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98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7

第310章 算姻緣

  春風柔柔如美人的玉手撫摸在臉頰上,春光明媚如夢中情人的笑靨,春雨紛紛揚揚,如愛人滴在臉上的淚水,清清涼涼的。

  鄴城的春天,格外的溫暖和清新,尤其是對於那些飽經戰亂的百姓們,對於那些在連續數月在風雪之中的荒原上穿行和血戰的士兵們,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將近一年的大戰終於平息下來,坐擁四州之地的公孫白需要休養生息。雖然他的精兵簡政的政策,使得戰爭的損耗和損失小了許多,幾乎沒有怎麼傷動民力,那些協助運輸糧草的民夫、雜兵都是支付傭金的,但是這人吃的,馬嚼的,都不是小數目,而占最大頭的,則是用來善後的錢糧,包括賑濟漢人百姓的錢糧,還有二十余萬匈奴屯田兵,暫時還沒有產出,要養活他們所耗的錢糧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暫時沒有戰爭,軍民們的神經自然都放鬆起來,作為唯一算是中原地區的冀州,經過數年的休養生息和,經濟逐漸恢復到當年皇甫嵩的時代,而作為冀州的政治經濟中心,鄴城自然是公孫白麾下四州中最繁華的一座城市,雖然沒有建立銅雀台、金虎台、冰井臺,也是整個漢地中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其熱鬧和繁華絲毫不讓作為京師的許都。

  閑下來的公孫白,每日除了妻妾們廝混,便是每天不變的練武,然後偶爾和一干官員們商議政事,還有每日就是鍛造十把百煉鋼打制的橫刀。

  橫刀一般全長七十到八十釐米左右,刃長在五十到六十釐米之間,厚度約六到八毫米,寬度也比實戰繯首刀小一些,一般在三釐米到四釐米之間,一米左右的橫刀稱為大橫刀,而公孫白給眾將士鍛造的便是大橫刀。大橫刀的刀柄兩端較寬,中部稍細,便於單手持握的樸素風格,一般尺寸小於繯首刀的環首,較之繯首刀,大橫刀的護手更加實用,多為鐵制,外形有橢圓型和木瓜型。

  相對繯首刀來說,大橫刀的特點是輕便和鋒利,有點像劍的風格,但是卻比劍更適合劈砍和戰場廝殺,但是卻不及繯首刀的霸道和威力,由於劍刃和劍身單薄,鋒利是鋒利,但是遇到重甲騎兵或者重步兵,則威力將大大降低。不過百煉鋼的優良屬性,不但增加大橫刀的韌性和硬度,而且增加了其鋒利的特性,雖然不能像傳說中那樣的削鐵如泥,但是面對常見的那種粗裂的生鐵兵器,在白馬義從手中基本就是一刀削斷的效果,雖然說遇到重步兵和重甲騎兵要大打折扣,但是這個時代的敵軍基本不是輕步兵就是輕騎兵,最難對付的重騎不過是尚在組建的虎豹騎,最難對付的重步兵則是呂布麾下的陷陣營。

  對於白馬義從這樣的精騎,既不會只有一匹馬,也不會只有一柄刀,公孫白的設想便是白馬義從一人配雙刀,若是遇到士兵素質極強的硬戰,則用霸道的繯首刀攻之,若是遇到普通兵馬,一柄橫刀揮舞而過,便會出現如入無人之境的狀況,敵軍的劣質兵器一削即斷,接下來的碾壓之勢便是必然的效果。

  武力值升到94之後,感覺越到後面越難升上去,對於已經二十四歲的公孫白稍覺有挫敗感。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的,雖然94的武力已然算是一流高手了,即便陷入敵軍的重圍,配合汗血寶馬的神勇,也能輕鬆突圍,但是他心中依然有一個夢,那就是武力能晉升到100甚至以上,能與呂布媲美甚至勝之。即便有3點武力潛力值在手,他依然堅持要通過自身的努力提升到97再使用你那3點武力潛力值。

  ……

  鄴城西門大街,人類人往,川流不息,此時是正午的時間,正是人流量最高的時候。

  春種在即,街頭上的鋤頭、曲轅犁等農具賣得最火,還有鐵鍋、棉布等也是暢銷的物品,巨大的人流量帶動了整座城市各行各業的繁榮,譬如酒肆、客棧,還有青樓,郭嘉自回鄴城以後,就沒在府邸上睡過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鄴城中最當紅的青樓中度過,甚至不用付錢,因為對於那些青樓來說,郭嘉這樣的恩客能前來光臨,那是他們的福氣,廣告效應遠遠不止那點纏頭的錢。

  在這熱鬧的西門大街,不但各類服務業生意火爆,甚至還催生的新的行業,譬如算命的。

  在西門大街轉角處,高高的懸掛著一塊白布,布上書著“周易算命”四個大字,白布的下面,蹲著一個瞽了左眼的老頭,一身衣衫不但殘破,而且髒不拉唧的,臉上卻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是你若仔細看,卻會發現總有哪裡不對勁。

  沒錯,不對勁的是這看起來像個老神棍的老頭,居然一雙賊眼盡往過路的大姑娘、小媳婦身上瞟,而且專門撿不該看的部位瞄,只是那塊白布擋住了他的半邊臉,就算他那雙賊眼亂瞄,一般人也看不出來。

  就在一個體態豐腴的小媳婦從他面前不遠緩緩走過,那小媳婦可能是剛剛生育不久,某個部位將衣袍漲得鼓囊囊的,而胸口還有點浮水印,走起路來前面如同波濤一般翻滾蕩漾,將猥瑣老頭的視線完全吸引了過去,嘴角都快流口水了。

  就在此時,一個嬌脆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老神仙,算命啦!”

  魂不守舍的瞽目老頭被這一喊,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正要怒駡的時候,卻眼前一亮,半點火氣都發不出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一身淡紅的衣衫,肌膚勝雪,雖然眉眼尚未完全張開,但是依舊一副禍國殃民般的秀麗和清純,令人望而生憐。

  不過瞽目老頭顯然只對那種豐乳肥臀感興趣,對這種清純的小蘿莉並不感冒,所以直接伸出了五個手指。

  “還沒問,就要五文?”那紅衣少女身後的婢女不滿的問道。

  瞽目老頭沒好氣的一翻怪眼:“本仙翁算命,何須開口?這位姑娘的求的姻緣非同小可,五文錢可算不來。”

  那紅衣少女的一雙秀目,瞬間瞪得圓圓的,不可思議的望著那瞽目老頭,半晌才懷中掏出一串大錢,訥訥地問道:“五百可否?”

  瞽目老頭賊快的從那紅衣少女手中搶下那串大錢,然後往袖子中一籠,那串大錢便暫態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才嘿嘿笑道:“姑娘原本出身極其富貴人家,問的也是貴不可言的姻緣,五百文似乎也少了點。”

  那紅衣少女愣了一下,隨即轉身問身後的婢女道:“小翠,你帶了多少錢出來?”

  那婢女急聲道:“小姐,這破老頭明顯是個騙子,你可不能相信他,我可只帶了一千文,可不能全給他了。”

  瞽目老頭眼中神色大亮,光芒四射,迫不及待地笑道:“一千文少是少了點,不過姑娘既然一片誠心,本仙翁就……”

  話未說完,他的眼角似乎瞟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嘿嘿笑道:“你的未來夫君已經到了,不用付錢了,趕快走吧,不要影響我老人家的生意。”

  那紅衣少女急忙回頭,只見大街前方,十數騎緩緩而來,當她看清走在最前面的那匹高達一丈的汗血寶馬時,瞬間滿臉通紅起來,眼中充滿笑意和無盡的興奮。

  那端坐在馬背上的那人,正是她想見又不敢見的那人。

  7年前,她才不過八九歲時,便已將那人深深的印在腦海裡。而一個多月前,當他出現在祖父的車隊之前時,她悄悄的掀開車簾,看見他的那一刹那,思慕之情便如潮水一般,綿綿不絕。

  時隔五年,她不再是那個愛哭鼻子愛撒嬌,見到那人便會甜甜的叫白哥哥的小蘿莉。豆蔻年華,正是懷春的年紀,只是那麼一眼,便令她夙夜難眠,茶不思,飯不香,滿腹心事卻不敢與人說。

  她未嫁,他已娶,兩人的身份似乎決定終生無緣,堂堂太傅的嫡孫女,豈可嫁與他人為妾?只是相思如麻,剪不斷,理還亂,揮之不走,抹之不去,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她呆呆的望著他緩緩馳來的身影,只覺心中怦怦直跳,而那瞽目老頭的話,更令她那顆芳心差點跳出了胸膛。

  終究,她不敢再看,拉著身旁的婢女飛一般的跑了。

  其實,她完全可大大方方的走到他的馬前,叫一聲白哥哥,將他拉下馬,與他偕行,可是她的心已亂,終究做不到那麼淡然,少女的心事,非旁人能猜……

  就在那紅衣少女剛剛轉身離去的時候,那瞽目老頭也離開了原來的攤位,卻沒有見到城管就跑的覺悟,而是悍然的迎了上去,擋在那匹汗血寶馬面前。

  希聿聿~

  馬背上的公孫白眼見有人奔來,擋在汗血寶馬面前,急忙一拉韁繩,在千鈞一髮之際勒住了馬腳。

  其實汗血寶馬,不但比布加迪威龍還值錢,也不是布加迪威龍那種死物,這匹神駒靈性極強,就算公孫白不拉韁繩,也不會踩到那老頭了,關鍵是那猥瑣老頭簡直就是往馬蹄下鑽一般,才差點沒刹住。

  就在公孫白慶倖及時勒馬,未能釀成慘劇的時候,奇跡出現了。

  那瞽目老頭竟然緩緩的,以一種極其猥瑣的姿勢,倒在他的馬前。

  瞬間,公孫白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臥槽,居然有人在他面前碰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7

第311章 仙翁左慈

  “哎喲!你這小夥子怎麼騎的馬,老頭子的骨頭都撞斷了,你不陪個十萬八萬的,老頭子和你見官去。”

  果然,這猥瑣老頭就是來碰瓷訛人的!

  公孫白望著那躺在地上的老頭,又好氣又好笑,終究還是止住了身後狂暴的侍衛們,因為他總覺得這老頭有點眼熟,看起來也不像個白癡。

  他翻身下馬,似笑非笑的望著躺在地上的老頭。

  下一刻,奇跡出現了!

  那老頭的一雙手竟然從小臂骨中間折彎了下來,真像斷了一般,那瞽目老頭哼哼唧唧的聲音更大了:“你小夥子看看,雙手都被撞折了,十萬八萬都不夠,至少怎麼也得百萬錢才夠陪。”

  公孫白的瞳孔陡然收縮了起來,他認得這老頭,當年在征袁術的路上見過。

  “左慈,統率50,武力50,智力100,政治50,健康值100。”

  公孫白倒吸了一口涼氣,此人居然就是傳說中的仙翁左慈,智力100就罷了,明明瞽了一目,健康值居然是100。

  公孫白急忙朝左慈行禮:“不知仙翁光臨鄴城,有失遠迎。”

  果然,左慈雙手一伸,雙手立即完好如初,笑嘻嘻的坐了起來,舉起那塊白布,依舊一副猥瑣的神情:“嘿嘿,小夥子既然認得老頭子,這醫藥費就免了,不過遇到熟人,好歹得照顧一下老頭子的生意。老頭子前知五百年,後曉五百年,天文地理,諸子百家,無所不精,無所不曉,可算命,算姻緣,批流年,看手相,捉鬼,看風水,治疑難雜症。”

  公孫白滿臉的無語,一揮手便令眾侍衛將四周團團的包圍了起來,避免引起四周的百姓的好奇而堵塞大街。

  緊接著,他也盤腿坐在大街上,和左慈對面而坐。

  “小夥子,老夫觀你眉清目秀,風流倜儻,要算姻緣嗎?”

  “本將已有一妻兩妾,個個如花似玉,傾國傾城,不勞仙翁了。”

  “嘖嘖,好福氣,老夫觀你天庭飽滿,骨骼清奇,又有如花妻妾,這本《彭祖房中術秘笈》就傳給你了,只收你三萬錢,如何?”

  “多謝仙翁,本將精於此道,若是著書立說,或許可勝過彭祖。”

  “老夫擅治陽痿早洩,房事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挺,挺而不久,久而不射……”

  “不勞仙翁,本將天賦異稟,金槍不倒。”

  ……

  終於,左慈怪眼一翻,狂暴起來了:“小子,你到底做不做生意,不做生意就陪老夫的醫藥費。”

  公孫白淡淡一笑,望著面前這個看似猥瑣無比的老頭,問道:“仙翁會貼膜嗎?能幫辦信用卡不?代寫小學生作業嗎?有黃碟賣不?會刷淘寶五星好評不?”

  這次輪到左慈愣住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公孫白哈哈大笑:“原來仙翁也有所不知的,既然如此,就給本將算個天下大勢吧。”

  左慈這才回過神,朝公孫白一伸手:“一千錢。”

  公孫白朝燕八一眨眼,一長串大錢便扔到了左慈面前,然後便瞬間消失在左慈的袖中。

  “天下大勢,久分必合,久合必分。”

  “還有呢?”

  “完了,再問要再加錢。”

  公孫白望著左慈那猥瑣的神情,不禁勃然大怒:“來人,將這老小子抓到冀州府衙門去。”

  左慈嘿嘿一笑:“大將軍何必動怒,給你打個五折,再來五百錢,包你如願。”

  公孫白冷哼一聲,將五百錢扔到他面前,咬牙切齒地說道:“要是再說廢話,給你打骨折!”

  “東南起兵戈,東北有血光,大將軍連年征戰,存糧已不多,不可兵分兩處,還請慎之。”

  這一次,左慈的神色變得肅穆起來,恢復了仙風道骨的神態。

  公孫白也臉色凝重,思索了許久。

  東南起兵戈,那就是曹操和呂布必然有一戰,正是趁機舉兵南下,攻滅曹操的好時機,否則一旦等曹操攻下徐州,沒有後顧之憂,其又坐擁五州膏腴之地,恐怕日後想打就難了許多。

  東北有血光,沉寂多年的鮮卑人,難道要大舉南下?最重要的是“血光”二字,恐怕將對北地百姓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從上次在漠北草原遇到軻比能的情形來看,軻比能的實力已然如日中天,征服鮮卑草原恐怕用不了多久,當年自己斬殺鮮卑單于浦頭,毀鮮卑彈汗山王庭,殺鮮卑人無數,鮮卑人南下復仇是遲早的事情。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起身,對左慈一拜:“多謝仙翁指點。”

  左慈哈哈一笑,又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玉瓶:“此有續命救生丹三顆,乃本仙翁集天地之氣,日月之精華而煉成。大將軍雖通命療仙術,卻不能醫垂死之人。但凡傷者,只要尚能吞咽,服下此丹,可於瞬間起死回生,雖然只可維持半炷香時辰,但是若配合大將軍之仙術,或許可救人一命。”

  公孫白心頭一驚,難道這所謂的續命救生丹的主要成分竟然會是腎上腺素不成,能急救瀕死的人?

  不管如何,公孫白還是虛心的接受了,付出的代價是三千錢。

  “將軍橫空出世,逆天改命,天下百姓,盡皆仰望,還望萬事以百姓為先。”

  話未說完,面前已失去左慈的身影,公孫白捧著手中的玉瓶,不覺恍然如夢。

  ……

  太傅臨時府邸。

  公孫白在太傅府管事的陪同下,經過曲廊,往劉虞的廂房而去。

  雖然如今已是大將軍的公孫白,與劉虞同職,但是公孫白仍然對著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懷著深深的尊敬。

  曲廊盡頭,一道倩影映入他的眼簾。

  面前一個阿娜多姿的少女,約十四五歲,眉如柳葉,眼如彎月,秀髮如雲,粉嫩的臉蛋彈指欲破,令人望之油然而生出憐愛之情。

  公孫白愣了一下,似乎覺得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對面那少女已然怯生生的拜道:“劉淩拜見大將軍。”

  公孫白眼前驀地浮現多年前在薊城之外所救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想起那道脆生生的“白哥哥”的叫聲,不覺臉上露出春暖花開般的笑容,向前一把揉亂了她的頭髮,哈哈一笑:“小丫頭,幾年不見,長這麼大了,都成大姑娘了。”

  劉淩滿臉羞得通紅,急忙指著前面道:“祖父在房中等候大將軍多時了。”

  說完逃也似的溜走了,等到跑到十余步之外,卻又偷偷回頭向後張望,豔若桃花般的小臉上,帶著幾分羞怯,幾分竊喜,又帶著幾分失落。

  羞的是十四五歲的大姑娘,被人一上來就揉頭髮終究有點羞惱,喜的是五年多了,那人兒終究還是記得她,而且帶著明顯的親昵,失落的是對方終究只是還把當做當年的那個小姑娘,一副大哥哥的模樣,絲毫沒有男女之情。

  不過公孫白倒也沒多想,只是心中暗歎世事滄桑,當年的小蘿莉都長這麼大了,真是人生如夢。

  已經65歲高齡的劉虞,雖然一月之前經公孫白以命療術醫治,身體顯得十分硬朗和健康,面色也依舊紅潤,但是頭髮已然灰白了一半,卻是沒辦法恢復的。

  稍稍寒暄了一陣之後,劉虞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如今北地四州已平,子明下一步意欲平何處?”

  公孫白心頭一凜。

  劉虞此生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奉迎獻帝,掃平諸侯,重新恢復漢帝中央集權的權力和帝威,中興大漢。很顯然,劉虞此番滯留鄴城不回,恐怕就是要催促自己早日對曹操用兵,攻襲鄴城,解救出劉協,再讓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奉之。

  雖然公孫白和劉協看起來私交不錯,但是一旦真的要完全以臣下的身份侍奉之,估計時間長久了難免會有隔閡,因為劉協也是個頗有雄心壯志的君主,只是生不逢時而已,而且年齡比自己還小好幾歲,十年二十年之後,功高震主的公孫白會不會重蹈當年的韓信的覆轍?若是辛辛苦苦平定天下,最後全部為他人做嫁衣裳,這也罷了,就怕連個善終都落不下,或者最終被迫造反,恐怕都不是公孫白想要的。(如果真這樣,讀者會棄書吧……)

  公孫白默然半晌,將昨日遇到左慈之事,以及年初北入大漠遇到軻比能之情形,詳細的向劉虞敘說了一遍。

  劉虞沉吟半晌,終於無奈地說道:“左慈仙翁之名,吾固聞之。既然如此,當以百姓為重,至於南征之事,待平定北邊再說罷。只是若是此時不征曹操,終究恐怕養虎為患,唉……”

  劉虞說完又沉默了一會,才道:“昔年小孫在薊城外不幸夭折,如今和兒數年無所出,還請子明念老夫一脈單傳,為其治理,不甚感激。”

  當年劉昕之弟在薊城外,被袁譚的部曲所殺,之後劉虞之子劉和再無生育,眼看就要絕了香火,所以這次劉虞特意讓劉和隨從而來,為的就是讓公孫白施展命療術為其治不育之病。

  眼看著公孫白在管事的帶領之下,往劉和的住處而去,劉虞望著他的背影,思慮良多,久久凝立不動。

  不知何時,閻柔出現在他的身旁嗎,恨恨地說道:“公孫白身為大漢大將軍,坐擁四州之地,麾下兵多將廣,理應早日奉迎天子才是,如今卻推三阻四,其心必異,太傅還需早做準備,否則恐怕後患無窮。”

  劉虞勃然變色,冷眼望了他一眼,沉聲道:“子明南征北戰,對大漢忠心耿耿,即便是陛下都讚賞有加,你豈敢污蔑?”

  閻柔仍想說什麼,眼見得劉虞暴怒之色,只得悻悻而去。

  大堂之中,終於只剩下劉虞一人。

  日光從窗戶之中斜照下來,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漢室飄零如此,中興大漢全在你身上,他日你若權傾天下,會忘初心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7

第312章 衣帶詔

  許都。

  轉眼之間,已然到了農曆四月下旬,天氣一天天的熱了起來,老天卻一直沒有下雨,從去年入冬以來,就沒有落過一滴雨,大旱嚴重影響了春耕,欠收已成定局,集市上的糧價已然漲了起來。不只是豫州,整個中原之地都如此,包括曹操治下的兗州、司隸、青州、豫州,公孫白治下的冀州,和呂布治下的徐州之地。

  好在這幾年來,曹操勵精圖治,鼓勵農耕,從冀州引進了農具,包括曲轅犁,曾多次派人去冀州乃至遼東學習農耕技術,再加上從大量引進大量的耕畜,使得治下的諸州膏腴之地在前幾年都獲得不錯的收成。

  而且,曹操是個好學的人,當公孫白率先推行大軍屯田的政策的時候,曹操當即效仿之,並不比公孫白落後多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屯田軍的這一招原本是公孫白學他的。

  這場大旱雖然持續很久,但是終究沒有過于殘忍,雨水終於還是在四月底逐漸降臨到中原大地,雖然雨水要麼不來,要麼亂來,很多地方出現了澇災,而且雨水來得這麼晚,全年麥子收成至少減產過半,但是終究比全年大旱,顆粒無收要好。

  中原諸州,以青州和徐州為弱,青州受黃巾肆虐太久,而徐州則是因為當年被曹操殺得流血漂櫓,生產受到的巨大破壞一直沒有恢復起來,所以抵抗天災的能力也最弱。

  這樣的天災,對於曹操來說,終究是可以應付得過去的,對於公孫白來說,也是影響不大,百姓手中餘糧多著呢,但是對於徐州的呂布來說,卻是有點頂不住。

  農曆六月初,一紙飛書自徐州的下邳飛到許都。

  這是呂布向曹操的借糧信!

  一向與曹操不和的呂布,竟然向曹操借糧五十萬斛,這無異於是與虎謀皮。對於糧草短缺,青黃不接的呂布來說,這也是無奈之舉。事實上,為了籌備糧草,呂布早就令藏霸勾連泰山寇,屢屢到兗州東面各郡縣搶糧。

  借糧信中的語氣非常高調,完全沒有借人錢糧的謙卑,因為不管是呂布,還是陳宮,都料定曹操是不可能會借糧的,借糧只是一個藉口而已,一個正式攻襲兗州的藉口。

  徐州缺糧,兗州的郡縣倉廩中尚有餘糧,對於攻伐連年的諸侯來說,出兵劫掠,刀劍結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丞相府大堂,曹操與眾將雲集,共議征徐州之事。

  呂布麾下常備軍不過五萬人,但是得到泰山寇達三萬人的依附,總共兵力約八萬人,其中不乏丹陽兵和並州鐵騎這樣的精銳;而曹操的兵力約十五萬左右,不但兵精將廣,裝備精良,而且更有虎豹騎這樣的虎狼之師。

  這場仗,從表面上的實力來看,曹操幾乎是穩操勝券。

  但是呂布和陳宮卻知道,他們可以傾巢而出,而曹操卻不行。

  江南的劉備、劉表和孫策等人糾纏不休,無暇北顧,而且呂布與江南的諸侯人一向並無嫌隙,不用擔心南面的諸侯趁虛而來。

  可是曹操卻不能全力而為。西面的韓遂和馬騰表面上對曹操暫時表現得很溫順,但是卻一直覬覦關中八百里秦川已久,誰知道這兩頭西貝狼會不會突然發難,要知道這兩人當年都是有造反為賊的歷史。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北面的公孫白會怎麼想,怎麼做?會不會就此南下,攻襲許都,端了曹操的老窩。

  這才是曹操最擔心的,三年的盟約雖然足足還有一年半之久,但是誰都知道所謂的盟約和一張解紙差不多,隨時可以撕毀出兵。

  眾人商議了許久,終於決定只出五萬兵馬,當然其中包括曹軍中最精銳的五千虎豹騎。

  夏侯惇、樂進和李典率兩萬大軍先行;曹操自領三萬大軍陸續進發,許褚、典韋、程昱、滿寵、劉曄等人隨行;令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等人率七萬大軍堅守黃河南岸一帶,重點防守白馬、官渡、高唐等重要港口;徐晃、蔡陽率一萬大軍守雒陽和關中一帶;于禁率八千大軍守潁川之南的舞陽一帶;曹昂、曹休率一萬大軍鎮守許都。

  眼看計議已定,只差一紙聖旨了。

  身為大漢丞相,若想出兵征討,必須向天子請旨才可,但是這時對於曹操來說,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劉協同意也得戰,不同意也得戰,原本就不怎麼由他,而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討伐呂布之後,恐怕就是與公孫白撕破臉皮的時候到了。既然不顧忌公孫白了,整個天下曹操又還會顧忌誰?

  同樣的道理,公孫白一旦解決了北面的鮮卑之患,恐怕也不會任由曹操擋在他的南面,遲早也是要撕毀那紙盟約的。

  就在程昱正要草擬奏摺的時候,滿寵卻獻出一計:“不若加上一奏,奏請加封公孫白為魏國公,不管公孫白受與不受,都欠主公一分人情,而公孫白若受之,則必為天下士人所不齒,豈非一舉兩得?”

  異姓國公?

  眾人神色一愣,隨即紛紛稱妙。

  所謂槍打出頭鳥,公孫白一旦成為大漢歷史上的第一個異姓國公,必然成為眾矢之的,若是不受的話,恐怕又會寒了麾下一干頗有野心的將士的心。

  是日,曹操的兩份奏摺全部呈遞到了劉協的面前。

  第一封奏摺,細數了呂布勾連泰山寇,為禍兗州的罪行,奏請征徐州。

  第二封奏摺,言大將軍公孫白平定袁譚和匈奴之亂,又治理地方有功,理當封賞,奏請加封為魏國公,以示聖恩浩蕩。

  看到第一封奏摺,劉協尚猶豫了半天,但是看到第二封奏摺之後,便連同第一封奏摺一併同意了。

  曹操的日益強勢,令劉協逐漸不安起來,他心中唯一的依靠,便是北面的公孫白,如今面對請求加封公孫白的奏摺,豈能不允。

  至於征徐州的奏摺,不管他同不同意,曹操都會出兵,這是無可阻擋的,只能索性做個順水人情。

  而沒人知道的是,天子劉協,這個不甘傀儡的小皇帝,也有著自己的重大計畫。

  於是,轟轟烈烈的呂曹之戰,逐漸拉開了序幕,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席捲中原大地。

  ……

  是年的大旱,並未給鄴城的繁華帶來絲毫的影響,大街之上依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一隊華麗的車馬自南門而入,緩緩奔入城中,最後停在大將軍府門口。

  這隊人馬正是來自許都的傳旨天使一行,負責傳旨的天使王子服,官拜越騎校尉、偏將軍,歷史上正是受衣帶詔而謀曹操的主要人員之一,雖受曹操重用但一向忠於大漢。

  得到消息的公孫白,親自迎出府外,迎接聖旨。

  聽到王子服讀完聖旨的那一刹那,公孫白驚呆了,不知所措。

  異姓國公,這可是大漢歷史上第一次,而更重要的是國公有開國、置百官以及建都的權力。

  這可謂殊榮,也可視為出頭鳥的行為,將自己推到浪口風尖,鬧不好便會成為天下眾矢之的。

  不但公孫白驚呆了,就連身後的郭嘉和趙雲等人也驚呆了,滿臉的茫然。

  這一刹那的遲疑,看在王子服眼裡,使得這位原本對公孫白心存懷疑的使者打消了疑慮,眼見公孫白不肯接旨,王子服想起劉協臨行前的囑託,當即將聖旨遞到公孫白麵前,笑道:“恭喜魏公,此乃天子之意,魏公切切不可推託!”

  話音未落,公孫白身後身前響起了一片恭喜聲。

  公孫白茫然的望向郭嘉,卻見這廝正一個勁的朝他點頭,只得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接過聖旨:“臣公孫白,謝皇恩浩蕩!”

  大漢歷史上的第一個異姓國公,就此誕生了,比起歷史上的曹操提前了整整13年。

  ……

  大將軍府,公孫白廂房之內。

  天使王子服和公孫白相對而坐,一根玉帶擺在兩人之間的案幾上。

  王子服拔下頭上的發簪,用簪尖將那根玉帶剖開,裡面赫然出現一張信箋。

  衣帶詔!

  這個歷史上因衣帶詔而死的漢臣,終究還是與衣帶詔結下了不解之緣,只是這一次衣帶詔授予的物件不再像歷史上那般柔弱,他是給公孫白的。

  如同歷史上那般,衣帶詔上的字居然也是用漢帝劉協的中指血寫的。

  字字帶血,言辭激切!

  劉協在血詔之中,歷數曹操的專權和跋扈,要求公孫白趁曹操揮師東征之際,舉兵南下討賊,清君側,興漢室。

  這一刻,公孫白捧著那張血書,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而對面的王子服,卻一改先前謙卑溫和的神色,兩眼神光炯炯,死死的盯著公孫白的臉色,不肯移開。

  雖然他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沒有資格用這種眼神看著公孫白,但是這個為了大漢王朝捨得一身剮的忠臣,顯然早已豁出去了。

  漢室中興,全在魏公一念之間,魏公為何遲遲不做決定,更待何時?

  難道魏公一向的忠義之名,都不過是虛張聲勢?

  魏公不但位極人臣,而且是大漢歷史上最榮耀的異姓之臣,聖恩如此浩蕩,魏公還在等什麼?

  王子服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眼中的神色卻充滿了苛責之色,所有的語言盡在那雙熊熊如炬的可怕的眼神之中。

  公孫白凝立不動,只覺這一刻是如此的漫長。

  終於,廂房之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公孫白回過神來,望著王子服那熱切的眼神,急聲道:“公孫白謹遵陛下詔令,必當舉兵南下……”

  話未說完,王子服眼中的鋒芒逐漸柔和了起來,心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門外急匆匆的奔入一人,打斷公孫白的話,急聲道:“啟稟大將軍,大事不好,鮮卑人南下,鮮卑人南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7

第313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幽州北面急報,鮮卑賊酋軻比能率二十萬鐵騎南下,攻襲幽州北面的代郡、上谷和漁陽一帶,殺人放火,搶劫財物,無惡不作。

  由於王子服在出示衣帶詔之前並無任何徵兆,自然不會想到公孫白會來上一出謊報軍情,所以並無疑慮,雖然滿腔的遺憾和不甘,終究是不能坐視北面的漢民和疆土于不顧。

  “待臣平定北面鮮卑胡虜之後,定當舉兵南下,誅曹賊,清君側,匡扶漢室,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帶著公孫白對天子的承諾,王子服怏怏的起身踏入歸程而去。

  事實上,急匆匆而入的郭嘉,並非完全謊報軍情。

  此時的軻比能尚未完全平定鮮卑草原,雖然已臣服拓跋部,破素利、彌加、闕機等部,但是西面尚有步度根和扶羅韓部尚未臣服,自然不可能就這麼快舉軍南下,攻襲幽州。

  真實的情況是,軻比能麾下的一個小部落,率軍偷偷越過長城,屠戮了馬城北面的一個小村莊,村莊內百余名漢人男女老小,盡皆被屠殺,慘不忍睹。

  一向對異族恨之入骨的護烏桓中郎將田疇,請求出兵北征,為死難的漢人百姓報仇。

  而事先有預感的郭嘉和公孫白,卻早已預料了王子服此行目的不簡單,尤其是王子服乃是歷史上的衣帶詔案的主要成員,使得公孫白更是防了一手,於是才出現了郭嘉謊報軍情的一幕。

  不過,對於公孫白來說,別說百餘條人命,哪怕是半條漢人百姓的命,都不能就此捨棄不顧,所以接到田疇的急報之後,公孫白不禁勃然大怒,當即就召集諸將,齊齊商議北征鮮卑之事。

  曹操和公孫白的實力相差不大,曹操防著公孫白,公孫白何嘗不防著曹操?如今趁曹操東征之際,正是徹底解決北部的心腹大患的時候,正好鮮卑人惹事,自然正是出兵的好藉口。他不但要趁機征鮮卑,還要搶在曹操徹底擊敗呂布之前,解決鮮卑之患。

  正在草原上縱橫馳騁,憑藉雙馬鐙和高橋馬鞍的優勢,橫掃漠北草原的軻比能,萬萬不會想到,自己隱忍的這麼多年,會因為自己麾下的一個小部落,引來南面的漢軍主動攻襲。

  ……

  然而並州之戰再加上戰後重建,幾乎將公孫白的糧庫耗光,原本打算秋後再北征的大軍提前啟動,面臨著糧草短缺的問題。

  然而這個問題,卻在沮授的建議之下,完美的解決了。

  冀州之地免了三年的賦稅,這幾年風調雨順的,百姓手頭有不少餘糧,幽州和遼東的百姓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也是一樣有餘糧。

  沮授的策略就是向百姓借糧,開具欠條,約好秋後歸還。

  借糧公告一出,百姓手中有糧者紛紛踴躍獻出。在這亂世之年,能向百姓借糧的只有公孫白一家,而有糧可皆且放心借糧的百姓,也只有在公孫白的治下才會出現。

  聽聞大軍北征缺糧,不少大戶和望族,還主動捐獻糧草,其中公孫白的大舅哥甄堯,便捐糧三萬斛。

  自從冀州被公孫白所占之後,甄堯又舉家遷回毋極城,生意橫跨冀州和幽州兩地,而他與公孫白的關係,給他在生意上更是帶來極大的便利,隱然已成為燕趙大地上的第一商,如今公孫白缺糧,甄堯自然要抓緊這個難得的機會獻殷勤。

  在甄堯的帶領下,北地的商戶紛紛踴躍解囊,資助公孫白大軍,不過半月多的時間,光是各地商戶就捐獻了十萬斛糧草,再加上各地的名門望族和大戶,三州之地捐獻糧草就達三十萬斛,再加上百姓所借糧草,合計百萬斛糧草,完全足夠大軍北征所需。

  北上伐胡,已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

  ……

  李薇站在公孫白身後,慢慢的給他梳著頭髮,動作輕輕的、柔柔的、慢慢的。

  公孫白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已經給為夫梳了半小時辰了,還要繼續梳下去嗎?”

  李薇手中的木梳輕輕一抖,輕聲的叫了一聲:“夫君……”,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公孫白拿起梳粧檯上的白玉束髮冠,自行將頭髮束緊,站了起來微微笑道:“莫非因此後數月不能為為夫梳頭發,所以特地梳了很久?”

  李薇低著頭,又輕輕的叫了一聲:“夫君……”

  公孫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道:“為夫走了之後,此後幾個月你要好好照顧雅昕和宓兒。”

  李薇臉色變得羞紅起來,許久抬起頭來,鼓起勇氣道:“夫君,薇兒的月事也一個多月沒來了……”

  “什麼?”公孫白神色一愣,隨即又驚又喜。

  喜的是三個妻妾終於全部有喜了,驚的是昨天晚上還小小的親熱了一次,怪不得她昨晚顯得十分緊張。

  公孫白一把將她納在懷裡,輕輕的撫著她的背,責怪地說道:“傻丫頭,為何不早說?”

  李薇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

  雖然她心中早已有數,但是臨行之際,想到這一去又是至少數月時光不能相見,終究不願掃了他的興致,而且自己何嘗不想將這臨別之前一夜的恩愛印在心中。

  公孫白鼻子微酸,柔聲道:“來,給夫君將衣甲穿上。”

  李薇擦了一把眼淚,替公孫白穿上一件紫蛟甲(其實就是鱷魚皮)。這種鱷魚皮以堅韌著稱,雖然那時加工的手藝一般,但是普通的弓箭是難以射穿的。這種蛟皮比較稀有,這是大夫人張墨讓大舅哥甄堯從民間重金收購的,為公孫白置了這一身護甲。

  公孫白穿好全身護甲,從牆上取下破天劍掛在腰間,又拍了拍李薇的肩膀,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廂房門口,便見張墨和甄宓在一干婢女的簇擁之下緩緩而來。

  甄宓倒還好,只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小腹明顯隆起,而張墨的已然有四個月的身孕,那肚子已然十分明顯,原本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此刻卻挺著個大肚子,走起路來都顯得有點蹣跚。

  公孫白急忙迎了上去,抓住兩人的手,急聲道:“姑奶奶們,你們可給走慢點。”

  一妻一妾幸挺著孕育著公孫氏下一代傳承的肚子,望著他那俊美的臉旁,帶著笑意,卻又掩飾不住傷感。

  “記得早點回來,肚裡的孩子還等著你回來取名呢。”張墨笑道。

  公孫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的擁住兩人,也不避嫌身旁的婢女,給兩個佳人各自一個溫柔的熱吻,隨後道別而去。

  當他大踏步走到府門口的時候,微微停住了腳步,但是終於還是沒有回頭。

  ……

  校武場,點將台。

  臺上旌旗招展,中間最高的旗杆上,一面大旗上邊上繡著金龍,中間一個鬥大的“漢”字,在風中獵獵飄揚。

  這次北伐,公孫白幾乎出動了所有的騎兵,白馬義從、墨雲騎、飛狼騎,合計三萬騎兵,除了主力大軍都是騎兵,包括運糧的輜重營、雜兵、輔兵、火頭軍,也都是個個跨騎七尺大馬。

  漠北草原,綿延千里,靠雙腳行走的步兵是沒辦法與那來去如風的騎兵抗衡的,尤其是擁有雙馬鐙的騎兵,當年李陵能以五千步兵抵禦數倍的騎兵,除了因為強勁的大黃弩之外,更重要的是那時的匈奴騎兵未能配備雙馬鐙,難以在馬背上自由搏殺和馳射,所以公孫白的北伐大軍從主兵到輔兵全部配置了馬匹。

  台下數萬兵馬,遮蔽了整個鄴城北門的地面,天地之間盡是如雲的馬蹄和騎兵,如林的刀戟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公孫白在燕八等侍衛的陪同下,昂然走上點將台,宣讀討胡檄文。

  在公孫白那充滿磁性而又氣勢如虹的聲音中,台下的將士神情慷慨、熱血沸騰。

  讀完檄文,公孫白又向台前走了幾步,抬眼望向台下黑壓壓一片的士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腰中拔劍而出,劍鋒高揚而起。

  嗚嗚嗚~

  只聽號角之聲連綿而起,數萬大軍已開始起營,五千白馬義從在趙雲和顏良兩員大將的率領下起營奔向城門。

  鄴城的百姓和官員在沮授和田豐的率領下出城相送,送行的隊伍在城門口前後各排了兩三裡長。

  公孫白頭戴白玉束髮冠,身穿紫蛟甲,腳踏登雲履,騎著飛血神駒,腰懸破天劍,左手提著游龍槍,右手手中的鞭杆不時的揮動著對兩邊的百姓示意,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一個身材婀娜多姿、戴著黑色面罩的少女牽著一匹白馬站在人群中,目不轉睛的盯著公孫白,眼中帶著溫暖而又傷感的神色。

  她剪瞳如水,癡癡的望著那個神采飛揚的人兒,心頭一片迷亂。神思恍惚中,公孫白的麾蓋已消失在城門口,後面的士兵整齊的列隊跟在後面,浩浩蕩蕩的奔向城門口。

  劉昕終於從沉思中醒了過來,抬眼朝城門口望去,失神的望著像長龍一樣的軍隊,喃喃的說了一聲:“他走了……”

  終於,最後一排士兵消失在城門口,百姓們也慢慢散了。

  劉昕突然拉著馬嚼走到街道中心,翻身上馬,一揮馬鞭,縱馬向城門外奔去。

  白馬奔到城郊的一個山坡上,劉昕下了馬,摘下面罩,雙眼迷蒙的望著遠處浩浩蕩蕩的隊伍中那面高高舉起、迎風招展的繡著“公孫”二字的大旗,輕輕的自語道:“這一去,再相見知是何日?山水迢迢,一路珍重,既然仙翁算定你我有姻緣,我……等著你。”

  遠處,大旗下的公孫白突然打了個大噴嚏,心中自語道:這是要感冒了,還是有人想我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8

第314章 復仇之焰

  如鏡的湖水,如雲的牛羊,綠草起伏,碧波蕩漾。

  馬蹄聲響起,一行騎影出現在一座土丘之後,約二十餘人,個個披甲持弩,當先一人,三十歲左右,白袍銀甲,正是大漢護烏桓中郎將田疇率眾巡查至此。

  田疇跨騎白馬,抬眼望著眼前旖旎的風光,心情極其暢快,指著遠處的小山丘大聲笑道:“諸位較量一下馬術如何?看誰能先到達那山丘上!”

  話音未落,對面馬蹄聲大起,迎面數十騎滾滾而來,帶著滿天的殺氣沖來。

  來者人人彎刀快馬,身穿皮袍,腰挎硬弓和和利箭,彪悍異常。

  身旁的百人將臉色一變,說道:“不是馬賊,是鮮卑人。”

  田疇眼中寒光一凝,沉聲喝道:“備連弩!”

  只聽噶及噶及的一片響聲,身旁的將士已然平端起了連弩,一枝枝森寒的箭鏃對準了前方。

  說話間,鮮卑騎兵已呼嘯而來,六七十騎氣勢洶洶的迎面攔在二十餘名漢軍之前,巨大的人數差異,似乎隨時能將對面的漢軍吞沒。

  領頭的一個身材彪悍的鮮卑騎兵大聲喝道:“放下弩箭,速速下馬。”

  他們有六七十人,個個都是馬背上長大的精悍士兵,而田疇這邊人數不過二十餘人。但是鮮卑人顯然不想硬碰硬的廝殺,而是想讓對手主動繳械任他們宰割。雖然他們看到了漢軍手中的連弩,但是卻沒人想到這把弩會帶來何等的殺傷力,也不認為漢軍敢在三倍于己的對手面前出手,除非漢軍不想要命了。

  田疇冷冷的打量著他們,這些鮮卑騎兵個個全身帶著血,長長的彎刀上滴著鮮血,似乎剛剛從戰場上歸來。

  一名漢軍侍衛突然驚叫一聲:“那邊起火了。”

  眾人抬眼朝遠處望去。只見遠遠的村莊火光通天,隱隱傳來淒慘的哭喊聲。

  那個彪悍的鮮卑騎兵百夫長終於忍不住了,喝道:“我數三下,還坐在馬上者,就地格殺。”

  田疇眼中精光迸射,殺氣騰騰的喊了一聲:“殺,不要放過一個。”

  咻咻咻~

  田疇的話音剛落,弩箭便如連珠炮一般激射而出,狠狠的射向四周的鮮卑騎兵。

  二十步之內,連弩的威力絕對是恐怖驚人的。

  鮮卑騎兵做夢也沒想到這些漢軍居然會敢放箭,只聽一陣慘叫聲四起,鮮卑人一個個在箭雨之中倒下一大片,如同稻草一般。

  那名鮮卑百夫長這才如夢初醒,急聲喝道:“殺!”

  然而下一刻,一枝弩箭如同閃電一般射中了他的腹部,痛得他嗷的大叫,緊接著又飛來一枝弩箭,正中他的眉心。

  二十四把連弩,兩百四十枝弩箭,猝不及防的鮮卑人便一個接一個倒在箭雨之中,等到沖到近前時已然只剩下三四人,哪裡還敢動手,嚇得又掉頭就跑。

  只可惜,馬速再快,又怎快得過弩箭?

  田疇舉起了手中的連弩,狠狠的按動弩機,只聽弦聲響動,三個逃兵應聲落馬。

  田疇收起連弩,拔劍指向前面火光通天的村落,大聲喊道:“殺!”

  後面的侍衛將弩箭裝填完畢,一行人高舉著武器,急速催動著胯下的良駒,勢若奔雷,氣勢如虹,似是千軍萬馬奔騰而出。

  等到田疇等人奔到餘火未熄的村落中,被眼前的慘像驚呆了。

  整個村子百多間房屋全部被燒成廢墟,到處是殘垣斷壁,青煙嫋嫋。

  遍地都是屍體和血跡,觸目驚心。

  有青壯,有老人,有婦女,有小孩。

  一個四五歲的身軀,頭顱已經不知去向。

  一個孕婦被開膛剖肚,露出肚子裡面的胎兒。

  一個青年男子被大卸了八塊,斷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菜刀。

  ……

  慘不忍睹,所有人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田疇撲通一聲,翻身下馬,跪倒在遍地的屍骸前,淚水迷糊了雙眼。

  “嗷~嗷~嗷~”他仰天悲憤的大吼,雙拳捏得骨骼直響,雙眼圓睜,噴著憤怒至極的火焰。

  他怒吼了一陣之後,終於稍稍平緩了一下,低下頭來,對著滿地的屍體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背後的眾侍衛也跟著跪了下來,咚咚的跟著他磕了三個響頭。

  這一天,是兩百多名漢人百姓的死難日,也是引發大漢與鮮卑之間的不死不休的大戰的一日。

  西元200年七月下旬,公孫白出動所有的騎兵精銳北伐鮮卑,留下張郃率四萬太平軍鎮守冀州南面黃河北岸沿岸一帶,田豫率兩萬冀州郡國兵鎮守渤海郡,田楷率一萬原幽州軍鎮守並州南部。

  幽州北部的漠北草原,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

  夜色如水,空中繁星點點,照耀在寧靜的草原之上,四周一片靜寂。

  大帳之內,阿勒泰和阿古拉相對而坐,一手握著酒壺,一手拿著小刀,正從烤得焦黃的羊身上割肉吃。兩人誰也不說話,只聽見柴火吱吱啦啦作響,油滴到火上,不時的竄起一朵火苗,兩人的手都是油膩膩的,卻並不在意,只是在身上擦一擦,便又去拿酒壺。

  阿勒泰正是屠戮和劫掠漢人村莊的邑落小帥,也是這場漢民之殤的元兇,而阿古拉則是另一個邑落的小帥,受阿勒泰的邀請前來做客。

  阿古拉看著火堆,眼神平靜中帶著一絲擔心,他慢慢的啜著酒,若有所思。阿勒泰猶豫了一下,舉起酒壺,對阿古拉示意了一下:“漢人這酒卻的確不錯。”

  阿古拉無聲的笑了笑,舉起酒壺晃了晃:“酒雖不錯,但是老兄你這次擅自率兵越過長城,襲擾漢人,恐怕會有點麻煩!”

  阿勒泰伸出肥厚的舌頭,舔舔嘴邊的酒漬,漫不經心地笑道:“老弟你過慮了,漢地如今大亂,公孫白尚中原各路諸侯糾纏不休,又豈會為一個小小的村落的死活而大動干戈?更何況,如今步度根和扶羅韓兩人不敵大單于的兵鋒,即將歸降,如此則大單于一統漠北草原,舉兵南下的日子也不遠了,還怕甚漢人?”

  “舉兵南下?”阿古拉眉毛一挑,驚愕的問道。

  阿勒泰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前任大單于被殺之仇,彈汗山王庭被毀之恥,豈能不報?大單于等待這一日已經很久了!”

  阿古拉先是驚駭,隨即臉上露出敬仰的神色,自語道:“大單于年紀輕輕,便能一統草原,頗有先祖檀石槐之風,確實是我鮮卑族難得的雄主。”

  阿勒泰笑道:“幽州之地,多年休養,又生產鹽鐵,如今已然富得流油,搶上一點算得什麼,將來整個幽州,還有河套草原都將是我們鮮卑人的,老弟有沒有興趣隨我再次南下,大幹一票?”

  阿古拉沉吟半晌,終於決然道:“好,就依老兄之計!”

  兩人啪的一擊掌,相視哈哈大笑。

  就在此時,兩人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隱隱約約的馬蹄聲。開始兩人還沒注意,但是隨即那馬蹄聲便已越來越大,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奔來。

  “難道是步度根或扶羅韓的兵馬?”

  兩人大驚,齊齊躍出大帳之外,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頓時吃了一驚。

  兩條火龍正在迅速接近。

  到了這時候,阿勒泰才聽到急促刺耳的報警聲。

  “嗚——嗚——”

  邑落之內像是平靜的水潭扔進了一顆石子,水波蕩漾開來,卻並不引人注意。大部分鮮卑人都太累了,他們睡得像死豬一樣,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到來。

  阿勒泰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出現敵人。要知道,步度根和扶羅韓的兵馬正在西北龍城一帶困守,基本不太可能出現在草原南部。

  阿勒泰聽著越來越響的馬蹄聲,看著越來越近的火龍,感受著腳下越來越強烈的震動,一時有些傻了。

  這時,鮮卑人已經浸入血液的警覺終於蘇醒了,無數馬蹄踩踏地面帶來的震動驚醒了他們,他們雖然還沒有完本清醒,卻本能的從大帳裡奔了出來,紛紛跳上自己的戰馬,準備迎戰。只是本能雖然在提醒他們應該幹什麼,指揮卻無法行成本能,那些邑落頭領們只是握緊了戰刀,卻不知道整頓隊形。

  阿勒泰看著亂作一團的邑落部眾,如遭雷擊,喝下去的酒全部化作冷汗,透體而出,瞬間浸濕了那件搶自漢人的絲衣。

  “大人——”親衛們擁了過來,不由分說,七手八腳的將甲胄幫他穿戴,把他扶上戰馬。阿勒泰一邊由親衛們擺弄著,一邊緊張的思索著,不時的傳達著命令,力圖儘快做好迎戰的準備。

  不過,他的酒喝得太多,腦子有些脹,思路遠遠跟不上形勢的變化,還沒等他準備好,漢軍的前鋒已經接近了大營。

  夜色之下,一片如雲似雪的幻影疾馳而來,如同白色的浪濤一般,卷向鮮卑人的邑落。

  白馬義從,大漢最精銳之師!

  趙雲奉公孫白之命,一日之間輕騎跋涉兩百里,只為復仇而來,為兩百多大漢生靈而復仇!

  “放箭——”趙雲踩著馬鐙站了起來,舉槍大吼,身後的將士們鬆開了手中的弓弦,射出了手中的火箭,刹那間,千點繁星平地飛起,躍過百十步的距離,掉頭向下,撲入鮮卑人的邑落中。

  一批批火箭落在帳篷上,迅速點燃了帳篷,將鮮卑人的宿地照得如白晝一般。驚慌失措的鮮卑人有的去救火,有的去搶財物,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轉身迎戰。可是他們要佇列沒佇列,要陣型沒陣型,如何是白馬義從的對手,一接觸就被白馬義從殺得人仰馬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8

第315章 鮮卑之王

  阿勒泰直到看到白馬義從的戰旗,才突然明白自己的對手是誰,不禁驚得魂飛魄散。

  這只白馬軍給鮮卑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當年鮮卑人的彈汗山王庭就毀於他們之手,至今有人想起那道“高過車輪者皆斬”的號令就不寒而慄。

  “天哪,這群漢人瘋了,為了區區一個村莊就派主力精銳部隊千里迢迢來復仇!”

  這一刻,阿勒泰心底湧出一股深深的驚駭和戰慄,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殺!”

  趙雲厲聲狂嘯,傳令兵用力擊響了背上身上的小鼓,急促的戰鼓聲和迎風飛揚的戰旗指引著眾白馬義從,身後的將士們緊緊跟上,奮勇殺入。兩側隊伍也蜂擁而至將鮮卑人的邑落團團的圍了起來,所有的將士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長刀如雪,箭矢如雨,帶著死神的獰笑,撲向茫然失措的鮮卑人。

  “殺!”

  左翼部隊的主將文醜怒吼一聲,長槍飛舞,一口氣挑翻兩名舞著戰刀沖上來攔截的鮮卑人,戰馬飛過的那一刹那,他槍交左手,右手拔出環手刀,戰刀電然而下,斬下了一個鮮卑人的首級。血淋淋的髡頭飛起在半空中,被狂奔的戰馬一撞,滾落塵埃。

  他舉刀長嘯,面目猙獰,身後將士們見他如此勇猛,一個個戰意滔天,殺得更是淋漓暢。

  三支隊伍,像一柄鋒利的三股叉,狠狠的捅入了鮮卑人的大營,迅速的切入,鮮卑人亂作一團,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們被箭射倒,被鋒利的長刀劈殺,被飛馳的戰馬撞倒,在翻飛的馬蹄下,很快失去了生命,血流遍地。

  咚咚的戰鼓聲中,鮮卑邑落之內,烈火熊熊,馬蹄聲如雷,喊殺聲震天,到處都是鮮卑人的哀叫聲和哭喊聲。

  所有鮮卑人都不應該忘記,一個多月前,他們也是這樣沖襲那個漢人村落的,一樣的烈焰通天,一樣的血流成河,他們舉著長刀,縱馬在漢人的村落中來回馳騁,一邊發出得意的、猙獰的大笑,一邊提刀肆意砍殺,倒在他們刀下的,有白髮蒼蒼的老叟,有尚在吃奶的童子,更有那極力反抗的漢人精壯男子,即便是女人,年紀過大的,一樣無情斬殺。

  想想當時他們快馬彎刀,談笑之間殺人如麻,是何等的快意,只是想不到一個月時間之後,他們也和昔日的漢人一樣,成為了勝利者的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

  “該死的,阿勒泰小帥不是說漢人不會來復仇的嗎?”有人驚駭的大喊。

  話音未落,一枝利箭便已穿透了他的胸膛,緊接著一柄鋒利的橫刀,如同切豆腐一般將他的頭顱削了下來,摔落在地。

  人如虎,馬如龍,蹄聲如雷,急進如風,鮮血隨著那一柄柄精鋼繯首刀和百煉鋼鍛造的橫刀,漫天飄舞。

  一個上千人的鮮卑大邑落,如今成了人間屠場。

  慌亂之中,阿勒泰打馬回頭就跑,企圖沖出重圍,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一聲怒吼,那阿勒泰大吃一驚,剛剛回身時,文醜已催動翻羽神駒殺近,阿勒泰來不及思索,急是本能的揮起長刀相擋。

  只是文醜這一擊來勢太快,大槍的力道勢如開山,只聽“鐺”的一聲,阿勒泰手中的長刀,竟是脫手飛將而出。

  一招之際損折了兵器,阿勒泰驚駭之餘,更是氣血翻滾,幾難坐穩。

  這時,文醜如風一般從他身邊抹過,錯馬而過時,猿臂探出,呼的便將他從馬上拖了下來。

  不到半個時辰,戰鬥徹底結束。

  這是一場完全不平等的對戰,按照公孫白的說法,就是飛虎隊夜襲南山敬老院層次的戰鬥。五千白馬義從身無片傷,而這個一千二百人的大邑落,被斬殺了四五百人,其餘的全部成了俘虜,被團團的圍在邑落正中的空地上,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驚恐的望著四周殺氣沖天的白馬義從。

  趙雲隨意的抖了抖手中的龍膽亮銀槍上的血珠,沉聲道:“按照魏公的命令,婦孺不問,男子過車輪者皆斬!”

  人群中的鮮卑男子譁然大亂,有人嘶聲怒吼著沖了出來,想要和趙雲拼命,然後瞬間便被白馬義從劈殺於地。

  血雨紛飛之中,眾漢軍一連斬殺了上百名鮮卑男子,人群之中終於逐漸安靜了下來,縱然是符合被斬的條件的鮮卑人,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氣,默然等死。

  就在此時,一名鮮卑男子突然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出人群,朝趙雲彎腰一拜,嘴裡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通。

  一名精通鮮卑語的白馬義從急忙向前翻譯:“他說,他不是這個邑落的,他是相鄰邑落的小帥阿古拉,從未冒犯過漢人,只是受阿勒泰之邀,前來做客的,請將軍饒他一命。”

  趙雲讓那名白馬義從詢問過幾名鮮卑婦孺,得到確認之後,這才冷笑道:“很好,正好魏公需要一人向軻比能下戰書,給他一匹快馬,讓他通知軻比能,就說他們鮮卑人冒犯了我們大漢魏公,請軻比能速速前來向魏公認罪,否則必將鮮卑滅族,如同匈奴一樣!”

  於是,那倒楣的邑落小帥阿古拉,被割去一隻耳朵,然後騎上一匹快馬,奔往龍城方向而去。

  緊接著,屠戮漢人村莊的元兇禍首阿勒泰,被綁在立柱上,被活生生的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邑落中所有的鮮卑男子全部被斬殺了乾淨。

  邑落中上萬頭牲畜,只有一兩成給那些留下的婦孺度日,其餘全部被漢軍搜刮一空。

  漠北草原,綿延千里,若想橫征大漠,光靠從中原和北地運來的糧食還是不夠的,所以公孫白定下的戰略就是以戰養戰,以牛羊的乳汁和鮮肉,再配上漢軍的糧食一起搭配吃,不但能減少糧草的消耗,還能確保士兵的營養,使其保持充沛的體能。

  ……

  龍城,原本乃匈奴汗國之王庭,也是匈奴單于祭祀龍神之處,故名龍城。大漢飛將李廣曾奇襲龍城,被稱為“龍城飛將”。

  此刻的龍城,卻是鮮卑部落大人步度根和扶羅韓的駐地。

  在軻比能的大軍攻伐之下,步度根和扶羅韓的兵馬節節敗退,終於答應向軻比能投降,今日便是會盟之日。

  在會盟之前,雙方的特使已經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鮮卑諸部落奉軻比能為鮮卑大單于,下立鮮卑八部,八部大人依次排座,其中以步度根和扶羅韓為首,餘下包括素利部、拓跋部、彌加部、慕容部、厥機部、宇文部。

  龍城的城頭遍插錦旗,城內城外,秩序井然,張燈結綵。

  一座高達七尺的大土台,昂然立在龍城西門之外,四周圍滿了鮮卑騎兵,高臺之上更是旌旗林立,正中的一杆繡著馬鹿的鮮卑大旗,更是隨風獵獵招展。

  這便是鮮卑八部會盟的會盟台!

  扶羅韓和步度根剛剛在會盟台下將兵馬列陣整齊,軻比能的十萬大軍也到了。

  十萬鮮卑精騎,雖然武器五花八門,卻是清一色的高橋馬鞍,端坐在馬背上的騎士更是穩如磐石,那種沖宵的豪邁之氣卻盡顯彪悍英武。

  而軻比能身旁護衛的五千騎兵,更是個個個個膀大腰圓驃悍威風,金光閃閃地盔甲、如林的槍戟森然向天,看這軍容果然嚇人。

  步度根和扶羅韓遠遠看見,不由讚歎道:“此子能將倉促成軍的各部兵馬,訓練得如此精悍,其治軍之能簡直可追當年的先王檀石槐!”

  “唏聿聿”的馬嘶和懸腰的佩刀並響,夾道歡呼和擁簇,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軻比能的麾蓋才算到了會盟台下,步度根和扶羅韓已率領麾下部將恭候在會盟台的登臺口。

  ……

  會盟臺上,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軻比能和眾部落大人洽談正歡,四條鮮卑大漢用漆盤抬了一頭炙烤多時、披紅掛彩地全羊來到帳中,在地毯上單膝下,向軻比能撫胸施禮,這才悄然退下。

  這頭肥嫩的兩歲羚羊,色澤金黃,皮脆肉鮮,是用攥心法宰割的,其肉格外可口,賬中頓時一股羊肉的濃香。

  扶羅韓起身來到漆盤前,從腰間擎出銀制小彎刀,嫺熟地割下肩胛骨。挑在刀尖上。步度根在漆盤上置了一隻銀碗,一隻銀瓶,用彎刀小心切開羊腹,將烤羊腹內味美湯濃地羊湯盛出半碗,再從銀瓶中倒了半碗清水調和,兩人一齊走到軻比能面前。

  二人走到步度根面前三步停下,單膝跪地。

  步度根已開口唱道:“尊貴的大單于在上,請允許我把肥嫩的整羊奉獻。它那寬闊地脊背,就像廣袤地天宇。它那肥大的四肢,就像肥沃地土地。它那高昂地頭顱,就像巍峨的高山。它那挺拔的長骨,就象山上的檀香樹。有福有祿的大單于,請把它享用……”。

  軻比能哈哈大笑,接過扶羅韓手中的羊肉,一番咀嚼吞入腹中,又接過步度根手中的羊湯一飲而盡。

  步度根眼中閃過一抹欽佩之色,就在軻比能案前再度跪下,提起桌上玉壺,斟滿一杯酒,雙手奉與軻比能。軻比能接過來一口幹了,軻比能身為大單于,肯將他們地敬酒一滴不剩地全部飲盡,這是極大的尊重,步度根和扶羅韓乃至臺上所有部落頭領見了都面露喜色。

  高臺之上一干人,紛紛端起杯來一干而盡,慶盟酒宴正式開始,臺上台下歡呼聲雷動,陷入一陣狂歡之中。

  連綿四五年的鮮卑內亂,終於結束了,鮮卑族這只猛虎,再次昂然立在大漢的北面,虎視眈眈的望著南面的肥沃土地和數不清的財富。

  就在此時,一馬南來,直奔會盟台而來,帶來一道震動整個漠北草原的消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8

第316章 決戰之地

  “來了,終於來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會盟臺上,軻比能捧著公孫白的戰書,帶著幾分激動、幾分感慨、幾分豪情。

  五年前,鮮卑人的聖地彈汗山王庭被毀,十萬大軍一半被俘,一半被屠戮,鮮卑單于浦頭戰死,這成了鮮卑人心目中不可抹卻的恥辱。

  這五年來,軻比能回到自己所在的小部落,勵精圖治,他根據當年浦頭留下的馬鐙的圖紙,開始秘密製作雙馬鐙,又憑藉著對漢軍的記憶,製造出高橋馬鞍,使得他麾下的騎兵戰鬥力遠遠高出草原上其他部落的騎兵。

  利用馬鐙和高橋馬鞍的優勢,軻比能逐漸蠶食和吞併四周的小部落,兩年之後便已成長為漠北草原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麾下騎兵達三萬餘人。

  此時的軻比能這才亮出了當年浦頭傳給他的鮮卑馬鹿王印,自稱鮮卑單于,號令草原。

  接下來的兩年之間,他先後擊敗了宇文部、慕容部、素利部、厥機部、拓跋部、彌加部等部落,還有那數不清的小部落。

  尤其是對素利部那一戰,他以兩萬騎兵硬撼素利五萬騎兵,然後派兩萬多輕騎橫掃素利部後方。那一戰,幾乎成為了草原之戰的神話,他麾下的那些配備了雙馬鐙的精悍將士,雖然兵力不足敵軍的一半,卻對素利部發動了無數次的衝鋒,直到硬生生的將素利部五萬騎兵沖潰為止,而後再加上後方被襲,素利不得不俯首投降稱臣。

  那一戰之後,軻比能的大名如同草原上的紅日,光芒照耀四方,軻比能的王旗所指,鮮卑眾部落莫不披靡。

  即便是前任單于浦頭之弟步度根和扶羅韓,雖然一直心懷不甘,試圖抵抗軻比能的兵鋒,最終還是不得不臣服。

  軻比能捧著戰書,望著南面的幽州方向,眼中寒光凜冽,戰意熊熊的燃燒而起。

  五年磨劍,只為與那個漢人魔王決一死戰,一雪鮮卑族之恥,恢復先祖檀石槐的榮耀。今日,那個魔王終於再次降臨,該是決戰的時刻到了!

  “漠北草原,綿延千里,居然敢以區區三萬騎兵孤軍深入大漠。”軻比能滿臉的嘲弄和譏諷,語氣之中已是殺氣沖天,“公孫白,你這是自尋死路,這次本單于定當讓你拋屍原野,連魂魄都不能回到漢地,方可泄我鮮卑族之恨!”

  軻比能沒說錯,漠北草原,綿延千里,漢軍以三萬騎兵孤軍深入,不要說可能陷入無窮無盡的襲擾戰和追襲戰之中,光是那供給都沒辦法跟上,就憑這一點便足以讓自身陷入沒頂之災。

  當年的漢將李陵,孤軍深入大漠,連連創造神話,最終還是箭盡糧絕,不得不投降。公孫白的三萬裝備精良的鐵騎自然非李陵的五千步兵所能比,但是若想橫征過百萬人口,且精壯男子皆可上馬為兵的鮮卑族,看起來的確是有點冒進之嫌。

  而有一點,公孫白所不知道的是,軻比能麾下常備軍原已有十萬,再加上扶羅韓和步度根的五萬兵馬,已然有十五萬,再加上那些後備潛在的兵力,足足可達二十五萬騎兵。

  八比一的兵力,草原莽莽,一馬平川,很少有可利用的屏障,而鮮卑人又是草原之主,熟悉地形,這場戰鬥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是漢軍必輸。

  不過公孫白雖然沒估算到鮮卑族有這麼恐怖的兵力,但是主動出塞征伐草原,也是有考慮的。他若不主動出襲,而是坐等鮮卑人南下的話,屆時數十萬鐵騎南下,必然在幽州等地掀起腥風血雨,無數百姓遭殃。如今將決戰的戰場設在漠北草原,不論勝敗,至少讓幽州之北的百姓免了一場兵災,當然前提是公孫白至少要敗得不那麼難看,否則鮮卑人乘勝而來,終究還是要舉兵南下的。

  轟!

  會盟臺上之前的大鼎之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會盟台之上樂聲響起,鮮卑雙手,朝著身前供桌之上的那高高的馬鹿塑像虔誠的拜了下去,嘴中念念有詞。

  台下的十數萬精騎也嘩啦啦的跟著拜了下去,整個草原之上嗚哩哇啦聲一片,聲音極其虔誠和莊嚴。

  終於,祭祀完畢,軻比能拔出腰中的長劍,仰天狂嘯數聲,而後高聲吼道:“無所不能的天神,偉大的祖先們,請賜予鮮卑人勇氣和力量,鮮卑族的生死存亡之際到了!”

  台下的十數萬精騎瞬間雅雀無聲,屏聲靜氣的望著軻比能。

  “五年前,漢人公孫白,燒毀了我們的王庭,殺死了我們的單于,屠戮了鮮卑子民無數,更俘虜近十萬鮮卑子民為奴。那一戰,是我軻比能的恥辱,是在座的各位大人的恥辱,更是我鮮卑百萬子民的恥辱!”

  會盟臺上下,所有鮮卑人滿面的羞愧和悲憤之色,很多人都羞愧的低下頭去,卻沒人想到那一戰的緣由是因為浦頭率鐵騎南下,屠戮和劫掠漢人在先。

  高臺之上,軻比能長髮披散,舉劍向天,任長長的頭髮隨風飄舞,如同戰神一般,嘶聲吼道:“如今五年之後,那個漢人魔王公孫白又殺來了,這一次,他是想要覆沒我們鮮卑族,讓百萬鮮卑子民成為漢人的奴隸,你們可願答應?”

  軻比能直接忽略了戰書之中關於鮮卑人屠戮漢人村莊的一事,此刻他要的就是激發出鮮卑人的仇恨和士氣,與公孫白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誓不為奴!”

  “決一死戰,誓不為奴!”

  “決一死戰,誓不為奴!”

  會盟台之下,鮮卑人的呼應聲如同山崩海嘯一般響起,震盪在漠北草原上空。

  ……

  多年以後,公孫白仍然對漠北草原這一戰心有餘悸,因為這一戰是他終生遇到最大強大的敵軍。

  整整二十五萬擅騎射和馬戰的騎兵,雖然很多鮮卑騎兵來不及製作馬鐙,而是以兩個繩圈替代之,但是二十五萬可以縱騎在馬背上自由衝殺的騎兵,只要指揮得當,便是百萬步兵,也不是其對手,更何況公孫白只有區區三萬騎兵而已。

  在公孫白有限的情報之中,軻比能的騎兵不過十萬人,這對公孫白來說,雖然很有壓力,但是卻不足以讓他震驚和畏懼。

  畢竟他的騎兵的戰鬥力遠遠高於鮮卑人,而他們胯下清一色的七尺五高的戰馬,手中清一色的精鋼繯首刀,還有連弩和大黃弩,三萬對十萬完全不在話下。

  這不能怪酉飛所管轄的情報組織提供的資訊偏差過大,事實上草原莽莽,資訊極其落後,酉飛及其麾下的間諜人員已是十分盡職了。

  ……

  彈汗山,鮮卑王庭舊址。

  “漢人公孫白來了……”

  驚慌的消息如同颶風一般席捲彈汗山附近的草原之上。自從當年彈汗山王庭被毀之後,這一帶的只有寥寥幾個部落貪慕此地的水草肥美,在此放牧,聽到漢軍到來的消息,紛紛整理行裝,連夜遷移。

  數年前那場大屠殺,給鮮卑人帶來了太多的傷痛,至今心有餘悸,尤其是在起初的那一年,公孫白的名字在鮮卑族中有止小兒夜啼的之效,凡是誰家的娃兒晚上鬧夜哭了,只要說一聲“公孫白來了”,那娃兒立即嚇得不敢啼哭。

  兩日之後,公孫白的大軍出現在彈汗山下的草原南面的地平線上,緩緩的朝彈汗山王庭舊址而來。

  聰明如公孫白,自然不會蠢到千里奔襲到龍城,主動攻襲軻比能的大軍,他要將與鮮卑族大軍的會戰的戰場,定在彈汗山王庭舊址之地。

  巍峨的彈汗山和蜿蜒的仇水河,再加上昔日的鮮卑王庭那座廢城,成為了公孫白堅守的陣地,他要在這裡建立防守工事,抵禦軻比能的大軍,再圖反擊和追殺。

  為了徹底激怒軻比能,他派出三隊精銳之師,襲擾整個漠北草原南面的鮮卑人部落。

  趙雲率兩千白馬義從為中路,文醜率兩千白馬義從為第右路,太史慈和管亥率三千墨雲騎精銳為中路。

  三路輕騎分開出襲,四處襲擾鮮卑人居住之地,以消滅鮮卑青壯和劫掠為主。

  ……

  天色蒼茫,草原莽莽。

  太史慈昂然而立,回頭望去,最後一絲晚霞正從天邊緩緩退去,天色已然一片蒼茫。

  在他的身後,數千戰馬潛伏在灌木叢中,一雙雙如同餓狼般的眼睛瞪著山丘下數裡之外的一處近兩千人的邑落。

  那是鮮卑八部大人之一的素利大人的族人所在的邑落,包括老素利,而他們的目標便是突襲這處邑落。

  太史慈身披重甲,策動胯下的烏雲踏雪馬緩緩走過陣前,清脆的鐵蹄聲震碎了暗夜的寂靜,將士們的目光隨著太史慈的前進而轉動,通紅的晚霞的照耀下,太史慈身上的鐵甲反射出幽紅的反光,仿佛有地獄之火在身上燃燒~~

  “呼嚕嚕~”

  太史慈胯下的烏雲踏雪打了個沉重的響鼻,最終停在了陣列最左側。

  “鏗~~”

  刺耳的金鐵磨擦聲,太史慈緩緩抽出了鋒利的百煉鋼長劍,淩空空高高舉起,直刺長空,三千餘將士的目光霎時聚集在太史慈的劍刃上,就如同一千頭饑餓的野狼,將充滿獸姓的目光投向了它們的首領,那頭最強壯、最狡猾,也最兇殘的頭狼。

  征匈奴和袁譚之戰,墨雲騎並未參與其中,這是太史慈的遺憾,也是墨雲騎的遺憾,所以這次襲擾之戰,墨雲騎比另外兩隻白馬義從軍都要活躍幾分。

  夜色如墨、烏雲遮蔽了冷月,呼號的狂風掩蓋了一切細微的聲響,大漠上一片肅殺、伸手不見五指。

  在無盡的黑暗中,一支騎兵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鬼卒,正在大漠上悄無聲息地前進。

  不遠處,一望無垠的大漠上,星星點點的篝火隱約可見,那是鮮卑人素利部最大的邑落的宿營地。

  太史慈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緩緩舉起沉重的繯首刀,遙指前方連綿不絕的鮮卑人營地,將刀往前狠狠一引。

  “殺!”

  恰烏雲散去,慘澹的月色灑落下來,照亮了太史慈烏黑的雙眸,竟是格外清冷,太史慈身後,三千餘墨雲騎將士猶如一股幽黑的蟻潮,挾裹著淹沒一切的聲勢,漫過冰冷的荒漠向著前方席捲而去~~

  “殺~殺~殺~~”

  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中,三千餘墨雲騎將士紛紛擎出繯首刀、策馬狂奔而前,直撲前方那頂最高、最大的牛皮大帳。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倒退,前方的鮮卑營地卻在飛速接近,灼熱的殺機在每一名墨雲騎將士眸子裡燃燒,就如千餘頭發現了美味獵物的狼,紛紛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冷森森的獠牙~~前方不遠處,終於有鮮卑人發覺了危險的臨近。

  “偷襲~~”

  “有人偷襲~~”

  “吹號~快吹號~~”

  氈帳內的鮮卑人紛紛被驚醒,一片混亂。

  半個時辰之後,兩千人的邑落,青壯盡皆被斬,血流滿地,邑落中的牛馬和食物大都被墨雲騎席捲一空,只留下少量的食物和牲畜給那些留下來的婦孺。

  而鮮卑大人素利的父親和兒子,盡皆在這一戰之中被斬,頭顱被高高的掛在邑落之中的一杆大旗之上。

  同樣的情形,在接連下來的半個月中,此起彼伏,漠北草原南部,哀鴻遍野,慘叫連天,一如當年鮮卑人劫掠和屠戮漢人村莊一樣。

  不同的是,漢人只殺青壯,不殺婦孺,而當年的鮮卑人連婦孺都不放過,尤其是檀石槐的時代,整個幽州和並州北部,漢人被鮮卑人屠戮得十室九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8

第317章 圍剿計畫

  轟隆隆~

  草原的天際處雷聲滾滾,連綿不絕,隨即湧現一抹黑線,那抹黑線越湧越粗,逐漸形成一片遮蔽了天際的烏雲,那烏雲又越湧越近,滾滾而來,逐漸遮蔽了視野之中的半個天空。

  那不是烏雲,而是無數的兵馬黑壓壓的湧了過來,如同滔天大浪一般,席捲了整個草原,不一會視野能望到的地方都被無窮無盡的騎兵所覆蓋,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天地之間再也看不到半點草原的綠色。

  一眼望過去,天地之間除了攢動如巨浪翻滾般的騎兵,再無他物,就連那原本明亮的天空,也陰沉了下來。

  無窮無盡的騎兵浪潮之間,一杆繡著一匹插翅欲飛的馬鹿大旗之下,軻比能屹立在一輛八駕馬車之上,神威凜凜,盡顯鮮卑之王的氣勢。

  在他的身後,足足有二十五萬兵馬,連同隨軍的牛羊,再加輜重,足可覆蓋方圓兩公里的面積,遠遠的望過去,便是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效果。

  二十五萬匹駿馬,便是一百萬隻馬蹄在叩擊地面,能令整個地面都在顫抖,在呻吟,即便是勇猛如呂布的猛將,見到如此多的兵馬,便也會如同東海之巨浪鋪天蓋地而來一般,任你武藝天下無敵,也如同滄海一粟一般,無力抵抗。

  數騎斥候飛馬奔來,奔到軻比能的座駕之前,大聲稟報著打探到的軍情。

  軻比能手中的長劍高高的揚起,霎時間,身後便響起了連綿不絕的低沉的號角聲,身後那一片正洶湧上前的鮮卑騎兵便紛紛減緩馬速,最終完全停了下來。

  軻比能悠然回首,只見身後的鮮卑騎兵影影瞳瞳,猶如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一般,霎那間,胸際湧起一股莫名的豪情。

  這一次,他將鮮卑族的青壯搜刮了七成以上,為的是以絕對壓倒性的優勢擊潰公孫白,再大舉南下,奪得那遊牧民族夢寐以求的、水草豐美的河套草原,還有那被公孫白治理得極為富庶的幽州和遼東。

  數年來,公孫白成了他,乃至整個鮮卑族人心目中難以抹卻的陰影,但從今日起,他將要把公孫白徹底踩在腳下,將漢人徹底踩在腳下,重建彈汗山王庭,成為真正的草原霸主。

  漢人派三路輕騎,四處襲擾鮮卑人駐地!

  聽到這個消息的軻比能不覺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森然自語道:“七千兵馬,足足占了漢人總兵力的四分之一,本單于就讓這三隻兵馬有來無回,永遠都回不到彈汗山王庭,如此一來,強攻彈汗山王庭,便會減輕了四分之一的阻力。”

  他回過頭來,高聲喝道:“拓跋大人何在?”

  拓跋詰汾立即應聲而出。

  軻比能沉聲喝道:“你父子倆率兩萬精騎,遍尋漢將太史慈部,務必將其攔截和圍殲,不得令其走漏!”

  拓跋詰汾應諾。

  軻比能又接著繼續發號施令。

  “素利大人,你率一萬五千兵馬,搜尋漢將趙雲部,務必截而圍之,不得有誤。”

  “彌加大人,你率一萬五千兵馬,搜尋漢將文醜部所在,務必將其全部截殺!”

  號令完畢之後,五萬兵馬從陣列中緩緩馳出,等候號令。

  軻比能繼續喝道:“漢軍遠來,地形不熟,你等每軍多帶玉帶雕探路,一旦探得漢軍所在,便可圍而攻之,最不濟也不可讓其南歸。”

  五萬鮮卑將士哄然回應。

  嗚嗷~

  長空之中,十數隻玉帶雕唳叫著飛向高空,然後隨著主人的號令聲,朝不同方向展翅而去。

  鮮卑族人,不乏常年訓練玉帶雕為生者,故軻比能的麾下各部軍中,皆有訓練嫺熟的玉帶雕,在茫茫的草原之上,有玉帶雕探路,如同多了一個雷達一般。

  ……

  玉帶展翅,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的翱翔,一雙雕眼將地面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一隻野兔也不能躲過它的眼睛,更不用說是大隊的軍馬了。

  響亮的唳叫聲,不時傳來,進入素利的耳朵中,變成了各種各樣的資訊和情報,襲擾鮮卑駐地的漢將趙雲部的動向,也逐漸越來越清晰起來。

  一萬五千兵馬對兩千,只要遇上了,便無論如何都是一場絕對的碾壓和圍殲之戰,所以素利雖然四處聽到鮮卑人的駐地被襲的消息,也聽到鮮卑各部落大亂,紛紛往北遷徙的消息,但是仍然能沉得住氣來。

  隨著趙雲部的動向越來越清晰,素利的心情也越來越激動起來,這只摧毀了他的邑落,殺了他的父親的漢軍,終將血債血償,死於他的戰刀之下。

  一道瑟瑟的秋風,從草原上掠過。

  趙雲站在山丘上,望著北面方向,雄偉的身軀,帶著絲絲威嚴的氣息。山下的白馬義從將士,全都安靜了下來,只是無聲的望著趙雲的背影。

  山丘東面的兩裡之外,有一片疏林,疏林的背後,則是一個鮮卑大邑落,足足有千人。

  連續奔襲了十八天,洗劫了大小邑落三十余處,趙雲不得不決定暫時收手,準備掃蕩這處邑落之後,便率兵撤回彈汗山駐地。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隱隱感覺到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雖然莫名其妙,但是卻又那麼真實,這是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通過長年累月的戰場廝殺中得來的預感,雖然顯得莫名其妙,卻又顯得那麼真實。

  夜色如水,趙雲靠在一塊石頭上,仰望星空,想起了遠在鄴城的蔡琰。

  胡思亂想之中,趙雲緩緩的閉上眼睛,準備假寐一小會,為接下來的夜襲蓄精養銳,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了急劇的馬蹄聲。

  趙雲呼的翻身坐了起來,順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的確有動靜,而且前來的騎兵還不少,估計有十餘騎。

  “將軍,好像是鮮卑的偵騎!”有人低聲呼道。

  趙雲眉頭一蹙,沉聲喝道:“去一隊人馬,殺了他們!”

  身旁的一名隊率,立即率著五十名精騎,手舉著明晃晃的繯首刀,沖了過去。

  月色如水,灑在草原上。

  大約有十六七個鮮卑人組成的偵騎,正朝這邊飛馳而來,同時發出一連串的喝問聲。

  回答他們的是一片雪亮的刀光,轉眼之間,五十名白馬義從已然將那十幾名鮮卑偵騎團團圍在中間,能作為偵騎的,當然都是鮮卑人中的精悍之士,但是在白馬義從面前卻是根本不夠看,眾白馬義從直接揮起了繯首刀,帶起一道道絢麗的光影,向鮮卑人絞殺而去。

  喊殺聲,兵器的碰撞聲,以及戰馬的嘶鳴聲,混在一處,並沒有持續太久,轉眼之間便已平靜了下來。

  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不是眾白馬義從不願留下活口,而是這些鮮卑偵騎一個個拼死力戰,根本就毫無投降之意,哪怕已然被長刀架在脖頸之上,仍然想要反攻一刀,逼得眾白馬義從不得不殺之。

  隨後趕來的趙雲,見到這般光景,又望著遠處那片疏林之後的邑落,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趙雲眉頭緊蹙,低聲道:“附近恐怕有大隊的兵馬埋伏,只要我等一旦沖入那處邑落,伏軍便會出現。”

  “此處邑落連男女老少也不過千人,就算全體出動又如何,還不是刀下之鬼?”一名軍司馬不屑地說道。

  “區區一個邑落之中,豈會有如此悍不畏死的偵騎?恐怕是鮮卑軍的主力兵馬到了。”趙雲沉聲喝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此撤兵,返回彈汗山,反正這些日子殺也殺爽了。”那名軍司馬道。

  趙雲搖了搖頭,冷笑道:“若是連對手的虛實都沒看清,就此撤走,豈是我白馬義從的風格?全體集結,隨本將來!”

  趙雲翻身上馬,率著兩千白馬義從,滾滾向那處邑落疾奔而去。

  ……

  邑落之中,一片寧靜,牧民們似乎全部進入了夢鄉。

  然而,這處看似寧靜的邑落之中,卻聚集了數千鮮卑騎兵,一個個舉著弓箭,躲在營帳的陰影之中,蓄勢待發。

  在邑落的西面數百米之外,還有一隻上萬人的精騎在待命,只要邑落中火光一起,便會縱蹄而來,迅速將入侵之敵包圍於其中。

  一張無形的大網,正等著趙雲麾下的兩千白馬義從來自投羅網。

  就在眾鮮卑騎兵嚴陣以待之時,邑落的東面突然毫無徵兆的綻放起一團火光,緊接著,無窮無盡的火光便從邑落的東面亮了起來,仿佛滿天星辰,璀璨奪目,在那忽明忽滅的、幽幽燃燒的火光之中,隱隱可見一排排舉弩搭箭的騎影。

  下一刻,那一點點的火光便已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織成綿綿無際的流星火雨,向著鮮卑邑落之中攢落,火光落在那遍地的營帳之上,瞬間燃起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整個邑落。

  殺!

  邑落內的鮮卑人豈肯坐以待斃,紛紛終身而出,殺向邑落之外。

  就在此時,邑落西面的素利,見到邑落內火光大起,當即拔劍怒吼起來:“殺!”

  一萬多名鮮卑騎兵,紛紛催動胯下戰馬,如同奔湧的潮水一般,向著邑落滾滾而來,向南北兩面包抄,意欲將入侵之敵團團圍困在中間。

  火光照亮了整個草原上的天空。

  尚在邑落東面百余步之外,憑藉著大黃弩的恐怖射程射出火箭的白馬義從,眼見得邑落西面突然亮起一大片浩瀚的火光,不覺心頭大驚。

  敵軍的兵馬是自己的數倍,剛才若是沖入了邑落之中,倉促之間若不能撤出,便會成了鮮卑人的甕中之鼈。

  鮮卑人果然有伏兵,而且還是主力大軍!

  趙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長槍,嘶聲怒吼:“向南,撤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8

第318章 圍剿(一)

  殘陽斜照,鮮紅的霞光照在草地上,將整片草原照得紅通通的,像血一般。

  夕陽之下,一片如雲似雪的幻影在飛馳,如同一道道閃亮的流光,細細看才發現那是一群悍勇至極的白馬騎兵,馬背上的將士個個白袍銀甲,不時的向背後射出一枝枝弩箭。

  在他們背後黑壓壓的一片身穿皮袍的鮮卑騎兵,人數至少是白馬騎兵的五六倍,然而這麼大的人數優勢之下,馬背上的鮮卑騎兵卻一個個狂躁至極,怒吼如雷,胯下的戰馬更是喘著粗氣。

  噗!

  一枝弩箭激射而來,又一名鮮卑人被射落于馬下,鮮血砸空中飛濺。

  噅~

  一匹駿馬悲嘶一聲,頸部中了一隻弩箭,痛得它前蹄揚起,將背上的鮮卑騎兵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加速!截住他們!”

  素利大吼一聲,雙腿一夾馬腹,那匹八尺多高的神駿白馬立即怒蹄而起,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去。

  咻咻咻~

  迎接他的是三枝破空而來的強勁弩箭,甚至有的白馬騎兵回轉身來,意欲回頭沖襲,將他斬殺。

  素利奮力撥開三枝弩箭,雙臂震得酸麻,終於不甘的勒住了馬腳,回頭望著身後馬力逐漸不支的部曲,只得無奈的高高的揚起右手。

  嗚嗚嗚~

  隨著蒼涼的號角聲響起,鮮卑人如蒙大赦,紛紛勒住韁繩,將胯下的駿馬逐漸停了下來,不再追趕。

  “白馬義從果然天下無雙,不追也罷……”素利望著前面的那片雪影,無奈地歎道。

  前面的白馬義從感覺到了背後敵軍的動靜,也紛紛停住了馬腳,紛紛回頭望去,眼見敵軍駐足不前,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一名軍司馬抬頭望向趙雲,笑問道:“將軍,要不我們反追他們,玩死這群蠢貨?”

  “好!”

  眾白馬義從轟然喝彩,紛紛贊同。

  多年來未嘗一敗的戰績,使得他們根本不將這群兵力數倍的敵軍放在眼裡。

  趙雲哈哈一笑:“算了,襲擾使命已完成,該早點與魏公匯合了,準備彈汗山大戰,那才是真正快意廝殺的主戰場。”

  眾人不再說話,眼中流露對即將到來的大戰的渴望和興奮。

  大漢龍旗繼續向前飄舞,眾白馬義從沒有再理會身後的追兵,帶動著一片飛濺的草屑,不顧而去。

  背後的鮮卑騎兵眼見白馬義從揚長而去,終於鬆了一口氣,似乎被追殺的不是白馬義從,而是他們。

  緊接著,素利手中戰刀一揚,高聲道:“白馬義從都是八尺戰馬,很難追上,都隨我去同拓跋大人一同截殺墨雲騎。”

  那些垂頭喪氣的鮮卑騎兵,眼中終於露出了亮光,齊聲回應。

  柿子撿軟的捏,古今皆同。

  前頭轟然前行的趙雲,突然也勒住了馬腳,高聲喝道:“選幾個麻利的兄弟,速速去通知太史將軍和文將軍,小心鮮卑人的埋伏!”

  ……

  朔風烈烈,漠北草原一片蒼茫,人煙寥寥。

  駕!駕!駕!

  兩個身著白袍的騎兵,手中的長鞭高高舉起,在空中不停的甩著鞭花,在漠北草原之上疾馳而行,背後煙塵滾滾,駿馬已絕塵而去。

  兩人都是一人雙馬,胯下的戰馬都是八尺神駒,他們都是趙雲派出的白馬義從偵騎,負責緊急聯絡中路的墨雲騎。

  白馬在草原上賓士如電,然而兩人還是嫌棄馬慢,馬鞭在空中啪啪脆響,雖然捨不得落在馬身上,卻將馬速提升到了接近極致,幸得是一人雙馬,輪換騎乘,否則再神駿的寶馬也恐怕難以熬得住。

  希聿聿~

  隨著一聲馬嘶聲,馬背上兩名白馬義從一拉韁繩,胯下的戰馬兩隻前蹄昂然而起,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夕陽如血,照耀在那兩名白馬義從悍卒的盔甲之上,熠熠生輝。

  馬背上的白馬義從雙雙取下大黃弩,瞄準前方,臉色凝重。

  馬蹄聲響動,迎面疾奔而來三四十名鮮卑騎兵,胯下都是七尺五寸以上的戰馬,顯然都是鮮卑騎兵中的悍勇之輩。

  馬背上的兩名白馬義從對視了一眼,左邊的那人道:“王三,給太史將軍送信要緊,我去引開他們,你速速繞開往前去送信!”

  那個叫王三的白馬義從也不推辭,只是一抱拳道:“狗子,你娘的不要硬來,咱們馬快,惹不起躲得起。”

  說完一催胯下戰馬,如箭而去,沒有回頭。兩人都是百戰精兵,自然不會有狗血電視劇中的你推我讓,一旦確定使命,便努力去完成,毫不拖泥帶水。

  迎面的鮮卑偵騎眼見兩人分開,一時不知所措,卻聽那領頭的百夫長道:“跑掉的那漢人不用管,後頭自然有少大人收拾他,我們幹掉此人即可!”

  數十名鮮卑偵騎凶性大發,大聲吆喝著朝狗子撲殺而來。

  狗子眼見王三已然縱馬疾馳而去,端起大黃弩朝迎面的鮮卑偵騎一箭射去,一名鮮卑騎兵應聲落馬,狗子哈哈大笑:“狗日的,你們要是追不上大爺,就是大爺我的孫子!”

  說完,騰身一躍,換上另外一匹戰馬,然後調轉馬頭,飛也似的往後疾馳而去,轉眼之間已然將奔近到七八十步的鮮卑騎兵甩到百余步之外。

  狗子縱馬一路狂奔,眼看便將敵軍甩到了三四百步之外,不時的回頭嘲笑背後的鮮卑騎兵,中間夾雜著冷箭不斷,神態悠閒至極。

  突然,就在他再次回頭的那一刹那,他的臉色變了。

  兩匹八尺多高的戰馬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那飄揚而起的雪白馬鬃,在陽光下顯得那麼耀眼,刺得他的雙眼生疼。

  那是王三的馬!

  白馬義從,人在馬在,人死馬回,那些跟隨多年,久經訓練而已然通靈的戰馬,一旦主人戰死,便會老馬識途,奔回大軍駐地,不被敵人所獲,便是對主人最大的忠誠。

  狗子自然知道兩匹戰馬奔回意味著什麼。

  “王三!”

  他嘶聲怒吼,睚眥欲裂,然而不過轉眼之間,他便已冷靜了下來,一催胯下駿馬,領著那匹備用的戰馬,朝斜刺裡如箭一般疾馳而去。

  王三死了,聯絡太史將軍的任務自然要由他來完成。

  倏忽之間,他又將身後的追兵甩到了數百步之外,直至追兵消失在地平線上不見。

  狗子微微鬆了口氣,心中暗自念叨道“王三,兄弟對不起你了,使命要緊,不能為你收屍了……”

  嗚嗷~

  就在此時,在他的頭上突然響起一聲唳叫。

  狗子驚訝的抬起頭來,便看到了一隻玉帶雕在他頭上盤旋,這只玉帶雕自然不是公孫白馴養的那只玉帶雕烏力吉。

  刹那間,他終於明瞭為什麼他們會被敵軍的偵騎在莽莽原野上追蹤到,這不是一場巧遇,而是敵軍預謀的追捕。

  “扁毛畜生,給老子死!”

  狗子取下大黃弩,搭箭上弩,朝那只玉帶雕一箭激射而去。

  “嘭”的一聲弩臂響動,箭如流星,飛射而出。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只巨大的玉帶雕像塊石頭一樣掉了下來。

  白馬義從,個個都是善射之士,何況是狗子這樣精選出來的悍卒。

  咻咻咻~

  數枝利箭朝他破空襲來,狗子急忙單手拔刀而出,在面前劃了一個半圓,三四枝利箭立即被斬落于馬前。

  等到他抬起頭來朝利箭射來的方向望去,不禁變了臉色。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著銀甲,跨騎一匹八尺有五的神駿戰馬,率著數十名鮮卑精騎提著弓箭,迎頭向他包抄而來,那些鮮卑精騎胯下所騎的也都是八尺高的駿馬,顯得十分悍勇。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一向悍勇過人的王三為什麼會失手了,也知道自己終將難逃敵手。

  顯然此人在鮮卑人中地位極高,身旁的侍從也是鮮卑人中百裡挑一的勇士。

  “對不起趙將軍了,末將不能完成使命了……”他在心底哀歎了一聲。

  敵軍越來越近,包圍圈越收越小,頭頂上又響起兩聲玉帶雕的唳叫,背後的馬蹄聲也逐漸近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然揚起馬鞭,對著那匹備用的戰馬屁股上狠狠的一抽,怒吼道:“快跑!”

  那匹戰馬哀鳴了一聲,滿懷眷戀的望著他,終於揚起前蹄,騰空而起,從斜刺裡奔了出去,繞開圍上來的敵軍,往遠處奔去。

  沒有人注意那匹戰馬,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狗子身上。

  狗子舉起了大黃弩,狠狠的瞄準了奔到一百余步外的鮮卑騎兵,瞄準了那名勇悍的銀甲鮮卑少年。

  咻~

  就在按動弩機的那一刹那,他改變了主意,將箭頭瞄準了右側的一名鮮卑騎兵,將那名猝不及防的鮮卑騎兵射于馬下。

  嚓~

  大黃弩被他高高的拋起,然後被鋒利的鋼刀劈成了碎片,再也無法使用。

  咻咻咻~

  連弩再次激射而出,一連十箭,又射倒三人,然後再次被狗子毀屍滅跡,不讓鮮卑人得到。

  終於,鮮卑人已然賓士到了他的二十余步之外,一張張弓箭瞄準了他。

  “能射雕的漢人勇士,放下你的戰刀,歸順我拓跋部,我封你為千夫長。”那名領頭的鮮卑少年贊許的望著狗子,揚聲用漢語說道。

  狗子冷然一笑:“你他娘的算那根蔥!”

  話音未落,左手持繯首刀,右手持百煉鋼橫刀,縱馬而出,疾奔向那名鮮卑少年,一往無前,殺氣沖天。

  殺!

  眾鮮卑騎兵隨著那鮮卑少年一起奔湧殺來,將狗子包圍在中間。

  噗~

  一名迎面馳來的鮮卑騎兵被鋒利的橫刀劃過脖頸,未及動手,便頭顱飛起,摔落于馬下。

  與此同時,左手的繯首刀也突入了左邊那名鮮卑騎兵的胸膛,如擊敗革一般將那名鮮卑騎兵刺落于馬。

  那名鮮卑少年正是鮮卑拓跋部的少主拓跋力微,這些鮮卑騎兵都是拓跋部最悍勇的戰士,想不到一個照面之間竟然被斬殺兩人,只看得拓跋力微心驚肉跳,這一刻他才深深的感覺到白馬義從的強悍程度。

  嗷~

  拓跋力微發出一聲怪叫,舉刀惡狠狠的朝狗子劈去,與此同時身旁的一名侍衛也提刀撲向狗子。

  當~

  雙刀相交,橫刀在拓跋力微的精鐵長刀上砍出一道印痕,同時單臂迎戰的狗子也被鐵刀震得臂膀酸麻。

  噗噗~

  左手的繯首刀劃過了那名鮮卑侍衛的肋部,而鮮卑侍衛的長刀也劈中的他的肩頭,鮮血噴湧而出。

  那名鮮卑侍衛痛得翻身落馬,狗子從兩人的雙馬之間疾馳而過,再次迎向攻殺而來的幾名鮮卑騎兵。

  隨著骨肉的碎裂聲、慘叫聲和兵器的碰撞聲響起,狗子穿越重重的人群,奔殺而出,硬生生的殺出了人群。

  回轉身來時,一隻左臂已然不知去向,鮮血淋漓,那柄精鋼繯首刀早已失落在敵群之中,腹部也汩汩的流著鮮血。

  而鮮卑人付出的代價則是,喪生四人,傷三人的代價。

  拓跋力微長刀直指狗子,滿臉的敬佩之色,高聲喝道:“好漢子,尚能戰否?”

  狗子哈哈一笑,沒有說話,而是翻身落馬,忍痛朝那匹八尺戰馬踢了一腳,怒吼道:“走!”

  那匹戰馬發出一聲悲鳴,無限眷戀的望著狗子,眼中噙著淚水,不肯離去。

  狗子揚起了長刀,嘶聲怒吼:“再不走,老子殺了你!”

  那匹戰馬終於長嘶一聲,揚蹄而去,嘶聲中帶著幾分悲憤,幾分不甘,逐漸消失在原野之上。

  眼見那戰馬已然離去,狗子這才抬起頭來,雙眼中如同烈焰燃燒一般,惡狠狠的望著面前的鮮卑人,手中的橫刀再次高昂而起。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殺!”

  他最後喊上這一句白馬義從的口號,提起那柄寒光凜冽的橫刀,惡狠狠的朝鮮卑人撲了過去。

  亂蹄聲起,數十匹戰馬奔騰而來,無堅不摧的橫刀將一名鮮卑騎兵連人帶馬劈落于馬下,緊接著狗子的身體便像稻草一般,被狂暴的馬蹄踐踏而過。

  馬蹄過後,鮮血染紅了草地,只剩下一柄長長的橫刀,插在草地上,如同一杆不屈的戰旗,昂然而立。

  拓跋力微拔起那柄橫刀,迎著狗子的屍身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才起身。

  一騎飛奔而來。

  “啟稟少大人,拓跋大人在哈拉泰山下發現漢軍太史慈部!”

  拓跋力微神色大喜,急忙翻身上馬,朝身後一揮:“走,召集所有的玉帶雕,與大軍匯合,奔往哈拉泰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2:18

第319章 圍剿(二)

  施嶺山余脈之南的山麓之下,數千白馬義從縱馬肆意的踐踏著腳下的青青牧草,沿著饒樂水畔,一路向南馳行。

  在他們背後追逐的彌加部一萬五千餘人,也和數日前的素利部一般,幾乎徹底失去了耐心,然而卻又不甘被兩千白馬義從不時的回頭挑釁,繼續咬牙向前追襲。

  接到斥候急報的文醜,當即率眾南歸,堪堪躲開了彌加在前頭射下的包圍圈,於是憑藉著白馬義從那超絕的馬速,再現了數日前趙雲戲耍素利部的那一幕。

  一連兩天下來,彌加部追襲數百里,縱是人數是白馬義從的七八倍,不但沒傷到白馬義從一根毫毛,還被白馬義從用大黃弩襲殺了五六百人,其中包括一名千夫長。

  暴跳如雷的彌加,心中那縷追殺到底的信念越來越淡,終於徹底放棄了追襲,怏怏的引軍而回。

  “漢人不戰而逃,馬快,又極其狡猾,想來其他兩路也不會有什麼斬獲吧。”彌加心中自我安慰道。

  ……

  草原上剛剛下了一場大雨,牧草上沾滿了水珠,地面也濕漉漉的。

  太史慈率著三千墨雲騎在草原之上馳行,似乎這場大雨對他們絲毫沒有影響,但實際上著入秋的天氣,突然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還是有點承受不住。胯下健馬不安的搖著腦袋,噴吐著重重的響鼻。人馬口中,鼻中,都噴吐出了長長的白氣,不論人馬,被朔風一吹,都凍得身上篩糠。不過這些墨雲騎也大都來自幽燕之地,習慣了幽燕天候,而且個個身經百戰,吃慣了苦頭的,沒有絲毫的抱怨。

  “奔到前頭的山下,我記得來時看到那山下有條小河,大夥就歇一歇,反正還有兩三日就回彈汗山了,給大家烤點馬肉,再熬點肉湯,好好補一補。”太史慈指著前頭隱隱露出地平線上的遠山,高聲喊道。

  呵呵~

  眾墨雲騎紛紛叫好,在他們之間,除了一人雙馬的戰馬,還有運糧的馱馬,更有取之鮮卑人邑落的“肉馬”,這些馬匹都不足七尺,被他們稱為用來食用的“肉馬”。

  經過長途奔襲,又淋了一場大雨,沒有什麼比滾燙的肉湯、溫暖的篝火,更能吸引人了。

  透過濛濛雨霧,前頭突然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聲響,似乎也是馬踏在爛泥地裡頭的聲音,但是豎起耳朵仔細聽,似乎什麼都沒有。

  這雨後霧氣,將太史慈年輕的面龐不知不覺的已經沾得透濕,連眉毛上都是露水,一滴滴水珠在頭盔上凝聚成形,只是悄沒聲息的滑落。

  太史慈僵在那裡,只是用盡全部精神向前探聽。

  跟在他身邊的騎士都是墨雲騎中的將領,看太史慈如此形容,也勒住了馬,身邊十余名太史慈的親衛們也紛紛都停住腳步,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因為大家什麼都沒聽到。

  就連太史慈,也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他的戰陣經驗,並不比這些墨雲騎豐富多少,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應該出現在兩軍之前的,有些感覺,卻是天生!

  透過無邊無際緩緩在草原上滾動的雨霧,他僵在那裡,似乎就聽見了千軍萬馬,看不清面目,同樣小心翼翼的在向前摸過來,每個人腰間撒袋都是裝得滿滿當當的,露出的箭鏃的尾羽,都沾滿了露水。雨水將每件皮袍都沖刷得乾乾淨淨,在這清晨中閃動著直滲入人心底的寒氣……

  鮮卑胡虜來了!

  跟在後頭的墨雲騎將士看著前頭主將立定,紛紛也勒住了馬。太史慈未曾回頭,他們探詢的目光就朝前頭望去。跟在太史慈身邊的墨雲將領回頭過來,朝著他們探詢的目光搖搖頭,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

  太史慈猛的回頭,大力擺手,做出了讓隊伍散開的手勢,他緊緊皺著眉毛:“有胡虜!噤聲!胡虜輕騎而來,準備阻擊他們!備好弩箭,準備迎敵!”

  太史慈聲音低沉,卻有著說不出的威嚴,眾墨雲騎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紛紛從腰間摘出大黃弩拿在手中,又從箭袋當中抽出狼牙箭。

  眾將士不但沒有畏懼,甚至眼中還流露出興奮的表情,每個人心裡頭只是轉著一個念頭:總算來隊像樣的胡虜了,幹死他娘的!

  太史慈只是摘下馬鞍岔子旁邊的那杆百煉鋼打制的長槍,槍身的紅纓被雨水打濕了,那血色是更加的分外驚人耀目。

  他和身後的部曲心情是一樣的:鮮卑人來了,就殺他個痛快!

  一股肅殺的氣息彌漫在天地之間,麾下那些久經戰陣的戰馬已經低聲嘶鳴起來,蹄子起起落落,不安的敲擊著泥水,似乎準備隨時馱著身上的悍卒衝殺而出。這個時候,大家都聽見對面同樣傳來隱約的馬蹄聲音,還有同樣低低的傳令聲音。這些聲響輕微但是卻敲擊進每個人的心底。

  草原上的霧氣這個時候撲面似乎都變得加倍冰涼,每個人的戰意卻顯得更加高昂!

  緊接著,太史慈的臉色變了,眾墨雲騎的臉色便逐漸變了。

  無數的戰馬,風一般的卷過秋日的漠北草原,大雨初霽,道路正在慢慢的晾乾。馬蹄踏過,只是泥漿四濺。

  那黑壓壓一片戰騎,看起來居然有兩萬多騎兵,呈半圓形三面包抄而來,整個視野之間都是鮮卑騎兵,天地之間灰撲撲的一片。

  馬背上的鮮卑騎兵,胯坐在高橋馬鞍之上,個個腰懸長刀,一手端弓,一手搭箭,一枝枝利箭陰森森的瞄準了他們,縱然是鮮卑人的弓箭射速和勁道比起漢軍的弩箭不值一提,但是數萬枝利箭一旦彙集成箭雨,也將是一場恐怖的攻襲。

  嗚嗷~

  天空之上的數聲唳叫,引起了太史慈及眾將的注意,這一刻大家都心頭明瞭。

  這是一場專門針對他們的圍剿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鮮卑人馴養的玉帶雕的監視之下!

  “撤!”

  太史慈舉槍大吼。

  所有人都知道,往後退是極其不明智的行為,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將越來越遠離目的地,一路追襲過後,他們便將陷入茫茫大漠之中,成為漠北草原上的流寇。

  可是,就算當流寇,也比陷入十倍於己的來勢洶洶的敵軍之中好,太史慈別無選擇。

  眾墨雲騎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調轉馬頭,很快後軍變前軍,掉頭而去。

  兩千多墨雲騎胯下所乘的戰馬雖然不及白馬義從神駿,卻也都是七尺五以上的戰馬,甚至其中還有兩三成的八尺戰馬,自然速度非身後的鮮卑騎兵可比,轉眼之間便已將敵軍甩在兩三裡地之外。

  轟隆隆~

  就在眾墨雲騎暗自慶倖的時候,突然迎面又傳來一陣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

  前頭有鮮卑胡虜前來攔截!

  來軍越湧越近,逐漸可見到那在風中高高飄揚的馬鹿大旗,太史慈和眾墨雲騎將士心頭一沉。

  迎面而來的敵軍,也有上萬餘騎,同樣是分三面疾馳而來,他們被整整三萬多胡虜騎兵包了餃子,很顯然鮮卑人對這場圍剿勢在必得!

  墨雲騎雖然身經百戰,卻從未經歷過被如此的優勢兵力在原野之上包圍,不覺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太史將軍,怎麼辦?”一名軍司馬低聲問道。

  太史慈猛然回頭,望瞭望身後數裡外那片黑壓壓湧來的烏雲,又朝兩旁望瞭望,只見兩旁的數裡之外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不覺暗罵一聲:“這群鮮卑狗果然狡詐,他等早已探知我等行蹤,特意選了此地作為圍攻之地。”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身後的馱馬和肉馬之上,心頭突然一亮。

  多年前,公孫白的白馬義從也曾遇到過這樣的困境,他記起了當年公孫白和他講述的脫困的情形。

  在他的身後,有上千匹的馱馬和肉馬,對於前面上萬騎兵來說,雖然不足以形成多大的衝擊,但是至少能起到干擾的作用。

  太史慈明白放棄這些馱馬和肉馬的後果是什麼,這意味著他們就只能剩下眾墨雲騎在戰馬上攜帶的半月之糧了。

  可是,在此生死關頭,已沒有選擇!

  隨著太史慈的喝令之下,一匹匹馱馬和肉馬被白馬義從戳傷了屁股,發瘋一般的朝迎面而來的鮮卑騎兵沖了過去。

  轟隆隆!

  轟隆隆!

  瘋狂的馬匹瞪著血紅的眼睛,淒厲的嘶鳴著沖上疾奔而來的鮮卑騎兵,在他們背後是如影而隨的墨雲騎。

  “放箭!兩側圍上去!”

  前頭負責領軍的正是鮮卑拓跋部大人拓跋潔汾,眼見上千牛馬疾奔而來,急忙一邊令眾鮮卑士兵放箭,一邊喝令左右兩翼的騎兵向中間夾擊。

  咻咻咻~

  早已蓄勢待發的鮮卑騎兵,紛紛鬆開手中的弓弦,無數的箭雨傾瀉而來,落在那些發狂的馬匹之上,一匹接一匹的馬匹哀鳴著中箭摔倒在地。

  然而終究還是有小半的馬匹撞上的鮮卑軍,只聽砰砰的劇烈的衝撞聲此起彼伏,慘叫聲不絕於耳,血肉橫飛,鮮卑騎兵瞬間大亂,被撞得稀裡嘩啦的。

  三千墨雲騎緊緊的跟在這群狂躁的馬匹背後,從那道被撕裂的口子之中沖了進去。

  咻咻咻!

  在他們手上的大黃弩射罷之後,又連綿射出一大片連弩之箭,射得鮮卑人紛紛落馬,中箭如雨。

  “圍上去,別讓漢賊跑了!”拓跋詰汾眼見漢人要突圍,急的嘶聲大吼,指揮著眾鮮卑精騎從墨雲騎兩翼圍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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