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兵甲三國 作者:湘南笑笑生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7 18:35: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27084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6

第170章 遼東人販子

  西元195年秋,公孫白徹底平定了遼東半島和朝鮮半島,乃至夫余國和高句麗國。如此遼闊的地盤已然超出許多州,劉虞奏請朝廷正式立平州,轄區包括遼東郡、玄菟郡、樂浪郡、夫余國和高句麗國,薦舉公孫白為平州牧,同時任命田豫為右北平郡太守,任命管甯為樂浪郡太守。

  而後,公孫白又以州牧的身份,正式任命張郃為太平校尉,趙雲為白馬校尉,太史慈為墨雲校尉,管亥為墨雲騎都尉,劉政為白馬騎都尉,公孫康為高句麗郡國長史,公孫恭為樂浪郡長史。

  這樣一來,公孫白實際掌控之地為一州三郡,不過由於他的治所在襄平,活動中心也由土垠城轉移到了襄平城,一家老小自然也接到了襄平。

  一邊盡享齊人之福的公孫白,並未沉醉在溫柔鄉中,雖然戰事已平,轄地內一片太平,甚至出現了遼東之地自古未見的繁榮,但是這顯然還是不夠的。

  其實,他倒有心想去出兵幫公孫瓚一起討伐袁紹,但是生性倔強的公孫瓚,雖然與袁紹的交戰已逐漸處於劣勢,尤其是在青州爭奪之戰中完全處於下風,被趕出了青州之地,但是卻不願讓脫離自己在遼東和遼西之地混得風生水起的寶貝兒子出兵相助,幾次拒絕了公孫白出兵相助的要求。

  無奈之下,公孫白只得考慮進一步發展轄地內的經濟。

  人口,他需要的人口。

  其實由於大量的難民自青州跨海而來,逃往遼東避難,已使遼東人口激增,達到了五六十萬人,但是這是遠遠不夠的。

  遼東半島達5萬多平方公里,其中可開闢為耕地的平地保守估計都有兩萬五千平方公里,也就是三千多萬畝地,除去已經開墾的六七百萬畝土地,也還有三千萬畝荒地,這至少需要兩三百萬人口來耕種,再加上手工業者和商人,就算來個四百萬人口都不是問題,要知道還有夫余國和高句麗國那邊也有大量的土地需要開墾,就是遼西三郡之地也是大量荒地無人開墾。

  而與此同時,中原之地正處於戰亂之中,百姓到處逃亡,往往不是死於兵災,就是死於饑寒,若是能將那些百姓轉移到遼東來,則既可拯救數百萬生靈於水火之中,又能將這遼東發展成亂世中最繁華之地,豈不是一舉兩得。

  只要經濟發展起來,有了充裕的錢糧作為後盾,兵甲系統再升級,屆時不論是比錢糧還是比裝備,誰敢攖其鋒芒?只需精兵十萬,他便有信心橫掃天下,所向無敵。不說別的,到時就光打消耗戰,都能耗死中原任何一個諸侯。

  由於遼東的地理位置,若是從陸地走,則要越過醫巫閭山,走盧龍塞道、無終道或傍海道,再穿越整個幽州之地,才能到達冀州,而如今幽州南部和冀州之地,公孫瓚和袁紹正在展開激烈的大戰,若想從陸路吸納中原的難民顯然很不現實。

  唯一的出路,就是海路,當年來遼東避難的百姓,正是從東萊渡海而來的,包括邴原、管甯和太史慈等人都是如此。

  就在此時,太史慈入府求見,請求告假渡海回東萊探親,順便將遠在東萊黃縣的母親接到遼東來。

  公孫白眼中神色大亮。

  我擦,怎麼就沒想到太史慈就是黃縣的,黃縣是東萊最靠海、距離遼東最近的一個縣城,依太史慈在東萊的聲望,還怕引不來東萊的百姓?

  當即,他不但應允了太史慈的要求,還特意派遣五百名墨雲騎相隨,由五十艘艨艟戰艦護送,其中二十艘艨艟裝滿了棉衣。

  ……

  青州東萊郡,黃縣。

  縣尉王恭早早起來,率著數十個士卒在城內四周轉了一圈之後,便令身旁的士卒自行巡邏,然後帶著兩個親兵在一家面餅鋪停了下來,買上幾個大餅,又要了兩個燉菜,放在馬背上的木盒裡,而後便帶著兩個親兵緩緩的出了城門。

  一路出城向東,走了七八裡路,來到一個叫黃城集的小鎮,然後七拐八拐的來到一間幽靜而整潔的小院前,顯得輕車熟路。

  王恭下得馬來,親自走到柴扉前,輕輕的敲了敲,朗聲叫了幾聲“伯母”。

  便聽到院內的廂房內傳來一聲慈祥的聲音:“是子謙嗎?快進來吧。”

  王恭示意兩個親兵提著木盒,走入廂房之中。

  廂房之內,端坐著一個頭髮灰白、面目慈祥的老嫗,見到王恭前來,笑了笑,又微微歎了口氣道:“有勞子謙了,每日都來給老身送飯,照顧老身都五年了。”

  王恭笑道:“子義乃是我兄弟,伯母即我母,再說我只是個跑腿的,平素這錢糧、衣物、炭火之資,都是孔北海所資助。”

  那老嫗又歎氣道:“孔北海和子謙對老身都是恩重如山,若非兩位照顧,老身還不知是否能活到今日……子義這個孽子一走就是五年,生死不知啊。老身如今已年近花甲,說不定哪天就去了,也不知道是否還能見上這孽子一面……”

  說到這裡,語氣之中已然變得十分蕭索和淒涼。

  王恭的神色也黯然起來,勸慰道:“伯母不必傷心,我聽聞子義在右北平郡公孫太守麾下聽用,遲早會回來看您老人家的。”

  那老嫗似乎勾起傷心事,滿臉的哀戚,搖頭苦笑道:“關於他的傳聞倒是不少,有人說他在右北平郡,有人說他在遼東,還有人說他曾領兵征鮮卑,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連封書信也沒有……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叩嗒嗒~

  就在此時,廂房外突然聽到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傳來,震得想房內的地面似乎都在顫抖,接著院外便聽到此起彼伏的馬嘶聲。

  “什麼人?!!”廂房外傳來兩個親兵的驚叫聲。

  王恭臉色大變,急忙奔出廂房之外,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院落之前,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數百名騎兵,個個鮮衣怒馬,手執長刀,尤其是那胯下的駿馬,每一匹都在七尺五以上,相比起來,他那匹不足七尺的馬簡直就是小毛驢了。青州自來缺馬,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高頭大馬,顯然來者絕非等閒之輩,這排場別說黃縣縣令,就是東萊郡太守也擺不出來。

  除了高頭大馬,在這些兵士的背後,還有數車輜重,裝得滿滿的,好似裝的是衣物布匹。

  領頭的一名將領,身高八尺,身著一襲白色的戰袍,披一襲黑色大氅,腰佩寶劍,顯得神威凜凜,見到王恭,正要行禮的那一刹那,兩人的視線對上了,齊齊認出了對方。

  “子謙!”

  “子義!”

  兩人齊齊飛步向前,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神情十分激動。

  “誰來了……誰來了……”屋內傳來顫抖的聲音。

  刹那間,太史慈的身子如同觸電一般,怔怔的望著那道扶著拐杖走出門外的顫顫巍巍的身影,嘴唇微微顫抖起來,注視了幾秒鐘,終於疾步向前,緩緩的跪倒在臺階之下,帶著哭音喊了聲:“娘!”

  那老嫗也呆呆愣愣的望著他,似乎怕認錯人似的,許久才反應過來,揚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在他的背上:“你這逆子,還記得回來看娘啊,娘還以為……”

  她沒有說下去,滿臉已是老淚縱橫。

  ……

  就在太史慈回黃縣後的不到一個月時間內,整個黃縣發生了一件不亞於地震般的大事——整個黃縣的百姓幾乎都跑光了。

  那日太史慈在黃龍集與母親相見之後,當即就在鎮內分發棉衣給聞訊而來的百姓,那鬆軟輕柔、保暖度勝過五六件麻布衣的棉衣令鎮中的百姓驚為天物,在分發棉衣的同時,眾墨雲騎便對百姓們展開了宣傳。

  遼東之地的百姓,棉衣穿不完,糧食吃不完,出門都是坐馬,這樣的粗布縫製的棉衣,遼東的百姓都不願意穿,他們要穿綾羅縫製的棉衣。

  鄉親們,想不想去遼東?

  沒船?不用擔心,甯鄉侯會派大隊船隊來接你們渡海;沒糧?不用擔心,甯鄉侯可以借給你們一年的錢糧,只需在秋後收糧之後原數償還即可,不收任何利息;沒錢買農具?不用擔心,遼東侯賒給你們,可以分期付款;沒地?遼東還有三千萬畝地在等著你們耕種,要知道哪裡的土地肥沃的很,一畝地能產兩百斤糧。

  只要你們願意去遼東,所有的一切甯鄉侯都給你搞定,只管安心耕種即可。

  在這樣的誘惑之下,對於當時的百姓來說,是無法抵制的,再說他們已經窮得幾乎一無所有,完全沒什麼可騙的了,那時還沒有販賣奴隸或者販賣人體器官的這一說,再說還有太史慈的人格魅力保證呢。

  很快,那些分到棉衣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包括縣尉王恭也幫著宣傳,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黃縣。渤海灣邊的蓬萊港口邊,無數的百姓雲集在海邊,爭先恐後的等著上船。

  等到黃縣縣令發現時,黃縣的七八萬百姓,已經走了一兩萬。

  黃縣縣令正要派人抓助紂為虐的王恭時,王恭卻笑吟吟的跑上門來了,他帶來的是甯鄉侯的任命書。平州正缺縣令呢,不知道您老是否有興趣去擔任西安平的縣令?

  黃縣縣令一聽,有這好事,我還等什麼?難道等著在黃縣當個光杆縣令不成?於是當即打包財務細軟,帶著全家老小加入了渡海的行列。

  縣內的望族、大戶和商賈,見到連縣令都跑了,哪裡還坐的住,也紛紛卷著財物細軟,步隨縣令的後塵,他們甚至不需要公孫白的船,而是自己雇請了船隻渡海而去,奔往遼東那片傳說中的人傻錢糧多的世外桃源之地。

  這樣一來,黃縣境內十室九空,然後又很快蔓延到了周邊各縣,東萊太守終於發現了苗頭,親自率三千兵馬前往蓬萊港口邊阻截,奈何等待他的是太史慈的一千墨雲騎。

  三千良莠不齊的步卒,對上一千百戰精銳騎兵,結果可想而知,最後東萊太守只得灰溜溜的率著不足兩千的兵馬鎩羽而歸,再也不敢提征伐之事,只得請各縣內的官員約束和管制百姓。然而,移民遼東已一發不可收拾,哪裡約束得住?渡海的船隻,一直到冬季風浪大起,且風雪即將來臨之際才停止。

  兩三個月時間,東萊郡內失去了十多萬人口,幾乎走了大半,很多村莊都成了鬼村,像黃縣這樣的縣城都成了鬼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6
第三卷 席捲河北

第171章 易城告急

  一年之計在於春,西元196年,平州的春天來得比以往更早一些。

  遼東之地,積雪融化,嫩枝發芽,到處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無論是屯田兵,還是土著百姓,抑或是渡海而來的外來百姓,都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幹一年。

  春寒料峭,遼東的天氣依舊寒冷,已經有閒不住的百姓穿著棉衣,牽著牛馬,扛著鋤頭在地裡翻地了。對於亂世的百姓來說,能活著,還有飯吃,已經是難得的幸福事情,哪裡還會怕冷,怕累。

  遼東之地的百姓激情高漲,遼東之地的官員也沒閑著。

  設館開學這事,在公孫度手中就做得很好,在公孫白手中自然不能怠慢了,何況現任平州牧公孫白還有句名言——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所幸的是,那些從青州逃往而來的士子,倒也不少,這些士子手無縛雞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正好可在學館當個老師。而且要求也無須太高,只要會識字,會算帳即可,至於做錦繡文章這種事,得像管甯、邴原這樣的大能才能幹的事。

  於是在平州之地,到處設置有學館,六歲以上至十四歲以下的兒童均可免費在學館就學。當然,只能免費學上兩年,能認得幾個字,會算數即可,公孫白既不具備推行九年義務教育的財力,也不具備如此的師資條件,其餘要想學得更多的東西,只能靠個人造化。不過這在遼東之地已經算是難得的了,很多百姓連數都算不清楚,所以在與人交易時經常吃虧,家裡有了會算帳識字的,自然在交易時也可稍稍放心。

  除了設館開學,還有籌備春耕之事,對於那些從青州遷來的流民,要給他們準備和分發糧種、農具、牲畜,還要登記所借錢糧,要維持地方安定,尤其是流民之間,流民和土著之間,紛爭不斷,這些都是要處理的。

  就在地方官員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張郃已率軍從三韓之地而回。公孫度雖然以閃電戰擊潰了濊貘和三韓人,但是朝鮮半島南部的局勢依舊動盪不安,尤其是三韓之地,更是戰亂不斷,張郃率一萬太平軍再次南征,恩威並施,斬殺了上萬反叛者,終於徹底平定了三韓之亂,至少在五到十年年之內,不會再有人敢作亂。至於十年之後,漢江平原、湖南平原、金海平原和全南平原等地種上棉花和小麥,當地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而那時公孫白的戰船亦可隨時從渤海灣周邊海港出發,鎮壓叛亂,而無需像現在這樣穿山越嶺的過去征戰,對三韓之地的控制將大大增強。

  很多人,包括邴原、管寧等人都不理解公孫白為何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討伐三韓之地,三韓之地隔著重重山嶺,當地百姓又不服教化,實在沒必要花上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管理,得不償失。

  而當有人向公孫白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公孫白只是淡淡的笑笑。

  ……

  五月,麥和棉花已種,遼東之地,到處都是綠油油的田野,就在中原之地餓殍遍野的時候,這邊卻是風調雨順,不出意外的話又是一個豐收之年。

  五月的某一天,對於公孫白來說,卻是來到這個世界上以來的一個重要日子——他年滿二十歲了。

  弱冠之年,當行冠禮。

  行了冠禮之後,才意味著公孫白真正成年了,可以正式參加一切成年人的活動,如參政、參軍和祭祀,雖然這三件事情他早就幹了前兩件,而且比誰都幹得好。冠禮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讓德高望重的禮賓給自己取字了,以後自己也可裝逼的大喊一聲“幽州公孫XX在此,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冠禮的禮賓,他已想好了,自然非太傅劉虞莫屬,想想由當朝太傅親自給自己取字,果斷屌炸天有木有?雖然他現在的功績已經是屌炸天了,但是不介意朵拉風一次。

  甚至,得到消息的劉虞,也十分高興能為這個大漢史上最年輕的州牧取字,某種意義上來說,劉虞已將公孫白當做半個兒子了,甚至比劉和這個親生兒子看得還要重的多。

  在當禮賓之前,他便已先傳書向公孫白透露他要取的字。

  “白者,日往下照射,可謂明也,甯鄉侯之字當為子明。”

  公孫子明?

  公孫白接到劉虞的傳書之後,不禁哈哈大笑。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你卻要靠努力工作來謀生;明明可以靠老爸獲得成功,你卻要靠自己打拼;明明可以身旁美女如雲,你卻要靠半夜擼管來解決生理問題……

  因為明明——公孫子明是大漢甯鄉侯、破虜將軍、平州牧,而你卻只是一個屌絲而已。

  然而,冠禮的先決條件,便是要由父親或兄長(父親去世才由兄長)來主持,挑選黃道吉日,帶入太廟之中,稟祭告天地和祖宗,加冠完成之後,還要稟告母親。

  公孫白父兄都在,自然要往幽州去參加冠禮。

  公孫白也正想借此機會,帶著白馬義從和墨雲騎往幽州去一趟,將遼東大後方交給張郃鎮守,一為參加冠禮,其次為借機助公孫瓚一臂之力,擊潰袁紹,並趁此尋找機會與公孫瓚合兵一起,稱霸中原。

  遼東雖好,終究局限了他的發展,總不能一直守在遼東,終究是要殺出去這片天地,逐鹿中原,一統天下,方不負此生。

  一旦公孫瓚同意他參戰,他則可一邊自幽州往南攻襲冀州,另一邊則派張郃率太平軍橫渡渤海灣,自東萊率眾殺入青州,兩路夾擊袁紹,進而突入中原腹地,先滅袁紹,再掃群雄。

  因為據數月前所探得的消息,此時的袁紹,已是中原最大的諸侯。不但佔據了並州和冀州,而且在與公孫瓚爭奪青州的過程中,徹底佔據了上風,已經席捲了青州全境,包括北海郡的孔融,也被袁譚率兵殺得打敗而逃。這樣一來,袁紹並一人佔據了三州之地,開始全力北伐,攻襲渤海郡和河間國的公孫瓚軍,大有席捲幽州之勢。

  擊敗袁紹不但能解除幽州的困境,還能避免讓曹操來擊敗袁紹,而因此坐大,成為漢末第一諸侯。

  ……

  遼東的六月,也逐漸炎熱了起來,連風都是熱的。

  襄平,甯鄉侯府後花園。

  一處荷花池旁的涼亭內,公孫白穿著一襲乾淨的白衫,斜躺在一張木制躺椅之上,也是大漢唯一的一張躺椅,翹著二郎腿,搖著鵝毛羽扇,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在他的身後,張墨和李薇兩人,一左一右,一個按肩,一個按腿,按得公孫白嘴裡哼哼唧唧的直叫舒服。

  在他的腳下,赫然擺放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上又掛著一根長長的絲線,垂入水中,那浮標正在池水中飄蕩。

  公孫度是個講究的人,出入都得坐鑾駕,這侯府的荷花池自然也和皇宮一般,養了不少觀賞用的名貴錦鯉。

  不過他若九泉之下有知,後來會有人在荷花池中釣錦鯉,不知道會不會蹦上來掐死此人。

  公孫白哼唧哼唧的叫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問道:“兩位娘子,這魚可咬鉤了?”

  話音未落,便聽李薇低聲叫道:“快,那浮標動了!”

  公孫白一聽,立即一個魚躍而起,抄起釣竿往上一撩,一條六七斤的金色錦鯉在空中撲騰不止,金色的鱗片在日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樂得公孫白哈哈大笑。

  不過那錦鯉沒有撲騰多久,又被公孫白扔了下水去,接著換上魚餌,繼續等候魚兒上鉤,然後又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朝身旁的妻妾勾了勾手指道:“繼續按,按得好,夫君晚上不會虧待你們的……”

  話音未落,卻聽身旁的張墨幽怨地說道:“夫君晚上如此盡力,為何妾身和妹妹至今都未懷上?”

  公孫白暗中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難道我會告訴你,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安全期?本侯如今才二十歲,若是便做了爹,將來生個娃,在你四十歲左右就盼著你退位怎麼辦?怎麼也得玩幾年,待得掌控了幽州,擊滅了袁紹,打破了歷史上的宿命,再來狠狠的生幾個娃。再說,你們兩個才十七八歲的一朵花的年齡,生什麼娃嘛。而且,由於張墨一直懷不上,心中有了壓力,對公孫白似乎也變得溫柔了起來,不然換做以前,叫她給他按肩,恐怕打死也不肯。

  “主公,主公……”

  就在此時,一人急匆匆的飛奔了過來,驚得公孫白急忙騰身而起,卻見是他派往幽州傳書給公孫瓚商討冠禮之事的燕八。

  只見燕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哄哄地喊道:“主公,易侯不敵袁紹,被困易城,如今易城危在旦夕,請主公速速發兵前往救援!”

  什麼!

  公孫白臉色立即變得煞白,一股無邊的恐慌湧上心頭。

  我擦你大爺,老子做了那麼多努力,易京之圍還是在196年發生了,難道是我這只蝴蝶的威力還不夠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6

第172章 誰是內奸?

  公孫白急聲問道:“家父麾下有白馬義從鐵騎,精兵不下十萬,數月前尚與袁紹在河間國相持不下,為何不過數月時間,竟然會被圍困在易京?”

  燕八道:“據末將所探,易侯原本率十萬大軍與袁紹十五萬大軍在武桓、中水一帶對峙,兩軍各有勝負,相持數月不下。不料易侯囤聚糧草之地,竟然被袁紹所探悉,袁紹派顏良夜襲糧倉,斬殺守將鄒丹,將數百萬斛糧草付之一炬,至此易侯部曲軍心大亂,部將王門又投敵,最後易侯只率得兩千多白馬義從退回易京。袁紹乘勝追擊,親率大軍七萬圍困易京,又令文醜和高幹率八萬大軍攻襲渤海郡。如今易京城中守軍不到兩萬人,已被圍困月餘,形勢極其危急。”

  公孫白呆立當場,半天才回過神來。

  臥槽,這個劇情怎麼這麼熟悉……官渡之戰,他娘的這簡直就是官渡之戰的翻版,糧倉重地,必是險要且隱秘之地,而且必然有重兵把守,豈會被敵軍所探知,且居然會如此輕易被攻破。鄒丹此人,他也頗有印象,雖然能力一般,但並非淳於瓊那種貪杯誤事的人,是一個中規中矩、盡職盡責的將領,只要牢守關塞,怎麼會被袁軍輕易偷襲?

  答案只有一個,幽州軍中也有一個“許攸”,而且這個“許攸”比官渡之戰的許攸還恐怖,因為極有可能這個“許攸”尚未現形。

  公孫白只覺一陣莫名的恐懼和驚慌湧上了心頭。

  不管如何,困在易京城中的那人是他的父親,沒有公孫瓚的蔭庇,即便他有兵甲系統在手,此刻恐怕也是一事無成。如今公孫瓚外有大敵圍城,內有奸細暗放冷箭,恐怕凶多吉少,叫他如何不恐慌?

  公孫白急聲道:“快,派人傳幾位將軍速到大廳議事,不得有誤!”

  眼見得燕八已領命飛奔而去,公孫白顧不得和身後的妻妾打上招呼,便急匆匆的離開了亭台,奔向廂房。

  李薇望著他飛奔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黯然道:“這一去,不知半年能否回來。”

  張墨沒有說話,她比李薇想得更遠。這次去中原,說是去為公孫瓚解圍,恐怕休養生息了兩年的公孫白勢必捲入中原大戰,半年?那是最少的了,說不定兩三年也未必能回來。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暗罵:“該死的,好歹也給老娘在肚子裡留個種再說,這樣也不至於太過寂寞。”

  大廳之內,公孫白已如失了魂一般,如同連珠炮一般的發佈命令。

  “師父率三千白馬義從,帶足半月乾糧,與本侯明日先行,沿路可在土垠城補給糧草。”

  “太史將軍和管將軍率八千墨雲騎為中軍,張將軍率兩萬大軍押運糧草輜重居後。”

  “劉將軍領兩萬大軍鎮守遼東。”

  “傳令各郡太守及守將,若遇不決之事,可問太傅。”

  ……

  安排完畢之後,他才想起身旁的郭嘉,又轉身對郭嘉問道:“奉孝可還有話要說?”

  郭嘉望著公孫白焦急的神色,苦笑道:“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遼西三郡之地,這幾年來糧草積蓄不少,可飛馬傳書令田豫準備三萬大軍之糧草,右北平郡所虧空之糧草,再慢慢由遼東補上,如此路上可節省一半運輸糧草的時間,為大軍搶得先機。”

  公孫白猛的一拍額頭,苦笑的搖了搖頭。

  郭嘉嘻嘻笑道:“所謂關心則亂,主公何須急躁?中原之地,自來缺馬,又是一馬平川之地,正是主公數萬騎兵縱橫天下之際,縱袁紹擁兵數十萬又如何?主公自出道以來,未嘗一敗,必定殺得袁紹生活不能自理才是。”

  眾將哄堂大笑。

  臥槽,這貨居然教訓起老子來了,還盜用老子的臺詞。

  刹那間,公孫白豪氣大增,一拍案幾,激聲道:“好,就打得袁紹狗賊痛得懷疑人生,進而對生活充滿絕望!”

  ……

  易京城,由於當年公孫瓚擔心劉虞殺他,不敢回薊城,所以將易京城當做大本營,修築得城高牆厚,如同銅牆鐵壁一般。

  公孫瓚站在巍峨的城牆上,一手扶著垛堞,望著城下連營數裡,旌旗漫捲的袁軍,臉色陰沉,眉頭緊鎖。

  武桓一戰,原本他已稍稍占了上風,三千白馬義從勇不可當,在敵軍對陣之中屢立戰功。袁紹雖然也有一萬多騎兵,但是其悍勇卻遠遠比不上白馬義從,所以屢次被白馬義從殺得人仰馬翻。

  誰想到,他在紅楓嶺屯糧之地,極其隱秘,而且建立了險要的關塞防護,就算數萬大軍攻襲,沒個一天一夜是決計攻不下來的,不想竟然一夜之間被顏良所攻破,數百萬斛糧草被焚燒,直接導致軍心渙散,十萬大軍煙消雲散,令他一路潰逃到了易京。

  雖說這易京城堅實,而且由於他一直將此城當做自己的大本營,城中尚有百萬斛的糧草,哪怕守上幾年都不怕沒糧吃。袁軍糧盡之後,自然會撤離。但是他好歹是大漢前將軍,昔日打得袁紹獻地求和,如今卻被其團團圍困在城中,實在是件丟臉的事情。

  城下突然喧嘩起來,一群士兵哄然而來。

  公孫瓚臉色一變。一天一度的罵城又開始了。

  只見此群士兵丟盔棄甲的,一副懶散不堪的樣子,席坐在一箭之外的距離,對著城頭上嬉笑怒駡。

  辱駡的言辭極其不堪,先是罵公孫瓚是縮頭烏龜,不敢出戰,後面竟然扯到了公孫瓚妻子劉氏身上,語句極其下流。

  公孫瓚勃然大怒,取過一張三石的硬弓,拈弓搭箭,狠狠的對城下的士兵射了過去。

  長箭嗚嗚破空而去,只聽一聲慘叫,長箭居然射中一名士兵面門。雖然已到百步之外,卻也射得那名士兵捂著臉上的長箭,連連慘叫,而後摔倒在地。

  城樓上響起了幽州軍將士的叫好聲。

  公孫瓚卻臉色陰沉,一言不發的扭頭就走。

  “主公!”一個洪亮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公孫瓚緩緩的回頭頭來,卻見是田楷,臉色稍緩,疑惑的望著他。

  卻見田楷走近身來,滿臉凝重地說道:“末將近日一直在回想武桓之敗,覺得必是內奸走漏了消息,甚至騙開了關門,否則紅楓塞決計不會如此輕易被擊破的。”

  公孫瓚歎了口氣:“鄒丹乃平庸之輩,而襲營的主將顏良武勇過人,副將沮授,也是老奸巨猾之輩,豈能不敗?是我大意了,休得疑神疑鬼。”

  田楷搖了搖頭道:“鄒丹雖然平庸卻極其穩重,紅楓塞極其險要,又有強弓硬弩把守,若非內奸,恐怕不會如此輕鬆被破……”

  話未說完,便已被公孫瓚所阻止:“此事休得再提,臨陣猜疑,最容易產生內亂,凡事小心即可,你、單將軍、嚴將軍和關長史(關靖)都乃我多年至交,絕不會出賣本侯,其他又有誰能騙開鄒丹的關門?”

  說完掉頭走下城頭。

  ……

  夜深,易侯府。

  廂房內,燈火如炬,燭影搖紅。

  一人,一琴,一曲。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琴聲淙淙,歌聲低沉。

  一曲歌罷,公孫瓚端坐在琴案之後,久久不語,滿臉的蕭索之意。

  “生死兩茫茫,二十年了,白兒也到弱冠之年了。原本等得武桓之戰結束,便給他行冠禮,可惜……這小子和我一樣倔啊,都不把我這老爹放在眼裡了……不過這小子倒是給你掙臉了,二十歲便橫掃異族,拜將封侯,還成了一州之主,你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公孫瓚喃喃地說道,眼中似乎在追憶著什麼。

  屋外人影一閃,被公孫瓚的餘光察覺,不覺神色一凜,朝門口喝道:“誰?”

  卻見一個白衣青年晃頭晃腦的走了進來,仔細一看卻是公孫邈,身後跟著兩個家奴,一個端著幾盤熱氣騰騰的肉菜,一個端著一壺酒,那酒壺口也冒著熱氣。

  公孫邈走到公孫瓚面前,彎腰拜道:“孩兒拜見父親!”

  公孫瓚對公孫邈一向不待見,沉聲喝問道:“為何這麼晚還不睡?”

  公孫邈神色微微一變,急忙訥訥地說道:“孩兒見父親尚未入睡,擔心父親腹中饑餓,故此叫廚房給父親做了點酒菜……”

  未及說完,公孫瓚已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酒菜放這裡,下去吧。”

  公孫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訥訥無語,正要退下,突然又回過頭來,把心一橫,提起酒壺,慢慢了斟滿了兩樽酒,恭恭敬敬的將其中一樽酒遞給公孫瓚,囁囁嚅嚅地說道:“孩兒想……敬父親一樽酒……以謝父親的養育之恩……”

  他說這話的時候,雙手竟然莫名的在顫抖。

  公孫瓚神色一愣,眼見公孫邈滿臉驚惶之色,滿臉的疑惑,終究還是接過了遞過來的酒樽。

  端到嘴邊剛要喝的時候,突然看到他身旁兩名家奴眼中的神色充滿詭異,心中一動,急忙將手中的熱酒潑在地上。

  嗤嗤嗤~

  木制的地面,竟然冒起煙來!

  兩柄利刃,突然從公孫邈身後,如同閃電一般刺向公孫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6

第173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公孫瓚86的武力,也算是一流的高手,反應何等迅捷?

  他右手中的酒樽一傾,看都不看右邊那家奴一眼,右手便飛速揮出,青銅制的酒樽口便套住了刺來的短刀。

  接著左手順手撩起酒壺,擊在左邊刺來的利刃之上,只聽砰的一聲,那名家奴雙手劇震,短刀便已噹啷一聲落地。

  兩名“家奴”大驚,齊齊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雙雙倒翻了一個跟鬥,然後袖中一翻,兩把小弩已瞄準了公孫瓚。

  咻咻!

  一連兩箭,激射而出,奔向公孫瓚的胸膛和腹部,那箭頭竟然也是發著綠瑩瑩的光芒,顯然是有毒的。

  當當!

  兩枝利箭全部射在酒壺之上,箭頭已透入酒壺之中,酒水噴漏而出。

  兩名刺客大驚,很顯然公孫瓚的武力已然超出他們的預料,互相對視了一眼,喝了一聲“撤”,便朝門口竄去。

  一杆長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只聽噗的一聲,奔在最前的那名刺客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杆長槍刺中了咽喉,登時斃命。

  身後的那名刺客大驚失色,急忙後退,卻又見槍光突然暴漲,長槍已如毒龍一般如影而隨,狠狠的刺中了他的心臟。

  鮮血從那名刺客的嘴中狂噴而出,那名刺客掙扎了幾下,便轟然栽倒在地,鮮血灑滿了一地。

  渾身被濺滿血珠的公孫清,昂然立在廂房之內,用腳狠狠的踢了一下地上的屍體,這才放下長槍,迎著公孫瓚一拜:“末將來遲,請主公責罰!”

  此時的公孫清,已然被公孫瓚授為白馬義從軍司馬,故稱公孫瓚為主公。

  公孫瓚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站在一旁,然後抬起頭來,怒目圓睜的望著公孫邈,眼中殺氣騰騰。

  哈哈哈~

  面如死灰的公孫邈,呆呆的望瞭望地上的屍體,又望瞭望公孫瓚那銳利的目光,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畜生,你公然弑父,還敢發笑……”公孫瓚氣得全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了。

  公孫邈依舊瘋狂的哈哈大笑,笑了許久才停下來,望著公孫瓚猙獰地笑道:“弑父?你眼中何曾有我這個兒子?你眼中除了公孫續,就是公孫白那個賤種!若是公孫續也罷了,畢竟他是嫡子,天生就比我等庶子高貴。可是那個賤種,憑什麼比嫡子還受寵?世人只道他年少封侯,榮耀無比,可是若無你的蔭庇,此刻他還在府內喝荷花池中的水!同樣是庶子,他可在你面前胡作非為,卻依舊受寵,我等其他庶子,你何曾把我們當過兒子?我們在你眼中,不過一個高等家奴而已!你既未將我當親生兒子看待,又來弑父一說?”

  “你,你,你……”公孫瓚被他說得張口結舌,竟然無言以對。

  “公孫邈,你豈敢目無尊長,強詞奪理!”公孫清終於看不下去了,怒聲呵斥道。

  公孫邈的瞪了他一眼,鄙夷的冷笑道:“你不過一介家奴,豈敢呵斥本公子?”

  說完又望著公孫瓚,放肆地笑道:“可惜啊,可惜你不死……你若身死,我便是這易城乃至整個幽州之主……他公孫白能擊敗公孫度,我公孫邈一樣能率軍擊敗袁紹,立不世之功!”

  公孫瓚瞬間氣笑了:“你提不得槍,騎不得馬,從未經過戰陣,如何擊敗袁紹?”

  公孫邈此刻全然已瘋,指著他怒聲叱道:“胡說,他公孫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是庶子,我也是庶子,我為何做不到?為何做不到?我豈會輸給公孫白,我豈會輸給公孫白?我的才能勝他數倍!我若是如他受寵,早就領兵橫掃中原,天下無敵了!”

  他越說越激動,嘴角吐著白沫,雙手不停的揮舞著,雙眼變得通紅,聽得公孫瓚目瞪口呆,只覺得他已然進入魔障了,其實就是後來所謂的臆想症患者。

  公孫瓚搖了搖頭,抬頭對公孫清道:“帶他下去吧,我不想看到他……”

  公孫清剛要向前,卻聽公孫邈哈哈大笑,猛的抓起面前的酒樽,一飲而盡。

  “不要!”公孫瓚大驚失色,急忙向前來奪酒樽,奈何公孫邈已然將毒酒吞入腹中。

  “快,快叫大夫!”公孫瓚騰身而起,睚眥欲裂,一把抱住公孫邈,撕心裂肺的大叫。

  噗!

  公孫邈口中鮮血狂噴,噴的公孫瓚胸前通紅一片,眼中卻已逐漸變得清明。

  “父親,對不起,孩兒錯了……”公孫邈望著失魂落魄、睚眥欲裂的公孫瓚,刹那間突然醒悟過來了,眼中血淚俱下,咧著滿是血水的嘴哭道,“父親居然為孩兒流淚了,父親也是愛孩兒的,孩兒錯了……”

  他的神思已變得恍惚起來,喃喃地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父親,原諒邈兒,來世再報答父親……”

  刹那間,縱使公孫瓚鐵石心腸,也是淚流滿面,語不成聲,緊緊的抱住了公孫邈。

  “父親,有人要害你!”原本已神思恍惚,搖搖欲墜的公孫邈,突然從公孫瓚的懷中騰身而起,拼命的想轉過身來,卻身子一軟,緩緩的躺倒在公孫瓚的懷裡。

  “邈兒!”

  屋內傳來公孫瓚歇斯底里的怒吼聲,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

  斜陽西下,晚霞滿天。

  幽州范陽城地界,一隻軍隊如同一片烏雲在官道上自北向南緩緩湧來,帶動著如雷的腳步聲和漫天的塵土。

  大軍連綿四五裡,足足有十萬人。從士兵們的衣著來看,卻是參差不齊,有人穿著皮甲,有人卻還穿著布衣,甚至有人頭上還包著黃頭巾,典型的雜牌軍。在那如林的繡旗之中,一杆大旗在寒風中飄揚,格外顯目,上面繡著幾個大字“平難中郎將張”。

  這只軍隊正是公孫續請來的救援易城的黑山軍。

  時值七月,正是流火季節,雖然太陽已逐漸下山,眾士兵依舊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雙腿顯得十分沉重,一路疾行而來,他們今天已走了五六十裡地,顯得十分疲累。

  一個頭戴銀色頭盔,身穿鎖子連環甲,手提長刀的青年將領,正是公孫續,手搭涼棚,抬眼望瞭望前方道:“伯父,天色已晚,將士們也已疲累,今日恐怕到不了易城了。前面有一座大山,不如就在前面山腳下安營紮寨,明日一早再啟程奔赴易城如何?”

  繡旗之下,黑山軍領袖張燕抬頭看了看天色,點頭道:“好,就依文長(公孫續的字)之見,在前面山下休息一晚,明日再赴易城。”

  入夜,冷月當空,涼風瑟瑟,四野一片漆黑和靜寂。

  山下連營數裡,到處是黑山軍此起彼伏的鼾聲。

  公孫續在營帳之中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索性披衣而起,於是披衣而起,走出帳外,仰望著夜空,思緒萬千。

  武桓之戰,不只是田楷充滿疑慮,他心中何嘗不是充滿疑惑?固若金湯的紅楓塞居然會一夜之間被破,數百萬斛糧草一夜之間毀於一旦,袁軍是怎麼探知此處隱秘的糧倉之地,又如何攻破那佈滿強弓硬弩的險隘的?

  正思慮間,突然感覺不遠處黑影一閃,公孫續立即拔劍而出,騰身飛躍過去,高聲喝道:“什麼人?”

  黑影聽到他的呼喝聲,當即停了下來,回頭笑道:“大公子,是我,老黑。”

  公孫續提劍奔了過去,借著月色一看。果然是隨他從易城中出來的一名百人將,綽號“老黑”。

  “老黑”嘿嘿笑道:“末將腹中吃緊,故出去解決了一下。”

  公孫續哦了,一聲擺了擺手,沒有再理他,緩緩的往營帳中走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他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禁臉色大變。

  “老黑”出去方便,居然要穿夜行服?!這廝絕對有問題!

  轟隆隆,轟隆隆。

  就在他正疑慮間,一陣雷聲自天邊隱隱滾來,越來越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公孫續的臉色變了,因為他感覺到這種聲音不似雷聲,而似乎是無數鐵騎踏動地面的聲音。

  很快,雷聲越來越近,公孫續如墜冰窖,因為他已經確定那是從南面傳來如雷的馬蹄聲。

  敵軍夜襲!

  “敵軍夜襲,快快起來,吹號,鳴鑼!”公孫續嘶聲喊道。

  嗚嗚嗚~

  當當當~

  一時間,大營之內號角聲連綿不絕而起,鑼聲大作,無數的黑山軍驚慌失措的從營帳中爬了起來。

  然而這一切似乎為時已晚,只見不遠處的大營柵欄處,火光通天,喊殺聲大作。

  接著一溜火光便突破了柵欄,帶著滾滾的馬蹄聲,朝中軍大帳疾奔而來。

  剛剛穿好全身披掛,提上長槍竄上馬背的公孫續,便聽得中軍大營內一聲巨吼:“河北顏良在此,不想死的棄械投降!”

  火光之中,河北名將顏良,手持丈八長的鋼矛,催動胯下八尺多高的大黑馬,正在大營之中四處衝殺,所過之處,盡皆披靡。

  黑山軍雖眾,卻終究是一群山民拼湊而成,在倉促之下,亂成一團,雖然經張燕和杜長等人大聲呵斥,卻依舊如同一群無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聚集在張燕身旁的不過一兩千人。

  河北軍卻是一萬多精騎,一邊借著健馬的沖勢在大營之內橫沖亂撞,一邊四處點火,製造更多的混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6

第174章 天大的秘密

  十萬黑山軍,若是在充分準備之下,戰鬥力並不弱。這群山民和黃巾軍組成的平民軍隊,近年來並未經歷過大戰,在倉促之間,應變能力比起河北軍,差了很遠。

  而中原自來少馬,袁軍竟然派出了一萬多騎兵,恐怕已是袁紹的全部騎兵家當了,再加之為首的竟然是河北第一猛將顏良,很顯然袁軍是早已有準備,等待著給黑山軍致命一擊。

  黑山軍的大營,竟然只在外面設了一層薄薄的柵欄,毫無防禦之力,而派出去的夜哨居然也無消息回報。

  就這樣,顏良率著萬餘精騎在黑山軍大營之中來回碾壓,其中不少黑山軍將領慘死在顏良的鋼矛之下。

  很快,顏良便發現了大旗之下的張燕和公孫續等人,當即怒喝一聲,催動胯下良駒,舞起鋼矛,如同一隻猛獸一般,一路衝殺而去,直奔黑山軍中軍大旗。

  矛影瞳瞳,上下翻飛,顏良面前無一合之敵,很快就率眾殺近了中軍大旗,雖然張燕面前的黑山軍拼死抵擋,卻無法阻擋顏良前進的步伐。

  一片血雨紛飛之中,顏良越殺越勇,越殺越近,眼看已經奔到了張燕和公孫續兩人的百步之外,黑山悍將杜長急忙縱馬而出,嘶聲喊道:“顏良休得放肆,吃杜某一槍!”

  喊聲間,他已舞槍殺奔顏良而來。

  噗!

  他手中的長槍剛剛舉起,顏良手中的鋼矛已經刺中了他的胸膛,然後透胸而出,杜長手中長槍一鬆,掉落在地,口中鮮血狂噴。

  顏良哈哈大笑,手中一撩,杜長那一百多斤的身軀便已被高高的挑向了高空,鮮血從空中一滴滴的墜落,臉色在火光之中已變得十分慘白。

  “將軍,快走!”杜長雙手抓著矛杆,雖然已痛得呼吸困難,依舊艱難的回頭嘶聲怒吼。

  “兄弟!”

  大旗下的張燕睚眥欲裂,催動胯下的駿馬就要向前來拼命,卻被公孫續死死的攔住。

  “伯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走!”公孫續急聲喊道,緊緊的抓著張燕的馬韁不肯放鬆。

  眼看顏良手中一抖,將杜長的屍體甩落在地,任身後的騎兵踐踏,又朝中軍大旗殺來。張燕無奈之下,一邊大哭,一邊率眾調轉馬頭,往後營奔逃而去。

  熊熊的火光,照得夜色一片通明,火光下的黑山軍眼見中軍大旗已經倒卷往北而去,徹底的變得潰不成軍,四散奔逃,再無戰心。

  最後張燕和公孫續只摔得幾百名騎兵逃出了大營,奔往北面而去。

  ……

  眾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數百騎簇擁著張燕和公孫續一路狂奔,只恨那馬少生了幾條腿。

  夜色之中,只聽到耳邊的風聲呼嘯,隱隱傳來追兵的喊殺聲,眾人不敢怠慢,一路飛馳狂奔。

  天色逐漸大亮,眾人奔到一個三岔路口旁,身邊的黑山軍將領于毒急問道:“主公,往北是通往范陽城方向,往西是通往黑山城,請主公定奪。”

  張燕思慮片刻,一咬牙道:“往北,回范陽城,整頓兵馬再來救易侯!”

  “是!”

  一行人催動胯下馬匹,帶動著滾滾的塵土往北而去。

  果然往北方向一路相安無事,行了三四十裡地,遠遠看到一條寬敞的山谷。

  身邊的公孫續回頭對張燕道:“伯父,我等逃了半宿,如今人困馬乏,不如在前面山谷中先休息片刻。”

  張燕回過頭來,果然見到背後的眾人胯下的坐騎一匹匹都喘著粗氣,一副體力不支的模樣。黑山之中自來少馬,勉強湊起來的騎兵也是劣馬居多,哪裡禁得起這般拼命的奔波。

  張燕歎了口氣,自己也覺腹中饑餓,只見前面山谷之中好似有一道溪水經過,倒是個休憩的好地方,於是點了點頭。

  行到穀內,果然見崖壁峭立,淙淙流水至岩石上緩緩流下,彙集成一道溪水在道旁流過,看起來十分清澈。

  張燕領著眾人下了馬,先自己捧起了幾把溪水喝了幾大口,又洗了一把臉,然後將馬牽到溪水邊飲水。

  於毒遞過來一些乾糧,張燕和公孫續肚子確實餓了,接過乾糧猛啃了起來,一邊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一邊朝山谷另外一端出口張望。

  這道山谷很長,約有三四裡地,兩邊峭壁聳立,滿山的草木雖已枯黃,但依舊可以看出春夏之時的茂盛的樣子,風中不時傳來幾聲猿啼和鳥叫的聲音。

  然而風中吹來的,不只是猿啼和鳥叫的聲音,突然又傳來一陣急劇的馬蹄聲。

  眾將士臉色大變,紛紛翻身上馬,挺起武器準備迎戰。

  張燕也急忙登上馬鐙,正要跨上馬背,卻被身邊的於毒一把扯了下來。

  張燕大怒,正要喝罵,卻聽於毒急聲道:“主公的金色兜鏊和鎧甲過於顯目,末將請與主公互換裝束,事若不濟,請主公趁亂先撤,主公乃百萬黑山軍民所望,不可輕身。”

  張燕心中一熱,激動的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換下了衣甲。

  另一名黑山軍將領,也急聲對公孫續道:“公子……”

  卻見公孫續一抖手中長槍,縱馬而出,厲聲喝道:“大丈夫死則死耳,何懼一戰!”

  對面塵頭大起,一彪人馬飛馳而來,喊殺聲震天,一杆鬥大的“袁”字大旗在風中飛揚,足足有兩三千人,驚得眾黑山軍將士倒吸一口涼氣。

  公孫續一挺手中長槍,高聲喝道:“來者何人?”

  隨著一陣大笑聲,只見一個青年將領縱馬而出,高聲笑道:“公孫續小兒,袁某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公孫續沉聲喝道:“你乃何人,本將不殺無名小卒。”

  那青年將領手中長刀一揚,冷冷笑道:“好歹也讓你死個痛快,我乃冀州二公子袁熙,昔日公孫白殺我昱弟,今日我便取你頭,以祭我昱弟在天之靈!”

  公孫續哈哈大笑:“袁家賤種,竟敢口出狂言,就算袁譚來了,也得吃本公子一槍!”

  說完一催胯下駿馬,朝袁逸衝殺而去。

  背後的張燕見狀,手中長刀一舉:“殺,沖過去!”

  漫天的殺氣沖天而起,穀中的山風突然變得凜冽無比。

  高覽沉聲喝道:“放箭!”

  箭如飛蝗,黑山騎兵在箭雨之中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張燕和公孫續舉槍撥擋箭枝沖入了敵軍之中。

  經過一番衝殺和混戰,兩人身邊的黑山騎兵越來越少,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河北軍,只剩的百餘人,不過已沖入敵軍後軍之中。

  張燕暴喝一聲,手中的長刀舞得如同車輪一般,長刀過處,血雨紛飛,無不披靡,面前的敵軍被他聲勢所懾,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背後的高覽眼見敵軍即將沖出,急忙朝大聲喊道:“放箭,射那金色兜鏊和身穿白袍者!”

  於毒所帶的金色兜鏊和公孫續的白袍,在人群之中十分顯然,只聽得一陣弓弦響動聲,十數枝利箭連綿不絕的飛向兩人。

  哈~

  張燕躍馬揚刀,如同一頭猛獸一般,一路衝殺出了敵群,奔出兩三裡遠,才勒馬回過頭來,身旁只剩十數名將士,卻不見了公孫續和於毒。

  張燕大驚,失聲問道:“公孫大公子呢?”

  身旁的將士慘然道:“恐怕是和于將軍都失陷在敵陣了,我見到于將軍背中一箭,倒于馬下,公孫大公子估計也凶多吉少……”

  張燕驚道:“失陷了公孫大公子,我如何向賢婿和易侯交代?快,隨我殺進去!”

  說完調轉馬頭,就要回馬衝殺,卻被身後的將士死死的拉住,眾將士齊聲哭道:“主公身負百萬黑山軍民所望,如何能輕身陷陣,敵軍兵力是我等數百倍,如何能救?不如先回范陽城,再想辦法?”

  張燕長歎了一聲,只得怏怏的帶著十數名殘兵敗將,投范陽城而去。

  ……

  一隊人推著肩頭中箭、全身是血的公孫續,走到袁熙面前。

  袁熙呵呵笑道:“公孫大公子別來無恙?”

  公孫續被押至袁熙馬前,兩旁的河北軍士卒同時伸腳踢在他後膝處,公孫續慘嚎一聲,“噗”的跪在袁熙馬前,只見他滿身血污,一副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樣子,令人難以聯想他以前風度翩翩的模樣。

  公孫續雙唇顫震,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但雙目仍射出堅定不屈的神色。

  袁熙像看著最能令他開懷大笑的景況,欣然道:“公孫續小兒,如今還有何話可說?”

  公孫續咬著嘴唇,目光射往地面,不肯答他。

  一名袁軍將領獰笑一聲,移到公孫續左後側,一把抓著他的頭髮,扯得他仰起臉龐,向著馬上的袁熙。

  在袁熙身旁的另一名袁軍軍公孫續一副哭耗子假慈悲的神態,憐惜的道:“二公子心胸廣闊,若公孫公子能多說幾句好話、磕幾個頭,說不定二公子就放過你了,公孫大公子要把握機會呵!”

  公孫續現出不屑神色,嘴裡發出“呸”的一聲。

  袁熙右手揚起,手上馬鞭閃電的往公孫續抽下去,“啪”的一聲,公孫續右臉頰清楚出現血痕,口鼻同時滲出鮮血,接著半邊臉腫了起來。

  公孫續怒目圓睜,雙眼如電,狠狠的一字一句地說道:“記住,今日你所對我所做的,來日我五弟必當全部還回來,你袁氏滿門,必將和袁隗和袁基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四周登時嘲弄聲響起。

  袁熙訝道:“公孫白?哈!公孫白!為何為你報仇的不是你的父親?你對他這麼沒有信心嗎?公孫白小兒,乳臭未乾,能起多大的浪花!”

  公孫續外貌雖不似人形,但雙目卻噴出火焰般的仇恨,冷聲笑道:“烏桓人當年也是這麼說的,所以他們被我五弟閹了幾千人,殺了幾萬人,連烏桓單于蹋頓躲到柳城都不能免於一死;鮮卑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被五弟殺了近十萬人,鮮卑王浦頭被斬,舉國混亂;遼東公孫度不小心惹了我五弟,想躲到遼東都不成,如今墳頭草都和你一樣高了。下一個……”

  公孫續停頓了一下,突然仰頭哈哈大笑,指著袁熙喝道:“下一個,便是你們袁家!我在九泉之下,等著你們袁氏滿門!”

  袁熙哈哈笑道:“公孫白算甚麼東西?只不過仗著運氣好躲在遼東不毛之地為王,守戶之犬耳!待得我袁家佔領幽州,坐擁四州之地,他還可以有多少風光日子呢?公子你把心願錯托在他身上了。”

  公孫續緊閉著嘴,雙目神色堅定,顯是對公孫白信心十足,絲毫不為袁熙的話所動搖。

  袁熙忽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柔聲道:“沒有你老爹在旁照拂,公孫大公子是不是很不習慣哩?”

  公孫續現出不解的神色。

  袁熙忍不住心中得意之情,緩緩的靠近身來,在他耳旁悄聲說道:“公孫大公子,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我父親在你父親身邊安插了一把尖刀,隨時都可致他於死地,你們父子很快就能相見了……哈哈。”

  公孫續雙目射出既疑惑又驚懼的神情,尚未有機會想清楚袁熙話中含意,卻聽“鏘”的一聲,袁熙腰中的寶劍離鞘而出,刃光閃過,公孫續的頭顱離開了脖子,屍身側傾倒地。

  袁熙收劍回鞘,公孫續死不瞑目的頭顱才掉往地上,鮮血噴灑滾動了近丈,濺出一道令人驚心動魄的血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7

第175章 白馬逞威

  荒山,斜陽。

  公孫白抱著用繡旗包成一卷的公孫續的無頭屍體,小心翼翼的放進了一處挖好的土坑,然後親手捧起黃土,覆蓋上公孫續的遺體。

  眾將士齊心協力之下,很快就堆起了一座高高的墳塋,墳塋之前又立了一塊三尺高的木碑,公孫白跪在墓碑之前,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

  他和公孫續,說不上兄弟情深,甚至一長段時間都因爭寵而同室操戈,雖然後來言歸於好,說到底還是因為公孫白有了自己的名爵,利益之爭少了許多,並非就是公孫續突然大徹大悟,珍惜兄弟感情,但是公孫續終究是他這具身體同父異母的兄弟。

  想不到一別多年,再相見時只看到他無頭的身軀,勉強憑著公孫續的衣甲和隨身物品才辨認出他的身份,連人頭都被敵寇割去請賞去了,他縱然心硬如鐵,此刻也不覺悲從中來。

  他在公孫續墓前跪了許久,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提起插在地上的游龍槍,再次回身拜道:“此槍乃大兄所贈,我當持此槍,擊潰河北軍,斬殺袁氏父子,提害兄者之頭,前來拜祭大兄在天之靈!”

  回過頭來時,發現山坡之上,堆起了一個高高的大墳塋,那裡面葬著數百名英勇戰死的黑山軍將士。

  公孫白翻身竄上飛血神駒的背上,手中的游龍槍高高的揚起,鋒利的槍刃在斜陽的照耀下閃耀出如血如火的光芒:“走,隨老子殺往易城,老子要滅袁紹滿門!”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飛血神駒發出一聲暴烈的長嘶,如同一條火龍騰身而下,飄揚的馬鬃如同火焰一般在風中蕩漾。

  趙雲率著三千白馬義從緊緊縱馬而隨,山下驟然響起了如鼓一般的蹄聲,滾滾往南而去。

  ……

  明月當空,夜涼如水。

  易城西門內的城門甬道前,兩千多白馬義從肅然而立,人人白馬銀甲,手中雪亮的長刀在月色之下閃耀著陰冷的寒光,一股肅殺之氣沖天而起。在他們身後則是一萬余幽州精銳步卒,同樣一個個神色冷峻,蓄勢待發。

  公孫瓚端坐在白龍馬背上,手中的長槊高高的揚起,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一個月前,他派公孫續前往黑山求援張燕,昨天才得來消息。前來送信的是公孫續身邊的百人將“老黑”,一個跟隨了公孫瓚多年的將領,冒死潛回城內,帶來公孫續的書信。

  夜半時分,援軍將舉火為號,兩軍內外夾擊袁軍大營,必破袁軍。公孫瓚自然對“老黑”不疑,原本打算率城中兩萬大軍全部出動,一舉破敵,奈何田楷和單經堅決不同意,要求留五千兵馬守住四門,嚴防城內暴亂,公孫瓚見兩人執意堅持,只得同意。

  月上中天,公孫瓚顯得有點沉不住氣了,就連身後的嚴綱也露出焦急之色,回頭沉聲喝問“老黑”:“為何還無動靜?”

  “老黑”急忙恭聲道:“嚴將軍勿慮,大公子應該快到了,半夜襲營,行軍不可動靜過大,故此慢了點。”

  嚴綱微微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城頭上突然響起了守軍的叫喊聲:“起火了,起火了,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接著通紅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就連城門下的幽州軍也看到了空中的紅光。

  公孫瓚高高的揚起了長槊,怒聲吼道:“開門!”

  轟隆隆!

  千斤閘門緩緩的掉了起來,露出城外的夜色和通紅的火光。

  公孫瓚一馬當先,胯下白龍馬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出了城門甬道,緊接著嚴綱率著兩千多白馬義從魚貫而隨,再往後一萬多幽州悍卒也奔出了城門之外。

  城門之下,一萬多幽州軍精銳整齊的排好方陣,等待著公孫瓚的號令。

  公孫瓚望著一裡之外的袁營,只見袁軍後營火光大起,喊殺聲震天,心中再無疑慮。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長槊高舉,高聲吼道:“擊鼓,吹號,殺!”

  “殺!”

  壓抑了數月的幽州軍齊齊發出暢快淋漓的怒吼,緊緊的跟在公孫瓚的身後,奔向袁軍大營。

  兩千鐵騎縱蹄疾奔的聲音,在靜夜中如雷聲滾滾。很快接近河北營了,視野中,大營後方一片混亂不堪,火光大起,喊殺聲和兵器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而大營的前面轅門口,只有稀稀落落的守軍。

  公孫嘴角揚起一絲冷冷的微笑,舉起手中的長槊,絲絲殺氣湧起。背後的兩千白馬義從更是人人臉上露出猙獰的殺氣,隨時準備出擊。

  白馬義從,自出道以來,在野戰之中他們有懼過誰?

  公孫瓚長戟一指:“隨本將軍衝殺過去,蕩平河北軍,壯我幽州軍威!”

  說完一夾馬腹,如箭一般沖向河北營。

  身後的鐵騎如雷般回應,轟然隨後沖來,兩千鐵騎帶動著巨大的蹄聲,追隨著公孫瓚,殺氣騰騰的奔向河北營。地面在顫抖,兩千鐵騎如颶風般瞬間攻至河北軍轅門。

  緊接著一萬余大軍也在單經的率領之下,高聲喊殺著緊緊的跟隨而來。

  值守的河北軍士卒大驚失色,高喊道“敵襲”,紛紛棄守營門,四散奔逃。兩千白馬義從不費吹灰之力就沖近柵欄近前,砍倒拒鹿角,連撞帶劈,將河北大營的柵欄整排整排的砍倒,沖進了敵軍大營。

  公孫瓚更是一馬當先,縱馬如風,直沖向軍大帳所在。

  方自沖出二十余步,公孫瓚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環望四周,一路所過全都是空空蕩蕩的營帳,根本不見半個敵人的影,儼然如同一座空營。

  “就算敵軍被續兒的援兵所吸引,敵軍也應留人守住前營才是,怎的除了營門之兵外,竟不見半個人影?”

  正思慮間,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袁軍大營的背後突然慢慢安靜了下來,原本熱火朝天的喊殺聲和兵器碰擊聲蕩然無存。

  公孫瓚心中驟然湧上絲絲不詳的預感,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中計了。

  就在公孫瓚遲疑之際,驀聽營盤四周,鑼聲陡作。

  伴隨著隆隆響聲,無數的身影從黑暗現身,如地府脫出的鬼兵一般,從四面八方的向著沖入大營的敵軍湧來。

  撲了個空的一萬多幽州精兵,原本就惶惶不安的心情,瞬間便被突然出現的密密麻麻的敵方伏兵,打入到了恐懼的深淵。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老黑呢,老黑何在?”他回頭嘶聲吼道,卻發現“老黑”在剛才衝殺之時,早已不知去向。

  公孫瓚更是震驚萬分,白皙的臉龐也駭到扭曲,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不敢相信這驚人的事實。

  黑暗的那一頭,駐馬而立的袁紹,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

  袁紹身旁,沮授哈哈笑道:“公孫瓚此刻恐怕還不知就裡吧!”

  袁紹淡淡一笑,揚鞭一指,殺氣騰騰的喝道:“傳令放箭,給我狠狠的射!”

  咚咚咚!

  戰鼓聲,沖天而起。

  無數的強弓硬弩瞄準了對面的白馬義從。

  萬鳥振翅般的嗡鳴聲,數不清的箭矢,如飛蝗一般,撕碎夜色,向著驚惶的敵人呼嘯而去。

  箭如密雨,鋪天蓋地而落。

  震驚的公孫瓚,驀聽黑暗有破空之聲傳來,高手敏銳的感知能力,令他立刻意識到,有利箭襲來。

  公孫瓚幾乎是本能的,將手長槊舞成一道鐵幕,將周身護住。

  嗖嗖嗖!

  鐺鐺鐺!

  箭雨射至,紛紛被公孫瓚的戟幕彈開,四濺開來。

  公孫瓚武藝高強,弩箭之威雖然強勁,倒也傷不到他,但身後那些的白馬義從,雖然也武勇過人,但是比起他來還是差了很遠。

  兩千白馬義從被射得是人仰馬翻,死傷慘重,亂成了一團。

  “撤!快撤!”

  公孫瓚一陣歇斯底里的狂吼。

  白馬義從保持著完整的陣型,而那些惶恐的幽州軍步卒,鬥志早已被擊碎,不待公孫瓚下令,已紛紛掉頭,在密集的箭雨之下,狼狽不堪的撤去。

  營盤中央處,袁紹駐馬而立,冷冷的傾聽著敵人的慘叫聲。

  馬蹄聲打斷袁紹的神思,部將淳于瓊和蔣義渠策馬飛奔而來,拱手道:“啟稟主公,敵軍頂不住我們的箭襲,向營外撤逃了。”

  袁紹噌的拔出佩劍,向著敵軍方向一指,厲聲喝道:“全軍出擊!”

  “殺~”

  “殺~”

  震天的吼聲,七八萬河北軍將士轟然殺出,挾著昂揚的戰意,四面八方的撲向敗潰的敵人。

  公孫瓚率著白馬義從,不顧身後潰散的幽州步卒,飛馬奔往轅門口。

  前面一陣火光大亮,馬蹄聲如雷,一聲暴雷般的怒吼聲在夜空中炸響:“河北顏良在此,公孫瓚納命來!”

  只見火光之中,顏良率著黑壓壓的一片鐵騎,如同烏雲一般堵住了轅門口。

  公孫瓚高高的揚起了手中的長槊,在空中輕輕的揮舞了一下,身後立即響起如雷般的怒吼聲。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在排山倒海般的吼叫聲中,白馬義從怒發欲狂,齊齊揚起手中的長刀,緊緊的跟隨在公孫瓚的身後,如同怒濤一般滾滾奔向敵軍,一往無前,毫無畏懼。

  殺!

  顏良眼見面前一片如雲似雪的幻影,如同浪濤一般席捲而來,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一挺手中的鋼矛,率著五千余鐵騎迎向白馬義從。

  兩隻精騎轟然撞在一起,展開了激烈的近身肉搏戰。

  顏良神威凜凜,手中鋼矛上下翻飛,然而他很快就變了臉色,在那片如林的長刀之下,他手中的鋼矛竟然屢屢受挫,不得不挺矛招架,一輪衝殺過後,他只是勉強擊落了幾名白馬義從的長刀,擊殺了兩名白馬義從精兵。而在他的身旁,同為騎兵的河北軍,雖然人數多出白馬義從的數倍,竟然被白馬義從殺得血肉橫飛,抵擋不住,很快就被兩千白馬義從突入中軍。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這氣壯山河、慷慨激昂的怒吼聲,宣洩著這只北地無敵的騎兵心中的濃濃戰意和幽燕兒郎熱血豪情,再一次證明他們在近戰之中幾乎無敵的武勇。

  很快,這只百戰精兵,便將五千余河北軍撕開了一道又長又寬的裂口,沖入了城門之下。

  公孫瓚緩緩的調轉馬頭,眾白馬義從也紛紛回轉身來,冷冷的望著混亂的河北騎兵,殺氣沖天,戰意高昂。

  眼見身後的敵騎已然亂哄哄的追來,公孫瓚竟然不顧城頭上的田楷催促入城的喊聲,手中長槊一舉,率眾迎向了追殺而來的河北騎兵,再次如尖刀一般突入河北騎兵之中,將混亂的敵陣再次撕裂。

  顏良勃然大怒,氣急敗壞地吼道:“鼠輩安敢欺我!”

  只聽他怒喝一聲,手中的鋼矛舞得如風車一般,如同猛獸一般沖入白馬義從的戰陣,直奔公孫瓚而來。

  擒賊先擒王!

  當當當!

  顏良一路擊擋著白馬義從的長刀,奔殺到公孫瓚近前,高聲吼道:“公孫瓚鼠輩,吃我一矛!”

  公孫瓚聞聲回轉馬來,縱馬奔向顏良。

  馬疾如風,矛槊相交,發出巨大的金鐵交鳴聲,兩人錯馬而過。

  馬背上的公孫瓚身子連連搖晃不已,雙臂被震得酸麻,而顏良卻若無其事的回轉馬頭過來,又喝了一聲“再來”,縱馬又衝殺而來。

  公孫瓚大驚,正要硬著頭皮向前迎戰,卻見顏良已被數名白馬義從精騎圍住。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四目望去,只見敵軍大營中的河北軍步卒已然衝殺出了轅門,而自己的部曲只剩下不到兩千的白馬義從,餘者全部失陷在敵陣之中,再也無法衝殺出來,只得長歎一聲,高聲吼道:“吹號,收兵!”

  嗚嗚嗚~

  隨著蒼涼的號角聲在夜空之中響起,白馬義從隨著公孫瓚有條不紊的撤退了下來。

  緊接著,城門大開,公孫瓚率著白馬義疾奔而入,等後面的河北騎兵正要趁亂攻入進來時,卻被城樓上的如雨的弩箭所逼退。

  顏良望著有條不紊、整齊入城的白馬義從,不禁暗自佩服,贊道:“白馬義從,果然是名不虛傳,怪不得公孫瓚能縱橫北地無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7

第176章 從天而降

  天色已明,河北軍帶著得勝之勢,還往東門大營。

  環望戰場,大營東面,到處是血和屍體,鮮血浸透了腳下每一寸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泥沼。

  血地延著南去的路道,向東西平鋪擴展開來,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散在上面,仿佛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

  這一戰,兩千白馬義從被射殺了三四百人,和河北騎兵交戰之時又陣亡百餘人,若是公孫白在此,要多心疼有多心疼了。而那一萬幽州悍卒,則幾乎是全軍覆沒。

  得勝的河北軍將士,士氣高昂,揮舞著敵人的首級,浴血的兵器,在戰場上歡笑大叫。

  易城城頭,公孫瓚立在城門正中,眉頭深凝,臉色陰沉如鐵,眼中佈滿了血絲。

  很明顯,公孫續的援軍已然凶多吉少,“老黑”也叛變了,若非白馬義從神勇,此刻恐怕他未必能回得易城來。

  沒有援軍,城中只剩下七八千守卒,而敵軍則有七萬多人,幾乎是自己的十倍,只要袁紹願意,隨時可以強攻易城,只要強攻個十天半個月,恐怕自己就難以抵擋住了。白馬義從雖勇,只是野戰厲害,在守城戰中,除了個人武勇之外,優勢並不明顯,若是敵軍日夜不停的攻襲,十倍的兵力的優勢下,便是神仙也熬不住啊。

  所幸的是,袁紹暫時應不會有這個打算,可是長此下去,他又能守多久?

  身旁的田楷,憂心忡忡地說道:“易城之中,恐怕內奸絕不止一個,如今黑山援軍恐怕也暫時沒指望了……”

  身旁的公孫清也惡狠狠地說道:“若是被末將抓到那內賊,必然將其碎屍萬段!”

  公孫瓚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起來。

  數日前,他的親生兒子公孫邈竟然公然行刺,使得他心身均遭受重創,連續幾日關在房中不肯出門,數日之間頭上的白髮多了許多。

  如今,黑山軍援兵未到,反被跟隨公孫續的“近衛”居然又是奸細,不但援軍的影子都沒看到,反中了敵軍的誘敵之計,很顯然公孫續那邊也出了問題。

  他猛然心中一跳,臉部突然急劇的抽搐了起來,臉色也變得蒼白。

  續兒,他不會也出了意外吧?黑山軍援兵到底出了什麼狀況?“老黑”只是一顆小棋子而已,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內奸?

  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田楷突然眼中一亮,急聲道:“如今唯有一計,可解易城之圍,或許還能反敗為勝!”

  公孫瓚心頭一跳,問道:“何計?”

  田楷道:“從白馬義從之中精選十數人,趁亂殺出重圍,奔往遼東,請五公子出兵援救,則可解易侯之危難。”

  公孫瓚神色大喜,隨即又慢慢的烏雲密佈,苦澀地說道:“遼東之地,山高水長,千里相隔,這一去一來,再加上準備糧草輜重,沒有兩三個月如何來得?可是,我等還能守住兩三個月麼?這是遠水救不得近火啊……”

  話音未落,卻聽四周將士一陣譁然,公孫瓚急忙抬頭張望,卻見城樓之下的袁軍突然呼啦啦的靠了近來,黑壓壓的一片,在城下兩百步之外停下,接著中軍大旗舞動,陣列從正中間呼啦啦的分出一條道來,兩隊精騎縱馬而出,緊接著數名大將簇擁著身穿鎏金皮甲、頭戴金色兜鏊的袁紹,奔向城下,在離城樓七八十步外才停了下來。

  呼啦啦~

  城樓上的幽州軍如臨大敵,一張張弩箭已然架上了垛堞,瞄準城下,嚴陣以待,蓄勢待發。

  袁紹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公孫瓚,哈哈大笑道:“公孫伯珪,今日之事如何?”

  公孫瓚淡淡一笑,揚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也,昔日你袁紹,不也曾獻地求和,被本侯殺得若喪家之犬?”

  袁紹先是神色一愣,隨即又爆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揚鞭指著公孫瓚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昔日你不過讓袁某略傷元氣,而今日,你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唯有一死!”

  公孫瓚冷笑道:“勝負尚未分也,何須如此得意?”

  袁紹不再說話,伸手往後一招,高聲喝道:“舉起來,給易侯看看!”

  話音未落,從他身後縱馬奔出一騎,手中執著一杆一丈七八尺的長矛,高高的挑起一顆人頭,伸向城樓方向。

  刹那間,公孫瓚臉如死灰,雙目圓瞪,睚眥欲裂,因為那長矛之上挑著的,赫然就是公孫瓚唯一的嫡子——公孫續的人頭!

  公孫瓚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中通紅得要滴出血來,指著城下嘶聲怒吼道:“袁紹,我誓殺你滿門,以祭我續兒在天之靈!”

  哈哈哈~

  城樓下嘲弄的笑聲四起,只聽袁紹大笑道:“公孫伯珪,你如今援軍斷絕,四面楚歌,性命難保,還敢提復仇之事,真是可笑也!”

  “放箭!”公孫瓚怒聲吼道。

  城樓上的弩箭如雨,激射而下。奈何袁紹早有準備,轉眼之間已然縱馬退出兩百步之外,指著城樓上的公孫瓚充滿嘲弄的大笑。

  嗚嗚嗚~

  就在公孫瓚氣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沖出城門和袁紹拼命的時候,突然一陣蒼涼的號角聲自袁軍後背響起,震動了易城四周的天空。

  袁軍譁然大亂。

  號角聲如同旋風一般,吹遍了城樓上下,原本情緒極其激動的公孫瓚,也鎮定了下來,愕然的望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不知就裡。

  ……

  隨著沖天而起的號角聲,一隻數千人的騎兵惡狠狠的沖向袁軍的後軍,一往無前。

  西風烈,煙塵滾滾,喊殺聲震天。

  朝陽之下,一人銀槍白馬,如同天神一般殺來,在他身後則跟著三千精騎,而前面的一千余騎兵如同地獄幽靈一般,全身上下,包括胯下的駿馬,都披覆著鐵甲,就連臉上都貼著甲片,活脫脫的一群鋼鐵猛獸,而他們胯下的駿馬,居然都是清一色的八尺健馬,雖然披著數十斤的鐵甲,又載著兩百斤左右的鐵甲騎士,卻絲毫沒有吃力感。

  叮叮叮!

  倉皇失措的河北軍急忙彎弓引箭,一片接一片的箭雨向來騎傾瀉而去,卻只聽得鐵器碰擊聲,這些弓箭射在這只重甲騎兵身上,如同撓癢一般,反而被疾奔而來的敵軍先用大黃弩猛烈的秒殺一大片,接著又被踏弩掃倒一片。

  轟!

  在前面一千多重甲騎兵的率領下,三千白馬義從惡狠狠的撞進了袁軍的後軍,如同石頭砸在雞蛋上一樣,袁軍後軍的步卒瞬間被踏為肉泥,慘呼聲四起,整個後軍瞬間大亂。

  奈何袁軍在東門就達到了近三萬人,連綿達一兩裡長,後軍猝不及防之下,已被碾壓得潰不成軍,前軍和中軍的袁軍將士尚不知究竟,一個個扭過頭來,不知就裡。

  數騎穿越重重人群,奔到袁紹近前,急聲稟報道:“啟稟主公,敵軍自後方攻襲!”

  袁紹大驚,急聲問道:“何人襲營?”

  那探馬道:“尚未探知,似乎是白馬義從,他們都喊著白馬義從的口號,但其前軍裝束卻不像,後軍倒是類似。”

  “白馬義從?!”袁紹瞬間淩亂了。

  剛要開口,卻見身旁的沮授急聲道:“不好,定是遼東公孫白的援軍來了!”

  袁紹臉色大變,唰的拔劍而出,嘶聲吼道:“快,傳我號令,不計一切代價,圍殲來敵,不可跑掉一人!”

  眾將領命而去。

  亂軍叢中,趙雲胯下的照夜玉獅子撞得河北軍一個個都快飛了起來,加上手中的龍膽亮銀槍上下翻飛,槍出必殺,只殺得敵軍血流成河。

  身後的公孫白,催著胯下的飛血神駒,肆意的踐踏和衝撞著河北軍,手中的游龍槍如同毒蛇一般,惡狠狠的刺殺著面前之敵。

  在他們的率領之下,背後的白馬義從滾滾而來,肆意的碾壓著敵軍,如果說數萬河北軍如同大海一般,三千白馬義從就如大海中的驅逐艦,雖然人數少,卻是劈波斬浪,面前嘩啦啦的裂開了一道血口,直奔易城城門而去。

  “天哪,這是什麼鬼騎兵,竟然刺不透!”

  “退,快退,這是群魔鬼,無法抵擋!”

  鐵蹄過處,河北軍便如同紙糊的一般,紛紛四處避讓,根本就不敢抵擋。

  易城城樓之上,幽州軍將士怔怔的望著突然哄亂的袁軍,不知所措。他們也看到了一隻軍隊在袁軍之中衝殺,奈何在那數萬袁軍的浩瀚煙海之中,這只軍隊的數量顯得太少了,使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公孫瓚身旁的嚴綱突然失聲道:“我好想聽到了我們白馬義從的口號……”

  話音剛落,不遠處又一次傳來清晰的喊聲。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城頭上瞬間騷亂了起來,所有人都齊齊踮起腳尖,朝袁軍叢中望去。

  只見敵群之中,一杆大旗高高飄揚而起,逆勢而行,一路橫推而來,那大旗上赫然繡著“公孫”兩個大字。

  整座城樓上都沸騰了,歡呼聲四起。

  “是五公子,是五公子!”

  “是白馬義從,是我們的兄弟!”

  陽光之下,那只數千人的軍隊,已然殺出了袁軍重重的包圍圈中,朝城下奔來。

  大旗之下,一個白衣如雪的少年,高高的端坐在一匹高達一丈、赤紅如火焰般的駿馬之上,手中的游龍槍高高的揚起,槍刃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

  這不是五公子公孫白,又是誰?

  刹那間,公孫瓚只覺雙眼迷糊一片,全身激動得發抖,只能靠在垛堞之上,狠狠的擦了一下眼睛,怒聲罵道:“這小孽畜,總算沒白養,還記得老子這個爹……”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7

第177章 來去自如

  轟隆隆~

  隨著如雷的蹄聲,三千白馬義從將數萬河北軍甩在背後,疾奔到城樓之下。

  公孫白一抬頭,便見到城樓正中的公孫瓚,急忙向前一抱拳,高聲喊道:“孩兒拜見父親!”

  公孫瓚差點老淚縱橫,激聲道:“白兒免禮……快,快給老子打開城門,迎接我兒入城!”

  城樓上的守軍這才如夢初醒,急忙放下吊橋,拉起千斤巨閘門。

  背後的袁紹,原本還在城下得意洋洋,肆意的奚落公孫瓚,借機打壓易城之中的幽州軍的士氣,不料被這突如其來的三千騎兵,馬踏連營,殺得人仰馬翻,數萬人馬如同紙糊的一般,被撕得四分五裂,潰不成軍,不禁氣得七竅生煙。

  “追上這群不知死活的狂徒!”袁紹拔劍怒吼。

  數萬河北軍來不及整頓陣列,便一窩蜂的向白馬義從蜂擁追去。

  公孫白回頭望著逐漸蜂擁而來的袁軍,又朝自己的部曲掃視了一圈,只見身後的白馬義從這一輪突襲之下,只有十幾名輕騎受了點輕傷,大都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而那些身負重甲騎兵的八尺駿馬,並無疲態。

  公孫白心中一動,豪氣大增,高聲吼道:“那就再沖他狗娘養的一輪如何?”

  “好!”

  三千健兒,發出如雷般的響應。

  趙雲倒也不廢話,縱馬飛奔而前,手中龍膽亮銀槍一舉:“鋒矢!”

  轟隆隆~

  三千白馬義從迅速而整齊的移動,迅速排成了一個鋒矢之陣。

  鋒矢陣,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結,前鋒張開呈箭頭形狀,屬於進攻陣形,攻擊的成敗在於箭頭的強度。一千多胯騎八尺駿馬的重甲騎兵,趙雲則是箭頭的尖鋒,可謂是當世最堅韌和鋒利的箭頭,其餘的一千多輕騎則居於尾部。

  在此漢末之時,沒有那只軍隊會比這只白馬義從更適合擺鋒矢陣,也沒有那只軍隊會比這只軍隊更具衝擊力。

  眼見數萬敵軍已蜂擁而來,逐漸追近到百步之外,不時的有弓箭向白馬義從掠來。

  趙雲手中的龍膽亮銀槍高高的揚起,然後奮力一揮:“鑿穿!”

  接著一馬當先,縱馬狂奔而出,手中長槍挾著滾滾狂力揮出,一人一騎,如電光一般撞入陣。

  迎面而來的兩員敵將急圍過來,欲要阻攔破營而出的敵人,但當他認出眼前敵將竟是趙雲時,一瞬間就陷入了恐慌之中。趙雲卻毫不留情,大槍似車輪般橫掃而出。

  兩名敵將不及多想,急是舉槍相擋。

  哐!哐!

  兩聲碎裂聲中,敵將手中的兵器竟被摧折,兩具噴血的身軀,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的摔落於地。

  落地之時,趙雲已縱馬如飛,從他們頭頂越過。

  當那兩員重傷的敵將,掙扎著想要爬起時,卻絕望的發現,無數的白馬義從鐵騎,已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

  三千白馬義從踏著他們的軀體撞入敵軍陣中,只聽得砰砰的骨肉碎裂之聲,賓士在最前的袁軍被撞得飛了起來,非死即傷,浩如煙海般的敵陣,再次被白馬義從的撕裂,那只箭頭般的攻擊隊伍在長長的人群之中一直突入向前,鐵蹄過處,只留下片片血肉模糊的碎屍。

  而那些“箭尾”的白馬義從輕騎,失去了近身作戰的機會,則端起臂張弩,不停的換箭和施射,射得兩翼的敵軍人仰馬翻,能在賓士之中換箭和射箭,整個中原之地唯有白馬義從而已。

  在趙雲的身後,公孫白槍舞如風,殺得何其暢快。

  復仇的火焰,仿佛在這一刻所爆發,他要用敵人的鮮血洗刷幽州軍的屈辱。

  他和他的白馬義從,踏著鮮血鋪陳的地毯,直奔袁紹的中軍而去。

  遠處,易城的城樓之上,公孫瓚眼見公孫白奔到城下,又調轉馬頭而去,只得令部曲再次放下千斤閘門,升起吊橋,心中充滿焦慮和擔心:“這小孽畜,簡直就是在玩火啊!”

  然而,他的臉色很快緩和起來了,眼中的神色由焦慮逐漸變得興奮起來,眼見那枝黑頭白尾的巨大鋒矢,入數萬河北軍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橫推而去,密密麻麻的河北軍如同劈波斬浪一般撕裂開來,四處奔散,心中忍不住激情澎湃,熱血沸騰。

  “好,好,好,不愧是我公孫瓚的兒子,老夫得子如此,夫複何求!哈哈哈……”

  城樓上的公孫瓚,興奮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他才似乎反應過來,高聲吼道:“擂鼓,給甯鄉侯助威!”

  咚咚咚~

  城樓上,戰鼓聲沖天而起,激越而高昂,幾乎要崩塌雲霄。

  河北軍中軍大旗之下,袁紹正在聲嘶力竭的指揮著部曲迎戰,奈何倉促之間,河北軍亂成一團,被白馬義從這一沖,更是驚慌失措,抱頭鼠竄。

  白馬義從就如一柄最鋒利的矛,撕破一切的阻撓,片刻間,已經至中軍前。

  袁紹身旁的顏良心頭大驚,眼見趙雲身後的這群鐵衣甲士疾奔而來,莫說他未必是趙雲的對手,就算他的武藝能勝過趙雲,憑他一人之力,也決計抵擋不住這魔鬼一般的鋼鐵怪獸。

  “主公,快先行避讓,再圖破敵!”

  顏良急聲大喊,率著諸將簇擁著袁紹和中軍大旗往一旁避讓,躲開了白馬義從的沖勢。

  三千白馬義從呼嘯而過,沖向河北軍的後軍而去。

  其實公孫白和趙雲何嘗未見到身旁不遠的河北軍中軍大旗和旗下的袁紹,但是他們這鋒矢之陣,全靠的是白馬義從重甲恐怖的直線衝擊力,若是扭頭殺向袁紹,不但衝擊力大減,而且那些身披鐵甲的戰馬若是瞬間轉向,便會亂成一團,莫說無法衝殺袁紹,恐怕還會失陷在這密密麻麻的敵陣之中了。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趙雲和公孫白已然率著三千白馬義從,再次從敵陣之中呼嘯而出,留下一地的屍體和鮮血。

  一直奔到敵軍後軍四五百步之外,眾白馬義從才緩緩的停了下來,然後又緩緩的調轉頭來,輕蔑的望著身後如同烏雲般的河北軍。

  哈哈哈~

  雖然人馬都是氣喘吁吁,卻依然豪氣干雲,發出暢快淋漓的大笑。

  馳騁沙場,入千軍萬馬如無人之境,男兒能得如此,夫複何求?

  作為鋒矢陣的最前端的尖鋒,趙雲無疑是耗力最多的,卻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稍稍歇了一口氣,當即又揚起了長槍,高聲吼道:“換馬!”

  三千白馬義從立即迅速而整齊的換上了備馬,原有的主馬雖然雄駿,但是經過兩輪強勢沖襲,已然氣喘吁吁,汗水涔涔,換上備馬保證足夠的衝擊力,那些備馬都是七尺五以上的駿馬,尤其是那些重甲騎兵的備馬,雖然不及主馬雄駿,也是七尺七、八的駿馬,足以保證單輪的衝擊力。

  三千訓練有素的白馬義從已然整軍完畢,而數萬河北軍卻仍然尚亂成一團。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白馬義從,除了武裝到牙齒的精銳裝備,和碾壓一切的衝擊力,最可怕的是他們那遇佛殺佛、遇魔殺魔的士氣。

  爆棚的士氣,源于常勝的積累,而這只白馬義從精兵,自跟隨公孫白以來,未嘗一敗,他們跨過盧龍塞擊潰過數萬烏桓騎兵,穿越過彈汗山攻襲過彈汗山王庭,孤軍深入遼東縱橫無敵,此刻的河北軍步卒在他們眼中,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沒有任何意外,隨著驚天動地的吼聲,那枝鋼鐵鑄成的鋒矢,再次鑿穿了敵陣,一路踏著敵軍的屍體和鮮血,賓士到了易城的城門之下。

  易城東門,原本已放下來的千斤閘門,再次吊了起來,露出城門甬道,三千白馬義從依次奔入城門,迎接他們的是沸騰的歡呼聲。

  尤其是那些白馬義從老兵,剛才在城頭上看到昔日的袍澤神威凜凜的模樣,別提多豔羨了,眼見得老友們回歸,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奔了過來,又罵又笑的,鬧個不停。

  公孫白一入城門,便飛身下馬,沿著上城的梯道,奔上樓道,城樓上的幽州將士,嘩啦啦的讓開來,齊齊恭聲喊道:“五公子!”

  公孫白穿越長長的人群通道,通道的盡頭,公孫瓚含笑而立,公孫白疾步向前,奔到公孫瓚近前:“孩兒不孝,救援來遲,請父親恕罪!”

  一連抑鬱了數月的公孫瓚,緊緊的抓著他的雙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臥槽,搞這麼煽情幹嘛,都老父老子了……

  臥槽,特麼的你把我捏疼了……

  臥槽,我又不是你親生兒子……

  等到袁紹整頓兵馬,奔到城樓之下的時候,公孫瓚父子已並肩而立,原本死氣沉沉,充滿悲壯氣氛的城頭,此刻卻是殺氣漫天,戰意高昂。

  三次沖陣,其實斬殺敵軍不過一兩千多人,對於七萬多的河北軍來說,無關痛癢,對於幽州軍來說,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鼓舞。

  任你千軍萬馬,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是這麼任性!

  這,才是對河北軍最大的打擊。

  原本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袁紹,此刻卻變得神色極度難看,望著城樓上歡呼不已的幽州軍,一言不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7

第178章 大戰在即

  “嚴綱,統率72,武力70,智力42,政治54,對公孫瓚忠誠度95。”

  “田楷,統率71,武力65,智力60,政治66,對公孫瓚忠誠度92。”

  “關靖,統率39,武力61,智力72,政治65,對公孫瓚忠誠度90。”

  “單經……對公孫瓚忠誠度90。”

  “孫吉……對公孫瓚忠誠度85。”

  ……

  公孫白將公孫瓚身邊的主要文武將領全部查詢了一遍,卻依然沒有搜索到他要找的內奸,不覺大失所望,難道這幕後最大的內奸真是公孫邈不成?

  公孫邈雖然心胸狹隘,對公孫白嫉妒得發狂,甚至因此叛父投敵,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而已,從未參與軍事和政事,如何能助袁紹破紅楓塞?

  公孫白跟隨著公孫瓚並轡而行,緩緩的往府內走去,腦海中充滿重重疑惑。

  進入侯府之後,他立即對公孫瓚直言不諱地說道:“請父親召集府內所有人等,前來大廳,孩兒用仙術檢查府內是否還有內奸。”

  公孫瓚愣了一下,終究還是同意了。

  很快,大廳之內聚集了上百的男女老少,擠滿了大廳,一直站到了大廳之外。

  大堂之上,公孫瓚端坐正中,劉氏和公孫白分別坐在他兩旁,縱然是如此,公孫白還是連劉氏的屬性都沒放過,查詢到他的忠誠度達到98才放心。

  在他們的背後,立著數十名白馬義從悍將,手執明晃晃的利刃,殺氣騰騰。

  公孫白一個個的將他們叫到面前,開始查詢他們的忠誠度,然而結果令他很失望,所有被查者的忠誠度都在50以上,理論上只有忠誠度低於10的才會有可能幹行刺之事,一般忠誠度在10-20之間的也只是會容易叛逃和被挖角。

  公孫白將所有人都查詢了一遍,沉聲問道:“府內還有誰沒到?”

  “除了二夫人,其他都到了。”侯府管家小心翼翼地說道。

  公孫白點了點頭道:“你們都散了吧,好生幹活。”

  眾人這才如釋重負,尤其是那些平素偷懶,甚至偷府內東西的家奴,只覺得自己躲過了一劫。

  公孫白緩緩起身,對公孫瓚道:“孩兒請隨父親同看二娘。”

  公孫瓚臉上神色變得極度痛苦起來,嘴角抽搐了幾下,終究還是同意了。

  ……

  雅致的廂房內,一個面色蒼白、頭髮散亂的女子正坐在軟榻之上,捧著一個枕頭,笑嘻嘻地說道:“邈兒,來,叫一聲娘,喲……邈兒好乖,好聰明……”

  公孫白呆呆的望著她,只見她眼神呆滯而無神,神色恍惚,竟然是瘋了,不覺心中一陣黯然,輕輕的叫了一聲:“二娘。”

  羊綠啊的驚叫了一聲,抬起頭來,見到公孫白,不禁神色大變,緊緊的將那枕頭抱在懷中,似乎生怕誰將它搶去似的,畏縮的向臥榻裡面移去,嘶聲高喊道:“你是公孫白,你要打我的邈兒了……我不許你打我的邈兒……我不許你打我的邈兒……”

  那聲音顯得是極度的驚恐和無助。

  “羊綠,統率6,武力9,智力30,政治12,健康值65,對公孫瓚忠誠度78。”

  公孫白不再看她,緩緩的轉過身來。

  “對羊綠使用一級命療術,羊綠現在的健康值為76。”

  “對羊綠使用二級命療術……”

  “對羊綠使用三級命療術……”

  “對羊綠使用四級命療術……”

  瘋病也是病,健康值不加到100,沒有把握確保將她的精神疾病治好,所以他索性給羊綠加滿。

  背後的羊綠,瞬間停止了尖叫,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枕頭,雙眼逐漸變得清明起來,神色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一雙柳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想著什麼。

  終於,她慢慢的恢復了記憶,瞬間淚流滿面,迎著公孫白的後背,緩緩的拜倒了下去:“拜謝甯鄉侯。”

  公孫白心頭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大步走出了房門,沒有回頭。

  門口,公孫瓚緊緊的抓住了他雙臂,熱淚盈眶。

  這老東西,才四十出頭,就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哭個毛毛……

  就在公孫白與公孫瓚一同離開羊綠的廂房,回往大廳的路上,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問道:“父親,為何不見清兄?”

  公孫瓚一愣,隨即笑道:“他現在為白馬義從軍司馬,白日在大營之中,要到晚上才回。白兒多慮了,清兒自小為我所撫養長大,情同父子,忠心耿耿,不可能會是內奸的。”

  公孫白哦了一聲,沒有在說話。

  公孫清不但與父親情同父子,和他關係也不錯,當年他和公孫續相爭的時候,公孫清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而且公孫清還是他的槍術啟蒙師父,要說公孫清是叛徒,他還真不相信。

  ……

  一連十幾天,河北軍對易城發起了大大小小的攻城戰十數起,但是最終都被城頭的幽州軍所擊敗。

  城頭的幽州精兵大半都是白馬義從,這些悍卒都是以一當十的存在,再加上大黃弩的三段擊射擊,河北軍雖然數倍於幽州軍,卻傷亡數倍於幽州軍。

  守城的優勢,再加上公孫白對那些守城的白馬義從十分關注,一旦有人受傷,立即用命療術予以治療,這樣一來,雖然兵甲幣耗了幾千,但是守城和攻城的傷亡比例卻達到了十比一,而且大部分死亡的守卒都是原幽州步卒,白馬義從傷重不治者不到十人。

  巨大的傷亡差異,使得袁紹根本不敢不計一切代價的攻城,扔下幾千具屍體之後,便放棄了進攻。因為他知道,公孫白既已入城,後面必然有大隊援軍到達,按照如此傷亡比例,恐怕不等他攻下易城便會被援軍趕來一鍋端,全軍覆沒了。

  數日前,從渤海傳來捷報,文醜等人已然攻下了南皮城,公孫范被文醜所斬,加上他袁家在渤海郡的門生故吏的支持,整個渤海郡已然完全落入他的手中,所以他已令人飛馬加急,傳令文醜將渤海郡內的兵馬,緊急調往易城,準備集中兵力對易城發出致命一擊。

  如今他希望的就是文醜能趕在公孫白的援軍到來之前趕到易城,如此十五萬大軍,三門齊攻,一舉破城,再回頭對付群龍無首的公孫白援軍。

  如此一來,這一戰不但能滅了公孫瓚,還能一舉滅掉公孫白,永絕後患。屆時不但幽州之地是他的,就連近年來據說被公孫白治理得不錯的遼東之地,也將落入他的手中。

  ……

  這日清晨,公孫白照例前往城頭來巡視,只見得城樓下的河北軍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有的敞開著衣襟,有的索性光著膀子,鄙夷的望著城上。

  幽州軍閉門不出,河北軍只能謾駡和挑釁,奈何雖然河北軍人數是幽州軍的數倍,但是要罵起架來,十個河北兵也抵不上一個白馬義從,這是白馬義從的傳統,既能打又能罵,從來沒輸過。

  無奈之下,河北軍只能以這種無賴式的方式挑釁和刺激城頭上的幽州軍。

  公孫白淡淡的一笑,正要出言調戲城下的河北軍,突然聽得空中傳來一聲唳叫聲,他心頭一動,急忙抬頭望去。

  嗚嗷~

  一隻玉帶雕展翅翱翔而來,正是烏桓人送給公孫白的那只可以傳信和探路的雕,他有一個非常霸氣的名字,叫——大鳥。當然這個霸氣到了極點,令張墨和李薇笑了三天的名字自然是風華絕代的甯鄉侯取的。

  公孫白急忙呼哨一聲,那玉帶雕立即發現了他,發出一聲歡快的叫聲,沖天而來,直撲城頭。

  咻!

  從河北軍大營之中,飛出一枝利箭直奔玉帶雕而去。

  公孫白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那箭如同流星一般,城下的河北軍能射出這樣勁道的利箭者,恐怕只有顏良一人。

  玉帶雕也聽到了箭枝的破空聲,唳叫一聲正要掠向高空,卻被那利箭堪堪射中。

  呵呵呵~

  城下的河北軍已然發出了歡呼聲,那玉帶雕也慘叫一聲往下墜去。

  “對玉帶雕使用命療術5級!”

  大驚之下,公孫白直接對玉帶雕使用了剛剛升級到5級的命療術。

  奇跡出現了,那玉帶雕眼看已墜落在離地二十幾米的空中,突然又唳叫一聲,竟然帶著那只利箭展翅而起,飛向城頭。

  呼啦啦~

  玉帶雕帶著一陣狂風,掠落在城頭之上,公孫白急忙奔向前去。

  只見那玉帶雕那巨大的翅膀竟然被射了個透穿,腹部也掉了不少毛,露出一小片嶄新的肉,應是剛才腹部已受傷,被命療術治療後已癒合。

  公孫白拔劍而出,將那枝利箭的羽翎削斷,然後將半截箭身拔了出來,接著又對玉帶雕使用了2級命療術,那玉帶雕立即發出一聲歡快的叫聲,奔到公孫白麵前,用嘴巴蹭著他的腿,又揚起了左爪,上面赫然綁著一根竹管。

  公孫白輕輕的解下竹管,從裡面取出一張紙條,匆匆一閱之後,不禁神色大喜。

  他令人找來一張白紙,撕下一小塊,匆匆回信之後,再將紙條裝入竹管,綁回玉帶雕的左腳,輕輕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後,指著後方畫了一個圓圈道:“從後面繞過去,不要讓顏良那廝欺負你了。”

  那玉帶雕不知是聽懂了他的話,還是對東門方向的河北軍大營產生了,果然展翅從易城西門方向飛去,繞過東門大營,轉了一個大圈才飛向遠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7 20:57

第179章 戰鼓震天

  三千遼東白馬義從,加上一千八百名幽州白馬義從老兵,共四千八百人,正肅然而立在公孫白麵前。

  那些幽州白馬義從老兵,配上了雙馬鐙和高橋馬鞍之後,顯得格外悍勇,一個個精神抖擻,戰意滔天。

  這一刻,他們才知道,為什麼這三千袍澤如此勇猛,能夠以三千之眾來回鑿穿七萬人的步卒,而且幾乎絲毫無損,也知道了為什麼這些袍澤們能夠身披幾十斤的重甲還能在馬背上雙手持刀砍殺,而背後的那些輕騎也竟然能夠在賓士中換箭和施射。

  有了雙馬鐙和高橋馬鞍,他們比三千遼東白馬義從還要士氣爆棚,人人憋著一口氣,要展示他們白馬義從老兵的風姿。

  不過有了趙雲的統率,嚴綱也識趣的表示要和公孫瓚共守城樓,不和趙雲搶兩隻白馬義從的統率權。那日,趙雲在城下率軍沖陣的表現,徹底震撼了幽州士卒,再加之趙雲原本早已在幽州軍中聲名赫赫,又是出自白馬義從,這些幽州白馬義從哪個敢不服。

  公孫白讓公孫瓚親自率軍鎮守城樓,自己則和趙雲並肩而立,等待時機。

  根據郭嘉傳來的密信,墨雲騎和太平軍已匯合在一起,昨夜已到達易城二十裡之外,為了保持行軍體力,他們不會走得很快,將在午時左右對河北軍發動總攻。一旦聽得河北軍後方號角聲和喊殺聲大起,便是墨雲騎和太平軍發動總攻了。

  趙雲不解地問道:“軍師一向擅長夜襲,為何此次不發動夜襲?若是夜襲,則可舉火為號,既可殺袁軍個措手不及,又可使得兩軍統一行動,豈非更好?”

  公孫白詭異地笑道:“但凡夜襲,必是敵眾我寡,這一戰,我等兵力遠勝於河北軍,兵比其精,將比其勇,甲比其堅,器比其利,為何要夜襲?而且兵力多了,夜襲之中不易辨識,容易產生混戰而自相殘殺。”

  趙雲不可思議的望著公孫白,滿臉疑惑之色地問道:“墨雲騎和太平軍,合起來也不過三萬,再加上我等白馬義從精兵,不過三萬五千之數,而城下近七萬河北軍,足足是我軍的兩倍,甯鄉侯為何說我軍兵力多於敵軍?”

  公孫白哈哈一笑:“他等路過范陽城,正遇我岳父召集被河北軍殺散的黑山部眾,不想十萬舊部竟然聚集了近七萬兵馬,三軍合在一起,已然達到了九萬五千之數,再加上我等白馬義從精兵,差不多就有十萬之兵,這是本侯第一次打優勢兵力之戰。”

  嗚嗚嗚~

  正說話間,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從城外傳來,兩人齊齊側耳傾聽,這時城頭上已然傳來嚴綱激動的喊聲:“啟稟甯鄉侯,河北軍後營傳來號角聲,似有大隊兵馬四面來襲!”

  號角聲越來越響,整座易城之中的軍民幾乎都聽到了,中間又夾雜著無數的喊殺聲。

  嗚嗷~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抬頭看到了頭上盤旋唳叫的玉帶雕,高聲喊道:“上午送信的那雕又飛來了。”

  公孫白不再遲疑,手中游龍槍高舉,嘶聲怒吼道:“開門!”

  轟隆隆!

  隨著千斤閘門的被緩緩的吊起,馬蹄聲如雷,數千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白馬義從疾奔向城門甬道,滾滾而出。

  城門之外,易城四周的河北軍已然大亂。

  在他們的背後,黑壓壓的一片軍隊,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他們的後營,不只是攻襲一處,而是東面的數裡連營全部被衝擊。

  除了南面的易水方向,七萬河北軍分成三門列陣,防止城內的幽州軍逃脫,故此每門都有兩萬多人,只有東門人多一點,達到三萬人馬。

  雖說三門兵馬互相呼應,一旦其中一門告急,另外兩門便會增援,可是袁紹卻沒想不到,前來救援的兵馬會比他的還多。

  近七萬黑山軍,加上近三萬遼東軍,合計近十萬人馬,哪怕黑山軍的戰鬥力極低,在氣勢上就已經震懾了河北軍兵馬。

  更何況,來襲的敵軍中,八千墨雲騎和兩萬多太平軍,憑藉著騎兵的衝擊力和裝備優勢,已足以與河北軍殺個勢均力敵。

  黑山軍自左殺入,太平軍自右殺入,墨雲騎從中間突襲,三路大軍齊齊殺入敵軍後軍大營,瞬間將來不及集結的河北軍殺得亂成一團,節節敗退。

  左邊大營的轅門口,張燕一馬當先,大喝一聲,迎著那轅門奮力一刀,那轅門便被他劈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張燕縱馬越過地上的斷木,惡狠狠的舞起長刀沖入了敵陣之中,半個月前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夜襲,不但令他損兵折將,差點還讓他喪命,叫他如何不恨,身後的黑山軍更是憋著一股勁,跟著張燕的背後高聲叫囂著報仇。

  所謂蟻多咬死象,七萬多黑山軍如同潮水一般奔近敵營柵欄,提刀砍倒了拒鹿角和柵欄,蜂擁而入,瞬間淹沒了河北軍東門左營。

  右邊的太平軍更是氣勢如虹,長期以來,每逢大戰都是白馬義從和墨雲騎先出風頭,然後太平軍在背後收拾殘局,這次難得他們率先出動攻營,哪裡肯放棄這個搶戰功的機會,兩萬余步馬軍早已搶在黑山軍之前,突入了河北軍東門右營,一邊砍殺敵軍,一邊趁機點火燒營製造混亂,只殺得敵軍鬼哭狼嚎,抱頭鼠竄。

  而中間的墨雲騎,在太史慈和管亥的率領之下,如同黑色的颶風一般,席捲了河北軍中軍大營,正遇上顏良率著近萬河北騎兵前來阻擊。

  由於在之前與公孫瓚的戰鬥中,屢次吃白馬義從的癟,這只萬餘人的騎兵,可謂是袁紹不惜一切代價打造的,為的就是對付幽州騎兵。

  一萬余河北騎兵對八千墨雲騎,人數優勢極其微弱,而墨雲騎不但配備了雙馬鐙和高橋馬鞍,胯下的駿馬也比參差不齊的河北騎兵的馬高出了一大個檔次,再加上墨雲騎都是精選自遼西三郡和遼東的精通騎射的悍卒,戰鬥力足足比河北騎兵高了一大截。

  兩隻騎兵轟然撞在一起,除了顏良被太史慈和管亥雙雙戰住,殺得難解難分之外,其餘河北騎兵瞬間便被墨雲騎沖散,那些依靠雙腿夾馬腹,一手持槍一手扶著馬背的河北騎兵,如何能阻擋雙腿踩在馬鐙上,雙手舉著長刀任意攻擊的墨雲騎的攻擊?

  顏良獨鬥太史慈和管亥兩人原本應可鬥個平手,奈何顏良的戰馬沒有馬鐙固定,在太史慈和管亥的逼迫之下,已然逐漸落於下風。鬥戰正酣之際,突然發現四周都是墨雲騎,他的萬余名河北騎兵正被墨雲騎殺得哭爹喊娘,四處逃竄。

  顏良長歎一聲,不敢再糾纏,奮力一矛擊回了太史慈的月牙戟,又朝管亥虛晃了一槍之後,便催動胯下的大黑馬,掉頭殺出一條血路,撤了出去,奔往中軍大帳。

  中軍大旗之下的袁紹正在大呼小叫的指揮著兵馬抵抗,試圖挽回頹勢,一股無奈感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他的心頭。

  原本公孫瓚已是窮途末路,敗亡幾乎已成定局,不但冀州的失地即將收回,幽州之地也是唾手可得,卻不料殺出一個公孫白之後,整個局勢都變了。

  敵軍三路兵馬彙集在一起,兵力竟然比他還多,又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如今是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了。

  他心中恨得膽都苦了,為了擊敗公孫瓚,他花了四五年的時間,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堂妹,最後眼看就要斬殺公孫瓚,坐擁冀、幽、青、並四州之地,進而席捲天下,不想卻功敗垂成,斷送在公孫白手中,叫他如何甘心?

  雖然局勢已呈一邊倒的形勢,但是他依舊一邊指揮東門兵馬死撐,一邊傳令其他兩門的兵馬聚往東門。

  此刻他甚至忘記了城內的幽州軍,還有那令他聞風喪膽的白馬義從,一心只想止住敗勢,拼死一戰。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東門之前傳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怒吼聲,驚得袁紹神色瞬間變成了土色。

  五千鐵騎,隨著公孫白和趙雲,滾滾而出,沖向河北軍大營,賓士在最前面的依舊是一千余名白馬義從重甲,在砍開拒鹿角之後,重甲白馬義從直接撞開了柵欄,縱蹄而入,無情的向大營內亂成一團的河北軍碾壓而去。

  完了,完了,完了……

  袁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近一年來的謀劃,數月的圍城,就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回天乏術,如今之計,只有敗逃一路了。

  城樓之上,公孫瓚眼見近五千白馬義從奔騰而出,如同鐵流一般滾滾向敵軍大營之中傾軋而去,馬蹄過處,敵軍如同在紙糊的一般,瞬間被踏為肉泥,毫無還手之力,激動得全身熱血澎湃。

  袁紹小兒,任你四世三公,任你奸詐似鬼,最終還是要被踩在我公孫瓚的腳下!

  這一刻,他積聚了數月的屈辱和憤懣,噴薄而出,暢快淋漓,他仰天咆哮了幾聲之後,回頭高聲吼道:“抬鼓來,老子要親自為白兒擂鼓助威!”

  很快,一面大鼓被推了過來,公孫瓚親自登上鼓架,舉起鼓槌,奮力的擂擊起來。

  咚咚咚~

  鼓聲激越而高昂,深深叩擊著城樓上下的將士的心弦,令人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擂鼓的公孫瓚更是如癡如醉,激動欲狂。

  就在此時,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破空而來,帶著無比強勁的勁道,朝公孫瓚的後背激射而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