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96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7

第260章 離別

  封賞完畢,自然也到了群雄風流雲散的時候了。按照公孫白的說法,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由於擔心曹操猝然發難,群雄各自派人相互約好於兩日之後一同拔營起寨,同時在次日同時搬出在許都的臨時府邸,住於城外軍營大帳,避免生亂。

  許都城外,五路諸侯的大營之中,眾將士正在收拾行當,準備次日離開許都。

  白馬義從的行當相對簡單,而且一人雙馬,而且還帶著許多馱馬,收拾也就更簡單了。

  晨練回來的公孫白,正在中軍大帳之中與郭嘉商議行軍路線。相對來說,其他四路諸侯可以結伴南下,路上自然不虞有風險,而公孫白卻要率著一千軍馬穿越兩州之地,卻是風險重重。

  經過仔細查看地圖之後,郭嘉給公孫白定制的最佳路線卻令公孫白大吃一驚。

  郭嘉的路線赫然就是關羽當年千里走單騎的路線,即過五關斬六將的那條路線。其實想想也是那麼回事,演義中的關羽要保護兩個嫂子去投奔劉備,當時他們得知的卻是劉備在袁紹的麾下,其實投奔的就是冀州的袁紹。如今公孫白也是要從許都回冀州,自然走的還是那條路線——過五關到黃河邊,再渡河而過,到達冀州。

  那麼另外一個問題就來了,若是曹操執意在路上阻攔的話,他們還得重複關羽幹過的事情,過五關斬六將,再得以到黃河邊。問題是演義中關羽是單騎而行,那些傻逼守將自然欺他單身,傻不拉幾的率兵出關迎敵,如今他率一千白馬義從氣勢洶洶而來,那些守將恐怕不至於蠢到主動出擊,只要堅守關卡,恐怕他就得頭疼了。

  兩人正商議間,突然帳外親衛傳報:“程尚書求見。”

  公孫白一愣,隨即道:“傳見。”

  話音剛落。程昱已滿面春風而來,向公孫白一拜:“下官程昱,拜見大將軍!”

  公孫白請其坐定之後,問道:“不知程尚書所來為何事?”

  程昱急忙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公孫白道:“曹司空擔心大將軍于途過關之時,守將不知情而阻攔,特此送來通關文憑。”

  公孫白接過錦盒,不動聲色地笑道:“曹司空倒是有心了。”

  程昱笑道:“三年之約,曹司空豈可失信于大將軍,不過也希望大將軍信守諾言。”

  公孫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舉樽對程昱道:“尚書辛苦了,請滿飲此酒。”

  程昱閒聊了一通,便告辭而去。

  公孫白望著程昱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看來曹操暫時還是十分有誠意的,未掃平李傕和呂布之前,倒是真不想和自己開戰,只是本大將軍答應過曹操三年不開戰麼?

  得到通關文憑,兩人心中大定,郭嘉也告辭而去。

  郭嘉剛剛離開中軍大帳,帳外的親衛又傳報:“吳侯求見大將軍。”

  氣宇軒昂、英氣勃勃的孫策,倒是真心實意的來拜見公孫白的。

  兩人年紀差不多,孫策只比公孫白大一歲而已,經歷也有許多類似之處。都有一個英勇善戰而且參與過平定異族、掃蕩黃巾、討伐董卓的父親,而且兩人的父親都是英年早逝,使得兩人也都是早早繼承了父業。

  相對來說,公孫白自然比孫策要成功得多。一個橫掃異族,獨得三州之地,官拜大將軍;一個事業勉強穩定下來,才得一郡之地,職位也不過一個平南將軍。所以孫策對公孫白是真心的崇拜,此次前來名為道別,其實第一為了聯絡感情,第二為了求教的。

  兩人聊得天南地北,一會兒聊戰術和軍馬的訓練,一會兒聊槍法武藝,最後居然聊到各自的妻妾來。

  這一點,孫策又對公孫白崇拜不已。孫策和周瑜兩人,不過慕大小喬之名,分別向喬老求親,而喬老也久聞兩人英雄之名而將其女分別嫁與兩人為妻,其中倒沒什麼曲折的。相對來說,公孫白先是在黑山殺了袁昱,逼迫張燕答應婚事,又于冀州搶親,納了甄宓,倒是充滿傳奇色彩,一時被傳為佳話。

  兩人聊了一個多時辰,孫策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公孫白望著孫策離去的背影,突然喊道:“伯符,且慢!”

  孫策緩緩的轉過身來,不解的望著公孫白。

  公孫白微微笑道:“本侯懂些許蔔算之術,伯符此去,須嚴防刺客,萬萬不可孤身一人出門在外。”

  孫策神色一愣,隨即笑道:“多謝大將軍提醒,只是末將也頗懂武藝,當世武藝能勝過末將的不超過十人,區區刺客,應不在話下。”

  公孫白冷聲笑道:“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磚撂倒,伯符須切記,否則必有血光之災。”

  孫策見他滿臉凝重,神色也變得謙卑起來,低聲道:“末將省得。”

  他正要再次告辭時,突然又望著公孫白,緩聲道:“此次一別,不知他日再見大將軍之時,是否是兵戎相見之日。”

  公孫白淡淡地笑道:“若是則又如何?”

  孫策臉色凝重地說道:“若是真有那麼一日,末將願戰死在大將軍手下,雖敗猶榮!”

  饒是公孫白心硬如鐵,也忍不住微微有點激動:“很好,好好活著,不要死在刺客手中,否則本侯看不起你。”

  孫策神色一肅,朝公孫白拜道:“末將遵命!”

  ……

  當天下午,呂布和劉繇也分別前來向公孫白辭行。

  對於呂布來說,此刻最大的對手便是曹操,自然要向公孫白表示親近。而劉繇幸得公孫白的救治,使得原本病怏怏的身體變得生龍活虎,更是感激涕零。

  呂布和劉繇之後,劉表終於也登門辭行。雖然他對公孫白不感興趣,但是因公孫白是劉協親拜的大將軍,又是小皇帝的結拜兄長,表面上終究要客氣一下,畢竟兩人並無真正的利益上的衝突。

  ……

  次日早晨,天空剛剛泛出魚肚白,暮色尚未完全消退,深秋的寒氣仍然籠罩在四周。

  許城北門,一千白馬義從已經整裝待發。

  公孫白全身披掛,高高端坐在汗血寶馬之上,回頭的望了一眼許都城樓,然後揮起破天劍:“向北,回冀州!”

  馬蹄聲起,一千白馬義從,外加備馬和馱馬數千,開始啟程,準備北上。

  “大將軍,請留步!”

  就在此時,一聲高呼從許都北門方向傳來,眾人抬頭望去時,只見數十名虎賁在一名虎賁統領的率領下疾奔而來。

  公孫白急忙勒住馬腳,回頭疑惑的望著奔來的虎賁。

  “陛下有旨,請大將軍留步,陛下將親臨北門,面見大將軍。”那名虎賁氣喘吁吁地喊道。

  公孫白神色一動,急忙示意眾將士停了下來,齊齊調轉馬頭,迎向許都北門。

  鼓樂聲起,湧出數百名紅衣快馬的羽林騎,分列在北門城門口兩邊。

  緊接著一名中年虎賁將領縱馬負劍,率著一群虎賁疾奔而出,那將領正是王越。

  再往後,從城門口緩緩此處一輛金色的鑾駕,隨著王越和眾虎賁向公孫白的大軍馳來。

  公孫白急忙一揮手,喝令眾白馬義從全部下馬迎接,自己也翻身下了馬。

  華蓋之下,金色的簾帳被掀開,頭戴珠玉冕冠,身穿百鳥朝鳳之玄朱冕服的小皇帝劉協,下了車駕,在王越等人的護衛之下,奔向公孫白而來。

  公孫白哪裡敢托大,急忙扔下手中的馬韁,迎向了劉協躬身一拜:“微臣公孫白,拜見陛下!”

  劉協也急忙奔了前去,一把扶起公孫白,激聲道:“皇兄不必多禮,皇兄此去冀州,山水迢迢,朕特意來送皇兄一程。”

  公孫白心頭一熱,急忙說道:“陛下如此厚愛,微臣愧不敢當。”

  劉協滿臉激動之色,又微微帶著些許黯然和傷感,緩聲道:“皇兄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今日朕當送皇兄到百里之外才回。”

  公孫白心中不覺感動不已,不管如何,這小皇帝倒是真心實意的把他當做可以完全依賴的漢室中流砥柱,只是這百里相送恐怕是行不通的。他可以用大腿猜出來,能夠讓劉協獨自出城已是曹孟德很給面子了,終究是為了那三年之約,若說要百里相送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恐怕走出二十裡之外,曹操的兵馬便會像瘋了一般的圍了上來,更何況前面還有五道關卡要過。

  公孫白急聲道:“陛下乃萬金之軀,豈可長途跋涉,能出城相送,已是微臣莫大的榮耀,還請陛下保重身體,返回皇宮。”

  接下來,劉協堅持了幾次,都被公孫白委婉勸拒。

  劉協終於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眼圈刷的就紅了,略帶著哭腔道:“難道朕想出去走走都不行嗎?朕到底是大漢天子,還是籠中之雀?如今朕孤立無援,受盡欺淩,難道大將軍也不管朕了嗎?大將軍威震天下,舉世無敵,難道還會怕誰不成?”

  這個十五六歲的小皇帝,滿臉的哀怨和委屈,令公孫白都不禁為之動容。

  “陛下請放心,有微臣在,誰也不敢對陛下無禮,否則袁紹便是他的榜樣,還請陛下寬心。終有一天,微臣一定讓陛下還都雒陽,重建大漢盛世!”

  這一刻,公孫白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本心,鬼使神差般的說出了這通話,只是他沒料想到的是,正是因為這番話,使得殘破的大漢王朝竟然會比歷史提前結束。

  劉協被他那擲地有聲的豪言壯語所震懾,當即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朕就送皇兄到三裡之外即可。”

  公孫白滿臉無奈,只得點頭答應。

  一路上無話,白馬義從在前,眾虎賁和羽林騎簇擁著劉協的鑾駕在後,終於送到了三裡之外。

  然而小皇帝卻堅持要再送一程,於是送了一程又一程。眼看離許都已經六七裡地了,公孫白終於忍不住了,堅決拒絕劉協再往前行。

  劉協下了鑾駕大哭。公孫白倒還好,背後的趙雲和文醜等人卻忍不住要掉淚了,這離別的愁緒居然深深的將兩位虎將都感染了,更別說是在場的其他虎賁、羽林騎和白馬義從了。

  終於,公孫白率眾翻身上馬,朝劉協在馬上一拜,便要縱馬離去,卻突然停一人喊道:“大將軍稍等!”

  公孫白回過頭來,只見王越縱馬前來,迎向公孫白道:“下官見大將軍馬上功夫技藝嫺熟,奈何卻氣力不佳,武藝終究大打折扣。下官有一練氣禦力之法,或許可助大將軍一臂之力。”

  說完翻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個黃綾包裹,裡面似乎裝著一卷書籍,遞給了公孫白。

  劍聖王越所送的秘笈,自然非同一般,公孫白心頭雖然激動,一時間也無法表露太多,只是下馬道謝一番,便匆匆率眾而去。

  在他的身後,小皇帝劉協駐馬凝淚而立,望著他一溜席捲而去的煙塵,怔怔出神,如同傻了一般。

  眼看著公孫白一行轉過官道,消失在一叢樹林之後,劉協突然舉起手中的鞭杆,遙指那叢茂密的樹林,高聲喊道:“給朕將此處樹木伐盡,此木阻朕觀望皇兄之目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7

第261章 如約而至的山賊

  大隊軍馬在官道上疾馳而過,馬蹄過處,卷起漫天的煙塵。

  一杆繡著“公孫”二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飄揚,大旗之下的公孫白一邊縱馬疾馳,一邊領略著兩旁的風光,身後跟著趙雲、郭嘉和文醜三人。

  相對來說,這豫州之地還算平靜,戰亂破壞程度相對較低,比起兵災嚴重地區如兗州、青州、徐州、司隸還有公孫白接手前的冀州,要好的多,但是依舊算得人煙稀少。

  一眼望去,茫茫原野,看不到幾個人,瑟瑟秋風的吹拂之下,天地之間顯得格外的淒涼和蕭索。

  按照郭嘉等人的估算,此時的天下,人口不過兩千多萬:其中公孫白的三州之地已然達到六百余萬,這還得歸根于前期劉虞的治理,使得上百萬黃巾湧往幽州,接著公孫白的鼓勵之下,青州大量人口渡海而過,中原各地百姓也紛紛往北避難;而曹操治下的半個司隸、豫州、青州和兗州,三個半州因為中原連年混戰,又逢饑荒,雖然都是中原膏腴之地,加起來也不過四百余萬;徐州估計一百萬左右;荊州戰亂較少,初步估計能到三百余萬;揚州二百余萬;益州少經戰亂,三百萬左右;涼州五十萬左右;並州六十多萬;李傕和郭汜治下四五十萬人;交州一百余萬(實際估算錯誤,大量人口避難交州,導致交州人口達兩百萬)。

  兩千萬是什麼概念,在後世就是一個深圳的實際常駐人口。想想將深圳的人口散居在全國各地,哪裡還能看得到什麼人?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實際上兩者還是有差別的,興的時候老百姓雖然受重重剝削,但是至少還可活命偷生,一旦到了亂世,便是十室九空,十不存一,千里無雞鳴,四野多白骨。

  公孫白茫然的望著靜寂的四野,望著蒼茫的天地,突然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起來了。

  穿越之初,他心中的信念和目標就是活命,挺過七年那個生死之檻。但是隨著自身實力的增長,直至袁紹的覆沒,他此刻不再用擔心如同歷史上那般窩囊的死去。如今他獨佔三州之地,實力隱然有天下群雄之首之勢,他的下一個目標又是什麼?

  他望著莽莽原野,迷茫了一會,心中似乎已有了答案:活人,讓更多的人活著!

  大軍一路急行,由於全都以馬代步,故雖半日多時間,已然離開許都近百里地,有斥候來報:“啟稟大將軍,此地二十裡之外,便是東嶺關,守將孔秀。”

  公孫白抬頭望瞭望天色,鞭杆朝前方一指:“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加速行軍,爭取在日落之前趕到東嶺關,今夜便在東嶺關休憩。”

  有了曹操的通關文憑,他自然不用擔心孔秀給他個閉門羹,當然更不用擔心孔秀出關襲擊——借孔秀三個膽也不敢。

  一路急行了三四裡地,便遇到一座大山阻住去路,斥候再次回馬來稟:“前面為惡狼山,居樵夫所言,山中有黃巾餘孽在此落草。”

  郭嘉淡淡地說道:“區區黃巾餘寇,難道還敢劫我等大軍不成?曹孟德治下境內的草寇,我們也犯不著替他清理,互不相犯就是。”

  黃巾餘寇?

  公孫白驀地心頭一動,高聲喊道:“且慢!”

  他回過頭來對趙雲道:“精選悍勇之士二十人,押送一百馱馬及行李在前緩行,大軍跟隨其後。若遇賊軍,不可與之交戰,立即回馬來報。”

  趙雲心神領會道:“遵命,黃巾餘孽危害地方百姓,定將其殺得乾乾淨淨。”

  公孫白麵帶苦笑,微微點了點頭。

  大哥,我不是要除黃巾,我這是要招人啊,但願那名山賊頭目能如約而至。

  ……

  惡狼山,通往東嶺關的必經之路。

  此山地形複雜,周圍山石林立,更有茫茫叢林,猛獸出沒。

  白馬義從隊率王禹率著二十餘名精兵,跨騎清一色的八尺白馬,身後跟著上百匹馱馬,那些馱馬的背上都是一包包鼓囊囊的糧草,一行人在山道上緩緩而行,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老大,賊寇不會不敢來了吧?”身旁的一名白馬義從什長輕聲道。

  “我等只有二十餘人,又有大量糧草,賊寇不可能不動心的。”王禹信心滿滿地說道。

  殺啊~

  話音剛落,從路旁的叢林中突然傳來驚天動地般的聲音,驚得那些馱馬都忍不住大聲嘶鳴起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從樹林之中突然湧出黑壓壓一片人影來,足足有數百人之多,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向他們撲來。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一聲洪亮而渾厚的聲音從大道旁邊的樹林中傳來,王禹扭頭望去,只見一名身材高大、黃巾錦衣,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將領,持槍跨馬,率著數百名頭裹黃巾的嘍囉沖出了樹林,直奔眾白馬義從而來。

  眾白馬義從被這突如其來的黃巾軍驚呆了。

  “老大,敵寇雖多,但是何須退讓,就這般角色,我等便可解決之。”一名白馬義從不屑地說道,滿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王禹抬眼望去,只見這些黃巾軍的確太磕磣,莫說身無片甲,就是手中的武器都是五花八名,柴刀、木棍、鐵棍、鋤頭、菜刀……簡直就是一群戰五渣的角色!而白馬義從個個盔甲嚴明,手執精鋼繯首刀,跨騎高頭大馬,二十人抱團一沖,這群黃巾軍就得跪。

  “大將軍之令,不可違,撤吧!”

  王禹歎息了一聲,迎著那青年將領喊了聲:“賊寇安敢倚多欺我!”

  說完便舉刀一揮,率著眾白馬義從打馬就逃,沿著原路狂奔而去。

  “一群窩囊廢,哈哈!”

  身後的黃巾軍原本見了如此多糧草,早已紅了眼,抱著拼命的決心而來,準備一場惡鬥,不料最終不費一刀一箭,便搶下了數百石糧草,不禁樂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起來。

  山道盡頭,一千白馬義從肅然而立,等待著公孫白的號令。

  馬蹄聲起,王禹率著二十余名白馬義從疾奔而來,公孫白示意他們歸隊,然後手中長刀一舉,高聲喝道:“沖,圍住賊軍,只可傷敵,不可殺敵!”

  眾將士雖然對奇怪的號令感到莫名其妙,卻沒人去問什麼,齊齊回應,跟著公孫白疾沖而去。

  山腳下,那群黃巾賊軍正興高采烈的押著百余馱馬往樹林裡趕,全然沒有防備。等到一千白馬義從呼嘯而來,瞬間將他們包圍在一片白色浪濤之中的時候,他們尚一個個瞪著眼睛發愣,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把雪亮的長刀架在脖子上。

  那名領頭的青年將領尚不甘心,自負武勇想要頑抗,卻被趙雲和文醜兩人,一個將其手中的長刀挑飛,另一個一槍抵住了他的喉嚨,令他動彈不得。

  “跪下!”

  幾名白馬義從將那青年將領五花大綁起來,押到公孫白麵前,厲聲喝道。

  “放屁,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子廖化在這世上除了兩人以外,寧死不跪!”那青年將領怒吼道,滿臉桀驁不馴的神色。

  “廖化,統率75,武力77,智力72,政治54,健康值89,對杜遠忠誠度70。”

  三項70以上的屬性,也算是不錯的一員將領。

  廖化的話吸引了公孫白的興趣,他揮手示意止住準備暴打廖化的士兵,笑吟吟地問道:“不知這天下哪兩人能夠令閣下跪拜?”

  廖化滿臉不屑的望著公孫白,冷笑道:“廖化第一個願拜的是當今天子。”

  公孫白心頭一愣:臥槽,黃巾軍活脫脫一群反賊,叫囂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廝居然是劉協的粉絲……

  那麼第二個呢,十有八九便是風華絕代、風靡萬千少女、名震四海、天下無敵的大將軍公孫白了。

  “第二個,便是昔日大破黃巾、溫酒斬華雄的關雲長關將軍。”

  公孫白只覺瞬間被打臉了,滿臉尷尬之色。

  正心灰意冷之際,那廖化見公孫白這副受挫的神色,不禁滿臉得意洋洋的神色,繼續說道:“第三個,便是威震北地、橫掃異族的公孫驃騎。”

  臥槽!

  老子生平最討厭不會數數的人……

  話音未落,趙雲率先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郭嘉、文醜和眾白馬義從也紛紛跟著大笑起來。

  廖化被眾人這一通詭異的笑聲笑得毛骨悚然、不知所措,不過幸得他那72的智力,不一會便明白了過來。

  “如此多白馬,你等是白馬義從……閣下是公孫驃騎……草民有眼不識泰山,拜見公孫驃騎!”

  剛才還凜然不屈的廖化瞬間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剛剛拜倒下去,卻聽耳邊傳來眾人整齊的聲音:“放肆,當今天子已拜薊侯為大將軍,豈敢以驃騎稱之?”

  “……草民拜見大將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7

第262章 大戰將起

  廖化得知誘捕他們的居然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當即拜入公孫白的麾下。

  公孫白原本不想和這群黃巾賊軍糾纏太多,他誘捕黃巾軍的目的其實只在廖化一人而已,所以當即釋放眾黃巾賊軍,率眾繼續前行。

  不料正要啟程之時,突然山上再次傳來喊殺聲,卻是杜遠率眾襲來。

  趙雲不禁勃然大怒,縱馬向前,沖馬一槍,將杜遠搠于馬下,數百名眾黃巾賊軍驚得紛紛投降。

  但是考慮到路途遙遠,公孫白不願意帶上這群良莠不齊、戰鬥力低下的累贅,令人將山寨中財物和糧草分給眾黃巾軍,讓其自尋去路,然後一把火將山寨燒了個精光。

  次日清晨,公孫白率眾疾奔到東嶺關下,遞上通關文憑之後,孔秀十分識趣的打開關門讓路,未敢阻攔。

  就這樣,一路長亭短亭,過了傳說中的五關,直奔北面的黃河而去,公孫白卻一路打聽臥牛山所在。

  眾人開始不明白公孫白為何打聽一座默默無名的山,直到公孫白在臥牛山收降周倉和裴元紹時,眾人才驚訝于公孫白未卜先知的仙術。

  當公孫白看清面前的廖化時,不禁哭了。

  特麼的,這就是周倉啊,混得也夠慘的。只見這廝衣衫襤褸,頭髮蓬鬆,滿臉的污漬,偏偏身後還披著一襲破爛的披風,整一個犀利哥的形象,身後的嘍囉更是滿臉菜色,衣服都沒身好的,簡直活脫脫的一幫丐幫聚會,只差手中沒提根棍子捧個碗了,不然公孫白多半會忍不住從懷中掏出幾個大錢施捨。

  “周倉,統率70,武力83,智力56,政治39,健康值90,對公孫白忠誠度90。”

  “裴元紹,統率68,武力72,智力36,政治27,健康值89,對公孫白忠誠度87。”

  就這樣,公孫白在歸途之中,輕易撿回了三名將領,滿載而歸。

  ……

  黃河渡口,對面便是冀州魏郡境內的黎陽城。

  河水滔滔,巨浪翻滾。

  公孫白一身白衣如血,縱馬屹立在渡口之上,望著滾滾的波濤,任身後大氅隨風獵獵招展,滿眼的感慨,卻又有幾分豪情壯志。

  大河東去,流不盡的英雄血,淘不盡的英雄骨,好男兒躍馬揚鞭,橫掃天下,定乾坤,安黎庶,方不負此生。

  終於要渡河了,這次南行,看似只得到了個大將軍的虛名,可是公孫白卻感覺是所獲甚豐。

  他驀地回首望著身後的茫茫原野,突然對身後的郭嘉和趙雲等人大笑道:“我們還會回來的,天下不安,馬蹄不止!”

  眾人精神大振,齊齊揚鞭而起:“天下不安,馬蹄不止!”

  排山倒海般的喊聲中,數艘鬥艦出現在渡口邊,相對趙雲眾將及白馬義從的淡定,廖化、周倉和裴元紹三人卻驚得目瞪口呆,對公孫白敬若神明。

  風帆滾滾,往北而去。

  公孫白緩緩的回過頭來,微微歎息了一下:這一去,再馬踏黃河之南至少已是數年之後了,但願這幾年之間,死于戰亂的漢人不會太多。

  不過半日之間,便已渡過黃河,來到了黎陽城,早已有張郃、顏良率著一隻兵馬前來迎接。

  原來得知公孫白入京之後,張郃擔心公孫白有失,當即率數萬兵馬兵臨黃河北岸一帶,給曹操施加壓力。

  不過公孫白並未在黎陽城停歇,而是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北而去,正是歸心似箭,馬蹄如風——一個正常男人,又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素了幾個月,豈能不急?

  ……

  當公孫白一行人奔到鄴城南門的時候,城外早已人山人海,無數的兵馬和百姓夾道相迎,正是鑼鼓喧天,紅旗招展,熱鬧的不得了。

  不過那迎接的隊伍之中,最引人矚目的則是三名跨騎白馬的女子。

  奔在最前的那名女子,窄袖青衣,兩束烏亮的秀髮垂在肩後,額前留著一縷劉海兒,雖然不著脂粉,卻依然靚麗俊俏,儼然天姿國色。那窈窕的身材,嬌俏而明亮的模樣,春水般動人的明眸,實在是嫵媚天成的人間尤物。

  不過公孫白見了此女卻不覺心頭一緊,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大將軍夫人張墨。

  眼見張墨已然打馬向前而來,公孫白哪裡敢怠慢,急忙打馬相迎,兩人四目交接,瞬間凝注了。

  這一眼,卻是說不盡的風情,道不盡的相思,一切盡在不言中。

  公孫白正努力表現出一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淚眼凝望,無語凝噎的表情時,雙眼的餘光卻見到又有兩道窈窕的身影翩然而來。

  左邊的甄宓,傾國傾城的雙頰上,微微泛著紅暈,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兒,相比來說,張墨卻只有右頰才有。兩人的美幾乎就是禍國殃民,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三笑禍國殃民那種。

  甄宓的舉止體態天生嫵媚,是那種“我見猶憐”的美,令人一望而傾心陶醉,不知不覺一縷心思和魂魄便全繞著她轉,不知身在何方。

  而張墨的美,卻是那種風情萬種又超凡脫俗的,她的美是嫻雅的、清純的、嬌憨的、稚嫩的,而又帶著幾分北地女兒的豪爽和俠氣,令人為之心折。

  而背後的小薇,雖然姿色略遜,卻帶著小家碧玉的清新、秀麗、溫柔、嬌怯,咋一看覺得姿色不錯,細細看來,卻是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那雙略帶畏縮,卻又充滿關切,充滿驚喜的神色,使得你刹那間心頭暖暖的感動,只覺的她的眼中只有你一人,再無他人,如果你不在這個世上,她絕對不會獨活,她便是為你而生,亦或為你而死。

  “妾身拜見夫君!”

  三人齊齊拜見,聲音卻各自不同。

  張墨的聲音雖柔卻帶著幾分暴虐的味道,似乎恨不得揪著他的耳朵暴打一番,以泄心中數月來的思念之苦;甄宓的聲音帶著柔媚和多情,使得公孫白幾乎忍不住就要攬她入懷親吻,然後共馬而去;李薇的聲音卻是嬌羞中充滿無限的欣喜,那腔調兒卻是“回來就好,想煞人家了”的感覺。

  公孫白望了一眼身前身後躲得遠遠的諸將,露出詭異的笑容,嘿嘿笑道:“走,隨夫君回府去,今晚當隆然高炕,大被同眠。”

  ……

  西元199年。

  這一年,天下大勢變得白熱化,諸侯之間的爭鬥如火如荼一般上演著。

  曹操親自率大軍跨過函谷關西征,擊敗李傕和郭汜兩人,並將兩人斬首陷給了曾經飽受其害的劉協,佔領了富饒的關中之地,至此得到了整個司隸。於是曹操的勢力範圍正式囊括了司隸、豫州、青州和兗州三州之地,而對曹操更大的意義則是連通了涼州之地,獲得購買涼州駿馬的通道。

  這一年,孫策到處攻城掠地,擴充實力,佔領了丹陽、廬陵郡,最後又大敗劉繇,得豫章之地,逼得劉繇走投無路,投奔了廬江的劉備,這樣一來江東六郡之地除了廬江之外,其餘盡皆落入孫策手中,孫策和劉備也正式交惡。

  這一年,呂布趁曹操西征之際,舉兵北上,試圖佔領青州,與夏侯惇大戰于北海郡,在高密一帶相持不下,互有勝負,曹呂之間的矛盾也如同水火,勢不兩立。

  就在中原和江南之地戰火紛飛、赤地千里的時候,冀州、幽州和平州三地卻一片太平,幾乎要用歌舞昇平來形容。

  雖然此時公孫白的實力已然足夠滅掉並州的袁譚,但是由於冀州之地被袁紹弄得殘破不堪,而且中原各地的難民源源不斷的湧了進來,公孫白終究是暫停了北伐,一面休養生息,一面接收和安撫流民,忙得不亦樂乎。

  恢復冀州的農業,讓更多的流民活下來並安居樂業,便是公孫白在這一年的計畫和目標。

  不過這些大事,當然是由沮授、田豐、田豫等一干政治值極高的官員來實行,他自己卻是樂得陪著三個大小老婆,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大將軍府的後花園中,公孫白躺在那張當世唯一的躺椅之上,悠閒的釣著魚,身旁放著一方案幾,上面的菜式點心卻又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那案幾上的菜不再是蒸菜和燉菜,居然是炒菜。

  很顯然,由於灌鋼的出現,使得這個時代的鐵鍋的材料已然解決,公孫白親自上馬,培訓府內的廚師炒菜技巧,雖然不及後世美味,卻也是這個時代難得的美食了。

  可是你若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這些炒菜中居然還有木耳炒肉片,那肉不是牛肉羊肉,而是豬肉!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豬肉,一般的有身份的人是不吃的,更何況是堂堂大漢的大將軍,因為那時的豬沒騸過,有著一股濃濃的腥味。不過此刻既然黑木耳炒肉片能出現在公孫白的餐桌上,自然騸豬這個技術活也已然得到推廣。只是公孫白雖然小時候見過閹豬,略知原理,真正動手摸索成功的殺豬匠,卻不知在禍害多少頭豬當試驗品。好在他們在摸索閹豬之術的時候,那些慘死在他們刀下的豬,都算在公孫白頭上,也總算沒吃虧。於是這批人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批閹豬匠,公孫白還親自給他們頒發了“閹豬文憑”。

  除了炒菜之外,還有幾碟超前的物品,那便是皮薄餡多的大包子。包子和饅頭的製作之術,是公孫白給這個世上帶來的又一大發明。

  就在公孫白喝著三十年陳的美酒,吃著黑木耳炒肉,啃著大包子時,一封急信從冀州邊境傳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3章 勾連異族

  西元199年初秋。

  並州,西河郡。

  草原莽莽,荒草連天,一眼望過去,四野一片孤寂,只有遠遠傳來的牛羊呼喚聲。

  一道殘破的古長城橫跨草原,那是當年秦人北禦匈奴的屏障,後來匈奴人被漢人打得不要不要的,大漢的版圖直到雲中郡,這道古長城自然也就失去了應有的作用,故此殘破不堪。

  此時的城牆上,卻駐紮著一隻數百人的軍馬,人人手提長刀,腰挎箭壺和長弓,神色緊張的簇擁著一名青年將領。

  只見那名青年將領約二十六七歲,身高約七尺有五,身披黑色大氅,身著魚鱗鐵甲,滿臉的凝重之色,望著原野遠處出神。

  在他的身後一步之處,一名二十七八歲的白袍將領緊隨其後,同樣神色凝重的望著前方。

  此兩人正是並州刺史袁譚與其部將辛毗。

  此地與西河郡美稷城不遠,而離五原塞的南匈奴單于庭不過一百餘裡。

  他們要等的便是南匈奴單于呼廚泉!

  匈奴,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內一直是秦漢兩朝的北部大患,尤其是匈奴的雄主冒頓一統匈奴各部之後,一實力大增,對大漢邊境侵擾日盛。歷史上著名的“白登山之圍”,“昭君出塞”,還有霍去病的“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以及“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等故事,無不與匈奴有關。甚至長達千年的時間內,匈奴都成了異族侵略者的代名詞,如岳武穆的“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在東漢初年,匈奴分為南北兩部,匈奴內部自相殘殺。後來南匈奴人在五原塞(包頭)建立單于庭,依附東漢稱臣,被光武帝劉秀安置在水草肥美的河套地區休養生息。

  但是,事實上證明,匈奴人的本性註定是一群白眼狼,在東漢末年,漢室勢微之際,南匈奴人和休屠各便趁機侵擾禍亂並州,掠奪和殘殺漢人,甚至一度殺入中原腹地,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蔡文姬便是在這一時期被擄掠去匈奴的。

  後來袁譚率數萬兵馬入主並州,迫于袁氏的威勢,南匈奴人不得已退回河套地區,消停了許久,甚至在昔日袁譚征冀州之時,為袁譚提供了數萬匹馬,使得袁譚在短期內組織了一隻四萬人的騎兵,實力空前暴漲。只是可惜在薊城一戰,袁譚的四萬騎兵和公孫白的五千白馬義從戰個不分勝負,相持不下,然後又被田豫領烏桓騎兵攻襲,四萬騎兵覆沒,幾乎一蹶不振。

  薊城之戰袁譚敗北之後,匈奴人對袁氏的敬畏已不似往日了,但仍然忌憚坐擁三州之地的袁紹,而袁紹被公孫白所滅之後,南匈奴人對袁氏的畏懼之心也逐漸減少。雖然未起兵叛亂,但是卻對袁譚已然逐漸不當回事了,甚至蠢蠢欲動,終究礙于袁譚終究還有數萬兵馬,尚不敢輕動。

  “該死的呼廚泉,本車騎將軍屈尊來西河相見,竟敢遲遲不到,他日待得除了公孫白,第一個要殺的便是這廝!”

  袁譚久候不見匈奴人的影子,心中變得焦躁起來。

  自袁紹病死於鄴城以來,袁譚便惶惶不可終日,日夜提防公孫白前來進攻。而近兩年來,公孫白卻按兵不動,袁譚反而更加坐立不安。因為他知道,公孫白是不可能會放過並州之地的,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只是為了厲兵秣馬、養精蓄銳,對他發動致命一擊。

  近年來,他也一直在招兵買馬,麾下已聚集四萬兵馬,每日訓練,只為與公孫白拼死一戰,然而並州人口稀少,四萬兵馬已是能招募的極限了。光靠這四萬兵馬是遠遠不夠的,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四萬兵馬大半為步卒,要想抵抗公孫白的鐵騎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他想到了和匈奴人聯盟,一為借兵,而為買馬。

  “主公,匈奴人終究是異族,與異族聯合對抗漢人,是否不妥?”身旁的辛毗低聲問道。

  袁譚滿臉不悅之色,沉聲喝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本將豈會不知?只是如今賊軍勢大,不得已而為之啊,一旦他日得破公孫白小兒,取了冀州和幽州之地,便要好好壓制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異族賊子。”

  “來了!”袁譚身旁的悍將蔣奇突然喊道。

  眾人齊齊抬頭望去,只見遠處的茫茫草原之上,突然出現了一片黑影,正朝古長城疾馳而來。

  來騎越奔越近,逐漸可看清面目,見得是數百名身著皮袍的胡人,高頭駿馬,持刀挎弓,疾奔而來,顯得十分彪悍。

  尤其是賓士在最前的那人,身材高達八尺,虯髯長髮,十分粗豪,一身華麗的綢緞胡服,胯下那匹青色的駿馬竟然高達九尺,極其神駿。

  袁譚伸手一揮,便率著數百名親兵侍衛奔下城牆,跨上駿馬,朝來騎迎了上去。

  雙方在相距百余步之外放緩了速度,袁譚麾下一名精通匈奴語的親兵縱馬而前,對著前面用匈奴語大聲吆喝了一陣之後,便縱馬而回。

  “啟稟主公,前面來的是匈奴右賢王去卑及其侍從。”

  袁譚眉頭微皺,心頭勃然大怒,卻終究還是率兵緩步而前,終於雙方在十余步之外停了下來,身後的將士齊齊戒備和護衛。

  那名會匈奴話的親兵再次縱馬而出,朝對面高聲喊著什麼,大意是叫匈奴人前來見禮。

  對面的匈奴人面面相覷,小心議論一陣之後,才見匈奴右賢王去卑從佇列中縱馬閃出,朝袁譚微微行了一禮,神色十分的倨傲。

  袁譚怒聲喝問道:“你們呼廚泉單于為何不來?”

  他自封為車騎將軍,自然覺得要南匈奴單于呼廚泉才能和他對等,對匈奴人只派了一個右賢王前來十分不滿。匈奴人自大單于以下,便是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再往後是千夫長、百夫長、什長等。左右賢王相當於丞相和大將軍,若是按漢人禮制,自然在車騎將軍之上,但是南匈奴畢竟非昔日的匈奴,單于在漢人眼裡不過一個異族小王,還要受並州刺史和度遼將軍的節制,袁譚自然認為要呼廚泉親自出面才能與他的地位對等。

  關鍵是,所謂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如今他雖然實力尚存,但是最多也只能令呼廚泉重視而已,派出右賢王前來相見已是十分客氣了。

  不等那親兵翻譯,身邊的辛毗急忙止住,低聲對袁譚道:“主公,如今是我等有求於彼等,何必與其一般見識。”

  袁譚這才作罷,對那右賢王也還了一禮。

  對面的右賢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縱馬向前,朗聲道:“尊敬的車騎將軍閣下,我們單于已收到您的信函,並對閣下的建議充滿興趣,但因身體欠恙,故委託本王全權處理盟約事宜。我們匈奴人喜歡直來直去的說話,請車騎將軍提出你們的要求,同時說出你們交易的籌碼,給個痛快。”

  “我們需要四萬匹七尺以上的戰馬,一萬隻牛羊。對應回報的是,西河郡長城以北地界、五原郡、雲中郡之地,盡歸匈奴單于統轄,一應漢人官員和兵馬,全部撤出,不再受大漢官員節制。”

  當袁譚說出他的條件之後,對方沉默了。

  南匈奴自依附大漢之後,便不再是名義上的國度了,雖然他們仍然保持著自己的編制,但是卻要接受大漢的治理和管轄,他們在河套地區雖然有居住權,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治理權,說白了他們只是大漢的附庸。

  而袁譚開出的條件,意味著他們至此擁有自己真正的獨立管理的地盤,以西河郡北部、雲中郡和五原郡之地,獨立成為王國。

  許久,去卑才哈哈笑道:“我整個匈奴族能選出的七尺以上的戰馬如今也不過十萬余匹,閣下要的四萬戰馬幾乎占了我匈奴族一半之數,而閣下卻只給了不到兩郡半之地,況且這兩郡半之地原本就在我匈奴人掌控之中,更何況袁車騎當年還欠我們四萬匹戰馬呢,這筆交易很不划算!”

  袁譚臉色微變,急聲問道:“你等想要什麼條件?”

  去卑神色一肅,與身後眾人商議了許久,才讓那親兵回話道:“一萬精兵可以借給你們,一萬牛羊也可以給你們,但是只能提供三萬匹戰馬,不能再多了。我們要的是長城以北的所有土地,包括朔方、雲中、五原、定襄、西河、雁門等地。”

  “他娘的!”袁譚恨得咬牙切齒,匈奴人這幾乎是要了大半個並州之地,可是心頭卻無可奈何,只得心中一橫,滿口答應。

  誰知道,他剛剛答應,對面的去卑傳回來的話卻令他氣得半死:“車騎將軍答應的太爽快了,我們不得不懷疑車騎將軍的誠意。”

  這時,身旁的辛毗終於沉不住氣了,縱馬上前,怒聲叱道:“公孫白之名,想必諸位早已久仰。如果你等匈奴人不願像烏桓人、高句麗人、鮮卑人那般被清算,最好是答應我們的要求,須知你們匈奴人數年前劫掠和殺戮漢人無數,以公孫白之脾性,豈能放過爾等?”

  對面再次沉寂了下來,許久才聽到去卑充滿誠意的聲音道:“很好,我們很願意和車騎將軍合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4章 突襲魏郡

  或許袁譚不知道,或許袁譚原本已知道,但是不在乎。

  古長城以北的朔方、雲中、西河、定襄和五原等地,雖然原本都是匈奴人雲集的地方,實際控制在匈奴人手中,但是真正將這些地方的政權徹底交給匈奴人,卻又是另外一種光景。

  在漢人名義上控制的期間,匈奴人多少心頭對上頭的漢人官員心存忌憚,對漢人朝廷也存在這敬畏感,就算欺淩漢人也只是偶發性的,心頭有所顧忌的,不敢做得太絕。可是當袁譚將這些地方的控制權徹底讓給他們的時候,一切就完全變了。

  西元199年,建安四年,秋。

  並州北部的漢人百姓再次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雲中郡,箕陵城之南,殘陽如血。

  白河水北岸,烏鴉搖晃著肥胖的身軀,在枝頭心滿意足的叫著,貪婪的禿鷲似乎永遠吃不飽,挺著凸起的肚子在遍地屍骸間,不停的晃動著長喙。

  該怎麼描述眼前的情景?畢卡索的油畫《格爾尼卡》也難以描述這慘絕人寰的淒慘和殘暴,甚至不足訴說這份淒慘場景的百分之一;或許《希奧島的屠殺》勉強能再現眼前的人間地獄的悲戚,但那場屠殺卻遠不及這片荒野之間的血腥、恐怖和絕望。

  遍地都是屍骸,如同奇形怪狀的地毯一般,遮蔽了河岸,遮蔽了大地,屍骸身下的地面已變成褐色,那是浸入泥土的鮮血。

  到處流淌著鮮血的荒野之上,一隻只絕望的手臂直指蒼天,似乎在責問蒼天,然而蒼天卻無語。

  蒼天不語,唯有無數的昏鴉和禿鷲,在那累累屍骨之中大快朵頤,放肆的啄食著那屍骸上殘存的肌肉,然後使之變成枯骨。

  白河水滔滔,不分晝夜奔逝,順流而下的江水上也飄滿了浮屍。

  這樣的慘景,在整個並州北面到處在上演著。

  自並州北地的漢人官員和郡兵退出以來,匈奴人便四處攻襲漢人,搶奪他們的財產,並擄掠其為奴,女子供其作為發洩的工具,而男子為其牧馬、撿馬糞和擠馬奶等。

  總有那麼些漢人不願為奴,成群結隊的難逃,希冀能逃回南方,逃到漢人掌控的土地上,得到的結果便是被匈奴人追殺,反抗者盡殺,餘者被俘而回。

  就在並州北面的漢人在絕望、血腥和蹂躪中掙扎的時候,並州之主袁譚卻在厲兵秣馬,準備突襲冀州。

  ……

  晉陽城南。

  高高的點將臺上,袁譚身披大氅,白袍銀甲,在蔣奇、辛評、辛毗、王脩等將領的簇擁之下,按劍昂然而立,意氣風發。

  在他的面前,整個天地之間似乎已被他的騎兵所覆蓋了,放眼過去,從眼前到數裡開外,再直到視野的盡頭,盡是攢動的馬頭以及黑壓壓無邊無際的人頭,甚至看不到一片黃土。

  整整四萬的騎兵!

  兩三年前,他的四萬騎兵精銳,竟然被區區五千白馬義從所阻,雙方殺個筋疲力盡,然後被田豫撿了個便宜,至此這幾年來他元氣大傷,許久才得以恢復,甚至連鄴城被圍都無力相救。

  雖然同樣是四萬騎兵,但是這一次,他註定要橫掃中原,碾壓敵軍。

  他的視線落在面前的騎兵的腳下和胯下。這些騎兵不再和普通騎兵一樣,全靠雙腿夾緊馬腹支撐平衡,攻擊時需要一手持兵器一手扶住馬背。數萬的騎兵,全部配上了兩頭翹的高橋馬鞍,使得騎兵的身子得以固定,而更能令他們在馬背上穩如磐石的,則是他們腳下的兩個繩圈。

  馬鐙,這個最偉大的發明,也是最簡單的發明,終於被袁譚給山寨了!

  數年前那場血戰,他始終不能明白那些白馬義從為何能雙手持兵器在馬背上左右廝殺,甚至還能從馬背上站起來撲擊,但是經過辛評、辛毗等人的不懈的研究,終於研製出了這對能夠讓騎兵在馬背上踩緊而穩定身軀的繩圈,雖然比起馬鐙差了些,但已是足夠讓這只並州騎兵在馬背上的實力大增。

  袁譚終於明白了昔日為何會大敗的原因了,雖然當年輸得十分可惜,但是此刻仍然未晚。通過與南匈奴單于呼廚泉的交易,他得到了三萬匹戰馬,加上原有的戰馬,使得他的騎兵數量再次達到四萬人,四萬無敵騎兵,馬踏中原,誰人能敵?即便是公孫白也不能,因為公孫白也不過區區兩萬多騎兵而已。

  至於匈奴人那邊,雖然得了不少便宜,但是他一旦奇襲破了公孫白,遲早要收拾這群匈奴狼。

  袁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高高的揚起了右手,奮力一揮。

  嗚嗚嗚~

  霎時間,並州騎兵陣中便響起了高昂的牛角聲,連綿不絕,沖天而起。

  數萬騎兵瞬間排開了騎陣,然後又齊齊舉起了手中的槍戟,霎時間在空中交織成一片黑色的森林,殺氣漫天,極其雄壯。

  數萬精騎列陣之後,逐漸雅雀無聲,屏聲靜氣的望著袁譚。

  袁譚望著台下的騎兵,再次提了一口氣,高聲問道:“並州苦寒之地,你們呆夠了嗎?想不想隨本將殺往中原之地?”

  台下先是一愣,隨即排山倒海般的聲音鼓蕩而起,震動蒼穹。

  “殺往中原!”

  “殺往中原!”

  “殺往中原!”

  這些兵馬眾,很多人都是當年跟隨袁譚自冀州而來的,今已離開家鄉三四年,自是思念家鄉,一聽袁譚要殺往中原,不禁群情激憤了起來。

  袁譚突然心頭湧起一股沖天般的豪氣,哈哈大笑,馬鞭南指:“走,隨本將殺出壺關,取冀州,保你們睡不盡美麗的嬌娘,飲不盡的甘甜美酒!”

  點將台之下,再次歡呼聲雷動。

  “出壺關,取冀州,睡嬌娘,飲美酒!”

  “出壺關,取冀州,睡嬌娘,飲美酒!”

  “出壺關,取冀州,睡嬌娘,飲美酒!”

  ……

  壬城,魏郡涉國縣東面邊界一座小關城,在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一座小關城,守軍不過百人,扼守著冀州的西門,是從並州南部攻入魏郡的必經之地。

  關上的士兵稀稀落落,這座關城不過是涉國城的前哨,守關的也不過是些老弱病殘。此刻公孫白的實力如日中天,傲視群雄,如果不是為了休養生息,早已攻下並州,誰會想到袁譚竟敢出壺關直搗魏郡,意欲突襲公孫白的老窩所在——鄴城。

  落日如血,冷冷的灑在關樓之上,整座關樓沐浴在紅光之中。

  關樓上稀稀落落的士兵抱著長戟,斜倚在垛堞口上,大都在閉目養神,有的則,剩下的在閒聊,顯得十分散漫。

  轟隆隆,轟隆隆。

  一陣雷聲自天邊隱隱滾來,越來越近。

  一個守軍沒精打采的望了一下天空,喃喃地說道:“要下雨了麼?”

  另一個冀州軍守軍正要回話,突覺不對,在這深秋的冀州之地,怎麼可能會出現雷雨,轉過身疑惑的朝西面望去。

  “那是什麼?”那守軍突然驚恐的大叫了起來,如同見到鬼了一般。

  關樓上的守軍聞聲紛紛抬頭朝東面望去,瞬間齊齊變了臉色。

  只見西北方向的地平線已經入鬼魅一般的冒出了一條極長極淡的黑線,隨著時間推移,這條黑線正在迅速變粗、變長,逐漸湧現成一片烏雲,接著黑雲越湧越大,整個天際都被黑雲遮蔽住了,鮮紅的落日霎時失去了眼色。

  “是並州人!敵襲,敵襲……”有人驚駭的大吼。

  整個西北面的莽莽平原之上,都是黑壓壓的並州騎兵,放眼望去,從數裡開外一直到視野的盡頭,觸目所及都是並州騎兵,無邊無際,如同洶湧而來的海浪一般,足足有五六萬人。

  五六萬黑壓壓的騎兵在平原上賓士,整個地面在顫抖,似乎無力承受重壓,馬蹄聲如天雷滾滾,轟隆轟隆的巨響似乎連雲朵都震散了,天空都為之失色。

  沖在最前的正是並州刺史,自稱車騎將軍的袁譚,背後跟著辛評、辛毗、蔣奇等一干將領,疾奔西面而來。

  終於高高的城牆映入他的眼簾,袁譚抽出腰中的長劍,激動得仰天長嘯:“突破此關,便能殺入冀州,直搗鄴城,殺!”

  殺~

  背後的數萬並州騎兵齊齊跟著發出歡呼的吼聲。

  “並州騎兵來襲,速速迎敵!”城樓之上一名隊率高聲呼喝道。

  “迎敵,怎麼迎敵,就憑我們這點人還不夠並州騎兵塞牙縫的。”另外一名隊率冷笑道。

  “速速點燃狼煙,烽火傳信!”又有人大喊。

  那負責守城的軍侯這才如夢初醒,急令軍士點燃狼煙,一道道狼煙沖天而起,隨風飄向東面。

  “我們城樓上不過一百餘人,如何守得住數萬並州騎兵,還是去逃命吧!”有人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城樓上的守軍似乎如夢初醒,不知在誰的帶領之下,上百冀州守軍的齊齊朝關樓之下跑去,場面十分混亂。

  這些冀州守軍不過當年袁紹麾下投誠的兵馬,並非公孫白的幽州軍嫡系,哪裡有捨生忘死守關的信念,整個關樓瞬間逃了個乾淨,看不到半個人影。

  關樓之下,無窮無盡的並州騎兵漫天蜂擁而來,一時之間,大平原上再看不到別的顏色,再也見不到別的東西,除了並州騎兵還是並州騎兵,除了灰色還是灰色,整個世界只剩下灰撲撲的並州騎兵。

  希聿聿~

  袁譚一馬當先,賓士到城下,勒住馬腳,身後的數萬跟著緩緩的停了下來,袁譚仰望了一下關樓之上,隨即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公孫白的兵馬也不過如此,來人,速速登上關樓,打開關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5章 飛狼出征

  涉國城,校武場。

  一名三十歲出頭的將領正在教麾下兵士射箭之術,四周圍滿了將士。

  這名將領正是涉國城守將牽招,原袁紹部將,冀州被公孫白所占之後,聽從張郃的勸降投于公孫白的麾下,奉張郃之命在此鎮守。

  只見他彎弓搭箭,向四周的將士講解著引弓和瞄準的技巧,然後弓拉滿月,激射而出。

  咻!

  那枝利箭破空而去,正中箭靶紅心。

  百步之外,一手三箭,箭箭命中!

  好!

  四周的軍士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

  “報~”

  一聲焦急的呼聲傳來,眾人紛紛抬頭望去,只見一名小校飛馬而來,滿臉驚慌失色的奔向牽招。

  “啟稟將軍,並州騎兵……並州騎兵殺來了!”那名小校氣喘吁吁的大聲喊道。

  “什麼!”牽招臉色大變,急聲吼道。

  “壬城守軍棄關,並州人打開關門,率數萬騎兵橫渡漳水,正往涉國城殺來!”

  牽招聞聲再顧不得身旁的將士,在一干親兵的簇擁之下,疾步奔出校武場嗎,翻身上馬,提起長刀朝西門疾奔而去。

  涉國城西門城樓之上,牽招長身屹立在城頭,一雙虎目緊緊的盯著遠處。

  轟隆隆!

  隨著隱隱而來的悶雷聲,只見天際之處一朵烏雲緩緩湧出,接著遮蔽了整個天際,如同江河泄地一般滾滾而來,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顫抖的不只是地面,還有城樓之上的守軍,涉國城之內不過兩千守卒,如何抵敵得住數萬敵軍。就算城高牆厚又如何,涉國城四周除了草原還有森林,建造簡易的木梯不在話下。雖然簡易木梯攻城傷亡巨大,但是並州人就算用十拼一,也能輕易拼掉兩千公孫軍。

  數萬並州騎兵洶湧而來,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在那震耳欲聾、充塞天地之間的馬蹄聲下,城樓上的守軍恍惚之間產生一種錯句,覺得整座涉國城像是一座孤島,瞬間被圍困在滾滾的洪流之間。

  數萬並州騎兵在袁譚的率領之下,緩緩的停了下來。

  袁譚勒住馬腳,眯縫起眼睛,朝城樓上望去,只見上千公孫軍正嚴陣以待,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

  嗆啷一聲,他拔劍而出,仰天長嘯一聲。

  吼!

  吼!

  吼!

  背後的數萬並州騎兵齊齊舉起手中的長刀,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吼聲,如林的長刀在日光之下發出一片片奪目的光芒。

  袁譚身旁的蔣奇眼尖,突然發現屹立在城頭的正是自己的昔日好友牽招,急忙說道:“主公,守城的是牽招將軍。”

  “牽招?”袁譚不禁眼中神色大亮。

  當年他還在冀州的時候,和牽招關係一向親近,他去並州的時候原本還想帶上牽招,後因故未能如願,如今故人相見,說不定便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涉國城,如此一來奇襲鄴城便能更加增添幾分勝算了。

  袁譚急忙率眾縱馬而出,迎向城頭的牽招一拱手,高聲喊道:“子經,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乎?”

  牽招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即神色恢復鎮定,也朝袁譚還禮,喊道:“大公子,如今牽某已投大將軍麾下,不必多禮,是戰是退,悉聽尊便。”

  袁譚哈哈笑道:“我與子經曾情同兄弟,豈可兵戎相見,我觀子經在公孫白麾下如今不過一介校尉耳,不若棄暗投明,本將拜你為平北將軍,可乎?”

  牽招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鄙夷之色,冷笑一聲,取下背上長弓,彎弓搭箭,一箭破空而出。

  咻!

  隨著勁烈的破空之聲,那枝利箭從袁譚頭頂上掠過,正中他身後的大旗的旗杆上,只見那旗哢的一聲便被射折了。

  呵呵呵~

  瞬間的寂靜之後,城樓上的公孫軍士氣大振,齊齊發出歡呼聲,神色激動不已,剛剛被並州人所帶來的震撼和驚恐,刹那間蕩然無存。

  兩軍未戰,戰旗先折,袁譚等人齊齊臉色大變。

  不等袁譚做出反應,城頭的上已是箭如雨下,驚得袁譚等人急忙打馬回頭狂奔而逃,一直跑出百步之外才敢停留下來。

  回過頭來時,袁譚氣得七竅生煙,指著城頭,怒吼道:“即刻派人前往伐木,兩天之內給我造出二十架攻城雲梯,我就不信區區兩千人就能擋住我並州數萬大軍。我要將牽招小兒千刀萬剮,方泄我心頭之恨!”

  ……

  正在大將軍府垂釣的公孫白,聽聞袁譚率數萬騎兵出壺關,奔襲涉國而來,不禁神色大驚。要知道涉國距離鄴城不過四五百里,一旦涉國城告破,鄴城便會遭到威脅。

  公孫白再也無心釣魚,一邊命人去請眾謀臣武將,一邊回房更換衣裳。

  等到公孫白奔往大廳的時候,郭嘉、趙雲、沮授等人一干將領已然在大廳內等候。公孫白見到這些謀士武將,不覺心頭稍安。

  如今他手下也算是將才濟濟了,文有郭嘉、沮授、田豫、田豐、審配等人,武有趙雲、張郃、太史慈、顏良、文醜等人,這陣容絲毫不比曹孟德差,如果這麼豪華的陣容要是被袁譚爆了菊花,那可丟盡臉面了。

  不過此刻,田豫率幽州軍鎮北面,張郃和太史慈各率太平軍及墨雲騎鎮守南面黃河沿岸一帶,並不在鄴城,但是他手中依然有白馬義從、飛狼騎兩隻騎兵,合計一萬五千精騎。

  得知袁譚入侵的消息之後,眾將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審配道:“主公不必擔擾,鄴城西面有滏水和九侯城之險,休說袁譚的四萬騎兵,便是十萬騎兵也殺不到鄴城腳下。”

  誰知話音剛落,便聽到郭嘉、趙雲和管亥等人一陣鄙夷的噓聲。

  按說審配也算是足智多謀的人,吃虧就吃虧在還沒摸透公孫白的風格,被動防禦從來就不是公孫白的風格,正常的說法應該是袁譚既然敢入侵,就要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才對。

  而更令人公孫白憋屈的是,袁譚不過區區幾萬兵馬,若非為了讓冀州百姓休養生息一陣,他早就去拔袁譚給拔了,想不到袁譚竟然主動來襲。

  公孫白淡淡地說道:“既然他要打,就不能讓他活到明年去,況且如今涉國城危在旦夕,諸位就談談怎麼打就是了。”

  趙雲哈哈一笑:“區區四萬精騎,我等又不是沒打過,上次打了個勢均力敵,這次再加上顏兄的一萬飛狼騎,定要他有來無回。”

  一旁的審配愣住了,急忙提醒道:“趙將軍,敵軍四萬精騎,就算我等以一敵二也是註定落敗啊。”

  審配說完這句話便又後悔了,因為他發現除了田豐和沮授對他的話產生了共鳴,其他將領紛紛對他的話再次露出鄙夷的神色。

  顏良不等公孫白答話,搶先一步對其躬身拜道:“末將請求此次由末將從飛狼騎中精選五千精兵為先鋒馳援涉國城,主公率餘下兵馬點齊糧草鎮後。”

  公孫白望著他眼中熱切的神色,心中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飛狼騎自組建以來,一直跟在白馬義從後面衝鋒,並未單獨立功,而顏良自投公孫白以來,除了黑灘河之戰立得奇功,之後再未有過明顯功績,自是立功心切。

  他微微朝顏良點了點頭。

  趙雲也輕輕的走了過來,拍了拍顏良的肩膀,笑道:“祝顏兄旗開得勝!”

  兩名虎將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公孫白瞬間淩亂了,特麼的不要當著本侯的面搞基……

  他神色一肅,立即調兵遣將,安排迎擊袁譚之事。

  令顏良精選飛狼騎五千,各帶十日之糧,輕騎馳援涉國;令文醜暫攝飛狼騎餘部,與趙雲的白馬義從整頓行裝,準備三日後出征;令沮授、田豐等人速速準備糧草,供應大軍所需。

  ……

  涉國城下,兩軍激戰了整整兩天,這兩天之間,牽招傷亡了五六百士兵,而陳軍損失了兩千多士兵。從數字看起來並州軍傷亡甚于公孫軍,但是並州軍共有四萬多兵馬,兩千多士兵不過傷其皮毛,而牽招卻元氣大傷。

  涉國城樓下,屍體堆積如山,幸虧已是初秋季節,屍體尚未腐爛。空氣之中彌漫著血腥和死亡的氣息。

  雙方除了在城頭互射之外,更是展開了激烈的攻城之戰。護城河已被填平,無數的雲梯一波又一波的沖向陽城城樓。

  而且並州軍有四萬多兵馬,可以輪流衝擊,公孫軍兵少,不敢休息,只能趁晚上敵軍休兵的時候在城樓上抱著兵器打盹。所幸的是,士兵們的皮甲下面上穿有棉衣,否則在這嚴寒的季節裡,更深露重之時睡覺,必然大面積嚴重感冒而喪失戰鬥力。但是即便如此,仍有數百人感冒發燒,退下城樓。

  夜色深深,月光淒冷的照在城樓上。

  牽招滿身是血,頭髮散亂,一臉的鬍子如同亂草一般,正抱著長刀望著城樓下發呆。

  他雙眼四周兩個黑黑的眼圈,臉上更是無比憔悴和消瘦,只有兩隻眼珠仍然炯炯有神,發出惡狼一般的光芒。

  他微微歎了口氣,望著城樓上睡得東倒西歪的士兵,喃喃地說道:“看來是等不到援軍了,只能退出此城了,不能將這幫弟兄全部扔在此地。”

  並州軍中軍營帳。

  袁譚端坐正中,兩邊分別立著辛評、辛毗、蔣奇等人,眾人一邊飲酒,一邊商談戰事。

  蔣奇舉杯諂媚的對袁譚笑道:“車騎將軍果然厲害,我看這牽招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如今他等士兵折半,箭枝告盡,束手就擒指日可待。哈哈……”

  一旁的袁譚卻微微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牽招這兩日就會撤離陽城,或許就在明日淩晨。”

  蔣奇神色一驚,問道:“既然如此,何不將四面圍定?”

  袁譚笑道:“此乃仲志(辛評)之計,若將其四面圍定,其退路斷絕,必然死拼,則破城之日遙遙無期。今空一門令其自行逃走,則涉國城這兩日就落在我等手中。至於逃出的牽招,本將軍已給他們安排好了埋骨之地,坐等牽招之頭獻來。”

  蔣奇神色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了,驚問道:“將軍昨日派趙、呂兩位將軍率五千兵馬離開,莫非……”

  袁譚哈哈大笑道:“牽招西逃,必經三嵕山道,趙睿和呂威璜兩位將軍已在彼處等候多時了,就讓他知道背叛本將的下場,哈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6章 不忍棄之

  三嵕山,後世又名老爺山,傳說為後羿射九日落於此山。

  三嵕山道,道寬達近百米,地勢平坦,是北上太原、大同,南下太行,東往中原的必經之道。

  山道之中,五千並州兵馬悄然而立,旌旗如林。

  當先兩將,一前一後,正是袁譚部將趙睿和呂威璜,此兩人原本應是在一年後為袁紹鎮守烏巢糧倉,然後被曹操所殺,此刻因為歷史的軌跡已便宜,成了袁譚麾下的得力幹將。

  一騎斥候飛奔而來。

  “報,車騎將軍有令,涉國城敵軍已然支援不住,棄城逃跑就在這兩日之間,請兩位將軍密切注意敵軍動向,隨時準備迎戰。”

  趙睿桀桀怪笑道:“他娘的,在此荒山野嶺等了七八天了,總算有的打了,老子都快閑出個鳥來了。再探!”

  “是!”那斥候應諾而去。

  趙睿和呂威璜兩人哈哈一笑,各自提刀下馬,往軍營大帳走去。大軍自行回營,繼續等候。

  是夜,明月當空,將穀中照得白晝一般。

  月色下的並州軍有的已經安歇,到處響起呼嚕聲,也有部分睡不著的士兵還在月色下談天論地。

  呂威璜已然入睡,輪到趙睿負責巡守查夜,趙睿一邊喝著烈酒一邊啃著羊腿,哼著小調,打算喝完這壇酒出去巡邏一圈就去睡覺。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他愣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繼續側耳傾聽。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是馬蹄聲!

  趙睿大驚,一躍而起,急忙穿上鎧甲,提起長刀走出帳外。

  帳外已經慌亂起來,到處燈火通明,有人高呼:“敵襲,敵襲,準備迎戰……”

  趙睿第一反應是牽招的潰軍逃來了,一邊派人去請呂威璜,一邊讓擊鼓傳令大軍整隊迎戰。

  五千多大軍亂哄哄的排列好隊形,一時間巨大的嘈雜聲將那馬蹄聲壓了下去。

  陣列剛布好,呂威璜臉色突然大變,厲聲喝道:“敵軍自後方來的,前軍速變後軍,結陣迎敵!”

  並州軍一陣大亂,隊形渙散,一群將領急忙大聲吆喝著整隊。

  可是為時已晚,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和震天的喊殺聲傳了過來,響徹整個山谷。

  夜色中,數千鐵騎滾滾奔來,如同從天而降的天兵天將,那是公孫白麾下的精騎——飛狼騎!

  敵軍未到,弩箭先行,數千張連弩高高端起,無數的利箭如傾盆大雨般漫天射來,穀內的敵軍密集而混亂,一個個慘叫著倒在箭雨之中,瞬間射殺一千餘人。

  陣前一個身長八尺有五的威猛將軍,手持丈八鋼矛,跨騎八尺有五高的駿馬,如同天神一般殺來。

  “河北顏良來也,爾等繳械不殺!”

  喝聲一出,眾並州軍譁然大驚,他們大都來自河北,豈能不聞河北第一將顏良之名?

  鐵騎如風而來,混亂的並州軍如劈波斬浪一般被撕裂開來。顏良掌中矛,胯下馬,所向披靡,馬前無一合之槍,槍影瞳瞳,血肉翻飛。

  趙睿和呂威璜兩人自知不是對手,但是如今已是退無可退,各自對視一眼,一個挺起長刀,一個持槍,齊齊縱馬飛奔而去,迎向顏良,意圖合力擊之。

  “顏良逆賊,你賣主求榮,我等豈容你囂張!”

  馬去如風,兩人齊齊挺動手中兵器,如同兩道流光一般一般轟向顏良。

  顏良勃然大怒:“無名小卒,豈敢找死!”

  當當~

  兩人手中的兵器被鋼矛磕得差點脫手,胯下戰馬連連後退。

  身形未穩之際,顏良已然縱馬朝趙睿疾奔而來,手中的鋼矛倒拖於地,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如同颶風一般卷向趙睿。

  趙睿眼見已然無法躲閃,心中一橫,咬牙舉著長刀再次迎向顏良。

  鋼矛如同閃電般掠起,一矛擊飛了趙睿手中的長刀,然後劃過一道弧線,便已刺中了趙睿的咽喉。

  一股鮮血從趙睿喉頭中噴出,他眼中充滿驚疑和不甘,轟然墜下馬來。

  “趙將軍死了,趙將軍死了……”

  並州軍陣中一片驚呼,瞬間大亂。

  身形剛定的呂威璜,眼見得這一幕,驚得魂飛魄散,回頭打馬就跑,卻聽背後風聲響動,不等他反應過來,顏良手中的鋼矛已然刺中他的後背,然後將他的身軀高高的挑起,扔落在人群之中。

  兩名主將齊齊戰死,五千並州軍騎兵,原本就算硬捍也未必是五千飛狼騎的對手,更何況先被一通連弩亂箭射殺了一千多人,如今又被斬了主將,瞬間大亂,再無戰心,潰不成軍的往山道外亡命逃竄。

  “追!”

  顏良長槍一指,五千飛狼騎如同地獄修羅一般惡狠狠的殺向逃竄的潰敵。

  並州軍丟盔棄甲,那些奔逃不及的步兵直接扔下武器,舉手投降。而那些亡命奔逃的騎兵,知道公孫軍的目的地是涉國城,如果往涉國城方向逃跑只會死路一條,所以一出穀口立即四散奔逃,避開通往涉國城的主道,偶爾有幾個不怕死的騎兵,也被速度奇快的飛狼騎追上射殺。如此一來,倒避免了逃兵跑在飛狼騎前頭通風報信的隱患。

  顏良沒有停留,率著飛狼騎馬不停蹄的往涉國城滾滾奔去。他們的目的就是急救涉國城,擊潰趙睿和呂威璜的大軍不過是順手而為。

  一路疾奔而來,涉國城巍峨的城牆終於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顏良稍稍緩了一口氣,一面派出斥候暗中打探,一面令飛狼騎就地休整半個時辰。一夜疾奔而來,路上又經歷過一場大戰,雖然飛狼騎兵強馬壯,也是人疲馬乏,若不休息一下,接下來的戰鬥力必然大打折扣。

  ……

  涉國城北門,牽招手持長刀屹立在城樓上,黯然的望著西面,歎道:“終究是等不及大將軍的援軍了。”

  “叮”一個鐵鉤鉤上城樓,幾個士兵急忙守住鐵鉤旁,一名公孫軍緩緩的爬上城樓,飛奔向牽招。

  “稟報將軍,敵軍並無動靜,除了巡邏士兵,均已熟睡。”

  牽招點了點頭,朝城樓下望去,除了城樓上寥寥的放哨守軍,一千余大軍已經北門內集結完畢,整齊的等待突圍的命令。

  牽招正要朝城樓下走去,突然聽到城內傳來一陣巨大的喧嘩聲,不禁臉色大變,急忙快步奔了下去。

  一個百人將飛奔而來,不等他開口,牽招已憤怒的咆哮道:“何事喧嘩,難道你們生怕賊軍不知道我等要突圍嗎?”

  那百人將哭喪著臉道:“城中百姓聞聽將軍要棄城突圍,擔心被賊軍所害,故全部集結而來,欲與將軍同進退。”

  原來袁潭的攻入涉國縣地界時,便是一路劫掠而來,無數無辜百姓被慘殺,無數良家女子被淩辱,不過數日之間便死了上萬人。這就是兵災,三國時期人口急劇減少,幾千萬人口在赤壁之戰後十不存一,兵災、瘟疫、饑餓和旱災是其主要原因。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新野的百姓要隨劉玄德渡江的原因。

  牽招又驚又急地說道:“我等不過一千餘兵馬,若是帶著數萬百姓突圍,豈不是等著賊軍將我等斬殺乾淨?”

  他急忙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數萬百姓正亂哄哄的集結在一起,喊叫聲和哭聲一片,他們牽老攜幼,有的背著行李,有的推著獨輪車裝著重要物品,有的挑著擔子,猶如落難逃荒的人群一般。

  幾個年長的百姓被推選為代表,正和幾個將領在大聲的交涉著什麼。

  見到牽招走了過來,全場哄亂聲戛然而止,數萬百姓在那幾個年長的百姓的帶領下,黑壓壓的跪倒一片。

  “請將軍勿棄我等!”

  牽招呆呆的望著地上的百姓,久久無言。

  許久,他才高聲喊道:“諸位父老鄉親,非是牽某願棄諸位,只是賊軍逼得太急,若我等率諸位一起突圍,必將全軍覆沒。今既承蒙各位父老鄉親信任,牽某就再堅守三天等待朝廷的援軍,若三天之後……”

  他的話尚未說完,突然城外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牽招臉色劇變,高聲喊道:“速上城樓守衛!”

  公孫軍一陣大亂,亂哄哄的朝四道城門奔去。

  一騎飛馬奔來:“將軍,西門敵襲,請將軍速去救應!”

  牽招飛身縱上自己的坐騎,怒鞭而去,飛奔西門。

  剛剛奔到西門城樓之下,城樓上的守軍已經沸騰了,激動的歡呼聲響徹城樓上空:“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牽招只覺眼中兩股暖流奪眶而出,急忙三步並兩步的奔上了城樓。

  月光下,遠遠看到西門的蔣奇的部曲一片大亂,一隊騎兵如同尖刀一般將數萬叛軍撕裂開來,直奔城門而來。

  很快,那隊騎兵就將西門叛軍徹底鑿穿,如風一般奔了過來。

  沖在最前的一員猛將,躍馬舞矛,挑著一個人頭,飛也似的沖到城樓之下。

  “牽將軍,河北顏良前來助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7章 唯快不破

  昨晚還勝券在握、胸有成竹的袁譚一夜之間變得狂躁起來。

  原訂的計畫就是在這兩日之間攻下涉國城,而棄城突圍的牽招也將在太岳穀被以逸待勞的呂威璜、趙睿伏擊被滅。

  他的如意計畫在一夜之間泡湯。

  自天而降的飛狼騎,不但滅了他的伏兵,斬殺了呂威璜、趙睿,還趁夜突然襲擊,沖亂了蔣奇軍,殺了一千餘不說,連蔣奇都被趙雲一槍挑殺。

  不過趁夜突襲得手的飛狼騎並未得了便宜就賣乖,而是想繼續尋找機會突襲並州軍,結果已有準備的並州騎兵,也給顏良一次沉重的打擊。

  若是當年的並州騎兵,五千飛狼騎雖然比白馬義從要差上一截,但是集中兵力從四門之中攻其薄弱之處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這一次,顏良失望了,他在城內休息了半日之後,次日率軍從敵軍最薄弱的南門突然奇襲,結果面對敵軍不過六七千騎兵,竟然廝殺了大半個時辰才衝殺而出,雖然殺敵千餘,但是自己也損傷三四百人,這樣的戰鬥看起來占盡上風,但是對於顏良來說卻是沉重的打擊。

  有備而來的並州騎兵,也配備了高橋馬鞍和類似馬鐙的繩圈,使得並州騎兵實力大增,不再是當年那只四萬人被五千白馬義從殺個勢均力敵的並州騎兵了。

  等到飛狼騎突襲而出的時候,其他幾門的並州騎兵也圍攻而來,顏良無奈之下,只得率軍向東突圍而出,數萬並州騎兵追了十數裡之外才勒馬回頭,繼續圍困涉國城。

  吃了大虧的顏良,不敢再像當年的白馬義從那樣仰仗裝備優勢硬拼,而是利用來去如風的騎速和連弩神器,不斷的在並州軍週邊襲擾,要麼衝殺並州軍薄弱位置,要麼利用連弩的攻速或者大黃弩的射程遠遠施射,等到敵軍大部隊包抄而來,他們早就逃得遠遠的,將近四萬大軍戲弄得團團轉。

  並州騎兵雖然仍近四萬,而且裝備已經上了個檔次,但是南匈奴人提供給他們的戰馬大部分都是高七尺的及格線。而飛狼騎卻是個個跨騎七尺五以上駿馬,而且一人雙騎,對於並州騎兵來說,馬速仍然有壓倒性的優勢,倘若出動全體騎兵追襲,那簡直就是找死,只會一個個跟在飛狼騎的背後被弩箭蹂躪。

  並州人當然也有弓弩,但是無論射程還是射速都要被飛狼騎完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一連半天的襲擾,被飛狼騎撩撥得動了真火的數萬並州軍終於安靜了下來,他們在四周開始柵欄和鹿角,再用弩箭射住陣腳,讓飛狼騎無計可施。

  無奈之下,飛狼騎只得尋得機會在並州人的週邊柵欄尚未合攏之際,尋得機會再次衝殺入城,助牽招守城。因為他們知道,並州軍接下來定然是不計代價的狂攻,光靠牽招那一千多人守城,估計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了。

  有了飛狼騎的加入,再加上飛狼騎所帶來的大黃弩和連弩守城,並州騎兵想要短時間內想要攻下涉國城是不太可能的了。

  雙方僵持了下來,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消逝,袁譚的臉色越來越黑,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因為他知道,這只軍隊肯定是公孫軍援兵的先鋒軍,接下來公孫軍的主力援軍很快就要到達。

  眼看日過中天,袁譚終於沉不住氣了,下定決心要拼死攻城,無論多大的代價也要將涉國城攻破,否則迎接他的必然是潰敗。

  他立即傳令所有軍侯以上的將領全體到他的大帳集合。

  大帳內,袁譚全身披掛整齊,正要調兵遣將,下令強攻,不惜一切代價強攻下涉國城。

  “報~”

  一名親兵小校急匆匆而來,疾奔帳內,高聲喊道:“啟稟將軍,敵軍援兵來襲,已在二十裡之外。”

  袁譚滿臉震驚,急聲問道:“公孫白來了多少人?”

  那小校道:“約一萬起兵。”

  袁譚冷笑道:“區區一萬騎兵而已,白日那五千騎兵還不是被我等殺得如喪家之犬,如今就算來一萬騎兵,又能好到哪裡去?”

  眾人心中不語,其實大家都心裡明白,顏良的五千騎兵雖然不敵他們的四萬騎兵,倒也撩撥得他們團團亂轉,根本就無可奈何,所謂被殺得若喪家之犬純粹是袁譚自我安慰之言。

  那名小校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低聲道:“其中有五千白馬義從,公孫白親自領軍而來。”

  “白馬義從”這四字一出,大帳內的眾將心中不禁激靈靈一震。

  這四個字所帶來的震撼簡直就如魔障一般,誰也不會忘記多年前在薊城外的那場大戰,五千白馬義從硬撼他們四萬騎兵,說起來是拼個勢均力敵、筋疲力盡,但當時的白馬義從幾乎沒有傷亡,而他們的損傷是白馬義從的數倍。

  如今兩三年時間之後,敵軍的兵力雖然仍是相差懸殊,但是卻也接近他們的半數兵力,這次結果又會如何?

  袁譚眼見眾將這般臉色,不禁勃然大怒,拔劍而出,一劍將面前的案幾一角斬下:“老子不管來的是白馬義從還是黑馬義從,當年那一戰不過被敵軍取巧而為,如今我等已識得其秘密,這次必然讓其有來無回!”

  眾人面露慚色,急聲應諾。

  袁譚惡狠狠的喝道:“全軍集結,準備迎戰公孫白小兒,擅退者斬!”

  ……

  涉國城西面。

  公孫白率著一萬精騎和四萬並州騎兵對峙而立,雙方的兵馬幾乎遮蔽了整個天地之間,但是仔細望去,公孫軍騎兵在密集如雲的並州騎兵面前,要顯得單薄的多。

  公孫白屹立在大旗之下,滿臉的陰霾之色,眉頭緊鎖。

  幾乎所有將領都發現了這只並州騎兵與以往的不同。或許這只臨時拼湊的並州騎兵,就整體個人武力還不如當年那只騎兵精悍,但是如今擋在他們面前的騎兵卻在裝備上提升了一大截,不再是當年一手提刀槍,一手扶著馬背的模樣,而是個個胯坐高橋馬鞍,腳下明顯踩著東西,端坐在馬背上,雙手持刀槍,穩如磐石。

  他們有堅韌的戰甲,有鋒利的精鋼繯首刀,有高出對手一截的單兵作戰能力,還有無敵的氣勢,更何況他們還有近戰無敵的重甲騎兵衝鋒,對面這樣的騎兵,或許一對一他們並不會放在眼裡,可是對手的兵力卻是接近他們的四倍,就算他們能以一敵二,也只能全軍覆沒。

  文醜眼中殺機凜冽,沉聲道:“兩軍相逢勇者勝,敵軍雖然是我軍的數倍,但若是以重甲鐵騎沖亂其陣型,以我軍之精銳,必然破之。”

  郭嘉橫了他一眼:“子勤或許不知,在大將軍的眼中,若是一戰的傷亡超過百人,哪怕殺敵數萬,也是慘敗。不知子勤認為若是硬撼袁譚四萬精騎,能否將傷亡控制在百人之內。”

  文醜當即淩亂了,轉過臉去,喃喃地說道:“那當我沒說。”

  正說話間,對面的號角聲已然悠然響起。

  對面如同烏雲壓頂一般的並州精騎,隨著袁譚手中的長槍猛然一揮,已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萬馬奔騰,整個地面都顫抖了起來,無數的馬蹄,無數的刀槍,還有那如大海呼嘯般的喊殺聲,那幾乎就是天崩地裂般的聲勢。

  迎面的公孫軍騎兵絲毫不懼,一個個舉起了手中的精鋼繯首刀,凜冽的鋒芒在空中閃耀出一片明亮的湖泊,只等公孫白一聲令下,便要迎上去。

  “備弩!”公孫白喝道。

  只聽連綿起伏的噶及噶及的弩機聲,霎時間一枝枝陰冷的箭頭,瞄準了對面的敵軍。

  那浩如煙海般的騎兵大潮洶湧而來,越奔越近。

  “袁”字大旗之下,袁譚雙眼中的怒火熊熊如炬,戰意滔天。

  一兩年前,他袁氏憑藉四世三公、門多故吏的優勢,坐擁三州之地,儼然為天下第一諸侯,卻因公孫白的橫空出世,威震天下的袁氏宗族,就只剩下他這一枝。

  他望著對面“公孫”大旗之下的公孫白,鋼牙咬得幾乎要崩碎,恨不得將其用手中槍捅成篩子才解恨。

  “殺!”

  袁譚一邊縱馬狂奔,一邊仰天長嘯。

  “袁譚那貨一直盯著本將,似乎對本將很不滿,本將可是從沒主動招他惹他,每次都是他找事呀,他還有什麼忿忿不平的。”

  公孫白雙眼露出滿臉無辜的眼神,帶著委屈的神色的望著身旁的眾將,不解的問道。

  趙雲等人一陣無言。

  說起來倒是那麼回事,不管是上次的薊城之戰,還是本次的涉國之戰,似乎每次都是袁譚挑起的戰端,公孫白處於被動防禦的局面。可是你將人袁家人幾乎殺得乾乾淨淨,人家能不恨你嗎?

  轉眼之間,敵軍已然奔至一百五十步之外,眾公孫軍騎兵腳下的地面都顫抖了起來。

  公孫白冷然揚起了手中的長劍,高聲吼道:“放箭!”

  咻咻咻~

  上萬箭鏃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向敵軍傾瀉而去,瞬間射倒一兩千人,慘叫聲和戰馬的嘶鳴聲不絕於耳,沖在最前頭的袁軍一陣大亂。

  一輪箭雨剛罷,公孫軍的掌旗兵便聽到公孫白那氣壯山河般的聲音:“回頭,跑!”

  旗號剛剛打出,五千白馬義從已然迅疾的調轉了馬頭。相對來說,那些飛狼騎卻是慢了半拍,不禁暗自對眾白馬義從由衷的佩服。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白馬義從跟隨公孫白多年,早已摸透了公孫白“打不過就跑”的戰術思想,所以在弩箭射出那一刹那就做好了掉頭的準備。

  等到並州騎兵追到公孫軍五六十步之外的時候,一萬公孫軍騎兵已然全部調轉了馬頭,整齊而有序的往東面狂奔而去。

  大軍之前,公孫白騎著汗血寶馬一馬當先,絕塵而去,跑出了數裡地之後才勒住馬腳,回轉身子冷笑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有種你追老子個天荒地老。”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8章 糾纏不休

  眼見已然追出六七裡地,眾公孫軍輕騎仰仗著馬快早已甩開並州騎兵數百步,袁譚自知再追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他們的馬力整體比起飛狼騎都差了一個檔次,更何況對手還是一人雙馬,故此袁譚只得怏怏的率兵再次回奔涉國城下。

  就在袁譚回師而回的時候,公孫軍卻又在公孫白的喝令下掉頭來反追並州軍,那一枝枝從大黃弩中所發出的弩箭,射得並州軍人仰馬翻。

  不過,這一次袁譚在辛毗和辛評的勸說下,徹底學乖了,不顧公孫軍騎兵的襲擾,毅然返回城下的營寨。

  然而,等到他們返回營寨的時候,城下的情景卻又令袁譚勃然大怒。因為就在這麼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顏良在牽招的勸說下,居然率著五千飛狼騎出了城門,攻襲袁軍營寨,眼看守軍營寨中的守軍抵敵不住,飛狼騎已然在營寨中放起火來了。

  袁譚驚得魂飛魄散,這一營寨一旦被燒,便是糧草盡毀,他的四萬並州軍便要喝西北風了,幸得及時趕回。

  數萬並州騎兵如同瘋了一般的殺回營寨,將五千飛狼騎趕入城門,幸得並無多大損失,袁譚不禁暗自連呼僥倖。

  回到營寨中的袁譚,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出營攻襲公孫白,而是喝令眾軍士堅守營寨,準備休息一宿之後,全力攻襲涉國城。

  近四萬並州軍,對五六千公孫軍,攻城已是占了很大優勢,而且涉國城有四門需守,守軍必然兵力分散,只要袁譚不惜一切代價選擇一處守軍較少的城門狂攻,要想攻破涉國城自然不算什麼難事。

  而如今他要做的,就只有孤注一擲,先不計傷亡,全力攻破涉國城,免除了後顧之憂,同時補充糧草和回復士氣,再全軍追襲城外的公孫軍騎兵,然後趁機一路橫掃冀州各地,以戰養戰,哪怕不能徹底擊敗公孫白,也要將冀州殺得雞犬不寧,使得公孫白元氣大傷。

  除此之外,他恐怕再無退路。因為他已然讓出半個並州之地給匈奴人,若是就此無功而返的話,等待他的便是一步步消亡。

  ……

  終於,日薄西山,袁譚下令就地安營紮寨,埋鍋造飯。

  為了防止公孫軍偷襲,並州人像防狼一般在營地四周加強了防護,而且專門安排哨探四處巡弋,隨時準備迎戰。

  然而公孫軍一直在三四裡地外徘徊,既不向前,也不退去,似乎心有不甘,又束手無策,就這麼一直和並州人耗著。

  夜逐漸深了,並州人的篝火逐漸熄滅,除了值守的和四周巡弋的哨探,大都進入夢鄉。為了明天的破城之戰,他們必須養精蓄銳,再做拼死一戰。

  大營的背後兩裡外,幾個哨探正在遊弋著,漫無目標的四處巡查。

  突然遠處馬蹄聲響起,接著只見上百名白馬義從騎兵踏著月色,縱蹄而來,接著又分出幾名精騎朝他們奔來。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那幾名精騎已經分別挨近了他們。

  咻!咻!咻!

  隨著弩箭聲動,幾名哨探紛紛中箭倒地,顯然射殺他們的白馬義從精騎都是精選出的善射之士。

  而那百余名白馬義從騎兵卻未停滯,而是持續向前賓士,一路奔向並州人營地,然後朝三面分散開來。

  咣咣咣!

  並州營地四周突然想起一陣沖天而起的鑼聲,在深夜寂靜的草原上顯得格外響亮而嘈雜。

  “不好,敵襲!”

  沉睡在夢鄉的並州人紛紛被驚醒,急忙穿衣而起,找武器的找武器,喊人的喊人,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被驚醒的不只是並州人,還有那數以萬計的牛羊,那是袁譚用半個並州之地換來的除馬匹之外的,用以補充大軍糧草的食物。營地內到處都是牛羊驚慌的叫聲和馬匹的嘶鳴聲,再加上並州人的喊聲和外面連綿不息的鑼聲,形成一場奇異的交響曲。

  從氈帳裡爬出來的並州人在將領的吆喝下迅速集結,轟亂異常。

  接著袁譚和辛評、辛毗等人也聞訊出帳,袁譚一邊喝令眾將士安靜,一邊厲聲喝問:“敵軍從何處殺來?”

  眾人這才發現,一炷香的時間都過去了,一直只聽到鑼聲,卻未看到半個敵軍殺來,四周都沒有廝殺的動靜。

  就在眾人正錯愕之間,只見幾名哨探飛奔而來:“啟稟將軍,只有百余名白馬義從在四周敲鑼,並未見有敵軍攻擊我軍。”

  袁譚氣急敗壞地吼道:“給老子派一千人馬去殺了他們!”

  辛評、辛毗急忙應諾。

  袁譚卻又冷靜下來:“只需攆走即可,不要窮追不捨,小心中了敵軍的埋伏。”

  隨著辛評、辛毗的喝令,一名並州將領率著千餘名並州騎兵奔出營地。

  未幾,四周的鑼聲終於停歇了下來,那名將領率軍回報,敵軍已悉數攆走。

  眾人這才安下心來,繼續回帳睡覺。

  一陣哄鬧過後,並州人終於再次進入夢鄉。

  咣咣咣!

  半個時辰之後,並州大營四周,再次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鑼聲。

  這一次,除了鑼聲,還夾雜著喊殺聲。

  並州的營地再次大亂,喊叫聲和牲畜的驚叫聲再次蔓延到整個大營。

  被吵醒的袁譚,瞪著通紅的眼睛,氣得七竅生煙,歇斯底里地吼道:“給老子派一隊人馬守在四周,見到敵軍就給老子殺。”

  一名將領急聲應諾,率著一千人馬賓士而去。

  這一次並州人一覺睡到日上三更才醒來,只是付出的代價卻是一千人馬只剩的五六百殘兵敗將而回,半數並州騎兵在與白馬義從的遊鬥之中喪生。

  睡得稀裡糊塗的袁譚眼見一個上午已然過了大半,不禁氣得七竅生煙,然而眾將士已然使饑腸轆轆,所謂皇帝不差餓兵,只得下令眾軍士埋鍋造飯,吃飽喝足之後便要不惜一切代價攻下涉國城。

  正午時分,數萬並州軍騎兵終於對涉國城西門發起了猛烈的、不惜一切代價的狂攻。

  袁譚已然下了死戰的命令,並州人沒有別的選擇,要麼戰死,要麼被監戰的將領所斬,所以只能拼命死戰。

  涉國城樓上,數千守軍也是神情如鐵,視死如歸,誓與城池共存亡。更令顏良和牽招感動的是,無數的城內百姓自發的前來協助守城,幫助運送守城物資如燒開的糞汁和滾水,或者登上城樓助戰。

  呵呵呵~

  數萬並州軍在數十面戰鼓的激勵之下,如同瘋了一般推著雲梯向涉國城湧去,城樓上的守軍更是嚴陣以待,一張張大弩蓄勢待發。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雙方軍士的熱血刹那間沸騰起來。

  嗚嗚嗚~

  然而就在此時,從袁軍的後軍突然傳來撤兵的號角聲,那蒼涼的號角聲如同旋風一般席捲了涉國城的上空,激蕩雲霄。

  刹那間,所有並州軍那緊繃的神經、高昂的戰意隨著那悠遠而蒼涼的號角聲化為烏有,齊齊停了下來,不解的望著身後,不明白為何才剛剛衝鋒,便要退兵。

  “袁”字大旗之下,袁譚和眾將也驚住了,不知所措。那感覺和滋味便如QQ群主突然接到“您已被踢出本群”的消息一般,茫然不解。

  不過只是一轉眼,袁譚便反應過來了——老子便是老大,誰敢號令退兵?那感覺便是“老子是群主,誰能踢我”一般。

  “誰人吹號?”袁譚氣得暴跳如雷。

  一名親兵氣急敗壞的奔了過來,急聲道:“是背後的賊軍吹的號……”

  原來袁譚一邊下令攻城,一邊加強了對背後公孫軍的防禦。面對敵軍所挖的深壕、層層拒鹿角和柵欄,以及強弓硬弩的多重防守,甲厚器利的公孫軍騎兵並不是不能突破,但是若強行突破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一向善出陰招的郭嘉,便又玩了袁譚一次,將全軍的號角手集中在一起,吹響撤兵的號角,擾亂並州人的軍心。

  等到氣急敗壞的袁譚,再次整頓軍馬,激勵士氣,全力突襲涉國城的時候,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這一次,袁譚志在必得,不破敵城誓不還!

  涉國城,城頭上下,沸反盈天,喊殺聲連綿不絕,轉眼之間便已是成百上千的傷亡,慘烈至極。

  眼看兩軍激戰達到了白熱化,袁軍大旗之下的袁譚也是熱血沸騰,高聲大吼著指揮麾下軍士狂撲城頭,神情如癡如狂。

  就在此時,噩耗再次從並州軍後背傳來——公孫白已然突破了並州軍的防守,突入並州軍後軍大營。

  袁譚當場就傻了,嘶聲怒問公孫白是如何突破後軍防線的,得到的答覆卻是那看似固若金湯的防禦,被公孫白用投石機一通亂轟,撕開了一角。

  袁譚已然顧不得再問公孫白輕騎而來,投石車又從何處而來,因為高坐於八尺多的神駒背上的他,隱隱看到了自己的後軍已然大亂。

  “吹號,撤兵!”袁譚雙眼通紅,嘶聲怒吼。

  然而,這一次有了前車之鑒,很多並州軍以為又是公孫白在背後搗亂,造成了一部分並州軍士已然奉命撤退,一部分軍士卻仍然在死戰,結果就是那些死戰不退的並州軍因後援不繼,愣生生戰死在城下。

  袁譚眼見這混亂的一幕,氣得都快發狂了,等到他集結好兵馬回頭反撲之時,公孫白早已率軍逃之夭夭。

  這一番來回折騰,再回頭時,已是斜陽西下,暮色沉沉。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08

第269章 割耳削鼻

  眼見得天色已晚,原本打算速戰速決,不惜一切代價攻下涉國城的計畫再次泡湯。

  暮色如同煙霧一般緩緩籠罩而來,涉國城城頭逐漸打起了火把,但是城下卻若明若暗的一片朦朧,在這種情景下夜戰攻城顯然將對並州軍更為不利。

  袁譚身旁的辛毗,憂心忡忡的望瞭望城頭的守軍,又回頭朝身後望去,天地相接之處一片朦朧,卻又隱隱約約可見一片火光,那顯然是公孫白的主力騎兵。

  終於,辛毗微微歎了口氣道:“主公,如此下去恐怕不行,我軍馬不如敵快,弓弩不如敵疾,如今又腹背受敵,長久下去恐怕會為賊軍所乘。”

  袁譚的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默然不語。因為他知道,一旦入了夜晚,公孫白必然會派白馬義從前來用鑼鼓干擾,數萬冀州軍必將又迎來一個難以安睡的夜晚城,到了白天便又會在背後襲擾,長此下去,並州軍必將成為一隻疲兵,遲早被公孫白所敗。

  原本以為習得騎兵之秘,以四萬並州騎兵出壺關奇襲,以閃電之勢橫掃冀州西部,然後突襲鄴城,殺公孫白個措手不及,想不到最後卻是這般結果……他可是捨棄了半個並州,才得以組織這只精悍的騎兵,雖然只有四萬,但是他相信遇到一般的步卒,足可當十五萬大軍,卻不料被公孫白以一萬五千輕騎所困住,叫他如何能心甘?

  這時辛評也長歎一聲道:“公孫白以公孫瓚當年所打造的白馬義從起身,縱橫北地多年,深得騎兵之精要,如今形勢對我軍極其不利,唯有兩途:或退回並州,堅守壺關;或捨棄涉國城,奔襲武安城,一路攻襲,將冀州鬧個天翻地覆。”

  袁譚變色道:“退兵製劑,休得再提!不過奔襲冀州腹地之計,需好生商議,否則一旦孤軍深入,後路斷絕,便如同成了流寇一般,很可能被敵軍所圍困。”

  辛毗道:“末將有一計,可破冀州!”

  袁譚眼中大亮,急聲問道:“計將安出?”

  辛毗道:“如今公孫白僅出動一萬五千騎兵,便令我軍騎虎難下,據末將所知,公孫白麾下尚有太史慈所領墨雲騎萬騎,張郃統率太平軍數萬人,之所以未能全部出動,是為了防止南面的曹操發難。依末將之計,公孫白與曹操名為同盟,其實各自相互忌憚,不弱先退兵壬城堅守,再傳書曹操約其共伐公孫白,共分其地。如今天下諸侯,最令曹操忌憚者,必是公孫白,我料其必然應之。屆時兩軍齊攻,公孫白何以擋之?”

  一席話,說得袁譚近幾天一直陰霾密佈的臉上,霎時間雲散天開,連連稱善。

  ……

  一夜之間,數萬並州軍突然全部撤離,同時以善射者以強弓硬弩斷後,緩緩往壬城退去。

  公孫白見敵軍已有防備,難以占得便宜,倒也不敢追襲過快,一路跟隨並州騎兵,駐紮在壬城關下,尋求破關之計。

  ……

  馬蹄聲疾,車輪轆轤,一隻大軍如同一條長龍一般滾滾朝函谷關奔去。

  如雲的旌旗,如林的槍戟,一直綿延到了數裡之外,足足有七八萬人,再加上那運輸糧草的民夫、雜兵,更是多達十數萬人,這是曹操西征李傕和郭汜的大軍。

  李傕和郭汜自漢獻帝東逃以來,依舊雄踞函谷關以西之地,包括三輔之地和關中,實力雖不及當年,卻也不容小覷。曹操天下梟雄,豈會容西面臥著這樣一隻能夠威脅自己的惡狼,所以攻滅袁術,與公孫白達成停戰協定之後,他首要的就是要除掉此兩人,既能除掉心腹之患,又能擴充了自己的實力,還能博得一個為漢室除賊的名聲(李傕和郭汜兩人俘虜漢帝劉協,百般欺淩,除卻此兩人自是能增加名聲),正是一箭三雕之策。

  漫天的塵土之中,那杆繡著“曹”的大旗之下,曹操身著鎏金披甲,批一襲火紅的大氅,腰懸倚天劍,胯騎一匹通體雪白、九尺高的駿馬,此馬正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救過曹操一命的絕影,只是由於歷史軌跡的變化,宛城之戰並未發生,絕影也還活的好好的。

  馬背上的曹操神色肅然,望著面前的煙塵出神,心中思緒萬千。在他的身後,隱隱露出雒陽城那殘破而巍然的城牆。而引起曹操心中感慨的,正是那殘舊而荒涼的雒陽城。

  十年前,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旌旗連綿數十裡,足足有五十萬人,只殺得呂布敗退,董卓西逃,奈何董卓臨逃之前卻一把大火將雒陽燒個稀裡嘩啦的,昔日號稱“天下之中”的神都雒陽,成了一片瓦礫之地。

  如今再經雒陽,不禁又讓他想起了十年之前的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的盛景。只是十年之後,十八諸侯剩下的就只已剩下他和馬騰還健在了。

  這十年,天下變化太大了……

  心頭正一陣唏噓之時,突然一騎疾奔而來,奔到曹操近前,呈上一封火漆密信,朗聲稟道:“啟稟司空,並州袁譚來信!”

  曹操身旁的眾將紛紛變了臉色,齊齊望向曹操。

  曹操淡然的拆開信封,細細展讀,然後一言不發,臉上神色變得陰晴不定。

  身旁的程昱急聲問道:“末將聽聞袁譚率四萬並州精騎突襲冀州,卻初戰失利,退守壬城,與公孫白相持不下,此信可是袁譚求盟?”

  曹操淡淡一笑,將手中的書信遞給程昱道:“正是!”

  周圍諸將紛紛小聲議論起來,意見卻又各不相同,但是卻又不少人支持與袁譚結盟,畢竟呂布也罷,李傕和郭汜也好,如今天下群雄對曹操威脅最大的便是公孫白,若是能趁機揮師北上,與袁譚合兵進攻公孫白,一舉將公孫白拿下的話,就算讓李傕和郭汜多活兩年也無所謂。

  曹操細細的聽著眾人的議論,回頭對程昱笑道:“不知仲德以為如何?”

  程昱沉吟半晌,許久才道:“袁紹都被公孫白滅了,區區一個袁譚豈能打亂主公與公孫白同盟的協議?”

  曹操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仲德也。來人,給我將並州信使,割耳削鼻,再亂棍攆回去!”

  “喏!”

  幾名親兵急忙應聲而退。

  曹操望著函谷關方向,拔出腰間的倚天劍西指:“走,隨本官蕩平李傕和郭汜逆賊,安定天下!”

  ……

  轟轟轟~

  上百台的投石機,夜以繼日的對著壬城城頭進行狂轟爛炸,一塊塊巨石朝關牆呼嘯而去,將關牆砸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根據從並州得來的情報,公孫白得知袁譚居然將半個並州之地完全捨棄,拱手讓給匈奴人,叫他如何心中不憤怒?異族之人,一旦得勢便視漢人為魚肉,任意宰殺,這已是習性。當年的烏桓人如此,鮮卑人如此,匈奴這只肆虐華夏北部千百年的惡狼豈會變性?

  他完全可以想像活在匈奴人統治之下的漢族百姓的淒慘。

  眼見袁譚仍然守著城牆不退,公孫白心中焦躁起來,他令部曲在四圍大築高臺,準備將上百輛投石機置於土台之上,然後便不分晝夜的對壬城城進行狂轟爛炸。一旦借助於高臺的優勢,投石機的攻擊範圍增了更多,牛頭大小的石彈,將對並州守軍展開碾壓式的打擊。

  袁譚輕騎而來,除了糧草和簡易的攻城器械,除了弓弩之外,並未攜帶守城的器械,若非有人數優勢,恐怕早已守不住,如今見得公孫白這副陣勢,心中不禁焦躁起來。

  四萬騎兵氣勢洶洶而來,袁譚沒有想到,竟然一城未下(壬城只是一座關卡),便被逼得退守壬城,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等候曹操的消息。

  “主公,如今公孫白為曹操最大的威脅,我想聰明如曹孟德,必然會接受我等的盟約的,還望主公勿率……”身旁的辛評勸道。

  “但願如此。”袁譚滿臉的不安之色。

  就在壬城下的土台日益增高,袁譚心急如焚的時候,一名親兵急匆匆的奔進了袁譚的臥房之內。

  “啟稟將軍,出使曹操的使者回來了。”

  端坐在軟榻之上的袁譚一聽,當即一躍而起,疾奔而出。

  “將軍,將軍……”

  剛剛出了房門,袁譚便見得一人連哭帶喊的奔了過來。等到定眼一看時,袁譚心中便已是一陣絕望。

  來者聽聲音可辨別出正是他派出傳信給曹操的信使,可是那模樣卻是慘不忍睹,雙耳被割,鼻子被穴,滿臉的鮮血淋漓,幾乎不能辨別面目。

  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很顯然聯盟曹操的計畫已是破滅。

  ……

  “唉——”

  臥房內,望著地圖,想著種種困境,袁譚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歎氣。

  身後傳來幾聲乾咳,袁譚回過頭來,見是辛評不知何時已入帳。

  一見到辛評,袁譚眉頭就微微一皺,似乎有幾分厭惡。

  “原來是仲治,有什麼事嗎?”袁譚隨口一句,連正眼也懶得瞧辛評一眼。

  辛氏兄弟,自出征以來,所獻策略均失敗,袁譚繼承了袁紹喜歡遷怒於人的性格,對辛評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辛評面露幾分尷尬,猶豫了片刻,卻小心翼翼道:“啟稟主公,末將近日思得一計,或許可以助主公解今日困境,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聞知此言,本是不耐煩的袁譚,陡然間身形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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