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97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2

第290章 星火燎原

  朔風獵獵,河水滔滔。

  正在黃河邊巡邏的右賢王去卑,卻正不屑的望著河岸對面的漢軍。

  雖然左谷蠡王沮渠安才吃過漢人的虧,可他卻依舊絲毫未將公孫白放在眼裡,在他看來,沮渠安只是過於輕敵,中了漢軍的伏擊而已。

  所以,嚇破膽的呼廚泉的目標是堅守到風雪大起時,迫使公孫白撤兵,而去卑卻不是這麼認為的。

  “待得黃河凍上,當說服大單于縱馬渡河,追殺公孫白小兒,為左谷蠡王和被殺的族人報仇,豈可放過!”去卑惡狠狠的想道。

  正當這時,忽有親兵匆匆而來,送一道從美稷城而來的急報,驚恐的奉上。

  去卑隨手接過一看,霎時間,驚到目瞪口呆。

  美稷王庭,失陷了!

  帛書上那短短的幾行字,霎時間把去卑凍結在了那裡。

  美稷王庭不是在匈奴大軍的背後嗎,黃河對岸的漢軍大營仍在且絲毫未減少,漢軍如何能攻陷王庭,難道公孫小兒那廝的士卒,都插了翅膀不成?抑或是漢軍騎兵從東北面的突襲而來,這也不對啊,東面一帶多山和關卡,都有駐兵防守,漢軍的騎兵不可能毫無聲息的突然長途突襲王庭。

  去卑驚恐,更無法理解。

  而當去卑看到信的結尾那幾句話時,整個人更由驚恐,變成了全身的顫抖。

  因為,去卑看到了,王庭中的貴族,盡皆被斬的噩報。

  刹那間,去卑有種肝膽將碎的悲憤。

  “公孫小兒,竟敢殺我妻小,我去卑不斬你人頭,誓不甘休——”悲憤之極的去卑,放聲怒嘯。

  那一聲怒嘯,左右匈奴軍皆為一震,他們自是深為驚恐,皆想右賢王的妻小不是在美稷王庭麼,怎麼會為公孫白所害?

  夜已深,匈奴軍中軍大營。

  大帳中,呼廚泉睡得很香甜,雙手還摟著一個漢人女奴。

  熟睡中的呼廚泉,嘴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夢中,他夢見自己揮師渡河,大破公孫白,一雪前恥,將公孫白的人頭,高高的挑在自己的劍尖上,何其的痛快,何其的解氣……

  正夢到得意時,帳外的喧鬧聲,將呼廚泉從睡夢中吵醒。

  “單于已入睡,誰也不能驚擾。”帳外,親兵都尉的聲音充滿恭敬,卻又滿是堅決,不愧是忠心耿耿的護衛。

  “混帳,本王有十萬火急之事,請務必立即傳報單於,誤了軍情你擔當得起嗎?”聽那聲音,似是右賢王去卑的聲音。

  去卑那焦急而憤怒的聲音,將呼廚泉夢中的暢快一掃而光,他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忙道:“讓右賢王進來吧。”

  帳外親兵都尉聽得此言,知道呼廚泉已醒,這才賠上笑臉,放去卑入內。

  去卑匆匆步入,連禮都不及施,便拱手沉聲道:“單于,大事不好,公孫小兒偷渡黃河,已於數日前出其不意的襲取了王庭了。”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呼廚泉只覺頭暈目眩,雙腳發軟,剛剛從榻上站起來,一屁股又跌坐了下來。

  “單于——”去卑驚叫一聲,嚇得趕緊撲了上去相扶。

  呼廚泉大口大口的連吸了幾口氣,好容易才緩過神來,強撐著一口氣血沒有噴將出來。

  “公孫白小兒,他是如何襲取王庭的,他的兵馬是插翅飛過去的嗎?”臉色慘白的呼廚泉,喘著氣問道。

  去卑也是滿臉迷惑而無奈地說道:“公孫小兒必是在下游處數十裡外早已備有船隻,偷偷渡河而過……無論如何,王庭被襲已是事實。”

  去卑說到後來,連自己的覺得這個解釋不可思議,但是誠如他所說,不管公孫白是怎麼飛過去的,王庭被襲已是事實。

  “公孫白,公孫白,我匈奴王庭建造已一百五十年,祖宗基業竟然毀於我之手,可恨啊……”

  呼廚泉是又驚又憤,臉色一會白來一會青,氣得已是有些要發瘋的跡象。

  “單于身體要緊,千萬莫要氣傷了身體啊。”去卑焦慮的勸道。

  呼廚泉連吸了幾口氣,手撫著自己的胸口,極力的壓制著洶湧的氣血,終於是勉勉強強的平靜了下來。

  就在此時,帳外又傳來一聲高呼:“左賢王到。”

  話音未落,左賢王劉豹已然入了大帳,對兩人朗聲道:“大單于不必驚慌,或許這次就是滅掉公孫白的大好時機!”

  呼廚泉和去卑滿臉不解的望著劉豹,眼中燃起一絲光亮,等待著劉豹的下文。

  卻聽劉豹緩聲道:“末將已飛馬傳書,令留在雁門郡的三千狼騎衛嚴加防守,不得讓任何軍馬越過雁門關。如此一來,公孫白便被關在並州之內,東面和南面皆被封鎖,唯有往北,他輕騎而去,往北便是鮮卑人的地界,恐怕不是餓死在草原上,就是被鮮卑人擊殺。故依小王來看,此次公孫白弄巧成拙,必死無葬身之地也!”

  思慮了許久,呼廚泉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終於緩緩的站起身來,嘶聲吼道:“速速下令,全軍即刻起程,殺往王庭,追殺公孫白小兒!”

  氣急敗壞的呼廚泉,當天晚上便率領著八萬的匈奴大軍,拔營起寨,星夜兼程的往北而去,殺奔至美稷鮮卑王庭。

  此時,距離公孫白偷襲美稷王庭得手,已經過去了有七天。

  ……

  除了憤怒的漢民百姓斬殺的匈奴貴族和衛軍,剩下的數萬匈奴人則被關在王庭之內,不是公孫白仁慈,而是此時的天下人口稀少,數萬匈奴人用來屯田和奴役,終究要比殺個乾淨有用得多。

  數萬漢民百姓也被安置在王庭之內,其中相當一部分人用來看守關押的匈奴人,這期間毆打辱駡匈奴俘虜的事件時有發生,眾漢軍將士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打得狠了才來阻攔一下。

  公孫軍的注意力早已不在王庭和匈奴俘虜們,誰都知道,匈奴王庭被襲,呼廚泉必然率著八萬多匈奴主力軍回頭發瘋般的撲來。

  一萬七千的騎兵,面對五倍之敵,如果是敵軍尚未學會使用馬鐙,或許還可一戰;即便五倍於己的匈奴騎兵已經配備了繩索馬鐙,公孫軍騎兵要想脫身也是輕而易舉的,完全可以利用強弩的優勢,在運動戰中敗敵。

  但是如今公孫白卻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在正面擊敗敵軍,不能退卻一步,否則那剛剛翻身的數萬漢民百姓又會落入匈奴人手中。

  美稷王庭以南五十裡,後世的准格旗內的庫布齊沙漠,此刻尚未沙化,是荒草連天的草原。

  漢軍過了匈奴神山之後,地勢突然變得平坦起來,尤其是到了庫布其這一帶,方圓數百里都是略有起伏的原野,原上枯草橫生,一陣陣凜冽的北風刮過,便形成了一道道起伏的草浪,給人以強烈的仿佛置身大漠草原的錯覺。

  此地就是公孫白要阻擊和消滅呼廚泉八萬大軍的開始之地。

  神山山腳下,一萬余名公孫軍騎兵勒馬肅然而立,排成一排,形成一條二十餘裡的長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在他們的面前,則堆砌著一長條枯草堆,如同巨龍一般橫亙在他們面前,而在他們的身後的草地卻被割了個乾淨,光禿禿的一大片。

  在他們的手中,拿著的不是那令敵軍聞風喪膽的繯首刀或者強弩,而是一個個用油脂浸透的火把。

  那些枯草,都是早已割下多日,在數日的朔風吹拂和日光照耀之下,已然變得焦幹,恐怕只要有一絲火星,便會熊熊而起。

  這就是郭嘉的毒計,他要點燃這片草原,讓那滔天大火燒向氣勢洶洶而來的匈奴兵。

  此時的草原,每日刮的都是往南的北風,自然不用擔心會燒傷自己,反而會火借風勢,加速燃燒的進程,那日郭嘉念著“風往南吹”,便是想到了這一點。當然這場大火自然也不會毫無休止的一直燃燒下去,燒到黃河邊自然會停止,不用擔心禍及難免的漢民。

  天乾物燥的季節,連天的枯草,獵獵的狂風,正是放火的好時節,公孫白要讓八萬匈奴人成為香噴噴的烤肉!

  數騎疾奔而來,高聲喊道:“啟稟大將軍,呼廚泉率八萬匈奴兵馬奔襲而來,已在十裡之外!”

  眾人精神一振,齊齊抬起頭來,果然隱隱聽得見遠處的號角聲。

  公孫白眸子裡有莫名的厲色一閃即逝,旋即抬頭喝道:“傳令,放火!”

  號令一出,身旁的將士們立即騷動起來,十數名傳令兵立即縱馬向兩旁疾奔而出,高聲呼喊著傳遞命令。

  “大將軍有令,放火!”

  “大將軍有令,放火!”

  “大將軍有令,放火!”

  隨著那連綿不絕的傳令聲,那一面面令旗也隨之舞動著,層層傳遞著公孫白的號令。

  眾公孫軍騎兵,紛紛點起火把,開始在草原上四處縱火。

  乾草烈火,一點就著,不到片刻功夫,熊熊燃燒的大火,連綿起伏,形成了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火龍,灼熱的氣流將無盡的煙塵推向空中,形成了無邊無際的煙雲黑幕,恍若世界末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2

第291章 兵敗如山倒

  轟隆隆~

  遠處的天際,突然響起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震動著那天際邊的雲霄,隨即又湧現出道黑線。

  只片刻功夫,那道蠕動的黑線已經烏雲漫捲過來,螞蟻般的騎兵從黑線中奔湧而出,滾滾而來,腳下的大地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隆隆的蹄聲愈響愈烈,最終響徹長空,天地間再無別的聲音。

  “哦哦~”

  “啊啊~”

  雄渾到令人窒息的馬蹄聲中,悠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怪嘯聲,洶湧而來的鐵騎就像一股無可阻擋的大潮,耀眼的寒光映徹長空,那是騎兵手中的馬刀正在朝陽下翻舞。

  獵獵飄蕩的天狼旗下,呼廚泉的神情一片狂暴和猙獰~~

  此刻的呼廚泉是真的怒了,公孫白若是正面擊敗他也罷了,誰也沒料到這個狡猾的漢人竟然繞過他的大軍,偷襲了他的王庭,整個匈奴王族除了出師征戰的,全部覆沒,叫他如何不恨?

  在他的身後,眾匈奴將士也是殺氣漫天,戰意滔天,很多匈奴士兵的家眷都在王庭內或四周的營落中,如今王庭被襲,眾匈奴將士同樣心急如焚,恨得咬牙切齒。

  數騎匈奴探馬飛馬奔來,領頭的探馬急聲稟道:“啟稟大單于,前方十裡處發現漢軍兵馬……”

  “什麼?”呼廚泉先是一驚,隨即拔出腰間的寶劍,舉過頭頂再往前一舉,引吭高怒吼道,“大匈奴的勇士們,公孫白殺我族人,襲我王庭,是報仇的時候到了,全軍出擊,將漢軍踏為齏粉!”

  說話間,呼廚泉已然催動胯下的赤龍駒一馬當先,如箭而去。

  霎那間,他身後的八萬多早就憋了一股惡氣的匈奴騎兵,已然如同野獸一般嗷嗷大叫起來,紛紛催動胯下駿馬,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狂奔而去。從天空往下看,就像一波波的驚濤駭浪一般,在大地的顫抖和天空的戰慄中,八萬多匈奴啟稟以排山倒海之勢滾滾向前,碾壓而去。

  萬馬呼嘯之間,呼廚泉悠然回頭,之間身後的那一排排攢動的馬頭,那一束束飄蕩的馬鬃,還有那令整個草原都為止動搖的馬蹄聲,還有那天空都為之黯淡的刀光劍影,大匈奴有此雄獅,誰堪能為敵?!

  而且,這次他是有備而來的,賓士在最前的騎兵不但都是精兵猛將,而且前面數排將士手中都舉著蒙了獸皮的皮盾,雖然未必能完全抵消傳說中的大黃弩之威,足以減弱漢軍弩箭的威力。

  嗷~

  呼廚泉忍不住發出一陣非人類的嚎叫,宣洩著心頭的豪情和激憤。

  就在此時,突然他似乎聞到了空氣中似乎隨風傳來一陣濃烈的異味,他不禁一愣,懷疑自己的鼻子過敏,又吸了幾口氣,不覺神色大變。

  在獵獵的朔風中,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草灰味道,緊接著他便看到了遠處天際那一抹通紅的線條,還有那遮蔽了天日的黑霧。

  “那是什麼?”賓士中的匈奴右谷蠡王呼延達,盯著那一抹奔湧而來的紅光和濃濃的煙霧,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問道。

  不等呼廚泉反應過來,他身旁的左賢王劉豹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驚呼道:“火,那是野火……不,漢軍放火燒原了!”

  那抹火光越來越近,轉眼之間,整個天際邊都是熊熊的火光,那跳躍的火焰如同浪濤翻滾,而更恐怖的是,烈焰竟然蔓延左右兩邊的天際之外,不知有多長,此刻就算往兩旁避火都是來不及了。

  朔風獵獵,瘋狂的往南吹來,那滔天的烈焰也借著風勢,如同千萬匹脫韁的野馬一般,瘋狂的洶湧而來,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已然奔近到了他們兩裡之外,巨大的熱浪已然鋪面而來。

  “大單于~”呼延達情急之下,大吼了起來,“現在怎麼辦?”

  呼廚泉呆呆的望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烈焰,不知所措,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

  “退,大單于,快下令撤退!”身旁的左賢王劉豹率先反應過來,嘶聲喊道。

  呼廚泉這才如夢初醒,急忙下達了退兵的號令。

  嗚嗚嗚~

  號角聲連綿而起,這只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鐵騎狂濤,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然後齊齊調轉馬頭,往後奔逃而去。

  然而,為時已晚,那呼嘯的北風似乎也要對匈奴人趕盡殺絕一般,竟然越刮越烈,催動著那沖天的火牆瘋狂奔湧而來,速度竟然比普通的七尺高的戰馬速度還要快,很快就追上了那些拖在後面匈奴騎兵。

  戰場上頓時濃煙滾滾,烈焰滔天。

  枯草燃燒地烈焰雖然不足以將匈奴騎兵燒死,可散發出地滾滾濃煙卻足以讓匈奴騎兵陷入恐惶、黑暗和混亂之中,烈焰、濃煙正向著匈奴大軍陣中不斷地延伸、漫延……

  不及片刻功夫,整個匈奴陣中便已經濃煙滾滾,無數的匈奴騎兵都被嗆人的濃煙熏得兩眼紅腫、咳嗽連連,再分不清方向。只知道縱馬四處奔走,不斷有倒楣的騎兵被擠倒在地,旋即為洶湧地馬蹄踐踏成肉泥。

  然而,就在此時,更致命的一刻到來了!

  “嗚嗚嗚~~”

  在蒼涼至令人窒息的號角聲中,幾可遮天蔽日的旌旗如潮水般從烈焰的後面洶湧而來。

  朔風烈,在那飛揚的煙霧之中,近兩萬漢軍精騎催動胯下的駿馬,踐踏著那滿地的草灰,如同鬼魅般殺出,那巨大的馬蹄聲如同催命的鼓點一般,一聲聲敲在匈奴騎兵的心坎之上。

  匈奴人已然只顧逃命,一個個在烈火之中掙扎,哪裡還顧得上背後的漢軍騎兵?

  目睹匈奴人陷入空前的混亂,公孫白臉上卻絲毫不見得意之色,眸子裡依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殺機,所下的命令卻是一道比一道觸目驚心,一次比一次更讓陷於混亂之中的匈奴人感到絕望~~

  “傳令~~趙將軍率白馬義從居中,列鶴翼陣,用連弩激射!”

  “傳令~~顏將軍率飛狼騎左部,攻襲敵軍左翼,用大黃弩射之!”

  “傳令~~文將軍率飛狼騎右部,攻襲敵軍右翼,用大黃弩射之!”

  由於火牆阻隔,公孫白也不願冒險突破火牆前去攻襲匈奴人,只能以弩箭在背後施射,而左右兩翼由於攻擊射程較遠,所以只能以大黃弩射之,而中間則可用連弩進行密集的激射。

  公孫白的命令一道道下達,訓練有素的漢軍迅速行動起來,一張張大弩瞄準了火牆之前的匈奴人。

  “唆唆唆~~”

  綿綿不息的破空聲中,一排排地鋒利的箭鏃傾泄如雨,張惶失措的匈奴騎兵一片片地倒了下來,戰士的慘嚎聲以及戰馬地悲嘶聲交織成一片,在如此密集的亂軍中,一旦摔落馬下,就意味著死亡,即使不被踩死,也要被那氣勢洶洶撲來的烈火燒死。

  呼呼呼~

  朔風進一步肆虐,火牆移動的速度更快了,而匈奴騎兵卻因濃煙和烈焰以及無盡的箭雨造成的混亂,衝刺的速度反而慢了許多。

  然而八萬多匹戰馬,三十多萬隻馬蹄的踐踏,使得眾匈奴騎兵腳下的火勢逐漸變小了,呼嘯的火焰從匈奴騎兵兩側逐漸掠過,繼續向前奔去,跑到了匈奴騎兵的前方去了。

  濃煙和熱浪依舊在籠罩著匈奴騎兵,陣型一如既往的混亂,但是眼見烈焰已然掠到了他們的前頭,匈奴人卻逐漸冷靜了下來。

  一直保護在呼廚泉身旁的左賢王劉豹終於發現了端倪,急聲喊道:“大單于,烈火過去了,請速速下令整頓佇列,回頭迎戰!”

  然而,為時已晚,不等匈奴人反應過來,身後已然傳來一陣激越高昂的號角聲——漢軍對他們拉開了總攻的序幕。

  烈火炙烤、混亂踐踏和弩箭激射,硬生生的奪去了一萬多匈奴人的性命,但是匈奴人的主力尚在。

  獵獵飄蕩的大旗下,公孫白頭戴束髮白玉冠、白袍銀甲,在眾將士的護衛下策馬疾奔而前,朔風吹拂著公孫白身後的大氅猛烈的翻卷~~鬢髮飛舞之下,公孫白那白皙俊美的臉龐變得罕見的冷峻。

  公孫白深深地吸了口氣,明亮而清澈的眸子驟然間變得前所未有地犀利!

  無盡的喧囂中。公孫白悠然舉起右臂。

  “白馬義從,前軍換重甲,準備衝擊,後軍掩襲,鑿穿敵軍!”

  “飛狼騎,自兩翼突襲,前軍列陣保護,後軍弩箭為主,輪番放箭!”

  號令聲過後,近兩萬鐵騎大軍,彙聚成一股鐵流滾滾而前。

  漢軍陣前,近七萬的匈奴騎兵正如浩瀚的汪洋,狂亂的馬蹄聲直欲踏破大地,極目望去。唯餘蒼茫,除了灰色,還是灰色,那~~是匈奴騎兵身上皮甲地顏色。

  然而此刻,匈奴軍已是兵敗如山倒,倉促之間根本無法組織起像樣的抵抗,再多的兵馬,也只是一群螻蟻一般!

  轟~

  五千白馬義從先重後清,如同一柄尖刀一般惡狠狠的插進了潰亂的匈奴騎兵叢中,一路劈波斬浪而去,馬蹄過處,一片屍山血海,逐漸鑿穿了匈奴軍的陣列。

  咻咻咻~

  漫天都是箭雨在紛飛,有能輕易射穿匈奴的皮袍和身軀的大黃弩箭,也有連綿不絕的連弩,只射得數萬匈奴人人仰馬翻,爭先恐後的奔逃,哪裡還有戰心,又哪裡還顧得上身旁的將領的歇斯底里的吼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2

第292章 滅族之危

  一輪接一輪的箭雨過後,近兩萬公孫軍鐵騎轟然撞入了幾近崩潰的匈奴騎兵之中。

  敵人早已亂成一團,各自為戰,可是公孫軍和趙雲所率的白馬義從,卻手提著明晃晃的繯首鋼刀,憑藉其高出一大截的整體武力和訓練有素的配合,在敵群裡左街右逐,始終隊形完整,比對起敵人亂如散沙,更顯出強弱懸殊之勢。

  此時勝敗之局已定,只看能殺多少人。

  人數在漢軍戰士三倍以上的匈奴兵,已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顏良和文醜等人率領的飛狼騎部隊再加入戰爭,更像怒潮般把敵人淹沒。

  “撤,撤退,快快撤退!”亂軍之中,呼廚泉驚叫著,轉身欲逃。

  然而,已然成為漢軍刀俎下的魚肉的匈奴軍,哪裡有那麼容易逃脫?

  三路漢軍騎兵在匈奴騎兵陣營中翻江倒海一番之後,又兵分三路,由白馬義從繼續在敵陣之中來回穿梭、肆意砍殺,而飛狼騎卻兵分兩路,分別堵住西面和東面的去路,不使匈奴人逃脫。

  呼廚泉率著殘兵左沖右突,拼了命向殺出一條血路,終於在身旁眾匈奴悍將的拼死血戰之下,逐漸突圍而出。

  亂軍之中,東邊的顏良一槍挑飛了一個匈奴百夫長後,突然吼道:“呼廚泉哪裡走!”

  在血肉橫飛的匈奴軍叢中,一隊數百人的敵軍正朝東突圍,一杆天狼旗倒卷,大旗之下那高高端坐在赤龍駒上的胡服匈奴人,正是呼廚泉。

  顏良一催胯下黑鬃馬,往呼廚泉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大地在腳下倒退,草灰在仍未止息的狂風吹拂下,卷起漫天的黑霧,但是顏良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你們幾個,保護各位大單于,剩下的隨某來~~殺!”

  呼廚泉的親衛千夫長大吼一聲,拍馬舞槍直取顏良,千夫長身後,數十名親兵分成兩隊,一隊護住呼廚泉倉惶後撤,另外一隊則追隨千夫長身後,悍不畏死地迎向了顏良~~

  “死開~~”

  顏良大吼一聲,沉重的丈八鋼矛呼嘯而至,狂暴地刺向千夫長的胸膛。

  “休想過去~~”

  千夫長怒吼回應,橫過手中鐵槍試圖硬架顏良這狂暴的一槍,鏘然一聲巨響中,千夫長手中的鐵槍頃刻間被那千鈞之力壓得脫手,鋒芒凜冽的槍刃早已經冰冷地釘入了千夫長的胸腔~~

  “呼~~”

  顏良一槍刺出,再不看對手一眼,策馬疾馳而過~~

  “大單于~~”千夫長從馬背上吃力地轉過身來,目光一片呆滯,望著不遠處倉惶後撤的呼廚泉,神色間一片慘澹,“大單于,某再不能保護您了,保重~~”

  “噗噗~~”

  利刃刺入骨肉的清脆聲響起,追隨千夫長身後的三四名親兵早已經被顏良手中的銀槍刺落馬下~~

  “殺殺殺~~”

  眼見無法躲過追殺,僅剩的十數名親兵嚎叫著,轉身奮不顧身地沖了上來,寒光霍霍,十幾支長槍惡狠狠地向著顏良胯下的黑鬃馬搠來~~

  “滾開~~”

  顏良暴喝一聲,丈八鋼矛再次閃電般揮出,沉重的丈八鋼矛猶如一條翻騰的銀龍從空中喧囂而過,激烈的撞擊聲中,十數名親兵頃刻間被撞得倒飛出去,其中的兩名親兵更是連胸膛都被刺得稀爛~~

  就在此時,前方出現一個體形魁梧,左手持盾、右手執槍的大漢,穩立如參天古樹盤根地底般,封鎖了他前進的路途。

  那人怒聲吼道道:“匈奴右谷蠡王呼延達在此!”

  右谷蠡王,匈奴第五號人物,換過另一種情況,他絕不願對如此拚死護主,但如今在戰場上,關係到匈奴的生死存亡,根本由不得他選擇。

  可惜顏良根本聽不懂匈奴話,不知此人在匈奴人中的地位,眼見有人擋道,二話不說,縱馬持矛,疾馳而來。

  倏忽之間,呼延達與顏良之間再沒有任何阻隔。

  “殺!”

  呼延達嗔目欲裂,左手中的長槍往前直直地捅出,右手的大盾則護住胸前。

  “拿命來~~”

  顏良森然一吼,手中的丈八鋼矛在空中劃了一道詭異的光弧。

  “當~當~”

  呼延達手中的長槍頃刻間被挑飛,沉重的丈八鋼矛去勢未變,矛身重重地掃上了呼延達手中的大鐵盾,呼延達只覺胸口如遭重錘,一口鮮血噴出,手中的大盾撞上了自己的胸膛,差點摔落于馬下。

  矛刃餘勢未歇,卻又劃過一道閃電,刺向呼延達的眉心,呼延達大驚正要舉起大盾擋住那槍頭,誰知那卻是虛晃一槍,槍刃忽閃一下,又奔向了他的胸膛。

  噗~

  鋒利的槍刃輕易地刺穿了護胸的鐵甲,透胸而出!

  “呃~~”

  呼延達的雙眼猛地凸出,死死地瞪著顏良。左手上的大盾舉到一半又頹然垂下,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然而他的屍體還沒來得及跌落馬下,顏良便已經旋風般沖了回來,劈手抓過呼延達的屍體,將長矛插在地上,拔出腰間寶劍,切過了呼延達的頸項。

  “嗷吼吼~~”

  顏良一劍梟了呼延達首級,再用長矛挑起,霍然高舉過頂,任由淋淋漓漓的鮮血滴落臉上。仰天長嗥,猶如虎嘯龍吟般嘹亮的嗥叫聲頃刻間響徹整個戰場~~

  死寂,整個戰場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詭異地死寂!

  緊接著,匈奴人變得更為潰亂,再無戰心,唯有四處奔逃,有的人甚至連兵器都扔掉了。

  隨著呼廚泉等人撤離的人群之中,一人突然勒馬回頭,望著身後的這一幕,眼中似有所思,心頭充滿無比的震撼。

  此人正是被呼廚泉扣押留在身邊的辛毗,呼廚泉原本是將他留在身邊,當做進擊中原的嚮導,不過恐怕永遠用不上了。

  亂軍之中,辛毗不敢單槍匹馬出逃,只得被呼廚泉身邊的親兵侍衛裹挾著往東北方向而逃。

  ……

  天色微明,庫不齊草原上的大戰也已徹底結束。

  八萬匈奴騎兵被斬殺了一萬多,逃脫三萬多精騎,其餘的均束手就擒。漢軍割下匈奴騎兵馬匹上的韁繩,綁住匈奴俘虜的雙手,每十人一串,將四萬多戰俘全部串了起來。

  草地之上,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匈奴兵屍身,還有倒斃的戰馬,鮮血染紅了原本碧綠的草地,在晨曦的照耀之下,發出慘豔的光芒。

  這一戰,一萬七千漢軍騎兵死傷不到百人,卻擊潰了四倍有餘的敵軍,殺敵一萬多,俘虜了四萬多匈奴騎兵,繳獲了五萬多匹戰馬,各類輜重無數。

  郭嘉縱馬跟在公孫白身旁,嘿嘿笑道:“恭喜大將軍,匈奴人大勢已去,並州之地,遲早全部歸於大將軍麾下。”

  公孫白轉過頭來,望著這名智力99的謀將,微微一笑道:“幸得奉孝之妙計,才輕易破得匈奴人,奉孝真吾之子房也!”

  郭嘉嘻嘻一笑,難得的沒有打蛇隨杆上趁機索要美女,而是淡淡地問道:“大將軍欲何以處置匈奴,滅族乎,降服乎?”

  公孫白來,望著遠處的天空道:“歷年來,我大漢待草原民族的俘虜的方式,均是斥責一番,然後放其回營,令其休養生息,甚至對待戰敗的草原民族,還要派出自家的公主和親。然而草原民族一旦得以恢復元氣,立即又捲土重來,騷擾我大漢邊境,劫掠我大漢子民。本將豈會重蹈覆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冷笑道:“匈奴人禍亂我漢人邊境數百年,我原本意欲盡皆屠戮,以雪數百年漢民的血仇,奈何如今天下戰亂連年,百姓十不存五,就連中原膏腴之地,都千里無雞鳴,四野多白骨,缺的就是人丁。匈奴人三十余萬,就留五萬人在河套地區為本將養馬,餘者則全部讓其成為我大漢的屯田兵吧。”

  郭嘉笑道:“可是他們生於草原,長於草原,習慣了馬背上的生活,如今讓他們耕地衛生,恐怕不會適應。”

  公孫白聲音微微發冷:“總比他們讓本將殺死,或者讓他們殺死本將的漢人同胞好。”

  ……

  庫不齊草原一戰,呼廚泉最終只與左賢王劉豹、右賢王去卑三人帶著殘兵敗將敗退到沙南城,最終清點兵力合計不過三萬人。

  沙南城府衙內,一片愁雲慘霧,呼廚泉和劉豹及去卑等人一個個眉頭緊蹙,默然不語。

  他們心中都知道,匈奴的大勢已去,以他們現有的兵力和裝備,根本就不可能是公孫白的對手。

  而且更令他們膽寒的是,公孫白不但將美稷城內的五六萬漢人南遷,連帶著美稷城內四五萬平民和四萬多匈奴士兵俘虜,全部驅趕南下,成為漢人的奴僕。

  這也還罷了,公孫白還令飛狼騎掃蕩王庭一帶四周的匈奴部落,使得整個西河郡北部成為了一片空無人煙的地帶,境內不但漢民百姓全部被解救,所有的匈奴人也都成了俘虜,這一來又劫掠了兩三萬匈奴人,再加上解救的漢人百姓約三四萬餘人。

  這樣一來,公孫白一舉將二十萬漢民百姓和匈奴人南遷,整個並州北部的匈奴人加漢人原本也不過五六十萬,而經過匈奴人的屠戮和此次的戰亂,實際上不過四十余萬人了,這一下就將整個並州北地的人口清空了一半。

  在這個時代,人口是最重要的財富!

  這一招,對於呼廚泉乃至整個南匈奴族來說,簡直就是毀滅的打擊!作戰敗了,還可守著水草肥美的河套地區休養生息,以圖他日東山再起,延續匈奴人數百年的傳承。而公孫白這一招堅壁清野,簡直就是要將匈奴族連根拔起,和滅族又有什麼區別?

  三人計議了大半天,卻沒討論出個結果。

  降吧,若是歷代的漢人官員手上,那是個不錯的選擇,氣量恢宏、高風亮節的漢人官員一定會接受他們的受降,給他們地盤休養生息,甚至還有可能奏請朝廷給他們來個山寨版的公主和親,但在公孫白手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公孫白連俘虜都敢殺,恐怕投降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是被斬,就是為奴;戰吧,十萬匈奴精騎南下,如今只剩得三萬殘兵敗將,拿什麼和兵力相當,戰鬥力和裝備高出一大截的漢人去戰?

  許久,左賢王劉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中一亮,笑道:“對付漢人,或許只有漢人更有辦法。”

  呼廚泉神色一愣,隨即明白了劉豹的意思,當即傳令道:“來人,傳辛毗過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3章 必須無條件投降

  穿著厚厚的皮袍的辛毗,被一干匈奴人帶往呼廚泉那金色的牙帳。

  辛毗剛剛踏入大帳,帳內的匈奴侍衛突然唰唰拔刀而出,齊齊抵住了辛毗的咽喉,殺氣騰騰。

  辛毗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瞄了一眼呼廚泉等人,臉上隨即恢復了鎮定,淡淡地笑道:“不知大單于請辛某前來,所謂何事?”

  一名會說漢語的匈奴侍衛指著辛毗厲聲喝道:“我等懷疑你勾結公孫白,通風報信,才使得我匈奴族遭此大敗,欲殺你祭旗!”

  辛毗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說道:“辛某原本乃漢人,為漢國大將軍通風報信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諸位既已知曉,為何還不動手?”

  “你……”那匈奴侍衛一時氣結,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呼廚泉哈哈大笑而起,示意眾侍衛撤去長刀,親自上前,拉著辛毗的雙手,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又為其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奶酒,笑道:“辛將軍之兄死于公孫白之手,與公孫白乃死仇,豈會通敵,來來來……坐下先飲碗熱酒暖身。”

  呼廚泉倒是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辛毗聽後微微一笑,端起那碗熱酒飲了半碗,這才咂了咂嘴,平靜地說道:“大單于數日前一戰,已然傷了元氣,今日請辛某前來,恐怕是為了與公孫白求和一事而來吧。”

  呼廚泉一愣,臉上露出驚詫和尷尬的神色,許久才笑道:“辛將軍此言差矣,孤如今在沙南城還有精兵三萬有餘,雲中郡、雁門和朔方諸郡尚有族人三十萬,我匈奴人下馬為民上馬為兵,再征十萬大軍也是綽綽有餘,何懼公孫白?”

  辛毗不再說話,舉起餘下的半碗熱酒一飲而盡,起身對呼廚泉拜道:“既然如此,辛某告辭!”

  一旁的右賢王去卑勃然大怒,拔劍而起,怒喝道:“豈有此理,大單于的牙帳,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人,給本王拿下!”

  呼廚泉眼中神色閃爍,揮手示意去卑坐下,又急忙向前拉住作勢要走的辛毗,哈哈笑道:“辛將軍,何故如此激動。”

  辛毗巍然不動,冷冷地笑道:“你等若是請降公孫白,多半不是為奴就是被斬,恐怕此路不通,辛某倒是有一計,可保貴族無虞。”

  呼廚泉眼中神色大亮,當即也顧不得身份,拉住辛毗急聲問道:“計將安出?”

  辛毗淡淡地說道:“公孫白終究是大漢朝廷的將領,名義上還是要聽從朝廷的旨意,大單于不如派出兩路使者,一路往美稷城議和請降,拖住公孫白,一路快馬加急,奔往許都,向大漢朝廷請降,先拜司空曹操,曹操與公孫白暗中相鬥,必喜而請天子許之,如此一來,公孫白身為大漢將領,豈敢不遵?”

  呼廚泉一聽,當即精神大振,哈哈大笑:“辛將軍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辛毗眼中掠過一絲厲色,默然不語。

  不管如何,殺兄之仇,豈可不報?

  以公孫白的勢頭,匈奴是非滅不可,斷無半途而廢之理。而以大漢朝廷的尿性,多半會接受匈奴人的請降,這樣匈奴人只要撐到聖旨到來之前,公孫白若繼續攻伐匈奴,便成了抗旨不遵,與曹操及朝廷失和,日久必然相爭,也算是坑了公孫白一把。

  ……

  西河郡,美稷城。

  冬天的湳水河畔,天氣好的時候陽光燦爛,萬里晴空,不好的時候冷風嗖嗖,風沙滿天。

  今天剛下了初冬第一場雪,雪淺淺的、薄薄的,不到傍晚大部分便消融了,草原上東一塊西一塊,殘留著片片白雪,就像難看的疤痢頭,要等真正的大雪下來,覆蓋了整片草原,沃雪千里,那才好看。

  雪舞銀蛇,原馳蠟象的北國風光對草原上的人來說絕不是一種享受,如果那樣的大雪下來,對以農耕為主的百姓來說,固然是一件喜事,對以遊牧為主的民族來說卻是一個大麻煩。雪後總是寒冷的,雖然儲備了大量的草料,可是牲畜禦寒也是個大問題。

  不過,美稷城一帶,已經沒有多少純粹意義的牧民了,二十萬人口分批南下,如今留在美稷王庭的已不到十萬人。

  此刻的王庭,成了公孫白部的駐地,距呼廚泉退守的沙南城不過兩百餘裡。

  天空很寧靜,而且有些暖和,雪剛下的時候,天氣總是暖和的,要到次日才會感覺到寒意。

  今天的風不大,天空上灰濛濛的,佈滿了烏雲,醞釀著更大的一場雪。

  牧地上也靜靜的,士兵們都躲在帳蓬裡,偶爾含有牛羊的叫聲和駿馬的長嘶傳來。

  公孫白的營帳裡溫暖如春,正在舉行一場盛宴。

  獲得大勝的將領們捧起大碗飲酒,或者用小刀切下大塊的牛羊肉、血腸什麼的,塞到口中大嚼。

  公孫白坐在上首與眾將領們的歡暢愉快的神情全然不同,即便是在笑著,他的眸子也是清而冷的。他現在是這邊草原的真正的主人。幾場大戰下來,雖然破敵十余萬,但是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反而獲得大量的戰馬和牲畜。

  如今他兵精糧足,只等著二十萬人口轉移到冀州各地之後,便要再揮師北上,攻襲沙南城。

  燕八疾步奔了進來,輕輕的走到公孫白身旁,低聲說道:“稟大將軍,匈奴來使。”

  公孫白淡淡的一笑,抬手道:“帶進來!”

  一名著皮衣皮帽,身材高大的匈奴人走了進來,朝大帳正中的公孫白望了一眼,不覺神色一愣,似乎想不到凶名赫赫的漢國大將軍公孫白居然是個面相俊美的少年,不過他很快就根據四周的形勢確定了公孫白的身份,迎著公孫白恭恭敬敬的一拜,恭聲道:“匈奴左日逐王劉安,拜見大將軍!”

  當年白登山之圍後,漢高祖劉邦將一位宗室之女,作為和親公主嫁給冒頓單于,並與冒頓單于相約為兄弟,所以冒頓單于的子孫很多都以劉氏為姓,劉豹和劉安都是其中之一。

  公孫白冷然一揮手,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淡淡地說道:“你們匈奴區區幾十萬人,這個王那個王的,本將記不得那麼多,直接說吧,呼廚泉找本將何事?”

  那劉安神色尷尬的遞上一封書信,恭聲道:“我們單于大人,意欲與大將軍化干戈為玉帛,此封書信乃單于大人親筆所寫,囑咐小王務必親手交給大將軍。”

  公孫白接過那書信,雙手一揉,那封書信立即化為片片雪花一般飛散,他自上次武力升到89以後,將系統贈送的4點武力加了上去,如今已是93的武力,躍入一流高手境界,腕力驚人,這一手令劉安暗自心驚不已。

  公孫白沉聲喝道:“本將不喜歡囉嗦,我大漢歷來是禮儀之邦,以德服人,呼廚泉既然要降,只要拿出誠意來,未嘗不可,若是想偷奸耍滑,必令其死無葬身之地!”

  劉安嚇得一哆嗦,急忙說道:“大單于願與大將軍以長城為界……”

  話未說完,便聽一旁的郭嘉怒吼道:“說人話!”

  劉安驚得額頭汗水涔涔而下,急忙改口道:“大單于願以雲中郡和五原郡為界……”

  他一邊說話,一邊瞄向公孫白,卻見公孫白的手已然按住劍柄,腰中的長劍已然露出劍身半尺有餘,只驚得魂飛魄散,帶著哭腔道:“大單于願退于河套地區,永世對大漢稱臣,接受使中郎將府管轄……”

  這一回連郭嘉和趙雲等人都露出滿意的神色,誰知劉安卻還是沒有說完一句完整的話,便見公孫白霍然而起,一腳將其踢飛在地。

  公孫白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之上,露出森森的白齒,獰笑道:“回去告訴呼廚泉,他必須無條件投降!知道什麼叫無條件投降嗎?就是除了他的命,匈奴人的命,其他一律不得提任何要求。從今以後,匈奴王庭不復存在,你等匈奴族人編入漢人戶籍,向大漢朝廷繳納賦稅,你們的官員由漢人的委派或任命。呼廚泉可為五原郡太守,劉豹可為雁門郡太守,只有地方治理權,不得擁有軍隊,須受大漢朝廷驅遣,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這意味著匈奴族的政權從此將不復存在,匈奴人成為徹頭徹尾的漢人,匈奴官員成為徹頭徹尾的大漢官員,這種結果對匈奴王族們來說,僅僅比滅族好一點。

  劉安更是滿臉震驚,顧不得胸口的公孫白腳上的重壓,訥訥地說道:“大將軍,此舉是否過於……”

  然而可憐的劉安終究還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公孫白腳下一用力,劉安只覺呼吸困難,面如紫色,說不出話來。

  只聽公孫白冷森森的吐出一句話:“告訴呼廚泉,要麼無條件投降,要麼死,你可以滾了!”

  驚駭至極的匈奴左日逐往劉安,待得公孫白抽離大腳之後,這才如釋重負,對著公孫白連連磕頭之後,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灰溜溜的逃回沙南城而去。

  就在劉安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沒命的往沙南城狂奔之時,數騎匈奴人已然渡過黃河,往南疾馳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4章 斬草除根

  許都的冬天,也迎來了第一場雪。

  城西大街。

  落雪繽紛,漫天飛舞,大街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很少有行人走動。

  叩嗒嗒~

  一陣馬蹄聲傳來,只見數名騎士縱馬奔來,踏碎了一路碎瓊亂玉,雪屑飛揚,他們的身上的衣袍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那馬大口噴著粗氣,顯然是自遠途而來。

  只聽希聿聿一聲馬嘶,那幾名騎士在一座大宅院之前停了下來。

  這座宅院飛簷走壁,氣勢恢宏,在雪花之中如同冰雕的水晶宮一般,成為城西大街的一道最亮麗和輝煌的風景。

  紅漆的大門之上,寬大的橫匾上“丞相府”三個鎏金的大字顯得各位引人注目。

  這個名字足以令天下諸侯忌憚和敬畏三分,包括大漢天子劉協,就算是公孫白也不敢小覷。

  尤其是這次西征,曹操竟然能在三月內的時間將李傕和郭汜一舉殲滅,割得李傕和郭汜的頭顱而還,獻于漢帝劉協。

  當年劉協在長安之時,受盡李傕和郭汜兩人的欺淩,甚至險些死在逃亡的路上,如今眼見曹操為其報得大仇,總算一吐多年前心中積壓的那口鬱氣,再加上終究是忌憚曹操的勢力,遂拜曹操為大漢丞相,與大將軍公孫白同職。

  所以那些騎士望著“丞相府”三個字的時候,臉上露出極其敬重和虔誠的神色,連對門口的守衛也顯得極其恭敬。

  相府後園,寒梅點點,粉紅的花瓣與雪色相映成輝。

  一座被大雪粉飾得晶瑩剔透的亭台之內,兩名官員正在下棋,棋案的兩邊,炭火熊熊,其中一個火爐之上則放著一個青銅小鼎,鼎內沸騰的熱水之中則又放著一壺熱酒。

  煮酒對弈,名士風流。

  左邊一人,方方正正的臉,身披一襲黑色的狐裘,雙眼炯炯有神,正是尚書程昱。此刻眉頭卻微微蹙起,顯然已落於下風。

  對面這人,細眼長須,個子也不高,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你會覺得此人只是相貌平平,可能會心存鄙視之意。

  但是當他的雙眼朝你望來之時,即便是在熊熊的炭火邊上,你都會感覺一股如墜冰窖的寒意。

  那是兩道自然顯露的殺氣,屠盡百萬人的雄中之雄的殺氣,若非久經沙場,看透生死的強兵悍卒,便會傾倒在這無邊的殺氣之中。

  此人,自然就是大漢丞相曹操。

  棋盤上的形勢顯然已偏向曹操,程昱的棋勢已被曹操困死。

  曹操從鼎內提起酒壺,先給程昱倒了一樽熱酒,然後才給自己斟滿,舉起酒樽哈哈一笑:“仲德的棋藝,似乎退步了許多?”

  程昱思慮了許久,終於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白子扔到棋盤之上,端起面前的熱酒一飲而盡,細細的咂了咂嘴之後,才哈哈笑道:“丞相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關中,李傕和郭汜盡皆授首,如此聲勢,縱然在棋盤上亦是無人可擋,下官輸棋也是理所當然。”

  曹操臉上露出一絲傲色,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變得黯然起來,問道:“並州之地,局勢如何了。”

  程昱臉上也變得肅然起來,低聲道:“袁譚已授首,並州南面之地盡皆屬公孫白,如今公孫白率大軍與呼廚泉八萬騎兵隔河對峙,相持不下,眼見得風雪已起,恐怕是要等到明年再戰了。”

  曹操點了點頭道:“聽聞匈奴人也會馬鐙之術了,恐怕要破八萬騎兵,絕非易事……昂兒那邊,虎豹騎的訓練和擴充要加快了。”

  袁譚能學會馬鐙之術,曹操又豈會落後?他麾下的虎豹精自然也早已配備得雙馬鐙。曹操佔領關中之後,打通了與涼州的通道,便大量重金收購西涼良駒,麾下三千虎豹騎已然擴充到了五千人,而且都配備了七尺以上高的西涼戰馬,再加上雙馬鐙的使用,成為了曹操麾下最神秘、最精銳的部隊,而且還在繼續擴充之中。

  兩人連連對飲了幾樽酒,沒有繼續下棋,而是聊起天下各地的戰事來。

  正說話間,突然一名僕人踩著積雪飛奔而來,急聲稟道:“啟稟丞相,匈奴單于遣使求見!”

  話音剛落,曹操和程昱眼中齊齊露出驚異之色,許久曹操才道:“傳!”

  當曹操和程昱讀完匈奴使者送來的密信之後,兩人齊齊震驚失色。

  “匈奴人求和……八萬騎兵,竟然被公孫白如此輕易擊破,而連匈奴王庭都失守了?”曹操的嘴巴張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身旁的程昱,也是瞠目結舌,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難道你們匈奴人都是廢物嗎?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曹操厲聲喝問。

  經過那使者的一番解說,曹操和程昱這才恍然大悟。

  兩人自然知道公孫白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王庭附近,當年公孫白強渡淮水之事,兩人記憶猶新。

  公孫白會妖術,這一直是兩人的心中鬱悶所在,而更令兩人驚歎的是,公孫白放火燒原的謀略和狠辣。

  曹操揮手令匈奴使者退下,告知其靜候消息,那匈奴使者無奈,只得鬱鬱退了出去。

  這時程昱才喟然歎道:“能出此奇計者,恐怕非郭嘉莫屬,主公他日若與公孫白為敵,最好是暗中除掉此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算無遺策,但是生性風流,浪蕩不羈,若想下手,倒是機會不少。”

  曹操點了點頭,正色道:“此時尚未到時候,如今匈奴人求和,當何以處之?”

  程昱決然道:“當然是許之,大漢數百年來,莫不如此,如今主公尚有東面的呂布未平,西面的馬騰、韓遂蠢蠢欲動,能讓匈奴人拖住公孫白是最好不過。此事還須不可讓天子知曉,否則又恐生是非,假傳詔令即可。”

  曹操哈哈一笑:“仲德果然知我心意。”

  ……

  接到劉安回報的呼廚泉等人,雖然滿心的憤懣和驚懼,不過倒也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公孫白的表現,原本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他們真正的希望還是寄託在大漢朝廷那一方面。

  不過正如辛毗所言,此去許都千山萬水,數千里之遙,匈奴人至少要在聖旨到來之前撐住,否則等到公孫白一旦將人口遷徙完畢,便要對沙南城大舉進攻了。

  而成為匈奴人的軍師的辛毗,自然早就為呼廚泉制定了後續的防守策略。

  呼廚泉等人沒有絲毫的猶豫,次日便撤出沙南城,兵分兩路往北退去:呼廚泉、去卑率兩萬精騎守住雲中郡的沙陵城和虎嘯嶺;而左賢王劉豹則率一萬余部曲回師雁門郡,死守雁門關。

  塞外草原,分為漠北和漠南。漠南就是從長城往北,到陰山山脈間的大片草原,即河套地區,這裡是匈奴人的福地和生存之本,而越過陰山和沙漠戈壁往北,就是更廣闊的蒙古高原,那裡是鮮卑人的天下。

  漠南草原,往北是白道城,白道再北則是鐵山,那裡是鮮卑人的腹地,水草肥美,鮮卑的婦孺和牛羊,多聚集在那裡。而陰山口則是漠南通往漠北的重要通道,只要扼守住陰山口,就能阻斷漠南漠北的通道。

  而往南,則以沙陵城為通道,扼守了河套地區的南面出口,沙陵城本身並不堅固,單沙陵城之南是大青山南麓,其中有一座險要的虎嘯嶺關,扼守住了進入雲中郡的衝要。

  欲取河套,必先取沙陵城,欲取沙陵城,就先要攻破扼守塞口的虎嘯嶺。故此呼廚泉不但派重兵把守沙陵城,而且在虎嘯嶺關也派駐了三千精兵把守。

  至於劉豹回師雁門郡,把守雁門關,則是與駐守沙陵的呼廚泉成互為犄角之勢,牽制公孫白的兵力。雁門關在美稷王城東南方向,公孫白若揮師北上,不能不忌憚守在雁門的劉豹出關來攻其後路。

  不能不說,辛毗不愧為袁譚麾下第一智將,這套防守方案也算是中規中矩,此時已是大雪初起,更大的風雪即將來臨,換上其他諸侯,決計不會去讓自己的士兵冒著凍死在冰天雪地裡的風險,去強行攻襲破關攻塞。事實上,如果換成其他諸侯,恐怕早就接受了匈奴單于投降的條件,根本不存在追襲一說。

  但是,公孫白不是其他諸侯,在二十萬人口南遷完畢之後,他已經啟動了北伐的計畫。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是冠軍侯霍去病的豪言壯語,最終卻是一句悲催的話,因為他最終也沒能滅掉匈奴,不過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沒有成家。

  而作為東漢末年半的冠軍侯,自然知道斬草不除根的後患,這次他是決意徹底結束漠南草原的胡亂。

  呼廚泉不死,匈奴不滅,絕不回師!

  數日之後,公孫白令高覽率兩萬步騎混雜的太平軍,奔赴樓煩城,兵臨雁門關之下,作勢欲攻關,為的卻是堵住雁門關之敵,不讓其出關襲擾太原。

  而公孫白則親自掛帥,與趙雲、郭嘉、顏良和文醜等將率近兩萬精騎,滾滾往北,兵鋒直指雲中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5章 一群白癡

  荒袤的原野上,近兩萬騎兵和上萬匹馱馬,還有數千牛羊,頂著怒嚎的朔風,滾滾而來。

  風越來越猛了,一股股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眼看著天空上陰陰沉沉的,估計用不了幾天便會刮起鋪天大雪。

  在這樣的天氣之中,敢在草原奔襲的,除了草原土著,恐怕就只有公孫白的精騎了。支撐著他們在野外長久行路的,有麵食,有鮮肉,有熱湯,所謂軍馬未動,糧草先行,治理三州之地數年之久的公孫白原本就不缺糧草,再加上繳獲的牛羊也能讓士兵們吃上鮮肉,伙食自然不會很差。

  除了足夠補充體力的食物,禦寒的裝備也是這個時代最優越的,人人皮甲棉袍,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披上了棉布,晚上在帳內還有兩床棉被一蓋一墊,對於這些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將士來說,身體早已練得如鐵一般,再加上溫暖而厚實的棉衣,這點寒氣根本算不得什麼。

  饒是如此,公孫白依舊覺得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中行軍,的確是件不人道的事情,只是在這亂世之中,他早已心硬如鐵。

  或許,等到明年開春之時,再揮師北上,是個不錯的選擇,匈奴人已殘,實在犯不上帶著這群忠心耿耿的將士冒著刀子般的狂風,前往即將成為冰天雪地的戰場。

  可是,這幾個月來所見到的北地漢人的慘景,使得他覺得一刻都不能等。並州北部至少還有十萬漢人落在匈奴人手中為奴,如今匈奴人被打殘,本身物資也欠缺,這些漢人的境遇不知要淒慘到何等地步,恐怕每天都會有人餓死或者凍死在風雪之中。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他深深的明白霍去病說這句話的時候的心情,很顯然這個英俊勇武、位高權重、深得聖寵的少年將軍,並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長期與匈奴人的戰鬥之中,見過了太多的北地漢人的淒慘,年紀也和他差不多,正是血氣旺盛的時候,才會立下這樣慷慨豪壯、略帶憤青的誓言。

  只是霍去病終究是壯志未酬身先死,這一次,他要為那個在歷史上如同煙花般燦爛的少年,為無數的北地漢人的冤魂,完成數百年來的心願。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穿越之前,公孫白曾無數次YY過假如自己穿越後的日子。在他曾經的腦海中,可是滿滿的香車寶馬、美女如雲、混吃混喝等死的幸福生活,可是如今經過八年來的亂世漂浮,見過無數的人間地獄景象,他心中的責任感也越來越強,尤其是面對匈奴這樣的異族,使得他心中的戰意更是熊熊燃燒不息。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匈奴人,老子滅定了!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一份俠義情結,只是未居其位,未得其能而已。

  數騎如風馳來。

  “啟稟大將軍,前面二十裡處,便是虎嘯嶺關,匈奴左日逐王劉安親率三千匈奴精兵把守此關!”

  劉安?

  公孫白嘴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傳令下去,加速行軍,在天黑之前趕到大青山南麓。”

  ……

  沙陵城南,虎嘯嶺關。

  一支五百人的漢軍輕騎,正在兩旁的樹林的掩護下,沿著山道蜿蜒而行,如同一條長龍一般。一面“公孫”字的戰旗,若隱若現,引領著將士們前進。

  翻過幾道山脊,趙雲持槍立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駐足而立。

  遠遠望去,卻見三條道路的交匯口處,一座山嶺當道而立,山嶺之上,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營寨旗幟的影子。

  “前面就是虎嘯嶺,此戰的關鍵,正是此嶺。”趙雲握緊了長槍,眉宇間閃爍著絲絲興奮。

  他奉命率五百白馬義從悍卒在山中奔行,正是欲夜襲這虎嘯嶺關而來。

  “將軍,虎嘯關嶺就在前面,咱們現在就進攻嗎?”一名軍侯問道。

  趙雲一擺手:“不急。等天黑了,等燕將軍他們得手了再說。”

  趙雲遂是命諸軍避入林中,暫不露頭角,等著天色變黑。

  斜陽偏西,時近黃昏。

  虎嘯關數裡外,一支五十余人的漢人商隊模樣的隊伍已越過山路大道,來到了虎嘯嶺關下。

  虎嘯嶺上駐於匈奴三千兵馬,守將乃是匈奴左日逐王劉安。

  虎嘯嶺扼南北衝要,乃是南北商販通行的必經之路,若是半年多前,漢人商隊在此出現,原本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自從袁譚將並州北地讓給匈奴人之後,北地的漢人不是被殺,就是為奴,哪裡還有商隊敢來往?你還真以為會有人在伊拉克戰爭時期,賣蘭州拉麵給美國大兵和當地土著士兵而大發橫財?

  這些商隊人馬,馬背上都馱著鼓囊囊的大包小包,那些匈奴士卒眼裡冒光,若是在平時,在他們看來,那可是財神來送錢了,早就出關搶劫一空。

  然而此刻,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這只商旅卻顯得無比的詭異,匈奴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急忙派人去請左日逐王劉安。

  劉安聞訊而來時,漢人商旅已到關下的五十步之內,劉安一見關下的這只漢人商旅,不禁氣笑了——公孫白難道是個白癡嗎,還是把我本王當成白癡?還不如直接兵臨關下,告訴老子你只是想路過此關去打獵更來得直接。

  “你等乃何人?”劉安哭笑不得的望著關下的漢人,揚聲問道。

  “我等乃大漢商旅,欲前往雲中郡賣藥材,還請大王行個方便,大王和兄弟們攔路打劫討生活,日子也艱難,小的這買路財自然少不了大王的。”

  回答他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滿臉堆滿了笑容,看起來倒是有一副小商人模樣,語氣中帶著幾分諂媚,若是換個時間和地點,劉安或許還真就相信了他。

  眼見對方賣乖耍寶把他們當做攔路搶劫的娥強人,劉安更是又好氣又好笑,依舊戲謔地問道:“不知閣下買得何等寶藥?”

  那漢子哈哈一笑,從旁邊拿出一顆長長的錐形的物品,對劉安一揚,高聲喊道:“此乃千年人參,能治不孕、不育、房事不舉、尿頻、尿急、尿不盡,大王正好用得著。”

  當劉安看清他手中拿的是顆大白蘿蔔時,終於不再想和那漢人說話了(詩經中“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其中的菲就是白蘿蔔,故春秋時已有白蘿蔔),當即惡狠狠的一揮手:“放箭!”

  咻!

  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射向那耍嘴皮子的漢子胸口,只見得鮮血飛濺,那漢子捂著射入胸口的利箭,一聲不吭的仰天而倒。

  咻咻咻~

  關上箭雨紛飛,關下的漢人一個接一個的被利箭射倒,一片血雨紛飛之中,五十余名漢人全部倒在那些馱馬之旁,滿地的血跡斑斑。

  劉安望著血泊中的漢人,終於如釋重負,解氣地罵道:“一群白癡!”

  說完又仔細望瞭望地上,沒看出什麼一樣,這才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臨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特意交代了一句:“任何人不得出關。”

  眼見劉安已然淡定的離去,關上的匈奴人卻不淡定了。

  關下的上百匹馱馬,不少被利箭射倒,倒在血泊之中,也有好些馱馬尚自挺立在哪裡悲鳴著,不管是立著的還是躺著的馱馬,背上的皮袋很多都被利箭劃開,露出裡面的物事。

  有絲綢,有錦緞,有黃澄澄的金子,更多的是一袋袋的糧草,很多袋子裡的糧草撒了一地,而最吸引匈奴人的是,有的馬背上居然還馱著美酒,這簡直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啊。

  眾匈奴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不說話,眼中卻透露著一樣的心思,大筆大筆的財富就這樣撒在面前,不撿的是傻瓜啊。

  然而終究是誰也不願率先出聲,因為上頭已有嚴令,任何情況下不得擅自出關,否則必將遭受嚴厲的處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眼看天色已黃昏,那些被射倒在地上的漢人已然在地上躺了一個多時辰。

  終於,一個畏畏縮縮的匈奴百夫長,望向負責值守的千夫長,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這些漢人看來已經死透了,不若……”

  那名千夫長雙眼一瞪,喝問道:“不若什麼?”

  那百夫長眼見得那千夫長雖然語氣嚴厲,眼中卻也露著亮光,心中豁然明白了,笑嘻嘻地說道:“不若末將取來,孝敬給您?”

  那名千夫長轉過頭去,沉聲喝道:“老子可是什麼都不知道——人人有份。”

  這倒是個好長官,不願獨吞。

  那百夫長大喜,朝身後吼道:“來五十個麻利點的兄弟,跟老子速速下關,關上的兄弟人人有份。”

  正是“鳥為食死,人為財亡”,這句話在後世人均工資九千的社會都能普遍適用,更何況這苦逼的異族屌絲?

  關門被緩緩的升起,一隻數十人的人馬一湧而出,奔向那群漢人留下的財物。

  他們卻渾不知,那些躺倒在地上的漢人“屍首”,右手已然悄悄的摸向袖中的利刃。

  就在匈奴人歡聲呼叫者撲向那些漢人的財物時,一聲哨聲響起,那些原本已然死透的漢軍,突然嗖嗖竄出,手中的利刃如同閃電一般朝正在搶奪財物的亂成一團的匈奴人撲殺而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6章 破關

  就在關樓上的匈奴人尚未明白怎麼回事時,關下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原本已然被中箭倒地,血流滿地的漢人,突然如同幽靈一般躍起,然後只聽得慘叫聲四起,一個照面之間,五十多名匈奴人瞬間被放倒了一大半,幾乎都是割喉而死。

  下一刻,一道道身影鬼魅一般繼續向前狂撲而去,又是一個照面,剩下的匈奴人便被撲殺得乾乾淨淨。

  嚓!

  那名匈奴百夫長也被那名與劉安耍嘴皮子的商隊頭領,一刀梟首。

  那商隊頭領,抖了抖刀尖的那一溜血珠,沉聲喝道:“點號火,給子龍將軍發信號。”

  他的真實身份,正是白馬義從軍司馬,燕雲。

  這一隊商販均是白馬義從之中最精銳的五十名士卒,可謂是兵王之王,個個武力都在73到75之間,若純粹論武力,在任何一個諸侯手上,都是領兵作戰的悍將,五十名匈奴人在他們眼裡,簡直就如五十個從南山敬老院裡面跑出來的一般。

  他們山上的衣袍之下,不但內穿著精鋼戰甲,而且還掛著數個羊血皮囊,一箭射來看似鮮血飛濺,其實毫髮無損,當然精鋼戰甲並不能披覆到全身每一個部位,但是作為73以上的武力的悍卒,從屍山血海中摸爬打滾出來的百戰精兵,嫺熟的避箭經驗和出類拔萃的武力,使得他們可以輕鬆的躲開或者不著痕跡的擊落那些射向裸露部位的箭鏃。

  三堆號火沖天而起,方圓十餘裡都清晰可見。

  數裡外,潛伏的趙雲,清楚的看到了那狼煙號火。

  “燕將軍已經成功了,都給本將上馬,殺上虎嘯嶺去!”興奮的趙雲厲聲一聲,揮刀縱馬沖出了樹林。

  三千漢騎勇士紛紛而出,如夜中的幽靈一般,縱馬疾馳,直奔虎嘯嶺關下而去。

  除了點號火的士卒,剩下的五十名兵王之王,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提著利刃,朝三十余步外的關門內,狂奔而去,快若奔馬。

  關下的這詭異的一幕,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等到匈奴人反應過來時,那五十名白馬義從悍卒已然竄入了關門之內。

  “留下四人,頂住關門!”燕雲一聲呼喝之後,立即拔刀率眾向關樓之上殺去。

  “快放下關門!”那名目瞪口呆的匈奴千夫長終於反應了過來,嘶聲喊道。

  轟隆隆~

  那沉重的關門終於緩緩的放了下來,朝門下四名悍卒壓了下來。

  若是城門,就算是小沛那樣的小城,閘門也得有千斤重,號稱千斤閘,甚至像當年雒陽那樣的大城,城門可達兩千斤,但是虎嘯嶺關終究只是一個小關,靠的是地勢險要,城門的規格和重量卻是打了折扣,不過六七百斤。

  這四名留守的悍卒,一向以氣力見長,是軍中頂尖的大力士,個個雙臂都是兩三百斤以上的力量。

  哈~嘿~

  隨著四聲怒吼,四名白馬義從悍卒,硬是憑藉雙臂之力,硬生生的托住了關門,那關門停在了半空中,紋絲不動。

  不過舉重這玩意,終究不能持久,若是幾分鐘還就罷了,超過一炷香的功夫,必然不支。

  好在配合他們作戰的,也同樣是白馬義從中的精銳,轉眼之間只見一片雪影已出現在視線之中,如同旋風一般朝虎嘯嶺關撲來。

  殺!

  趙雲揚槍怒吼,胯下照夜玉獅子如同流光一般轟然而來。

  奔到城門的那一刹那,趙雲翻身下馬,雙手托起那千斤之門,高聲吼道:“讓我來,你等讓開!”

  關門甬道並不寬,四人撐住關門的同時,也堵住了關門的通道,不便眾將士同行。

  四人見得趙雲雙臂托舉紋絲不動,心中暗自佩服,當即其中三人立即放下關門,繼續向前奔去,殺向關門之上,只留下一名同樣身長九尺的大力士,貼在關門邊上,協助趙雲托住關門。

  緊接著五百精騎破門而入,其中百餘名悍卒齊齊沿著通往關樓頂部的梯道,跟在前面五十名先鋒悍卒,殺向關樓頂上的守軍。

  餘下的四百多名悍卒,如沖入羊圈的凶狼,刀劍無情的斬向那些尚未來得及得知消息的匈奴胡狗。

  那結匈奴胡虜們,大多尚在帳中聊天和睡覺,剛剛聽到喊殺聲,漢軍已然沖到了帳門口,數百名白馬義從精銳,一路揮刀砍開大帳,肆意劈砍,只殺得匈奴人鬼哭狼嚎,血雨紛飛。

  除了殺人之外,有備而來的白馬義從悍卒還點燃了火把,在匈奴人的營帳之中四處點火,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光四起,慌亂的匈奴人,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漢人殺來,更加混亂不堪。

  也有部分凶很的匈奴人,尚自提刀前來迎戰,奈何他們遇到的都是武力在68以上的悍卒,在那無堅不摧的精鋼繯首戰刀之下,除了百夫長以上的將領,匈奴士卒幾乎無人能挺過這些天下最精銳的騎士一刀之威。

  就在此時,關樓上的守軍,終於被那些能以一當十的白馬義從悍卒殺得節節敗退,鮮血染紅了整座關樓,關門絞輪也被控制住。

  趙雲提槍上馬,催動胯下的照夜玉獅子,如同出籠的猛虎一般,朝匈奴人營地疾馳而去。

  揮銀槍過處,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狂殺著驚惶失措的胡狗。

  一路無人可擋,直取中軍皮帳。

  震天的殺聲,胡虜的慘叫聲,終於是震醒了尚自喝得爛醉的劉安,這員匈奴紈絝子弟,醉熏熏的爬起來,嘴裡還抱怨著別人吵了他的美夢。

  “左日逐王,不好了,漢軍殺上虎嘯嶺啦!”一名驚恐的匈奴兵,沖進帳來向著劉安尖叫。

  “什麼?”劉安迷迷糊糊的問道。

  在那報信的親兵急哄哄的說了疾馳,劉安這才清醒了幾分,豎起耳朵細細一聽,果然聽到震天的喊殺聲,正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

  他神色一變,急是跳下了榻去,幾步沖到了帳外。

  舉目一掃,果然是整個虎嘯嶺上已是火光四起,殺聲震天,那些連衣甲都沒有穿的匈奴兵,正如過街老鼠一般,四處亂逃。

  而漢軍的士卒,則如從天而降的殺神一般,提刀亂砍,四面八方的向著牙帳這邊殺來。

  瞬息間,劉安驚呆了。

  “為什麼,漢兵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虎嘯嶺乃天險之地,漢兵怎麼可能毫無徵兆的就殺上來?”

  劉安驚恐錯愕,他那愚蠢的頭腦,就算是想破了頭皮,也萬不可能被他射殺的漢人,居然能死而復生,殺入大營。

  “頂住,給老子頂住啊。”劉安反應過來,搶過一柄長刀,聲嘶力竭的大喊,試圖壓制混亂的軍心。

  他這麼一大呼小叫,反而吸引了衝殺而來的白馬義從,這些勇猛之士們,個個都奮勇如虎,想要斬下他的頭顱,贏取首功。

  如同虎狼般的白馬義從之中,趙雲縱馬如飛,銀槍左右開弓,斬開一條血肉橫飛之路。

  轉眼間,趙雲已殺至近前,但見那鐵塔般的身軀,拔地而起,縱上半空,手中長槍借著下墜之力,如泰山壓頂一般,向著劉安當頭刺來。凜烈之極的槍刀氣,挾著無與倫比的毀滅力,轟然斬至。

  劉安不及多想,只能舉起彎刀,拼盡全力試圖相擋。

  吭!

  趙雲戰刀撞至,強勁無比的巨力,竟是震得劉安虎口震裂,手中彎刀如遭萬斤之力所壓,生生的屈將下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強壓而下的槍刃,撕碎了鎧甲,刃力不消之下,竟是生生的刺入了劉安胸前。

  痛至極致的劉安,雙腿一軟,撲嗵便跪倒在了地上。

  趙雲血目鬥爭,殺意如焚,咬牙一聲咆哮,虎臂再度加力,將手中的槍刃,一寸寸的透入胸骨,最後透背而出。

  “啊~~啊~~”劉安痛如骨髓,撕心裂肺的如殺豬一般狂嚎不休,鮮血從創口處翻湧而出,轉眼已浸遍了全身。

  趙雲冷哼一聲,一抽槍刃,飛起一腳踢在了劉安的胸口。

  這位匈奴貴族紈絝,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的倒飛出去,重重的跌撞在了地上。

  如此重創,劉安再沒有力氣爬起來,只能爬在地上抽動痛哼。

  就在此時,燕雲已提刀飛奔而來,一把提起已經被趙雲捨棄的劉安,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蘿蔔,強行塞入他的嘴中。

  “你我相識也算是緣分,此寶藥就送你了。”

  震驚的劉安,終於看清了燕雲的面目,眼中露出無盡的驚懼之色,可惜還沒等他想明白過來,面前已然掠起一道刀光,將他的頭顱劈飛。

  “殺,把這些匈奴胡狗,統統都殺光!”一身浴血,殺機滾滾的趙雲,揚槍大喝。

  五百白馬義從精銳湧上山頭,刀鋒過處,一命不留,將虎嘯嶺上三千多匈奴軍,統統都殺了個精光。

  旭日東昇時,虎嘯嶺關上已是屍橫遍野,數不清的匈奴人屍體,被白馬義從將士無情的踏在腳下。

  趙雲登上虎嘯嶺頭,向北遠望。

  晨光照耀下,沙陵城的輪廓隱隱線約約已印入眼簾。

  趙雲將槍刃上的血,在一具匈奴人的屍體上拭盡,擺手冷喝道:“速向大將軍發去捷報。待得大軍到來之後,立即突襲沙陵城。”

  拿下虎嘯嶺只是打開了通往河套地區之門,只有拿下了沙陵城,大漢的軍隊才能源源不斷的突入雲中郡,進入漠南草原。

  趙雲號令傳下,一騎斥候飛奔而去,將奇襲虎嘯嶺成功的消息,飛馬送向正在率大軍趕來的公孫白。

  朔風獵獵,一面漢軍大旗,在虎嘯嶺上迎風招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7章 朝廷來使

  雁門山,鐵裡嶺,雁門關的關牆高高的聳立著。

  比起數月前時,雁門關已然頗具雄關的模樣了。匈奴人對關牆主體加固和增高的工程,在漢軍到達之前,已經全部完工,條石一直砌到了關牆頂部。

  在山腳還增設了一處騎寨,以為嶺上雁門關堡寨依託。要是敵人來攻,主力指向騎寨。則雁門關步軍出擊,以弓弩支援騎寨。若主力指向嶺上雁門關,則騎寨屯駐的騎兵出擊,抄擊敵人側背。

  這個關隘的防禦體系,還不止如此而已。從騎寨直到雁門關石堡。沿途還要依著山勢節節設立小寨,互相之間能以弓弩相接,可為援應。嶺上主堡屯糧屯械,還有重兵,作為最後的依靠。

  這整個防禦體系建立起來,雁門關才能稱之為關。在規劃中總計要屯步騎加起來接近萬之數。作為雁門郡的咽喉,只要卡住這裡,敵人再怎麼強,也不能從這個方向深入雁門郡內。

  此刻在寨牆之上,匈奴左賢王劉豹站得筆直,看著山下山道之中逶迤而來的大批漢軍精兵。大雪紛紛而落,漢軍長龍卻沒有發出多少聲響,只是在慢慢的朝前挪動。在山下一個開闊一些的地方,原來正是施工士兵和民夫的住所,一排排全是開挖出來的地窩子,現在更開出了不少新的地窩子,全被高覽和周倉所率的太平軍所佔領。

  原來為這些施工士卒提供食物的一排棚子,現在灶上都升起了火。白煙騰空,水開了嘩啦啦作響的聲音連成一片。漢人輕車熟路的如同在自己家裡一樣,就地安營紮寨。

  關牆之上,弓箭密佈,匈奴人一個個如臨大敵。而關牆之下的漢軍卻似乎絲毫不將匈奴人放在眼裡,在關牆之下百步之外,有說有笑,偶爾還有好事者指著關牆上匈奴人的劣質弓箭譏諷一番,惹得眾漢軍將士更是哈哈大笑。

  的確,對於裝備精良的漢軍來說,匈奴的裝備實在顯得有點磕磣。

  劉豹望著關下,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如今來看,要想出關去牽制北上的漢軍騎兵,幾乎是不太可能了,此刻他們能守住雁門關,牽制住這兩萬餘人的漢軍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關下的高覽和周倉,自然也不急,因為公孫白交給他的任務便是堵住劉豹的軍馬不得出關,有著大黃弩和連弩這樣的強弓硬弩射住陣腳,匈奴人就算插翅也飛不出來。

  ……

  天地蒼茫,漫捲的北風如刀,掠過廣袤的草原,無比的蕭瑟和荒涼。

  從天地交接之處,湧現出一片騎影,滾滾而來。

  那片騎影越來越近,卻見是兩百餘名漢軍騎兵簇擁著一輛馬車在草原上飛馳而來,佇列之中,一杆繡著個鬥大的“曹”字的漢軍大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而更為奇怪的是,那在前面領路的居然是五六名精悍的匈奴騎兵。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白皙而英俊的臉龐,此人年約二十五六歲,一身狐裘皮袍,衣著華麗,臉色微微帶著幾分傲色,沉聲道:“此乃何處?過了太原地界,就一連數百里沒有人煙,這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此人正是曹操的侄子曹興,字安民,原本在歷史上的此時,已然因其伯父曹孟德勾引人妻而死于張繡的亂軍之中,此時卻因為公孫白的橫空出世改變了歷史,所以尚獲得活蹦亂跳的。

  回答他的問話的是前面幾個匈奴人:“啟稟天使,此地尚在太原郡邊界,往前就是西河郡的地界了。”

  曹興此來,正是奉曹操之命,假天子之詔,傳旨令公孫白撤軍,接受匈奴人投降的。

  邊上負責護衛的軍侯看了看天色道:“公子,天色昏黃,朔風大作,恐怕是要起風雪了。”

  話音剛落,數騎斥候飛馳而來,急聲道:“啟稟天使,東面三十餘裡外便是雁門關,公孫白部將高覽正屯兵於雁門關下,與匈奴左賢王相持不下。”

  那軍侯一聽,急忙低聲道:“既然如此,何不先到雁門關宣旨,令高覽撤兵,再到關上躲避幾日風雪,待得風雪停了,再往北宣旨不遲。”

  曹興點了點頭道:“此計甚好!”

  那幾名匈奴人想來想去,覺得也對,故也沒表示反對。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雁門關方向疾馳而去,帶起一溜的草屑飛揚和隆隆的馬蹄聲。

  眼見得已到離雁門十裡之外,曹興突然又掀開車簾,高聲喝道:“停,本天使奉天子之命前來傳旨,高覽當出營迎於十裡之外才是。派人到高覽營中傳令,請其出營前來迎接!”

  高覽不過一介校尉,曹興覺得自己既是大漢丞相的親侄子,又是天使的身份,提出讓高覽親自出營迎接,原本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幾名侍衛急忙應聲而去。

  ……

  雁門關下,大帳之內,高覽和副將周倉正在煮酒暢談。

  兩人武力相差無幾,周倉雙臂有千斤之力,刀法卻較為平常,而作為河北四庭柱之末的高覽,武藝也是技藝嫺熟,其行軍作戰的指揮能力更非周倉可比,又比周倉新投公孫白,所以周倉雖然居於高覽之下,卻對高覽甚為佩服。

  因為公孫白給兩人定的調子就是死守住雁門關下,不讓劉豹尋得機會出關,所以兩人倒也是落得輕鬆,每日除了飲酒便是切磋武藝,小日子過得也歡暢。

  正談笑間,一名親兵急匆匆的奔了進來,急聲道:“啟稟兩位將軍,帳外有人前來傳令,說是朝廷的天使已到十裡之外,請將軍等出營迎接。”

  “天使?”高覽瞬間淩亂了。

  這離許都千里迢迢的雁門關居然會有天使前來?

  周倉也疑惑的望著那名親兵,沉聲問道:“天使跑到老子的大營來幹什麼?”

  那名親兵道:“小的也奇怪,所以特地問清楚了,前來傳旨的是曹丞相的侄子曹興,因匈奴人向朝廷請降,天子已恩准,特令天使前來向大將軍傳旨撤兵,因恰好路過此地不遠,聽聞將軍兵臨雁門,故此順路前來傳旨。”

  周倉一聽,氣得七竅生煙,勃然大怒:“豈有此理,大將軍盡出冀州精兵,折損糧草無數,眼看就要將匈奴人給滅了,卻出個勞什子天使,一句話就想讓大將軍的努力付諸東流,俺周倉堅決不同意。”

  高覽雙眼眯縫起來,沉吟不語。他是河北名將,自然想的更多更遠。

  大將軍千辛萬苦才將匈奴人打得慘敗而逃,豈可功虧一簣?換上大將軍的性格,見到這天使,決計是不會退兵的,鬧不好將天使宰了也是可能的;曹孟德一向挾天子以令諸侯,而陛下卻與大將軍交好,這聖旨絕非陛下的本意,也許就是假詔;可是大將軍終究是朝廷的官員,這抗旨不遵恐怕是說不過去,如此一來,豈不是令大將軍左右為難……

  高覽思前想後,想了許久,終於站起身來,沉聲道:“老周,速速點齊五百精騎,隨我去營。”

  周倉臉色微變,剛要說什麼,去聽高覽道:“這荒僻的雁門關,豈有天使前來?定是賊子冒充,實乃誅滅九族之大罪,高某忝為漢將,豈可放過,此次必將這群賊子殺得片甲不留!”

  周倉先是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對著高覽惡狠狠的豎起了大拇指。

  周倉奔出帳外,正要去點兵,卻見得那幾名曹興的護衛親兵尚在等候,當即眼中殺機凜冽,走向他們一抱拳,笑道:“幾位護送天使辛苦了。”

  那幾人眼見此人一身盔甲鮮明,身材高大,威風凜凜,自然知道是軍中的高級將領,當即也回禮笑道:“好說,好說……啊……”

  尚未寒暄完畢,一道刀光便從周倉腰間閃出,隨著數聲慘叫聲,那幾名曹興的親兵便稀裡糊塗的丟掉了性命。

  ……

  草原之上,兩百余名曹軍將士肅然而立,眼巴巴的望著東面的雁門關方向。

  已經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那邊仍舊不見動靜,曹興不時的掀開簾子查看,臉上露出了不安之色。

  他此刻心中變得惴惴不安起來,他一方面微微感到後悔,因為來之前曹操就交代過,公孫白此人倨傲,切記不可怠慢,一定要謙卑有禮,但是自己終究是沒忍住在公孫白的部曲前擺了一次架子,另一方面卻為高覽的怠慢而感到惱火。

  突然一名百人將高聲道:“來了!”

  曹興精神一振,急忙掀開簾子,朝前面望去,只見東邊的方向,一隻數百人的兵馬正朝這邊疾馳而來,那兵馬越奔越近,逐漸可看清那繡旗上的“曹”字。

  曹興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淡淡地說道:“姓高的架子雖然大,終究還是要屈服,區區一介校尉,也敢無禮?”

  眼見來軍已然奔到百步之內,他望向身旁的軍侯,抬手朝前指了一下,那名軍侯會意的率眾縱馬而出,厲聲喝問:“來者何人?”

  咻~

  一枝利箭激射而來,正中那軍侯的咽喉處,那軍侯猝不及防之下,被射個正著,捂著那透頸而出的弩箭,身子晃了幾下,便登時倒于馬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8章 冰城之計

  劇變陡生,一時間驚得眾曹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曹興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知是誰怒吼了一句:“天使在此,你等豈敢放肆!”

  咻咻咻~

  回答他的是連綿不絕的箭雨,百步之內,大黃弩的攻擊力是十分恐怖的,轉眼之間,那一道道強勁的箭鏃將前頭的曹軍連人帶馬射倒一大片,慘叫聲、馬嘶聲沖天而起。

  首當其衝的幾名匈奴使者瞬間被那密集的箭雨射得身體爆裂,血雨紛飛,就連那胯下那雄駿的戰馬也被射倒於地。

  偽天使曹興,早已嚇得匍匐於馬車內的底板上,震驚不已。

  “撤,快掩護公子撤退!”一名百人將嘶聲喊道。

  那名百人將一邊呼喊一邊躍上曹興的車轅,一提韁繩,並揮舞著馬鞭叱喝著拉車的駿馬掉頭。其他曹軍將士這才如夢初醒,急忙紛紛掉頭,簇擁著曹興的馬車往回疾奔。

  箭雨依舊在繼續,五百太平軍精騎在高覽和周倉兩人的率領之下,如風馳來,鍥而不捨的緊追其後,他們要的是斬盡殺絕,一個不留,否則必然會給大將軍帶來或多或少的麻煩。

  太平軍雖然以步卒為主,但是還是編排著騎兵,而這只五百人的精騎則是高覽麾下的兩萬太平軍中最精銳的騎兵,胯下都是七尺五高的戰馬,速度自然不會比曹軍的馬速快,再加上曹軍掉頭和重新提速的劣勢,很快就追了上來。

  在連弩的那連綿不絕的箭雨之下,奔逃的曹軍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草原之上,而高覽也催動著胯下八尺多高的戰馬,如同疾風一般追上了曹興的馬車,然後從旁邊告訴掠過。

  然而他並沒有急停下來,只是順手一刀將正在駕車狂奔的那名百人將劈於扯下,然後馬不停蹄的向前,繼續砍殺那些賓士在最前面的曹軍。

  終於,在他的前面只剩下最後三名騎兵,高覽將長刀插在地上,舉起了連弩,迎著那三人連連施射。

  一連三聲弩機響動,三名曹軍便如稻草一般從馬背上栽倒下來,留下三匹無主的駿馬哀哀嘶鳴。

  高覽勒住馬頭,緩緩回過身來,將插在地上的長刀提起,策馬而回。

  草原上的曹軍以及匈奴使者已然全部被解決,縱然如此,仍有人提著刀在清查地上的曹軍屍首,不管是死是活,都是一刀將其的頭顱砍下——只有這樣才能確保這些曹軍絕對沒有活口。很顯然,電視裡那種從死人堆裡窸窸窣窣的爬出一名活人的劇情在高覽面前不適用。

  唯一被留下的是曹興的馬車,被上百名太平軍騎兵團團圍住,無數的刀箭直指車廂之內。

  見到高覽過來,人群如同水浪一般分開,讓出一條路來,高覽提刀緩緩而入,奔到那輛馬車之前。

  “滾下來!”高覽厲聲喝道。

  車廂之內,一炷香功夫之前還趾高氣揚的曹興,早已驚得面無人色,瑟瑟發抖,他做夢都想不到區區一個校尉,竟然敢對大漢欽使痛下殺手,而且居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然而,高覽的那聲“滾下來”還是將他激怒了,曹氏之人,血液中自然或多或少的流著和丞相曹操一樣的驕傲。

  曹興整了整衣裳,施施然掀簾而出,手中托著黑軸金卷的聖旨,對著高覽厲聲喝道:“大膽高覽,我奉陛下之托,前來傳旨,就算是公孫白也得跪迎聖旨,你區區一個校尉,竟敢對本天使無禮?”

  高覽鄙夷的望著他手中的聖旨,冷冷一笑道:“什麼狗屁聖旨,曹操託名漢相,實乃漢賊,陛下英明神武,豈會阻止大將軍剿滅匈奴,此聖旨必是曹賊的假詔,本校尉豈會迎此假詔?”

  他說完,回頭喝道:“給老子把這廝拉下來!”

  話音剛落,便有悍卒上前,一把將曹興拉於扯下,扔落於草叢之中,那卷聖旨也被踩得稀爛。

  寒光一閃,高覽的長刀已然抵住曹興的喉頭,居高臨下的對曹興獰笑道:“曹公子,可有遺言否?”

  曹興驚得魂飛魄散,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乃曹丞相之侄,你擅自殺我,將來大將軍何以向曹丞相交代?你又何以向大將軍交代?”

  高覽笑道:“我將你等的屍首一把火燒個乾淨,又有何證據能證明你們是老子殺的?說不定是馬賊或者匈奴人呢?”

  曹興仍舊不甘地喊道:“縱然沒有證據,以曹丞相之英明,豈會不知?你這是要讓大將軍和曹丞相開啟戰端啊!”

  高覽嘿嘿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滿臉的譏諷,笑道:“只要沒有證據,曹賊能拿大將軍如何?曹賊若真敢和大將軍開戰,殺不殺你曹興都是遲早要戰的。”

  寒光掠起,曹興的人頭便滴溜溜的滾落開來,鮮血如噴泉一般湧出。

  可憐的曹安民,雖因歷史軌跡的改變,未死于宛城之戰,卻終究只不過多活了三年,莫名其妙的死於草原之上。

  一旁的周倉,滿臉敬佩之色的望著高覽,卻又滿懷忐忑地問道:“先斬後奏,大將軍若是怪罪怎麼辦?”

  高覽淡淡地笑道:“能為大將軍分憂,就算拼著被大將軍處置,高某也認了。來人,給老子把這些雜碎的屍體全部堆起來,一把火給燒了。”

  ……

  五原郡,九原城。

  這座古城于戰國時趙國所建造,至今已有五百年的歷史,乃是五原郡的郡治,也是秦直道的終點。

  此城分南北兩城,呈呂字形,在所有的外城中是獨一無二的,而更為奇妙的是,漢末第一猛將呂布便是出生在此城。

  城垣高三丈,底寬五丈,頂寬兩丈米,分南北兩城,呈雙菱形,名曰鳳凰雙展翅。北城東西兩裡,南北一裡有餘。南城東西兩裡餘,南北兩裡餘,比北城向東突出一百八十丈,其餘與北城相連。兩城總面積約九十余萬平米,在並州北地算是最大的城了。

  除了呂字形結構,此城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城的北面挨著一座高聳的石崖,故九原城又名石崖城(《水經注》稱:五原西南六十裡,今世謂之石崖城……)。斷崖高達二三十丈,如同斧削一般,而且崖身光禿禿的,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攀附,為了防止敵軍從崖頂順繩索而下,崖底更是密佈了利刃陷阱,根本不可能從石崖找機會。

  呼廚泉和去卑率兩萬匈奴人鎮守在此地,此城則成了匈奴人最後的一座壁壘,九原城若破,匈奴王就算逃脫,也只能淪為流寇,再無城池可堅守。因為其餘如西安陽、宜梁、成宜這樣的小城,城高不過兩丈如果連九原城都守不住,這些小城簡直就是個擺設。

  朔風獵獵,天色越來越暗,過不了幾日就要下起大雪。

  然而,九原城中的匈奴人的心情也和天空一樣佈滿陰霾,因為接到的消息來看,公孫白是決意徹底滅了匈奴人,兩萬多精騎已然在一百五十裡之外,按照公孫軍的行軍速度,最多兩天便會兵臨城下。

  城中,金色的牙帳帳幕突然掀起,一陣寒風卷了進來。在金帳帳中隨侍的侍衛本來縮在四下休息,這個時侯一下就都跳起來,拿著乾爽的披風,和一直捂在炭爐之上,溫熱的巾漬迎了上去。

  呼廚泉一身戎裝,裹著一件虎皮大氅,大步走了進來。幾名首領以去卑為首跟在恭謹跟在他的身後。除了去卑和眾匈奴首領之外,還跟著一名身穿白袍的漢人,赫然就是辛毗。

  如今漢軍即將兵臨城下,去往許都的使者又沒那麼快回來,城內的匈奴人士氣一陣低迷,所以呼廚泉每日巡視四下軍寨和城樓一次,讓這些匈奴的士兵看著大單于未曾在城中暖暖和和的享福,而是和大家同甘共苦。這個姿態,也能起到一定的讓人誓死一戰之效。

  等到在大帳之內端坐下來之後,呼廚泉原本信心百倍、威風凜凜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來,飲了一樽暖暖的奶酒之後,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城牆太矮了,三丈高的城垣對於擅長攻城的漢軍來說,的確是太矮了……”

  眾首領面面相覷,也是一陣默然無語,很顯然這個時候來增築城池是不現實的。

  “小王有一計,可阻漢人!”

  “末將有計,可守此城!”

  就在眾人彷徨無計的時候,突然兩人齊齊搶話,惹得呼廚泉又驚又喜。

  搶話的兩人,一個是匈奴右賢王去卑,一個卻是漢人降將辛毗。

  呼廚泉望瞭望辛毗,終究將視線放到去卑身上,笑問道:“不知右賢王有合計可阻漢人?”

  去卑卻回頭望瞭望辛毗,淡然說道:“還是先聽聽辛將軍的高策吧。”

  呼廚泉和眾人的視線又齊齊聚集道辛毗身上。

  “去往許都的使者和朝廷的欽使應該快回來了,大單于只需堅守半月時間即可。如今天寒地凍,滴水成冰,末將倒有一計,可加固此城。大單于可去城中荒敗之處,掘得土石,潑土築城,再以熱水澆之,則遇冷凝固,可成冰城,堅不可摧。凡攻城者,不必用雲梯,築得冰城,雲梯根本就無法搭上城垣,不到明年春暖,此城牢不可破也。”

  眾人神色一愣,正在思索此計的可行性,右賢王去卑率先贊道:“妙計,妙計,辛將軍此計果然甚妙!”

  辛毗疑惑的望著他,問道:“不知右賢王之妙計又為何計?”

  去卑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哈哈笑道:“不值一提,就依辛將軍之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3

第299章 風雪欲摧城

  風,越來越猛了;天色,越來越暗了。

  整個天地之間,只有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的朔風,滿地被吹得呼呼作響的枯草,還有那昏黃得幾乎白晝和黑夜不分的天色。

  大雪,就要來臨了,也許就在今夜,也許就在下一刻。

  在這樣的天氣裡,即使是久居在草原上的牧人們,也會躲在厚厚的帳篷之中,圍著火爐,喝著滾燙的奶酒,罵著這惡劣的天氣,閉戶不出。

  然而天地之間,卻有一片烏雲在草原上移動,堅定的往九原城而去,這是北征匈奴的漢軍,大漢大將軍公孫白的部曲。

  面對寒風的肆虐,大軍的腳步依舊沒有半點凝滯,穩步向前,馬蹄聲和呼喝聲甚至蓋過了那凜冽的狂風。

  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行軍,就算是草原上生長的匈奴軍也不能,但是這只大漢精騎能,除了人馬都披上了厚厚的禦寒棉裝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們有著一往無前的戰意。

  大將軍一聲令下,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前赴後繼,何況區區風雪?

  那杆被吹得呼啦啦的漫空亂卷的帥旗,已然無法看清上面的字樣,大旗之下,公孫白身披虎皮大氅,頭戴皮冠,身子如同標槍一般筆直,那偉岸的身軀給眾將士帶來無比的信心和士氣。

  這既是因為他那濃烈的戰意和決心,也因為他那93的武力,武力能到93,體魄自然也是一流的,不至於畏懼這點風寒。不比武力方面戰五渣般的郭嘉,早已躺在了戰車之內,四周除了厚厚的棉幕遮蔽風寒,身上還穿的像個棉花包一般,身下自然也墊了厚厚的棉布。

  事實上,若非這樣這樣的溫暖而厚實的防護,再加上熱湯和熱酒,郭嘉必然會如歷史上曹操征遼東時那般,染得風寒而亡,雖然公孫白能用命療術為其醫治,但是他現在的命療術才6級,也就是一個月之內只能用六次,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郭嘉恐怕一個月六次的命療術是不夠的。

  趙雲緩緩的回過頭來,對公孫白道:“大將軍,前頭二十裡外便是九原城了,眼看這風雪也要將起了,是否下令加速行軍,在風雪來臨之前趕到九原城下安營紮寨?”

  公孫白抬起頭來,望瞭望身後那一張張堅毅的臉龐,點了點頭。

  ……

  大雪終於落了下來,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夜,天地之間一片銀白,只是偶爾露出一兩根枯草,再無其他顏色。

  公孫軍營地中,許多士兵正拿著槍桿敲落著營帳上的雪。昨晚雪下得太猛,很多營帳都差點被被壓垮。

  朔風依舊卷著雪花,四處飄舞,吹在臉上比刀割還難受,幸得皮甲之下還穿著厚厚的棉帽,而這些公孫軍精騎大都來自北地,倒也支撐得住。

  天地之間一片雪白,對面的九原城發出一片奪目的光芒。

  矗立在公孫白麵前的是一座冰城!

  九原城原本相對低矮的城牆外加了厚厚的一重土牆,由厚厚的堅冰覆蓋,光滑和閃亮,發出如水晶般的光芒。

  冰牆略低於舊城牆,沒有牆垛,滑溜溜的一片,更重要的是那冰牆呈斜坡狀,雲梯根本沒辦法架上去。

  城頭上,匈奴人依舊在潑土和澆水,在那如雲的匈奴士兵當中,匈奴王呼廚泉率著各部落首領,昂然立在城門正中的樓頂,扶著垛堞,冷眼望著城下陣列如山的公孫軍。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漢軍大旗之下的那個白袍少年的身上,高聲喊道:“大將軍,大漢乃天朝上國,禮儀之邦,一向寬厚,為何今日我等已然認敗,還要窮追不捨?”

  公孫白淡淡一笑,氣運丹田,朗聲答道:“犯強漢者,雖遠必誅,胡虜不滅,兵鋒不止!”

  這一聲冷酷的殺伐之音,中氣十足,氣勢磅礴,只驚得城樓上的匈奴人盡皆失色。同樣一句狠話,在實力弱小的人嘴裡發出,那便是吹牛皮,而在有實力做到的人口中說出來,便是牛逼霸氣了。很顯然,公孫白是個有實力的人,所以這句話聽在匈奴人耳中,如同天雷一般,隆隆作響。

  呼廚泉終於也怒了,指著公孫白哈哈大笑:“聽聞大將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不知可破得此冰城?否則還請明年三月再來,否則小王擔心大將軍的兵馬,全部凍死在風雪之中,卻是不美。”

  公孫白哈哈大笑,馬鞭直指城樓,鄙夷地笑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話音剛落,只見他伸手一揮,在他的前面已多了一截高聳入雲的高塔,足足比城樓高出了兩丈多高,在雪地之中之中顯得格外突兀,格外陰森。

  刹那之間,城樓上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井闌!這是井闌,為何突然會出現井闌!”有人驚呼了起來。

  城樓上的匈奴守軍驚得目瞪口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

  然而令他們更震驚的事情發生了,一架接一架的龐然大物,如同從自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他們面前。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公孫白會妖法嗎?”有人驚呼道。

  就在城頭上的匈奴人一片驚亂之時,趙雲刷的拔劍而出,喝令一曲白馬義從持弩而出,直奔井闌。

  呵!

  一隊隊精騎轟然而出,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井闌之下,整齊的排在井闌的背面方向下,依次提著大黃弩迅速而整齊的往井闌頂上爬了上去。

  不到片刻功夫,眾將士已經攀上了井闌頂部的望塔,每座井闌頂部望樓前面二十人,後面二十人。

  “避箭,避箭!”

  呼廚泉終於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急聲喊道,眾匈奴軍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躲在垛堞之下,更是有人舉起大皮盾,擋在呼廚泉等人頭上。

  文醜神情冷漠似鐵,迎風肅立在井闌的最頂層。

  “拿箭來!”一聲輕喝,早有親兵遞上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

  文醜反手接過狼牙重箭,又將重箭輕輕扣於弓弦之上,遂即雙手猛然發力,將足有四石挽力的鐵胎弓挽成了滿月狀,冷森森的箭頭已經居高臨下,對準了對面關牆上,城門正中的一名尚在大聲吆喝的匈奴人千夫長。

  朔風獵獵,文醜心裡卻是一片清明。

  倏忽之間,扣住弓弦的食中倆指悄然鬆開。

  下一刻,拇指粗的狼牙重箭早已經挾帶著低沉的尖嘯,閃電般射向了關牆上的匈奴千夫長,匈奴千夫長似乎是察覺了什麼,急切間就要低頭,然而,不等他把頭低下,冰冷的三棱箭簇就已經從他的面門上猛然鍥入,又從後腦穿透而出。

  匈奴千夫長強壯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幾下,遂即直挺挺地倒了下來,惹得城頭的匈奴人更加大亂。

  文醜的這一箭霎時間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守在十架井闌上的數百名弩箭手紛紛搭弩放箭,密集如蝗的箭雨頓時向著關上傾泄而下,這些將士用的都是五石以上的大黃弩,而且都是擅射的精銳,朝下攢射,雖然朔風在一定的程度上影響了精准度,但是命中率仍然極高,城頭上無遮無擋的匈奴軍便紛紛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少數身披重甲的匈奴軍將領也被文醜逐一獵殺了不少。

  匈奴人此刻終於明白,冰城對付普通漢軍兵馬是有效的,對付一只能瞬間製造出井闌的兵馬,簡直就是形同虛設。

  兩輪箭雨過後,城頭上幾乎看不到匈奴士兵了,呼廚泉和去卑等人也在侍衛用大盾護衛著離開了城牆。

  這主要還是因為匈奴人歷來擅長野戰,不擅守城,若是換上其他諸侯,少不得會在城牆上準備投石機來對付井闌,再用大鐵盾護住頭頂,井闌的威力根本不至於恐怖到這種地步。只是匈奴人的工匠連刀劍和弓箭的製造技藝都十分落後,更不用說倉促之間來準備投石機了,大鐵盾這種防具歷來就不是草原騎兵的配置,所以突然在井闌的攻擊之下,變得猝不及防、束手無策。

  公孫白高高的站在那座用於瞭望的井闌之上,將城頭上的情景看得真切,拔劍高聲怒吼:“殺上去!”

  呵~

  上百名悍卒推著幾架雲梯衝了上來,撲向冰牆。

  他們的意圖是一半人強行扶住雲梯,一半人手提著鐵鏟、鐵斧沿著雲梯而上,撲向那光溜溜的、斜坡狀的冰牆,然後在光滑得無法立足的冰牆頂部鑿出一條通道來,殺向城牆之上。

  眼看眾軍士一擁上前,即將奔近城牆,卻突然從頭頂上傳來一聲怒吼:“退,快退!”

  井闌之上,所有的弩箭手已然停止了攢射,高空之中,公孫白怒髮衝冠,吼叫如雷。

  城下的公孫軍士兵停住了奔湧的腳步,不解的朝城頭望去。

  井闌之上的將士,也死死的盯著城頭。

  城頭之上,上千的匈奴士兵押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緩緩的湧了上來,那些被押者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在匈奴兵的吆喝之下,木然的擁擠到了垛堞之前,呆呆的望著城下。

  他們是匈奴人俘虜的漢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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