,不禁動容。

  劉虞和公孫瓚爭鬥了十幾年,甚至差點死在公孫瓚的手中,想不到居然前來弔唁,也算是心胸寬闊了。

  劉虞奔到公孫瓚的靈柩前,接過旁邊遞來的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接過一碗酒輕灑在地上祭奠亡靈。然後開始哭祭道:

  “嗚呼伯圭,遇禍身亡。我心有愧,哭斷肝腸。江河凝滯,日月無光。君如有靈,聽我哭訴;君如有靈,享我蒸嘗……想君當日,雄姿英發,白馬無敵,威震羌胡,四夷退避,護我漢民……哭君早逝,淚如血漿。哀哉伯圭,悲哉伯圭。忠義之心,名垂百世;英靈之氣,萬古流芳。悲君思君,悲痛欲絕。惜我炎漢,痛失棟樑……嗚呼伯圭陽,生死永別。冥冥無際,世事茫茫。魂若有靈,以鑒我心,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祭詞情真意切,哭泣更是哀思不絕,令聞者無不傷心掩面。

  劉虞拜祭完,突然站了起來,回頭走向身後密密麻麻的繡旗,扯下其中一面繡著“漢”字的繡旗,腳步凝重的走向棺木,然後將手中的“漢”字繡旗輕輕的覆蓋在棺木之上。

  棺蓋被長釘釘得嚴嚴實實的,一代大漢名將永久長眠其中。

  一輛馬車緩緩遲來,十幾名士兵將棺木抬到馬車上。一百名士兵整整齊齊的站立在馬車兩旁,隨時聽令。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跨潼關兮,逐逆賊。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隨著十萬多人的激昂而悲壯的高歌聲中,載著一代名將靈柩的馬車緩緩的向薊城駛去,背後跟著公孫白和一干庶子。

  公孫瓚臨終遺言,死後要與公孫白的生母——公孫瓚最愛的女人甯采蝶葬在一起,自然要照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9

第187章 謠言四起

  西元196年夏秋之際,冀州袁氏和幽州公孫氏展開了激烈的大戰,局勢更是變幻莫測。先是袁紹在武桓大敗公孫瓚十萬大軍,將軍公孫瓚圍困在易城之中,又擊潰了張燕的黑山軍援軍,幾乎將公孫瓚逼上了絕路;接著公孫白率遼東軍和黑山軍大破易城圍軍,迫使袁紹敗退鄚縣,隨後局勢又發生驚天變化,幽州之主公孫瓚竟然在城頭被人襲殺,緊接著公孫白又製造傾巢而出攻襲鄚縣的假像,誘使袁紹派文醜率軍襲城,然後大軍於半路退回,出其不意的擊敗文醜的八萬大軍。

  這場如火如荼的戰鬥,最終以公孫瓚身死,袁紹十五萬大軍折損一般而暫停一段落。

  此時的袁紹只有八萬大軍,沿易水佈防,阻止公孫白南下;公孫白因為黑山軍雖多卻不精,讓張燕依舊率軍回了黑山,而公孫雖然俘虜了袁軍近三萬多人馬,但是只從其中精選了一萬多人,其餘全部編為屯田兵,加上原有兵力,可戰之兵也不過四萬人馬。

  袁紹雖然兵馬是公孫白的兩倍,但是卻有自知之明,深知公孫白兵雖少卻精,兵甲裝備又比他強,再加上還有那令河北軍聞風喪膽的白馬義從,只能守住易水自保,阻止公孫白南下。更重要的是,他在等待並州和青州兩地的援兵。他任命長子袁譚為並州刺史,三子袁尚為青州刺史,如今已傳書兩個兒子各率大軍前來匯合,再集中優勢兵力,對公孫白發動致命一擊。

  而此時的公孫白,暫時也沒辦法南下攻襲,其一是剛剛接手公孫瓚的地盤,需要穩定局勢;其二是在等待著從遼東和遼西運來的糧草,十萬黑山軍帶走了公孫白不少的糧草,又新增了一萬新兵和兩萬屯田兵,這都是要吃飯的。雖然他恨不得立即舉兵南下,征討袁紹,但糧草未到之前,實在不宜動兵戈。

  於是,兩軍就此隔易水而治,誰也不敢主動出兵跨水一戰。

  就在公孫白和袁紹僵持在易水兩岸時,易城之內卻是暗流湧動。

  ……

  易城,侯府後花園,千菊綻放,姹紫嫣紅。

  一座亭台之內,公孫白正和郭嘉煮酒對弈。

  公孫白並不喜歡菊花,每次聽人說到賞菊的時候都會覺得臀後一緊。但由於易城形勢複雜,他未接那一妻一妾過來,在府中閑的無聊,只有和郭嘉下棋這一樂趣了。

  不過他今天的狀態並不好,一連輸了七盤,此刻郭嘉眼見又要斬殺了他養的一條大龍,顯得十分得意,一邊慢慢的品著酒,一邊調侃著公孫白。

  公孫白瞧著他那一副賤賤的德行,不禁心中有點惱火,突然問道:“聽說,你最近沾上了五石散?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郭嘉神色一愣,隨即尷尬地說道:“主公,此事以後再提,先……”

  公孫白伸手把棋盤上的棋一推,指著他罵道:“還以後再提,等到你快病死了,老子再等以後給你治行不行?”

  郭嘉裝作一副苦相道:“主公,這局好像是我贏了……”

  公孫白冷哼一聲道:“老子已經將城內賣五石散的全部抓起來了,你若是敢再碰五石散,連你一塊抓,先關你個半年戒毒再說。”

  “主公,主公……”

  正說話間,公孫白的親兵侍衛頭領燕八急匆匆的奔了過來,老遠就喊了起來。

  “何事驚慌?”公孫白沉聲喝問道。

  “适才有兵士來報,如今城中傳出很多關於主公不利的謠言。”燕八氣喘吁吁地說道。

  “什麼謠言?”公孫白問道。

  “這個,卑職不敢說。”燕八面露難色。

  “儘管直說無妨。”公孫白不耐煩地說道。

  “那……卑職就直說了。如今城內誹謗主公的謠言四起,有人說主公身懷仙術,卻為了獨佔幽州而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著易侯死亡,如同弑父無異……還有人說公孫清只是個替死鬼,真正的幕後指使者其實就是主公……”

  “什麼?”公孫白勃然大怒,騰身而起,全身氣得直發抖。

  “主公息怒,此事影響重大,還須從長計議。”郭嘉急忙勸道。

  公孫白沉聲問道:“如何消除對本侯不利的謠言?”

  郭嘉笑笑道:“主公乃幽州之主,普通百姓豈敢亂編造此謠言?此必居心叵測者故意散佈之,一般散佈謠言者無非要麼以童謠傳播,要麼在酒肆和食店故意妖言惑眾,擾亂視聽。今憑燕將軍之言,必為後面一種。為兵之道,既須用陽謀,亦須用陰謀,主公一向擅使陽謀,很少使用陰謀,應補此不足。今既有居心叵測者背後使用陰謀,何不就此成立一支間諜隊,為主公收集情報,打探消息,清除潛伏之敵等暗中之事,或許可對主公日後大有裨益。”

  間諜?

  我怎麼沒想到,當年連後世建國之黨都有地下黨一說,而此次公孫瓚就是死在間諜之上,我為何不能成為一隻間諜組織?

  公孫白眼前一亮,當即喝令:“傳酉飛過來。”

  太平軍軍司馬酉飛,原和燕八同為並州斥候,不但精通斥候之事,而且為人極其機靈,辦事利索,深得公孫白信任。

  不一會,酉飛便匆匆而來。

  公孫白將郭嘉的計畫說了一遍,然後笑道:“此間諜組織統領仍為軍司馬之職,若能取得成績可升校尉之職,成員由你挑選,人數在五十人以內,但寧缺毋濫。”

  酉飛思索了半晌,突然雙眼一亮問道:“可從白馬義從之中精選否?”

  公孫白臉色一沉:“不可。”

  我去,你特麼真會想。

  酉飛神色黯淡了:“墨雲騎可否?”

  公孫白笑笑:“一半在墨雲騎選,一半在太平軍中選,不得挑選隊率以上人員,凡所選人員,可提升一級職務。”

  酉飛大喜:“末將必不辱使命。”

  剛要拜謝離去,突然又拜道:“還請主公對此組織予以賜名。”

  公孫白笑道:“那就叫‘大貓’吧,著一‘大’字則霸氣全出,貓者,身手輕靈,能飛簷走壁、落地無聲,夜能視物,九命不死,正適合間諜。”

  酉飛當場滿頭黑線,許久才囁嚅道:“可否叫‘黑豹衛’?”

  臥槽,這麼土的掉渣的名字。

  公孫白一臉嫌棄的樣子,擺了擺手道:“就依你之言,去吧。”

  ……

  易城,西門大街,荀記面鋪。

  荀記面鋪的面餅,不但分量足,而且鬆軟可口,又配送小碟燉菜和鹽巴,所以生意特別好,哪怕是在這亂世,店鋪的座位也是爆滿。

  靠鋪門左中一張案幾前,兩名客商打扮的中年人正一邊啃著面餅,一邊細細的聊著什麼,不時的又朝店鋪門口的一名客商望去,而那人則神情警惕的望向大街上,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突然那名店鋪門口的那人回過頭來,朝店鋪內的那兩名客商模樣的人也跟著點了點頭。

  “唉……冤枉啊!冤枉啊!”左邊那人突然一拍案幾,搖頭歎氣起來,立即吸引了四鄰的顧客的注意力。

  “李兄,有何冤情啊?”右邊那人滿臉疑惑的問道。

  “我說那前將軍死的冤啊。”那李姓客商一臉的痛惜。

  “這不,甯鄉侯已給前將軍報仇了嗎?”右邊那人不解的問道。

  “哈哈哈……”李姓客商突然哈哈大笑,笑聲進一步吸引了四周的注意力,幾乎店內所有的顧客都豎起耳朵聽了過來。

  “李兄為何發笑?”

  “甯鄉侯的仙術,能將他那美豔小妾的斷腿治療得完好如初,甚至連黑山張燕的老娘二十年不能下地的壞腿都能治好,為何偏偏救不了前將軍的傷勢?甯鄉侯聰明呐……你看看,這烏桓人,鮮卑人,高句麗人,扶余人,公孫度……哪一個不是給甯鄉侯提鞋的份?天下英雄,誰能比的上甯鄉侯?哈哈……”

  “你不要命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只說甯鄉侯是天下英雄啊,公孫清不過一介馬前卒,被人使喚而已……”

  兩人說完,又站起身來,朝四周的顧客環抱一拳:“對不起各位,在下胡言亂語,勿要當真,告辭!”

  兩人匆匆的往門外奔去,只留下議論紛紛的滿店顧客。

  接著門口望風的那人也離開了店鋪,跟上了前面兩人,三人對視了一眼,加快了腳步,竄進一條小巷。

  哈哈哈~

  三人眼見四周無人,相視哈哈大笑,得意至極。

  “李兄扮演得真是惟妙惟肖啊,小弟佩服。”其中一人諂媚道。

  “嘿嘿~你滿兩個也不賴,公子的這每天一千的賞錢,我拿五成,你們兩個各五成,有財大夥一起發。”那姓李的得意地笑道。

  突然,他的笑容凝注了。

  不知何時,前前後後突然圍上了五六人,個個身著黑衣,人高馬大,殺氣騰騰。

  “諸位兄弟,大家都出門求財,我就不說見外話,我們身上的兩千錢就全部交給諸位兄弟喝酒了,還請高抬貴手。”

  那姓李的果然不愧為老江湖,二話不說就摘下肩膀上的包袱,扔在地上發出銅錢的響聲,然後示意另外兩人一起奔逃。

  誰知,三人剛剛啟動,立即被人像老鷹捉小雞一般的提了起來。

  “想跑?我們司馬等著請你們喝茶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9

第188章 二百五答題

  易侯府,大廳。

  公孫白端坐在正中,臉色陰晴不定,面前的案幾上,則放著一卷密箋,上面記錄著“黑豹衛”調查的結果。

  身旁的酉飛和燕八垂手而立,左邊坐著郭嘉、趙雲等舊部,右邊則是田楷、單經和關靖等一班幽州老將。

  田楷望瞭望公孫白的臉色,憤然道:“想不到三公子和四公子為了繼承前將軍之官爵,居然如此不擇手段。”

  公孫白緩緩的抬起頭來,視線掠過田楷、單經和關靖等人的臉上,淡淡地問道:“不知諸公以為如何?”

  田楷等人心中微微一動,對視了一眼之後,急聲道:“三公子和四公子如此不擇手段,詆毀甯鄉侯,當重責之,以正視聽。”

  公孫白淡淡地笑道:“如今城內議論紛紛,若是本侯再對其重責,恐父親的諸位舊部不服啊。我公孫白決戰疆場至今未遇敵手,但是這陰謀之事,卻大大不如人啊,只得認輸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接話。

  卻聽公孫白決然道:“本侯已決定了,還是率原班兵馬,退回遼東,此間事情還得託付給三兄和四兄,還請諸位幽州舊部,好生輔佐。”

  田楷等人神色大驚,急忙齊齊起身,對著公孫白拜倒,急聲道:“幽州之地,非甯鄉侯不能收拾,還請甯鄉侯勿要拋棄這幽燕之地數百萬百姓于不顧。”

  田楷更是激聲道:“前將軍屍骨未寒,甯鄉侯就此扔下幽州百姓不顧,對得起前將軍嗎?”

  公孫白無奈地說道:“非是本侯怕辛苦,只是如今謠言四起,本侯裡外不是人,在此地實在待不下去了,只能全身而退,保全名節。否則就算本侯願意辛苦,也怕幽州將士們不服啊。”

  田楷和一干幽州將領互相對視了一眼,突然在田楷的率領之下,齊齊拜倒在地,泣聲道:“末將等請甯鄉侯勿棄此間軍民,我等願隨甯鄉侯赴湯蹈火、生死不悔!”

  公孫白緩緩的站起身來,仰望著房頂,無奈地說道:“你等這是誤我啊……先起來吧,容我好好想想。”

  眾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道:“甯鄉侯不答應,我等就跪在此地不起。”

  仔細一查眾人的忠誠度,已經都在65以上了,雖然比不上趙雲等人的死忠,但是基本不會有二心了。

  公孫白指著他們,滿臉的無語的模樣:“你們……你們……唉……起來吧……本侯就姑且答應你等。”

  一旁的郭嘉強忍著滿身的雞皮疙瘩,終究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調轉過頭去了,心中似乎有千萬隻羊駝賓士而過。

  我的天啊,主公你演的也太做作了吧,我才吃的中飯呢,能不能不這麼矯情啊?

  正心中一陣惡寒時,突然有人把他心中要說的話說了。

  “哈哈哈……好一曲苦情戲,五弟果然是天下英雄啊。”

  隨著紛紛起身的眾人轉過身來,只見一名相貌和公孫白有幾分酷似的白衣青年率著五六個衣著華麗的少年踱進了大廳。

  那帶頭的白衣青年,二十一二歲左右,滿臉的不屑之色,冷冷的望著公孫白,哼哼直冷笑。

  比起他的高調起來,身後的那些少年,除了緊跟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名年紀和公孫白差不多的年輕公子也是一臉的傲氣之外,其他人則顯得比較畏縮,不敢正視公孫白。

  那帶頭的青年,正是公孫白的三哥公孫德,緊跟在他身後的那名臉帶傲氣的青年則是老四公孫宇,身後的四人是公孫白的幾個弟弟。

  “三兄,不知來此有何貴幹?”公孫白一見公孫德那欠揍的德行,就恨不得抽他幾個大耳刮子,強忍著怒氣問道。

  “哈哈,五弟好像忘了,這侯府是父親的產業,並非你遼東甯鄉侯府,你三兄想來就來,何來此一問?”公孫德譏誚地笑道。

  公孫白心中怒極,神色卻變得出奇的平靜,依舊不動聲色地說道:“三兄不必見外,此處大家都來得,若是三兄來此只是為了爭此大廳,愚弟率眾退出就是。”

  公孫德嘿嘿笑道:“退出此大廳是不夠的,帶著你的人馬退回遼東吧,不過那些白馬義從老兵得留下,那是父親的部曲,給你用了那麼久,該歸還了。”

  呼啦啦~

  趙雲等人勃然大怒,紛紛站起身來,拔劍而出,指著公孫德。

  公孫德神色微變,隨即高聲吼道:“怎麼?城中百姓皆道你對父親見死不救,甚至有人還說公孫清就是你安排的,莫非傳言屬實?你不但害死了父親和兩位兄長,還要害你三兄不成?”

  公孫白一臉惶恐的神色:“愚弟不敢。”

  公孫德見公孫白已被鎮住,得意地笑道:“識趣就好,大兄和二兄已西去,父親的基業當然由我這個三兄來接管。你仰仗父親的蔭庇,又借用父親的兵馬得了許多好處,拜將封侯,還當了平州牧,為兄也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這白馬義從老兵都是父親的基業,你得留下他們,其餘人等,你可帶他們回遼東了。”

  公孫白已然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趙雲等人原本還想動手,卻被郭嘉一把拉住。

  公孫兄弟的事情,終究得他自己解決,他相信公孫白有這個解決的能力,因為公孫白原本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良民。

  公孫德眼見公孫白啞口無言,心中大喜,於是趁熱打鐵的呵斥道:“五弟為何還不走,莫非還要等愚兄的踐行酒?”

  哈哈哈~

  公孫白仰頭哈哈大笑,指著公孫德笑道:“有趣,有趣,三兄你簡直太可愛了,你五弟愛死你了……”

  啪~

  話音未落,公孫白突然右手高高的揚起,然後奮力往下一掃,風聲響過,一記耳光狠狠的印在公孫德的臉上。

  啊~

  隨著公孫德的慘叫聲,一顆牙齒帶著血水從公孫德的口中噴了出來,左臉被打的通紅如血,腫起了老高。

  “你,你……”公孫德震驚的望著公孫白,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霎時變得如土色。

  砰!

  又是一記左勾拳,正中公孫德的下巴,打得公孫德再次慘叫,下巴都脫臼了,仰後一跤摔倒在地。

  狂怒之下的公孫白,雙眼通紅,對著地上的公孫德的左腿膝蓋惡狠狠的踩了下去,只聽骨骼碎裂之聲,公孫德痛苦的哀嚎了起來,很顯然這條左腿已經廢了。

  啪~

  再一腳下去,一條左手也廢了。

  背後的遼東舊部處之泰然,心中暗暗出了口惡氣,而其他幽州老將們卻不禁一陣於心不忍,雖然公孫德過於冒犯,但是畢竟是同父兄弟,的確是太狠了,而身後的其他幾名公孫庶子更是驚得臉無人色,瑟瑟發抖,包括公孫宇。

  這一刻,他們深深的明白,這個老五是真惹不得,否則真會死的很慘。

  地上的公孫德,一手一腳被廢,正在地上哀嚎不已,如同一條被打斷腿的野狗一般,哪裡還有剛才的盛氣。

  公孫白一把將他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提了起來,雙眼凶光大盛,盯著他惡狠狠地問道:“痛嗎?”

  “痛!”公孫德眼中涕淚直流,全身瑟瑟發抖,雙眼流露著無盡的恐懼和後悔,又帶著無盡的絕望和不甘。

  為了一時的貪念,卻毀掉了終生的幸福,他這一輩子註定要在病榻上度過了。

  砰!

  公孫德再次被扔到地上,然後便一動不動的躺著。

  公孫白冷眼望著他,臉色陰沉。

  接著,奇跡發生了,公孫德竟然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色變得十分激動,許久強自鎮定下來時,已是滿臉的謙卑,迎著公孫白拜了下去:“草民公孫德,拜見甯鄉侯!”

  眾幽州舊將終於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心中大為服氣,開始對公孫白的殘忍所產生的佈滿蕩然無存,甚至有人在想,雙手被廢再被仙術醫好,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嗆!

  公孫白拔劍而出,那寒氣逼人的鋒刃直指他的胸口,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是把你雙手雙腳全部斬斷,你五弟也能讓你完好如初,但是若一劍刺中心口,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你可知否?”

  公孫德嚇得又驚慌的跪倒了下去:“草民不敢,草民請甯鄉侯恕罪!”

  公孫白一腳將他踢倒在地:“滾出去。”

  接著公孫德還真就在地上滾了出去,剛剛經歷了被廢的痛苦,此刻他比誰都怕死。

  公孫白又轉身望向身後的幾個兄弟,沉聲喝問道:“你等還有何話可說?”

  身後的眾兄弟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一口。

  終於,公孫宇還是忍不住了,鼓起勇氣道:“五弟,愚兄有一事相求?”

  公孫白淡淡地說道:“哦?”

  公孫宇見公孫白神色平靜,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囁嚅道:“五弟如今既已封鄉侯,如果承襲父親的爵位也是鄉侯,用處不大,何不將此爵位讓與我等兄弟?也算是為父親開枝散葉,光耀門楣。”

  漢代爵位可承襲,但是每承襲一代就降一等,父親縣侯,到了兒子承襲就降為鄉侯,到了孫子再承襲就是亭侯,再往後如果沒有立功的話就逐漸變為平民了,所以公孫瓚雖然是縣侯,但是若被兒子承襲爵位就是鄉侯了,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公孫續會主動與公孫白和好的原因。

  公孫白點了點頭,笑了笑,問道:“該誰承襲?”

  公孫宇見公孫白已然點頭,信心大增,急聲道:“三兄竟敢對五弟無禮,自是不得承襲,那麼為兄既為其他兄弟之長,可否由為兄承襲爵位?”

  公孫白哈哈笑道:“非也,非也,當有德有才者居之。本侯就出個題,四兄若是答出了,就讓四兄承襲,若是四兄答不出,就讓其他兄弟承襲如何?”

  公孫宇只得硬著頭皮道:“還請五弟出題,只要不是太難,為兄應可答出。”

  公孫白詭異的笑了,緩緩地說道:“楊記面鋪老闆今日做了四百個面餅,賣了一百五十個,請問楊老闆還剩幾個老婆?”

  公孫宇微微一愣,隨即急哄哄的高聲答道:“二百五,不會錯的,此乃君子六藝中的數理之學,為兄自小就精通此術。”

  公孫白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公孫宇如釋重負,滿臉的得意之色。

  公孫白緩緩的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捧住他的臉,詭異的一笑,突然對著他一聲大吼:“本侯問的是他還剩幾個老婆,他楊老六能有這麼厲害,娶二百五十個老婆,比皇上還厲害啊?四兄,你真是個二百五啊,蠢得像豬一樣還想繼承侯位?你派人四處造謠,誣陷本侯的時候怎麼就會那麼聰明呢?”

  公孫宇又羞又怕,霎時變得面如土色,不敢再出聲,訥訥的退了下去。

  “九弟!”公孫白高聲喊道。

  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望著公孫白差點哭了:“五兄,我很乖的,不要打我。”

  公孫白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緩緩地說道:“父親的爵位,就由你承襲,誰敢欺負你,就讓人打他屁股。”

  諸兄弟之間,就這小弟最善良,在公孫白之後,他和他母親也是被欺淩最多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9

第189章 匡扶漢室?

  薊城,太傅府。

  公孫瓚與劉虞的恩恩怨怨,隨著公孫瓚的去世而煙消雲散,劉虞也將幽州治所搬回了薊城。

  沉默多年的薊城太守府又重新回歸了往日的繁華,大門上的金字大匾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就連府門口的石獅子似乎也變得精神了起來。

  叩嗒嗒~

  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精鋼打制的馬蹄鐵在地面上濺起一溜的火星,在靠近府門時才逐漸放緩了腳步,然後緩緩的在太傅府門口停了下來。

  幾名守門的衛兵眼見對方來勢洶洶,不禁大為不爽,那為首的士兵滿臉怒色,剛要發威,一抬眼便見到了公孫白的那匹高達近一丈的汗血寶馬,馬上變了臉色,急忙奔下臺階,朝剛剛翻身下馬的公孫白施禮道:“拜見甯鄉侯!”

  他在太傅府守衛多年,自然認得公孫白,身後的一干衛兵也紛紛變了臉色,急忙向前來見禮。

  公孫白微微點了點頭,將馬僵扔給了身後的士兵,然後帶著燕八及兩名侍衛大步踏入了太傅府。

  府內的大部分家奴和婢女都認得公孫白的,公孫白打聽得劉虞正在廂房內,也不用通報,便直接奔往了劉虞的住處。

  廂房前的青石板通道兩旁繁華錦簇,都是名貴的菊花,姹紫嫣紅,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鮮豔,和地上滿地的落葉形成鮮明的對比。

  嗚嗚嗚~

  一陣哭聲傳來,吸引了公孫白的注意,只見廂房門口不遠,一個六七歲左右,身著紅衣、梳著兩個朝天辮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放聲哭泣,邊上兩個婢女正在輕聲細語的勸慰她,但似乎根本不管用,小女孩依舊哭得稀裡嘩啦的,傷心的很。

  公孫白心頭頗為好奇,緩緩的走上前,蹲下身來,輕聲問道:“小美女,為何哭泣?”

  那小女孩聽到陌生的聲音,停住了哭泣,愕然回過頭來,露出一張粉雕玉琢、雨打梨花般的小臉,鼻子還在一抽一抽的。

  她呆呆的看了一會公孫白,抽噎著說道:“叔叔,我不叫小美女,我叫劉淩,我三兄用彈弓把我的小雀兒打傷了,你能幫我找個郎中醫好它嗎?”

  說完雙手捧起一隻受傷的麻雀,迎到公孫白麵前,直勾勾的看著公孫白,眼中充滿希冀的神色。

  只見那只麻雀翅膀已被打傷,一條腿也被打斷,躺在小女孩劉淩的手心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見到公孫白似乎有點吃驚,哀叫了幾聲,撲騰了一下另外未受傷的翅膀想飛起來,卻只是勉強掙扎了幾下。

  公孫白望著這可憐兮兮的一人一鳥,心中突然似乎有塊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當即微微一笑道:“好,叔叔就是郎中,管保你的小雀兒馬上能飛起來。”

  小女孩劉淩馬上破涕為笑,雙手小心翼翼的將那麻雀放到公孫白手中,笑嘻嘻地說道:“我就知道,叔叔長得這麼俊,一定能醫好我的雀兒的。”

  公孫白輕輕的接過那受傷的麻雀,朝她眨了眨眼睛,扮了個鬼臉,然後閉起了雙眼,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醫治劉淩的雀兒我最行,變!”

  那只原本尚在掙扎的鳥兒突然不動了,呆呆的躺在公孫白的手心中,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似的,歡叫了一聲,撲騰而起,飛向了空中,然後在飛翔了一圈之後,便又落在公孫白的肩膀上,發出咕咕的歡叫。

  公孫白身後的燕八等侍衛已是見怪不怪,那兩個婢女卻是雙目圓瞪,嘴巴張成O型,半天合不攏來。

  噢~

  小蘿莉發出驚天動地般的歡呼聲,猛的一蹦而起,撲到公孫白的懷中,抱著公孫白的脖子,惡狠狠的親了幾口,親得公孫白滿臉的口水。

  公孫白尷尬的推開她來,將肩頭那只乖得像貓一樣的麻雀放在她的手心眾,笑嘻嘻地說道:“雀兒要在空中飛翔才歡快,我們放它飛走,等到它餓了,想要過來吃東西的時候,你再喂她吃麥粒好不好。”

  “好!”小蘿莉歡聲叫好,捧起麻雀伸到頭頂上,雙手一張,那麻雀便依依不捨的在他們頭上轉了幾個圈,然後展翅飛去。

  “子明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

  公孫白緩緩的站起來,一抬頭便見到了廂房門口的劉虞,正一臉苦笑的望著他,公孫白急忙輕輕的推開正親昵的抱著他的大腿的劉淩,朝劉虞彎腰一拜:“拜見太傅!”

  劉虞擺了擺手道:“進來吧。”

  公孫白輕輕的摸了一下小蘿莉的頭,走向劉虞的廂房。

  ……

  廂房內,劉虞苦笑道:“此乃本官之孫女,一向喜歡黏著我,故此隨我來了薊城。”

  說完話鋒一轉,沉聲道:“你不來,我正好也要叫人去請你。”

  公孫白訝異的望著他:“不知太傅找卑職何事?”

  劉虞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從案幾上抓起一封書信,扔給了公孫白,問道:“皇上遷都許昌之事,你可知道?”

  這種頭等大事,公孫白豈會不知。只是對於他來說,不要說被袁紹堵得死死的,沒辦法率軍出幽州奔往洛陽迎接劉協,就是有這個機會也要裝死啊。

  歷史上的曹操,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實在這群雄並起的時代,那些有實力的諸侯,真正把天子當回事的並不多。對於曹操假傳的天子令,對自己有利的則聽之,譬如給自己封官拜侯,甚至加九錫之禮(如孫權),圖個名正言順;若是對自己無利或有害的,則以“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就當它是個屁。所以,即便是袁紹這樣的號稱四世三公的大漢名門,也不願意迎奉劉協。曹操雖然利用天子的名義沾了點光,但也惹了一身的騷,姑且不說後來成為白臉奸臣的代表,背負駡名,被黑得一塌糊塗。即便是在當時,劉協也屢次想除掉他自立,逼得他殺了劉協的皇后和兒子,才將劉協震服,也算是請了個祖宗過來。

  公孫白立即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悠悠的歎了一口氣道:“唉,曹孟德此人鷹視而狼顧,野心勃勃,陛下入主許昌,未必是好事啊。”

  劉虞的愁緒瞬間被公孫白帶動起來,滿臉的陰沉和憂傷,喃喃自語道:“本官無能,害得陛下受此大難,卻無力救之,罪不可恕啊,罪不可恕……”

  公孫白默然不語。

  許久,劉虞才回過神來,雙目如電,緊緊的盯著公孫白,臉色凝重地說道:“我原本想等你成了氣候,殺出幽州,護衛聖駕,想不到卻被曹操搶了先。你須答應我,他日若有機會,一定要救出聖駕,還都雒陽,再掃平天下群賊,重振我大漢基業!”

  公孫白心頭一凜,當即不假思索地答道:“卑職必謹遵太傅之言。”

  劉虞點了點頭,一雙老眼如刀子一般,似乎要穿透公孫白的心,公孫白坦然無懼的望著他。

  許久,劉虞才歎道:“我原本以為袁紹會是重振大漢的棟樑之才,如今看來,與天下群賊不過一丘之貉,只圖自己富貴,何曾有匡扶漢室之心,我是看走眼了……”

  他的神色變得極其蕭索,似乎刹那間老了好幾歲。

  沉默了一會,劉虞才問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公孫白神色一肅,正色道:“袁紹狼子野心,未經朝廷任命,自號車騎將軍,又獨佔冀州、青州和並州之地,如今又覬覦幽州之地,卻置陛下于雒陽而不顧,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太傅既奉朝廷之詔令,督六州事務,還請太傅給卑職一道征令,率軍討伐袁紹。”

  劉虞的神色怔住了,沉默不語。

  公孫白急聲道:“若非卑職被袁紹堵在幽州,早就出兵迎接天子陛下了。如今袁紹心懷二心,又佔據三州之地,此賊不除,卑職何以匡扶漢室,為天子陛下掃蕩天下,重歸太平盛世?”

  劉虞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公孫白,突然神色一動,沉聲喝道:“袁紹已不可期,除掉也未嘗不可。你可敢發誓,永不背叛大漢?”

  公孫白望著他那如電的目光,心頭一凜,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當即高聲道:“我公孫白,當竭盡所能,匡扶漢室,如違此言,天誅地滅!”

  我匡扶漢室,保證這天下還叫漢朝,當未必保的就是劉漢,或許……是公孫大漢呢。

  劉虞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溫和的望著他道:“既然如此,我且修書一封,發往許昌,請陛下下旨,准許你出兵征討袁紹。”

  公孫白差點吐血,搞半天還得請示曹操……怪不得曹操屁顛屁顛的就去迎接劉協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苦著臉道:“既然如此,卑職在易城等候太傅的消息。”

  我去,沒有征令,難道我還不打了?討一道征令,只不過為了名正言順而已。

  望著公孫白離去的身影,劉虞的眉頭微微蹙起,若有所思的自語道:“如今你年紀尚幼,赤子之心,他日你千乘如雲、萬騎如雨,權傾天下之時,還會記得今日之誓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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