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93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9

第190章 老子去劫個色

  月光如水,甄儼憑窗負手,目光投往樓下淌流而過的滹沱水,在兩岸輝煌的燈火下,波光閃閃。

  甄宓的琴音在後方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率性與柔媚,仿如在籠罩毋極的濃霧裡,令人看到月華金黃的色光,似是輕鬆愉悅,又像笑中帶淚,甄儼固是心事重重,甄宓又何嘗不是如此。

  琴音就在一種深具穿透力清虛致遠的氣氛中情深款款地漫遊著,似在描繪著滹沱水上的夜空,明月映照下兩岸的繁華與憔悴。

  甄儼緩緩的抬起頭來,隨著這絕世如天籟般的琴音溫柔地進駐他的心田,思潮起伏。

  再過十天時間袁家的二公子前來迎娶小妹了,可是這真是一門好親事麼?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道俊逸絕倫、玉樹臨風般的身影,心頭的愁緒越來越濃。自從成為天機營鐵器總代理以來,這些年他甄家是財源如同流水一般而來,除了鐵器,還有遼東和烏桓的馬、皮毛,都是利潤極高的買賣,幽州和遼東的官員不但鼓勵他的買賣,而且還念在他當年賣糧給遼西解了燃眉之急的份上,還派出兵馬護送他的商隊經過哪些無終道這些寇賊容易出沒的地方,所以這些年來他甄家的生意是順風順水,財力抵得上小半個中山國。飲水思源,他對甯鄉侯的恩德是一直銘記在心的。

  可是如今他卻要將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嫁給袁紹的次子袁熙。袁家和公孫家的恩怨,已是舉世皆知,那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如今兩家隔著易水兩岸,卯足了勁準備來一場大決戰。這叫夾在兩家之間的甄儼很是為難。

  與袁熙的婚事那是在幾年前,公孫家和袁家短暫的和平期間訂下來的,袁家四世三公,又是冀州之主,更何況提親的是袁家的嫡子,由不得他不同意。

  與袁家結親,就意味著與公孫家結怨,他在幽州和遼東的生意註定要衰落;拒絕袁家的婚事,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畢竟上蔡縣終究是冀州的轄地,袁紹隨便找個藉口便能拿了他甄氏滿門。

  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這場戰爭最後會鹿死誰手。公孫白年紀雖輕,卻威名赫赫,破烏桓、敗鮮卑、滅公孫度,降高句麗和扶餘人,這等功績就算是當年的冠軍侯霍去病也只能勉強比肩,如今更是在易城新破了袁紹大軍。然而袁家也不是善茬,如今坐擁三州之地,擁兵數十萬,良將千員,兵力是公孫白的近十倍,而且比起乳臭未乾的公孫白來,袁紹已是天下第一諸侯。誰能笑到最後,尚不可知。如果能預知到這場戰爭的勝負,或許他就能當即作出抉擇。

  琴音忽轉,變得柔腸百轉,蕭索而淒涼,仿如落葉飄零,哀鴻聲聲,天地之間一片蒼涼,西風瘦馬,孤獨而行。

  甄儼動容轉身,怔怔的望著甄宓,心中驀地一動:“聽聞那袁熙在兩月之前那一戰,已是殘疾之身,難道我家小妹竟然要嫁給一個殘疾之人?”

  佈置高雅的廳堂內,甄宓席地靜坐在另一邊,纖長優美的玉手仍按在琴弦上,明媚而帶著野性的一對美眸,像在深黑海洋裡發光的寶石般往他射來,無限欷歔地似還未從剛才琴曲的沉溺中回復過來般,柔聲道:“大兄似乎有心事?”

  每趟甄儼見到這位被譽為冀州第一美女的妹妹,總有會想到郡內名士劉良的話“此女日後必貴不可言也”。她除了無可匹敵的天生麗質和秀美姿容外,甄宓那靈巧伶俐的性格氣質更是令人傾倒。她絕不是那種我見猶憐,需要男人呵護疼愛的女子,事實上她比大多數鬚眉男子還要堅強,天生一種永不肯向任何人馴服的倔強,一種永不肯為遷就而妥協的性格。她的美貌固是名動冀州,她的才學亦是大大有名。所以即便是威望如袁家,也要派嫡子親自上門求親。

  這才貌雙全的美女,花容秀麗無倫,烏黑漂亮的秀髮襯著一對深邃長而媚的眼睛,玉肌勝雪,舉手投足均是儀態萬千,可以熱情奔放,也可以冷若冰霜。甄儼隱隱感到她並不如表面般寧靜,而是在渴望某種驚心動魄的人或事的出現。

  偌大的盛堂,只有他們兩人,傾聽著河水溫柔地拍打滹沱兩岸。

  甄宓從不在意自己傾國傾城的仙姿美態,儘管她貴族式筆直的鼻樑可令任何男子生出自慚形穢的心情,大小恰如其份的豐滿紅潤的香唇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可是當她以輕盈有力的步伐走路時,頎長苗條的體態,會使人感到她來去自如的自由寫意,更感到她是不應屬於任何人的。

  她穿的是右衽大袖衫,杏黃長裙,腰束白帶,頭挽高髻,沒有抹粉或裝飾,可是其天然美態,已可令她傲視群芳,超然於俗世之上。

  甄儼來到她琴幾的另一邊,油然坐下,緩緩地問道:“不知在宓妹心中,怎樣的男子才算的上如意郎君?”

  甄宓從跪坐起來,為甄儼擺酒杯子,笑意像一抹透過烏雲透射出來的陽光,輕言細語地說道:“小妹最愛慕最崇拜的當是像冠軍侯那樣的男子,開疆拓土,名動天下,卻又俊逸絕倫、風度翩翩。若能嫁的像冠軍侯那樣的英雄,哪怕只是一天廝守,也不枉此生了。”

  甄儼心中又是一動:冠軍侯霍去病,年少封侯,威震胡虜,恐怕在那個時代,全天下的未婚女子都想嫁給他。只是當世,誰人可比,誰人可……

  他的腦海突然浮現出一人,不禁眼中露出亮光,隨即又黯淡的下來。

  此人比起冠軍侯,不遑多讓,只是斯人已有妻,難道我堂堂冀州名門之女,竟然要做人小妾不成?

  甄宓的臉色卻逐漸黯淡了下來,輕聲道:“如今天下群雄並起,都不過一丘之貉,連年征戰,不過是生靈塗炭,千里白骨,哪裡來的像冠軍侯那樣的英雄?更何況小妹即將嫁做他人婦,說這些又有何用?”

  甄儼小心翼翼地說道:“顯奕年少風流,相貌英俊,雖然近來左手略有殘疾,卻不傷大雅,更兼袁家四世三公,名動天下,雖不及冠軍侯,也算是青年才俊,宓妹似乎並不喜歡?”

  甄宓俏臉現出不屑卻又頗帶傷感之色,淡淡地說道:“袁家世代受漢恩,口口聲聲為天下計,卻不願去洛陽迎駕護駕,反而連占三州之地,又覬覦幽州,說什麼四世三公、名動天下,不過漢家之賊也。袁熙更是不過仰仗祖上之蔭庇,算得什麼才俊?說起來還比不上公孫家之庶子,公孫白破烏桓、敗鮮卑,頗有冠軍侯之風,只是據聞此人心狠手、行事過於剛烈,野心也不笑,算不得英雄,只能勉強算是梟雄。”

  甄儼笑道:“亂世之中,若不狠一點,如何立足?宓妹過於苛責甯鄉侯了。”

  甄宓似乎已從傷感的心情中恢復了過來,嘻嘻笑道:“大兄得了公孫白偌大的好處,自是為他說話。大兄這買賣做得精了,鬧不好那天將小妹賣出去了。”

  甄儼膽子瞬間壯了起來,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道:“好,那我就將宓妹賣給甯鄉侯做小妾,可否?”

  甄宓垂下螓首,一言不發。

  許久才緩緩的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天下紛亂,人命如草芥,小妹一介女流之身,豈能為自己做主?時間已不早了,小妹先去休憩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滿臉陰晴不定的甄儼。

  ……

  易侯府後花園中,公孫白正和郭嘉在棋盤上廝殺得正歡,兩人各有勝負。

  一連下了五盤,兩人覺得有些累了,便推開棋盤,舉酒對飲,商談起戰事來。

  “糧草何時能到?”公孫白沉聲問道。

  經過半月時間的整頓,再加上劉虞的鼎力支持,幽州之地的局勢已然趨於穩定,只等糧草一到,便要渡過易水,與袁紹決一死戰。

  郭嘉道:“再過七八天,便可到達。如今易水之南的袁軍倒不可懼,怕的就是袁紹從並州和青州調來大軍,我等兵馬雖精,終究頂不住敵軍數倍的兵力啊。”

  公孫白冷笑道:“來得越多越好,老子索性給他一網打盡,至於怎麼打?那是你該動腦子想的事情,不然老子養你幹什麼?”

  郭嘉頓時滿臉的苦相。

  這幾年來,公孫白雖然號稱有仙術,其實卻似乎將他當神仙了,不管處於何等的弱勢境地,公孫白就是一句話“你他娘的給老子出主意怎麼打”,不過他也勉強算是能夠交差,表現的還不賴,在公孫白的逼迫之下,屢出奇謀,令他在公孫白帳下聲望大增,隱然和趙雲平起平坐,超然於其他眾將之上了。

  兩人正商談之間,燕八已匆匆奔來:“啟稟主公,上蔡甄家派人傳書,要親手交給主公。”

  公孫白神色一愣,疑惑地說道:“這傢伙典型的商人,無利不登門,莫非又想和老子做什麼大生意?傳上來吧。”

  不久,一個身材精悍的家將模樣的大漢急匆匆的奔了過來,見到公白恭敬的施禮之後,小心翼翼的呈上一封火漆密信,恭聲道:“此乃家主親筆書信,請甯鄉侯親啟。”

  此人曾跟隨甄儼到過遼西,府中侍衛倒也有人認得。一旁的燕八急忙接過那密信,一把拆開,檢查無異樣之後,這才遞給公孫白。

  公孫白滿臉疑惑的拆開密信,匆匆一閱之後,臉色怔住了,呆坐不動。

  四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眾人皆大惑不解的望著公孫白,不知他為何突然這般神色。

  許久,公孫白才露出詭異的神色,對那家將道:“請回稟令家主,本侯當如約而往。”

  那家將拜謝而去。

  郭嘉疑惑的望著公孫白:“甄儼來信,所謂何事?”

  公孫白嘿嘿一笑:“他娘的,給老子守好易城,老子去劫個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9

第191章 高調而來的紅馬王子

  建安初年,農曆9月11日,這是一個甄宓永遠記得的日子。

  因為這是一個關係她終身大事的日子。

  甄府之內,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

  大堂前的院落,甄儼和三弟甄堯正笑眯眯的看著家丁們,將一箱箱的嫁妝彩禮,搬到他面前來清點。

  甄家乃河北首富,出嫁女兒,甄儼當然要備上一份厚重的嫁妝,不致辱沒了小妹,只是這嫁妝到底是給誰的,只有甄儼自己心裡清楚,就連一旁的甄堯也不知情。

  站在一旁的甄堯面露微笑,哈哈笑道:“袁公四世三公,其又被拜為車騎將軍,坐擁三州之地,實乃天下所望。二公子乃袁公嫡子,少年才俊,也算是和小妹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了。今日真乃我甄家之大喜啊。”

  甄儼笑而不語。

  不只是甄府之內熱鬧而喧嘩,甄府大門口也是人頭攢動,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甄府的千金出嫁,前來迎親的是車騎將軍府的二公子,這個噱頭足夠萬人空巷了,毋極縣近年還算是平靜,未被戰火波及,對於一向過慣了平靜的毋極百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看熱鬧的機會。

  “甄家攀上了袁家這棵大樹,恐怕就是郡國相也不放在眼裡了,以後在這冀州還有哪家大族敢和他們爭鋒?”

  “是啊,是啊,不過甄家小姐的姿色,在整個冀州也是第一的,配上袁家的二公子,那也是綽綽有餘的了。”

  “可不是,我聽說那袁家的二公子在易城之戰中,被斷了一手,已然落了個殘疾,這才急哄哄的要前來迎親,怕甄家反悔。”

  ……

  所謂人多嘴雜,中國百姓歷來喜歡八卦,說什麼的都有,但是他們來這裡倒不是為了八卦。一個是河北首富之女,一個是四世三公、名動天下的車騎將軍府的嫡公子,這嫁娶的場面必然十分盛大隆重,他們要看的就是這盛大的場面。

  ……

  太陽逐漸升高了,毋極城東門的城門大開,城頭上的守衛個個嚴陣而立,翹首以待,不是為了迎戰,而是為了迎接車騎將軍的二公子的大駕。

  城門口,兩排守衛手執明晃晃的長槍,整齊的排列在城門兩旁,肅然而立,身子站得筆直。

  這都是毋極令甄堯親自叮囑的,車騎將軍的二公子要來迎親,務必要拿出上蔡守軍的精氣神來,不能給毋極令和甄家丟臉。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雷聲自天際緩緩傳來,眾將士忍不住齊齊抬起頭來,朝東面望去。

  朝陽之下,一團如雲如雪的幻影疾湧而來,越奔越近,逐漸可看清那是兩三百名白馬騎兵,正朝上蔡東門奔來。

  白衣如雪,白馬如風,還有那雪亮的長刀耀起一片奪目的光芒,淩亂了眾上蔡守軍的眼睛。

  佇列之前,一人雪衣赤馬,面如冠玉,英氣勃勃的策馬奔來,身後的霞光顯得格外耀眼和燦爛,仿佛是踏著朝陽從天外飛來,周身還籠著淺淺的、淡淡的晨輝。那玉樹臨風的身姿,再加上胯下那匹高達一丈,赤紅如火的神駒,在霞光中如仙如神,不似來自人間。

  這個流光溢彩的少年,瞬間將門口的守衛震住了。

  車騎將軍府的二公子,果然出類拔萃,不是池中之物,簡直就是人中龍鳳!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神威凜凜的青年將領,跨騎一匹通體雪白的九尺駿馬,再往後則是一輛由兩匹雪白的駿馬拉動的馬車,那馬車在陽光下銀光閃閃,竟然是銀制的!

  “來了,來了,袁公子的迎親的隊伍來了……”有人喊道,眾守軍紛紛騷動起來,更多的人抬起頭來,直愣愣的盯著東面,隊形已然散亂。

  “嚷什麼嚷,給老子站好了,這樣亂糟糟的如何迎接袁公子。”城上城下的守將怒聲呵斥道。

  眾守衛這才歸回原位,站得筆直,議論聲卻沒停止。

  “不是說晌午才到嗎?怎麼來得這麼早?”有人悄聲問道。

  “屁話,若是你迎娶甄家小姐……莫說迎娶甄家小姐,就算是迎娶甄家的婢女,也會跑得比兔子還快,恐怕天不亮就來迎親了。”有人笑駡道。

  話音未落,四周立即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就連領頭的守將也忍不住笑了。

  轟隆隆~

  馬蹄聲如雷,整個東門的地面都震動起來,眾人忍不住回頭望去,不覺又被那一片白色的幻影驚呆了。

  除了領頭的袁公子那匹高達一丈、如同天馬下凡一般的神駒,身後跟著的青年將軍,胯下的駿馬也是高達九尺,這也罷了,就連身後的那些普通將士,也是清一色的八尺多高的雪白的駿馬。

  中原自來少馬,上蔡的守軍見過的最好的馬也就是毋極令甄堯騎的那匹八尺高的棗紅大馬,這一會突然來了數百匹八尺大馬,將門口的守軍將士徹底折服了。

  這就是四世三公的名門啊,底蘊就是不一樣,這八尺高的駿馬好像野菜一般不要錢似的,迎個親就能來個幾百匹。

  眾人的驚訝,就如同後世的百姓,見到布加迪威龍和勞斯萊斯開路,後面一群打醬油的賓利、路虎一樣一樣的。

  那氣勢,那場面,已令門口的守軍將士徹底獻出了膝蓋,齊齊高喊:“拜見二公子!”

  卻見那“二公子”哈哈一笑,高聲道:“每人賞百錢!”

  “喏!”

  一名白馬騎兵應了一聲,從馬背上扔下一個大布包來,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銅錢的響聲。

  等到眾守軍反應過來時,眾白馬騎兵已然策馬揚鞭入城,如風呼嘯而去,留下背後歡呼著搶錢的守軍。

  袁家公子,果然出手闊綽啊!

  甄府之前,成千上萬的百姓正夾道相迎,有的百姓已然等得有些焦急了,突然見得一人飛馬奔來,高聲喊道:“快快閃開,迎親的車馬已經來了!”

  嘩!

  人群轟動了,非但沒有閃開,反而一窩蜂的擠成一團,回頭朝城東方向望去。

  門口的甄府管家急眼了,嘶聲喊道:“這群賤民,如此擋住二公子的去路,成何體統,給老子打!”

  一群如狼似虎的惡奴,立即提著棍棒沖了出來,對著人群一陣亂打,結果那些挨打的百姓也不是吃素的,眼見人多眼雜,你偷偷的來一拳,我偷偷的來一腳,很快就將那群惡奴淹沒在成千上萬的人群之中。

  眼看府門前亂成一團,老管家急的要發瘋了,急忙奔往府內告急。

  希聿聿~

  一陣暴烈的馬嘶聲,壓過了府門口的嘈雜聲,接著馬嘶聲連綿起伏,如同大海狂嘯一般,很快就令轟亂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眾人抬眼望去,瞬間便被眼前的這一片無邊的雪影所震懾住了,不待眾白馬騎兵呵斥,便自動的一個個退回了兩旁,閃出一條大道來,然後一個個抬起頭來,充滿敬畏的望著那片雪影之前的那個如同神仙般的少年。

  這少年自然就是風華絕代的甯鄉侯,跟在他身後的則是趙雲、管亥和三百白馬義從精銳之兵。

  其實,一開始,公孫白對搶親這事是很抵觸的,不能你甄儼叫我搶親我就搶親,我要看一下……錯了,我好歹也是威名赫赫、風華絕代的少年得志的千戶侯,都說“生子當如公孫白,嫁夫當如甯鄉侯”,咱這傾倒眾生、風靡萬千少女的國民老公,用得著搶親嗎?

  不過,既然搶的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洛神,就得要考慮一下屈尊納了這絕世美女當個小妾,雖然丟臉一點,但是能夠抱得美人歸,也就忍了吧。

  更重要的,搶的是袁熙的老婆!搶人老婆這事已經足夠刺激了,如果搶的是死仇的老婆,那就更刺激得high起來了,尤其是袁熙這樣的殺兄仇人,又是殺父仇人的兒子,哪怕甄宓長得像鳳姐,那也得搶啊。

  如果那傳說中的洛神真如傳說中那般傾國傾城,這門親事就不得不委屈自己,將錯就錯,勉強讓自己納了這門小妾,就算是張墨讓他跪搓衣板也能忍了。

  所以,他來了,十分高調的來了!

  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千戶侯,騎著汗血寶馬,帶著香車寶馬,數百白馬騎兵,前來迎娶洛神,這已足夠拉風了,咱這紅馬王子比什麼白馬王子要拉風得多了。

  身後的趙雲手中長槍一揮,高聲吼道:“守住兩邊!”

  呵!

  隨著如雷回應上,兩排白馬騎兵,手中長刀如雪,緩緩策馬向前,將兩旁的百姓趕得連連退後了好幾步,然後排列在甄府大門旁,肅然而立,長刀如林。

  公孫白微微一笑,緩緩策馬向前,舉起鞭杆向兩旁的百姓揮手示意,惹得兩旁的百姓歡呼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更是兩眼放光。

  門口的家奴們,並不認得袁熙,眼見這個人中龍鳳一般的公子,便先入為主的將他當做了袁家公子。

  搶親這種事情,趙雲是十分抵制,能來已是勉強了,叫他入府參與搶親是打死也不肯的。所以公孫白讓他在府外等候,自己率著管亥和數十名白馬義從,奔到門口停了下馬,牽馬而入,眾家奴紛紛讓出一條道來,高聲喊道:“恭迎二公子!”

  有人想要來接公孫白和管亥的馬韁,卻被兩旁的白馬義從推開了,往他們手裡塞了一大把銅錢,甄府管家更是被管亥賞賜了一對大大的金手鐲,以致那些甄府的家奴們個個眉開眼笑。

  聞訊趕來的甄堯和甄儼,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怔怔的望著公孫白出神。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0

第192章 請尊重搶親這個職業

  眼見公孫白已奔到近前,甄堯突然失聲喊道:“這不是袁公子,你是誰?竟敢到我甄家來搗亂?”

  話音未落,幾柄雪亮的長刀已然架到了甄儼和甄堯的脖子上,鋒刃的寒氣已透入肌膚,令兩人不寒而慄。

  四周的眾家奴大驚失色,卻無人敢上前相救。

  公孫白淡淡地笑道:“在下公孫子明,前來搶親,還望多多支持!”

  甄儼心中不禁暗自佩服:甯鄉侯就是甯鄉侯,搶個親還能如此淡定和大義凜然。

  一旁的甄堯更是淩亂了,見過搶親的,沒見過堂堂的一州之主、千戶侯,居然這樣堂而皇之的前來搶親。

  公孫白瞪著甄儼,沉聲喝道:“說,新娘在何處?否則殺無赦!”

  甄儼差點吐血,我的甯鄉侯,你不會找個家奴問一下嗎?非得問我,這不穿幫了?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嘶聲吼道:“甯鄉侯,草民雖在中山,也知閣下手段,一向心狠手辣,草民若是今日不從,你定然會將我全家滿門屠戮,但是我甄儼但得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管家帶你去見小妹的,你就死了這顆心吧!”

  這個逼裝得沒深度,差評!

  公孫白心中暗自腹誹,轉過頭對那嚇得全身顫抖的管家喝道:“你們家主不怕死,你怕死不?”

  那管家雖然顫抖不已,但卻是久經江湖的人精,仔細一琢磨家主那句話,心中早已明瞭,只見他回頭對甄儼納頭就拜:“大先生,老奴也是出於無奈啊,老奴上有九十歲老母,中有妻妾三四個,下有嬌兒一群,不敢丟了這條老命啊。”

  甄儼望著他那副老淚縱橫的樣子,怒聲喝罵道:“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真是氣死老夫了!”

  不過他說是“氣死老夫”,眼睛卻眨巴了好幾下。

  公孫白再也忍不住了,怒聲道:“還不走!”

  那老管家立即帶著公孫白、管亥和一干白馬義從一溜煙的往甄宓的廂房奔了過去。

  身後的甄堯,神色變得陰晴不定,若有所思的望著甄儼,突然悠然地說道:“甯鄉侯自然是比袁熙好了百倍,只是甯鄉侯再好,也是已有妻室的,給人做妾終究是委屈了小妹。”

  甄儼不敢看他,卻顧左右而言他,喃喃地說道:“小妾是不好,不過昔日何皇后也是美人出身,哪怕當不了皇后,當個美人也算是貴不可及了。”

  甄堯神色一愣,許久才苦笑道:“大兄,你的心可真夠大,真敢想。”

  甄儼淡淡地笑道:“如此亂世,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沒有大魄力,何以讓我甄家發揚光大,綿延百世?”

  甄堯不再說話。

  ……

  東廂。

  滿頭珠翠,一身紅妝的甄宓正端坐在梳粧檯之前,望著銅鏡內那張美到極致的俏臉,暗自神傷。

  豆蔻年華的她,情竇初開,夢中總幻想著嫁與一個像霍去病那樣的少年英雄,文蹈武略,俊逸風流。

  可是,袁熙會這樣的一個英雄嗎?

  生於這樣的一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生於這樣的亂世,她的命運又豈能為自己所主宰?就算兄長憐愛,但是袁家的勢力又豈是兄長所能違逆的?

  她緩緩的撫摸著那張彈指欲破的俏臉,微微歎息。

  縱是花容如畫,傾國傾城,終究免不了枯萎在婚姻之中,所謂侯門深似海,今日一旦嫁為袁家婦,日後就要像樊籠中的鳥兒,鬱鬱終生。

  身旁的兩名婢女小蓮和小桃兩人,眼見自家小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於心不忍,齊齊出言安慰甄宓。

  “小姐不必擔心,我聽聞那袁家公子,雖然斷了一隻手,落了個殘疾,但是也生得一表人才,不會太難看。”

  “瞧你,會不會說話,袁家公子是車騎將軍的公子,日後必然拜將封侯,榮耀無比,小姐這一輩子,將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兩人正絮絮叨叨的勸慰著,一名婢女急匆匆的奔了進來,驚呼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甄宓尚未反應過來,身旁的兩名婢女齊聲驚問道:“何事驚慌?”

  話音未落,閣外傳來暴烈的駿馬嘶鳴聲和馬蹄聲,似有兵馬正朝這邊逼近。

  甄宓神色一動,猛然騰身而起,從牆壁上摘下一柄寶劍,剛要出門,那門卻已被推開,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然闖入。

  嗆!

  甄宓拔劍而出,劍鋒直指那人,嬌斥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闖甄府女眷閨閣?”

  入眼的是一張豐神如玉、俊逸絕倫的臉,那逼人的英氣令甄宓心中莫名的怦然心動。

  難道這就是袁家公子麼?看起來倒也不錯……

  那白衣少年絲毫沒將面前寒光凜冽的劍刃放在眼裡,只是展顏一笑,甄宓便看到一張沒心沒肺、人畜無害的笑臉。

  只見那人彎腰一拜道:“在下幽州第一美男,大漢第一才俊,破虜將軍、甯鄉侯、平州牧公孫子明,拜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甄小姐!”

  公孫子明?

  整個屋子中的女人們瞬間淩亂了,包括甄宓。

  甄宓滿臉震驚的望著這個極度自戀,也的確有那麼幾分自戀的資本的逗逼少年,心中暗暗納罕:這就是那個傳說中心狠手辣的公孫白麼?怎麼看起來有點傻兮兮的?

  甄宓板著臉,沉聲喝道:“本小姐讀書不多,聽不懂閣下的這麼長一串話語,說簡單點。”

  公孫白撓了撓頭道:“公孫子明,拜見甄小姐!”

  甄宓見他這二逼樣,心中的戒心大減,嘴角竟然不知不覺的浮現出一絲笑容,輕咬著嘴唇,繼續喝問:“擅闖本小姐閨閣,所為何事?”

  公孫白二逼勁又犯了,搖頭晃腦地說道:“特地登門拜訪,請甄小姐前往幽州,與本侯雙宿雙飛,花前月下,對酒高歌,暢談人生!”

  甄宓怒了:“聽不懂,說人話!”

  公孫白神色一愣,隨即朗聲道:“本侯來搶親!”

  噗嗤!

  身後的幾名婢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甄宓其實心中早已猜出了七八分,很顯然這是他那大哥搞的鬼,想不到這個號稱北地屠夫的少年名將,竟然是這麼一副逗逼模樣。

  “甯鄉侯,你堂堂一州之主,竟學強盜行徑,前來搶親,不怕天下人笑話嗎?”甄宓冷聲問道。

  公孫白嘿嘿一笑:“搶親不算盜,搶親,那是英雄幹的事,怎麼能算強盜呢?”

  甄宓的眼中露出笑意,很顯然敢搶袁紹之子的親的,整個天下恐怕只有此一人耳,倒也沒廢話,嘴角揚了一揚道:“本小姐的郎君當是文蹈武略,智勇雙全,而不只是一介武夫。閣下若能就此應景,七步成詩,本小姐就隨你去幽州,否則就算你逼迫於我,大不了血濺三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公孫白終於忍不住了,無奈地說道:“甄小姐,請尊重搶親這個職業,在下是來搶親的,不是來招親的,搞什麼七步成詩,我大學畢業,讀書多,不欺負你了。”

  甄宓神色一肅,已舉劍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眼中充滿堅定的神色。

  公孫白無奈,向前走了一步,朗聲道:“你看好了,七步成詩,我才走一步。今日既是花好日圓大好日子,本侯就來一首三願詩:一願娘子千歲;二願為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好了,別鬧了……配合點!”

  就在甄宓在細細品味這首“三願詩”的時候,公孫白突然出手如電,瞬間奪下甄宓手中的長劍,一把將甄宓扛起來,奔出閨閣外。

  甄宓這才如夢初醒,嬌軀在他的肩膀上一個勁的掙扎,又羞又怒的嬌呼道:“快放我下來,你這個登徒子!”

  公孫白哪裡理那麼多,一把將她放在了飛血神駒的背上,正要翻身跟著上馬,卻聽屋內喊道:“甯鄉侯,我等跟隨小姐多年,是陪嫁婢女,一併搶了吧!”

  公孫白已然翻身上馬,摟著甄宓縱馬而去,遠遠的喊了一句:“老管,那兩個婢女便宜你了!”

  ……

  甄府門口,兩排白馬義從的背後,無數的百姓正翹首以待,眼巴巴的望著府門口。

  叩嗒嗒~

  只聽一陣馬蹄聲傳來,那匹赤紅如火的汗血寶馬載著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翩然而來。

  公孫白懷中的甄宓滿臉紅霞,豔若桃李,眼見四周的成千上萬道目光朝他們望來,只羞得想從地面鑽進去,一雙俏目緊緊的閉了起來。

  門外的百姓一時間看呆了,就連那些白馬義從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那馬背上白衣如雪的少年,和那個紅衣如火的少女,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的人兒,問題是這兩人共騎一馬當眾秀恩愛,也太大膽了一點。

  倒是趙雲對搶親這事原本十分抵觸,此刻卻眼見馬背上的兩人正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而那紅衣少女依偎在公孫白的懷中,絲毫沒有不悅,更不用說沒有他想像中的激烈掙扎和哭喊了,心中十分欣慰,轉頭喊道:“撒花!”

  嘩!

  兩排白馬義從將馬背上的一個匣子取下打開,抓起裡面的花瓣往中間揮灑開來。

  刹那間,五顏六色的花瓣漫天飛舞,花香撲鼻,一對神仙般的少年男女在花雨中策馬穿行,徹底亮瞎了四周百姓的雙眼。

  馬背上,甄宓臉紅如火,卻又笑靨如花,或許像她這樣的女子,心底中一直渴望著這樣一場驚心動魄、不落俗套的婚禮,哪怕就此死去,也好過平庸一生。

  在他身後的公孫白,心中卻在暗暗怒駡:“好你個郭嘉,老子叫你去找桂花,你他娘的卻給老子找這麼多菊花。竟敢撒的老子滿頭滿臉的菊花,小心老子找人爆你菊花!”

  甄府門口,甄堯和甄儼並肩而立,望著花雨中的小妹,相視一笑,甚是欣慰。

  “讓開,讓開!”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粗魯的吼聲,接著又傳來女子的嬌呼聲,兩人大驚,急忙回頭一看,卻見管亥雙手各抱著一個婢女,正縱馬而來。

  兩人瞬間滿頭黑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0

第193章 殺袁熙

  日上中天,毋極城頭的守軍依舊在津津樂道上午的那場驚豔的婚事,誰也沒注意到天際之處,一隊人馬如同烏雲一般湧來。

  直到那隊人馬奔到了城門兩百步之外,才有人驚呼起來:“敵襲,敵襲……”

  城頭上的守軍瞬間淩亂了,這毋極城處在中山國的南面,與袁紹的領地巨鹿接壤,哪裡來的敵襲?

  眼見對面車轔轔、馬蕭蕭,竟然有四五百人來,眾將士不敢怠慢,急忙關的關城門,放的放千斤閘,一陣雞飛狗跳。

  很快,那隊人馬奔到了城下五六十步外,眼見城門關閉,數騎疾奔而出,沖到城樓之下,仰頭怒聲喊道:“我等乃車騎將軍府上的,今我們家二公子如約前來迎娶甄小姐,為何關閉城門?”

  “什麼?!”

  城頭上的守軍瞬間淩亂了。

  如果他們是車騎將軍府的,那上午那隊華麗的騎兵又是什麼人?一天來兩趟迎親的隊伍,把城樓上的守軍弄得糊塗了。

  “他們的打著袁家的旗幟,而且看那大車大車的物品,似乎是彩禮,你再看看,那大旗下的少年,一身吉服,身上還結了彩,看上去他們才更像袁家的人,上午來的那群人似乎既未帶財禮,也未打旗幟,難道是假冒的?”

  有人心細的發現了兩隻隊伍的區別。

  城樓上的守將也覺得有理,但是瞬間又無奈了:“甄小姐已被上午那班人馬接走了,就算是放他們入城,又怎麼迎娶甄小姐,還是先派人去稟告縣令大人吧。”

  “袁”字大旗之下,袁熙原本一臉的興奮,眼見城門緊閉,滿腔的熱情瞬間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

  自被公孫白斬斷手腕以來,他的心情十分抑鬱和暴躁。袁譚得了冀州,袁尚得了青州,原本父親是打算將幽州打下來之後,任命他為幽州刺史的。可是幽州也是最難打的一州,幸得有內線相助,不但破了公孫瓚的十萬大軍,還讓他親手斬殺了公孫續,公孫瓚也被圍困在易城之中,旦夕可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卻突然殺出了一個公孫白,擊碎了他的美夢。左手被斬,他便不能馳騁沙場,上馬持槍作戰了,少了建功立業的機會,註定要成為三個嫡子之中最沒落的一個。

  自易城之戰以來,落了殘疾的袁熙一直焦躁不安,在府內不是飲酒消愁,就是打罵下人。袁紹也算是對這個嫡子不錯,在沮授的建議之下,提出與甄氏早日完婚,給倒楣的袁熙衝衝喜,當然也是為了在財力上得到甄家的支援。

  甄氏的美貌,那是整個冀州都赫赫有名的,袁熙似乎又燃起了生活的樂趣,能抱得美人歸,做個閒散公子,也算是不錯。

  眼見城樓上當的守軍既不應答,也不開門,陪伴袁熙前來的顏良不禁勃然大怒,縱馬向前,吼聲如雷:“放肆,袁公子在此,為何遲遲不開門?”

  城頭上傳來一聲無奈的聲音:“啟稟將軍,非是我等不願開門,只是上午已經來過一個袁公子了,而且已經娶走了甄小姐,我等不辨真假,只得呈報縣令大人。”

  這次,輪到城樓下的顏良和袁熙淩亂了。

  許久,顏良才問道:“來者長得什麼模樣?”

  “那位公子騎著一匹火紅的神駒,那馬比將軍還要高上一大截,後面跟著一名猛將,騎著九尺高的白馬,身後跟著的隨從,都是清一色的八尺高的白馬,看起來絕非尋常人物。”

  城樓下,顏良和袁熙瞬間明白假冒的人是誰了。

  “公孫白,本公子與你不共戴天!”袁熙雙目圓瞪,睚眥欲裂,咬牙切齒的嘶聲吼道。

  “他們去了多久了,往那邊走了?”顏良怒聲問道。

  “往東北面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了,不過他們都是快馬,沒有步兵,未必能追上。”城上答道。

  嗆!

  袁熙猛然拔出腰間的寶劍,嘶聲怒吼:“追,給老子追上去,砍下公孫白的狗頭,此仇不報,袁某誓不為人!”

  斷腕之仇,奪妻之恨,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袁熙不等顏良等人反應過來,一催胯下駿馬,便掉頭往東北方向疾奔而去。

  顏良和副將焦觸等人大驚,急忙也率眾緊緊的跟了上去,連那幾車財禮都顧不上了。

  叩嗒嗒~

  一陣如雷的馬蹄聲隱隱傳來,接著天邊又湧現出一片如雲似雪的幻影,朝河北軍疾奔而來。

  “白馬義從!”顏良大驚,急忙高聲呼喝袁熙。

  奈何前面的袁熙,已然瘋狂,眼見得對面的白馬義從奔來,更是怒吼如雷,如同離線的利箭一般奔了過去,忘記了危險。

  顏良和焦觸兩人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率著四五百名騎兵緊緊的跟了上去。

  兩隻騎兵相向而行,很快就轟然奔到了百步之外,隨著一片此起彼伏的駿馬嘶鳴聲,對面的白馬騎兵已然率先勒住了馬腳,緊接著河北騎兵也跟著在對面二三十步之外停了下來。

  公孫白端坐在飛血神駒之上,手中游龍槍朝袁熙一指,高聲笑道:“袁二公子,別來無恙。恭喜成為河北一把手。”

  仇人相見,已是分外眼紅,袁熙對“一把手”三字的另外一層含義雖然不甚瞭解,卻知道公孫白在譏諷他的左手斷腕,更是氣得全身發抖,手中三尺長劍直指公孫白,嘶聲吼道:“公孫白,速速交出甄小姐,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公孫白哈哈一笑:“宓兒已是我公孫子明的小妾,不勞你關心。”

  袁熙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指著他語不成聲的道:“你,你,你……”

  公孫白眼見殺兄仇人就在眼前,哪裡還肯和他廢話,再說這裡是袁紹的地盤,多耗一分時間,就有可能多一分麻煩,當即手中游龍槍一揮:“殺!”

  身後眾白馬義從應聲如雷,轟然殺出。

  趙雲和顏良兩人的視線早已鎖定對方,一言不發的雙雙縱馬而出,如同兩道流光,轟向對方。

  接著管亥也縱馬奔向了焦觸,身後的其他白馬義從如同一群猛獸一般,嗷嗷大叫著殺向了眾河北騎兵。

  公孫白望著袁熙,滿臉猙獰的一笑,手中游龍槍一抖,殺氣騰騰的喝道:“殺兄之仇,今日就此了結!”

  說完一催胯下駿馬,手中的游龍槍便如閃電一般奔向袁熙。

  袁熙身邊立即奔出幾名心腹騎將,齊齊縱馬殺出,迎向公孫白。

  噗!

  長槍如毒蛇一般刺出,一名河北騎兵剛剛沖近公孫白身旁,便被刺中咽喉,當場栽倒于馬下。

  嚓嚓~

  公孫白身後護衛的白馬義從也不是吃素的,這些保護公孫白的侍衛,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在燕八的率領之下,不過幾個回合便將那些河北騎兵斬殺于馬下。

  公孫白一抬手抖落了槍尖那一溜的血珠,再次縱馬朝袁熙奔去。

  亂軍之中的袁熙,眼見四周護衛的河北騎兵一個接一個的倒在裝備精良、武藝超群的白馬義從的刀下,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若是左腕沒斷的時候,他或許還能拼一下自己的武勇,但是此刻他只能單手持劍,馬背上作戰,就算是武藝相當,長劍作戰也是大大吃虧,更不用說他的武力已經證明遠遠不如公孫白。

  生死關頭,袁熙終於反應了過來,二話不說,打馬就往南面單騎疾奔而去。

  可惜,他忘記了一件事,他胯下的那匹八尺高的駿馬雖然神駿,但是比起高達一丈的純種汗血寶馬實在差遠了。

  不過公孫白並沒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等他跑了一段距離之後,這才一催胯下的飛血神駒,如同一團流星一般,轟然而往。

  兩人一追一逃,在冀州平原上疾馳而行,帶動著一溜的塵土。

  時間並沒有多長,不過跑出六七裡地,公孫白便騎著飛血神駒從袁熙身旁掠過,沖到他的前頭,然後調轉馬頭,將袁熙逼停了下來。

  公孫白端坐在汗血寶馬之上,手中的游龍槍直指袁熙,神威凜凜,殺氣騰騰。袁熙徹底驚慌起來,一股無邊的恐懼湧上了心頭,如同末日來臨一般。

  “公孫白,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你若敢再傷我一根毫毛,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袁熙滿臉煞白,虛弱而無力地吼道,握劍的右手不斷的發抖。

  哈哈哈~

  公孫白爆發出一陣猙獰而寒氣刺骨的笑聲,一字一句地吼道:“你說錯了,應該是我不會放過你們袁氏的,你的父親,你的兄弟,都將一個個死在我公孫白的槍下,一個都走不了的。今日先送你上路,隨後你的父兄就會趕上來,黃泉路上,你不會寂寞太久的。”

  袁熙徹底絕望了,不甘心的嘶聲怒吼:“我袁氏四世三公,你算什麼東西,吃我一劍!”

  殺!

  兩人齊齊縱馬轟向對方。

  嚓~

  長槍如風,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然後便將袁熙的右手連同長劍一起斬落了下來,刹那間袁熙右手斷口處鮮血噴湧,緊接著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倒在草地上。

  公孫白也翻身下了馬,一腳踩住袁熙的身軀,手中的長槍鋒刃抵住了袁熙的咽喉,寒聲道:“此槍乃家兄所打制,今日就用家兄的槍,送你上路!”

  又痛又驚恐的袁熙已然神思恍惚,他突然想起了公孫續臨死前對他說的話。

  “記住,今日你所對我所做的,來日我五弟必當全部還回來,你袁氏滿門,必將和袁隗和袁基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寒光掠起,尚未反應過來的袁熙,突覺襠下一痛,不覺慘呼起來,夾緊了雙腿,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

  不過,他的痛苦沒有持續多久,一道耀眼的寒光刺入他的眼中,緊接著他便覺脖頸以下一痛,接著無邊的黑暗便將他淹沒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0

第194章 一氣袁紹

  毋極城,東門外兩三裡處。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河北軍騎兵的屍體,跟隨袁熙前來的河北軍,小半被斬殺,大半淪為了俘虜。

  這場大戰已然進入尾聲階段,只剩下顏良和趙雲的戰鬥尚未結束。

  數百名白馬義從將趙雲和顏良圍成了一個大圈,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爭鬥,兩人已經鬥了上百個回合。

  沒有雙馬鐙輔助的顏良,早已落於下風,身上已然中了幾槍,汩汩的流著鮮血,完全憑藉著一股狠勁在硬撐著,占盡上風的趙雲似乎也是英雄惺惺相惜,並沒對他痛下殺手,只是令四周的白馬義從形成包圍圈,不讓顏良有機會逃脫,隱然想活捉顏良。

  顏良終究是趙雲出道以來,除關張以外遇到的最悍勇的一員猛將,若非雙馬鐙的輔助,此刻兩人的交戰未必能否分出勝負,所以他對這位交手數次的猛將竟然存了招攬之心。

  顏良原本武力就比趙雲差一點,再加上被趙雲的雙馬鐙壓制,如今又眼見四周的部曲已經死的死、降的降,更是心境已亂,愈發不支,在趙雲的龍膽亮銀槍之下,險象環生,若非趙雲不願痛下殺手,恐怕已然成為槍下鬼了。

  終於,顏良再也不支,暴喝一聲,奮力逼退趙雲手中的長槍,正要勒馬回身而逃,卻聽背後風聲響動,不及回馬迎擊,便覺背上被一股巨力擊中,當即再也穩不住身形,竟然被拍得飛了起來,摔落于馬下。

  唰唰唰!

  四周的刀光暴起,無數的長刀抵住了他的身軀,令他動彈不得。

  趙雲長槍一指,哈哈笑道:“顏良,今日之事如何?”

  顏良無奈的抬起頭來,滿臉的悲涼,甕聲甕氣地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趙雲笑道:“袁紹無能,不如隨我投了甯鄉侯?”

  顏良怒道:“良將不事二主,袁公待我不薄,豈能貪生怕死而變節?”

  話音未落,突聽圈外傳來一聲斷喝:“讓開!”

  眾人見得公孫白來,急忙紛紛讓出一條道來,戰袍上沾滿血跡的公孫白昂然而入。

  武力97的將領都能俘獲,公孫白心頭大為快意,指著顏良笑道:“顏將軍,你奉命護衛袁熙,如今袁熙已然被我擊殺,據我所知,袁紹一向喜歡遷怒於人,恐怕你已回不去了,不如跟了本侯吧。”

  身後的幾名侍衛,立即端出一個大盒子,裡面露出袁熙的人頭。

  顏良的臉色瞬間大變,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他雖然頭腦相對簡單一點,但是也是久經江湖的老將,自然知道袁熙的被殺對他意味著什麼。就算袁紹不殺他,日後也休想再被袁紹重用了。

  許久,他才一咬牙道:“顏某未能保護二公子,已是有罪,若是臨陣叛節,更將為天下人恥笑,請甯鄉侯免開尊口。”

  公孫白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放了吧!”

  眾白馬義從將士瞬間轟亂了起來,就連趙雲也不解的望著公孫白,不知他是何意。

  按照公孫白的風格,捉住敵軍大將,就算不殺,也要關起來慢慢熬練對方的銳氣,直到其投降為止,如之前的張郃和管亥,同時也包括尚在關押中的高覽。

  疑惑歸疑惑,眾人豈敢不遵公孫白的號令,只得撤下長刀,緩緩的讓出一條道來。

  顏良似乎不敢相信公孫白就此放自己走,疑惑的看了公孫白許久,這才一抱拳,朗聲道:“甯鄉侯不殺之恩,他日再報!”

  說完翻身上馬,就要離去。

  “且慢!”公孫白喊道。

  顏良不解的回頭過來,望著公孫白。

  公孫白微微一笑:“將軍一身是傷,流血過多,若不及時醫治,恐怕回不了袁營。”

  說完伸手一指,顏良只覺傷口處突然暖洋洋的,疼痛感立馬消失,等到他低頭查看傷口時,那傷口已然結了痂。

  這個實誠的河北漢子,激動的熱淚盈眶,卻啥也沒說,只是對公孫白拱了拱手,便縱馬揚鞭而去。

  趙雲不解的望著顏良離去的背影,問道:“此舉無異於放虎歸山,主公一向行事果斷,為何今日會如此大發慈悲?”

  公孫白淡淡笑道:“以袁紹之為人,顏良此去,不是被殺,就是被貶,不足為慮也,說不定就會有意外收穫呢?”

  沒人會知道,就在顏良確認袁熙的死訊後,對袁紹的忠誠度竟然瞬間從90降低到了80,更沒人想到,在公孫白叫釋放顏良的時候,他的忠誠度又降到了75,而公孫白給他療傷時,忠誠度竟然跌到了71,雖然71誠度仍然算很高,但是發生故事的幾率會大的很多。

  他緩緩的回頭笑道:“我們再給袁紹燒一把火,派人將袁熙的人頭送往袁營去。”

  ……

  一處小樹林邊,百余名白馬義從正嚴陣以待,將銀制馬車團團保護在中間。

  馬蹄聲傳來,公孫白率著一干白馬義從疾馳而來,遠遠的便喊道:“走,回幽州!”

  眾白馬義從齊聲應了一聲,正要啟程,突然聽到馬車裡傳來聲嬌叱:“且慢!”

  眾人只得緩緩停了下來。

  只見車簾被掀開,一個紅色的倩影緩緩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緊接著兩個隨身婢女也跟著下了車轅。

  公孫白眉頭微蹙,只得翻身下馬,迎向甄宓,陪笑問道:“不知娘子有何交待?”

  甄宓粉面寒霜,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緩緩地問道:“袁熙被你殺了?”

  “是!”

  “若是袁紹遷怒于我甄家則又如何?”

  公孫白額頭微微淌汗,轉頭急聲喊道:“燕八,速速傳報甄家主,這毋極城他們難以呆下去了,請他們收拾財物細軟,速速遷往幽州。”

  “喏!”燕八應聲而去。

  甄宓依舊直勾勾的望著他,眼中充滿無盡的哀怨,冷冷地說道:“你來搶親,只是為了報仇而已,並非為我而來?”

  公孫白心中一沉,額頭汗水涔涔而下,不敢做聲。

  我的大美女,我和你素未謀面,哪來的情啊愛啊的,這還真是為了報仇而來的,不過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

  甄宓冷冷一笑,淡淡地說道:“你們這些諸侯,眼中只有地盤和利益,我等女流之身,在你們眼中不過一個工具而已,是甄宓不好,產生了太多的幻想……不過還是感謝甯鄉侯的鮮花和詩……”

  轉過身來時,已是珠淚滿面,緩步朝馬車奔去。

  ……

  鄚縣。

  車騎將軍臨時府邸中,華燈高掛,酒氣四溢,氣氛熱鬧非凡,一場盛大的酒宴正在進行。

  從去歲到今年,短短一年的時間裡,袁紹先後奪得了青州和並州之地,擊敗黑山軍,又殺了公孫瓚,諸般戰果,可謂收穫豐厚。若非公孫白橫空殺出,恐怕此刻,袁紹已經坐擁四州之地了,不過瑕不掩瑜。

  而且,此刻的袁紹已在沮授等人的商討下,安排了一張天羅地網,攻襲幽州,就算公孫白有通天之能,區區四五萬大軍,也無法抵擋袁家近二十萬大軍的四面進攻。

  最重要的是,袁紹已經安排了一招絕戶計,斷絕公孫白在幽州的根基的絕戶計!

  志得意滿的袁紹,心情自是大好,便在這府中設宴慶賀。

  燈火輝煌的大堂中,袁紹高坐上首,一臉春風得意,頻頻把盞,接受群下的輪番慶賀恭頌。

  一片悅愉的氣氛之中,逢紀站了起來,舉樽笑道:“主公已拿下三州之地,幽州也告破在即,如今二公子又要迎娶甄家千金,實可謂是喜事連連,末將在此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啊。”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階下群僚,亦是紛紛舉杯附合。

  袁紹興致大盛,難抑得意之情,哈哈大笑,欣然舉杯,與群下一飲而盡。

  大堂中,氣氛歡悅,高坐于上的袁紹,意氣風發,自信百倍,仿佛整個北地,乃至於天下,皆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卻打亂了這融洽的氣氛。

  一名親軍急急而入,直抵階下,拱手叫道:“稟主公,毋極甄家有急報,昨日公孫白率軍突然殺入甄府,搶走了甄家千金。”

  此消息一出,原本熱鬧的大堂,頓時鴉雀無聲,一張張笑臉,驟然間為驚愕所襲據。

  袁紹舉到嘴邊的酒樽,也凝固在了半空,酒氣微熏的臉上,迸射出驚色。

  緊接著,又有親軍匆匆而入,驚叫道:“稟主公,公孫白搶親之後,又于路攔截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

  噹啷!

  袁紹手中的酒樽跌落在案幾上,酒水灑在案幾上,又緩緩的流向地面。

  “顯奕怎麼了?”袁紹嘶聲吼道。

  那親軍慘然道:“二公子被公孫白害了……”

  大堂之中,立時譁然驚變。

  群僚無不譁然驚愕,所有的酒興都一掃而空,整個大堂頃刻間,因這道驚人的急報。陷入了驚慌失措之中。

  袁紹的表情更是凝固在了驚駭的一瞬,臉上青筋湧動,鼻中氣息愈重,震驚與憤怒的情緒,正如烈焰一般,在他心頭越燒越旺,燒得他捂著胸口連連後退,差點摔倒在地。

  “公孫白……小賊……豈敢……如此……”袁紹艱難地說道,喉頭似乎被什麼堵住。

  就在此時,第三個親兵又急匆匆的奔來,捧著一個大匣子奔到袁紹案前,恭恭敬敬的跪呈道:“啟稟主公,城門外有人飛馬送來此錦匣,對城門守衛軍說是要交給主公親啟,將錦匣放在地上便已奔走,守衛不敢做主,故此敬呈主公。”

  袁紹面色已然蒼白如紙,無力的指著那親兵道:“打開!”

  錦匣被打開來,隱隱露出一顆人頭。

  “顯奕!”袁紹嘶聲喊道,一腳踢開案幾,奔向前去,捧起了那錦匣。

  噗~

  等到他仔細看清袁熙的面目,又看到錦匣中另外一件物品時,當即睚眥欲裂,氣血上湧,仰頭噴了一口鮮血,只覺天旋地轉,竟然直直的栽倒了下去。

  “主公!”

  一旁的親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袁紹的身子,大堂之上瞬間亂成一團。

  袁熙的臉上赫然刻著四個大字“袁紹烏龜”,另外一件物品則是袁熙的命根子。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0

第195章 疑心重重

  朔風烈烈,冀州平原上一片蒼茫,人煙寥寥。

  駕!駕!駕!

  一個身披盔甲、風塵僕僕的高大將領,手中的長鞭高高舉起,拼命的鞭打著胯下的良駒,在冀州大地之上疾馳而行,背後煙塵滾滾,駿馬已絕塵而去。

  此人正是被公孫白釋放的顏良,正急匆匆的要奔來向袁紹報信和請罪,他胯下雖然是八尺良駒,終究快不過冀州斥候接力棒式的急報,也快不過雙馬換乘的白馬義從信使。所以終究是慢了半天的時間。

  終於,鄚縣那高大的城牆映入了眼簾。

  希聿聿~

  隨著一聲馬嘶聲,馬背上的顏良一拉韁繩,那馬兩隻前蹄昂然而起,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夕陽如血,照耀在顏良那丈八鋼矛的利刃之上,熠熠生輝。

  顏良一把摘下頭盔,望著遠處的鄚縣城牆出神,許久,他才一咬牙道:“顏某問心無愧,就算是護主不力,該罰就罰,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顏良跟隨車騎將軍六七年,出生入死,難道車騎將軍還能殺了我不成?”

  下定決心之後,顏良雙腿一夾馬腹,鞭馬如飛,想要搶在城門關上之前進入城門。

  耳旁風聲呼嘯,平原在腳下飛速的往後逝去,很快就賓士到了城門之下,然而終究那城門還是被關上了。

  顏良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城樓上的守軍,發出一聲暴喝:“我乃顏良也,速速開門!”

  聲如暴雷,城樓上譁然大亂,不少士兵紛紛趴到垛堞之上,望著城下的顏良,卻無一人應聲。

  等了半炷香的時間,城樓上仍然既無人答應,也無人開門,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顏良的心頭,終於他忍不住又大喝了一聲:“我乃中郎將顏良也,為何還不開門?”

  這一次,顏良含怒而吼,多年來的積威驚得城樓上的守卒魂飛魄散,一個軍司馬小心翼翼的從垛堞上探出頭來,高聲喊道:“顏將軍,奉高將軍之命,城門一旦到晚上被關,無高將軍之令不得開門,末將已派人飛馬傳報高將軍,還請稍安勿躁!”

  高將軍自然就是袁紹的外甥高幹。顏良無奈,只得在城下等候。

  過了不久,城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喊:“樓下的可是顏將軍?”

  顏良抬頭一看,只見城樓上一名身披鎧甲的將領,昂然立在城樓正中,正是高幹,急忙回道:“元才,我乃顏良,請速速開門!”

  高乾笑道:“顏將軍稍等!”

  伸手一揚,那千斤閘門便被緩緩的絞動了起來,眼看已然升起兩丈多高,顏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一催胯下駿馬,疾奔往城門,沖入了城門甬道。

  眼看即將奔出城門甬道口,突然一道道黑影迎面拉了起來,顏良收勢不及,馬前腿被那幾道黑影一擋,登時發出一聲暴烈的嘶鳴聲,栽倒在地。

  絆馬索!

  顏良不禁大驚,將鋼矛往地上一撐,一個翻身,輕輕落地。

  嘩啦啦~

  從城門甬道兩側湧現出無數的河北軍士兵來,一杆杆鋒利的長槍如同森林一般對準了他,在那密集的長槍兵之後,則是一張張大弩,那森然的箭頭齊刷刷的瞄準了他的胸膛。

  轟!

  背後的千斤閘門也轟然墜落,斷卻了他的後路。

  顏良勃然大怒,手中長矛一抖,向前逼了一步,絲毫沒將面前的槍刃放在眼裡,怒聲吼道:“大膽,你等竟敢對本將無禮!”

  那些河北將士,誰人不知顏良的武勇,眼見顏良逼近,被他威勢所迫,竟然情不自禁的跟著退了半步。

  哈哈哈~

  隨著一陣大笑聲,高幹已然提著長刀從城樓上緩緩的走了下來,然後走入人群之中,朝顏良一抱拳,笑道:“顏將軍,你孤身而回,卻失陷了二公子,有人懷疑你已叛變投敵,高某不得不防呐。故還請顏將軍配合一下,一旦查得將軍乃清白之身,自然還將軍自由。”

  顏良心頭一沉,隨即怒吼道:“老子跟隨主公,也有六七年了,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你敢懷疑本將?”

  高幹陰測測地笑道:“二公子被害,事關重大,不得不查。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將軍自問無愧,就請先委屈則個,待到了主公那裡,自然見分曉,高某也是奉命而為,還請理解。”

  顏良眼中神色閃爍,望瞭望面前的密集如林的河北士兵,長歎了一聲,將手中的鋼矛扔在地上,對高幹說道:“高將軍,請吧!”

  高乾冷冷一笑,伸手一揮,身後的河北將士立即如狼似虎一般,蜂擁而上,將顏良用繩索綁了個結實,終究畏懼他的武勇,又給他加了腳鐐。

  ……

  廂房內,袁紹正有氣無力的躺在臥榻之上,身旁的兩個婢女正在給他喂藥。

  這時廂房之外,腳步聲響動,接著便聽到高幹的聲音:“顏良護主不力,且有通敵之嫌,小甥已將其捉拿歸案,還請舅父發落。”

  袁紹眼中突然厲色一閃,沉聲喝道:“帶進來!”

  “遵命!”

  隨著鐵制的腳鐐嘩啦聲響動,披頭散髮、五花大綁的顏良被高幹等人推了進來,跪倒在袁紹面前:“罪將顏良,拜見主公!”

  袁紹緩緩的抬起頭來,掃了顏良一眼,冷冷地問道:“顏良,我叫你保護顯奕,為何顯奕遇害,你卻生龍活虎般活得好好的,從實招來!”

  顏良心頭一沉,朗聲道:“末將無能,被那趙雲纏住,不及救護二公子,還請主公賜罪。”

  袁紹冷哼了一聲:“你一向武勇無敵,和趙雲的武藝不相上下,亂軍之中,就算你戰不下趙雲,為何會被他纏住?既然被趙雲纏住,為何又能逃脫性命?”

  顏良心中無愧,當即如實答道:“那趙雲不知為何,武藝大增,上次在易城之時,末將已不是其對手,此次末將被白馬義從團團圍住,已然無法脫困,終究被趙雲擊敗而被擒,卻被公孫白放出,故此能得逃脫性命。”

  嗯~

  袁紹原本只是對顏良未能保住兒子的性命,心存慍怒,存心要整治顏良,以泄心中怨氣,倒未真想到顏良會投敵,結果顏良這老實人這麼一說,他的神色微微一動,鼻子裡發出長長的鼻音,顯然已動了疑心。

  這時旁邊的高幹煽風點火道:“顏將軍與公孫白交情不錯啊,據我所知,我軍將領一旦落入公孫白手中,是不可能活著回來的,譬如張郃和高覽,顏將軍已然被擒,居然能全身而退?”

  顏良勃然大怒,嘶聲吼道:“顏某跟隨主公多年,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此次也是身中槍傷數處,險些喪命,難道主公要懷疑顏某麼?既然如此,請斬我頭!”

  袁紹見顏良滿臉剛烈和慷慨的神情,心中倒也於心不忍,不管如何,顏良畢竟是他麾下第一勇將,於是擺了擺手道:“鬆綁!”

  有侍衛拔刀割斷顏良身上的繩索,顏良籲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滿臉感激的對袁紹一拜:“多謝主公不殺之恩!”

  話音剛落,卻聽一旁的高幹陰測測地說道:“顏將軍既然說身中數處槍傷,險些喪命,能否讓主公看看傷口?”

  “好!”

  顏良當即應聲,將衣甲解開來,露出胸口鼓囊囊的肌肉來,給眾人查看。

  廂房內,空氣瞬間凝結住了。

  顏良的胸膛之上,除了發亮的肌肉和胸毛,哪裡有半點傷口!

  望著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顏良瞬間明白了過來,當即面如土色,囁嚅道:“公孫白放走末將之時,動用仙術……不,妖術替末將療傷,故此傷口已癒合……”

  嘿嘿~

  高幹發出一陣陰測測的笑聲:“顏將軍,這個謊言似乎不太高明啊。”

  顏良正要強自辯解,卻聽袁紹發出一聲怒喝:“來人,拿下!拖出去斬了!”

  眾軍士再次一擁而上,將顏良架住,再次綁了個結實,然後往外推。

  “且慢!”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急呼。

  卻見沮授急匆匆的奔了進來,對袁紹高聲道:“主公,顏將軍一向忠心耿耿,絕非內奸。再說,如今大戰在即,臨陣斬將,實為不吉啊!”

  袁紹的臉色稍緩,冷哼了一聲道:“帶下去,關入大牢之中,待得破了公孫白,再慢慢審問不遲。”

  顏良一言不發,任由眾將士推搡著出了房門。

  就在出門的那一刹那,他回頭深深的望了袁紹一眼,眼中充滿無盡的淒涼和失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0

第196章 大漢忠良

  易城。

  侯府大廳之中,公孫白迎了一位尊貴的客人——大漢天使。

  劉虞發往許昌的奏疏終於得到了回應,漢天子劉協派使者前來易城傳旨。

  易侯、前將軍公孫瓚,曾多次擊破胡虜,穩定邊疆,今不幸身死,追諡為破胡武侯,原有侯位由第九子公孫攸承襲,承襲後降爵一等,封為潘鄉侯。

  甯鄉侯公孫白,破烏桓、敗鮮卑、定遼東,立下赫赫功績,封為代侯,拜安北將軍。

  原幽州軍師祭酒郭嘉,受平州牧所請,拜為平州長史;原白馬義從校尉趙雲,受平州牧所請,拜為白馬中郎將。

  冀州袁紹,不聽朝廷號令,自封車騎將軍,野心勃勃,居心叵測,又擅自攻襲同僚地界,害死前將軍公孫瓚,實為大逆不道,經太傅劉虞上書請奏,令安北將軍公孫白、司空曹操率軍討伐,便宜從事。

  這便是從天使帶來的旨意,自然也是曹操的意思。

  此時的曹操在年初已將呂布趕到徐州,控制了兗州,後又擊破了汝南和潁川一帶的黃巾軍,佔據了豫州北部的部分地區,又新得劉備三基友來投,實力大增。歷史上此時的曹操,因為畏懼袁紹的實力,主動讓漢帝拜袁紹為大將軍,如今卻由於公孫白的橫空出世,使得曹操心中也蠢蠢欲動起來,想要和公孫白聯手進攻袁紹,各分一杯羹。

  前來傳旨的天使,不是別人,正是曹操的首席謀士荀彧!

  這一年,曹操十分器重的謀士戲志才如同歷史上那般因病去世,但是荀彧卻不能像歷史上那般將郭嘉推薦給曹操。

  荀彧和郭嘉,都是潁川名士,私交甚密。所以荀彧傳完旨之後,並未回驛館,而是直接去拜見郭嘉,兩人在軍師府中開懷暢飲。

  廂房內,郭嘉和荀彧兩人正開懷暢飲,醉語連連。

  “奉孝,四五年不見,如今你是平步青雲,已然是一州長史,羨煞為兄了。”荀彧笑道。

  郭嘉將樽中酒一飲而盡,淡淡一笑道:“郭嘉這條小命全交給代侯了,代侯榮,則郭嘉榮,故非是郭嘉平步青雲,而是代侯平步青雲耳。”

  荀彧臉色微變,借著酒勁指著郭嘉不悅地說道:“奉孝此言差矣,你我均為大漢朝廷之官,食的是漢祿,豈可僅為上官效力?無論是代侯,還是太傅,都當聽命朝廷,絕不可學董卓、李傕、袁紹之流,否則天下當共討之。”

  哈哈哈~

  郭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珠子轉了一轉,仰頭大笑道:“文若過於緊張了,代侯一向忠心耿耿,豈有他心?代侯破烏桓、敗鮮卑,討伐僭越之賊公孫度,那一項不是為了大漢?”

  荀彧神色稍緩,笑道:“只希望代侯勿忘初心,必為大漢棟樑之臣,功追冠軍侯。如今天下健者,唯司空(曹操)和代侯也!”

  他的臉色突然又變得嚴肅起來,狠狠的望著郭嘉道:“如今天下群雄並起,居心叵測者比比皆是,代侯過於年輕,又功勳顯著,難免會張揚自大,荀某擔心代侯誤入歧途呐……奉孝為代侯心腹之將,當盡漢臣之責,時時提醒代侯……我總擔心有一天,荀某會與奉孝成為敵手,代侯會與曹司空一戰。”

  郭嘉不置可否的笑笑:“代侯一向對太傅唯命是從,自然也會忠於朝廷,只是……文若果真對司空就那麼有自信?我怎麼聽有人說曹司空‘挾天子以令天下’,所圖非小,恐怕日後更甚于當年的梁冀?”

  荀彧當即臉色大變,怒道:“豈有此理,曹司空對天子忠心耿耿,袁紹四世三公,坐擁三州之地,自稱車騎將軍,卻不願迎奉天子,曹司空雖然勢單力薄,卻率先向天子表明忠心,親迎天子于雒陽,實乃大漢股肱之臣也。”

  郭嘉淡淡一笑,不再說話,只是舉樽笑道:“不談這個,來,飲酒!”

  兩人酒過三巡,荀彧已然醉眼朦朧,突然哭了起來:“自黃巾以來,天下便紛亂四起,董卓之後,更是不可收拾,如今群雄並起,連年攻伐,千里無雞鳴,四野多白骨,百姓苦,漢室微,誰可救之?誰可救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荀某平生之志,便是希望能輔佐一位真正的英雄,平定亂世,延續大漢基業,重建盛世。袁本初已不可期,孟德可乎?公孫子明可乎?誰可救我千萬大漢子民,誰可救我漢室四百年江山社稷?”

  饒是郭嘉酒醉心明,狡詐如狐,此刻也不禁心中一陣惻然,對面前這個大漢名士心存敬意,不住的安慰他。

  兩人在府中飲了一個晚上的酒,也說了一個晚上的醉話,第二天便齊齊來拜見公孫白。

  很顯然,荀彧不只是為傳旨而來,還是曹操的代言人,與公孫白密謀合作的代言人。

  曹操知道郭嘉是公孫白的首席謀士,也知道荀彧和郭嘉兩人私交甚好,所以自然選擇了荀彧作為使者。

  侯府密室之中,公孫白、荀彧和郭嘉三人,再次暢飲密談,終於達成公孫、曹兩家聯軍討伐袁紹的大計,曹操攻青州,公孫白攻冀州和並州。

  一旦公孫白攻下冀州和並州,則天子將拜其為前將軍,繼公孫瓚之位,督平、幽、冀、並四州軍事。

  前將軍,位次上卿,俸祿秩中二千石,姑且不說連升了三級軍職,而且也是大漢歷史上最年輕的前將軍,只略遜于當年二十一歲拜為驃騎將軍的霍去病,可謂榮耀無比。

  這個協議,從表面上來看,公孫白得了大好處,一旦攻下袁紹,便得了兩州之地,而曹操卻只得青州一州之地。可是郭嘉和公孫白卻在心中暗罵曹操無恥,特麼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太精了。

  曹操得了青州,便將司隸、兗州、青州三州連成了一線,如同一條鎖鏈一般將漢土南北隔斷開來,使得公孫白在與曹操開戰之前,便只能窩在北面,無法向南發展。而曹操卻有機會吞併徐州和整個豫州之地,進而圖謀荊州、揚州、江東等地。

  曹操的這小算盤,公孫白和郭嘉何嘗不知,只是如今公孫白的死仇是袁紹,正需要曹操的相助,再說五年之內,公孫白能把冀州和並州治理好,也算是不錯了。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難,打下一片土地,就得讓它穩定和發展起來,這是公孫白的發展方式。

  至於曹操,這個三國第一諸侯,已然隱隱成了氣候,要想一口吃掉他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有袁紹擋在中間,與曹操暫時無法產生衝突。更何況公孫白還去偶年輕的優勢,能耗得起。如今他不過二十歲,風華正茂,而曹操已經四十一歲,已到了壯年,只會日益衰老,到時急的自然是他。

  於是,在代侯府那地下密室之中,三人便愉快的達成了共同進攻袁紹並瓜分其土地的協議。

  與虎謀皮這種事,有時明知道不妥,也不得不為之,公孫白心頭雖然隱隱透露出一絲擔憂,卻也無可奈何。

  一旦曹操得了青州,那麼豫州和徐州便遲早會落到他的手中,這樣他將佔據五州之地,會比現在的袁紹還要強的多。而公孫白和曹操兩個野心勃勃的人,遲早會有一戰,曹操過於強大,對公孫白來說恐怕將是一生中最大的難題。

  不過,對於曹操來說,同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的實力同樣不足以撼動袁紹,真正若打起來,他和袁紹鹿死誰手都不知道,事實上後來他和袁紹之戰也是多虧了許攸的叛逃,否則官渡之戰將會讓他敗如山倒。

  公孫白年紀雖幼,但是自出道以來未嘗一敗,如今已經得了兩州之地,又有張燕同盟,實力也是非同小可。但是公孫白的地盤和他的地盤並不接壤,中間橫亙著一個袁紹,如今之計只有聯合公孫白先把袁紹這個最大的威脅除掉,並使得利益最大化,再圖日後尋找機會收拾公孫白。

  如今兩軍聯盟,袁紹敗北是註定的事情,至於公孫白會因此坐大,成為他最大的敵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完成使命之後,荀彧便悠然離開了侯府,公孫白望著荀彧離去的背影,心中癢癢的如同貓撓似的。

  “荀彧,統率51,武力11,智力96,政治99,健康值89,對曹操忠誠度81,對劉協忠誠度100。”

  這樣的屬性簡直可以引誘公孫白犯罪,恨不得就此把荀彧留下,不讓他回許昌,可是終究還是只能想想而已。

  不過令他欣慰的是,荀彧和曹操終究不是一顆心,曹操野心勃勃,而荀彧的理想卻是光復漢室,兩人的矛盾遲早會激化。

  ……

  秋風蕭瑟,斜陽古道。

  郭嘉親率數百兵馬恭送荀彧到易城西面二十裡之外,兩人才依依不捨惜別。

  郭嘉又令隨從端來酒壺和酒樽,親自斟滿兩樽美酒,舉樽對荀彧笑道:“文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今日嘉就送到此地,文若此去山高水長,謹以此酒,祝君一路平安!”

  荀彧也端起了酒樽,滿臉感慨唏噓之色,緩聲說道:“恨不能與奉孝在天子腳下共事,實為遺憾,奉孝有經天緯地之才,荀彧愧不能及,只望奉孝勿忘初心,與代侯共扶漢室。你我情誼,如長江之水,源遠流長!”

  郭嘉淡淡一笑,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翻起空樽對荀彧道:“你我兄弟,何須多言,後會有期!”

  荀彧也飲盡樽中酒,也將酒樽翻起,高聲道:“後會有期!”

  馬蹄滾滾,一行人逐漸遠去。

  郭嘉也翻身上了馬,心中百感交集。

  “文若果然不愧為大漢忠良,只是這漢室氣數已盡,誰又願白白做了嫁衣裳,最後淪落於塵土之中?不管是曹氏,還是公孫氏,一旦得了天下,只有自立一途,否則功高蓋主,遲早要被清算的,昔年淮陰侯韓信便是前車之鑒。”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0

第197章 俘獲芳心

  公孫軍大營,校武場上高高聳立著一根木樁,上面掛著兩套疊摞起來的明光鎧,這套明光鎧是從河北軍的一名軍司馬身上扒下來的。

  校武場的四周,圍著一干公孫軍將士,正聚精會神的望著場內傲然而立的公孫白。

  “拿刀來!”

  隨著公孫白大聲的吆喝。不一會兒,燕八捧著一把繯首刀走了過來。這繯首刀長三尺餘,鐔長一尺,看起來有點像劍,尾部帶金屬環。繯首刀起始於西漢時期,是由鋼經過反復折疊鍛打和淬火後製作出來的直刃長刀,即能用於步戰,也可以用於馬戰,是當時世界上最為先進、殺傷力最強的近身冷兵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繯首刀將匈奴打敗,並間接促成了當時的歐亞民族大遷徙。

  只不過繯首刀需要反復折疊鍛打,既需要手藝精良的工匠,又需要漫長的時間,而且效果往往還不好。鍛造火候不到的繯首刀,威力大是大,能斬斷普通的劣質鐵制的兵器,就是韌性不好的砍幾刀就哢擦斷掉了,所以在漢末軍閥混戰時很少有使用環首刀的。

  四周的眾將不明白,公孫白這是要幹什麼?

  燕八捧著刀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公孫白麵前,公孫白接過了刀,虛空揮舞了兩下。

  他大踏步走到了木樁前,運足了力氣,對準盔甲大喝一聲,一刀就劈斬了過去。

  咯……

  一陣脆響傳來,那明光鎧為精鐵打制,極為堅硬,卻被繯首刀狠狠的劈開了。

  灌鋼中的碳和硫及雜質遠遠低於普通鐵,所打制的兵器,硬度和韌性果然非同尋常。

  “好!”

  四周的將士齊齊發出喝彩聲。

  公孫白淡淡一笑,再回首喝道:“取甲來!”

  燕八又捧上來一件魚鱗戰甲,將那被劈開兩半的明光鎧取了下來,然後掛上那件魚鱗戰甲。

  接著,又有人給公孫白遞上一把精鐵長刀,那長刀極其鋒利,而且刀身極其厚實。

  公孫白掂了掂長刀,暴喝聲起,提起長刀對著那魚鱗戰甲狠狠的劈了過去。

  當~

  隨著一聲悠長的金鐵交鳴之聲過後,公孫白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日光之下,那原本鋒利異常的長刀明顯的卷了刃,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崩掉了一塊。

  四周的將士蜂擁了過來,仔細查看那灌鋼所鑄的戰甲,只見甲身只有一道白印而已,再次爆發出歡呼聲。

  武將有三命:武器、鎧甲和馬匹。而對於三軍將士來說,武器和鎧甲就是他們的生命,能裝備這樣的神兵利器和神奇的寶甲,在戰鬥中的生存能力將大大增加,怎麼能叫他們不興奮?

  公孫白得意洋洋的揮手示意眾將士安靜下來,高聲吼道:“我們的兵器,無堅不摧,我們的鎧甲,無鋒可破,得此兵甲,天下誰可擋之?換上老子的兵甲,遇到河北軍,一個幹不過兩個,給老子割掉蛋蛋和柱子,當女人好了!”

  四周的將士發出一陣哄笑聲,不知是在誰的帶領之下,齊齊發出吼聲。

  “代侯威武,踏平河北!”

  “代侯威武,踏平河北!”

  “代侯威武,踏平河北!”

  歡呼聲中,公孫白志得意滿,得意洋洋,卻不料身後傳來郭嘉賤賤的聲音:“代侯之兵無堅不摧,代侯之甲無鋒可破,若以代侯之兵,攻代侯之甲,則又如何?”

  公孫白的臉色瞬間僵住了,回頭惡狠狠地罵道:“滾,就你他媽事多!”

  ……

  侯府,東廂。

  廂房的窗戶半開,冷月如水,灑進一片水銀般的流光,照耀在屋內。

  一位佳人在對月撫琴,琴聲淙淙,如同流水一般清澈而又柔腸百轉。

  曲妙,人更妙,月色下的甄宓,滿面柔和而聖潔的光輝,純潔而美麗,如同月中仙子一般,只可惜黛眉微蹙,多了一絲憂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一人白衣如雪,手搖羽扇,翩然而入,如此風騷的人,除了代侯公孫白,還會有誰?不過他自然也不會告訴甄宓,這首曲子是他花了三壇好酒,郭嘉才肯教他的。

  叮!

  兩根琴弦應聲而斷,甄宓緩緩的抬起頭來,臉上依舊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眼中卻遮藏不住一絲欣喜。

  那一天,白馬如雲,鮮花如雨,一個俊美而英武的少年,也是名動天下的英雄,強行闖入她的家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搶走,臨搶之前還賦了一首意境優美的詩,這簡直符合任何年代的花癡少女的夢寐以求的標準,浪漫而刺激。

  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便已無可救藥的被他俘獲了芳心,過程是那麼的甜美和夢幻,可是結局卻是那樣的冰冷和遺憾,所有的一切都是假像而已,如同一場夢一般。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黯然心碎。

  “妾身甄宓,拜見代侯!”

  她緩緩的站起身來,神色冰冷,語氣更冷。

  公孫白一愣,微微笑道:“難道,你不應叫我一聲夫君才對?為夫既得了令兄的同意,又經得佳人相許,豈非名正言順?”

  甄宓依舊臉色漠然,默然不語,眼中卻微微泛著淚光。

  公孫白望著她那稚嫩而美麗無暇的臉龐,突然腦洞大開,伸出一根手指,輕佻的勾住了佳人的下巴,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的俏臉,用一種極其挑逗和猥瑣的聲音笑道:“妞,給爺笑一個!”

  回答他的只是一個白眼而已。

  公孫白收回手指,展顏一笑:“要不,爺給你笑一個?”

  話音剛落,甄宓卻已然轉過頭去,不肯再看她一眼,沒人會注意到她那滿臉忍俊不禁的笑意。

  回過頭來時,依舊是滿臉的冰寒,淡淡地說道:“代侯若是沒別的事情,妾身便要安歇了。”

  公孫白嘿嘿一笑:“同去,同去!”

  回答他的依舊還是白眼一個。

  公孫白心頭無名火大起,猛然一個虎躍,將甄宓撲倒在地毯之上,滿臉充滿威脅的神色,哼哼道:“豈有此理,不信本侯治不了你!”

  身下的甄宓嬌軀掙扎了幾下,然後便被一股男子的氣息所迷醉,因為公孫白的臉已靠近了她的臉旁,那發燙的氣息暖烘烘的噴到她的臉上和脖子上,癢癢的。

  她微微的喘了口氣,寒聲道:“妾身終究不過是代侯的戰利品而已,任君處置,何必多言?”

  公孫白那蓬勃而起的熱情逐漸冷卻下來,雙眼如電,惡狠狠的盯著她的雙眼,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本侯就算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本侯就是要……先得到你的人,再得到你的心,你又如何?本侯就是這麼霸氣,你難道不服?”

  說完那熱烘烘的嘴已經靠近了甄宓的脖頸,那旖旎的氣息令甄宓全身微微發燙起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準備認命,卻聽身上那人說道:“不過,本侯突然改變主意了,打算先得到你的心,再得到你的人。”

  接著,甄宓感覺身上一輕,公孫白已然騰身而起,轉身離去,留給甄宓一個偉岸的背影。

  甄宓緩緩的站起身來,望著廂房門口,悵然若失,許久喃喃地說道:“你說錯了,不是你沒得到我的心,而是我沒得到你的心……”

  突然面前白影一閃,那人又如同鬼魅一般,笑吟吟的出現在廂房門口。

  甄宓又羞又慚,指著公孫白嗔怒道:“你又回來幹什麼?”

  公孫白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剛才我在你臉上,看到一顆小痘痘,最近不要太上火啊,多喝點水。”

  甄宓臉色一變,呸了一口,猛然扭過了頭去,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

  剛剛扭過頭去,突然便覺身子一緊,然後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公孫白緊緊擁抱,這一次她沒有掙扎,只是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中,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一雙溫熱的嘴唇迎了上來,柔軟而綿長,那一刹那,甄宓似乎要暈了過去,雖然心中仍有一點點芥蒂,卻陷入了那狂亂而迷醉的感覺之中。

  天旋地轉之中,她突然聽到那人道:“那日倉促之間賦的詩弱爆了,且聽我為娘子作一賦,單道娘子之美。”

  “哦?”甄宓雖然不知道“弱爆了”是什麼意思,但聽到公孫白要單為她作賦,不禁露出甜美的笑容,傻傻癡癡的望著公孫白那滿臉壞笑的臉龐。

  “吾有一美,名曰甄宓,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悅其淑美兮,心振盪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願誠素之先達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習禮而明詩。抗瓊珶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收和顏而靜志兮,申禮防以自持……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隨著公孫白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甄宓終於徹底淪陷,緩緩的倚靠在公孫白的懷中,淚水涔涔而下,滿臉幸福的神色,卻不知此人簡直無恥至極,剽竊別人的東西都不皺一下眉頭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1

第198章 夜半火船

  秋風瑟瑟,落木蕭蕭。

  196年秋,遼東和遼西之地又是一年大豐收,數百萬斛糧草陸陸續續運到了易城和幽州邊境各地,意味著大戰即將開始。

  與此同時,袁紹也幾乎傾其所有的兵力對幽州發動了全面的攻勢。袁譚部將辛評、辛毗各率兩萬並州大軍分別進攻幽州西部的班氏城和北平邑,公孫白令單經和關靖率一萬幽州步卒守之;蔣義渠、淳於瓊率三萬冀州新募兵馬自中山國進攻北新城,公孫白令田楷、單經率一萬太平軍守之;青州的袁尚率八萬大軍欲從易城西面跨過易水自幽州東南部攻入幽州地界,公孫白令張郃率兩萬太平軍在文安城據守。

  加上守在鄚縣大軍,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袁紹已然聚集了二十三萬大軍,對幽州發動了全面進攻,只要任意一處被突破,便將突入幽州腹地,不但將橫掃幽州各地,而且公孫白必將腹背受敵。

  袁紹的多面開花的戰術,令公孫白措手不及,不得不分兵守關,這樣一來,易城之中僅有五千守卒和白馬義從及墨雲騎共不到兩萬人,而他們將面對的是八萬據河而守的河北軍。

  然而,袁紹深知白馬義從和墨雲騎的厲害,五六倍的兵力,居然沉得住氣按兵不動,依舊死死的守在易水之南,同時也說明袁紹是真有實力,二十多萬的大軍的糧草供給絲毫不費力。

  袁紹不急,公孫白也不急,他的兵力雖少,守城卻綽綽有餘,袁紹不缺糧草,他更不缺糧草,他積累的糧草就算二十萬大軍吃個一兩年也不成問題,真要耗下來,袁紹未必能耗得過他。

  但是,閉門不出打消耗戰不是公孫白的風格,易城之內雖然只有一萬八千大軍,但有白馬義從和墨雲騎這樣的精銳,若是用來守城豈不是笑話?

  五千白馬義從、八千墨雲騎,全部換上了灌鋼刀、灌鋼甲,而且還配備了三種弩:大黃弩、踏弩和諸葛連弩。

  尤其是那諸葛連弩,能夠一次射出十箭,雖然射程只有五十步,但是連發的速度是恐怖的,可以讓公孫白的精騎在接近敵軍之前先以弩箭擾亂敵陣,再以恐怖的近戰衝擊力突入敵軍,兵力雖少,勝利的幾率仍然非常高。

  不過若想以一萬多騎兵衝垮隔河據守的八萬大軍,必須得有兩個前提,其一是公孫白的騎兵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渡過河去,不讓河北軍知悉;其二是要打河北軍一個措手不及,對其施以偷襲,否則若想以一萬大軍攻破八萬大軍,任你兵甲精良,兵強馬壯,終究不能以一敵八而安然無恙,就算是能勝,那也將是慘勝,那是得不償失的。

  白馬義從和墨雲騎,就是公孫白稱雄天下的資本,怎麼可能就這樣和袁紹的普通士卒拼個乾淨?

  ……

  黃昏時分,公孫白在趙雲、太史慈、郭嘉和管亥等將的簇擁之下牽著馬在易水北岸緩緩而行,望著河水出神。

  晚霞紅豔的光線,從雲從中的縫隙之中透出,層層疊疊的雲團,宛若金色的版畫,霞光在江面上灑下點點滴滴細碎的金鱗,上下交輝,甚是壯觀。

  望著雲水一線的落日之景,公孫白卻是眉微蹙。因為在河的對岸,則是密密麻麻的河北軍水寨和連營,綿延達到十裡之長,河面上不是有船隻在穿梭。

  若想渡過易水並不難,5級器械系統可制鬥艦,想運過一萬多大軍完全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過大軍。

  河面上,河北軍的船隻來往穿梭,四處巡邏,若是想在不被河北軍察覺的情況下的渡過河水,卻是不太可能。一旦公孫白的大軍開始渡河,則敵軍必然在河對岸佈滿強弓硬弩,在船上的公孫軍騎兵,在船上幾乎和普通步兵無異,恐怖未及靠近案前,便會被強弩損傷一批,若是敵軍再在河對岸的淺水中插上了木樁,鬥艦便很難靠近岸邊,騎兵的優勢無法發揮,一萬多大軍過去無異於送死。

  管亥望著河對面河北軍的水寨,怒氣衝衝地說道:“若是河面上能有一座石橋,老子便敢縱馬踹掉他們的十裡連營。”

  太史慈白了他一眼:“老黑,白盡說些沒用的,這易水上哪裡來的橋?”

  公孫白突然心頭一震,突然回頭問道:“他娘的你剛才說啥,你說橋?”

  管亥被他這一問,當即臉紅了,訥訥地說道:“末將也是隨口一說,俺也知道這河上哪裡的橋,只是心中不忿而已。”

  他那模樣,似乎生怕公孫白說他沒文化,急忙辯解。

  公孫白卻突然哈哈大笑,惡狠狠的一拍管亥的肩膀道:“誰說河上不能有橋?老子就造一座橋給你看看。”

  一旁的太史慈驚訝的合不攏嘴裡,失聲道:“若是亭侯能用仙術造橋,趁夜渡河,對敵營發動夜襲,攻其不備,必然能破敵軍!”

  話音未落,卻突然聽到身旁郭嘉神經質的一聲大喊:“有了!”

  這一聲驚得大家紛紛朝郭嘉,滿臉的大惑不解之色。

  公孫白被他這一打斷,不禁勃然大怒,冷聲問道:“什麼有了?莫非你相好的那個妞有了?”

  郭嘉嘿嘿一笑道:“末將有破敵之策了!”

  公孫白心頭一動,沉聲道:“速速道來!”

  郭嘉笑道:“據末將所知,代侯的仙術能製造艨艟,若是造個幾十艘艨艟,再在其中放滿火油、硝石和硫磺,時下正吹北風,趁夜放火船南下燒之,敵營水寨相連,必然接連起火,則敵營必亂,屆時再趁亂渡河,沖襲敵軍亂營,何愁袁紹不破?”

  臥槽,明明一個火燒赤壁,給你搞個火燒袁營了,真特麼牛逼,而且還不用借東南風,直接燒就行!

  此計再加上本侯之計,這把袁紹死定了,不被燒死,也要被精騎衝垮。

  公孫白不禁開懷大笑,大手一揮:“走,回城去,準備明夜攻過易水,踏平敵營,活捉袁紹!”

  ……

  夜色下,一艘艘艨艟小船,裡面裝滿了柴薪、硫磺和硝石,上面還灑滿了火油,整齊的排列在易水北岸的淺水中。

  每艘艨艟小船的背後,又有繩索連著一艘載人的艨艟,每艘上面站立著兩名手執用油脂和碎步製作的尚未點燃的火把。

  岸上,白馬義從和墨雲騎共一萬三千餘人,正整齊的肅立在公孫白和眾將的身後,個個精神抖擻,殺氣漫天,蓄勢待發。

  公孫白端坐在飛血神駒上,望著河岸對面隱隱約約看得到的河北軍水寨中的燈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代侯,萬事俱備,只等四更時分一到,立即放船”有人低聲稟道。

  公孫白望著河岸邊密密麻麻的船隻,點了點頭,回頭喝道:“走,隨我來!”

  眾騎兵立即打馬而出,緊緊的跟隨在公孫白和眾將的背後,往上游方向奔去。

  ……

  夜已深,河面上水霧茫茫,遮蔽了整個河面,隱隱透露出稀稀落落的燈火。

  雞鳴頭遍,大部分的河北軍士卒,尚在暖烘烘的被窩之中熟睡,鼾聲一片,此起彼伏。

  河岸上,那些在夜中河風中淩亂了一晚的值守士卒,也是凍得渾渾噩噩,困倦難當。

  他們三人一堆,兩人一夥的縮在餘煙未盡的火盆邊,一面抱怨著換崗的同伴還不來,一面打著瞌睡。

  值夜的守將是文醜,他和往常一樣,提著長槍在營地中穿梭,不時的喝罵著瞌睡的部眾,對那種熟睡不起的士兵,直接就是一腳踢了過去。

  一路穿行了兩三裡的連營,文醜下意識的舉目北望,只見北岸依舊一片平靜,心中稍安,又繼續向東面棧橋行走,進行著視察。

  片刻之後,文醜站在了棧橋的最末端,這裡是水寨的最外端,放眼望去,茫茫的水霧在燈火的照耀下,如夢如幻,又充滿幾分神秘。

  突然,文醜的耳朵豎了起來,夜風之中,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什麼異動。

  是破浪的水聲!

  從對岸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隱然似有滾滾怒濤而來。

  文醜心頭一動,正要仔細聽個究竟時,突然一道火光透過濃濃的水霧,在江面上亮起,就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又一道火光接著亮起。

  火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刹那間連成一片,幾乎遮蔽了整個河面,到處是紅通通的一片,將河面照個通亮,就連那滿江的水霧再也遮藏不住半點光亮。

  轟~

  一道又一道的通天大火,在江面上跳躍,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那火焰不時的沖起來爆燃一下,發出轟然的響聲。

  那是無數的熊熊燃燒的火船,正朝河北軍水寨惡狠狠的撲了過來。

  文醜頓時大驚,急聲高呼道:“快快吹號!”

  嗚嗚嗚~

  號角聲沖天而起,劃破了夜空的寧靜,將那在睡夢中的河北軍驚醒了過來,整個河北軍大營亂成一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1

第199章 易水之戰

  然而為時已晚,袁紹不但沒料到公孫白會用火船攻擊,甚至根本就沒料到公孫白還能在短暫的時間內找到船隻,因為易水兩岸上下游數十裡內的船隻,都被他搜刮了個遍,所以根本就沒可以阻擋火船的設施,只能任由那一艘艘火船帶著沖天的火焰,撲向木制的水寨。

  江面上的大火一片接著一片。逐漸燃遍了整個江面,大火順著江面緩緩流下。直奔江東戰艦而來。

  大火越來越近,逐漸可以看清那是無數的艨艟,艨艟之上堆滿了柴薪、硫磺和硝石,熊熊的火焰隨著數十艘的艨艟漫江而來,整個江面火光通天,濃煙滾滾。

  數十艘艨艟借著順流之勢,再加上先前加速前行的慣性,一艘艘的火船,竟如火龍一般。無可阻擋,疾沖向前。

  轟!

  一艘火船沖進了水寨,熊熊的火焰迅速將水寨點燃起來,接著一艘連一艘的火船猛然撞了進來,火焰連綿而起。

  江風獵獵,火借風勢,風助火勢,火焰連綿而起,在水寨之中蔓延,通天的火光之中,無數的河北軍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最開始還有一些河北將領在大呼小叫的喊救火,阻擋來船,後來眼見火勢極大,根本無法阻擋,也跟著撒腿就跑。

  “快快撤往岸邊,不要管水寨了!”

  聞訊而來的袁紹眼見苦心營造一個多月的水寨毀於一旦,心中雖然心疼倒也沒慌亂,一邊喝令眾將士撤出,一邊指揮麾下將士前去整頓亂軍。

  在袁紹看來,公孫白的火計雖然妙,最多也就損失十裡水寨和燒死極小部分睡得過沉的河北軍,這麼大的火,公孫軍也不可能駕船來襲。

  而且只要在岸邊整頓好軍隊,就算公孫白駕船來襲,也上不得岸,無法發揮騎兵的恐怖威力,所以他雖然心中焦躁卻並未慌亂。

  ……

  河水上游,一道粗大的黑影在河面上延伸,伸向對岸。

  仔細看來,那竟然是一座浮橋,由三艘艨艟並排連載一起,再往河對岸延伸的浮橋!

  江風獵獵,夜風吹動著公孫白的衣襟飄揚,公孫白站在浮橋盡頭,指揮著一干將士忙得不亦樂乎。

  嘩嘩嘩~

  三艘艨艟船自虛空中墜落,落在水面上,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浮橋的前端,數十名將士飛身躍落在艨艟之上,嫺熟的將船內的鐵錨扔入水內固定,然後在船幫上上上大鐵釘,說是鐵釘倒不如說是小鐵柱,又長又粗。牢牢的釘在船幫之上,身後的將士又緊跟而上,用粗實的繩索先將船頭船尾連住,使得浮橋又向前延伸了一步,緊接著又將三艘並排的艨艟連在一起,然後又有十數名將士抱著一塊塊堅實的木板,架在甲板上,使得兩艘首尾相連的艨艟只見毫無間隙,變成通途。

  就這樣,一艘艘的艨艟不斷的從空中墜落,然後被公孫軍士兵固定,再繼續向前延伸而去,眼看已經延伸到了河面的2/3的長度。

  轟轟轟~

  下游傳來火焰的燃燒聲和河北軍的喊叫聲,眾將士精神大振,高聲喊道:“加快速度,軍師的火船計已然得手!”

  呵呵呵~

  眾將士齊齊喊著號子,飛快的忙著手中的活計,眼見眾將士手上的活計快速如飛,公孫白也飛快的放出艨艟,加快了浮橋搭建的進程。

  那天管亥一句若是河面上有橋,便能馬踏連營,提醒了他。

  一日之間,他幾乎掃光了易城附近十裡範圍內的樹木,製造了數百艘艨艟,為的就是搭建這浮橋,一旦浮橋搭建而成,易水便變成了通途。

  隨著河下游的火光越來越大,浮橋搭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終於那浮橋搭到了南岸邊的淺水之中。

  嘩嘩嘩~

  最後三艘艨艟落在淺水之中,水花四濺,濺得公孫白滿身都是,公孫白只是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便高聲喝道:“快!”

  數十名將士齊聲歡呼,躍上了艨艟,將三艘艨艟與後船連接好之後,又將三船綁在一起,緊接著在岸邊打了幾個大木樁,然後用鐵索將最前面的三艘艨艟固定好在木樁之上。

  浮橋大功告成!

  公孫白高聲吼道:“快,過河!”

  話音未落,一團流火率先踏著浮橋疾奔而來,然後輕輕躍落在公孫白身邊,親昵的摩挲著公孫白的手臂,正是飛血。

  緊接著趙雲和掌旗兵也飛馬奔了過來,一杆鬥大的“公孫”大旗在夜風中獵獵招展,號令著河對面的白馬義從和墨雲騎依次過河。

  轟隆隆~

  隨著浮橋上的馬蹄聲和木船的晃動聲,一匹匹健馬馱著眾騎士越過了浮橋,在岸邊集結。

  不過半個時辰,三千白馬義從和八千墨雲騎便已全部在南岸集結,且整頓好了佇列。

  公孫白手中游龍槍一舞,高聲吼道:“殺!”

  殺!

  殺!

  殺!

  憋屈了近兩個月的鐵騎們齊齊發出大吼,滾滾向下游方向奔殺而去。

  熊熊的火光之中,八萬河北軍正在紛亂的集結著,很多人尚未反應過來,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既未披甲,又未拿兵器,甚至還有的人陸陸續續的從大火中哭喊著奔了出來,更多的河北軍被濃煙熏得頭昏眼花。

  整個河岸邊一片潰亂,八萬人的軍隊如同一隻龐然怪物,倉促之間,饒是河北軍將領吼叫如雷,又哪裡能在一時半刻之間整頓好佇列?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上游方向突然馬蹄聲如雷,喊殺聲震天,令混亂的河北軍變得更加混亂了。

  月色之下,旌旗漫捲,一萬多健騎如同鐵流一般滾滾而來,無可阻擋。

  “結陣,迎敵!”亂軍中的袁紹神色大驚。

  這一刻,他才深深的感到了驚慌。

  饒是他已然布好一招絕戶計暗算公孫白,只等著時間一到,便殺往易城,對將公孫白圍困與易城之中,一次永絕後患,卻料不到公孫白居然如此不好惹,愣是在他八萬大軍據河而守的情況,硬生生的殺了過來。

  不管整場戰爭如何,這場戰鬥看這形勢,似乎他又輸了,叫他如何肯心甘?

  “迎敵,迎敵,我們人多,不信勝不了公孫白小賊!”袁紹嘶聲怒吼。

  三天,估計最多只要三天,公孫白就要全軍覆沒了,卻被這傢伙在臨死前打了個反擊,而且又是以少勝多,袁紹簡直怒發欲狂。

  然而,河北軍飽嘗了白馬義從的厲害,眼見那賓士在最前面的白馬義從又換成了重甲鐵騎,那群全身包著鋼鐵的怪物,在月光下顯得那麼猙獰,那麼陰森,巨大的心裡恐懼使得這群亂軍根本毫無戰心,很多人撒腿就跑。

  嚓嚓嚓~

  隨著此起彼伏的怒吼聲,那些河北軍將領氣得發瘋,提刀連連砍殺那些逃兵,才鎮住了潰逃的局面,然而此時,白馬義從和墨雲騎已然轟然奔近。

  轟~

  這次,公孫白連弩箭都省了,率著白馬義從直接碾壓了過來,惡狠狠的撞進了河北軍的亂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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