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820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8

第220章 荷蘭海盜

    張海原本打算帶領隊伍展開全面反攻以徹底擊潰敵人,但最終還是沒有決定展開全面出擊,而只是通過戰術上的幾十步範圍內的反衝擊迫使敵人不能將包圍圈縮小的太小。

    “告訴弓箭排前隊,敵人不沖到近前放箭的時候不要拉滿,並且減少些射速。火器手也適當減少些人開火。佯裝出疲憊的樣子,不要讓敵人喪失對我們圍攻的信心從而有逃跑的跡象。”來到陣前的時候張海改變了以前的開發叮囑道。

    黑夜裡規模近萬的敵人在經歷了至少兩千以上損失,精銳骨幹折算大半的情況下再也沒有展開起初那樣勢頭進攻的勇氣了,儘管其中不少人都身負家仇。

    “黑夜裡我們進攻他們防守,這便宜占的太大。”不少軍官骨幹們有些低落的抱怨道。見眼前這些人的士氣,張圭章明知到了白天的時候包圍圈裡的這股強敵所擁有的優勢將變的更大,而且要冒著越來越大這股強賊援軍趕到的風險,但還是決定暫時放棄進攻而是以優勢的兵力對張海等人展開圍困,在夜間等待著對手的主動進攻以縮小一些雙方的損失差距。

    原本張圭章等人以為天亮的時候才會遇到不遠處張海等人兩路援軍的先鋒前來查探情況,中午之後才面臨比較大的風險,而當後半夜的曙光剛剛從東方出現的時候,張海所在的近衛一營一連東翼天門山方向的一營二連、天姥山方向的三連就在接到熱氣球傳遞來的警訓煙火彈後在三個小時之內越過二十餘裡的山路抵達了交戰地點附近,並用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完成了對戰區地形的大致偵察,沿著主要方向上的南北兩條退路完成了對殘敵的包圍。

    日出的時間還沒有完全到,天空只是在陰暗之下稍稍放亮的時候,準備許久的近衛一營一連群官兵已完成了新一輪的出擊準備,展開了對這股規模不小打算“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之敵的全面反攻。

    殘敵裡頗有些戰鬥裡的骨幹在做夜的進攻中傷亡減員嚴重,戰鬥力下降到不及原來的六成。在依託防守的優勢勉強彌補了戰鬥力上的削弱。張海所在的近衛一連群在昨夜的戰鬥中戰死十數人、傷亡七十餘人。很多是比較輕的負傷,在戰鬥間歇又經過比較良好的包紮救護,純減員只有三十餘人整個連隊仍然維持著三百人左右的兵力。

    經過夜間的交戰,官兵已經對近戰接敵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炮兵排和空中熱氣球上的李千蘭又展開新一輪的進攻。進攻中對處於防守狀態的敵人殺傷力雖然有所減少,但配合火器與弓箭排的幾千箭彈在近距離內的拋射又殺傷了數百躲避在輜重車掩護下的低人。

    那些輜重車被超過音速的九斤鉛彈打中的時候往往可以給更多低人帶來殺傷,當突破車壘的戰士們端著槍劍組成的如從一般的閃亮白刃逼近到近距離展開有秩序的突刺的時候,曾經意志堅決的頑敵再也承受不住壓力不斷沿著山中的道路向南退卻。

    知道隊伍在承受了三四成傷亡損失,面對強敵處於崩潰邊緣的張圭章等人終於下定決心拋棄攜帶來的輜重以做短暫的阻敵,全軍迅速向南撤退。

    當敗退下來的敵人逼近到二連附近的防禦陣地的時候,埋伏起來的二連戰士們利用早已填裝好彈丸的臼銃向退來的敵群在六十步以內的距離上展開了準確而猛烈的開火,弓箭手們也紛紛站起身來向敵群放箭,幾千支箭彈在很短的時間內又將數百名擁擠在並不寬闊的山嶺間內的敵人打倒。而趁著近戰兵的掩護完成了新一輪彈藥填裝的一連火器手也趁機向殘敵展開射擊。

    儘管參加圍攻張海等人的萬餘敵人是各路人馬中的“精銳”但在六七百人不到一個大隊編制的張家新軍中最強部隊的防守反擊與夾擊之下卻終於崩潰了。張圭章等人的萬余主力除了被殲滅的以外沒有多少向北撤退,後來趕到的第三連投入到對逃入東西兩翼山嶺間殘敵的圍剿中。

    這次挫敗敵人對張海所率領隊伍的圍攻隊伍所付出的傷亡代價雖然不能說微不足道但也算不上有多嚴重,前前後後只有一百餘人傷亡,其中很多還是簡單包紮後可以重新作戰的輕傷。但張海卻坐在路邊的一處石頭上思索著整個戰鬥的過程。

    下面負責統計的弟子們報來繳獲和戰績的大致相關統計的時候,張海不再像以往那樣關心。很顯然:此時已經擁有江南核心地帶至少數萬可以動員的工匠的隊伍,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依賴於繳獲了。即便在青州之前,不少繳獲到的兵裝也只能做為重新回爐或加工的原料。

    這此戰鬥給予張海本人的經驗和教訓卻是不少的:自己曾經以為自己擁有了萬無一失的力量素質,然而如果壓住自己的人不是那十六七個“老弱婦孺中的高手”而是十幾個訓練有素的壯年高手會如何?如果自己不是在這種獨鬥中摔到,而是在戰陣之上摔倒從而遭到不少人踩踏又會如何?習武算起來不過十一個年頭,年紀也還沒有成年的自己,距離充分開發自身潛力的顛峰其實還有不小的距離,需要花費不小的精力去完善這一點。如果想要像起家初期那樣重新面對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敵人,還需要在防具上近一步下功夫升級才行。

    戰鬥完全停歇下來的時候張海才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似是無數根紮的刺痛感覺傳來,伴隨著麻癢的感覺讓自己一陣陣眩暈。好在近衛一營裡有的不僅僅是負責簡單外傷處理的衛生員,隨身頗有名望的醫生乃至許多珍貴重要的藥品也都有不少。

    正在張海與劉洪濤手下的兩個旅二十多個連群展開幾百里的封鎖線兼進攻線,風捲殘雲一般的掃蕩圍攻浙中南魯王名下聚集起來的十多萬殘敵的時候,更往南的福建沿海卻也燃起了戰火。

    自從不久前雷耶斯佐恩率領的艦隊和船上臨時拼湊的“陸戰隊員”們在進攻澳門吃了大虧之後死傷了幾百人之後,一年多時間以來的連戰連捷又重新的助長了在巴達維亞就以主戰和強硬風格聞名的雷耶斯佐恩內心中那顆充滿著野心和狂熱的心。

    “那些黃皮膚的遠東土著們可真是能幹,居然一千五百用三個月的時間內就在島嶼上修建了完善的堡壘。”

    “誰不知道那都是盧芬上校功勞?不過這些被抓來的中國土著現在只剩下二百多人了,這都是我們通過淘汰馴化優選出來的精品!沒想到佐恩船長對待土著那麼強硬,對待巴達維亞的命令卻是那樣的懦弱,居然把這些人送回去做為禮物。”

    “要不是我們再澳門吃了虧,急缺兵力,誰願意這樣做。現在的我們已經完全擁有同李旦那為中國船長攤牌的實力。”

    充滿野心卻又勇敢而自信的荷蘭海盜們在中國沿海完成了幾百次劫掠之後自信心已經重新膨脹起來。他們決心不再依靠李旦那位“中國船長”從中斡旋的外交工作。而是直去金夏。

    如果不算夏季的熱帶風暴,冬季的台海是一年中氣象和海況最為惡劣的時候,即便是中國沿海的一些常走海路的商船和海島在這隆冬的台海也大多蟄伏在港灣之內。

    駕駛著不比明軍內河的大船們高大多少的數十噸百來噸的荷蘭人卻早已在漫長的大洋航行中習慣了這樣惡劣的海況,幾乎沒有幾個人會在這樣的風浪下暈船。在他們看來,這樣的風浪下不要說是炮戰,就算是跳幫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福建歷來是海貿重省,明軍水師排水量恐怕要比荷蘭人用商船改裝的海盜船大上數倍甚至十倍的福船擁有不少,可在荷蘭人看來:那些大船不過是一群不敢出海的人所駕駛的肥豬而已。

    “不要浪費炮彈了!我們也學學他們的那些火船戰術,迫近過去燒毀它!哈哈!”雷耶斯佐恩拿著全船隊為數不多的望遠鏡望著遠處在港口內搖擺的明軍戰船笑道!

    “這是我們創造一個比西班牙人更為輝煌歷史的開始!”在雷耶斯佐恩的眼中:這些東亞土著的文明水準雖然好象比印地安人高那麼一些,可仍然不過是可以做為練兵物件的兩腳羊而已。似乎只用東印度公司這總計不過幾千的人手就可以整整一個省的地盤。他不喜歡有人提出的那套東方式的行事方法,他就是要在沒有翻譯的情況下用槍炮來同這些土著談外交。“野蠻人往往畏威而不懷德”,這是很多地方都頗為成功的經驗,當然即便是歐洲也是如此。

    猛烈的海風中荷蘭帆手們熟練的在風中操作著調整風向的帆索,在船上已經準備完畢的炮手和“陸戰隊員”們看來,這樣有風而無雨的氣象反而是最適合作戰的了。

    同歷史上相比,曾經讓荷蘭人學會用外交和參與者的方式處理東方問題的彭湖之戰沒有任何準備展開的跡象。明軍的不少水師精銳都在秋末的長江炮戰乃至不久前的舟山海戰中遭到了嚴重的損失,各衛所中的水陸精兵也大多調往北線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8

第221章 荷蘭海盜(二)

    雖然在冬季的漳州灣內荷蘭船隊依然是逆風,但在有效利用風向側向慢行的情況下仰起的弦板反而成為更好的掩護,並且讓敵船內的不少目標暴露出來。直到迫近到六七十步左右距離的時候,雷耶斯佐恩終於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開火!”盧芬上校下令道,它本是負責地面戰鬥的軍官,而在對付這種不被視為海上強敵,包括商船在內的對手時卻更習慣用火槍去攻擊。四磅炮也往往是在火槍的交戰距離上發射霰彈為主。這些小型彈丸往往能夠在近距離內壓制那些大船上敢於暴露出來的人員,或者擊中對方的小船而不至於讓鉛彈落到海裡而無法回收。

    依託船弦的水手們開始使用重型火槍向那些大船上暴露出來的目標展開射擊,幾千焦爾能量重達近兩盎司的鉛彈似乎比北面張海隊伍上使用的臼銃穿透能力大的多,很輕易的就能打穿有效射程內兩寸厚的舷板並殺傷依託其防護的人員。而就算擁有超過這個水準大船上的人們往往也會因為橫飛的木屑而被壓制。

    對於那些提醒過大的船隻,炮手們也會集中起來以側弦臨時可以陸用的四磅輕炮展開對艦射擊以威懾裡面的人員。

    被封鎖在漳州灣內的明軍水師也有不少船支在各自的命令下準備對荷蘭艦船展開火船攻擊,可是在缺乏合理包圍隊形與有效組織指揮的情況下還是在十餘艘武裝商船改造的荷蘭戰船上百多門輕炮放風箏般的連翻轟炸擊之下被擊潰或投降。僅僅是起到了將敵船逼出不到一裡左右的作用而已。

    擊潰了明軍不成體系的火船抵抗之後荷蘭軍艦以繳獲的火船展開反攻,在火力掩護之下又燒毀了不少精銳匱乏、缺乏與敵交戰勇氣的明軍船隻。

    沒有趁機逃到岸上而選擇跳水逃跑的人被俘虜了不少,對這些俘虜,盧芬上校並不滿意:“這些看起來營養不良確定是水手而不是敵船上的奴隸麼?讓他們去幹重活難道還要先讓我們負責為他們恢復體力麼?我們不收俘虜,趕他們下海去吧!”

    漳州灣內剩餘的那幾十艘明軍海船的軟弱表現不由的使整個船隊的荷蘭人都信心大增。

    雷耶斯佐恩親自登上旗艦的桅杆以望遠鏡向遠處眺望了許久,確定至少兩個小時內不可能有什麼規模龐大的敵船趕來就決定展開一次冒險的陸上活動。

    “又不是第一次在陸上行動了,我想這一次我們的探險可以更遠一些。”盧芬私下裡對下面的軍官說道。

    同不少深受專制文化影響的中國政治組織不同,逐漸趁著英國與西班牙在爭霸中兩敗俱傷而崛起的荷蘭人只要做為迦太基一般的海上民族在講究一定內部原則的同時于許多方面下級單位也有相當自由裁量的行動自主權。

    盧芬這次並不打算如往常那樣在陸上活動一番就走,他要建立更大的功勳以徹底擺脫澳門之敗的陰影。

    荷蘭這次前來的海上船隻雖然普遍偏小,沒有什麼像樣的主力艦但畢竟是不平底的海船。為了防止在這種野灘登陸的時候遇到危險各船還是分批放下小船以每次十餘人的標準接連往返著在船炮的掩護下將九百余名士兵和可以做為陸上士兵的水手送上了岸,每個人都攜帶了頭盔胸甲重型火繩槍或長矛直劍,此外還有十餘門四磅輕炮及少量的炮彈。

    做為海貿重地的漳州灣附近自古就時常遭到海盜的侵襲,倭寇時代以來更是如此。因此在這一帶雲集了鎮海衛、寧海衛及金門所、廈門中左所等規模多達萬餘人的駐軍。即便在立國一百幾十年後的南方也維持著規模多達數千的堪戰兵力。

    不過在浙江戰事風起雲湧的情況下福建一帶各地各地兵力近半的力量都被北調了。如今在整個泉州府及漳州府內的堪戰兵力也不過四五千人,大多集中起來守衛府城。這讓登陸的盧芬等人在上岸之後幾乎如入無人之境。

    直到盧芬等人一路搶掠逼近到漳州府不遠的時候才有不少為應付海盜威脅而臨時集結起來的鄉勇們向這些平時並不瞭解的夷人海盜展開試探與威脅性的進攻,企圖像以往那樣讓對方感覺到得不償失而知難而退。

    “開火!”盧芬下令到,在四周鄉勇的壓迫下也自覺集結起來的各隊按照原有的經驗做好了作戰準備。習慣了遠洋航行中高人員損失、高風險、高回報的荷蘭人完全不同于中國的海盜。並不比一般正規的陸軍更加畏懼陸上的戰鬥。

    南方民間的鳥槍相比官府中的不少雖然品質還可以甚至堪比東洋鐵炮,但在重型火繩槍面前與輕炮面前射程還是差了不少。中國民間的海盜為了防止水戰的時候落水或者遭到嚴厲追求少有明目張膽著鐵甲的,而荷蘭人那些僅僅包括胸甲和頭盔的一片式防護就比明時絕大部分普通正規軍小兵強上不少了。

    兵器裝備上的差距加上長期以來的歷練與勇氣不同帶來了懸殊的戰鬥力差距,荷蘭人一輪排槍及幾輪輕炮發射的數百發重鉛彈及幾十發輕炮彈于百步之外接連殺傷了近百人左右情況下就將四鄉里臨時集結起來的鄉勇擊潰了。

    直到盧芬等人進逼到漳州城下才遇到像樣一點兒的抵抗,輕炮終究難以應付城外的明軍早已挖起來的堆土壕溝,缺乏有效工事掩蔽的情況下炮戰也不能佔據絕對優勢。

    盧芬等人就強令掠來的上千個還算還算聽話而且幹活比較利索的“土著奴隸們”在漳州城的城門各處不遠處修建炮壘似乎是要做出來而不去長期留守一般的打算。

    此時正在漳州城內的南居益早已沒有了剛剛上任時的雄心壯志,福建境內精兵同江北悍賊的幾次交鋒陸水師精銳損失過半,剩下的船支人員也抽調了不少。剩餘的主力又大部分去確保福建海貿重鎮泉州乃至府城的安全,不要說像秋天曾經計畫的那樣集結大量陸水師精銳反攻彭湖,這樣長期下去就連漳州府都有淪陷的危險。

    不過,李旦等人的密使還在漳州城內的消息還是讓南居益想到了不知最終可行與否的主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8

第222章 荷蘭海盜(三)

    南居益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看樣子不過二十歲上下,這樣的年紀在通常的印象裡都是難堪什麼重任的。不過從他手下的那些人乃至不少人的證實來看,他確實不僅是李旦手下的使者,甚至還是其為之重用的心腹。

    “你同紅夷打過交道?精通這夥人的語言?”南居益有些不確信的說道。這些日子也有不少懂葡萄牙語曾經在澳門做過事的人被派出去聯絡過,但似乎城外那夥“紅夷”同澳門那些完全不同。

    “紅夷之中也分多國,各國語言不同。鄙人不才,因早年常隨父親往來于南洋各地,對這些夷人的語言都略有精通,新來的這夥洋夷同澳門那些並不是一路。”這個名叫鄭一官的年輕人以標準的南京官話回道。又像南居夷粗略的介紹了一些自己所瞭解到的這些國家的大致情況。

    “你們果真打算幫助朝廷驅逐這些洋夷麼?同這些新來的紅夷交戰,你們海主那裡可有幾成勝算?如果能協助朝廷趕走這些人,那麼在這危機存亡之秋,以十分寬厚的條件來獲取官府的名分都不是一件難事。”南居益試探著問道。

    此時的李旦雖然在海上的地位雖然不遜色于擺平劉香李魁奇等人之後的鄭芝龍,然而在荷蘭人剛剛抵達東亞海面的時候,李旦還遠遠沒有後來的鄭家那樣大幅進步後的實力。在技術和經驗等諸多方面要應對這些西夷還要花費很多精力與時間。

    “回巡撫的話:這些西夷海寇萬里而來人單勢孤,我們集結起足夠的力量將其擊退並不難。然而這些長期航行在大洋之上的夷人獨有一套操帆航行的技巧,即便能憑藉船高人多將其逼退往往也難以全殲,他們在南洋乃至更遠的地方依然可以不斷的獲得補充和增援。日後我們的海路就再也不安全了。畢竟不可能每一支出洋的船隊都要集結起上百艘戰船乃至萬餘人去護航。更重要的是:眼下朝廷最大的敵人並不是那些萬里之外而來人單勢孤的西洋海盜,而是北面那夥佔據了天下財賦之地的強賊。”

    鄭一官雖然最近沒有去過東南一帶,但是從義父李旦及其手下那裡瞭解到不少關於最近在江東立足並幾乎要侵吞整個浙江的勢力。這些人大不同於以往那些起事者,信奉武力而組織嚴密,這樣的一夥人若是建立起一個新的王朝那絕沒有自己這些人什麼好果子吃。更重要的是:海貿的大頭絲茶等產地一旦被這些人佔據或壟斷,他們毫無疑問的會像明太祖那樣對於海寇和海貿要嚴厲打擊,完全不是屬於那種能與別人分享利益的人。

    與南居益商討了有關同荷蘭人談判,引洋夷鬥強賊的策略及相關問題之後,年輕的鄭一官又帶著曾經同荷蘭人打過交道的幾個手下帶著義父李旦曾經事先準備好的信箋出城去出執行出使任務。這樣做當然要冒巨大的風險,但年紀不大卻已經有幾年海上生活經驗的鄭一官卻習慣了這樣冒險的生活。

    “我是甲必丹的使者,要見你們的船長雷耶斯佐恩閣下。”沒有高舉著白旗,在距離荷蘭人營壘衛兵們火槍有效射程邊緣的距離上,因年輕而聲音洪亮的鄭一官高聲喊道。

    雖然那荷蘭話的口音有些不太自然和標準,但是一個土著黃人居然懂得荷蘭語還瞭解自己這支船隊的指揮官卻成為可以打交道的“文明人”之最好的名片與通行證。

    “我們的政府想要詢問貴方,這樣武裝的上岸並直逼漳州城下是想要做什麼?”沒有多少客套,在簡單的介紹之後鄭一官直接問道。

    “我們要你們像對葡萄牙人那樣將一個港口和一片領地交由我們管理,至少是幾個縣擁有十萬以上人口吧!還要為我們的這次行動所需要的費用買單。而且今後的海外貿易,只允許同我們荷蘭人打交道。”盧芬上校笑道。

    鄭一官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也不想與這些人爭論雙方實力的長短,他不想在這些洋人勉強表現出自己過多的政府立場,而是有些平靜及誠懇的回道:“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們可能找錯商談的物件了。”

    “你是說要讓我們去北面的都城沿海附近找你們的皇帝去談麼?別以為我們不敢試試倒也無妨。”

    “我是說中國這片大陸,今後有一定可能要易主了。如果要找皇帝去談,你們該去應天府和不是北方順天府。如果你不知道應天府和順天府都在哪裡,我們帶來一張地圖可以大致的指給你看。即便他們今後沒有可能推翻朝廷,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會壟斷我們可以用於出口的大部分生絲及絲綢資源。不同他們去談,反而威脅我們,那麼可能除了抄掠到一些只能熔了鑄炮的銅錢乃至需要消耗不少糧食的人口以外,你們在這一帶獲得不了什麼。再往北千三四晝夜的全速航程去找那裡的人吧。”

    跟隨雷耶斯佐恩一同來到遠東的盧芬上校自然是在出發前曾經做過一些功課的,特別是這一兩年通過對幾百艘海船上的人們各種烤問獲得了不少有關中國的資訊。對於這些資訊雷耶斯佐恩持不相信的看法,他不相信一個擁有幾百萬或至少幾十萬軍隊的大統一國家會同周邊那些小國小部落長期共存。但也知道:對於短時間內可以航行大海上的自己來說,如果這些話不過是為了爭取那些當地官員們逃跑的脫身之計至少對於自己來說將毫無意義。

    “好吧,我相信甲必丹那位中國船長的使者應該是中立而誠實的,我這就給雷耶斯佐恩寫一封信由你帶去金門,我們的人也會使先聯絡。”盧芬沒有多少廢話,但顯然沒有離開這裡的意思。他是想讓雷耶斯佐恩帶領剩下的艦隊先去遠東大陸北面一帶查探些情況。而自己完全可以留在大陸上相機而動。諸如此類的行動在大航海殖民的過程中是常見的,盧芬並不覺得帶著近千隊伍的自己獨自留在這裡是一種冒險。

    一貫輕視東方人的雷耶斯佐恩雖然對鄭一官的言論不完全相信,以為只是尋常的掉虎離山之計,但是他信任盧芬上校的能力至少足夠在十天以內應付這附近有可能集結起來的土著力量。在它看來,要殲滅近千人的西方軍隊那至少需要類似于緬甸或莫臥爾臥那樣的強國出動數萬兵力才行,這樣規模的軍隊往往部署在龐大帝國的中央,短時間內是根本難以調達的。即便來了,擁有強悍戰鬥力的部隊在陸上也可以有很強的應變能力。

    幾百名水手和炮手駕駛著十餘艘船開始沿著遠東大陸的海岸起錨後向北航行起來。船上相關的人員則根據六分儀和用望遠鏡觀察到的情況一絲不苟的繪製著這一帶的海圖。船隊迎著並不十分有利的風向北面未知的海域行使起來。

    楓樹嶺戰鬥後張海便因為後部肩頸上的傷勢和中毒昏迷過去了很久。好在對於這種情況隊伍出發的時候張海也對整個隊伍大致進行過安排,近衛一營停留下來駐紮其他各路部隊依舊展開進攻行動。

    整整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在一位南京城內有名毒傷大夫的治療下張海才漸漸擺脫了危險並蘇醒過來。但卻感覺到無比的疲憊和眩暈,又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才從如高燒般的眩暈中初步恢復了應有的神志。

    張海在清醒之後依然趟了很久,很多事情在後來回想起來才覺得讓人膽戰心驚。事到如今,如果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自己死去了,隊伍也不會就此群龍無首。弟子們依然會在劉洪濤與父親的帶領下改換天地的可能超過七成。但是因為沒有了足夠有絕對威信的人,最終會不會向更能確保進步的方向發展卻是自己根本沒有把握的。

    這件事讓張海覺得有兩件事必須要在今後花費不小的精力去做了:一是真正意義上的全面防護級別的全身甲十分重要,不論對於自己還是戰士們都是如此。在此時的亞洲乃至除了歐洲以外的世界上大部分地區都是如此。二是雖然自己力量過人也精通箭術,但近戰功夫根基在某些方面十分欠缺。必須時常注意在這方面的提高,今後需要自己充當整個隊伍戰鬥力支撐的場合已經不算太多,但面臨諸如不久前那樣的自衛風險的戰鬥或許會有很多。如果在坐江山的初期,自己不打算做一個傳統意義上足不出京師的帝王的話。

    當張海醒來的時候,幾個弟子終於憤怒的把李幼娘拉了上來。那個相貌還算是可以的二十歲上下的青年女子全身都被鐵鎖束縛住並上了繳獲來的枷鎖和腳銬。

    “你下手那樣狠毒,是拿人錢財為人賣命而已,還是與我有仇?”張海平靜的問道。

    女子在恐懼和緊張中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昂起頭來說道:“我要為天下人除害。”

    她不覺得到了現在,求饒會有任何生機。這幾天來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求饒另尋出路,甚至如果這個賊首比較好色的話不是沒有攀個大樹的可能。可想起自己之前的行為,是終究不可能獲得這樣的人物的信任的。

    “既然如此,也無需過於折磨於她,送她上路吧!”張海似乎在片刻的猶豫後才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3章 宮城憂思

    寒冬臘月裡的南京宮城顯得格外陰鬱。這處新落腳的地方根本沒有多少宮女太監不說,甚至連宮內巡邏職守的人都見不到多少,處處顯得都與冷宮一般。在留守的核心兵力本就不多,還要保證留守宮城的人員十分可靠的情況下就只能儘量可能在隨身不遠的地方展開輪班“御前”護衛了。李峰所率領的第三旅大概臨時由最可靠的老戰士組成的一個營分三班負責宮城的防禦。

    張海經歷過不少被敵人暗算的事情後,即便是尋常的老弱婦孺也被格外警惕,在柳香身邊負責照顧的大多是一些從鹽山時一路走過來至少是在武安山寨時才加入隊伍的女營僕從。因為在那個階段,張家隊伍還沒有成為朝廷眼中的大患,還不值得被別人花費很大的精力來對付。

    這些經過一段時間培訓教育的女營成員雖然有的擅長做飯菜,有的擅長家務,對於照顧月子也不外行,卻算不上這些方面最突出的人才。不過對於安全性的顧慮,還是放在了第一位。

    眼看臨近新曆的過年了,張海等人遠征南方的隊伍還是沒有消息,柳香在也壓抑不住憂慮和牽掛,通過負責身邊護衛的戰士向李峰詢問南方的戰事。

    思前想後,李峰見柳香現在的狀況終究沒有提起楓樹村張海曾經負傷中毒那件事:“最近傳來的戰報,隊伍已經開始回師了。回來時候海路逆風也不太安全,但走陸路,起程返回也就是近幾日的事情了。大股的敵兵其實已經在北方的歷次作戰中被消滅了不少,這一仗師傅和師兄他們這此遠征還算順利。”

    柳香知道如果真有了什麼意外,那一切都不好說了,李峰的話也未必可信。不過聽到李峰這樣說還是感覺到安心了不少。

    自從離開了青州的父母,僅僅短暫的相聚之後張海便隨之南下了,日子過的格外孤單。這些日子以來隨著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柳香感覺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意識和生命,似乎像個小動物一樣能夠因為自己的撫摸而有所反應。為了儘量不打攪腹中孩子的休息,平日裡就連與人閒話的功夫也少了,因為顧慮到腹中的孩兒柳香還難以像平時安陽以練武為了,就只能在平日裡看一些書籍打發時間。好在南京是各種書籍出版的重地,只要是柳香有所開口,李峰都一一精選滿足要求。

    想起自己與張海青梅竹馬自幼相識到如今成婚,自己卻始終不能真正得到丈夫的心。憂慮悲傷之下柳香終於鼓起勇氣向李峰要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籍。但這些書中有這樣說的,也有那樣說的,大多是對妻子行為方式的一些要求。而柳香翻了很久,覺得自己距離那些書中對女性要求的描述並不遠,可與丈夫的心卻總是那樣遙遠,還是不得要領。

    “要不這樣好了,我在青州的時候曾經認識一位元早已出家的尼姑。此人早先曾經是城內曾經做過媒人並且瞭解過許多人家的悲歡離合之事。遠比我們在家鄉還有武安時的那些村婦見識多上許多。不如你可以向她請教。”李峰一時間也實在找不找這方面的版刻書,便想了一個辦法對柳香說道。

    見柳香有些興奮的時候,李峰忽然想起張海對自己曾經說過的一些話,補充道:“僧道俗尤其是我們出武安之後遇到的這些外人畢竟應該警惕些。與這種人最好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以我所見,還是信箋筆聊我帶轉交的為好。”

    柳香雖然對這人有些好奇,但考慮到正有身孕的自己乃至張海的叮囑,終究不方便讓這樣的人進宮。她覺得那會給身邊的戰士們在保衛上增加很多麻煩,便終究鼓氣勇氣提起筆來寫下了心中的煩惱:“我與自己新婚不久的丈夫自幼相識,我覺得我沒有違背婦德、婦得、婦行的地方。卻為什麼始終不能得到丈夫的心?甚至我覺得他對我還有一種嫌棄的感覺?”

    大概兩個時辰約摸一個上午的時辰過去之後由李峰等人的手下轉交的信箋終於送了回來:信上的字體顯然比柳香甚至楊秋霞的字還要強上不少,看的出這位尼姑早年恐怕是書香門第出身的人:“人有各種性格,所喜歡的物件也大有不同。若你和你的丈夫在日常的言談中並不存在芥蒂,沒有各種糾紛。甚至你從來沒有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也導致如今的局面,那麼多半是性格不為丈夫內心所喜。大致來說:不更事的處子少年偏愛文靜內向的女孩,對自己所真心喜歡的物件往往會表現的主動要和她過不去似的,這樣的時候持續不了多久。十三四歲時男孩兒的內心此方面大致相當於八九歲時還有相當戀父情節時的女童。

    然而到了大致在成家前後,男人性欲最為旺盛的青年,多半會在內心中偏愛妖嬈、外向、成熟似不是正經女人一般的女子。古時君王被妖女所迷惑而不愛皇后,多半就是利用了包括皇后在內的尋常宮女被各種規矩所顧慮束縛,使得壯年男人內心的欲望不得釋放的心理。這正如一個少女往往終究難以選擇那些老實、內向、又或者在某些方面比較完美的典型男人託付終身卻總偏愛浪子造成婚姻不幸一般。往往只有到了男人不惑之年,至少是而立之年以後,那時候的妻子或許多了幾份對性愛的渴望乃至近中年時的風韻,而丈夫此時卻大致會在內心中偏愛那些能讓自己找到少年時感覺的青春年幼的賢淑的少女。女性此等年級在內心中往往也是相近……

    見到回信中這樣說,柳香似乎恍然間明白了許多:自己太守規矩了,太遵循教條了。從而不可能是性欲還很旺盛的張海此時年紀內心所真心喜愛的類型。她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讓自己變成一個能像傳說中的妲己那樣魅惑君王一生“妖後”,可要改變自己的性格言行,這又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這些事情師娘產後再去考慮也無妨,當下頭等的大事,還是確保胎兒平安並且能夠順產”李峰擔心柳香因為操之過急而出了什麼事便叮囑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4章 定海危局

    雷耶斯佐恩率領的十二艘海船沿中國海域附近向北逆風航行的時候才發現中國東南一帶冬季的海況乃至水文都十分複雜。由於擔心出現意外,在足足進行了數天的偵察之後才隨著李丹手下的千把人二十多艘船一起向北面航行。

    “西面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夥強賊的地盤了?我聽抓來的人說,他們曾經在長江和這一帶附近曾經大敗你們的船隊?”雷耶斯佐恩問道。

    鄭一官沒有同北面這夥新來的勢力打過交道,但是手下負責的人相對靠譜的消息還是有不少:“這些人以內河上很普通的大船往往以少擊多的打敗朝廷水師,我希望貴方可千萬不要小瞧了這些人。他們的水上航行之術不精,可火炮之犀利卻是早已聞名了的。而且最近我聽說他們能有一種可以飄在天空中的東西發射載著人發射綁著火藥的火箭,犀利異常。”

    火炮犀利異常這個好解釋,也許是他們從葡萄牙或西班牙人那裡進口或仿製了什麼西方火炮?雷耶斯佐恩在南中國海打劫那些中國商船的時候偶爾也遇到過這樣的船,可是大多卻沒有足夠海上航行時操炮射擊的技巧,他不認為那在海上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威脅。至於飄在天空中的綁著火藥的火箭?那也許是風箏的一種變種,唬人的作用恐怕遠遠大於實戰的效能。

    當然:雖然在總的看法上雷耶斯佐恩不認為這些離歐洲這麼遙遠的東方土著會有什麼厲害之處,不過在戰鬥準備和決策上總還是小心和謹慎的。

    桅杆上的瞭望手終於用望遠鏡發現了遠處又一座島嶼海岸,而且發現了海平線上露出的似是風帆一般的東西。

    “噢,那是一座港口!很可能還有船隻!我們又要有生意要做了,告訴各船,大家準備好!”雷耶斯佐恩見到情況後便迅速的下達做好戰鬥準備的命令,雖然在海上從發現敵人到接戰往往至少需要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時間。

    畢竟自己能看見對手的帆往往說明對方也能夠看到自己的帆,海平線那麼遠的距離就算對方一動不動等著挨搶也往往需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對方是有經驗的商船,讓自己只能靠少裝貨物的航速優勢來追擊,幾天時間的追擊搜索航行是常有的事。

    “他們在幹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在裝受損害的商船,然後等待著搶我們一筆吧?”幾個荷蘭水手笑道。畢竟這樣兒的事兒不是沒有遇到過。

    “那就是舟山的中左所了,我臨別出發之前得到的消息:舟山附近的海戰之後應天那夥明國的反叛力量已經佔據了這裡。”鄭一官當然瞭解海上定位的一些基本知識,對那些荷蘭人用他們最容易理解的話講道。

    “那些船的上面可沒有什麼飄在空中的怪物。”幾個荷蘭軍官笑道。

    鄭一官畢竟沒有真正實地同張海等人的水上力量交戰過,也不能完全確定幫裡手下們那些消息的真實性,值得順從回道:“或許是傳聞中的誇大吧?”

    十二艘並不比張海徵集來的那些江河大船大多少的荷蘭軟帆海船逐漸利用風向的劃動力走著之字逆風逼近到大概十餘裡左右的樣子,大致已經完全瞭解到對面這些水上力量的實力了。

    “不超過四十艘小型海上戎克船!推測船員最多不超過兩千人,可惜據說他們不是準備起航或者正在裝運貨物的商船,不然我們就可以幹一票大的了。”

    雷耶斯佐恩通過無數次的海上搶掠行動已經完全熟悉了這些東方船的斤兩,它唯一的顧慮就是這些船是水師的戰船而不是商船,搶劫不到多少貨物。不過聽說北方這些土著叛軍的火炮還算犀利,八成是從葡萄牙人手裡搞到的那些,這生意不做白不做,於是下令船隊繼續向前靠攏。

    終於在數裡之外用望遠鏡幾乎都能發現甲板上的人員那種距離下,荷蘭人才發現駐紮在原定海中左所海港營地附近的那些船開始在大風中升起帆搖搖晃晃的動了起來。看清那些似乎根本是不適合海上航行的船隻,以及使用這樣簡單的硬帆都很不熟練的操帆用風技巧,不少船上的荷蘭人都開始興奮起來:“真沒想到這樣的人們還敢來出海?我堵這仗我們一個負傷都不會有就能拿下這艘船,賠率一比六,誰來玩?”

    “一賠六還是太高了。畢竟我們派去受降查船的炮灰們的安全誰也不能保證。”幾個聲音笑道。

    周松見到遠方前來的這些完全不同於東方海船樣式佈滿了軟帆的帆船,就明白了這些人就是師傅所說的那些西洋人。在師傅曾經的叮囑中:這些西洋人海上操船技巧和航行經驗要優於遠東最強的海盜,他們配備的火力和操作火炮的能力也強於明軍中的精銳火器營。當然,做為戰士而言,張海並不覺得這些曾經在澳門吃過虧的西洋人能超越明軍北方邊軍中中一般意義上的十中選一精銳的層次。

    原則上張海曾經囑咐過在水天線附近發現這樣的帆船儘量避開,畢竟船隊所攜載的火炮和空中熱氣球大部分被近衛一旅和第二旅的地面各部隊帶去了。如今臨時拼湊起來的“水師”不論從人員戰鬥力還是火力上都與之前舟山海戰之時大為不同。

    不過周松見到來船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兵力也未必相比留守在此的己方水師多許多,還是決定碰一碰,至少試探出這些西洋人的斤兩。

    “重臼銃手準備以最大彈藥量填裝備發!”周松下令道。

    在周松等人只排了少部分人逆風向北撤退通報,水師的大部分決心在此迎戰這些陌生敵人的情況下,雙方船之的距離被近一步拉近了。如果說相比在大海上作戰此時船隊的唯一優勢就是背靠港口,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對手那些海船的包抄攻擊。這也是平底船在近海的好處之一。

    不過在這舊有的港口附近,即便要利用吃水的普通迫使遠來的海船難以在跳梆的距離上展開攻擊,也頂多只能有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

    在不遠的距離見到那些並不算大的中式帆船連側弦乃至船弦和船頭上的炮口都沒有,逼近到一裡距離以內的荷蘭人更加確信自己決定的正確性:這些船很可能就是沒有武裝的普通貨船而已,如果是那樣,一下打劫到這麼多船的收穫必然不會很少。

    “各船自由開炮!儘量避免打到水線不要沉船即可!”雷耶斯佐恩輕鬆的下達了命令。

    這些小型武裝商船級別的荷蘭戰船無所顧及的把每船至少十來門的四磅輕炮集中在內船艙炮口和甲板兩個方向上的一側,由半裡左右的距離緩慢的逆風逼近到百步左右的距離,其間不斷的以百門左右的火炮展開轟擊,每一組火炮分配特定的幾個目標進行開火。因為按照過去的經驗:威懾海上的目標“傷其十指”效果遠遠強於“斷其一指”其中一艘船被打沉,另外敵船中的人們可能還會有安全的幻覺,而不會有陸戰一樣近在眼前的壓力。

    波浪之間短短十餘分鐘內的千餘發炮彈在不遠的距離上就有三四百發打中了沒有離去留在港口內的所有船支。

    這些並非張家核心隊伍的水手們第一次面臨被對手單方面打擊的情形,儘管直到新軍中嚴格的軍紀,四五百人規模的慘重的傷亡之下還是有不少的水手放棄了火銃和鎧甲跳船逃入了海中,見到這些瀕臨強敵和惡戰時的臨戰反應,周松就明白了己方雖然擁有船支和兵力的數量優勢,但在士兵很難像核心戰兵那樣勇敢作戰的情況下,其實早已經喪失了取勝的希望而瀕臨絕境。

    周松親自釋放了代表秘密含義的信號,這些信號只有負責監視每一艘船的核心戰士們才瞭解:那是以秘密的機關點燃黑火藥毀壞船隻的命令。

    “我們選擇投降!去把帆降下來吧!”為了安慰早已躁動的水手們,負責領導各船的百余名從戰兵隊挑選出來的核心戰士們對眾人說道。

    “投降也是要有人來查船的,對方的主力不會貿然上船。”不少有海上經驗的水手吩咐道。

    “我們是真正選擇投降,只是要看看對面來查船接受的都會是什麼樣子。”

    排去查船的人是十分危險的行當,通常是選擇船上那些沒有用的人或者抓來的奴隸們去幹這活。見到水手們大多走上了甲板,留在艙內的核心戰士們紛紛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忽然,周松在船艙裡透過對方炮打打入船弦的炮洞將填裝好最大限度火藥後的重臼銃的銃口漏了出來向敵船打出了第一枚彈丸。

    十來斤重的船用重型臼銃本就不適合像陸上臼銃那樣一個人攜帶很多支接連不斷的開火。但是在大部分船員失去戰意的情況下留在艙裡的戰士們平均起來每個人都擁有了十支以上的重型臼銃可以依託船舷的射孔展開攻擊。

    這些臼銃的銃口動能實際上接近某些小號的佛朗機一般,可以把六兩鉛彈以大致每秒二百米左右的速度帶著幾千焦爾的動能射出去。雖然這樣的火器即便針對不到百噸排量的海船依然很難打穿荷蘭人那些專門加固了的舷板,但猛烈而接連不斷的火力轟擊之下還是有不少彈丸鑽進了荷蘭船隻那些臨時舷炮的視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5章 定海危局(二)

    不論是船上負責指揮的雷耶斯佐恩,還是準備上船的盧芬上校都沒有想到這些船中的船員已經被檢查員確定大部分在甲板上的情況下還能爆發出這樣猛烈的還擊火力。

    “上船的人一定是看走了眼!在那船艙之下,至少應該有幾百名重火槍手!”不少荷蘭水手驚歎的同時,也迅速拉起風帆迅速向南撤退。

    應該說重火槍手也不一定在近距離能造成如此的危害。這些彈丸雖然難以擊穿舷板,但不少從炮床內慣入的重達近半磅重的鉛彈在船艙內形成了跳彈。上千枚從敵船縫隙中發射出來的重型彈丸造成了船上的荷蘭人四十餘人當場被擊斃,總計一百五十餘人不同程度的傷亡。甚至有一艘船上的炮手幾乎在猛烈的火力下傷亡近半。

    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所有人都知道並不需要船長下達命令,都明白至少先撤出幾百米的距離並不斷開炮以連續不斷的火力擊沉這些敵船才是唯一選擇。

    全速後撤中荷蘭人的壓制火力不知是因為傷亡帶來的威懾,還是全速順風起航時的搖晃,畢竟不像剛才那樣準確了。這使得周松等人在將一輪裝滿彈藥的重臼銃發射完畢後有了收拾最低限度的行裝準備跳入水中向島上逃跑的時間。

    在陸上戰兵部隊帶著幾乎所有的火炮和牽引熱氣球離開的時候,周松等人就在吩咐下做了撤退的準備。按照原則,仿寒救生的衣裝應該隨時穿在身上,如果遇到突發的危險可以就近先遊到岸邊,在夜晚的時候於這定海附近的島群以早已準備好的獨木舟或其他漂流工具盡全力回到寧波海岸。當然,也可以選擇利用島上預定地點留有的物資準備進行抵抗,等待著定海那邊兒的接應下的撤退。

    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輕敵才招至定海之敗,不知道師傅這一次能不能原諒自己及戰士們。

    十余艘荷蘭船支上的炮手們知道遇到了強手的情況下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吝嗇炮彈,船支迅速順風退到三四百米距離的時候展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連續開火。海面上這個距離上的炮擊雖然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的炮彈命中了目標,但加上之前的炮火還是將四十多艘船打的千瘡百孔。

    正在這時,猛烈的爆炸聲接接連不斷的傳來。聲音順著寒冷的北風與海面顯得格外猛烈。

    詐降,這是雷耶斯佐恩早有預料到的,這樣的事自己曾經遇到過無數次。但是詐降之際能發揮出這樣猛烈的火力而逃跑又這樣果斷的,至少在這遠東海面上似乎從未遇到過。即便是那些莫爾臥帝國的水上力量。他現在開始相信鄭一官這個年輕人的話乃至以前所認為不靠譜的一些傳聞了。

    “看來,相比明國人,這股遠東大陸上的叛軍是一支強有力的武裝。他們奪取這偏大陸是遲早而且極有可能在幾年內就很快的事。”雷耶斯佐恩也不由歎道。自己的隊伍雖然在澳門的時候也曾經遭遇過激烈的抵抗,但那是有對手是以西方人參與的攻堅戰,吃虧一方的自己在連續的作戰中付出不輕的代價並不奇怪。而這一次自己所進攻的物件是隨機挑選的一處島嶼海岸,看起來並非是像澳門那樣的重要通商口岸。

    “我們回南邊兒麼?”負責傳令的水手問道。

    “聞風而撤退從來不是我們的習慣,先上島去看一看,看看我們能收穫到敵人的多少殘兵,然後再回漳州灣去看看盧芬上校那裡的情況吧。”雷耶斯佐恩下令道。

    雷耶斯佐恩從鄭一官那裡得知這定海所在的島嶼是一座擁有相當島嶼的城市,甚至還有一座規模不算小擁有城牆的城池,這也是它打算搶在船上那些強悍的“逃兵”之前發動試探性的進攻力爭拿下定海城的原因。

    由於盧芬上校所率領的荷蘭地面力量主力還遠在漳州,加上之前那場戰鬥的震撼。因此對於上岸雷耶斯佐恩還是保有防備和警惕的,只派出了百餘人組成的隊伍在海船上的望遠鏡可以瞭望到的定海城附近展開活動。

    首先以旗號命令上岸的隊伍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定海城門,企圖在周松等人上城之前攻入城門,可這些還是晚了一步。

    城牆上雖然看起來並沒有幾個敢於冒頭的人,但從百步以外射出來的火力卻讓地面兵力有限的登陸部隊不敢輕舉妄動。轉而以少量兵力看守定海附近的六處城門並強征島上的居民開始修建堡壘。但隨之而來的一個問題顯然擺在了荷蘭人面前:“如果在定海修建堡壘,那麼自己要放棄在在東南的陸上據點麼?儘管巴達維亞上次曾兵之後荷蘭在遠東的人手增加了很多,如果加上附庸於自己的海島整個隊伍可以多達近兩千人。但是如果這兩千人分佈在三個遠東據點上,還要維持海上的活動那麼還是顯得有些單薄了。

    “我們並不能確定泉州的貿易就會在幾年內枯竭,就算北方的叛軍獲得了勝利,對於那些不善遠航的東方土著來說泉州這樣的地方依然會是他們最先能找到的岸邊。我們在彭湖建立據點的策略是正確的,那個地方並不能輕易的放棄。我們可以先暫時派遣船隊的一半力量留守這裡,再去把漳州的那個陸戰營接回來。在彭湖和定海建立兩處據點顯然是更好的方案。”雷耶斯佐恩最終說服了各船船長,在參考了鄭一官等人的不少消息後最終下定了決心。雖然知道北方的這夥人極有可能是個強硬的對手。但是在雷耶斯佐恩等人看來如果能夠拿下像定海那樣的擁有完善城牆的工事並充分動員島上的人力,是有能力抵禦至少幾萬正規兵力的遠東土著國家軍隊的。

    隆冬季節定海附近的風浪並不算小,但這並不影響決定留下來上岸的荷蘭人決心在島上的開拓,尤其是這島上擁有一個規模堪比倫敦十分之一在整個歐洲也不算多見的“大城”的情況下。寒冷的北風夾雜著的槍炮聲甚至島上不少來不及躲入山中鄉民的哭喊聲傳到了岸邊,雖然船隊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又有強悍的殘敵可能龜縮在城中,但雷耶斯佐恩卻覺得一切都在按步驟進行,憑藉以往的經驗:自己離成功並不算遙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6章 以武立威

    來自定海的警訊幾乎是在張海所在的近衛第一旅完成掃蕩任務後主力剛剛回師剛剛抵達寧波府的時候就接到的。

    看完不少事先從定海逃會來的水手之筆錄還有沿海的一些報告張海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定海城想來我們也不可能丟,雖然船上的炮兵和熱氣球部隊走後這裡的水師力量大減,但我們畢竟留了上百平均線左右的正規戰士隨周鬆一起完成對各船的控制,尋常的海賊沒有將包括上百名戰兵骨幹在內上千人一口氣吃掉的能力。不過這些人能憑藉這麼少的船達成這樣的戰果,戰鬥力可真還是鮮見啊!”幾名弟子們歎道。

    對於荷蘭人在水上和陸上的戰鬥力以張海所瞭解到的一些知識只是有一個朦朧而不準確的印象。但是處於料敵從寬的原則,不得不盡可能偏高一些的估計這夥人的戰鬥力:另一位面上鄭家進攻臺灣,比較大眾的數字是約兩萬五千兵力,但也有說法是包括長期作戰中累計投入的兵力在內遠不止這個數,鄭家損失最高的說法是萬餘人左右。而且那個時候的鄭軍對清軍打過一些勝仗,戰鬥力應該略高於現在的明軍一般部隊。

    另一位面上的彭湖之戰登陸的明軍總兵力多達萬人,戰船百餘艘才達到了最終擊退對手的目的。雖然這在很大程度上是防守優勢帶來的結果,但誰也不能預料到當時的荷蘭人有如何的其他顧慮及困難,起事以來的經驗使得張海習慣于高估對手的戰鬥力。但不論以什麼樣的例子計算:荷蘭人陸上或海上的戰鬥力大概相當於十倍於明軍堪戰兵力是最高估計。而各旅的核心戰兵在作戰中依靠從裝備到軍隊性質的優勢至少三十倍於敵一般堪戰部隊。如今不少新兵雖然經歷過不少鍛煉,但畢竟沒有經過完整的訓練,因此要打不少折扣。但即便如此,戰鬥力高於荷蘭人至少五成到一倍也沒有問題。

    “讓二,三、四營的三連組成一個臨時營戰鬥群進行渡海增援準備吧!”張海最終決定道。為了在指揮的時候容易記憶比較方便,除了近衛旅的第一營全是由青州以來接受過完整訓練的老戰士組成外,二、三、四營都是擁有不少新兵平均戰鬥力略低於現在各旅戰鬥力平均線的部隊。

    張海最終這樣決定,是因為張海不想舟山島上的戰鬥過早的結束,而是想與登陸的荷蘭人陷入一種占上風且能控制的膠著狀態。為吸引荷蘭全部地面力量投入到島上做準備,如果花了很大的力量只打了一次擊潰戰?

    “不要過早的暴露實力。如果那些人的對手弱于自己,不要讓他們覺得毫無取勝的希望。”張海叮囑覆轍這次任務的一名弟子陳永來道。

    舟山島距離杭州灣大陸並不是遙遠不見彼岸的島嶼,而是由很多相距不遠的小島連接而成。所以雖然在海況不是很好的冬季,登陸也並不是很困難。

    全營準備利用小型漁船展開登陸的地點沒有選擇在最為安全的金瑭山至大港、烈港一帶的北線,而是選擇了從定海後所至小磨山、大摩山的東南線。在冬季從這條線出發尤其是進行夜航很容易迷航從而被北風吹到大海上。但這一帶也是有限的荷蘭船隻並非重點防備的地方。

    好在這一帶的路途並不算遙遠,臨近黃昏也是全天中風浪最小的時候,二十多艘小船附近的戰士們揭開用於在白天偽裝的帳篷,從小謝山以南的大陸岸邊由重多負責協助的戰士從兩邊抬著松入了水中,向著東北方向的群山行使而去。

    為了避免在黑暗中迷航,船隊出發的時候太陽才剛剛落下,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全黑下來。可就在船隊出發後不久才發現遠處小謝山以西的海域上似乎閃現出了敵人高大白色風範的點點身影。

    “全速向前行駛!”各班負責指揮小船的班長喊道,小船不僅僅升其硬帆,戰士們還紛紛船槳並用的拼盡全力向前劃行。似乎是在與遠處接著北風漸漸逼來的敵船展開一場速度賽,比拼誰先抵達岸邊。

    在陸上,官兵們並不畏懼那些傳說中的西洋強敵,認為師傅對這些人的評價可能過高了。但是以這樣的小船在海上,就算是面對朝廷水師中那些稍微堪戰一點兒的大船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為了加強渡過去的地面力量,除了渡海裝具以外五百人左右的官兵僅僅攜帶了大概一周的給養及萬餘枚左右的六兩鉛彈還有幾千支箭、三千余支三斤臼銃及一百余張優制戰弓。光是這些地面作戰所需要的裝備和給養就有不輕的分量了。小小的船上也沒有展開或攜帶重裝備的空間。

    遠處數艘敵船的船影在夕陽的餘毀之下似乎已經很明顯了,好在這時候天色暗了下來,大陸上吹來的逆向陸海風也讓風向變的更有利於陳永來所率領的臨時步兵營。

    二十餘裡的航渡距離並不算長,但在天完全黑下來、戰士們在幾十名挑選出來的船工帶領下登上島嶼的時候。隆隆的炮聲便似乎從身後不遠的地方順著寒冷的風格外清晰的傳來。

    數十門輕炮接連不斷的炮火轟擊之下各班的老戰士們以組為單位帶領著新兵準備好登島的物資躍上了舟山海岸。

    幸好這些輕炮遠遠不能和隊伍裡出版的那些供官兵閒暇時間閱讀有過“未來世界戰爭”中描述的那些火炮能夠相提並論。誤差以百米計的情況下對於以並不算密集隊形上岸的小船隊短時間內的數百發炮彈的接連轟擊之下僅僅損失了一艘小船並只有幾名戰士傷亡。

    擔任這次捷擊巡邏任務的正是雷耶斯佐恩率領的由七艘數十噸排量的海船組成的船隊在夜間逼近到距離沈家門附近不遠的海灘上,可因為畢竟不是平底船也不敢靠向岸邊太近。

    “準備小船迅速上岸!”雷耶斯佐恩急切的下令道。

    事實上在整個船隊現在還比較缺乏人手的情況下這並不是個好的選擇,但是雷耶斯佐恩有眾多次殖民戰鬥積累下來的經驗造就的感覺:這些能在炮火轟擊之下有條不紊上岸的數百名敵人是大陸向島派遣的一股強有力的增援力量。如果不趁他們立足未穩的時候給予其重創,那麼至少會在盧芬少校趕來之前使自己的船隊難以獲得島上的落腳點。

    他自信即便是自己的這些船員們,對於夜間戰鬥的經驗要比絕大多數土著們要多。

    二百多名準備上岸的船員們將似乎是斷了並削尖了底部的長矛矛頭一樣的東西插在了滑膛槍的槍管上並背在身後,每人都攜帶了幾支用於近戰的火繩手槍又用特有的槍套罩住了這些火繩手槍的光源,小心翼翼的滑著大船上釋放下來的小船展開了登陸。光亮的胸甲被特製的斗篷罩住並不可見,而夜晚頭盔所能應出的暗淡光澤則為相互之間的協同了聯絡提供了方便。上船的荷蘭人逐漸聚攏起來,有效的形成戰鬥隊形嫺熟的展開陸上偵察活動,這樣的活動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行了。

    數百人規模的大部隊匆忙間的行動畢竟同零散的團夥個人不一樣,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千軍萬馬可登陸後的船隻停泊地點乃至大批隊伍行軍時在海灘上留下的腳印,還是暴露了隊伍上陸後退卻的方向。

    上陸的二百余名荷蘭水手雖然不敢在夜間深入內陸太遠,但也很快沿著大部隊匆忙行軍留下的痕跡悄悄的包圍了岸邊不遠處的沈家門。

    可還沒有等二百多人的隊伍靠近村莊準備展開夜襲,就有黑暗中掛著風聲的重箭直射過來。那是前哨班的弓箭排老戰士在二三十米左右的近距離發現了濛濛月光下的帶著似乎如己方戰兵有些類似的頭盔的敵人。

    歐洲的氣候並不利於弓箭,用比清弓效率低很多的長弓來達到精悍的戰鬥力是一項極為考驗組織力的事。愛德華時代的短暫集權在英國瓦解之後,也就漸漸不存在什麼出眾的冷兵器投射力量了。而到現在,板甲與火槍之爭在歐洲也隨著可以單兵操作的大口徑火繩槍的普及而逐漸簡化。僅僅經過並不長時間的嚴格訓練就能用普通戰弓射出堪比優秀射手打出的杠杆鋼臂弓能量一般的利箭是這些上岸的人們從未想過的。

    黑夜裡強勁的弓箭以很低的發射特徵從村內的土牆上射出,有的打在上岸水手們臨時穿戴的傾斜胸甲上,往往就算無法穿透這些加厚了的傾斜胸甲也能把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大腿處中箭的人往往被重達近三兩的重箭射穿整個腿部。

    遇到襲擊的水手們迅速蹲了下來,還擊的火槍聲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多次的戰鬥使這些水手們知道:遇到這種夜間伏擊就算有暴露目標的危險也應該盡可能的向投射兵器來襲的方向展開猛烈射擊以壓制對手的火力或緊隨起後可能發起的進攻。

    弓箭手在登陸的張家新軍臨時步兵營中的比例也不多,當對手的火力開始暴露之後,弓手老兵身邊的火器手也埋伏在地上利用早已填裝好的火器展開了猛烈的射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7章 以武立威(二)

    上岸的臨時步兵營在夜間的交戰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百餘人在夜間近距離的與敵接火。暗夜、對手更優的防護裝具和經驗都大幅度的降低了戰士們相比以前的會戰中對那些常見的本國之敵的殺傷效率。

    即便如此,使上岸的荷蘭水手們想像不到的射速和威力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殺傷了五十多人,近四成是戰死和被放棄的重傷。二百多名攜帶了多支手槍與主火槍改裝的簡單短矛的水手們在交火中發射的數百發子彈在很近的距離雖然也有十分之一左右命中目標,但造成的傷亡性質卻普遍並不嚴重。大多數手槍發射的彈丸都可以被優質的鎧甲當住。

    在擊退了敵人的初次進攻後,指揮臨時步兵營的陳永來迅速傳令以特製的夜間聯絡信號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為什麼要撤退?交戰中顯然我們並沒有吃虧!”副營長低聲問道。

    “沒記得師傅的叮囑麼?我們不能表現出太過強硬的抵抗決心與實力迫使那些人徹底的放棄這裡。為此,即便將那些犧牲的人留在這裡也是可以的。”

    雖然臨時步兵營各連隊青州之戰以後才招募的新兵不少,但是幾個月來的初訓與連續的行軍作戰已經使的不少人對這種夜間的行軍頗有心得。加上隊伍不大,只有兩名戰士在夜間撤退中始終。

    初次進攻遭遇到猛烈的火力之後,上岸的荷蘭水手們再也沒有進攻的打算。當第二天天色漸漸亮起來的時候進攻的人們才在沈家門發現了九名並沒有攜帶鎧甲的抵抗者屍體。

    “從昨天那些人的火力來看,恐怕遠不止五六百人。”

    “可惜夜晚的戰鬥搞不清楚他們有多少傷亡損失。”

    雷耶斯佐恩親自登上岸之後看到了這九具留下來的屍體,思索片刻對水手們打氣道:“我們昨天那麼長的時間沒有展開進攻,他們都能留下九具屍體,這說明他們的傷亡損失至少不比我們少,這還是在我們的火炮沒有上岸的情況下,我們最終是有希望佔領該島的。”

    “可他們如果要是再次增兵的話呢?這裡畢竟裡大陸太近了。”曾經同雷耶斯佐恩一樣自信的不少船長在昨天那次戰鬥後也開始猶疑起來。

    “援軍我們也會有。不說那些,你認為趕來的盧芬少校與我們一起利用這裡的縣城直接改造一座堡壘,那些土著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拿下來?”

    “要是防守的話,一個荷蘭人或我們這次募集來的普魯士人至少能相當於二十五個土著!我賭我們的命。當然要是精銳一些的土著我們也許抵擋不了那麼多,但那樣的精銳也不會有什麼國家可以湊出幾萬人來。”

    最終,雷耶斯佐恩沒有打算在舟山一帶撤離。除了對於陌生對手的好奇以外,最重要的是這裡似乎遠比彭湖甚至東南那個已經被西班牙人搶了先的大島富饒的多。有完成的縣城乃至數以萬計的人口直接可以利用。

    “土著”可能的精銳增援力量上岸後,雷耶斯佐恩將定海縣城各門外的兵力撤了回來以避免被優勢的對手各個擊破從而不必要的消耗。三百餘人的兵力被集中在沈家門一帶,並且依靠三十多門輕炮建立了一個初步的灘頭防禦據點。

    陳永來的隊伍攜帶著傷患和不少的軍輜在不少臨時徵集起來的島上居民協助之下終於在白天的時候同定海城裡已經近兩天沒有合眼早已疲憊不堪的一百城上的核心戰士回合了。那些臨時拼湊起來曾經開始有些躁動的殘餘水手及臨時募集而來的城內青壯在看到不少的援軍抵達了城池後也迅速安定下來。

    留在城裡的周松等人同這些遠洋來的對手在水面和陸地上都已經打過不少交道,當然知道這些夷人火器鎧甲之優良乃至戰鬥之勇敢要遠超出以前曾經遇到過那些敵人一般層次很多,但是並不認為這些人的戰鬥力會超過選派過來的新軍戰兵營,甚至是新軍一般戰兵部隊:“我們完全可以發動反攻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了。”

    陳永來回道:“師傅那裡的消息是這些人在南海之南乃至東南周邊的總兵力很可能多達五千之多。可以投入到我們這裡並且可以登陸上岸的人就有可能多達一千幾百人。如果我們不能像這些人展現出足夠的戰鬥力並將這些人一次上千人的消滅。那麼很可能在今後致關重要的一年時間裡我們將有接連不斷卻又難以解決的麻煩。畢竟這些人在海上的戰力不可小視。”

    定海附近的對峙足足持續了六天久,龜縮在沈家門一帶的荷蘭水手們也漸漸的有些不安分起來,認為新上岸的這些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者乾脆就是等待更多的援兵抵達,無需盧芬上校抵達也有可能一股作起拿下縣城。

    雷耶斯佐恩雖然是個輕視這些遠離歐洲土著並願意冒險的人,但卻不願意毫無理由的莽撞,推算著日子就快要到的時候還是決定等待盧芬上校攜帶更多援兵和火炮抵達在展開決定性的進攻。

    終於沒有過了多久,雷耶斯佐恩就在小磨山以南的海平線上遠遠的望見了歸來來的船隊,似乎還不止六艘船。但是其中數艘船的身影是再熟悉不過絕不可能認錯的。

    “除了我們的人還有甲必丹那裡趕來的海盜,他們還得到了不少明國物力方面的支持,我們可以投入到攻堅作戰的兵力至少有兩千之眾了,還會有不少的攻城器具!”在很遠的距離上,雷耶斯佐恩就通過旗語更加確信起來。

    幾十艘海船乃至攜帶的不少火炮的掩護下,荷蘭與李旦聯合船隊往返不停的小船在沈家門以外的臨時海灘堡壘外累計將兩千上下的船員卸了下來。從精神及氣色看的出這些人早就熟悉了海路算好了日子,在下船之前都是經過休整的。

    “我們馬上展開對定海的進攻吧!”一排排擺在海面上的輕炮車、彈藥車、乃至可能花費不少時間才能打造出來的那些攻城器具接連運下船的時候。盧芬少校肯定而自信的說:“就算是在澳門,如果當初我們有這麼充足的準備,也絕不可能失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8章 以武立威(三)

    如莫里斯手下的那些人一樣,盧芬少校手下前來遠東的這些人以日爾曼志願者為主體的一些歐洲人為主體組成。這些人雖然不像莫里斯手下那些正規的荷蘭常備軍一樣軍紀嚴明並從事過很多大規模作戰。但是對於新式的軍事組織機制,盧芬確是瞭解的。澳門之敗後在彭湖的幾個月時間裡,用幾百艘被劫商船的豐厚報酬乃至扔到海裡喂魚的獎懲機制花了很大的工夫才讓這些敢於冒險而來的志願者們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軍隊的樣子。

    在知道如今龜縮在定海城內的對手有一定水準的時候,盧芬決定以謹慎的戰術原則先力求破城再以定海城為核心依託出城掃蕩殘敵。

    “難道又要讓我們開始挖土了麼?”這些日子以來的船員們抱怨使得雷耶斯佐恩只有像負責李旦手下那些人的鄭一官開口道:“我們的士兵們攻城的時候可是需要擁有充分的精力和保持足夠的體力的。這樣好了:這些鐵鍬暫歸你們免費使用,如何?當然,工錢可以商量。”

    鄭一官也是瞭解自己手下那些人的,這些人也擁有天下所有亡命之徒的共同特點:勇敢而未必勤勞。要把這些義父手下的核心精銳當做奴工來用?鄭一官不排除因為自己引起公憤而被義父不得不從隊伍裡除名的可能性。不過好在島上已經有比批被上岸的荷蘭船員們各處抓來的壯丁,這些千人規模的壯丁看起來就如福建那些人一樣老實而聽話,因為稍有反抗意識的人已經在最出抓人的時候就被清洗了。

    除了那些被抓來的青壯,盧分手下的一千余名志願兵也投入了工事作業勞動之中並指導和監督那些在當地被抓來的人應該幹什麼,怎麼幹。

    “我們尼德蘭七省共和國軍隊之所以在歐洲以並不算多的兵力最終戰勝那些西班牙人獲得獨立,除了更為靈活的作戰方陣,就是更為靈活的戰役原則:我們正如古時的羅馬軍隊那樣從不吝嗇於運用手中的鐵鍬,所以只有我們進攻別人而很少因為偷襲而損失慘重。”幾千之眾的隊伍在定海城外展開土工作業把數量不少的鬆軟土堆猶如沙漠中的沙丘一般不斷在鐵鍬之下翻動著迫近城牆的時候,臨時步兵營營長的陳永來也在思索著要不要對殘敵展開一次進攻。

    陳永來是參加過青州城外的決戰的,那時候隊伍依靠步炮聯合火力對明軍擁有壓倒優勢的情況下想要達成全殲作戰都十分困難,而面對如今城下的這些人如果自己展開全力的反守或者反擊他很清楚局面將是怎樣的:那將又是一次不成功的擊潰戰。殘敵會借助海上船隻的優勢炮火在掩護下逃之夭夭。因此下令道“傳令各隊:要遏止敵人任何登城的企圖,不過要是他們只打算破城,我們不盡最大努力去阻攔!”

    同舊式的軍隊習慣以城門為突破口、張家新軍往往以登城為突破口不一樣。秉承西方城堡攻防經驗體系和火器戰思路的盧芬少校見到這定海城一不是棱堡、二沒有多少用於防守的火炮,便把幾十門輕炮直接架在了定海東城牆不過半裡左右的地方展開了猛轟。

    儘管這些海船上搬下來的並不算大的四磅炮性能還遠不及18世紀的四磅長炮,在半裡距離上的彈道落差都能有幾米之大,但是用來轟擊定海城這樣的高大的城牆卻是足夠了。不到一個時辰內部署的三十餘門火炮連續發射了四千多發炮彈,這些炮彈的大部分都以猛烈的勢頭命中了定海城牆。幾千發四磅炮炮彈的接連命中以數量優勢徹底壓垮了城牆。集中的炮火先是把明代以來定海縣的包磚城牆城東的一段打成土丘,猛烈的炮彈又接而連三的把土丘轟的越來越緩,越來越平。

    “進攻!”見轟擊城頭的過程中守軍幾乎沒有什麼換擊的重兵器,這更讓負責攻城的荷蘭人充滿了信心。

    四五丈的缺口之外方圓三十米之內的城垛都在炮兵和重型火繩槍發射的兩盎司彈丸面前被轟平,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在火力掩護下以站立的姿勢在突破口的城牆上展開抵抗。

    儘管如此,在荷蘭人連翻排槍的精確掩護之下,做為炮灰首先突擊進城的鄭一官手下選拔出的幾十名先鋒們還是以用投石索一樣的東西把西洋人製作的爆炸炸彈透到了城頭之上。

    似乎十分穩妥的火力準備之下,那些精銳們左手立著騰牌右手拿著刀沖入了定海城內準備展開巷戰乃至奪取城頭的戰鬥。

    瞭解過之前水手們在島上同這些強賊們的一些作戰情況後,原本盧芬上校似乎認為城頭上的那些對手們不應該是如此的畏戰的人。就算是一支畏戰的部隊來守城也應該有幾個敢於冒尖的。他越發堅定這定海城很可能是個陷阱,因此才讓李旦手下由鄭一官負責指揮的隊伍打頭城。

    可沒有想到從城牆缺口處登城的戰鬥,雖然遭遇到零星火力的抵抗付出了一些死傷,卻還是在並不長的時間內被拿下了。

    在荷蘭人主力還沒有打算進城的時候,鄭一官所率領的千余名海盜中的精銳就穩固的控制了整個東城城牆。

    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就富有冒險精神的盧芬上校終於下定決心展開進攻。他不想讓那些中國海盜們在城內因為搶了先而占去太多的便宜。

    進城的荷蘭人以小連為單位縱向輪番前進形成寬闊的縱隊,由火槍手負責掩護長矛手沿著已經被控制的城門街道突入了城內。

    當發現荷蘭人似乎不打算親自派隊伍攻城的時候,陳永來就臨時改變了原來的作戰計畫,命令隊伍以隱蔽和匍匐的方式後撤並讓出定海的整個東城牆。很顯然,不論是那些做為僕從的海盜還是真夷都完全不瞭解新軍作戰部隊運用火力的能力和特點。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從海的那一面偷渡運輸過來補充的人員和充足的火器彈藥也堅定了陳永來的作戰決心。

    見到荷蘭人的隊伍已經開始入城的時候,並且大部分已經進入城內甚至登上城頭的時候,陳永來迅速下達了展開反擊的作戰命令。

    陳永來算不上張海學塾弟子中比較出色的,但在多年的教育及實踐之下也初步的掌握了一些運用火力的作戰原則。

    為了最大限度的發揮彈藥的效率,他放棄了集中火力先封鎖城東突破口的辦法。而是選擇首先在南北城頭兩翼展開迅猛的反擊,於很短的時間內奪回城頭。

    由火器新兵較多的大多數步兵排負責在後面不需要面臨臨敵壓力的情況下填裝彈藥不斷送入前面的熟練火器手手中。而由少量精幹負責的弓手則負責壓制城牆內外那些可能干擾到隊伍的敵人。

    最前面的四排戰士各三十人左右每個人都攜帶了至少集中起來的二十支三斤重臼銃,沿著城牆向遠處舉著藤牌的鄭一官手下先鋒以或匍匐在地、或坐姿、或跪姿、或立姿的情況下展開了猛烈的火力。

    威力比最優秀的投石手用投石索發射的鉛彈威力還大的單位在七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上如冰雹一般的砸入到不遠處敵人的人群中。

    那些最前面的人也僅僅擁有和明軍披甲戰兵差不多防護水準的海盜們從來沒有在這樣狹窄的距離上遇到這麼猛烈的火力。很短時間內城牆兩側的八十名最前面的火器手打出了一千六百余枚強弩般初速的六兩重彈。

    儘管因為對面做為先鋒的海盜用小型火銃打來的火力似乎也很兇悍,似乎比一般明軍戰兵的水準高出不少,可終究還是被不用瞄準和填裝就接連不斷在戰鬥中展開的火力徹底擊潰了。前排戰士的殺傷效率雖然在比明軍更猛的火力壓制下不是很高,但也以一千六百多枚猛烈的六兩鉛丹殺傷了超過兩成左右等上城頭的人,將越過南北兩端牆角處的敵人在一分鐘的時間內就橫掃一空。

    獲得壓制優勢的戰士們在開火中不斷的向前逼近射擊,迫使等上城頭的群體重新向東城門處撤退。

    在一分鐘之內又一批火銃送到在定海南北城牆兩端發動進攻的戰士們手中並向殘敵繼續展開火力的時候,雖是這些海盜中的精銳作戰意志似乎強出一般明軍不少,也終究在接連不斷的猛烈火力打擊之下崩潰了。

    定海縣城不過是個方圓一裡的小縣,南北兩側城牆上隨著連綿不絕的銃聲驟然間逆轉的戰局,也被進城的時候時刻抱著警惕心理的盧芬上校迅速發現了。

    其實對於經常在海上作戰的下面各級連荷蘭軍官基本不用逐級的傳達命令,發現形勢不利的情況下由最後面的連隊開始,剛剛入城不久的整個縱隊迅速相互掩護著向從東城門的方向退去。

    就在此時,對這種情況早就有所規劃的李永來也迅速傳令全營的精銳火器手在獲得彈藥手們填裝好的輕型臼銃後向東城門處展開拋射轟擊。而弓手們則輪換在前面,對已經喪失了大半精銳骨幹士氣也在火器的猛烈打擊下變的極低的海盜們展開近戰,以求最短時間內的擊潰敵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59

第229章 以武立威(四)

    陳永來的指揮能力雖然算不上突出,但在歷次作戰和經驗交流研討中也已經大致明白在敵人於火力準備下已經很大程度上喪失意志的情況下白刃殲敵反而是最有效率能夠擊敗對手的辦法。弓箭一分鐘最多能展開十餘攻擊,而冷兵器近戰可以展開至少二三十次,對對方的心理壓力也往往更大。如林的長刃之從前後成排的沖入敵群之中,同那些還在打算抵抗的敵人展開了血戰。

    不過敵群之中還算是有少數強手的拼死反擊給戰士們帶來了一定代價。將敵人徹底擊潰的肉搏戰階段,為了繼續殺傷二三百敵人也有幾十名戰士傷亡于投來的標槍或那些負傷倒在地上的敵人以刀盾的攻擊之下。

    就在城上陳永來率領臨時步兵營的戰士們對鄭一官手下的強寇展開猛烈反攻,摧枯拉朽一般的向東城門逼近的時候,定海東城門外的阻擊戰鬥也打響了。

    周松率領的一百余名戰士組成的水師臨時步兵連早在反擊展開之前就已經下了城牆,準備堵截荷蘭人的退路。恰好在剛剛抵達預定地點的時候就遭遇到了盧森手下首先退出來的荷蘭軍後隊步兵連的士兵。

    再攜帶了鎧甲和槍劍的情況下,每個戰士都攜帶了至少十二支兩斤重早已填裝好彈藥的輕臼銃,見到那些支起重火繩槍準備開火的敵人。所有的戰士按照事先準備的那樣匍匐在地向敵不斷展開射擊以求最大限度的殺傷對手。

    水師臨時步兵連戰士的平均素養反而要比陳永來手下的臨時步兵營好不少,這些人至少是新軍中挑選出來水準中等偏上的人。但此時的荷蘭人並非是像以前那樣的大股敵人一樣密集的進攻隊形,他們本就以逃跑為目的,兵力也很稀疏。因此以往在戰場上可以達到三分之一左右的殺傷效率此時就只有六分之一左右。

    如果是對明軍戰兵,就算是輕臼銃發射出的如同頂級投石手用投石索射出的鉛彈威力一般的彈丸也不是盾甲可以有效抵禦的,基本上命中就等於殺傷。可幾百焦爾的鈍殺傷對板甲製成的胸甲效果就大打了折扣,雖然也可以將對手打倒在地並使其短時間內失內,可卻難以造成命中即殺傷的效果。

    戰士們不顧身後不遠處敵炮兵不斷射來的炮彈,沉穩而有力的臼銃開火在打到了不少企圖逃亡的敵人的情況下也引起了盧芬少校的注意。

    盧芬少校已經大致猜測出了這些人能夠擁有如此猛烈的方法,那很可能是把大量囤積起來填裝好彈藥的火器接連不斷的展開攻擊。很可能這些人在島上早就有所準備了。在不知道城外的這些對手究竟事先準備了多少火器的情況下與這樣猛烈火力的對手用火繩槍展開對射顯然是不明智的,於是盧芬少校迅速命令各連長矛手向這些爬在地上的對手展開近戰衝擊。

    一千二百余支輕臼銃在猛烈的射擊中很快就被一百余名戰士打消耗殆盡。在事先的推演中:即便是對有些稀疏的敵人哪怕是六分之一的命中殺傷效率也能至少殺傷二百余名對手,千人左右的敵人在遭受到短時間內如此殺傷之下即便不崩潰,也絕不會敢再次展開衝擊。然而因為擁有胸甲的防護,撤退戰鬥中的盧芬等人只是付出了一百二十多人傷亡損失的代價,不少中彈的人在摔倒之後又重新站了起來,攻勢也只是頓挫。所幸的是猛烈的火力至少在短時間內壓制了那些開火之後的敵人準備再填裝火藥和彈丸的動作。

    感覺到危險的周松下達了向敵人展開白刃衝鋒的命令,發射完所有填裝後火器的戰士們暫時放棄了那些臼銃,以兩米左右的槍劍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向數十米外的敵人展開了衝擊。

    還是有不少趕到的從城內退出的敵人並沒有在之前將火槍中的彈丸發射出去,猛烈的重火繩槍射擊之下即便戰士們以鬆散隊型展開衝擊過程中還是先後有二十餘人被打倒。

    但隨後,沖入敵陣的戰士們便不顧自身被後排長矛刺中的風險開始以超過一人高的槍劍斬殺那些長矛從之中毫無掩護的火槍手。簡化版的莫里斯方陣雖然顯得比西班牙方陣更靈活些,可在這種規模的近戰和混戰中,連插在槍管上的刺刀也沒有的敵人在近接交戰中卻吃了大虧,僅僅又付出了十餘人的代價,戰士們就擊潰了臨時集結起來的一個由數十名火槍手數十名長矛手組成的連隊,並在這之後繼續冒著死傷的風險向另一個連隊小陣展開了衝擊。

    而再此時,越來越多的敵人已經在東城門附近集結,不少將彈丸發射出去的敵人又重新填裝好了彈藥。比先前更為猛烈的火槍聲似乎從至少三個方向響起,三四十名戰士相繼在衝擊之中倒下,僅僅是稍做遲疑,剩下的戰士們依然各班班長的帶領下向東城門處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敵人方陣沖去。

    東城門外的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算長,就在這段時間內,定海南北城頭上的戰鬥卻落下了帷幕。臨時步兵連以七十多人的傷亡殺傷城頭上的五六百名敵人迫降俘虜近五百人,徹底掃清了城頭上的殘敵。

    抵達東城兩側的弓手儘管體力消耗不少,但依舊拼盡全力以弓箭向一百五十步外的東城門處的準備逃離定海的荷蘭殘敵展開了拋射。

    一二百名弓手拋射的火力並不算猛烈,加上重新填裝好彈藥的近千支臼銃接連不斷射擊之下幾千枚箭彈又接連不斷的打倒了上百名敵人。

    城頭上不斷的迫近的火力壓制之下,盧芬還是帶領著四五百名士兵逃離了定海城的火力範圍,向距離海邊不遠的船上逃去。

    岸邊不遠的十多艘船滿載的上百門輕炮展開了全速開火,每分鐘幾百發的彈丸乃至殘敵不短打來的火槍彈在遠處並不能組織以鬆散隊形前進的戰士們。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左右距離內發射的散彈還是有效的掩護了殘敵以游泳的方式抓住了從船上拋來的繩子,在放棄了不少鎧甲及兵器的情況下拼盡全力登上了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