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817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0章 宮城思考

    要讓這些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知道為何而戰的士兵形成有價值的戰鬥力,除了嚴格紀律訓練和讓這些治安營的新兵們見識到刑罰懂得上級的威勢之外。在經過短短五天的初訓之後各臨時的治安營還有意的進行了一次訓練考核。

    訓練考核中最容易評價成績的當然屬箭術和鳥槍,七萬多征選而來的人並非什麼強兵,大多數人平時很少進行訓練,考核往往也是應付了事。

    五天紀律訓練之後的再次測試,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麼提高。但張海下這樣決定的目的不是為了督促各營在必要的紀律訓練之前就把技能訓練放在第一位,而是以“立木為信”為目的在矬子當中拔將軍,當眾給予必要的賞賜以讓新兵們對於戰時的賞賜並不懷疑。

    七萬多人裡還是真篩選出數百個開弓可達一石以上符合張家新軍戰弓兵標準的人,還有數百個十分善於鳥槍填裝對於維護這些兵器也有些門道的人。大部分營五百多人裡尚還能挑選出少則一兩個,多則數個這樣的人。

    當著軍隊和家屬的面,隊伍上決定當眾給予這些人如之前所說的大概幾兩到幾十兩不等的必要賞賜,之後不久至少幾個私吞賞錢的輜兵營戰士被當眾處決。

    通過這些事,雖然仍然有一些人對張家新軍心存疑慮,但絕大數人至少明白了在這支嚴格而苛刻的隊伍中畢竟還是有所希望和出路的。

    在新徵集的隊伍在城頭及皇城前進行著苛刻而忙碌的訓練的時候,張海直接所屬的一個連群則每天抽出幾乎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在整個南京宮城內展開忙碌的衛生清理。青州之戰後兩個月來羈押的上萬件隊伍上的密報也只能在抽出最近和一些重要時間段的數百件加以整理。

    張海原本打算在初步完成了對南京的佔領及佈防事情後就迅速向東南方向繼續展開攻略,力爭在老營等人南歸之前佔領包括杭州、紹興、徽州在內的整個東南財賦之地。但是僅僅抽查的這數百件密報就讓張海感覺到問題的嚴重,對原有的打算產生了疑慮。

    “我贊同這些在南京徵集來的治安軍步兵營至少還需要十天左右的整訓才能堪以重任。現在就連百人隊一級負責指揮和訓練的戰士們連那些人都還沒有完全認全呢。即便是守城和治安作戰也不保險。”在原定東征準備前夕的作戰會上,張海改變了主意,並不覺得當下應該立即進攻蘇杭。而且態度又這樣堅決,這讓不少弟子們都感覺到奇怪。

    “雖然說從嘉定到蘇杭一帶還有不少明軍的殘餘力量,可經歷了南京這一戰,又有什麼像樣的敵人能夠對隊伍構成威脅呢?退一萬步說,就算敵人趁我們東征之機重佔據了南京城,那又有什麼意義?南京雖然堅固,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堪戰兵力防備並不難破,尤其是我們撤退前可以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劉洪濤還是感覺到有些奇怪,在他看來:蘇杭一帶雖然不是什麼軍事重地,卻是對敵我都不可忽視的錢糧財賦之地。即便不像在揚州和臨清等地那樣玩移根式的聚斂,僅僅是查沒十分必要的敵產,百萬以上的錢糧就唾手可得。

    可是當劉洪濤看到張海桌案旁的至少幾十份留下來的密報才大致猜測到了是什麼原因。

    這些天李峰在外忙完事情來到南京皇宮內的時候,見到師傅並沒有居住在任何一個宮殿,而是依然在皇城東南搭起了如在青州的學堂那樣簡單的軍營似的帳篷不由覺得有些意外。

    “師傅怎麼還住在這裡?難道是怕如當年的劉邦那樣遭人非議?其實大可不必。”李峰問道。

    “這宮城內雖然已經打裡完畢,但並不是能讓為師安心駐下的地方:你看那坍塌的主殿了沒有?這些宮殿經歷了我們攻城時的戰火不說,算起來修建至今也有二百數十年的時間了,而且還是沒有多少人居住並經常修葺的二百年,很多地方已經並不保險。我打算在這宮城乃至整個皇城之內拆毀重修。

    李峰聞聽這話起初有些憂慮,覺得隊伍在剛剛拿下南京還沒有成片鞏固的地盤的時候這樣做是否有些過?但轉念又平靜下來:隊伍如今的地盤雖然不大,但是看起來已經似乎沒有什麼勢力能阻擋新朝一統天下的勢頭了。師傅若是個安於享樂的人,那不正可以讓自己大顯身手?

    “師傅其實不必為此憂慮,這南京皇宮雖然已經二百年沒有帝王入主過,但實際上還是時常請人來修葺完善的。南京城裡還有負責此時的機構和精於此道的官員。”

    此時正在南京為官府服務的雷振聲還沒有來的極在混亂中逃到外城跑會江西老家就在南京破城後不久被徵集到軍營中,因為士人般的性格可頗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雷家自從祖上出過一個高官後就落魄了數代人之久,以至於自己的父親這一脈不得不改行以技藝謀求些名聲和出路。

    因此,雖然此時的雷振聲還沒有像今後的雷發達那樣徹底棄儒從商,並且對這些民間起事的亂賊也頗沒有什麼好感,卻早也沒有了某些士大夫們為了自己在圈子裡能有立足之地而特有的所謂“風骨”。不然,後來的雷振聲一脈也不會成為後來清朝所倚重的皇家工程設計大師,承擔了包括包括圓明園、承德避暑山莊、北京故宮完善、天壇、頤和園及清東陵和西陵等一系列工程主設計的顯赫家族。

    李峰早已從從治安營裡發現雷振聲這個負責南京皇城修葺的人物,得到師傅那邊兒的消息後就迅速把他請到了皇城之中。

    見這股強賊剛剛打下南京似乎就要在這裡建都並重修宮殿,雷振聲雖然沒有鬧彆扭的打算卻也不由的有些鄙視。

    可見到傳聞中那個高大魁梧的張家賊首沒有在宮城的殿中居住而是駐在皇城的一處如軍帳般的地方卻又有些奇怪。

    “聽說先生家人還在江西永修?如果不嫌棄,隊伍上可以排些精幹的戰士護送他們一路上回到這南京城。”張海沒有詢問他的職業或吩咐事情,而是客氣的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1章 宮城思考(二)

    見到這個魁梧的少年並沒有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兇神惡煞一般,也沒有高高再上的擺譜,雷振聲緊張的心不由的稍稍平靜下來。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回道:“多謝主上關懷。主上若有什麼需求,在下當盡其所能,知無不言。”

    身為讀書人稱這“賊首”為主上要是風傳出去絕對會於自己不利,但雷振聲與父親從事實務許多年,許多事情也都看的開了。

    “聽說雷家對這皇宮設計頗有研究。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以這尋常大戶人家上乘而不加雕飾的磚瓦房為例:尋常的老三間屋子,方圓兩丈五左右的面積,用料到建造成本全部以銀錢或者糧價計算,價值幾何?”張海詢問道。

    雷振聲雖然經常從事的是皇宮廟宇等方面的設計,但對這一些建築的常識也並不陌生:“回主上:尋常的老三間屋子,尋常百姓人家的青壯請個師傅就能自己葺建,如果是用尋常的青磚瓦片松木,所有的人力物力全用錢糧折算,大概五六十貫錢或者折合五六千斤米在正常年景下的價格。”

    “那麼北面京師的皇宮,如果把所有的人力物力全用錢糧折算下來,其造價幾何不知你可瞭解?”張海又問。

    雷振聲也是粗同算術的,是聽到這個問題卻回想起自己所瞭解的很多事情。雖然原來本不想多說些什麼,但見張海的態度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這位少年瞭解宮城修建的艱辛。於是思索算計了很久之後說道:這個在下沒有細算過,但粗算紫金城房屋九千間,造價少則不下數千萬貫,多則萬萬貫之上。

    “每間造價就至少近萬兩?怎麼會這麼昂貴?”張海有些疑惑的問道。

    “北面的紫禁城是當年永樂朝由工部尚書宋禮、刑部右侍郎金純、吏部侍郎師逵、戶部右侍郎古樸、右付都禦史劉觀、右簽都禦史仲成、江西參議柴車等多省要臣負責動員,花費十四年之久的時間才修建的。所用民夫多為力役,少給銀錢。鄙人祖上曾與永樂朝的吏部侍郎師逵有所交往,也留有不少私信。僅僅是當年師奎這一路,負責進山伐木的人不下十萬之眾。”雷震聲繼續說道:“好的木材都生在險絕之地,要劈荊斬棘、先開出路來、而後運到水源河道流放、順長江轉運到淮河、再順運河或者出海運到塘沽、轉運到北京。開採石料是艱巨的勞動。選擇好開採地點以後,先要剝離表土,再挖出礫石、砂層,要清除幾層至十幾層的亂石。一般良材都埋藏較深,開採後從地下翻出。大石料大者、折方八九十丈、次者亦不下四五十丈,翻交出塘上車,非萬人不可。三殿中道階級大石長三丈、闊一丈、厚五尺。派順天府等八府民夫二萬,造旱船拽運。派同知、州判、縣佐貳督率之。每裡掘一井以澆旱船、資渴飲。計二十八日到京,官民費計銀十一萬兩有餘。按前面所記,如果再加上軍工,則運這塊巨石所動用的人力達兩萬六七千人。房山到北京的距離一二百里計,運了近一個月,每天行程約五六裡,可見運輸之難。”

    雷振聲最後總結到:“全國所用力役折算維持常年工作者絕不會少於二十萬,若以每人正常年薪餉三十貫計,那十四年下來就至少是八九千萬貫的造價之巨。”

    其實雷振聲還隱瞞了許多事情,沒有提到當年因為宮城的修建在永樂年間帶來的湖南李法良之民變,這件事不但導致北京紫禁城的修建停止了一年,還導致北京宮城許多宮中所用的木材被迫放棄了完全由楠木所造。

    “石木之所以名貴,開採運輸之難占了大部,而非裝飾和雕刻?”張海問道。

    “石木的開採及運費占九成以上,而修建這些皇宮的能工巧匠們往往是常年的子承父業,而皇宮的修建卻不可能每時進行,因此遠比民房成本高出幾倍而已的情況就會擴大為十倍。兩者相加再加上宮面場地的修整,同等面積的造價便是尋常大戶民房百倍之巨。”

    永樂年間的李法良之亂張海卻是有所而聞的,便說到:“古有阿房宮之悲劇,今朝有北京紫禁城的修建所帶來的李法良之亂。即便投資那麼大,也要花費十數年之久,實為不值。所以按照我的意思:新朝皇宮所用的磚石木材可以用這南京宮城舊有的材料就地取材。除了迎接外賓的大殿,千把間屋子,折算幾千丈方的建築面積,按照尋常小廟或尋常大戶人家的標準就足夠了。其他的空地要麼做為練兵演武的操場,要麼做為園林。那樣遠比按照周禮所建的這正規皇宮成本低的多,可以速成,視野也要好的多。不知道這樣的大致規劃,成本幾何?”

    見張海根本沒有要大興土木在此時就建造皇家標準新宮的意思,雷振聲不由的對張海的印象大為改觀。但是從自己的利益上來講,他卻不希望今後不再有自己施展才華的餘地。

    “沒有千里之遙的運費,也沒有巨石的開採之難,尋常府宅的幾千丈方面積的住所僅僅是南京城內的幾萬泥瓦匠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的時間就能修成。花費頂多不會超過十萬上下的錢糧。只是這樣的房子也僅有多則五十年少則百年的壽命,在這江南之地用個二三十之後還會漏雨,著實不適合做為皇宮的住所。況且,這幾千丈方也顯得太小了,算起來剛剛可容納不到千人的護衛、太監、宮女嬪妃而已,這不過是尋常王府的規格而已。”

    雷振聲說道這裡,張海沉默了許久終於鄭重的回道:“歷史上的那些關於皇家氣派的規矩,不過是官紳大戶們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也為了自己能夠名正言順的窮奢極欲而加於帝王之家的緊箍咒而已。我新朝凝聚人心靠的是天帝指引下使人進步的道理,靠的是給予天下窮苦百姓切實的利益和希望。而不是靠窮奢極欲的擺譜來愚昧民眾。一個人能夠認識和熟知的身邊人,數百人頂多一千人就很多了,再多除了徒增民間乃至宮牆之內的悲苦之外又有何意義?”張海並非聖人般的清教徒,但所說的卻是自己的心裡話,就是後世九十平米的尋常住宅樓房屋,如果僅有三個人住的話,都至少會有一間屋子是自己根本很少常去的。對於擁有主宰天下般權力的人,就是僅僅如平民百姓一般物質條件也會有無比的面子。相反:如果自己失去了權力成了漢獻帝,那就算擁有諸如天下宮城聚在一起的皇宮規模又有何意義?人不合,總有宮城也是牢籠,而人少則能和,所帶來的氛圍是不能用磚石木材的名貴與否能夠替代的。

    想到這裡,張海語氣緩和下來的提出了自己對於不用外地人力物力能夠在一個月力爭半個月內修建的“宮內宅院群”的基本要求:比較集中在代替宮城內原來倒塌主殿的一地,宅群占地面積不超過一頃、而建築群面積不超過半頃,尋常磚瓦木料即可、但各宅有便於放火的水源。張海似有些自嘲的說:“國外的國王頂多不過嬪妃幾十,新朝宮內女官、宮妓、僕役二百人算是不小的規模了,再加上幾百貼身禁衛,若干內閣朝臣,所需要在內宮中的人不會超過千人。其他的,因為棄嬰,天下沒有妻子的光棍遠比找不到心上人的女子多,我寧願在內宮中多養幾千精兵也不願意多養幾千掠人之美殘人之身的太監宮女。我新朝不求萬世長存、甚至不求徒耗幾百年春秋、如果多少有益於民眾的自強進步天下之大同,就是二世而亡又如何?”

    雖然張海的這些要求之低完全不利於雷家人展現自己的才華,但雷振聲卻感到不管是不是少不更事,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這新朝的君主是易於相處的人。不由的有所感動的說道:“在下前面所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粗估北京禁宮的成本而已。當年湖廣李法良之變,不完全是進山採伐和運輸的艱辛條件所至,同師逵等人做事嚴苛卻不懂得有效的管理基層的弊情有關。當年秦始皇修長城、阿房宮、戍邊禦敵導致亡天下,而成祖一朝同樣大修宮殿、長城、遠征漠北卻從無像秦那樣的民怨。除了時情大不相同外,海內人口財富的底蘊大不同于秦時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再有仁德的王朝,為安天下所計,必要的皇室成本還是需要的。如今以數千萬之在冊之民,每年百萬石之所需算不得什麼負擔。”

    張海笑道:“如今我只有三四府加一些靠威名控制下的交通線,可沒有什麼數千萬在冊之民,以後的天下才力富餘了。我看在這宮城周邊修建真正意義上的軍事城牆防禦工事的價值也遠高於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處理臨時的住處問題只是張海人手還有些不足的時候的首要面臨的問題而已,他當然知道如今除了在短時間內打造一支起碼能夠守城的輔助部隊外,掌控這以南京為中心的文化和宣教資源是最為要緊的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2章 格物新說

    張海的核心弟子中習武做事相對出眾的大致只有李峰和劉洪濤兩人,而一百多名學塾弟子中類似的“優等生”大概也有六七人。

    但是這六七人中在學習張海所教授新鮮知識的同時也擁有不錯語文底子,接受過其他教育,通曉白話文言的卻只有趙征一人。

    恰恰是因為這一點,不少以武藝新知為榮的弟子們把趙征視為異類,在領兵作戰方面趙征即便不能說是最不突出也可以是比較平庸一類。

    每一個弟子各一段時間都經常被張海單獨召見,因此張海最初將趙征叫來的時候,趙征並不希奇,但得知師傅所教授的重任的時候卻不由為之感動。

    “我們的隊伍擴充至今,宣揚我們的主義和政治主張已經是時候了。懂得師傅所傳道理的人有不少,這些日子以來投靠我們的秀才舉人雖然沒有,可頗有些水準對史書和寫作有些底子的民間文人藝人自揚州至南京這些日子以來也有一些。可是我們的隊伍裡接受過為師完善的新理教育又比較有文筆的人也只有你一人了。南京是海內版刻和出版的重鎮,我們應該向市人及天下廣泛的傳播和表達我們的道理。不僅僅是對內,也是對外。”張海下定決心說道。

    “師傅教授我們的道理有很多,是完全不同于世人的新觀。三言兩語是難以概括的。”趙征思考片刻有些皺眉道。

    “所以今日師傅希望你在師傅身邊與陳禮等人一起忙碌一段時間,把我們所要講的道理大致歸納下來。我們的這本革新道理的啟蒙讀物就叫《格物新說》”

    “我們的這本啟蒙讀物要從天地的原本講起麼?”趙征問道。

    張海當年在張宅附近對弟子們的教育是從對事物和天地原本的興趣講起的,但是張海思索片刻覺得有關現世政治經濟歷史的主義梗概道理,要從人的原本講起,也就是人從哪兒來的道理講起:“從野人的傳說、飲毛茹血、動物與人的異同講起。”張海回憶著前世初中政治課程的大致內容加上自己的一些理解說道。

    在書的第一卷,大綱梗概從隊伍對違紀士兵死囚遺體的解剖開始講述了人與靈長類動物的異同,並通過對民間野人的記載和描述傳說開始建立起中間的聯繫。明確了人類源自萬物、源自高級動物的道理。又通過對西南偏遠地區落後群體的種種描述,勾畫了包括華夏民族在內的一切現在看似文明的民族在上古時代最原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就算不能在邏輯上嚴密論證,這些做為學說也需要大量民間傳說及資料來至少吸引人們的興趣。在張宅的時候,這些原本頗為困難的工作在擁有了一些民間文史人才相助的情況下很快就在南京這個各種書籍出版業的中心找到了大致相關的資料。

    “這樣寫我們的祖先是不是有些頗為不敬?”就連平時表現並不算迂腐的陳禮見到這等觸目驚心的理論也是猶疑起來。

    “我們就是要打破這種對祖先的盲目崇拜和神化,樹立進步和發展的歷史觀。”趙征鄭重的解釋道。

    而在全書的第二卷,沒有像張海所記憶中的教科書那樣單純把人類社會關係相比動物的進化完全歸結於勞動對人的影響,雖然這是其中一個重要的成分。而是講述了西南萬里之外的大陸上有巨猿、體力和戰鬥力原本應該比獵豹更強,但是卻因為膽小懦弱瞭解受傷的後果而沒有作戰的勇氣而成為只能規避于森林的較弱物種。

    因為在那些靈長類動物的群體裡,受傷的人得不到同伴的照顧,從而在早期的爭鬥中敗於人類。像動物一樣關係的等級制原始人家族,又被榮辱與共、合理分配、平等相處的人類族群在爭鬥中擊敗了。

    為了加強不少人的興趣,全卷又加入了一些現實中的內容。乃至以張家新軍弟子軍官為視角介紹了敵人的隊伍為何被摧枯拉朽的擊敗的重要原因之一,乃至千年來為什麼人口只有幾十萬頂多不過百萬的北方蠻夷卻能屢屢在對中華的爭鬥中占上風甚至吞併整個中原的原因。當然,還又不少鄉紳大戶讀書人平時如何是苛待百姓導致在面對張家新軍或者其他外敵的時候往往除了自家的幾個親隨,這些人的所謂“鄉親”寧可冒著被屠滅的危險也不願意為這些人犧牲死戰,從此引申到當年蒙古人擊敗泰西的正規軍也不能將整個泰西納入自己版圖,而卻在擊敗中原的官軍後得以輕易佔領整個中國的原因。

    如果說第一卷只是在忌諱上對傳統倫理觀念的某種挑釁,那麼第二卷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通過大揭傷疤的方式對中原的基本社會組織方式乃至賴以為系的整個意識形態的宣戰了。當然,這些內容很多是張海所論述的難以印證正確的腦補,但是做為此時代標準的一套理論體系的基礎卻完全足夠了。

    “真的可以這樣論述麼?”陳禮驚詫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但是張海卻鄭重的說道:“我們新朝大軍繼承的是王莽遺志,所憑仗的是民間的道義和公理,本就不是偽聖之學。人生的意義不在長短,王朝也是如此。追求幾百上千年的家天下,並非我們新朝開宗立意之本。

    陳禮雖然不是腐儒,但總感覺這卷宣揚的東西還是有些過了:“世間如果沒有秩序,人人以我為尊,甚至把民貴君輕的觀點抬高到不合適的地步也總是不好的。”

    趙征也說道:“師傅不是也講過大道不可能在幾代人之內實現麼?”

    張海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合適,因此就提出了在書中的第三卷的大致構化。講明在種植業出現農業發展的時代、當人群的規模遠遠超過一家一族的小群體範圍後,“絕對民主化”在經濟、軍事等諸多領域的局限,乃至海內外各主流文明從史前的原始落後時代進入威權統治時代的根本原因。當然但即便如此,書中也介紹了完全不同于中華有史以來的一些西方古典時代歷史的大致梗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3章 格物新說(二)

    第三卷在論述社會道理的時候,張海仔細思考再三後決定並歷史史前歷史為出發點,而是著眼於關於朝廷軍隊中的見聞和認識。並且以鎮江留守的軍隊做了切實的例子。

    新朝大軍在江北遇到的不少朝廷的軍隊,雖然內部腐敗嚴重欺壓廣泛而影響了戰鬥力,使這些軍隊的作戰表現遠不如新式軍隊,但這也僅僅是新朝大軍相比。只要一支軍隊有最基本的紀律、約束、賞罰、管理。哪怕缺乏軍內軍外的民主監督,哪怕腐敗官兵之間貧富懸殊,它也依然是一支能夠打一些硬仗承受一些消耗戰的部隊。

    而那些平日裡縱容士兵、缺乏管理、軍官沒有權威、軍營如市中裡坊的一些軍隊則是如烏合之眾一般沒有多少戰鬥力可言,面對其所知道的強敵往往是聞風即敗。

    張海沒有打算先入為主的宣揚“人性懶惰”“趨利避害”等反理想主義的庸俗人性論,而是從職業獵人的生涯和一些落後部落居民的習性來推斷了幾萬載甚至更長的時間裡人類在漫長的原始社會中所培養出來的天然習性。

    以職業獵人和關外女直等許多部落的生活而論:平均每年真正用於捕獵勞動的時間大概只有幾百個時辰,平均到每天不會超過一個時辰,而且作息時間是無明確規律且不固定的。不是人的天性懶惰,而是幾萬年甚至更久的時間裡習慣了只有文明時代四分之一左右勞動時間的生活並將這種習性傳給了下一代。

    從荒蠻而自由的原始時代,向以對管理的依賴性更強、更有紀律的時代逐漸演進是人雖然痛苦卻必經的一個階段。就像喜愛玩耍的孩童生活雖然自由沒有拘束,卻必然要經過痛苦的少年時代和面對各種問題的成年時代才可以成熟起來。

    接著:梗概性的指導性論述又以此為依據講述了古典時代文明的輝煌到官僚、貴族在社會的寄生中勞動管理職能的喪失和做為財主食利階層性質的章顯,提出了最初的階級觀念。這其中最為核心的部分就是涉及到對那些在民間頗有威望階層的否定。包括如吏員性質等同的官員等,並作為一個特定的階層提了出來。

    陳禮已經驚訝的習慣了,早就不在以為意。

    趙征倒是補充了許多:“社會分工和價值要不要講?我們對經濟領域政策的看法要不要講?”

    “要講,只是要放在另一冊專門來說,名字可以叫《國富論》《格物新說》主要是談我們的歷史觀和世界觀。”張海說道。當然,這本國富論並非簡單照抄回憶後世亞當斯密的理論。

    僅僅講這些新學宣傳書冊的梗概整理出來,大致就花費了幾天的時間。在趙征更進一步的指導下查閱各種書籍資料把這些內容詳細化的寫成數卷、總共累計近二十萬字的草案,則在日夜忙碌下也花費了十餘天的時間。

    張海並不知道即便在這出版業的中心南京,書籍對於市民們來說也是值得珍藏的東西,尋常人家不會有幾本閒書。在大致看過這些書冊文稿後張海覺得對於尋常大眾來說這些文字還是有些太過枯燥了,不一定能夠引起普通市民們的興趣而只為少數富貴人家買了去,那就有失其意義了。於是又花了不少的銀錢請來南京城裡一些頗有名望的版刻畫工使這數本累計多大千頁的書冊成為可以帶彩色插圖的書籍。使認字不全的人也能夠通過彩圖方便的猜出文中的意思。

    “這一千多頁累計二十萬字板刻費及成書費大概如何?”張海向有過書籍出版經驗的陳禮詢問道。

    “通常大小的字體,百字大概就需要一個刻工一天左右的時間。二十萬字要在十天內版刻完成光是版刻銀大致就得二百餘個刻工花費寫刻銀二百兩上下的樣子。如果是彩印,那麼板費加起來就是寫刻費的三倍。不過即便是數百兩的版刻費用,如果成書上千這道也算不上什麼只是要保證紙張的品質,這每三百來頁的一卷就需要花費三貫錢上下。”

    聽到陳禮這樣說,張海便回憶起自己那個時代讓自己可以接受的書價大概在什麼層次上。一般來說,如果一本書的價格超過月收入的十分之一,那就很難引起人們的購買欲望了,也無怪忽這時代的讀書人能成為某種擁有身份的象徵。而如果按照尋常城裡主事百姓月收入十分之一左右的費用來定價,倒也不會成為做為薪柴之類的廢棄物來對待。

    “我們隊伍上決定公開發行的出版物,如我們所需要的傳單告示一樣,盈利並不是目的。揚州之役後隊伍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拮据。價錢我們按包括人工在內的成本費甚至再加三成的誤工費來出也問題不大。在發行上,宣傳教育類的書籍按照成本一折每本三百文的特價出售。南京刻書及印刷出版業數萬名從業者幾個月的工錢我們還是墊的出的。幾萬套用於宣傳我們基本主張的書冊並不為過。

    這個決定落實下去的時候,還是有一些弟子對此有些顧慮,擔心過早的宣揚這些主張引的士紳反對並不害怕,畢竟新朝政權並不打算完全依靠這些人。但是書中一些內容則涉及到新朝大軍核心隊伍的治軍思想問題、還有工匠管理管理方面的原則。

    “這會不會讓我們的敵人變的更強?”個別學塾弟子也曾經在日常會上提出過這個疑問。

    “如果朝廷的軍隊乃至這個世道能夠靠我們幾本書的宣教而有本質的改進,而不是像為師當年在張宅那樣花費不少時間重新培養你們這些新人才能夠做到,我想即便我們的事業多一些阻力也是值得的。我為師卻從不認為點明了問題所在那些勢力就能夠認真的改進。”

    不知怎的,張海忽然想起了太平天國,自己如今的勢力乃至局面雖然同太平天國那時大有不同,不過還是有一些類似之處:那就是同樣威脅甚至是佔據了朝廷的重賦之地。明庭的軍力雖說比嚴防漢人的滿清軍事規模更龐大,可出青州以來的這些日子所遭受的打擊也更大。朝廷如今唯一應對內外危局的辦法估計也同後來的清廷大同小異吧:以保衛名教為名的辦團練。甚至因為沒有華夷之防,這些舉措的事實並沒有本質上的障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4章 不懼頑疾

    佔據南京城之初的十數天時間裡,從新兵整訓到新書出版等許多事情就讓張海忙碌了近十天之久。直到新兵訓練的事情稍有眉目的時候。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擺在了眼前:這東南財賦之地,要按照預想中的打算來完善工商稅收麼?

    在原來的設想中,江南農業的稅負要按以畝為基礎最終增加到整個農業產出的三成,但是在最近的數年甚至十年內,仍然只保留一成左右的輕賦,而稅收的重點是工商業稅收。但是當實際操作這些事情的時候才發現對工商業單位的稅收遠非那麼簡單。

    沒有帶相片的居民身份證,沒有專業而龐大的審計機構,古代的社會實際控制能力下唯一能夠行之有效的稅收方法也只能有二:一是通過控制關卡場地如果城市管理中對小攤收費一般的收取行稅和住稅,二是鹽鐵酒茶等特殊產物的專營。與這些稅收相完善的政治機構,就又涉及到一個擁有足夠教育水準的人才體系官僚體系的問題。

    而自己現在的人才體系雖然可靠而精幹,但維持起一個逐漸擴充起來的精兵集團再加上自身教化繁衍的任務都已經很沉重了,根本沒有在短時間內改造舊稅收體系的可能。

    唯一值得慶倖的因為自身的兵力足夠先進而精幹,並不需要供養規模龐大的兵力而形成沉重的負擔。即便一時之間自己的財政狀況比大明還差,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張海忽然想起當年提出“三年免糧”口號的李自成,在現在的自己看來,這恐怕並不只是簡單的收買人心的口號,而是因為人才和管理機構缺乏的某些迫不得已而已。

    “沒有想到若大的一個南京城,行稅和住稅按舊有的規矩僅僅只有象徵性的幾千兩而已。我看這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負責這些事的李峰很早就向張海抱怨道。

    “揚州我們獲得了不少資財,在南京雖然沒有搞移根式的大清理,但是通過查抄與我們為敵的那些人的敵產和非法所得乃至皇族的資產初步清理下來也有百萬兩左右的收入,應付我們未來一年需求內的工匠宣教養兵費用並不是多大的問題。”張海對李峰回到,很顯然,很多事情緊不來。在初步的立住了腳根並完成了治安軍最基本作戰能力的形成後,隊伍顯然不能繼續龜縮在這南京城一地,必然要向周邊展開進攻。哪怕是為了解決城鄉間正常的糧食貿易往來也是如此,但是在這之前還有許多隱患是自己尚沒有處理清的。

    “昨天有沒有北邊青州老家南下隊伍的消息?”張海忽然向負責週邊軍務的劉洪濤問道。

    “今天早上才從江那邊兒傳來的消息,柳香還有隨行的兩名弟子率領的隊伍已經順利抵達揚州了。

    張林和楊蓮等人還是顧慮北方經營許久的要地,因此在柳香等人隨近衛營一營、二營、三營留在北方的三個連群若干炮兵隊伍以及從山東各地選訓出的七千餘名完成了初步臨時訓練的少年新兵南下之後,還是選擇與張萬勇帶著不少人物財資而來的第四營群集中起來固守青州。

    柳香等人在張萬勇等人歸來後南返的時候已經是舊曆十月初二瀕臨運河北端枯水的季節了,儘管有一定習武的底子這些日子以來也習慣了忙碌的柳香有些不太習慣,各連群的弟子們還是勸說柳香在運河地段乘坐戰士們輪班負責抬行的四人轎子前進以避免在這個身孕最關鍵的時候除了茬子,直到進入江蘇境內後才有條件還乘更平穩的大船,近八千人的隊伍重新集結在揚州長江岸邊的時候已經是舊曆十月中旬的時候了。

    儘管敵人的水師早已撤出了南京至鎮江段的江面以外很遠的地方,但是為了防止意外,張海還是集結起了近衛一營及二三營的主力攜帶炮連於江岸預定的地點附近迎接隊伍的到來,避免可能發生的意外。

    除了必要的舵手還有少量的隨身護衛,柳香沒有讓過多的戰士上船,她還是選擇與近一百三十名小女孩同在一條平地的巡沙船上一起過江。儘管對這些孩子們的將來有些憂慮,但她卻知道這些女孩至少已經經過張海至少幾個月心血的教化,得來也不易協助丈夫掌控隊伍的重要助力。

    初冬時節的早上江面上有些潮濕而陰冷的寒風刮過,遠處傳來江面對岸在兩側隱隱的炮聲,那是張家新軍的炮營在向敵人前來試探的船支示警。

    那些還很幼小的女孩兒們沒有經歷過專門軍事向的鍛煉和培訓,雖然大多數人不希望在大人和同伴勉強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有的還很興奮,可也有的孩子感到了恐懼。甚至還有個別人在漫長的行船中有暈船的反應。

    “不用害怕,過不了多久你們的師傅就會在岸邊來迎接你們了。”柳香對那些孩子們說道。

    冬季南京段的江面並不寬闊,七千餘人的往返航渡並沒有花費比張海等人在上次渡江時更久的時間就渡過了長江來到了南京城邊。而此使的柳香及孩子們已經在水西門附近團聚了。

    “南方的冬天其實並不好過,你和戰士們這次南下衣服還是帶少了,好在這城裡物資還算頗豐……對了,這一路上可還安好,沒有出什麼事情吧?”張海算日子,如今的柳香至少應該有三至四個月的身孕了,可似乎身形依然尋常,不由的有些憂慮起來。

    “孩子早就會動了,這一路上弟子戰士們對我都很關照,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只是時日還早顯不出罷了。”柳香對張海安慰著的說道。

    柳香與那上百個孩子一起趕來的時候,張海就知道這麼多人不可能繼續住在皇城內的臨時營帳那樣格格不入的地方了,可宮內新的臨時宅院又未完全建好。張海夫婦與孩子們就只能在後宮舊有的宮殿暫時安住下。

    “來到這後宮之地感覺可好?後宮干政據說向來為帝王大忌,可師傅我可沒有這個忌諱。你們今後要肩負起千斤的重任,師傅出征離開青州這兩個多月,你們的功課沒有丟下吧?算術和識字這兩關完善的怎麼樣?四則運算的口訣都背熟了沒有?常用字都沒有什麼問題吧?”張海問道。

    這十個月的大部分時間裡這些女孩們都在努力的學習著識字和算術,雖然時間並不多,卻也基本上如小學二三年級的學生一樣掌握了識字算數這些基本能力。

    看著孩子們雖然有些疲憊卻頗為自信的眼神,以及還算尚可底氣的應答,張海知道沒有在考教的必要了。午飯和休息之後,讓孩子們在宮內以沙包簡單的自由活動又讀了一些閒書,之後就分派了正式的任務。

    “這是這兩個多月來隊伍上積壓的一萬兩千間密報,你們的任務就是分成三個組每人在睡覺前負責查看。如果報告上打了急字的,直接給師傅通讀。如果左上角打了報字的,也要簡單的告訴師傅大致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明白這些事情的重要性麼?”張海有些期待而鄭重的向孩子們吩咐道。

    隊伍上的奏報都是用白話寫成,而且儘量要求簡潔讀起來沒有障礙,可即便如此平均每人三百件密報的查看也是見不小的工作量。

    為了形成一種常例從而避免懷疑,這些密報中的大部分不過是對各部隊精神狀態、日常尋常言論等許多瑣事的記敘,只有極少數才涉及到對部隊狀態的反應、對人的評價,乃至對違紀事件的舉報。

    這些孩子們中的許多人經歷都非比尋常,心理和這些日子以來的見識比起同齡人來說也要好出許多。可即便如此,當把那些要報告的事在入夜前向張海稟明之後也有不少的人感到了幾分憂慮。

    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從青州之戰後隊伍攻克濟南、再到臨清、至揚州和南京的時候軍紀惡劣加劇的勢頭就已經十分明顯。猥褻調戲婦女、白吃白占這一類的事情幾乎近全隊的近三分之一和戰兵營的近七分之一的戰士都有所涉及,甚至在眾弟子中此類事情都幾乎占到了近十分之一。強暴、輪女幹、數額不小的劫掠中的貪污私屯等嚴重違紀乃至犯罪僅僅抵達南京的這三個營九個連群六千多人的隊伍中就多達上千。這還是在限制隊伍避免單獨執行任務往往處於相互監督情況下的結果。

    張海回憶起近代革命戰爭時期的很多事,又想起自己這支隊伍在南下編入工匠營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一支完全由處男組成的隊伍,又沒有一支存在至近代外國的營妓。因此對於一般的單獨的性犯罪及其違紀張海依舊決定仿在北方的一些例子,除了將這些人清除出隊之外並不施以威懾性的重罰。

    而集體性犯罪及貪污瞞報等事件對於隊伍的危害性要遠遠的大於那些簡單的違反群眾紀律乃至一般犯罪事件,因為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對組織的一種瓦解背叛,哪怕涉及到跟隨自己童年至少年時代的核心弟子,也絕不能予以顧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5章 換血誓師

    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冤案率超過可以容忍的限度從而傷害部隊的士氣和凝聚力,在清查這些內部犯罪的時候張海還是慎重的,沒有完全以內部密報為依據。而是將在青州制定的一些有關內部犯罪的法律法規以告示的方式公之于南京城內各個角落。並且還在原來的南京衙門、宮城之前、城門之處都設了專門的審理舉報之處。還請了原在南京刑部做為顧問一類包括幾名西洋畫師在內的專門負責完善人特徵的吏員。畢竟有經驗的辦案人員一般都知道如果一個受害人能夠十分詳盡而邏輯完善的描述某個事物,那極有可能是編造的謊話,真實的情況下,自己的親屬失蹤前去做什麼事兒都想不起來的情況才是常見的。

    張海還是高估了這大城裡的市民們所擁有的覺悟和勇氣,對於這些顧慮舉報的告示,見多識廣的大城內的居民們大多不以為意,就算是不少受害的人也不敢相信那些紙面上的東西。就算處罰了那些人,南京城內的新來的作公的乃至當兵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民告官也好,還是告軍也好,那完全屬於找不自在,一天之內竟然一個親自來擊鼓鳴冤的也沒有。

    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模仿武則天那樣設匿名舉報信的方式來查找輔助證明,這才終於在一天之內找到了幾件有價值的舉報。

    內部的密報也好、還是外面的舉報也好,都不可避免的排除是有因為私人的恩怨甚至乾脆就是因為覺得閒的晃和捕風捉影而誣告的可能。

    然而,如果是內部的密報同外面的舉報相互吻合,再加上擁有當事人的口供,這三種基本上都不十分靠譜的方式相互印證出來的結果雖然不可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準確,但是在準確率及效果上已經相比在現有的情況下盡其所能的調查不遠了。

    依據早就已經掌握的事實,第一批十七名在南京城內犯有真對良戶合法居民敲詐、搶劫、輪女幹很快在以內部審查為主,外部舉報為輔的情況下被差了出來,其中還涉及四名戰兵班的人。

    不少被清查出來的人還是抱有某些僥倖,認為以天帝之使的仁德,會在表面上對外宣稱重罰實際上還是會放自己一馬……

    “如果我對你們的期望僅僅是普通的戰士而已,我不會這樣苛刻,即便是殺人放火女幹淫在古今中外絕大多數軍隊中執行這種任務時總是免不了的。可我們這支隊伍要擔負的任務遠遠不是在戰場上殺敵,我們奪取天下之後至少在十年之內都會急缺治理天下的人,而我又不可能去完全依靠和信賴那些沒有經過真正啟蒙的讀書人,能依靠的只是你們。當我看到這支肩負了重任的隊伍變的越來越庸俗的時候,你們說:除了對內對外對你們自己都事實求是的予以重刑,還有更合適的辦法麼?”面對那些哭泣的人,張海平靜而誠懇的對那些人說道。

    “聖使,不用再說了。這些我們都明白,我們違背的隊伍上的法紀和規矩,理應受到處罰!”陳方等人還有些心有不甘,但一名犯了搶劫殺人之罪的脅從卻鄭重的回道。

    “你們在戰場上的犧牲,最多不過換掉一二百個敵人的性命。你們如今的犧牲所帶來的價值實際上要遠超過如此。千人的損失看起來超過我們所經歷的任何一次大仗,甚至超過青州以來一路征戰隊伍的犧牲,但是這樣做卻可以挽救今後上萬個同你們一樣的戰士。為了緩解這些將要被處決戰士們緊張的心,張海最後安慰的說道。

    從臨淄到揚州再到南京,抄掠過程中獲得大量人才和財富的同時也給隊伍帶來了深深的影響,使張海不得不下定決心哪怕隊伍承擔遭受一次硬仗惡仗的代價也要進行一次全面的清洗。可能的風險當然不是沒有,但張海從女孩們總結出的那些密報乃至張海這些時日以來的帶兵實踐來看,這樣的風險不是不可以承受的。

    隨著已經確定的第一批的十七人在臨時刊行的公告聚攏起來的不少人群面前經過簡單的審理過程後被明正典刑。城裡抄掠整頓過程中不少的受害者也終於敢於站出來申冤報案。這其中也有不少是無中聲有或者小題大做,但是經後密報和口供這兩種看起來並不十分準確的手段相互印證核實,還是大體做了確定。

    明代立法是各朝中相對比較嚴苛的,南京又是可以聚集起比較多刑案的大城,但即便如此每年處斬的人也不過百餘人左右。比較集中的秋末初冬死刑的時節裡每天公開處斬的刑犯也不過頂多兩三人、平均只有一人而已。一二十人甚至數十人規模同時的刑審以及利用眾多的鍘刀集體處決還是少見的事情。

    尤其這些犯罪的人當中也不全是在南京犯的案,累計近千名重犯中的七百餘人幾乎相當於整個隊伍一成的人被處決的情況下更是在全城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隊伍進城時的行事作風還有這些日子以來宣揚違背諸多傳統觀念書刊時給城內士人乃至市民如同蠻夷般的惡劣印象瞬間好轉了不少。

    張海之所以能下定對軍隊展開清洗般整治的原因也因為這些犯了致死之罪的人十有七八是工匠營中選拔而來的輜兵乃至戰勤人員,少年戰兵因為這種時期而受到永久性損失般處罰的只有折合不到一個連一百五十餘人。

    讓張海更為憂慮的事情還是出現了:雖然哪怕學塾弟子中的犯罪率要遠低於輜兵乃至一般戰士,但還是有一名叫範鵬的學塾弟子因為縱容戰士乃至貪墨所得超過了新頒佈刑律之規定而遭到了處決。

    “類似的事情在今後的考驗中恐怕還會有的,雖然這不是我所希望的事情。”這些話張海沒有對劉洪濤去說,而是這樣告戒李峰道。

    李峰這些日子裡也是在膽戰心驚中渡過的,他沒有想到師傅清理軍隊的態度如此之堅決,幸好因為自己的謹慎,那些事情沒有被師傅知道。否則他可以確定即便自己的地位是如此之高,也一樣難逃同那些戰士們一般的厄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4

第196章 換血誓師(二)

    對軍隊的清理不僅在核心隊伍中進行,在對俘虜中留用乃至徵集挑選出來的七萬餘治安軍中也廣泛的展開了。所不同的是對這些並非核心力量的“外人”按照舉報和口供兩相核實就可以決定的原則來進行,在這些隊伍中一時件也有近千人被翻出舊案,數百人被嚴刑處決。

    當初處斬上千人,關押八九百人的清洗不但在隊伍中的戰兵部隊和原工匠營組成的核心隊伍中帶來了震撼,也同樣震撼了新組建不久的治安軍各營。

    在隊伍之外,原本視張海等人為闖入城內的賊寇的不少人也對這股力量的印象大為改觀,雖然舉人以上受到抄掠和嚴懲的那些利益群體不可能有多少人投靠,但在採購和採辦乃至經濟動員等許多事物上原本讓張海隱隱感到的消極對抗情緒卻削弱了很多。

    在青州之戰前利用工匠營的人做為戰勤和輔兵實際上是一種擴軍時兵源匱乏的迫不得已之舉。在完成了對部隊的清理後,張海對隊伍進行了重新的整編:

    近衛一營、二營、三營三個兩千人左右的營群十二個連群正式升級擴編為三個步兵旅、十二個步兵營,三十六個步兵連。雖然戰兵部隊在清洗中也有所損失,但在補充了柳香等人從江北帶來的山東挑選徵集並經過了一月之久訓練的少年新兵後仍然保證了擴軍後每連一百六十步兵官兵、總計近六千官兵左右的規模。十二個步兵營在獲得了一些青州新造的補充裝備後所擁有的炮兵規模重新恢復到了青州之戰前張家新軍全軍所擁有的炮兵數量,不過炮連的規模有所精減,擁有七十二門九斤彈青銅炮及二十四門臼炮及其所配屬的一百幾十噸炮彈被分屬到了十二個炮兵連近兩千人左右的炮兵隊伍中。每個炮兵連所攜帶的火炮少了,但是所攜帶的炮彈並沒有減少多少。加上營指揮力量及必要的通信聯絡機構,整個南京城內張家新軍的核心力量重新恢復到八千七百人、兩千多匹馬的規模。

    在武器裝備方面:加上出征後的一個半月青州府內新造並由柳香等人帶來的兩萬余支舊銃及相營的彈藥。僅在南京三個步兵旅八千七百餘人所擁有的臼銃總數達到四萬五千余支、經過補充和整備後彈丸總數重新恢復到三十余萬發,所能跟隨隊伍攜行的就超過十八萬發。而九百名左右的弓手所能攜帶的箭支總共只有五萬余支箭左右。

    從火力和彈藥上來說,火炮和臼銃等火器暫時成為隊伍主要的戰鬥力構成,除了這些兵器最容易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形成戰鬥力並被新兵所掌握外,經過簡單改進後的臼銃和火炮在這江南陰雨之地更能保證戰鬥力的可靠性是重要原因之一。

    在盾甲及其他兵器方面,江南之地獲得了不少水力機械方面的人才,可不論是秘密後膛火器的研發試製還是類似西方水準全身板甲的研發和試製都暫時還沒有眉目。不過依靠從青州之戰至運河一路而來多次大戰殲滅眾多敵人的繳獲還有大戰前隊伍出發時的家底,以步兵為主的戰兵幾乎全員保證了能普及到比較堪用的包棉鐵甲,在七萬多治安軍步兵營中,大部分人也普及到了明軍一般戰兵水準的繳獲來的鎧甲。

    舊曆十月二十一日,當重新清理整頓後的隊伍重新集結起來時候,張海看到又重新看到了青州城防戰及之前那些完全由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們組成的單純而又朝氣蓬勃的隊伍。

    “自從鹽山舉事以來,我新朝義軍雖然多次攻城掠地大破敵人,但始終是在流動中的點線上作戰。最多時不過擁有幾府數縣之地,然而自今日起:革新戰爭的轉捩點終於到來了:那就是我們將要向敵人的至少一省之地展開全面進攻,不僅僅局限在少數城牆或寨牆構築起的防區裡,也不僅僅是以運動或隱蔽來做偽裝,我們堂堂正正的向敵人進攻並尋求決戰。當新進入隊伍不久的戰士也能按照我們隊伍中的要求完全達標的時候,那就是徹底推翻舊天下革新人間的時機將要到來了。經過幾次大的殲滅性打擊,至少在半年之內朝廷都難以對我們長江以南的主力發起有威脅的反撲。我也相信你們不會在掃蕩江蘇浙北的殘敵時遇到克服不了的困難。但是要記住你們的使命不僅僅是普通的戰士、在革新事業的初期還有執掌天下為廣大良民百姓做主的重任。我不希望南京城裡之前那血腥的一幕重演,也不希望你們不是倒在敵人的刀槍銃箭之下,而是因為無法約束住自身而遭到軍紀國法的處決之下。”張海並沒有多少顧忌的對清理整頓之後,準備踏上新的征途的隊伍把任務和責任講清。眾弟子中也沒有多少人擔心因為消息的洩露而導致敵人有所防備或者準備頑抗,而這種明確了任務的出征作戰相比舊時的愚兵之法,則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新戰士們對第一次隨老兵們參加作戰的顧慮。

    按照事前的作戰計畫,除李峰所在的第三旅留守南京城外,新組建的張海所在的近衛第一旅及劉洪濤率領的第二旅將兵分兩路展開包抄掃蕩。

    張海所率領的近衛第一旅將向東展開進攻,沿途掃蕩句容、丹陽、金壇、武進、常州、無錫並最終對蘇州展開進攻。隨後繼續向東進攻昆山、太倉並掃蕩嘉定、松江、嘉興等地最終南返海寧抵達杭州。

    而劉洪濤所率領的第二旅將南下太平府及蕪湖等地,進攻宣城及所在的寧國府,之後南下掃蕩新安所在的徽州府,之後折轉向東由昌化等地抵達杭州城外完成與張海等人的會師,之後如有時間繼續掃蕩寧波定海等地。

    在兩旅回師途中如果新城至廣德府一帶的敵人沒有完全投降,再由回師的隊伍清理之。

    同以往不同的是在兩旅核心戰兵隊伍展開進攻的時候,還將有數十個營三萬以上的挑選出來的治安軍負責隨行完成對蘇南浙北等地的鞏固和佔領。隊伍所抵達的不少重點鄉鎮還將被大軍徹底清理。

    “這一戰,就是要徹底的打掉明朝官紳階層自以為家底安全而所擁有的傲氣。”張海下定決心的說道。

    “如果他們因為家仇而更為團結一致呢?”對於這此作戰將帶來的影響李峰還是有些不確定。

    張海想到了當年清軍南下江南因為正常的稅收把而這些人惹毛,使這些假託剃髮之事激烈抵抗的事情。

    “在掃蕩作戰的時候不要給那些人留情面,攻佔南京時我們遭遇的抵抗不大,同時又是預定的都城,我們可以寬仁之策為主。而在那些可能激烈抵抗的地方,不論是鄉民還是市民,都參照我們當年剛剛起家之時在北方等地的策略:如有頑強抵抗的地方,就不留俘虜,甚至必要的報復性屠殺也是應該的!”張海擔心劉洪濤的性格過寬,便叮囑道。

    江南冬季濕冷而清新的寒風刮過朝陽門高大的城頭,近衛第一營的隊伍在城下集結準備出發之前柳香還是來到了城頭相送自己的夫君。

    “對於隊伍來說危險的時候早已過去了,此次冬季南征其他方面的意外風險也不大,即便事情有些不順,想來最遲不過冬至之時也能返回。香兒不避掛念,身為孩子的母親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尤其今後這幾個月比較危險的時間。”張海對自己的妻子安慰道。

    並不懂得戀愛也表示過自己對柳香並不太深愛意的張海此時倒忽然有一種奇怪的牽掛之感,難道自己也要如很多小門小戶之家那樣“先結婚後談戀愛”麼?不過這樣也倒好,起碼幸福的日子或許會因此而更長一些。

    冬季江南濛濛的薄霧中,張海終究下了城頭,隨著隊伍向東出發了。

    佔據南京的張家新軍分兩路準備展開對蘇南江北之地的全面進攻的時候,舊曆九月末江長江之敗南京淪陷的消息已傳入了京師引起了更大的震動。

    京師宮中不僅僅是天啟皇帝,就連新任執掌東廠不久的魏忠賢也在也不能抱著半看戲的態度來對待這股前所未有的強寇了。

    比當初薩爾滸之戰後更為嚴重的接連大敗累計損兵近三十萬,堪戰兵力的損失也累計達到了十五萬,幾乎占了海內營兵衛所各軍大致推測的堪戰之兵的過半。除了遼東和必要的北方前線,整個關內幾乎沒有多少能夠短時間聚集起來能夠野戰的重兵了,更為嚴峻的是朝廷最為主要的鹽稅乃至財富之地被完全佔據,就是在一年之內編練新軍也面臨巨大的困難。

    青州大敗之後隨著不利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主撫的聲音在魏忠賢的授意之下也逐步開始出現。南京淪陷的消息傳來之後就連一直搖擺的兵部尚書趙彥也不再堅持原來那些過於強硬的主張了。

    “如今之計,朝廷最需要的是時間,只要擁有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的時間,當在可以聚集起足夠的力量,首先解決收縮在青州之地的江北之賊。”趙彥的話最終動搖了天啟那之前還有些躁動的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5

第197章 威懾之勢

    自從天啟於為難中登基這幾年來,從關外到關內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即便是萬曆嘉靖年間甚至更遠的太祖成祖時期也從未有過的接連三四次大規模敗仗帶來的損兵折將,更是讓幾乎所有人都重新感到了朝廷處於軍事危機的邊緣。

    “朝中有人提出辦團練以剿匪一事,依卿看來如何?”回到內宮之後天啟依舊向魏忠賢詢問道。東南稅賦之地遭到威脅和破壞的情況下勢必會對新餉的開徵構成影響,天啟也明白這樣做的危害,可事到如今對於舊有軍隊戰鬥力已經完全不信任的他還是猶豫起來。

    為了顯示自己的思考和鄭重,魏忠賢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了自己早就已經與心腹們商議好的決策:“辦團練剿匪,只可起到輔助和助力的作用,只能以營為單位,不能獨立成軍。否則那不過飲鴆止渴、驅虎吞狼之策。除了在民風強悍的湖廣、兩淮一帶有限的解除民間武禁增強抵禦強寇進一步擴展的力量,並且加征練餉之愛,清理整頓全國軍田當中的武官們的貪墨浪費、裁減文武冗官以增真正的軍費才是短時間內重整軍備應得之法。海內帳面之上兵額已經超過三百萬,武官之額過八萬之多,佔據天下四分之一的良田卻不能拿出多少真正的堪戰之兵,這才是如今之局面臨的最大問題。把軍屯之地重新變成練兵養軍之所才是在最短時間內獲得充足軍資的唯一途徑,”

    “這樣做會不會引起其他的變亂?”天啟經過這兩三年來的歷練已經不是完全不通世事的帝王。

    “廢除部分地方的軍戶之軍籍匠籍,該之代以宗室王田供銀,必能得到中下層軍戶的擁護,即便有些小的亂子,也不至於釀成鹽山張家那樣的大患。”魏忠賢似是發自肺腑般的說道。

    在天啟帝看來,這位東廠的廠公不但是位辦事的能吏,還是能在大事上做出最有益決斷的良臣。

    而魏忠賢回到東廠中屬於自己的機構之後,又得到很很多最新有關東南賊事的更為全面的情報,心中卻是比朝中的那些大臣乃至天啟皇帝更為憂愁。

    在對賊事方面花了很大的精力擁有更為真實消息的他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場根本沒有希望贏得勝利的戰爭。明軍堪戰主力多次於這夥強寇交戰,十不當一甚至二十也不當一。從鹽山時的不過二百堪戰兵力到如今核心戰兵至少數千:幾乎每不到一年的時間,這支強悍的隊伍就能擴充為原來的四五倍之多。而趁山東亂事以來這股賊人在運河及山東腹地許多地方的抄掠繳獲,更是為其擴軍和全面武裝提供了充足的人力、物力、財力保證。恐怕到了明天的時候,即便朝廷的元氣能夠走運的恢復,也根本不可能遏止這股力量了。

    如果說有一絲希望:那就是同東虜徹底的和談,而且這事要在一年之內辦成並且要不惜任何妥協,聯外寇平定內亂。可這件事即便在已經能夠主導朝堂的自己來看都是天方夜談。不說皇帝及文臣乃至大明的臉面問題,就是真這樣做了,那東虜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為明庭去火中取栗麼?恐怕是驅虎吞狼反受其害,反過來讓那些悍賊去做宋江?需知歷史上的宋江接受招安那也是因為朝廷在戰場上是打勝了的。

    “都是當時一時間失算,要是不那麼火急火了的為這朝廷賣命,也不動員那麼大的力量去對張家這夥人搞什麼刺殺計畫就好了。事到如今,似乎已經是騎虎難下餓。”知道魏忠賢心事的一名心腹試探著說道。

    “沒有這麼悲觀吧?那些人能有如此的戰力表現,唯一的解釋不過是憑藉這一股勇悍拼死之氣而已。如今他們沒有一股做氣攻向京師而是偏安江南,說明這夥人胸無大志,最多不過裂土封王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們的戰鬥力就會大為下滑。”一名沒有負責過對張海等人情報工作的手下卻有些疑惑的說道。

    “你並不瞭解這些人,他們的戰鬥力來源於獨特的火器和訓練與選拔。聽最近傳來的消息,在應天府他們對隊伍進行了大規模的清理整頓,一次就處決了近千人。其志是絕不在小的。”

    當心腹們摸不清魏忠賢的心思正在議論的時候,魏忠賢卻早已下定了決心,吩咐道:“讓準備隨從朝廷的使者南下的王勇來一趟吧。”

    魏忠賢終究決定向張海等人示好,至少要看看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以應對日後難以預料的局面。

    張海率領的近衛第一旅及其必要的後勤隨行人員連綿幾裡幾千人的隊伍,行進在烏雲密佈的冬季江南。句容、丹陽等地的守軍沒有勞核心步兵旅出手甚至開炮協助,僅僅在後隊隨行的全披甲的治安營的進攻之下就被拿下了,倒是來自於鄉間的抵抗超過原來的預期。時不時有隱隱的銃炮聲透過水氣從百步以外的地方傳來,順帶在某個地方騰起白煙。也有時臨在村落裡準備留宿或徵集物資的時候不少的石塊梭鏢從牆內飛來。尤其當隊伍分成以營連為單位對範圍不小內的鄉間展開掃蕩的時候。

    但張海不得不慶倖這時代相比後世遊擊戰的時代還是太早了,敵人的手中連獨立戰爭時代哪怕堪比滑膛槍的武器也沒有多少。並且因為民間武風的衰落,那些射來的鉛丹和箭矢在六七十步以外就算穿透鎧甲的縫隙甚至打在頭盔上也不會造成難以恢復的重傷或死亡。上萬人次較為成功的伏擊也不過只有不到一成的箭彈打中目標,命中目標的箭彈只有一成左右會造成包括輕傷在內的掛彩。為了給隊伍造成上百人的傷亡,那些民間臨時糾集起來的數以萬計的武裝大概有不止兩萬的人在還沒有準備開火或發起衝鋒的時候就暴露了目標,遭到了戰士們精確而有力火力的射殺。張海也同樣沒有給予那些不服且激烈抵抗的地方以絲毫的情面,不少的村莊都被直接的平滅或者清理了幾乎所有的男丁。當然在威懾之下也有不少的地方的人們終於在壓力下崩潰了,主動獻出了那些哪怕是包括親友在內給他們惹來災禍的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5

第198章 直取蘇州

    常州府是過江之後的又一座城池,雖然沒有六朝古都那樣高大堅險,但這些日子以來從金山衛、鎮海衛等地趕來的萬餘名精兵卻使這做城池成了不少抱有幻想的人眼中的一座堅城。不少人依然覺得長江之敗乃至應天之敗都是輕敵而沒有作戰決心導致的結果。然而事實卻再一次教育了那些企圖頑抗的人們那些有關新朝大軍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單獨一個旅的張家新軍所能攜帶的火器只有十八門九斤彈青銅炮及六門臼炮,還有一萬五千余支臼銃,趕不上當初大軍集結起來一起作戰的時候。但是對這些沒有領教過厲害的敵人來說卻是完全足夠了。

    在隊伍準備攻城的時候,初冬季節的江南起了濛濛的細雨,這似乎讓城頭上的不少敵人有些緊張的心顯得放鬆了許多。

    然而從遠處傳來如雷一般猛烈炮聲打破了城頭上不少人的幻想。一裡左右距離上各城門外的十八門火炮精確炮擊在十幾分鐘內就展開了近三十餘輪開火,五百多發幾十倍威力於尋常銃炮的炮彈準確命中,將常州各城門的城門樓在幾乎同一時間轟塌下來。

    各隊戰士們用簡單的雨具就使得在這種細雨天,火器依然能夠以一定的角度超天開火展開拋射。

    一萬五千枚重彈丸並不能完全形成半徑一箭之地的的火力覆蓋圈,但在沒有多少優秀弓手,頂多有一些合格鳥槍手的南方,這樣的火力覆蓋範圍卻完全可以使得隊伍在緊密的協同之下攻上城頭了。

    經過多次攻堅戰的經驗積累,雖然隊伍內補充了不少僅僅經過一兩個月訓練的新兵,但完善的組織與協同還是將攻城部隊的傷亡減少到最低,十餘人傷亡的代價下就幾乎控制了整個城頭,俘虜了數以千計的敵人。

    企圖龜縮在城內頑抗的敵人沒有預料到張家新軍炮火的有效射程,在遠距離的轟擊下不少高牆高宅連同那些家丁遊勇組成的防線一同瓦解了。

    在近衛第一旅一路上攻城掠低的時候,數量並不少的治安軍步兵營不但有效的從事了控制縣城及協助清理地方的任務,還承擔了大量的運輸任務,將一船船從那些頑抗的“釘子戶”中撬取的錢糧運往南京,並且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就重新恢復起了秋糧的供應。

    “我們這一路加上二旅那面傳來的消息,不算各種地浮財,僅僅是那些大戶們積蓄的糧食就多達近二百萬石,看來這個南京城裡都不再缺乏糧食了。”一名弟子說道。

    為了處理更多的事物和暗報,在柳香等人帶著那近一百三十個孩子返回南京之後,張海在隨軍出征的情況下也從中挑選了十二名七歲上下接受過識字算數教育也有了一定處理暗報經驗的小女孩與自己同行,隊伍大小休息的時候也不忘處理送來的各種報件。

    晚上在城頭上休息的時候,張海親自在其中抽閱了不少隊伍上送來的表格模式不需要寫多少字暴露筆跡的報件才大致放心下來。

    相比在換血清理隊伍之前,整個隊伍的紀律的確煥然一新。儘管這一路上的抄掠甚至有組織的殺人放火也不少,但是在張海抽閱的秘報表格中沒有發現一件私下裡的嚴重犯罪或者貪墨瀆職的舉報。那十幾個小女孩幫助檢查了所有的近千報件也只發現了幾件夠不上重刑的尋常違紀事件。

    經過臨淄至青州等地的一些坎坷經歷乃至這些日子以來對隊伍上更多資訊的接觸,這些女孩們有不少也不在是一無所知的尋常家孩童了。見到張海往往是獨自一人在寒冷的帳中過夜,有時望向自己的神色也有些不定,終於有一名叫做李翠萱的小女孩在單獨向張海送審閱完的報件的時候鼓起勇氣說道:“師傅如果過於孤獨苦悶,就同我們在一起過夜吧。哪怕僅僅是為師傅暖暖身子也成。”

    張海聽到這個女孩兒的話有些不太像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語言,直言不諱的笑道:“然後你用你那雙小手趁師傅睡覺時把師傅的蛋蛋擰碎,或者把斷了的筷子插進師傅的眼睛直至腦中?以後師傅不敢保證,但至少現在絕不是那種沒有下限的人。而你是否狠毒不清楚,可卻不應該如此早熟。”

    張海的話讓李翠萱幼小的心頓時感到了巨大的恐慌,想起當初青州的事情不由的顫抖著跪了下來:“我……我絕對不敢。”

    “你不敢?我不敢保證,但你好象很早就向師傅隱瞞了什麼。”張海說著把一封信箋遞給了那個小女孩:“這是一個沒有署名的信箋,不過來信的人卻講出了青州事件時那兩個被處決了的你同伴的名字。這其中關於你身事的論述,你說說是否屬實?”

    年紀尚幼女的女孩心理還遠遠沒有像成年人甚至少時的半大孩子那般成熟,當她意識到身份被揭穿很可能面臨的就是悲慘的死亡的時候不由的在驚恐中哭了出來。

    “這上面有許多事情的論述不該是我們所能知道的,很顯然這也並不是師傅在誆你。事情的事實是那些利用你的人已經覺得你不但沒有價值,相反還是阻撓那些人投靠的阻力。你說,這件事情師傅應該怎樣處理?”

    女孩兒驚恐下的哭泣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並控制住自己,悲傷的回道:“只求師傅能賞我速死,不要折磨我!”

    張海並非梟雄心性,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而果決的人,但是思考了許久還是說道:“如果你剛才沒有提起那些你不該提起的話,師傅或許覺得你已經放棄了歪念,可以饒你一命。但你非但這些日子以來不坦誠,還似乎不死心。我若寬恕了你,那就有可能使其他不少的孩子有走邪路的隱患。”

    李翠萱能被選派這種任務終究還是同尋常的孩子有些不同,當張海的手摸到自己的脖子上似乎用不了多久就將要下手的時候還是迅速企圖用雙手掰出張海雙手的小姆指然後盡權力的反關節向後推,之後連續踢張海的襠部之後尋找機會。可因為張海早就有所警惕,力量差距又遠遠大於尋常成人與孩子,足有幾十倍之大,李翠萱的小手最終還是沒能掰開張海的手指。小女孩不由絕望的癱做在地,什麼話也沒有說。

    張海思索良久,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私刑處決不好,就把所有的孩子及隊伍裡的幾名弟子也都叫了過來,公開處理了這件事。

    這件事之後雖然覺得有些冒險,但張海還是選擇了與挑選出來的那其他十一個孩子在一起渡過了行軍中的幾個日夜,以平復那些孩子們因為青州以來的事在心中埋下的過於惶恐的陰影。

    枯水的江南冬季沒有多少可供直通太湖的大船,因此在隊伍從太湖以水路行軍的時候即便沒有發現遠處的敵情也沒有太過靠近岸邊。實踐證明雖然裝載有火炮的巡沙船在這種湖面上就可以憑藉炮火的優勢抗衡朝廷頂級的海船,能夠通行於淺水河道不能裝載火炮的小船就沒有多少優勢了。

    過馬山鎮之攻無錫的時候,還是發現了集結起來的的敵船隊似乎不懼強敵般的應敵過來,戰士們就上岸展開火力從臼銃到火炮在內的各種火力擊退了敢於駛入約莫兩裡之內敢於挑釁的敵船。

    蘇州是人口及產業都完全不遜色于南京甚至更有甚之的大城,雖然擁有累計長達三十裡左右的城牆,但繁華的市區延綿出城牆許多裡。

    或許是在南京停留的時間過長讓聚集在這裡的敵人有了組織方式和進行動員的時間,外城的青壯們沒有像南京那樣被守將召集入城,距離在這裡的不少客軍也顯然對張家新軍缺乏瞭解。如同揚州一般的激烈抵抗還是在週邊的時候就遭遇到了。

    同揚州那時候不同的是,跟隨近衛第一旅而來的披甲輔兵經過短暫停留的聚集也多達近兩萬人之眾,使得隊伍並不像在揚州時那樣缺乏兵力。還是利用有限的陸路大致完成了對蘇州城的包圍。

    近衛第一旅則分成四個營十二個連群沿外城的各街巷展開了逐一的“宵禁作戰”,在猛烈的銃箭炮火之下終究沒有多少人敢於在街道之上集結。隨後做為炮灰的治安軍步兵營則代替核心隊伍展開了逐屋逐院的清剿作戰,迫使外城內的大量居民都暫時性的集中居住起來並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完成了甄別。

    進攻蘇州內城的通道打開之後,猛烈而震懾人心的青銅炮炮聲又在北面的平門、齊門等地響起。見到城牆上的敵人這些日子以來還算是修建了像樣的城頭工事,張海又集中起六門重臼銃對突擊地點展開猛烈轟,並直接用橫垮過外河的連成一片的登城板梯等上了城頭。

    因為城池太大,對繁華蘇州城內的清剿作戰足足連續持續了近三晝夜之久,直到舊曆十月末才初步完成了對整個蘇州城的控制。

    “還要仿以前的例子,將這蘇州城中的財富和工匠集中在南京之地麼?”一名弟子詢問道。

    “即便清除出城內的一些居民,南京城的人也太多了。如今的我們已經不必要再像以前那樣把所有的人才和財富都集中在一點。除了與我們做對的那些官紳大戶要徹底的清查,我們暫沒有必要在這個不小的城鎮裡進行全面的清理。”張海思索片刻後回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5

第199章 興衰思考

    張海來江南之前曾經僅僅以對人口的認識認為在明時江南,南京一帶才是文教出版業的中心,而蘇州是商業上的中心。而從弟子們的調查還有不少投靠之人那裡瞭解到更詳細的一些情況之後才發現這個認識有失偏頗。

    南京雖然也有不少工匠和生產性產業,但人口和經濟中的相當一部分如很多政治性大城市一樣,是官吏和軍人及其附屬人口支撐起來的,這些經濟成分在本質上如北方很多城市一樣是一種消費性的。

    而蘇州在此時全國經濟體系中的作用唯一能夠類比的是後世的上海,甚至比後世上海在經濟體系中的地位更為重要。因為後世的上海僅僅是一座城市,整個國家從能源和農業乃至整體戰略工業的角度來看,這種經濟中心的地位並不那麼明顯。

    此時的蘇州並不僅僅是一座單純工商業城鎮,也擁有堅實的農業基礎。田賦與秋糧的產出,明初曾居全國省級單位之首,後來也不過次於湖廣這樣的產糧大省而已。這一地的農業稅賦就超過了北方的許多省份。

    而在工商業領域,地域團夥性質的會館暫且不論,位於此地的行業性公所多達一百五十二個。從民間版刻到傢俱製造再到絲織乃至文藝服飾等諸多領域都是具有全國影響力的龍頭。是具有超地域影響力的經濟中心。

    蘇州的周邊,人口繁茂而密集連綿遠不止百里,在北方等地至少在此時是無法想像有這樣人煙稠密的人口的。

    在張海的另一個印象裡,蘇州等地雖然是後來全國前列的發達之地,但這是在新中國之後才重新恢復起來的。而在近代中國,卻經歷過一個走向衰敗的過程,即便是曾經以江浙等地為政治中樞核心的蔣集團在所謂的“黃金十年”,也沒有讓江浙等地擺脫這種衰敗的局面。以至於即便西安事變安撫北方之後,在抗戰前夕集結中央軍主力來解決老家的問題,也沒有在這曾經的天下財賦之地消除因為貧困而帶來的革命之火。

    城市的興衰,交通地位的變遷應該是首要的原因,在舊時,內河運輸的地位是其他任何運輸方式似乎是難以取代的。京杭運河塑造了臨清揚州等運河沿線城市,而江南地區的水網則使蘇州成為交通的中心。至民國時期隨著近代經濟的發展,在類似西方第一次工業革命時代鐵路運輸取代了內河運輸的這種作用。而到了石油化工領域的充分發展起來整個社會的水準進入到西方第二次工業革命後的70年代,江南經濟地位隨著水路運輸的地位才有很大恢復,但也很難取代上海那種多種交通方式彙聚的中心。

    可當張海對這些蘇州的行業公所瞭解更多,也更多的感受到這座城市中許多人的生活節奏的時候,才覺得蘇杭一帶在近代曾經的衰落不能完全的歸結於交通地位的變遷乃至天災及太平天國之時的戰亂等諸多因素。

    “各行各業裡,我最關心的還是書版文教。只靠我們弟子中的那幾個佼佼者是不行的。教材的編定乃至文藝的宣傳都需要有更多的人協助我們才行,不僅僅是做為傳單式的宣傳手段,還應該由我們來開創一種能夠營生的新的文化”張海對趙征吩咐道。但思前想後,對於如何改造和發展這蘇州城內的文化和經濟,張海還是沒有縷出個頭緒來。一些製造工具標準化乃至製造上的要求,也並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推廣的時候。

    除了留守必要的駐軍之外隊伍也沒有在蘇州城內做過多的停留,幸好自江北跟隨隊伍而來的水手和船工已經有不少,在徵集了必要的人員物資之後足夠可以在太湖上攜帶一部分火炮航行的大船掩護之下,運輸的船隻已經先期返航了。

    而張海所率領的隊伍則繼續向東展開行進,鎮海衛的力量已經在之前的常州之戰中削弱了不少,但在隊伍繼續前進的時候還是遇到了規模不小的抵抗。

    雖然張海等人的新朝大軍沒有像滿清那樣宣佈削髮之令,但在行軍中於鄉間如尋常農民軍無異一般的針對官紳皇族的嚴酷清理對那些人利益的威脅,卻遠勝另一位面曾經南下的清軍。

    早在張海等人攻佔南京後不久的時候,逃至嘉定的侯黃兩家就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召集起包括不少潰兵在內的十余萬鄉兵。

    雖然對從江北竄犯江南的張海等人恨之入骨,但此時的不少人也已明白那些關於這股勢力戰力之強的傳聞絕非空穴來風。

    “從江北到江南,朝廷人數眾多的大軍覆沒了不止一次,就憑我們這些人,數量最多,又怎麼可能戰勝那些東來的悍賊?”

    面對不少的人質疑,剛過而立之年就擔負起重任的侯峒曾向人們鼓舞道:“戰敗並不可怕,這裡處處都是我們自己的家鄉,重要的不臣服於賊人的勇氣。”

    舊曆十一月初,當張海等人的隊伍行至鎮海衛附近的時候,陰沉潮濕的風中早已埋伏好的上萬名十幾萬鄉兵中挑選來的趕戰之士針對最北翼近衛一旅第四營展開了圍攻。儘管依靠本地作戰中的隱蔽和情報優勢達成了戰術上的成功,但還是低估了隊伍上能夠利用早已填裝好的火器進行抵抗時的猛烈火力及戰力。

    喊殺聲之後如同陰冷天空中的滾滾悶雷般的銃聲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擊敗了那些連盾甲也湊不起,更沒有什麼有威脅性火器的鄉兵。

    隊伍在損失不大的情況下就平滅了附近鎮海衛的原有營地,直逼嘉定城下。

    並不算高的縣城城牆在如今隊伍的火力下很輕易的就在火力的掩護下被戰士們用簡單徵集來的器材攻上了城牆徹底佔領了城頭。

    想到一路上遭遇的事情,張海決定在嘉定留下了大約一千人組成的兩個兩個治安軍步兵營,之後折轉向南進攻重鎮松江府。

    在之前的常州之戰中,松江府的金山衛以及嘉興府的寧海衛本已損失了不少堪戰的元氣。在兵力並不遜色多少的近衛第一旅的進攻中很快就被相繼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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