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97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06

第220章 袁紹跑了

  南皮城,北門。

  田豐手扶垛堞而立,目光如刃,冷冷的注視著正前方。

  那一面“袁”字的大旗雖仍在傲然的飛揚,但城頭上下不過三四千人,四門加起來也不過一萬餘人,聲勢較往昔動不動就數萬之眾甚至上十萬之眾,明顯顯得單薄多了。

  一條粗長的黑線從地平線下升起,數不清的旗幟,如雲帆一般招展。

  黑線徐徐逼近,不多時間,田豐便看清了那支軍隊的全貌。

  那裡一道橫亙數百丈的龐大軍陣,密密麻麻的人頭和翻飛的旗幟,鋪天蓋地一般,森林的鐵甲和長刀反射著陽光,幾欲將蒼穹映寒。

  轟隆隆~

  那無盡的奔馬洶湧而來,上十萬隻馬蹄重重的叩擊著地面,如同成千上萬匹打鼓同時在擂動一般,整個天地之間都是激烈的馬蹄聲,那紛揚的塵土如同沙塵暴將起一般。

  一眼望去,這座龐大的馬軍,幾乎如黃河決堤的驚濤巨浪,滾滾而來,而南皮城似乎如同洪流中的一座孤島,隨時要被淹沒。

  中央處,那一面“公孫”字的大旗,正耀武揚威的飄揚。

  大旗之下,公孫白白衣如雪,紅馬如火,翩然而來,臉上盡顯志得意滿之色。

  兩萬多的鐵騎緩緩的在城門下兩百多步之外停下,公孫白在趙雲、太史慈和顏良等人的簇擁下,昂然奔往城下。

  黑灘河一戰之後,他講四千余名河北驍騎被編入飛狼騎,而顏良也被他任命為飛狼騎校尉,管亥則回歸墨雲騎與太史慈繼續搭夥。至於十萬俘虜,則交給了張郃處理,暫時編入太平軍。因為這十萬兵馬雖然戰鬥力不強,卻暫時是不能遣散的,否則可能一旦回歸地方有可能重新被強制征入河北軍,且也不能遣往幽州或遼東,因為冀州之地的勞動力已然銳減,他需要這十萬青壯來發展冀州。

  兵貴神速,他知道袁紹被他氣得吐血一事,在城中休養,索性率兩萬多騎兵疾奔而來,突襲南皮城,不讓袁紹及他的殘部逃脫,讓張郃率著十二萬大軍在後面跟來。

  所謂“趁你病要你命”,他和袁紹的生死恩怨也該是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城頭上,田豐神色肅然的望著城下的敵軍,這是他們第一次遇到敵軍的兵力高於自己的情況,尤其是那兩萬多精騎散發的滔天戰意,更是令城頭上的將士為之膽寒。

  “不要慌,老子就不信公孫白會用騎兵搭雲梯攻城!”田豐怒聲吼道。

  田豐的想法是對的,訓練一個騎兵不容易,尤其是白馬義從和墨雲騎,更是公孫白的心頭寶貝,絕不會糟蹋在攻城之上。事實上公孫白的目的只是為了將袁紹困住在城內,不讓他得以機會逃脫。

  眼見城頭上的士兵逐漸安定了下來,田豐心頭稍安,卻聽城樓下傳來一聲暴喝:“袁紹何在,速速傳他出來答話!”

  田豐冷冷一笑道:“袁公乃車騎將軍,官階遠甚于代侯,豈敢直呼其名?”

  “此人乃冀州別駕田豐,字元皓,性格剛烈,倒也算是個難得的人才。”身後的顏良低聲說道。

  公孫白眼中一亮,急忙查詢此人的屬性。

  “田豐,統率58,武力35,智力92,政治90,對袁紹忠誠度75,健康值87。”

  臥槽,又一個屬性雙百的,公孫白心中微微激動起來,急忙露出一副和善的神色,對著田豐一拱手,恭恭敬敬地說道:“直呼其名的確有點過分了,田別駕,請問姓袁的那狗賊何在,傳他出來答本侯話!”

  田豐一雙怪眼一翻,怒聲吼道:“放箭!”

  咻咻咻~

  城頭上弩箭激射如雨,公孫白等人早已有準備,齊齊提起一人多高的大鐵盾抵擋來箭,那箭射在大鐵盾之上如同敲鑼一般響個不停,卻聽城頭上田豐喊道:“我主乃千金之軀,豈容你等侮辱!”

  公孫白怒道:“難道袁紹竟然是縮頭烏龜麼,不敢出來一見?”

  城頭上田豐也怒吼道:“我主身體稍有不適,否則必然……放箭!”

  又是一輪弩箭。

  臥槽,這傢伙果然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放箭的,不過聽起來袁紹果然是被自己氣得吐血了,在城中休養,公孫白不再和田豐糾纏,率眾將急忙退下,然後喝令趙雲、太史慈和顏良等人各率部曲,堵住南皮城各門,不讓袁紹突圍而出。

  ……

  一連數日的平靜,讓南皮城的將士甚至以為公孫軍只是圍而不攻,想要將他們困死在城內,然而城內卻積累了數十萬斛糧食,吃個半年是沒問題的,所以城內的將士在接下來的日子稍顯鬆懈了下來。

  東方的第一縷晨曦照耀在南皮城頭,一名守將長長的打了個呵欠,又伸了個懶腰,堅守了一夜,該是換崗的時候了,所以顯得特別的舒展。

  就在朝著東面展露四分之一的紅日深深地吸了口氣的時候,突然他的臉色變了。

  除了那道鮮紅的陽光,入目之處,盡是烏雲蔽天,城樓下竟然是密密麻麻地人頭和甲衣,將整個北門四周都天塞了,一直延展到了天邊,又向東門和西門延展而去,竟然一眼望不到邊。

  一夜之間,敵軍竟然增援了,光是北門,就不下五萬兵馬!

  嗚嗚嗚~

  號角聲如同颶風一般在城頭上響起,瞬間席捲了整個北門,然而就在此時從東門和西門方向也同樣傳來連綿不絕的號角聲,也就是東面和西面的守軍同樣遇到了強敵,需要支援!

  急匆匆而來的田豐,奔上了公孫軍主力所在的北門,眉頭微蹙的望著城下,心頭一陣悲涼。

  那城樓下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敵軍,八成都是昔日的河北軍,如今卻成了敵對雙方,恐怕城樓上的很多守軍都有親兄弟在城下。

  大旗之下,公孫白掃視著眼前,但見刀槍刀林,戰甲耀眼,一眼望去,黑壓壓的鋪天蓋地一般,氣勢何其之浩蕩。

  十余萬將士準備就緒,只等著他一聲下令。

  他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城頭的田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回頭對諸將道:“記得給老子生擒田豐,不得傷他一根毫毛。”

  “喏!”

  公孫白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四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部曲,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的優勢兵力來攻城,心中豪氣大增,高聲吼道:“張郃何在?”

  “末將在!”

  “出動弩營,給本侯先嚇嚇這群孫子!”

  “喏!”

  只見帥旗舞動,接著令旗招展,層層傳遞,前軍正中的公孫軍突然如同波濤一般翻滾起來,緊接著最見面的公孫軍如同退潮一般向兩邊撤去,接著成千上萬的手持大黃弩的弩兵整齊的從佇列正中湧出,隨著如雷的腳步聲,快速的奔向城門之下,在一百五十步之外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如雪的甲衣,如林的弩箭,肅殺之氣,直沖城頭上空。

  只見張郃端坐在寶馬之上,手中的長刀在朝陽之下閃耀著鮮紅的光芒,然後狠狠得一揮。

  “風,風,風,大風,大風,大風……”

  身後響起了整齊而雄渾的喊聲,如同大海呼嘯一般,整個天地之間都是“風風風”的回音,激蕩著雲霄。

  隨著那激蕩而起的喊聲,一枝枝弩箭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向城頭呼嘯而去。

  刹那之間,城頭上空,再也聽不到別的額聲音,只有那咻咻的箭鏃破空之聲,再也看不到天空的顏色,只有那密密麻麻地箭雨傾瀉而下。

  “快躲!”

  城樓上的守軍急忙低下頭來,躲在垛堞之下,舉著大盾,躲避著箭雨。

  眼見城頭上大亂,公孫白手中長槍一舉,怒聲吼道:“攻!”

  “攻——”左右幾百名侍衛親兵,齊聲大吼,聲如驚雷,遍傳四野。

  頃刻間,十萬大軍跟著一齊大叫聲來。

  殺聲震天,這狂怒的吼聲,隆隆如天崩地裂一般,又如千萬的野獸在咆哮,令城頭的敵軍為之色變。

  士氣已足,公孫白長刀一指,冷冷道:“諸軍出擊,給本侯拿下城頭。”

  命令下達,數百面將旗迎風而動,戰鼓之聲沖天而起。

  張郃、趙雲、顏良、太史慈等一個個善於攻城拔寨的猛將,盡皆揮軍而出。

  震天的鼓聲中,刀盾手、長槍手、弓弩手,諸般兵種結成的十余個方陣,向著敵營緩緩的推進而去。

  吼吼吼~

  在大軍叢中,無數的將士大聲呼喝著,拉動著雲梯車和投石車,望城樓下疾奔而來。

  轉眼間,近五萬人的陷陣軍團,已逼近至城樓百余步外。

  相隔百余步,萬鳥振翅的嗡鳴之聲,再次驟然而起,號角和鼓聲,天地間所有的聲音,統統都在瞬間被淹沒在尖銳的箭矢破空聲中。

  城樓上的守軍盡皆變色,敵軍的兵力是他們的十數倍,而且器械精良,士氣爆棚,無論如何都是絕無可能守得住的,甚至可能連一個時辰都守不住,這是一場絕望的戰鬥。

  城樓下的眾將士很顯然也知道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個個奮勇上前,恨不得瞬間將南皮城摧為平地。

  眼見敵軍已然越奔越近,身旁的幾名主要將領急聲喊道:“田別駕,請速速下令!”

  剛剛從垛堞之下探出頭的田豐,露出詭異的笑容道:“不用急,聽我命令,待敵軍靠近五十步之內再喚我。”

  眾將士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淡靜模樣,雖然心中疑惑,卻只好按捺住焦躁。

  “敵軍已近五十步內!”有人喊道。

  田豐驀然從垛堞之下,再次騰身而起,拔出腰中的佩劍,怒聲吼道:“全體聽令,豎白旗!”

  什麼?

  城頭上瞬間一片淩亂。

  嘩啦啦!

  早已安排好的十數面白旗在城頭上獵獵招展,顯得氣勢恢宏。

  刹那間,城下的士兵也淩亂了,停止了前進,目瞪口呆的望著城頭,不知所措。

  緊接著,詭異的事情持續發生了,那高高吊起的吊橋被人緩緩的放了下來,緊接著千斤閘門被絞了起來,露出城門甬道。

  “臥槽,不會是空城計吧!”

  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公孫白疑惑地喊道。

  “臥槽!袁紹跑了,我們中了田豐這老小子的計了,他娘的這小子真夠狠的!”郭嘉怒聲喊道。

  “什麼?”公孫白神色一呆,一時間糊塗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59

第221章 再戰磐河

  要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還真是這麼一回事。郭嘉這麻溜的一聲臥槽連公孫白都聽了菊花一寒。

  不過眼下要緊的是應付面前亂哄哄的場景。

  那城門一開,趙雲便率著一干白馬義從洶湧而入,公孫白剛要喊一聲“小心埋伏”,卻發現那些迫不及待的白馬義從已經一個接一個的跟著沖了進去。

  一片哄亂之下,只見城頭的河北軍守軍紛紛扔下了兵器,緊接著一名白馬義從老兵在南皮北門的城樓上豎起了“公孫”二字的大旗。

  預想中的埋伏並未出現,田豐這老小子果然如郭嘉所說的那般是真投降,你他娘的明明要降的,為什麼偏要擺出一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架勢,逗老子玩啊!

  公孫白惡狠狠的一催汗血寶馬,奔入城門。

  北門內,地上撒落了一地的兵器,一個個河北軍將士紛紛舉著雙手,退讓在街道兩旁,只有田豐依舊端坐在馬背上,搖著羽扇,捋著下巴上的鬍鬚,一副騷包的樣子,全然不將四周對準他的鋒利矛戟放在眼中。

  公孫白一見他這騷包的模樣,恨不得他拉下來先踩兩腳再說,但終究考慮到這老小子一向“剛而犯上”,是頭倔驢,若是真在他臉上踩上兩腳,估計這老小子就得自戕了,這政治和智力雙90的還真是個稀罕貨,只得強忍著怒氣。

  “田別駕!”公孫白緩緩的策馬上前,高聲喊道。

  田豐這才轉過頭來,迎著公孫白一拱手道:“冀州別駕田豐,拜見代侯!”

  公孫白一見他這不陰不陽的態度,心頭來氣,怒道:“你既開門受降,為何見了本侯不下馬,不跪拜?”

  田豐捋了捋鬍鬚,傲然道:“本官是身降心不降,既然已是無法堅守,為了避免雙方傷亡,少死點無辜生靈,才開門就降,並非甘心情願投降於你。”

  公孫白怒駡道:“你就裝吧,來人,給老子拿下!”

  早已躍躍欲試的公孫軍將士立即一擁而上,將田豐拉下馬來。

  這時趙雲飛馬奔來,急聲道:“袁紹不在城中!”

  公孫白神色一凜,手中長槍一抖,直指田豐道:“袁紹何在?”

  田豐朝他翻了一下怪眼道:“袁公早於十五日之前就撤出了南皮城,此刻應已撤回鄴城,讓代侯失望了。”

  十五日前,也就是公孫白的騎兵團兵臨南皮城的前一天,若是當時率白馬義從輕兵追襲的話,肯定能追上,可是卻被田豐這小子坑了,竟然帶著袁紹僅存的主力在城中死守。

  田豐見公孫白那慍怒的神色,又淡淡地笑道:“袁公撤退時,身邊不過兩百精騎,而且袁公身體有恙,速度不會很快,若是代侯率白馬義從沿西追襲,最多三天便能追上。”

  公孫白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殺人的心都有了,若是換上呂布之流,肯定是上前就是一刀,讓他嘴賤。

  可公孫白不是呂布,隨即換上一副春暖花開般的笑容,望著田豐笑道:“袁紹不過塚中枯骨,難道田別駕覺得他躲入鄴城,還能與本侯抗衡?”

  田豐淡淡地笑道:“主公在鄴城還有三萬精兵,冀州北面淳於瓊部還有兩萬多悍卒,再加上青州的三公子,並州的大公子,若想湊齊二十萬大軍易於反掌,如今鹿死誰手尚不得而知,代侯過於自大了。”

  公孫白嘿嘿笑道:“我已令田豫和田楷共同攻襲淳于瓊,田別駕自問他那三萬新兵能帶回鄴城麼?一旦淳於瓊兵敗,田豫和田楷便會攻襲中山國,堵住袁譚南下之路,而我岳父平難中郎將亦會率十萬大軍防守幽州西部一帶,袁譚又能有什麼作為?至於青州的袁尚,恐怕不出三月,便會死于曹孟德之手,還想救援袁紹?”

  田豐的臉色瞬間僵住了。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這就是袁紹的必然結局。田別駕並不受袁紹重用,今其又窮途末路,既已受降,何不在本侯帳下聽用,豈不好過那袁紹?”公孫白循循善誘道。

  傻逼啊,跟老子不好麼?跟著袁紹一不小心就能把你給辦了。

  果然,田豐不再像剛才那般張狂,低下了頭去,許久才緩緩的抬起頭來,說道:“但得袁公在世一天,田某便絕不會投二主。”

  這個意思就是,你把袁紹幹死了,我就投你。

  公孫白大喜,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來人……給老子將田別駕拿下,送往易城,與高覽將軍做個伴,當個獄友。”

  ……

  要說田豐這小子確實比較坑,就在公孫白攻下南皮城的時候,袁紹等人一路生死逃亡,也逃入了鄴城之中。只是這一路長途奔襲,擔驚受怕的,袁紹的病情一直不好,回到鄴城又加重了,每天只能躺在病榻上發號施令。

  二十萬大軍毀於一旦,如今在鄴城的不過三萬守軍,袁紹一面令文醜堅守鄴城,一面令人傳說給淳于瓊、袁譚和袁尚求救。

  得悉袁紹出逃的公孫白,哪裡肯舍,率著兩萬多輕騎一路馬不停蹄,往鄴城奔襲而去,這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時機,他公孫白豈會錯過。

  這一路輕車簡從的,又暢通無阻,冀州各郡縣內兵力空虛,一般的縣城不過就數百守軍,哪裡能抵擋住兩萬輕騎的攻襲?而且公孫白也並非逢城必打,他攻城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沿途的補給,所以一般避開那些城高牆厚的城池,專打小城,而袁紹大勢已去,很多小城的縣令索性開門迎接公孫白入城,獻上糧草。這樣不到一個月,便攻到了經縣地界,直逼魏郡。

  眼見公孫白一路勢如破竹,得到資訊的袁紹和沮授,只得令文醜率兩萬大軍於磐河據守,阻擋公孫白大軍前進的腳步。

  ……

  磐河,磐河,磐河……

  公孫白端坐在汗血寶馬上,望著磐河對面陣列如山的河北軍,心中感慨萬千。

  歷史上的公孫瓚就是在磐河之戰中被麴義的八百河北先登陰了,折損了三千白馬義從,從此走向了敗亡的序幕。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上次在磐河之戰中不但破了十萬河北大軍,還殺得袁紹割地求和,而且麴義和他的河北先登們墳頭上的草都一丈多高了,公孫瓚還是被袁紹給陰了。

  七年之後,再臨磐河,這一次,該是袁紹落幕了吧。

  朝陽下的磐河,依舊無聲的緩緩東流,鮮紅的朝陽照在河面上,如同一江血水一般,似乎昭示著一場慘烈的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這時是枯水季節,河水並不深,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六七尺,和數年前差不多,只是在河面上卻佈滿了尖頭聳立的樹幹,這顯然是文醜為了防止公孫白再次填底渡河而為。而且文醜既然已有防備,公孫白想再次趁夜填底渡河,也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了。

  唯一連通兩岸的還是界橋。六七年過去了,界橋還是那座界橋,沒有任何的變化,橫跨兩岸,如同一條長龍。

  磐河南岸,兩萬多河北軍嚴陣而待,排列在最前的是手持大盾的刀盾兵,在他們後面是一排排的槍戟兵,再往後則是弩兵,手中拿著各式弩箭,其中包括令公孫軍騎兵膽寒的大黃弩,排在最後的則是密集的弓箭手,這樣的陣勢就是只求自保,不求進攻。

  而界橋的南面出口處,被上百架沖車呈品字形包圍,再往後依舊是數不清的大黃弩和弓箭,專門用來對付重騎的沖襲。

  河北軍大旗之下,一名身高近九尺,手執長槍的猛將正神色凝重的望著河岸對面,正是文醜。

  就在公孫白等將正眉頭微蹙,思慮破敵之策的時候,身旁的顏良突然縱馬而出,直奔橋上,高聲喊道:“子勤(文醜字)吾弟何在?”

  此刻的顏良手持五十三斤重的灌鋼所鑄的丈八九曲蛇矛,外形和張飛的九曲蛇矛一致,但是鋼料卻比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要好得多,一身鎖子連環甲也是竟敢所鑄造,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尤其是配上了高橋馬鞍和雙馬鐙,那匹精良的大黑馬也釘上了馬蹄鐵,顯得神威凜凜,站在橋頭一喊,竟然令那些昔日的同僚不覺退了半步。

  文醜見是顏良,也拍馬而出,奔上橋頭與顏良隔著數十丈的橋面,兩兩相望,默然無語。

  昔日的生死之交,今日卻要兵戎相見,兩人心中自是難受。

  許久,顏良才道:“子勤,袁紹無道,又猜疑心重,內近而外忌,而代侯禮賢下士,求才若渴,今袁紹已是窮途末路,又被朝廷所不容,何不隨愚兄投了代侯,也可避免你我兄弟相爭?”

  文醜冷眼望著他,淡淡地說道:“主公待你或許略有不足,對文某卻是不薄,豈可叛之?今日你既投了公孫白,你我兄弟之情便一刀兩段,從今之後,你我恩斷義絕,各走各路,戰場上相遇,自是各憑本事廝殺,生死勿論!”

  說完將手中的長槍掛在馬背上,拔劍而出,割下一塊衣袍,朝天一揚,任那塊破布隨風而散,然後綽起長槍,便要掉頭而回。

  顏良眼中神色複雜,忽然喊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兄弟在此一決勝負,你若戰敗,便投了代侯,我若戰敗,則任你處置,如何?”

  他的武力原本就稍勝文醜半籌,得了雙馬鐙的輔助,自然對文醜穩操勝券。

  卻見文醜轉過身來,冷笑道:“你如今不過公孫白麾下一員戰將,並非主帥,而文某乃三軍之主,豈可輕身與你決鬥?”

  顏良一聽,不覺氣結,一時無語。

  卻聽背後傳來一聲斷喝道:“文醜莫走,本侯與你在此橋上,一決勝負如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59

第222章 大戰文醜

  這一聲斷喝,不但文醜被震住了,顏良及身後不遠的趙雲等人更是臉色大變。

  文醜驀然轉身過來,便看到橋頭上已多了一人,徑直奔到了顏良的前面。

  只見此人豐神如玉,氣宇軒昂,頭戴白玉束髮冠,精鋼戰甲之上套著一件雪白的戰袍,身後一襲紅色的大氅迎風招展,而胯下那匹高達一丈的汗血寶馬更是如同鶴立雞群一般,其時朝霞滿天,在他身上沐著一層淡淡的晨暉,如仙如神。

  很顯然,此人便是風騷冠絕天下的公孫白。

  文醜望見公孫白,眼中神色大亮,哈哈大笑道:“剛才那話是代侯說的麼?本將耳背,未曾聽清楚,請代侯再賜告一次。”

  公孫白淡淡一笑道:“你沒聽錯,本侯與你一決勝負,你可敢一戰?”

  話音未落,身後的顏良和趙雲等人大驚:“主公,不可!”

  公孫白驀然回轉身來,朝趙雲等人眨了眨眼睛,露出詭異的笑容道:“無妨,聽聞文子勤將軍乃河北第二將,本侯且看看他倒能有幾分本事。”

  眼色剛使完,趙雲便二話不說,回馬就走,高聲喊道:“退下吧,且讓代侯收拾文醜小兒。”

  趙雲一走,太史慈和張郃也跟著勒馬而還,留下顏良目瞪口呆的望著公孫白,想了想,也急忙策馬追上趙雲,問道:“子龍,據我所知,武勇並非代侯強項,為何……”

  趙雲回頭打斷他的話,低聲喝道:“顏將軍,你跟隨代侯不久,或許不知,但凡代侯笑得像只狐狸一般,便是使詐坑人了。代侯坑人,從未失手,典型的坑死人不償命,老顏你不必擔心。”

  顏良:“……”

  橋頭的文醜眼見趙雲等人也奔下了界橋,留下公孫白和他在數十丈的橋面上對峙,不覺也淩亂了,呆呆地問道:“代侯真要單槍匹馬與末將一決勝負?”

  公孫白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對面的河北軍,又望瞭望身後的公孫軍,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以一種悲嗆而沉重的語氣沉聲說道:“值此亂世,攻伐連年,千里無雞鳴,四野多白骨,我等殺得痛快,卻苦了多少天下百姓,荼毒了多少生靈?百姓何辜,遭此離亂?今日若我等兩軍死戰,又有多少生靈喪生?”

  公孫白的聲音越來越慷慨激昂,說到最後竟然如同咆哮一般發問,整個河面上都回蕩著他的聲音,文醜聽得目瞪口呆,竟然不覺羞愧的垂下了頭,似乎這天下戰亂倒是他文醜引起似的。

  “精彩,真是精彩啊,代侯臉皮之厚,端的是天下無雙啊,能得此主,夫複何求啊……”身後的郭嘉由衷的讚歎道。

  公孫白的聲音依舊在繼續:“可憐黑灘河邊骨,猶是香閨夢裡人……”

  這句詩一出,簡直驚豔全場,就連郭嘉都心悸了一下:“代侯竟然如此悲天憫人,如此……我一定是幻覺,一定是……”

  對面的文醜卻也是望族出身,雖然粗豪,倒也熟讀經學,聽到這句詩,不覺心頭一陣黯然,望著公孫白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起來。

  眼見戲份已然做足,公孫白猛然手中長槍一抖,激聲道:“今日,為了不讓兩軍的無辜生靈白白死於戰亂,本侯就與你在此橋上一決勝負。本侯若勝,你便率軍投降,本侯若敗,則率軍退出冀州之地!”

  文醜被他一激,不再猶豫,高聲道:“難得代侯有此胸襟,末將應戰就是。萬一末將戰敗,拼著留下駡名,也要率軍投了代侯!”

  公孫白眼見他那正義凜然的模樣,心中暗罵:“這貨看起來老實,其實也是個錘子,說的這麼慷慨,心中分明就是知道本侯絕對打他不過的。”

  自從上次吞了5點武力值升到83之後,他又練了半年多才將武力升到84,對上武力96的文醜,明擺著打文醜一隻手都打不過的。

  公孫白手中長槍突然高高的揚了起來,舌綻春雷:“殺!”

  那氣勢磅礴的吼聲剛起,便策馬向文醜沖來,文醜也不敢怠慢,躍馬提槍,相向而來。

  兩匹駿馬如同兩道流光,載著兩人從一百多步的距離轟然對撞。

  刹那間,公孫白身後的數萬將士刹那間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中充滿疑惑和不解,就連趙雲等人也變了臉色。

  這畫風明顯不對,這是實打實的對撞啊,難道主公失心瘋了嗎?

  刹那間,趙雲、顏良、太史慈等人紛紛勒住馬韁,準備縱馬而上,尤其是顏良,見到趙雲那副模樣,知道他心中也沒底,更是臉色大變。

  轟隆隆~

  兩匹駿馬疾奔而來,踐踏得青石橋面轟然響動,眼看兩人已然奔近到五十步之內了,趙雲等人更是按捺不住了。

  距離越近,文醜眼中的殺氣越濃烈,心中的興奮越高昂,期待著這一擊得手,擒下公孫白,結束冀州之戰。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說時遲,那時快,趙雲等人早已一催胯下駿馬,往橋上奔去。

  希聿聿~

  隨著一陣暴烈的駿馬嘶鳴聲,公孫白突然勒馬而立,那汗血寶馬的前蹄突然高高的揚起,全身挺立了起來,馬背上的公孫白的身軀也隨之高昂而起,只見他雙腳穩穩的踩著馬鐙,手中長槍在空中擺出一個優美而英武的姿勢,只是可惜沒人用蘋果6拍下來這英武瀟灑的一刻,否則不知要迷死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的。

  眼見公孫白突然勒馬而立,文醜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露出嘲諷的神色,很顯然這嘴上沒毛的小子知道自己的斤兩,演戲演得沉不住氣了,只是可惜已經晚了,他離對手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離了,就算是後面的趙雲等人奔上來,也救不了公孫白了。

  就在他眼中光芒大盛的時候,突然一排黑黝黝的東西擋在他的前面,那竟然是兩排青銅戰車!

  眼看就要撞向那沉重堅實的青銅戰車,文醜驚得魂飛魄散,急忙狠狠的拉住韁繩,勒馬而立。

  胯下的大白馬狂奔而行,一時間哪裡刹得住,硬是往前又沖了十幾步才停了下來,比起汗血寶馬的收發自如不知差了多遠。

  好險,距離那青銅戰車,只差了半尺遠!

  文醜臉色大變,剛要抬頭喝罵,卻見對面的公孫白突然不知去向——橫亙在他面前的是數架雲梯,兩架雲梯並排而立剛好將橋面堵得嚴嚴實實,在雲梯的後面竟然還立著一座井闌,整個橋面都被塞滿了,而公孫白卻早已退出了橋面。

  文醜勃然大怒,嘶聲吼道:“公孫白,你身為一軍之主,竟然說話不算數!”

  公孫白賤賤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本侯何曾騙你?你儘管放馬殺過來,本侯先讓你一百招,絕不還手!”

  哈哈哈~

  身後的公孫軍將士轟然大笑。

  文醜氣得七竅生煙,說好的決鬥呢,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到哪去了?

  他嘶聲怒吼:“你這是在使詐,算不得英雄!”

  公孫白哈哈笑道:“自古兵不厭詐,本侯詐的就是你,不服你過來啊!”

  這簡直就是兵遇到了秀才,有理說不清,而且遇到的還是一個耍流氓的秀才!

  文醜雖遭調戲,卻也無可奈何,正鬱悶間,突然聽到對面傳來驚天動地般的呐喊聲:“文醜已死,河北軍已敗,你等還不速速逃命!”

  喊聲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連綿不絕,更不可思議的是,除了吼聲,還響起了颶風般的號角聲和沖天而起的戰鼓聲。

  “放屁,老子好好的!”

  文醜嘶聲怒吼,卻發現自己雖然也算是個大嗓門,但是在數萬人的怒吼下,再加上數十面戰鼓和號角聲,他的聲音和蚊子的叫聲沒什麼區別。

  可是,這終究只是小兒科般的遊戲,只要文醜一轉身,策馬而回,便能證明公孫白是何等的可笑。

  所以,文醜憤然轉身,然後他便看到了身後的橋面同樣被雲梯和井闌遮堵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下十幾步的空間給他容身,身後的河北大軍根本就沒法看到他的身影。

  他被公孫白用這些高大的攻城器械所禁錮了!

  嗷~

  文醜怒聲大吼,提槍朝背後的一架雲梯殺了過去,於是他變成了三國版的唐吉坷德——唐吉坷德與風車作戰,而他是與雲梯車作戰。

  橋頭上的這一幕瞬間將對面的河北軍驚呆了。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主將文醜被一堵自天而降的牆所堵住,然後在文醜的背後又降落下來無數的雲梯和井闌等龐然大物——他們不確定那些龐然大物是否會降落到文醜的頭上,然後將文醜壓死。

  隨著對面山崩地裂般的呐喊聲,眾河北軍逐漸淩亂了,那些巨大的雲梯車和井闌,完全可能真的將文醜壓死,而對面的敵軍卻在高呼文醜死了,使得他們更加半信半疑,人群之中逐漸騷動起來。

  主將戰死固然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敵軍的妖術,天知道那些雲梯車和井闌什麼的會不會突然就此降落到他們的頭上?人力再強大,又怎能抵敵得住敵軍的仙術或者妖術?

  “文將軍必然無恙,都給老子穩住,不得擅自亂動!”文醜的副將馬延眼見情勢不對,急聲怒吼道。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橋面上的文醜依舊沒有動靜,而那些雲梯卻逐漸向他們面前降落下來——他們自然不會知道這些雲梯受系統限制,是不能降落到他們頭上或者器械上的。

  對面的馬延急,文醜更急,等到他奮力揮槍毀壞了一架雲梯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不再與雲梯車大戰,而是翻身奔到橋欄邊,朝河面上望瞭望。

  橋面上到處都是他佈置的木尖,他猶豫了片刻,終於尋找了一處樹尖較稀的地方,提槍一躍而下。

  就在他躍下河水之中的時候,橋面上的雲梯、井闌突然呼啦啦的騰空而起露出寬敞的橋面。

  就在那一刹那,喊殺聲轟然而起,一隊隊白馬義從重甲騎兵兩兩並肩而行,直朝對面衝殺而來。

  此時的河北軍徹底被橋面的奇異景象所震驚,緊接著又被如同鋼鐵怪獸般的白馬義從重甲騎兵所震懾,橋面上又不見了主將,霎時間大亂,就連馬延也無法約束。

  轟!

  就在此時,又有幾架雲梯轟然落在那些沖車之前,驚得那些躲在沖車之後的河北軍魂飛魄散,紛紛扔下手中的雲梯,往後狂奔而去。

  慌亂和恐懼如同瘟疫一般蔓延了開來,白馬義從未到,兩萬余河北軍已然自行潰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59

第223章 一鼓作氣

  如果說多年前的磐河之戰中河北軍輸的極其窩囊的話,而這次磐河之戰卻輸得極其離奇和搞笑,兩萬大軍很快成鳥獸散,最後跟隨馬延逃奔鄴城的不過五六千兵馬,而文醜更是孤身一人,趁亂從河水之中冒出搶了一名白馬義從的快馬,奔往鄴城。

  公孫白率大軍稍作休整之後,甚至連俘虜都懶得收編了,每人發了十天的口糧和一千錢之後,便任其返回原籍,然後長驅往西,直逼鄴城而來。

  這一次,袁紹已是退無可退,城高牆厚的鄴城將成為他最後一道保障,一旦丟了鄴城,恐怕他連北上逃奔與袁譚匯合的機會都沒有了,再說此刻袁紹仍舊躺在病榻之上,也無力北上,城中事務盡由沮授、審配等人操持。

  為了抵禦公孫白,沮授可謂費盡了心機,他東拼西湊,連老弱殘兵和毫無戰鬥力的郡兵,統統都調集在到了鄴城,勉強又組成了一支約三萬人左右的軍團。

  只是沮授根本沒想到,文醜只在磐河邊守了三天就敗退,否則他還能徵集更多的兵力,只是這些士兵戰鬥力如何就沒辦法兼顧了。

  沮授遂以鄴城為核心,以鄴城南北布下的兩座堅固的營壘為犄角,準備背水一戰,堅守鄴城。

  公孫白的兩萬多精騎奔至鄴城以東五裡下寨,大軍逼城下寨後,公孫白並沒有急於對鄴城發動總攻,而是在郭嘉的建議下,分兵先去剪除鄴城四周的羽翼,將鄴城逐步孤立,然後再大舉圍城。

  公孫白先命顏良九千飛狼騎,攻取鄴城西面的涉縣,切斷鄴城與西面上黨郡的聯繫。接著,公孫白又命太史慈率八千墨雲騎,向北攻取梁期和邯鄲,隔絕鄴城與趙國(郡國)的聯通,同時也防止北面的淳於瓊南下。

  鄴城北面的趙國諸郡,以及其西面的上黨郡,皆為富庶之地,鄴城方面的糧草供給,有近三分之一都來自於這幾郡。

  從東面一路攻襲而來的公孫白,斷絕了鄴城西、北的兩道後,鄴城便成了一座孤城,南面的司隸那是曹操的地界,自然不可能支援他。

  不過,鄴城中的糧草卻是不少,為了供應鄴城前線的兵馬所需,袁紹令沮授加大對糧草的搜刮,而他的勢力是建立在世族豪強支持的基礎上,袁紹就算搜刮糧草,當然也不敢對世族豪強們加征。如此一來,那些苛損重賦,自然就只能轉加在了平民百姓上。

  一時間,征糧的郡卒,深入河北的鄉村,強行徵收百姓的糧草,凡有反抗者,皆以暴力處置。

  河北大地上是怨聲載道,百姓對袁紹的怨恨,與日俱增。

  袁紹卻也顧不得那些平頭百姓,此刻的袁紹已經徹底的撕下了仁義的偽裝,只要能擋住公孫軍的進攻,現在的袁紹是什麼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不過鄴城中確實有實打實的百萬斛糧草,一萬精兵外加三萬老弱病殘,吃上一年是沒問題的,畢竟當年皇甫嵩治理下的冀州,給袁紹留的老底太豐厚了,換做若是往日的幽州被他這樣折騰早就崩盤了。

  鄴城城下,只有五千白馬義從,自然不能對鄴城發動進攻,而城內的守軍更是借十個膽不可能出城攻襲。

  於是,公孫白和袁紹就這樣僵持了下去。

  袁紹在等援兵,公孫白也在等張郃的大軍,長期以來靠奇襲和裝備取勝,這次他打算堂堂正正的從裝備、士氣、兵力、單兵戰鬥力等全方面碾壓袁紹一次。

  那種感覺就是,出動一千個特種兵,開著坦克,端著衝鋒槍、機槍和AK47,去攻打一個長期和你PK的黑社會總部,而這個黑社會總部不過就兩三百混混而已,要的就是那種拉風的感覺。

  畢竟,幽州公孫氏與河北袁氏之間的恩怨實在太深了,這一戰他不但要徹底把袁紹滅了,還要滅的有聲有色有氣勢。

  不但要氣勢磅礴的攻下鄴城,他還要活捉袁紹,然後向朝廷請旨,再將袁紹綁赴刑場,向全天下宣讀袁紹的罪狀,再親手斬下袁紹的狗頭,送往幽州祭拜公孫瓚。

  只是,如今太史慈和顏良都已被派出,張郃的十二萬大軍,行軍速度更是遠遠跟不上騎兵,至少還得等上十天半個月。

  ……

  中山國南部。

  塵土漫天,一隊步騎急急的向著南面前行。

  這支步騎隊伍,大約有三萬人左右,大都是步卒。

  大隊的之中,一面書著“淳於”字的大旗迎風飄揚,大旗之前,一名身披黑甲,國字臉的中年將軍,正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前方。

  那中年的將軍,正是河北軍大將淳于瓊,陪同在旁的另一將,則是副將蔣義渠。

  其實淳於瓊在歷史上也是一員猛將,與河北四庭柱齊名,而其更輝煌的經歷則是曾經與袁紹、曹操同為漢靈帝任命的西園八校尉中的一員,擔任右軍校尉。

  公孫白與袁紹在渤海郡決戰之時,早傳往冀州北部,最初之時,淳於瓊並沒想到袁紹會敗得這麼慘,所以當他收到袁紹的加急傳書時,他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立即召集兵馬,馬不停蹄的往鄴城急行而去。

  四世三公,名動天下的袁本初,居然會被公孫白逼到如此境地,那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不過作為一名忠誠的部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老命前往救主。

  大隊的前方,一騎絕塵而來,疾奔淳于瓊馬前。

  “淳于將軍,前面五裡外山口處,有敵軍擋住去路!”

  淳於瓊大驚,急聲問道:“莫非是白馬義從?”

  身後的將士聽到白馬義從之名,齊齊露出驚恐之色,河北軍的士卒可能有人沒聽說過呂布和飛熊軍,但絕對不會有人沒聽說過白馬義從。

  “啟稟將軍,前面攔截的是右北平郡太守田豫。”那斥候答道。

  “有多少騎兵,共有多少兵馬?”淳於瓊擦了一把冷汗,心中稍安,繼續問道。

  “兩萬兵馬,全是步卒。”

  “什麼?”淳于瓊聞言不禁勃然大怒,“田豫不過無名小卒,竟敢率區區兩萬兵馬,堵我去路,簡直就是找死!”

  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天色,然後厲聲喝令道:“全軍加快行程,務必在日落之前擊殺田豫小賊!”

  身旁的蔣義渠的眼中露出憂色,忍不住再勸道:“淳于將軍,車騎將軍對我等有過囑咐,那公孫白不可小覷,將軍如此加急行軍,而敵軍以逸待勞,是不是有點……”

  “輕敵”二字,李通沒敢說出來。

  淳於瓊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怒道:“你想說本將輕敵吧?老子當年與車騎將軍和曹司空被先帝立為西園右軍校尉的時候,田豫小兒還在玩泥巴呢。區區無名小卒,兵力又不如我等,就算老子輕敵又如何?”

  蔣義渠心頭微微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淳于瓊冷哼一聲,目光遙望南面方向,聲音冰冷:“幽州的賊子們都要上天了,連阿貓阿狗都敢擋本將去路,這一次本將就讓那田豫死無葬身之地!”

  其實容不得淳於瓊不氣,要說之前在北新城據守的田楷好歹也是公孫瓚麾下的名將,而且還是據城而守,並不敢出城迎擊,而此刻的田豫在他眼裡不過毛頭小夥,雖然或許有點治理地方的能力,被公孫白任命為右北平郡太守,可是區區一介文官,卻敢率著兩萬兵馬前來阻擊他這個威震河北的名將的三萬大軍,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鄙視了!

  ……

  山坡之下,兩萬幽州軍肅然而立,手中的槍戟如同森林一般斜刺蒼穹,戰意滔天。

  大軍之前,一身白袍皮甲的田豫,腰佩寶劍,端坐在戰馬之上,凝望著前方,眉頭微微蹙起。

  雖然說歷史上的淳于瓊被許攸所害,導致聲名狼藉,被人視為戰五渣般的角色,而此時卻因為官渡之戰尚未發生,也沒有可能再發生了,故淳於瓊仍然是威震河北的名將。

  西園八校尉之一,與河北四庭柱齊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至少他田豫絕不敢輕視。

  隨著數騎斥候飛馬疾奔而來,飛報河北軍即將到達的訊息,整個公孫軍微微騷動了起來。

  這只公孫軍可以算是公孫白的嫡系部隊中比較弱的一隻了,自然不會像白馬義從那樣將百萬大軍看成一群螻蟻一般。

  “敵軍勢大,我等不如據山而守,利用地利之便,阻擊敵軍?”一名軍司馬輕聲提醒道。

  田豫淡淡的笑了笑道:“淳于瓊不過三萬兵馬,若是白馬義從在此,只需三千人便可踐踏之,我等如今裝備精良,兵力比起河北軍來三成隻少了一成,還要據山而守,豈不是被代侯麾下的同袍所恥笑?”

  轟隆隆~

  一陣悶雷聲響起,只見三萬河北軍遮天蔽日而來,遍佈了整個平原,殺氣漫天,直逼公孫軍而來。

  田豫驀地拔劍而出,厲聲吼道:“弟兄們,我們的兄弟部隊,不過憑著區區四萬兵馬。便擊潰了袁紹的二十萬主力,如今已然兵臨鄴城城下,如今敵軍只是兵力稍稍優於我等,若是今日敗北,必將為數萬同袍恥笑,你等可敢隨我一戰?!”

  戰!

  戰!

  戰!

  一向以硬氣著稱的幽燕男兒的血性和戰意被田豫激發了出來,在那名軍司馬的帶領之下,齊齊高聲怒吼道。

  田豫哈哈大笑:“好,就讓天下人看看,代侯麾下,不只是有白馬義從,我等幽燕兒郎,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呵呵呵~

  兩萬公孫軍怒發欲狂,士氣暴漲。

  就在此時,迎面的河北軍已然奔近到了幽州軍的兩百步之外,田豫手中長劍一揮,兩萬公孫軍立即平靜下來,一個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兵器,戰意滔天。

  敵軍逐漸奔到一百五十步之外,淳於瓊冷眼看了一下對面大旗之下的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田豫,手中長刀一舉:“列隊,迎敵!”

  帥旗舞動,軍令層層傳遞了下去,三萬多河北軍立即整齊而迅速的排列好隊形,然後緩緩的向公孫軍推進。

  眼看敵軍越來越近,逐漸推進到了公孫軍五十步之內,田豫驀地揮劍怒吼:“殺!”

  與此同時,淳於瓊也長刀一舞:“殺!”

  咻咻咻~

  兩邊箭如飛蝗,互相射往對方,三萬河北軍也隨著那漫天的箭雨,沖向了對手。

  很快,雙方兵馬便廝殺在了一起,同樣都是步兵,而且這只公孫軍手中的裝備只是稍稍強于對手,一時之間殺了個勢均力敵,難解難分。

  河北軍大旗之下的淳於瓊眼見己方軍馬雖然多了一半卻不能擊潰對手,急怒之下,高聲吼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

  戰鼓聲沖天而起,十數面牛皮戰鼓齊齊擂動,激越而高昂,振奮人心。

  殺!

  三萬河北軍瞬間精神大振,如同怒潮一般向公孫軍拼命的砍殺而去,刹那間公孫軍被其氣勢所懾,稍稍處於了下風,慢慢的呈後退之勢。

  田豫身旁的軍司馬急聲道:“敵軍擂鼓助威,激勵士氣,我們已稍顯劣勢,請將軍下令擂鼓!”

  田豫淡淡地笑道:“再等等,我們的士兵裝備強于對手,頂得住的。”

  果然,公孫軍手中的兵器都是炒鋼所做,比起這只並非主力的河北軍手中的參差不齊的兵器,終究好上了許多,雖然稍稍顯出敗象,但是在河北軍一通鼓之後,終究是頑強的頂住了。

  淳於瓊在大旗下看了個真切,急聲吼道:“再鼓!”

  戰鼓聲再次高昂而起,激越人心。

  三萬河北軍再次高聲喊殺,攻勢如潮,然而對面的田豫依舊毫無動靜,端坐在大馬之上,冷眼察看著戰場上的局勢,擺手止住了身後焦躁不安的將領提出的擂鼓助威的請求。

  在短暫的優勢之後,依舊被裝備精良的公孫軍所頂住。

  兩通鼓罷,淳於瓊眼見不能破敵,更加心焦,手中長刀一揮,怒聲吼道:“擂鼓,擂鼓,看老子輕取田豫小兒之頭!”

  鼓聲第三次響起,淳於瓊隨著那激越的鼓聲,拍馬舞刀,直奔田豫的中軍大旗殺去。

  就在敵軍的第三通鼓聲逐漸停歇之後,田豫驀地怒聲大吼:“擂鼓,全軍突擊!”

  咚咚咚~

  早已等待多時的鼓手,齊齊擂動大鼓,那鼓聲擂得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如同颶風一般席捲了整個戰場。

  殺!

  殺!

  殺!

  早就憋了一口氣的兩萬公孫軍的激情也在刹那間被點燃,一個個怒發欲狂,喊殺聲如雷,如同一群洪荒猛獸一般,朝前方惡狠狠的拼殺而去,銳不可當。

  士氣逐漸低沉的河北軍,在這群打了雞血般的公孫軍的瘋狂衝擊之下,很快就被殺得節節敗退,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被公孫軍撕破了防線,突入中軍,逐漸成了崩潰。

  崩潰之勢一起,整個河北軍便逐漸土崩瓦解,成為了亂軍,而那些公孫軍卻是越戰越勇,只殺得敵軍鬼哭狼嚎,四處奔逃。

  所謂兵敗如山倒,河北軍在淳于瓊和蔣義渠的大聲吆喝之下,終究沒堅持住半炷香的功夫,便徹底成了潰軍。

  滿臉不甘心的淳於瓊,手中的長刀惡狠狠的指著田豫的大旗,大聲喝罵,怒發欲狂,卻終究被蔣義渠等人簇擁著往西南方向奔逃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1:59

第224章 鄴城激戰

  半個月之後,張郃率著十二萬大軍,押著糧草,陸陸續續的來到了鄴城。十二萬人馬,連綿不絕如巨龍一般,一直從鄴城地界延伸到了東面的魏縣地界。

  就在此時,掃蕩完鄴城北面和西面的墨雲騎和飛狼騎也奔回鄴城,鄴城之下總兵力已達十四萬多兵馬。

  兵馬已到,糧草已足,再無後顧之憂,公孫白遂是決定,對鄴城發動全面的進攻。

  公孫白所選擇攻擊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文醜把守的河北軍東營。

  是日,天尚濛濛亮時,大營中已是煙氣飄蕩,諸營中殺雞宰羊,從渤海郡和遼東運來的上好白米下鍋,用不著多時,連綿數裡的公孫軍大營,已為米肉之香所籠罩。

  諸將士們吃下這一頓豐盛的早飯,個個是精神飽滿。

  天光大亮時,中軍大營中已是人頭聳立,成千上萬名全副武裝的公孫軍將士,肅列以待。

  而那靜寂的人群,在某個瞬間卻忽然間興奮了起來。

  在眾將士的充滿擁戴之意的歡呼聲,在萬眾矚目中,公孫白如同睥睨天下的王一般,坐胯著赤豔如火的汗血寶馬,手提著寒光幽幽的游龍槍,腰佩著銀光流轉的破天劍,昂首緩緩從他們中間經過。

  公孫白的濃眉緊壓著一難鷹隼般的利眼,眼眸之中,狂傲與肅殺,灼烈如火。

  “代侯~~”

  “代侯~~”

  見到他們的無敵主帥經過時,十數萬公孫軍如同大海呼嘯一般高聲呼喊了起來,人聲鼎沸。

  公孫白掃視著眼前,但見刀槍刀林,戰甲耀眼,一眼望去,黑壓壓的鋪天蓋地一般,氣勢何其之浩蕩。

  十數萬將士準備就緒,只等著他一聲下令。

  公孫白輕輕吸了口氣,揚槍高喝:“全軍盡出,給本侯把敵營夷為平地!”

  馬蹄聲、鼓聲和牛角號聲,如驚雷般響起,諸營中的旗幟如巨浪般起伏,十數萬的將士井然有序的出營,緩緩的向東面戰場集結。

  連綿數裡,一座座的大營中,一隊隊的步騎兵馬徐徐而出,如百川之流一般,向著河北軍東營方向彙聚而去,最後在那一片曠野上,匯成了一片鐵甲森森的汪洋大海。

  此時,日已當空,十數萬公孫軍在原野上形成了龐大的陣勢。

  鄴城上的河北軍士卒,見得公孫軍如此浩大之勢,無不暗吸涼氣,心中悚然。

  而早已聞訊而來,在眾將士的簇擁下登城的袁紹,眉頭緊皺。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他的病體終於基本痊癒,可是臉色仍顯得蒼白,再朝城下這一望,臉色已是如同死灰一般。

  這個情景,與當年他率十萬大軍圍困易城的時候何曾相似?只是如今被圍的換成了他袁紹。當初易城之圍是公孫瓚之子所解,今日的鄴城之圍,他能等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來解圍嗎?

  城樓上的人已是心驚如此,即將面臨進攻的東營河北軍,更是心情緊張,個個面露慌色。

  文醜勒馬勒馬立于營門一線,他面色陰沉,眉宇之中閃爍著仇恨之火。

  “公孫小賊,你有膽放馬過來吧,只要有我文某一口氣在,你就休想攻破鄴城!”文醜怒聲吼道。

  半個多月前在磐河那場莫名其妙輸掉的戰鬥,使得他心中怒焰萬丈,恨不得把公孫白撕成碎片,若是公平交戰敗了也罷,偏偏他是被公孫白陰了,叫他如何不怒。

  赤色的帥旗下,公孫白駐馬而立,冷峻的目光傲視前方。

  那一座看似堅營的營壘,公孫白根就沒把它放在眼裡,今日,該是讓袁紹膽戰心寒的時候了。

  “殺——”公孫白長槍向前一指,一聲暴喝。

  “殺——”左身後的趙雲和眾白馬義從,齊聲大吼,聲如驚雷,遍傳四野。

  頃刻間,十數萬將士跟著一齊大叫聲來。

  殺聲震天,這狂怒的吼聲,隆隆如天崩地裂一般,又如千萬的野獸在咆哮,令敵營中的河北士卒為之色變。

  士氣已足,公孫白長刀一指,冷冷道:“諸軍出擊,給本侯拿下敵營。”

  命令下達,數百面將旗迎風而動,戰鼓之聲沖天而起。

  趙雲,張郃、顏良、太史慈等一個個善於攻城拔寨的猛將,盡皆揮軍而出。

  震天的鼓聲中,重甲騎兵、輕騎、刀盾手、長槍手、弓弩手,諸般兵種結成的十余個方陣,向著敵營緩緩的推進而去。

  轉眼間,五千白馬義從,已逼近至敵營百余步外。

  敵營中,文醜不敢遲疑,當即下令弓弩手放箭。

  而與此同時,公孫軍中的諸將,也下達了弓弩射擊的命令。

  相隔百余步,萬鳥振翅的嗡鳴之聲,驟然而起,號角和鼓聲,天地間所有的聲音,統統都在瞬間被淹沒在尖銳的箭矢破空聲中。

  嗖嗖嗖~~

  兩軍的弓弩手,他們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動了箭矢,飛蝗般的箭雨,在天空中交織成了一道道遮天的天網,轉眼間便轟落向對方。

  淒厲的慘叫之聲,一時驟起。

  兩萬余公孫軍騎兵人人手執五石大黃弩,而在他們身後,又有兩三萬手執五石到七石不等的弩兵。

  而河北軍為守禦一方,雖然準備充分,軍中配備了大量的大盾,卻又怎能抵擋公孫軍的鋪天箭雨。

  弩箭急發不停,無情的收割著河北軍的生命,血水四濺,在生者的腳下浸在血沼,很快河北軍的弩箭就被壓制了下來。

  與此同時,賓士在最前的白馬義從重甲,冒著無情的箭雨,雖然身上的魚鱗鋼甲被那強勁的大黃弩射得都快翻卷了過來,卻依舊一往無前,轟然沖向敵軍的營寨。

  隨著戰鼓聲達到高亢的頂點,五千白馬義從咆哮著如潮水般向著敵營湧去,隆隆的戰鼓聲中,當先的騎兵呼嘯著沖至了敵營外鹿角邊。

  近兩千白馬義從重甲根本不理那激射而來的箭雨,瘋狂的揮刀砍伐著敵營阻敵的鹿角。

  在他們的身後的輕騎們,端著諸葛連弩,繼續無休無止的向敵營射箭,以壓制敵人的箭矢攻擊。

  “放箭,給老子放箭,射退敵寇~~”

  文醜縱馬往來賓士,喝斥著那些弓弩手們,頂著公孫軍的射雨,不斷的向著砍伐鹿角的公孫軍放箭。

  沿營一線,漫天箭雨交織成一道光網,遮天蔽日一般。

  箭雨中,在那強勁的箭雨之下,逐漸有白馬義從身上的重甲被弩箭毀損,不少將士已然受傷,繼續攻擊敵營的鹿角,不過這些百戰精兵,自然心中有分寸,雖然在猛砍著鹿角,卻仍不忘擊落那些射往身體要害部位的弩箭。

  如此瘋狂的攻擊之下,不到半個時辰裡,敵營的三重鹿角,便已經損壞了兩重,公孫軍只要再砍毀一重鹿角,就可以直接沖到公孫營營柵。

  營中的文醜拼盡全力,催督著他的部下反擊,但卻依舊擋不住公孫軍的狂攻。

  兵力懸殊至此,縱使英勇善戰的文醜,又焉能回天。

  無奈之下,文醜只得下令點起號火,向鄴城上觀戰的袁紹求救。

  城頭上,袁紹清公孫的看到了公孫軍瘋狂之勢,也看到了自己的東營,將近被攻破的危勢。

  此時,號火燃起,袁紹知道,文醜這是在向他求援了。

  東營為鄴城犄角,不可不保,袁紹無可奈何。只得命韓莒子率三千輕騎兵也是袁紹手中最後的騎兵,由北門而出,襲擊公孫營側翼,擾亂公孫軍後,即刻撤退,以避免與公孫軍大軍接戰。

  城東南側,中軍中駐馬而立的公孫白,當然也看到了敵營中點起的號火,接著便見北面突然竄來一隻輕騎,突入了己方的側翼,引起一陣騷亂。

  遠遠的見得大旗之下,一名老將手執長槍在己方營中左沖右突的,十分驍勇。

  “此乃何人?”公孫白問道。

  河北四庭柱,兩個投了他麾下,一個被他關了起來,然而卻想不到除了文醜之外,還有如此勇將。

  “此乃河北名將韓莒子,曾指點過雋乂槍法。”身旁的顏良低聲道。

  臥槽,張郃的師父,那不是很牛逼?

  顏良似乎知道了公孫白的想法,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如今,其已不是雋乂的對手了。”

  公孫白大喜,回身喝道:“太史將軍!”

  “末將在。”太史慈策馬近前。

  公孫白馬鞭遙指:“本侯命你率五千墨雲騎即刻而出,去拱衛大軍側翼,但有河北軍騎兵襲擊,你就給本侯狠狠的教訓他們。”

  “諾。”太史慈慨然一應,策馬飛奔而去。

  片刻後,塵土沖天而起,太史慈率領著五千精騎,如風暴一般襲卷而去。

  就在公孫軍側翼稍顯混亂之時,太史慈那洶洶的鐵騎,就已斜刺裡衝殺而至。

  “來得好!”

  正殺得痛快的韓莒子,突見面前敵軍紛紛退讓散開,然後殺出一隻騎兵來,心中絲毫不懼,率軍迎面而上。

  轉眼間,兩支滾滾的鐵騎,硬生生的撞擊在了一起。

  轟天的巨響中,兩軍相撞處,如同絞肉機一般,瞬間卷起無數的飛肢斷骨,血肉之軀,在這大絞盤中轉眼被磨為粉碎。

  人仰馬翻,血雨飛濺。

  刀鋒砍入骨肉的鈍響,士卒重傷落馬的痛叫,戰馬受戮後的嘶鳴,各種各樣的慘烈聲,蓋過了隆隆戰鼓。

  騎兵交戰的戰場,轉眼有如鬼域。

  韓莒子此人,能夠指點過張郃的槍法,雖然不如書評三國中傳得那麼神乎其神,說他是河北一正樑,與童淵同為三國兩大名槍,但武力其實也不低,至少在80以上。

  但是他手下的輕騎欺負一下步卒還是可以的,但是比起太史慈的墨雲騎來,卻不知差了幾個檔次,很快落入了下風。

  幾番衝殺,河北軍已被殺得人仰馬翻,完全失去了士氣,很快就陷入了被分割包圍的境地。

  殺!

  自負武勇的韓莒子,縱馬揚槍,如同一團流光一般,朝太史慈疾馳而去,企圖單騎沖陣,將敵軍主將斬殺。

  兩人轟然對撞而來,惡狠狠的交戰在一起。

  城頭之上,袁紹眼見韓莒子不敵,歎道:“傳令下去,速速鳴金,令韓莒子率軍撤回鄴城吧。”

  鐺鐺鐺~~

  急促的金聲,迅速的回蕩在了鄴城上空,方圓數裡都清晰可聞。

  正自苦戰中的韓莒子,不過十幾招就落了下風,險象環生,聽到鳴金的聲音,如蒙大赦一般,想不也多想,虛晃一槍,準備撤退歸城。

  咻~

  他剛掉頭沖出數十步,便聽到背後風聲響動,緊接著他便看到胸口突然多出一枝箭頭來,箭頭上滴落著鮮血。

  比起槍法,太史慈更得意的是箭法,一般被他盯住的武將,一旦敗逃,想要從他眼皮底下跑掉基本是不可能。

  死傷殘重的河北騎兵,完全失去了鬥志,丟盔棄甲望風而退。

  太史慈成功殺退了河北軍,卻也不乘勝追擊,只游縱於戰場,保衛著大軍的側翼。

  就在此時,在上百名白馬義從重甲騎兵掛彩的情況下,白馬義從總算是砍毀了敵營最後一重鹿角,成千上萬的精騎,如潮水般湧向敵營營柵。

  大營之中,河北軍驚心動魄,個個面露懼色。

  文醜又何嘗不是心中震動,他眼見著韓莒子的騎兵退去,便知道袁紹已無力援助他,現在的他,只能孤軍奮戰。

  文醜狠狠一咬牙,催馬上前近至營柵前,喝斥著軍士不得慌張,將一柄柄的長槍架在營柵上,形成一排排密如森林般的尖刺,以阻擋公孫軍衝破營柵。

  “殺~~”

  震天的喊殺聲中,前排的白馬義從重甲奮不顧身的向著河北軍密密麻麻的槍鋒撞去。

  巨響聲,慘叫聲,一時驟起。

  白馬義從重甲騎兵憑著厚重的戰甲的保護,奮力一沖之下,將半數的河北軍長槍都撞了回去,重甲鐵騎硬生生的撞在了營柵上,整條木柵都哢哢作響,幾有斷裂的跡象。

  “頂住,都給我頂上去,扛住敵軍的衝擊。”文醜舞槍大叫。

  然而,白馬義從重甲已然瘋了一般的衝撞和劈砍著營柵。

  而在後面,成千上萬的公孫軍,如潮水般源源不斷的沖向營柵,只聽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整道敵營的木柵,已是被生生的推倒於地,倒下的木柵,將許多來不及躲閃的河北軍壓倒於下。

  “殺進敵營——”

  “殺光敵人——”

  震天的咆哮聲中,公孫軍如決堤的洪流,從倒塌的營柵上沖湧而上,將腳下的敵人無情的踏為粉碎。

  綿連近七十余步的營壘一線,數萬公孫軍轟然撞入。

  大刀、長槍、利矛,無盡的鋒利斬向驚惶的敵人,公孫軍長驅直入,一路輾殺。

  營柵一破,河北軍最後一道防線被突破,萬余河北軍士氣跌落穀底,軍心已是土崩瓦解。

  崩潰!

  “不許後退,給老子頂住,誰敢後退,軍法處置!”文醜沙啞的嘶吼著,卻依然扼制不住敗潰之勢。

  憤怒的文醜,甚至親手斬殺了數名潰兵,卻依然挽回不了敗勢。

  文醜憤羞於他的失敗,卻也不隨軍而退,依然在舞刀狂殺,想要拼盡全力一戰。

  亂軍中,趙雲縱馬舞槍,槍鋒過處,飛濺的人頭被留在身後,他斬開一條血路,直奔文醜而至。

  血戰的文醜,驀然間覺察到一股凜烈之極的戰氣,正狂壓而來。

  猛轉頭時,卻見一道銀光,勢不可擋的殺將而至。

  不必猜想,便是幽州第一將趙雲殺到了。

  文醜大吼一聲,舞刀拍馬迎擊而上。

  狂沖而至的趙雲,嘴角卻掠起一抹不屑的冷意,在他眼中,沒有雙馬鐙的文醜,已不足與他一戰。

  “文醜,納命來吧~~”

  暴喝聲中,趙雲手起一槍,挾著狂瀾怒濤之力,橫掃而至。

  兩人瞬間激戰在一起,殺得四周到處都是槍影,無人敢近。

  然而此時,東營已徹底攻破,文醜周圍,幾乎看不到河北軍的身影,原本武力已不及,加上心中激怒,不過二三十招,文醜就逐漸露出了敗象,險象環生。

  砰~

  趙雲戰得興起,突然踩著馬鐙站了起來,手中的龍膽亮銀槍挾帶著風雷之音傾力擊出,文醜萬萬沒想到趙雲能從馬背上站起,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擊得長槍幾乎脫手,身子連連搖晃,胯下的戰馬更是連連退後了十幾步。

  殺!

  趙雲眼中殺氣大盛,一催胯下的照夜玉獅子,就要一個衝鋒,將身形不穩的文醜一槍擊殺。

  “子龍,槍下留情!”

  眼看那長槍如同流光一般,就要擊向慌亂之中的文醜,卻聽背後傳來顏良的驚呼聲,趙雲只得硬生生的收住了槍勢。

  驚恐的文醜,自然已知道自己不是趙雲的對手,哪裡還敢再糾纏,急忙調轉馬頭,飛奔逃往東門。

  就在此時,十數萬公孫軍已然將鄴城四周的營寨拔了個乾淨,鄴城徹底成了一座無堅可守的孤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0

第225章 三氣袁紹

  鄴城四周的營寨徹底被公孫白的大軍拔掉之後,鄴城徹底成了孤城一座,十四萬公孫軍將鄴城圍得水泄不通。

  此刻就算袁譚和袁尚真派大軍來襲,也救不了鄴城了,可公孫白卻知道,袁譚和袁尚是來不了了。

  七年之爭,百戰沙場,今天,他們終於殺到了鄴城下。

  大局既將砥定,三軍士氣飽滿,同城頭守軍的慌張氣餒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繡著“公孫”二字的大旗在烈日下豎得筆直,十數萬漢軍在鄴城下紮下十裡連營,旗幡招展、營盤連天,那威風氣勢,令城頭守軍望之喪膽。

  公孫白在數位猛將的拱衛下巡視城下陣地,所過之處,將士歡呼,如同大海狂嘯一般。

  他策馬揚鞭,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前面。

  正前方,就是雄偉的冀州治所鄴城,高達五丈的城牆,寬達十幾米的護城河連著漳水的支流,牆頭上架滿了強弓硬弩,還有火油、滾木、礌石等,不愧為冀州第一城,簡直固若金湯。

  觸目所及,公孫白禁不住情懷激蕩。

  風蕭蕭兮之易水,血水染紅的黑灘河,十萬大軍困鎖的易城,薊城之郊的拼死血戰,漳河的雪,磐河的明月,公孫續的人頭,射殺公孫白的利箭……七年了,從當年的百人將,到今日的代侯,今日,他終迎來這勝利的一刻。

  或許,令他激動的不只是能為公孫瓚和公孫續報仇,更令他激動的是,他終於不用如歷史上那樣,默默無聞的被袁紹逼死在易城之中,終總算徹底了擺脫了歷史的宿命。

  數十萬大軍沒有擋住他,易水、磐河、黑灘河、漳水這些天塹沒有擋住他,如今這鄴城的城牆,能擋住他前進的步伐麼?

  鄴城之內,只剩下兩萬殘軍,就算在同等條件下,也決計擋不住十四萬大軍,更何況面對的還是兵精器利的公孫軍。

  “本侯有大黃弩和投石機壓制城頭,有攻城雲梯、井闌、攻城車等攻城利器,若十四萬大軍三面攻城,需要多久攻下鄴城?”公孫白淡淡的對郭嘉問道。

  郭嘉望瞭望城樓上,只見城樓正中昂然屹立著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正是文醜,眉頭微微蹙起道:“若無沮授、審配和文醜三人,或許只要兩個時辰,有了此三人,恐怕要一日才行。”

  公孫白神色一肅,又問道:“若攻一日,我軍會死傷幾何?”

  郭嘉道:“強行攻城,攻城者的折損至少是守城的三倍,我軍雖精銳,但以鄴城之堅固,若是激戰一日,則至少折損一萬人以上。”

  公孫白雙目一瞪,怒道:“老子帶兵以來,從未折損如此多兵馬。”

  郭嘉無奈地說道:“所以即便如此巨大優勢,若想減少傷亡,只能智取,強攻不是辦法。”

  公孫白眉毛一挑,問道:“你可有妙計?”

  郭嘉撓了撓頭道:“且容末將好好思量一番。”

  公孫白怒道:“限你三日之內想出攻城之策,十四萬人的糧草可不是少數,每日都是上千斛糧食的消耗,老子可耗不起!三日之內,想不出辦法,老子給你去勢!”

  郭嘉頓時滿頭黑線,無奈地說道:“遵命。”

  公孫白望著他那尷尬的模樣,微微一笑,又抬起頭來,望著鄴城,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我聽聞袁紹曾兩次吐血,可有此事?”

  郭嘉笑道:“袁紹此人一向自視甚高,心胸狹隘,卻屢次被主公所辱,心中一時想不開而氣得吐血,也是人之常情。”

  公孫白哈哈大笑,縱馬揚鞭,轉頭而去:“走,回帳,老子就來個三氣袁本初!”

  ……

  鄴城,車騎將軍府。

  臉色蒼白的袁紹端坐在大廳正中,不過數月之間,年紀不過四十多歲的他,頭髮已然灰白了一半,顯得十分蒼老。

  他左邊坐著沮授、審配、許攸等謀臣,右邊則坐著文醜、馬延、張南、王摩、焦觸等武將,一班謀士武將,個個神色凝重。

  “沒有援軍了麼?”袁紹聲音嘶啞的問道。

  “淳于瓊和蔣義渠的三萬大軍被田豫所破,率數百殘兵而逃,不知所終;大公子被田豫、田楷和單經等人所阻擋,又擔心黑山軍出兵攻襲,恐怕也來不了……至於三公子,如今被曹孟德大軍壓境,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沮授滿臉沮喪地說道。

  滿堂默然不語,其實眾人都知道,袁譚和袁尚並未完全不能出兵,只要他們一個捨棄並州之地,一個捨棄青州之地,各自傾巢而出,匯合在一起湊個十五萬大軍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他們的問題是:其一捨不得放棄各自的轄地;其二他們也知道袁紹被十四萬大軍圍城,只要公孫白不惜代價攻城,袁紹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就算他們不過一切前來救援,等到他們殺到鄴城時,鄴城恐怕早破了;其三就算鄴城未破,他們的十五萬疲憊之師,也未必是公孫白的對手。

  袁紹聽完,神色顯得極其萎靡而悲涼,喃喃地歎道:“想不到我和公孫瓚爭鬥七八年,最後得以將其擊殺,卻會敗在他的庶子手中……我袁氏四世三公,竟然會敗在公孫氏的庶子手中……可悲啊可悲……”

  文醜聽得雙眼通紅,霍然而起,朗聲道:“主公莫慌,文醜願率城中兩千精騎,趁夜殺出城門,護送主公撤出鄴城,投奔並州的大公子。”

  沮授眼中神色一亮,微微歎道:“這恐怕是唯一的辦法了,我等可率城中守軍三面出城主動襲擊敵營,文將軍則率兩千輕騎護送主公趁亂自北門沖出敵營,以文將軍之武勇,只要不遇上白馬義從和墨雲騎,應可無恙。”

  袁紹久久不語,突然拍案而起,憤然道:“我袁氏四世三公,袁某乃車騎將軍,同盟軍盟主,大丈夫死則死耳,豈可扔下部曲臨陣脫逃?”

  其實他心中卻知道,這樣的突圍希望極其渺茫,就算突圍而出,恐怕也躲不過白馬義從點的追襲。

  眾將士正要勸說,卻見一名小校急匆匆的奔了進來,高聲道:“主公,大事不好,敵軍在東門城下喧嘩,似乎要攻城。”

  袁紹和諸將臉色大變,急忙騰身而起,疾奔出府外,一個個翻身上馬,鞭馬如飛,朝東門奔去。

  剛剛奔到城門前,便聽到城外鑼鼓喧天,眾人心頭一沉,急忙簇擁著袁紹疾步奔上城樓梯道,奔往城樓。

  眾將士見到袁紹及一干主將前來,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沮授卻注意到眾人神色詭異的望著袁紹,卻絲毫沒有驚慌之感,心頭不禁微微詫異。

  等到眾人隨著袁紹奔往城樓正中,不禁被城下的情景驚呆了。

  咚咚咚~

  當當當~

  嗚嗚嗚~

  城樓下,那密密麻麻的公孫軍中鼓角爭鳴,鑼聲喧天,簡直就像宋丹丹的《月子》出版後簽名售書一般,熱鬧異常。

  大軍之前,獵獵招展的不再是繡旗,而是一面面素白色的招魂幡,那一片蒼涼的雪白在風中飛舞,顯得格外陰森和詭異。

  而最令人矚目的是,在那招魂幡之後,高高的豎立著一塊長達數丈、寬達一丈的白布,白布的旁邊又豎著兩長條如同對聯般的白布。

  兩旁如對聯般的白布之上,左邊寫著“本初慢走”,右邊寫著“袁公千古”,正中間赫然寫著“我兒袁公本初之靈位”,三行大字,每個字都有一尺大,在城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在那行觸目驚心的字上面又畫著一副頭像,雖然畫風粗糙,那神韻和臉型卻明顯是袁紹。

  在那白布之前,赫然又放著一具巨大的棺木,上面蓋著大漢龍旗。

  而更詭異的是,成千上萬的公孫軍在管亥的帶領之下,一個個用著哭腔高喊著“本初,魂兮歸來!”

  整個場面,就是一場聲勢宏大的喪事活動。

  這詭異的場面,令城樓上的諸將瞬間呆住了,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卻第一次見到給生者辦喪事的,而且還辦得如此莊嚴和隆重。

  袁紹呆立在城頭,死死的望著正中那塊白布上“我兒袁紹”四個字,心頭氣血翻騰。這是什麼伎倆,簡直就是和小兒耍賴打架一般!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輕浮而無道的黃口小兒,卻擊敗了他這個四世三公、天下所望的車騎將軍,這是何等的諷刺!

  就在此時,一名白袍銀甲的小將,跨騎一匹紅豔如火、高達一丈的神駒翩然而出,賓士在那棺木之旁,手中長槍一舉,那震天價的鑼鼓聲便戛然而止,而那號角聲也逐漸變得蒼涼和陰沉起來,如泣如訴。

  而那些軍士也停止了招魂,唱起了葬歌來。

  “步出鄴城門,遙望漳河水。

  水邊有一墓,悠悠聽浪聲。

  問是誰家塚,汝南袁氏子。

  武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紀。

  一朝兵戈起,滿門無一丁。

  誰能為此戰,代侯公孫白。”

  這只葬曲是按照《梁甫吟》的曲調,只不過稍稍做了改動,音調悲切淒苦,被成千上萬的軍士齊聲哀唱出來,顯得格外的哀傷,天地之間充滿蕭瑟和悲涼之氣。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公孫白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和輕佻的動作。

  袁紹圓瞪雙眼,死死的盯著汗血寶馬之上的一副得意忘形模樣的公孫白,刹那間數年來的恩仇盡皆浮現而出,袁昱的血,袁熙的頭,袁雪的屍體,還有磐河的夜襲,易水上的火船,黑灘河邊的被騙……那滿腔的仇恨如同岩漿一般從他胸口奔湧而出。

  “公孫白小兒,老子不殺你,誓不……噗!”

  袁紹雙眼通紅如血,滿臉的肌肉抽搐得變形,指著公孫白咬牙切齒的罵了半句,便突然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刹那間,那鮮血一口接一口噴出,城樓上血雨紛飛,袁紹只覺兩耳轟鳴,在身旁的諸將的驚呼聲中,兩眼一黑,倒在文醜的身上。

  高高端坐在汗血寶馬上的公孫白看得真切,迎著城頭一拱手道:“原本不過消遣作樂,想不到袁公竟然吐血三升,真是空前絕後,小弟佩服佩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0

第226章 許攸叛主

  夜已初更,月如玉盤。

  冀州兵曹從事府,主廂房中燈火通明。

  屋內春意盎然,一張案幾上更有一盆熱氣騰騰的水中泡著一壺美酒。

  一個中年文士,擁著一個皮膚白嫩的美妾,一隻手端著酒樽慢慢品著熱酒,另外一隻手則在那美妾衣內四處探索,惹得那美妾吃吃浪笑不已。

  雖然美人和美酒相伴,但是那中年文士臉上卻隱隱透露出憂色。

  公孫軍圍困一月之久,自上次摧營拔寨之後,他便知道這鄴城守不住了,依照公孫白的性格,他只是在尋找減少傷亡的攻城方式,或者在尋找更好侮辱袁紹的機會。

  果不其然,經受不了刺激被公孫白氣得吐血,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今日下午才悠然醒轉,卻明顯是時日無多,連說話都困難了。

  想想他南陽許攸當年也算響噹噹的名士,只奈何與王芬謀刺靈帝,事發後流落江湖,後跟隨袁紹,卻不得重用,屢次被沮授、審配等人壓制,尤其是那審配更是處處與他為難,使得他跟隨袁紹以來一直不得志。

  如今鄴城被圍,袁紹眼看也就這幾天的事,他恨不得出城就降,怕就怕不是被城外的公孫軍射成刺蝟,就是被沮授、審配等人淩遲處死。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拋屍無人埋!許攸長長的籲了一口悶氣,猛的將樽中的熱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樽的手順手將懷中美妾的衣帶一扯。

  隨著那美妾一聲嬌呼,許攸雙眼盡赤,一把將那美妾緊緊壓在身下。

  此刻,唯有女人才能傾瀉他心中的煩悶和焦躁。

  卻突然發現那美妾突然全身僵硬,睜大著眼睛驚恐的看著他的背後。許攸心裡一抖,卻待回頭,便感覺一縷冰冷的涼氣從脖子上傳來——那是鋒刃加頸的涼氣。

  他的身體僵住了。

  “老實點,否則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後面傳來比刀鋒更冷的聲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許攸聲色厲荏的輕喝道:“你是何人,意欲何為?本府內侍衛如雲,主要本官一聲令下,你就將被剁成肉醬。”

  身後的那人嘿嘿笑道:“子遠兄請放心,在下特意前來救閣下一命的。”

  許攸一愣,隨即問道:“此話如何說?”

  那人揚起手掌,如同閃電一般朝那他懷中的美妾的後頸猛然一擊,那美妾的雙眼一翻,便軟綿綿的暈倒在地。

  嗆!

  隨著寶劍入鞘的聲音,許攸感覺到脖頸上的涼氣消失,全身這才放鬆下來,只覺後背汗水涔涔。

  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名黑衣漢子已然躍到他面前,正冷眼望著他,眼中殺氣騰騰,許攸完全能相信自己若是敢喊一聲,他手中的寶劍便會再次出鞘割下他的人頭。

  “閣下何人?”許攸戰戰兢兢的問道。

  “代侯麾下黑豹衛校尉酉飛。”那人沉聲道。

  “間諜?”許攸不愧是曾經謀刺過靈帝的人物,當即就明白過來了。

  酉飛微微點了點頭。

  許攸冷然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酉飛猛然拔劍而出,對著許攸冷然一笑,手中的長劍寒光一閃,朝他劈來。

  許攸大駭,正要驚呼,卻聽面前哢的一聲,隨後便見到面前的案幾上的青銅酒壺被劈成兩半,酒水撒了一案幾,那斷口齊齊整整的,居然是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不亞于傳說中的龍淵寶劍。

  “我若想殺你早就殺了,何必浪費時間來詐你?”酉飛冷聲喝道。

  說完便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扔了過去道:“此乃代侯親筆書信,且由蓋印,你好生瞧瞧。”

  許攸將書信拆開,展開細讀,臉上的神色逐漸舒展開來,甚至逐漸露出一絲傲色。

  許久,他收起書信,哈哈笑道:“代侯尚知世間有許子遠耶,士為知己者死,許某願為代侯效犬馬之勞。”

  這麼高興的事,居然弄得這麼緊張,老夫還以為是審配來害我呢……

  酉飛淡淡一笑,朝他抱拳道:“既然如此,恭喜許先生棄暗投明,适才多有得罪,不知許先生打算何時動手?”

  許攸道:“許某明日白日當值北門,後日晚上當值東門……後日夜裡三更,但見舉火為號,便請代侯率軍攻城。”

  酉飛眼中露出鄙夷和厭惡的神色,只覺得此人出賣主子太爽快了,嘴裡卻哈哈笑道:“好,許先生就是個爽快人。還望謹慎行事,若後日晚上不能成功,則代侯便下令強攻了。”

  話音未落,突然身影一閃,早已失去了蹤影。

  ……

  月黑風高,殺人之夜。

  成千上萬的公孫軍隨著公孫白向鄴城東門緩緩的移動而去,如同一群黑色的幽靈一般,雖然他們腳下刻意放輕腳步,仔細聽還是聽得到沙沙的腳步聲。

  不一會,數萬公孫軍便整整齊齊的肅立在城樓下不遠處的夜幕之下,一雙雙如同野狼般的目光正聚精會神的緊盯著緊閉的城門,寂靜無聲。

  大軍之前,公孫白端坐在汗血寶馬之上,心頭抑制不住激動,望著城樓之上,感慨萬千。

  他和袁紹七年來的恩怨,總算可以落幕了,只要城門一開,便是神仙也救不了鄴城了。

  城堡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當郭嘉提出派黑豹衛入城尋找可乘之機時,他第一個便想到的是許攸。

  官渡之戰已不可能發生了,這位在袁紹手下不得志的謀士要想履行他出賣袁紹的使命,便只有在此刻了。許攸若不叛袁紹,活著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果然,經過酉飛勸降之後,昨日白天他在城下便查詢了一遍鎮守北門的許攸的屬性。

  “許攸,統率25,武力21,智力82,政治37,健康值88,對公孫白忠誠度為50。”

  而另外查詢對袁紹的忠誠度已經為0。

  這樣一來,不用擔心許攸會使詐了,唯一擔心的是,狗日的許攸會不會像當初對曹操那般,站在城頭高聲大喊:“公孫子明,若無我許某,你能進得此城嗎?”

  ……

  鄴城東門城樓上,文醜屹立如山,雙目如電,朝東門四周四處張望著,他守的敵軍主力所在的東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城內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一隊河北軍邁著整齊的步伐,朝城門而來。

  “許兵曹來了。”身旁一名將領低聲說道。

  文醜緩緩轉過頭來,只見許攸已經登上了城樓,正滿臉堆笑的朝他奔來:“將軍辛苦了!”

  文醜朝他點了點頭道:“許兵曹深夜換值,更是辛苦。”

  說完與他交代了一番防務,這才離去,臨走前又淳淳叮囑:“敵軍夜襲,往往都在下半夜,大人須萬事小心!”

  許攸哈哈笑道:“將軍請放心,但有許攸一口氣在,絕不讓東門出事。”

  文醜這才在侍衛的簇擁之下登下城樓,翻身上馬之際,他突然感覺隱隱不安,忍不住又朝城頭望了一眼,卻見許攸正在四處巡查,不時的高聲吼道:“提起精神來,要睡明天再睡!”

  文醜心中稍安,這才帶著眾侍衛縱馬朝城內奔去。

  許攸眼見文醜一行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又回頭望瞭望混雜在他身邊侍從中的酉飛等十數名黑豹衛,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抬起頭來,見頭上的那輪圓月已經逐漸朝移向中天,散發出皎潔卻略帶詭異的月光,照得城頭一片通明。

  “快三更了……”他自語道。

  轉過身來,對身旁的侍衛喝道:“城頭太冷,將士們都凍僵了,速速點上幾堆大火,讓弟兄們驅驅寒!”

  一名百人將急忙制止道:“大人,文將軍叮囑過,城頭不許點火,再說此時不過初秋,還未到引火取暖的時節。”

  許攸瞪目怒道:“此刻是本官在值守,一切聽本官的,你敢抗命?”

  那名百人將只好諾諾而退。

  三座大火沖天而起,照亮了東門的天空,將東門前兩三百米之外的地面都照得清晰可見。

  一大片如同烏雲一般的黑影如同幽靈一般從夜幕之中竄了出來,迅速朝鄴城城湧來。

  “敵襲,敵襲……”一名河北軍驚慌失措的驚呼起來。

  許攸精神一振,立即拔劍而出,高聲喝道:“區區敵寇,何足掛齒!快快打開城門,本官要出城迎敵!”

  “喏!”

  身旁的一干親兵紛紛應諾,將城門轉輪軲轆團團圍住,其中兩人緩緩搖動轉輪軲轆,正要將城門搖起。

  密密麻麻的公孫軍如同烏雲一般湧了過來,不時有箭簇朝鄴城城頭飛來。

  一名百人將大驚,急聲喝道:“敵軍勢大,不可開門,只可固守!”

  話音未落,幾柄長刀齊齊朝他劈落,那名百人將猝不及防之下被劈倒在血泊之中,臨死前仍然不甘的高呼了一聲:“城門不可開!”

  另外一名百人將似乎明白了過來,急聲高呼道:“吹號!吹號!許攸叛變!”

  嗚嗚嗚~

  數隻號角聲連綿不絕的響了起來,蒼涼悠遠的聲音很快響徹在鄴城城上空。

  殺!

  許攸的親兵以及酉飛率領的眾黑豹衛和城頭的守軍展開了激戰。

  咻咻咻!

  一枝枝弩箭飛向鄴城城東門城頭。

  噶啦啦!

  東門的外門早已被打開,鄴城南門的千斤閘門逐漸被緩緩升起。

  殺啊!

  成千上萬的公孫軍怒吼著,齊齊朝城內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0

第227章 落幕

  文醜正率著一干侍衛緩緩的離開東門而去。

  突然一陣號角之聲沖天而起。

  文醜不禁臉色大變,急聲喊道:“東門,是東門出事了,速速傳報焦觸將軍率驍騎來助東門,傳令其他各門嚴加防守!”

  幾名侍衛急忙得令而去。

  駕!

  文醜急忙催動胯下駿馬,鞭馬如飛,怒蹄而去,將身後的侍衛遠遠甩在身後。

  鄴城東門大開,無數的公孫軍如潮水一般瘋狂湧入城門內,向著城門口的阻截的河北軍發起猛烈的攻擊。

  趙雲一馬當先,率著五千白馬義從滾滾而入,如同鐵流一般碾壓向城門守軍,城門口的守軍如何抵敵得住,須臾之間已是節節敗退。

  鄴城東門,眼看就要失守!

  嗷~

  一聲如同猛獸般的怒吼劃破夜空,響徹在鄴城東門上空。

  “文將軍來了,殺!”

  城門上下的河北軍精神大振,齊齊歡呼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瘋狂的向敵軍發起進攻。

  尤其是城樓上的河北軍,很快將許攸的親兵們包圍起來,正在瘋狂的砍殺,許攸身邊的親兵一個接一個倒下,越來越少。

  許攸眼中不禁露出驚慌之色,一旦城門轉輪被控制住,千斤巨門被轟然放下,則殺入城內的千余白馬義從就會成了孤軍,而他的性命自然也難保。

  殺!

  一名為首的河北軍軍司馬手中長刀揮動,一名叛軍的頭顱被他劈飛,鮮血噴灑了一地,刀勢未歇,他又順手舉刀朝許攸劈去。

  就在此時,他眼前突然銀光一閃,隨即感覺到喉頭一癢,一股鮮血噴薄而出,接著只覺頭暈目眩,手中的長刀無力的跌落在地。

  一個長髮飄舞的黑衣人出現在面前,他指著那黑衣人,又噴了一口鮮血,緩緩的倒了下來。

  嗤嗤嗤!

  寒光連連閃動,又有幾名河北軍士兵口噴鮮血而倒下。

  那黑衣人正是酉飛,一面擋在許攸身前,一面高聲大吼:“全體黑豹衛,守住城門絞輪!”

  呵~

  十數名百裡挑一的黑豹衛精兵立即拼命殺往城門絞輪,一柄柄繯首刀在火光中閃耀出一片片奪目的光芒,不停的有河北軍士兵慘叫著倒下。

  緩過起來的許攸及身邊的叛軍精神大振,加之城頭上的河北軍群龍無首,逐漸落了下風。

  而城門甬道口的河北軍終於寡不敵眾,被銳不可擋的白馬義從硬生生的闖了進來,眼看闖進來的白馬義從越來越多,城門附近的守軍一陣絕望。

  嗷~

  馬蹄聲急,吼聲如雷。

  文醜手持五六十斤的大鐵槍,如同一隻瘋狂的猛獸一般殺了過來。

  砰砰!

  文醜連人帶馬惡狠狠的撞進了白馬義從叢中,撞得幾名白馬義從口吐著鮮血,飛落在地。

  當當!

  長槍劃出一個半圓,數把繯首刀被蕩開,一名靠近他身前的白馬義從被長槍掃中胸口,立即甲葉翻卷,鮮血噴灑。

  勢如瘋虎的文醜,危急時刻爆發出驚人的武力,即便是白馬義從這樣的百戰精兵,都忍不住膽寒。

  身後的河北軍士氣大振,緊緊的跟了上來。文醜再次縱馬朝旁邊的白馬義從惡狠狠的撲去,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文醜小兒,豈敢傷我部曲,今日你我做個了斷!”

  隨著一聲如雷的咆哮,文醜突然感覺到一股淩厲的殺氣沖天而來,急忙揮槍蕩開身邊的白馬義從的長刀,轉過身去時,便見趙雲已持槍縱馬朝他奔襲而來。

  當~

  兩人齊齊發力,對轟而去,兵器相交發出巨大的金鐵交鳴之聲。

  兩馬交錯而過時,文醜的身體連連晃動,顯然不敵,卻依然調轉馬頭過來,鋼牙緊咬,再次奔向趙雲,準備誓死一戰。

  鄴城東門,火光通明,殺聲震天。

  兩隻軍隊混雜在一起血戰,南門口血肉橫飛、慘叫連天。

  趙雲與文醜兩人兩槍糾纏在一起,正殺得不可開交。兩人全身貫注的投入了對戰之中,全然不顧身邊的將士廝殺情況。似乎他們決出了勝負,這場戰鬥就決出了勝負。

  兩人攻殺了十餘招,尚未分出勝負,身邊的白馬義從早將敵軍沖得七零八落,所向披靡,轉眼之間文醜身邊便再無一個河北軍。

  城中火光通天,公孫軍從東門殺了進來,喊殺聲響徹整個鄴城上空。在一片“繳械不殺”的喊聲中,許多失去鬥志的河北兵紛紛下馬,退到路旁,將武器高高的舉在頭上。

  越來越多的公孫軍湧入城內,早有許多公孫軍悍卒湧上城樓,協助酉飛和許攸等人擊殺試圖頑抗的河北軍。

  文醜戰了十幾回合戰不下趙雲,眼見四周都是清一色的公孫軍,自知大勢已去,只得虛晃一槍便回馬往城中奔去,趙雲哪裡肯舍,率軍在後緊緊追趕。

  然而文醜卻沒跑幾步便被前面的白馬義從擋住了,這一次準備充分的白馬義從,手中的繯首刀在身旁長官的喝令下,變得整齊劃一,攻退有序,很快就將文醜團團圍了起來,左沖右突卻不得出。

  更令文醜膽寒的是,一道道齊刷刷的刀光,雖然被他的巨力磕得東倒西歪,但那堅韌的刀鋒卻在他的槍身砍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刀痕。

  這些悍不畏死的白馬義從精兵,雖然被他的巨力震得氣血翻騰,甚至吐血,卻依舊頑強的阻擋在他身前,讓他不能逾越一步。

  背後殺氣再起,等到文醜再次回頭準備迎戰之時,卻聽到胯下駿馬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聲,猛然前蹄高高揚起,差點將他掀翻在地,然後腳下一軟,便向前面栽倒了下去。

  文醜大驚,急忙以長槍拄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接著便看到了一道凜冽的槍鋒抵在他的喉頭,正是那杆與他交鋒多年的龍膽亮銀槍。

  文醜心中徹底絕望,將手中的長槍扔落在地,嘶聲道:“趙雲,我等交戰多年,今日文某已窮途末路,給爺一槍痛快的吧!”

  趙雲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抖,高聲喝道:“綁起來!”

  四周的白馬義從立即紛紛下馬,一擁而上,將文醜綁了個結實。

  ……

  “城破啦,城破啦,代侯進城啦!”

  百姓驚慌地滿街奔走,一個年近六旬的老漢好象天塌了似的踉蹌奔跑了幾步,一跤跌倒在地。隨即,大隊的鐵騎從他身邊疾馳而過,馬蹄聲“嘩啦啦”聽得人心驚肉跳,那隊伍最前一人,手中掌著一面大旗,迎風獵獵,正是“公孫”二字。

  “天啦,代侯殺進城啦!”

  老漢又瘋狂地喊了兩聲,跑到旁邊一棟房子的滴水簷下站著,眼看著公孫軍不管步騎,皆如洪水一般地從他身邊賓士而過,老漢魂不附體地叫了兩聲之後突然醒悟過來,仔細想想:“代侯殺進城……跟我這糟老頭子有什麼關係?”

  老頭兒老實了,貼著牆根站定,不再叫嚷,也不再動彈,偶一回頭,突然發現旁邊窗櫺上戳了個窟窿,主人家貼在窗戶上,露出一隻眼睛,正在觀望著大街上的動靜,忽然有一種好笑的感覺。

  公孫軍大軍從西門一進來,滿街滿巷的老百姓便呐喊起來,公孫軍進城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開始許多老百姓尚驚慌失措的亂奔亂跑,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城中的守將、兵士大部分都一個個將手中的兵器舉在頭上,整整齊齊的站在大道兩旁。城中偶爾有廝殺的,也是很快就平息下來了,反倒是少數亂奔亂跑的百姓誤入交戰陣中,白白的丟失了性命。

  百姓們終於明白過來了,公孫氏和袁氏相爭,和他們沒半毛錢關係,他們跑什麼跑。很快百姓們安靜下來了,跑得快的各回各家,跑得慢的就乖乖站在街道旁給公孫軍讓路。

  一陣暴烈的馬嘯聲傳來,如同虎嘯龍吟,道旁的百姓和降兵不覺抬起頭來,朝馬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白衣如雪的俊美少年,腰佩破天劍,手持游龍槍,騎著一匹宛若九天下凡般的神駒,在無數將士的簇擁之下,賓士而來。

  那一刻,道旁的軍民齊齊驚愕住了,一動不動的望著這個少年。他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二十歲便封萬戶侯的代侯,擊敗冀州之主袁紹的正主。

  公孫白在眾將士的簇擁之下往車騎將軍府奔去。

  車騎將軍府,早已被五千白馬義從團團的圍了起來,大門口更是排成兩排長長的佇列,迎接這公孫白入府。

  公孫白望瞭望那座金碧輝煌的府邸的大門口上“車騎將軍府”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的牌匾,突然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心中百感交集。

  他緩緩的勒住了馬腳,翻身而下,將手中的游龍槍扔給身後的燕八,整了整衣冠,緩步走入白馬義從中間的大道,直奔府門。

  進入府門,一路穿過長長的回廊和亭台水榭,便見到了袁紹的主廂房,廂房門口,同樣有兩排白馬義從士兵夾道而迎。

  公孫白走到廂房門口時,突然停住了腳步。

  七年,整整七年了,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0

第228章 軍師威武!

  七年之間,公孫氏和袁氏之間大小戰鬥無數,此刻終於要徹底落幕了,而他也終於不用再擔心自己默默無聞的死在易城,死在袁紹的逼迫之下了。

  經過七年的努力,我命終究不由天,這一次,老子笑到了最後!

  他心中情懷激烈,腳下自然放緩了步伐,從白馬義從佇列的入口到房門之間,不過十數步的距離,他竟然走了兩三分鐘。

  身旁的眾白馬義從似乎明白了他那激動的心境,也個個神色變得激動起來,不過更多的人激動則是因為他們終於為他們視若父親般的老主人公孫瓚報仇了,這一刻,他們同樣等了很久。

  公孫白緩步進入廂房之內,只見房內跪倒了一地的人,其中包括沮授、審配和袁家諸庶子。

  一具臥榻之上,躺臥著一人,全身被白布蓋住,身上又披覆著一面大漢龍旗,那白布之上仍然滲透出斑斑的黑色血跡。

  公孫白心頭一緊,急忙在腦海之中發出命令。

  “袁紹,統率0,武力0,智力0,政治0,健康值0。”

  袁紹死了!

  在公孫白到來之前吐血身亡,公孫白腦海裡原本籌畫的對袁紹的怒斥和譏諷蕩然一空,滿腔的仇恨也突然化為烏有。

  塵歸塵,土歸土,兩人爭鬥了七八年,最後終究是沒見上一面。

  見到公孫白進來,屋內跪著的眾人,紛紛避讓一條道出來,望向公孫白的神色有憤怒,有敬意,也有殺機。

  “公孫白小賊,老子和你拼了!”一個十五六歲的青年驀地站了起來,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了出來,作勢就要朝公孫白撲過去,卻被身後的幾人緊緊的抓住。

  “袁翼,統率21,武力56,智力32,政治31,健康值92。”

  一個袁家庶子。

  唰唰唰~

  在公孫白背後響起了十數聲刀劍出鞘的聲音,整個廂房內突然殺氣騰騰,燕八等人手中的長刀齊齊直指袁翼,驚得其餘的袁家庶子奮力將血氣方剛的袁翼按壓在地。

  那些跪倒在地的河北將領眼中均露出怒色,猶以沮授和審配為甚,一個個睚眥欲裂般瞪著雙眼望著公孫白。

  “沮授,統率79,武力31,智力94,政治92,健康值89。”

  “審配,統率82,武力59,智力85,政治71,健康值90。”

  公孫白掃視了一下兩人,心中微微躊躇了一下。

  按照他以往的習性,見到袁紹這個殺父仇人,自然是要一劍將他的頭顱割下來,到公孫瓚墳前祭奠。

  可是當他看到沮授和審配兩人的神色之後,心中卻知道,袁紹“四世三公,門多故吏”,在冀州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尤其是在世家大族之中,即便袁紹百般盤剝百姓,但是那些世家大族對袁紹依舊十分支持,若是率性而為,恐怕打冀州易,治冀州難。

  當然,他也可推行鐵血政策,對不服者一律鎮壓之,即便是那些擁有塢堡的望族,又豈能抵擋他的鐵騎的衝擊,只是這樣一來,原本就已被袁紹弄得殘破不堪的冀州,將更加混亂。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心中計議已定。

  睚眥必報,那是匹夫之勇,他公孫白要做的是英雄!

  張繡在宛城殺得曹操像喪家之犬一般不說,還殺了他麾下像典韋這樣的猛將,還有大兒子曹昂,侄子曹安民,這樣的血仇比他深多了,然而曹操最後還是接受了張繡的請降,難道自己連一具屍體都不能原諒麼?

  他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將士收刀回鞘,然後將身上的破天劍解下來,也交給了燕八,然後整了整袍甲,大步向袁紹的遺體奔了過去。

  整個屋內突然寂靜無聲,只聽得到公孫白的腳步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袁家諸庶子,更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公孫白的惡名早就傳遍北地乃至冀州,斬殺俘虜、割人命根子、用敵將頭顱祭旗,無所不及,此刻見到殺父仇人,雖然已解下兵器,卻難免不做出過激行為。

  只見公孫白走到袁紹的遺體旁,突然彎下了腰,朝袁紹的遺體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低聲道:“袁公,你我會獵七年,今日公孫子明終於僥倖勝出……塵歸塵,土歸土,你我恩怨到今日為止,一路走好!”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能讓屋內的所有人全部聽得真真切切。

  一言既出,屋內所有人都驚訝和不解的望著他,沮授和審配等人眼中的神色瞬間變得緩和了起來,就連在地上拼命掙扎的袁翼也停止動作,眼中的狂暴之色慢慢褪去。

  郭嘉的眼中露出欣慰和贊許的神色,微微點了點頭。

  拿得起,放得下。

  公孫白緩緩的轉過身來,對燕八和趙雲等將士道:“袁公本初,不幸身亡,當以車騎將軍之禮厚葬之!”

  說完便大步而出,身後傳來沮授、審配等一干袁紹舊部和袁家庶子的聲音:“拜謝代侯!”

  公孫白沒有回頭,心頭一陣釋然偏偏又帶著一絲黯然。

  父親,對不起了……

  ……

  鄴城被公孫白佔領,意味著冀州全境將屬於公孫白的勢力範圍。

  郭嘉等人忙於張榜安民,整頓秩序,不過由於公孫軍歷來對漢人百姓秋毫無犯,所以鄴城之內的混亂局面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各公孫軍將領也按照公孫白的意思對軍隊開始了整頓,十二萬河北降卒,只精選出了一萬精兵補入太平軍之中,其餘全部就地解散,發放錢糧遣回原籍。

  十二萬大軍吃喝拉撒可不是一個少數,而且公孫白一向推崇精兵簡政的政策,更何況冀州被袁紹弄得殘破不堪,他需要這十幾萬人口去開荒耕種,恢復冀州的生產力。

  次日,公孫白帶著一干侍衛,向冀州府衙走去,突然遠遠的看到一人騎著一匹高頭駿馬,昂然堵在府衙門口。

  公孫白驀地勒住馬腳,手搭涼棚,眯縫著雙眼,朝那人望去,只見那人葛布青衫,手搖鵝毛羽扇,頭戴文士高冠,一副傲然的神色,正是許攸。

  握了個大草!

  公孫白心中暗罵一聲,當即回頭對身後的燕八道:“快去請軍師。”

  不一會,聞訊而來的郭嘉在一干侍衛的率領之下,疾步而來,臉上仍舊帶著昨晚墮落的痕跡,顯得十分疲憊。

  鄴城這樣的大城之中,自然不乏酒樓和煙花之所,一向放蕩慣了的郭嘉,在數月的征戰之中被公孫白約束得死死的,此刻自然如魚得水,夜夜美酒春宵。

  公孫白查詢他的健康值跌到了82,不禁暗罵一聲,當即動用了3級命療術,給他將健康值加到了97。

  一陣暖流和清爽過後,郭嘉立即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變得神采奕奕起來,迎著公孫白笑嘻嘻的行了一禮。

  公孫白耷拉著臉,根本就沒理他,一提韁繩吼道:“走!”

  郭嘉急忙縱馬跟上公孫白,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府衙奔了過去。

  遠處的許攸,正疑惑公孫白為何突然停下,差點忍不住向前迎了上去,終究還是忍住了,突然又見公孫白一行人奔了過來,眼中露出喜色,臉上卻變得一本正經,道貌岸然起來。

  眼見公孫白和眾人已然奔近至府衙大門口,許攸當即策馬奔到大門正中,滿臉傲然之色,手中的鞭杆直指公孫白,哈哈大笑道:“公孫子明,若無我許子遠,你安得進此門乎?”

  公訴白身後的燕八等侍衛臉色大變,個個面現怒容,只等公孫白一聲令下,便要將這廝拿下。

  嗷~

  一聲怒吼從公孫白身旁響起,只見郭嘉翻身下了,直奔許攸,不等許攸反應過來,便一把將他狠狠的扯了下來。

  砰!

  許攸猝不及防之下,被郭嘉扯住大腿,摔了個四腳朝天,疼得哇哇叫,剛要站起,便又被郭嘉一個虎躍撲倒在地。

  只見郭嘉騎在許攸身上,大嘴巴子和拳頭揮落如雨。

  “他娘的,你算什麼東西,敢跟代侯如此說話(啪一個耳光)……老子隨代侯多年,破烏桓(啪)、敗鮮卑(啪)、掃公孫度(啪)、平高句麗(啪)、征三韓(啪),更將袁紹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啪啪),尚且對代侯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忤逆。你個錘子不過在大勢已去的形勢下,賣了一回主,開了一次門,還差點失敗,竟然也敢居功自傲,對代侯不敬……(啪啪啪啪)”

  郭嘉怒髮衝冠,語氣又急又快,手上更是打個不停,開始許攸還想強嘴,結果被郭嘉這一連串的怒駡而罵得啞口無言,只得驚慌的抱住頭,一個勁的喊“莫打了,莫打了……”

  “奉孝,住手!”

  公孫白眼見郭嘉如同發威的老虎一般,手腳並用,打得許攸鼻青臉腫,抱頭求饒,這才喝止道。

  郭嘉這才氣喘吁吁的從許攸身上爬了起來,站立在一旁,眼見如同鬥敗了的公雞般的許攸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仍然不解氣的對著他又補了一腳。

  許攸終於站了起來,抖抖索索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嘴裡嘟囔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奉孝你枉為潁川名士,有辱斯文啊……”

  話未說完,郭嘉又揚起了拳頭,嚇得許攸趕快閉嘴不言,連退了兩步。

  公孫白強忍住笑,裝作惡狠狠的瞪了郭嘉一眼,呵斥道:“奉孝,子遠說話雖然有點過了,但是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本侯一向行事公允,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毆打同僚?此次就罰你半月薪俸,再有下次,可是要痛打五十大板的……至於子遠,確實勞苦功高,拜為冀州都官從事。”

  許攸神色愣了一下,卻聽郭嘉怒吼道:“還不拜謝主公,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許攸膽戰心驚的望了郭嘉一眼,急忙彎腰行禮道:“拜謝代侯!”

  郭嘉喝斥道:“滾!”

  許攸被他那殺氣騰騰的目光一瞪,急忙又朝公孫白施禮道:“下官告退!”

  說完,便慌忙爬上馬背,落荒而逃。

  眼見許攸的身影已遠遠離去,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燕八等人,這才如夢初醒,齊齊高聲喊道:“軍師威武!”

  郭嘉高高的挽著袖子,一副隨時準備PK的架勢,得意洋洋地笑道:“敢在代侯面前擺譜,以後見他一次打一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0

第229章 朕之冠軍侯

  已經進入初秋季節,許昌逐漸涼了起來,空中到處飄揚著落葉,地上更是落葉繽紛,城內的草木也逐漸變得枯黃。

  司空府。

  “兼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兼霞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兼霞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矣。溯回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大殿之內,隨著悠揚而連綿不絕的編鐘聲,數十個輕衫薄如蟬翼的女子正在輕歌曼舞。

  正值豆蔻的年華,柔若無骨的腰肢,欺霜賽雪的肌膚,柔婉百轉的清音,還有那胸前若隱若現、連綿起伏的蓓蕾,令觀者無不賞心悅目,如入仙鄉。

  一個細眼長須的紅袍官員,端坐在大廳正中,坐在美女間,坐在金樽前,坐在四周森嚴的侍衛之間。

  宛若仙鄉的清音,琥珀色的美酒,鮮豔柔美的女人,如狼似虎的侍衛,昭示著他的尊貴和不凡。

  雖然已經喝過太多的美酒,但是他的眼睛依然很亮,亮的令人不敢逼視,絲毫沒有半點迷離。不管誰朝他望一眼,都會感覺到一股威嚴和霸氣,那怕他正在朝你展顏微笑。

  他就是曹操,歷史上的三國第一諸侯!

  他慢慢的飲著酒,雙眼隨著場內舞女的曼妙舞姿四處遊走,使人幾乎以為他已沉醉在那活色生香的歌舞之中,卻驀然回頭,轉向身旁的荀彧:“文若,元讓的大軍應該已攻到臨淄城下了吧?”

  荀彧急忙答道:“據下官所知,夏侯將軍的大軍已於十日前攻入齊國,此刻應已將兵臨臨淄城下。”

  曹操微微點了點頭,哈哈笑道:“以元讓之武勇,豈是袁尚小兒所能抵擋。”

  荀彧下首的程昱舉樽笑道:“公孫氏與袁紹激戰七年未能取得冀州,而主公兵馬一動,青州便唾手可得,實乃可喜可賀。”

  身旁眾將紛紛舉酒向曹操恭賀,曹操也不推辭,與眾將一番痛飲,氣氛熱烈而歡暢。

  酒過三巡,曹操逐漸醉意熏熏,攬著身旁的美女的蜂腰,不覺滿臉的志得意滿。

  如今他雖然尚只有一州之地,麾下卻是謀士如雲,良將如雨,更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假以時日,試問天下誰可爭鋒?

  一名侍衛急匆匆的奔了進來,高聲喊道:“啟稟司空,冀州急報!”

  曹操猛然酒醒,急聲道:“呈上來!”

  他接過侍衛遞上來的加急密報,展開細讀,不禁臉色大變,手中的信箋跌落在案幾上。

  眾人大驚,齊齊望向曹操。

  卻聽曹操呆呆地說道:“袁紹被公孫白逼死了……”

  這句話一出,全場譁然,雖然自袁紹在黑灘河之敗以來,這已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作為四世三公的袁紹,二十歲便已名動天下,更是十八路同盟軍的盟主,此刻聽到死於剛過弱冠之年的毛頭小子公孫白手中,還是十分震撼。

  曹操的神色變得十分黯然,帶著幾分憂傷,喃喃地說道:“我與袁紹,當年同為西園八校尉,一同舉兵討伐董卓,也算是志趣相投,想不到如今竟然陰陽兩隔……公孫子明,不是等閒之輩啊,就怕日後為患……”

  荀彧、荀攸、滿寵、程昱、劉曄等謀士兩兩相望,神色極其複雜。

  所有人都清楚,曹操和公孫白遲早有一戰,只是這一戰或許是越早越好,否則一旦公孫白控制了並州、冀州、幽州和遼東之地,發展幾年,要想將其拿下,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此刻的曹操雖然身邊謀士武將如雲,卻羽翼未豐,而且同時要面對袁尚、袁術和呂布的壓力,如果現在就和公孫白開戰顯然是死路一條。

  突然程昱起身出言道:“公孫白少年得志,勢必驕狂,因袁紹謀害公孫瓚,含怒而發,故此氣勢如虹,挫敗袁紹,得以報復仇。如今其氣勢正盛,不若呈報陛下,贊其功德,許其高官厚祿,再選善歌舞之美女贈之,麻痹其心志,鈍化其銳氣,他原本庶子出身,又得富貴,豈能不迷醉而懈怠?一旦懈怠,則假以時日,則泯於眾人也。”

  曹操眼前一亮,哈哈笑道:“此計甚好!”

  ……

  皇宮,御花園,涼亭。

  一個十六七歲、豐神如玉的少年,頭戴明珠墨玉帝之冕冠,身著百鳥朝鳳之紫玄衣,端坐在一架瑤琴之前,指間琴聲若流水一般潺潺而出。

  身旁兩個宦官在殷勤的為其扇風,身後站著十數個虎賁,其中一名虎賁身高八尺,臉色堅毅,眼中精光閃爍,全身散發著一股無形的銳氣,令人望而生畏,正是虎賁左僕射王越。

  這名俊美而氣度不凡的少年正是大漢天子劉協。

  一曲終了,劉協按住琴弦,若有所思的朝東面望去,許久才朝身旁的案幾後的一名官員沉聲問道:“董將軍,曹司空那邊有什麼動靜?”

  此人是叫董承,劉協妃嬪董貴人之父。初為董卓女婿牛輔部曲,因護衛劉協從長安東歸洛陽,因功征拜衛將軍,歷史上衣帶詔起事誅曹的主導者。

  董承道:“曹司空派夏侯惇率五萬大軍討伐青州袁尚,如今已圍住臨淄城,預計不日將攻克青州。”

  劉協微微點了點頭,歎道:“如今四海紛亂,天下擾攘,惟願曹司空能助朕一統天下,重興大漢。”

  董承望瞭望劉協的臉色,不以為然地說道:“如今曹司空僅得兗州之地,羽翼未豐,若是其能一統天下,未必是幸事,還須得多幾位天下健者擁護陛下才是。”

  劉協臉上不置可否,顯然是心中早已有數,只是微微一笑問道:“聽聞代侯公孫白一向對太傅十分尊敬,唯命是從,不知如今與袁紹之戰結果如何了?”

  董承會意地笑道:“公孫子明異軍突起,威震北地,卻對太傅始終忠心耿耿,若能拉攏之,陛下對天下群雄的控制,必當大大加強。”

  劉協的臉上依舊露出淡淡的笑容,或許是近年來坎坷和挫折太多,使得這位少年皇帝磨練的喜怒不於形色,沒有回答董承的問題,卻回頭問向王越道:“先生曾與公孫白有一面之緣,不知此人如何?”

  王越一愣,細細思索了一陣道:“臣當年見代侯之時,其尚與陛下一般年紀,正是少年心性,為人率直,觀此人相貌堂堂,氣宇軒昂,況且如今其席捲北地,卻聽聞對太傅無絲毫之不敬,應非奸惡之輩。”

  劉協點了點頭,歎道:“如此少年英雄,當為朕之冠軍侯,真希望能與其一見……”

  董承和王越對視一眼,齊聲道:“陛下英明神武,當追當年之先祖武帝,中興大漢。”

  正說話間,一名小黃門急匆匆而來,對劉協行禮之後,急忙遞上一個錦匣道:“啟稟陛下,幽州急報!”

  劉協淡淡的朝董承斜視了一眼,董承立即接過那錦匣,打開之後取出一封火漆密信,細細拆開之後,匆匆一閱,神色立即變得激動起來:“啟稟陛下,太傅來信,公孫白已攻破鄴城,逼死袁紹,佔據冀州!”

  劉協瞬間驚得目瞪口呆,很顯然這位小皇帝深居皇宮,並未得知黑灘河之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驀地騰身而起,激聲道:“公孫子明,此人果然非等閒之輩,連袁紹都不是其對手,若能助朕,何愁天下不定!”

  就在此時,突然又有幾個小黃門急匆匆的奔了過來,急聲道:“啟稟陛下,曹司空求見!”

  刹那間,劉協的神色恢復了鎮定,然而神色之中卻隱然多了幾分霸氣,朗聲道:“傳!”

  ……

  西元197年秋,公孫白率大軍一路疾攻,殺入鄴城,逼死袁紹,至此公孫白與袁紹之間的戰爭終於告一段落。

  雖然袁譚仍掌控著並州,袁尚手中的青州,可是公孫白及眾將早已將此兩人當做塚中枯骨而已。

  然而他現在要做的不是乘勝攻襲並州,而是安定冀州。

  冀州原本為膏腴之地,尤其是經過當年皇甫嵩的治理之後,更是官府錢糧充足,百姓安居樂業,然而經過這幾年袁紹的折騰,使得百姓過上繁重不堪的賦稅不說,更是抓走了大量的精壯勞動力去征戰,使得生產力受到巨大的破壞,儼然達到當年黃巾之亂的時候的淒慘。

  尤其是最近半年,袁紹徵集了二十多萬大軍,冀州僅存的精壯幾乎抽走了一半,使得大量的田地荒蕪,民不聊生,這還得多虧公孫白的部曲沒有像其他軍閥一樣一旦佔領城池就燒殺擄搶,否則破壞更甚,就算是這樣,若非公孫白遣散了大量的河北軍回歸原籍,恐怕那地裡的麥子都不一定能及時收割完。

  不過,對於公孫白來說,冀州畢竟底子厚,而且對於他來說,糧草也不是問題,佔領渤海郡之後,從遼東到冀州的距離拉近了一半多,糧草從渤海灣只要數日便能到達冀州,倒不至於餓死人。

  真正的挑戰是要平定冀州的人心,畢竟袁氏入主了冀州六七年之久,很多世家大族對於袁氏還是很認可的。

  不過公孫白對袁紹的厚葬,贏得了沮授、田豐、審配等人的好感,雖然沒有對公孫白納頭就拜,但是卻在協助治理和安撫冀州百姓,使得公孫白在冀州的根基一下穩了很多,而公孫白也投桃報李,傳書請劉虞稟報朝廷,任命沮授為冀州刺史,田豐為別駕從事,審配為簿曹從事。

  就在相應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時,一紙聖旨自許都傳來,傳旨欽差赫然就是衛將軍董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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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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