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25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二章︰相遇

    查文斌他們到的時候,整個現場已經開始進入另一番景象了。

    院子裡有許多竹子做成的小門,半個高,繞著圈子恰好走成一個圈,每個竹門上都有一張符,符上畫著些顏色各不同的字符。最中間的位置,是一根大毛竹,兩層樓高,連根拔起被放置在這兒,四周都有架子做支撐。毛竹的頂端有一個竹籠子,籠子裡頭有一隻蘆花大公雞正緊張不安的看著下面的人。籠子的下方雜七雜八的放著一些米篩啊、鏡子啊、剪刀啊,銅錢什麼的,都是用紅繩繫著。

    竹子的最下方是一具牛軛,就是以前犁田的時候掛在牛身上的那種農具,這東西上密密麻麻的綁著很多線,以它為中心,這些線向著四周散去穿過那些竹門,門上都有一顆銅錢倒掛著。竹子正後方那扇門略大,門後面放著盛滿水的木盆,盆中放著一對石磨,草繩穿過石磨中的洞孔,使之頭尾兩端相接,孔家一干子嗣全都站在這道門後面,一個個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

    查文斌看那個頭戴黑巾的人口中一直在唸咒,細聽下來並不是這一代常見的,那聲調忽高忽低,完全用的不是當地語系,不過他卻也能聽得懂。

    胖子嘴裡嗑著瓜子當是來瞧個熱鬧的,對查文斌道︰「他這大神跳的還挺有模樣的哈,我看比你要強得多,看人家那架勢,這場面,那糊弄這些個土包子還是妥妥的。」

    「別瞎說,人還是有點路子的,我怎麼都覺得他好像帶點閭山派的作風,這應該唱的是拔傷吧。」查文斌早年跟著馬肅風出去走南闖北的時候到過浙南,他在麗水一代就見過類似的法場,不過要比這個規模小得多。這道教雖說門派有別,可咒的發音卻是同屬一脈,你若是能聽明白哪個道士唸咒的內容,那八成就是個假冒貨,真正的道士咒只能他們自己人能聽個明白,就跟外星語系一樣,壓根就不屬於民間語言,所以查文斌判斷這人還是有點料的。

    胖子探頭探腦的一溜的功夫就把秋石同志從人群裡給逮了出來,「小夏爺,您這杵著挺高的個子咋就跟哥幾個裝作不認識呢?」

    查文斌白了他一眼,暗示他別亂講話,老夏知道這幾個人跟自己關係莫淺,可他是真的想不起來啊,也只能尷尬的笑笑對文斌打招呼道︰「你們怎麼也來了,我這被叫留下來幫忙,這不村裡的沒辦法。」

    「過來瞅瞅,湊湊熱鬧。」說著他還抓起了老夏同志的手腕,這可把老夏給驚得,「哎,別動,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給你把把脈。」

    裝模作樣的半眯著眼,查文斌放下他的手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麼不乾淨的地兒啊?」

    「沒有吧,一直在家。好好想想,你們村前陣子是不是發過喪?」

    「嗯,有一個,是個磚匠,就替這戶人家蓋陰宅的時候掉下來摔死了,就在我跟前……」

    查文斌心裡暗道一聲「壞了!」這秋石同志出了那檔子事,三魂七魄處於一個不穩定的階段,至少需要三年時間來穩住根基。而他接下來那句「還噴了我一身血」就徹底把查文斌給驚出一身汗來。

    他是會把脈,可比不了什麼老中醫,剛才簡單的查看了一下,秋石同志的脈像有些亂,再看他整個人臉色泛黃,沒有朝氣,印堂之間也頗有些烏黑之色籠罩,這都是典型的陰陽失調,沾了不乾淨的東西而導致了驚嚇造成的。

    「你們這邊要搞到幾點?要不現在回去我給你開個方子。」

    查文斌是好意,現在他那個狀態已經不適合呆在這種場合了,秋石本來也不樂意,尋思著這麼多人那自己就先開溜吧,他過去跟夏老六打了個招呼準備轉身就走。

    這前腳還沒跨出院子門,後面就有人喝道︰「那個人,請等下!」

    滿場的眼光霎時就聚焦到了他們幾個人的身後,被圍觀的感覺可不好,那個戴著黑頭套的傢伙從人群裡走了出來道︰「那個小哥你走不得。」

    不等老夏同志開口,查文斌往前探了一步道︰「我朋友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先生這裡排場這麼大,多少不差一個。」

    「他有冤魂纏身的兆頭,留在這裡比較安全,在下百千里。」說罷他還跟查文斌作了個揖道︰「道兄怎麼稱呼?」

    查文斌看他目光盯著自己腳背,這下明白了,今天出門的時候挑了一雙十方鞋,這種鞋普通百姓是不會穿的,圓口薄底,青色鞋幫上有白色布條相間,總共有十條。看來這人的確是有點眼力界的,這一代很少出現懂行的道士,他心想這戶人家看著也大氣,應該是從哪座大山名川裡尋來的高人,自己也不託大,只是作揖還禮道︰「不敢在前輩面前賣弄,在下查文斌,一介草民罷了,不足掛齒。」

    這兩人行禮對話跟農村格調那是完全不搭,引得眾人一通哄笑,竟然還在這裡攀起規矩來了。查文斌也覺得尷尬,就又問道︰「你說我這朋友有惡鬼纏身,那你可有法子能解?」

    「有,不過要等到天明。纏著這位小哥的也不是什麼惡鬼,只是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待我先化開這兩家之間的戾氣再行處理可好?」頓了頓他又說道︰「道友也可一起觀禮。」

    查文斌心想,你這道士倒也有趣,我就來看看你到底玩的什麼把戲,和那胖子葉秋三人各自尋了一張桌子,那百千里又回到了原位。

    有人送了一把柴刀,百千里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後抓起孔老大的手指輕輕那麼一抹,孔老大先前就被抽的七暈八素,這下完全是已經麻木了,任憑他怎麼折騰。餘下兄弟姊妹四人也是各自一刀,查文斌見著倒也新鮮,這道士做法不拘一格,就地取材,看他拿的傢伙事都是這東家的。

    只見那百千里突然大叫一聲︰「腳踏七星步步升,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

    ,凶神逢吾致頭拜!惡煞逢吾走不停,六丁六甲隨吾轉,天兵天將隨吾行,廿八星宿隨吾轉,恭請九天玄女娘娘斬妖精,急急如律令!」

    這一連串的咒可把查文斌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咒用了不少的茅山派咒,那百千里走的天罡步也是穩健之際,從這咒的內容來看,想也是霸道之際的,頗有些茅山術的影子,可尾調確是九天玄女,又有些不同。

    再看那百千里一個箭步向前,抄起手中的柴刀猛得劈向當前一片竹門, 嚓一聲頓時斷作了兩半。接著那孔老大立刻迎了上去微微顫顫的把繩上的銅錢解了下來,餘下的那些破碎的門都給一併扔到了中間火堆裡,那竹子燒的 裡啪啦的,陣陣濃煙四起。

    餘下的那些男女一個勁的就開始哭,什麼爹啊娘啊死得早啊,兒不孝女不孝的,那穿過門的繩索就給撿起來捆在自己腰上。胖子越看越覺得這個人就是個跳大神騙錢的,瓜子殼夾雜著唾沫橫飛一直在點評︰「弄得還挺像,我說你這人也搞把桃木劍啊……哎哎哎,他怎麼能這麼幹呢,那繩子也太糙了吧,弄個紅塑料繩像嘛樣子啊……」

    「不懂就別廢話。」查文斌真是拿他沒法子,不在的時候吧想他,在的時候吧嫌他,一旁的葉秋倒是說道︰「我聽到了那竹子裡有哭聲。」

    「哭聲?我去,老二,那叫爆炸聲,小時候家裡窮,沒錢買鞭炮就專門燒竹子炸得響,哦對了,我知道,你小時候估計除了玩泥巴跟死人之外啥也沒見過……」

    「哦?」查文斌倒是對他這個看法很有興趣,他說道︰「這叫破傷,你看場上一共有三十六道門,就是三十六道傷,每破一道,逝者痛苦就會減輕一分。一直要把三十六道傷門全破,再接下來我記得應該就是引魂了,這可是有點難度的,死了二十年的人要想找回來,這個我是沒把握的。」

    胖子不解道︰「二十年不應該早就投胎了查爺?」

    「按照*,這陰間也是要滿一個甲子,也就是六十年才會重新投胎成人。」說道這裡,查文斌又想起那天葉歡跟他說的那些話,他這幾天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把那些民間賦予陰司的形象抹去,那真正的地府該是什麼樣子,投胎輪迴又該是什麼樣子。

    想到這兒,查文斌也有點興奮了起來,他說道︰「要是真給招回來了,我還真想看看二十年後,他們的先祖是不是真的還記得他們,那孟婆湯到底有沒有給灌下去……」

    「你為什麼老糾結那什麼孟婆湯啊?」胖子說道︰「我說你們這些道士就是玄乎,孟婆要真有湯給死人喝,那她一天到晚得都忙,每天你知道全中國要死多少人嘛?我在報紙上看到平均每天要死兩萬人,每隔四秒多就死一個人,跟你說話這功夫咱中華大地去見佛祖的就有幾十個了,那孟婆天天煮湯得多大鍋子?她忙得過來嘛她?」

    「別亂講話!」查文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不分場合的,這種地方要招惹禍事的。」

    胖子吐吐舌頭還是接著去跟永遠不搭理他的葉秋繼續胡侃那黑頭法師百千里,極盡他醜化人的功夫,引得圍觀的人都在陣陣哄笑,都在討論這是哪家來的活寶。

    查文斌為什麼關心這個呢?他想要明白的是他身邊坐著的那個人,那個現在叫秋石的人,他的記憶全部被抹去了,他是一個死而復生的人,如果有可能,他還想讓他能想起點什麼,起碼他希望他不要忘記他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三章︰閭山道士不一般

    「召引」即「做聖召引」,又名「引魂」。這種東西在浙西北也有,是喪葬前舉行的一項祭祀活動,旨在為不使亡故者的靈魂在外四處飄遊,成為「遊魂」。在很早的時候,家中一般都有牌匾,有一樣家具叫做案頭,放在堂屋靠牆最裡邊的位置,貼著牆壁放。早些時候多是八仙桌的造型,現在也慢慢簡約成了櫃子組合。

    這東西是干嘛用的?其實是用來拜訪靈位或者供奉牆壁上所掛的中堂神仙,有些地區逢年過節需要作響,一般這個案頭上會有一個香爐,左邊兩邊放著一些水果乾果,講究點得放六種不重樣的。

    後來,一個條件所約,新建的屋子多半都沒有那樣講究的案頭,第二個,風俗也被逐漸淡化,很少有人將先祖的牌位放在自家堂屋裡了。這是因為堂屋的功能已經從過去的多重簡化成了現在的客廳,所以這些年在浙西北看葬前引魂的儀式那是越來甌越少了,像是查文斌這一輩幾乎就沒有了,再年紀大一點的會有些印象。

    院子裡的那三十六道竹門已經盡數被砍去,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竹子還立在那兒。孔家的大門現在是開著,屋子裡沒有燈,幾盞紅蠟燭在那搖曳,遠遠看著讓人心裡覺得就不舒服。這招引得講究個滅燈,行事前也一再要求院子裡的來賓儘量不出聲,免得驚擾到先人的靈魂。

    從那大門處到院子門這兒約莫二十米的路,一路上都撒著一層石灰,就跟鋪紅毯似得一溜長。院子門上還有一盞白燈籠,這就叫做鬼燈籠,是給外面的魂指路用的,門上貼著這家先祖的名諱、生辰,意思是告訴那些孤魂野鬼們,這地兒是有主的,別亂逛。

    堂屋裡放著一張四方桌,桌子上頭有整隻的半熟豬頭,半熟的家鴨魚肉,還有粽子米糕之類的,這些個東西就是貢品。那米糕特別大,多大呢,跟人臉似得,一個疊著一個堆得老高。粽子個頭更是不小,絕對大號市場上沒得見,一個粽子全家能吃兩天。這些東西完事後是要拿出去散的,給誰呢?給來參加的賓客們,這叫回門禮,過去都說拿回家去給小孩吃,吃了消病免災,也算是討個吉利。

    桌子前面是一盞油燈,它那油燈不是放在桌子下面的,而是用兩個板凳疊在一塊兒放上面,這點和查文斌用的截然不同。板凳兩邊還有蠟燭兩枚,在前面就是個火盆了,盆自然是燒紙錢用的。

    最裡面的八仙桌上,貢品也是不少,以水果乾果為主,有孔家二老的牌位在那放著,兩邊還各有一副輓聯,那是村上的老教師親自寫的。

    堂屋的兩邊坐著一排上了年紀的老頭,都是村裡找的熟面孔,手裡拿著缽啊,鑼啊,嗩吶啊,隨著那百千里嘴裡跟唱歌一樣的調調節奏不停的敲打著,別說,那唱得還不錯,胖子跟這兒嗑瓜子都能打上節拍,時不時的晃頭晃腦的跟著哼哼。

    「查爺,這唱得什麼調調?」

    查文斌苦笑道:「我也聽不懂,應該是閩南語吧。」

    他沒說錯,這百千里唱得的確是閩南語,講述的就是閭山九郎君的故事,內容大概就是九郎君請先祖們回來,這裡有好吃好喝的,有一圈孝子賢孫給您擺闊場呢。那個百千里在裡頭更是又蹦又跳的,繞著那八仙桌左轉右轉,估計折騰了得有半個鐘頭,最後突然把手裡一塊破葫蘆瓢往那火盆裡一扔,然後一陣火灰騰空,他只是衣袖那麼一甩,兩盞蠟燭就此熄滅。

    院子裡那會兒的人多啊,一片黑暗之後,頓時就炸開了鍋。這些個老爺們有一半是來看熱鬧的,才不管你規矩不規矩,那人袋裡有的是火柴。說來也巧,這時候不偏不倚的還起了風,那傢伙風還不小,火柴你擦了就滅,擦了就滅,如此幾下折騰過來,膽子大得那也變的冷靜了,膽子小的那就更別提了,那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的往起豎啊。

    整個現場頓時安靜了,當然除了胖子這種沒心沒肺的,查文斌注意到門口那白燈籠也晃動了兩下,燈籠裡也是根蠟燭,跟著晃動那火苗卻不小,反而是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晃著晃著,那火苗「噌噌」就往上拉啊,不到幾下子的功夫那燈籠竟然被點燃了,在眾人的一片驚呼中,頓時化作了一團火苗。

    「轟」得一下子,那燈籠瞬間灰飛煙滅,那團火掉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也就跟著滅了。

    這個時候現場的氣氛是到了頂天了,每個人都儘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真的是連氣都不敢帶大聲喘的。有經驗的人已經把連別過去埋在雙腿之間,據說這樣就不會來找你的麻煩,查文斌呢,手中這會兒已經打開了羅盤,羅盤的指針在不停的劇烈晃動著,看來真得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

    葉秋實時的把胖子的臉一把按到桌子上,胖子只覺得葉秋的力氣是真大,這麼一按,就兩個手指自己就動彈不得,嘴中的瓜子扎得滿嘴痛,想叫還叫不出來。

    滿院子的人,估計也就這哥倆敢站起來,好端端你真能覺得四周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那麼多的人,要說這陽氣足夠旺盛,可就是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往你身上湧來。有很多時候這種事就是這樣,就像是在寺廟裡見到了佛像,你不得不自動的收起平時裡的吊兒郎當,即使不下跪也是決計不敢放肆的。

    查文斌不停的看著手中的羅盤,羅盤的指針已經開始變得緩慢了,現在方位應該對著那道門。他的眼楮在夜裡比常人要強,也能見到一些常人見不到東西,恍惚間他果真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院子門處往裡進,查文斌當即的反應就是︰這絕不可能是孔家二老的魂魄!

    他的判讀是有依據的︰第一,孔家二老都是普通農戶,現在院子裡有幾十號人還以青壯年為主,這麼些人聚在一起那氣場是很強烈的。光是這些人身上的陽氣足以壓制一般的陰靈之物,哪裡還敢閒庭散步似得過來串門?這第二便是一般的陰靈多為綠色或者白色,幹他們那行的都知道,若是遇到紅色的陰物都要小心,那可不是好惹的主,而黑色的更是少見,在他的印象裡似乎只有那些據說是來自陰司裡的陰兵小鬼們才是這個模樣。

    所以,他的反應是,這個東西恐怕不是凡物,所謂的招引法可能在今晚會出岔子。可那百千里看著是有些道行的人,也沒有要禍害孔家人的動機,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個什麼鬼東西來嘛?

    那團黑影順著中間的石灰道緩緩地往裡走,在場的人除了他和葉秋之外估計是沒人能看到的,就在查文斌還站著的時候,葉秋輕輕拽了一把他的衣服,查文斌抬頭一看,葉秋都已經坐下把頭伏低衝他使眼色。

    這傢伙在查文斌的眼裡向來都是狠角,怎麼今天居然服軟了,這個檔口他也沒法開口問,只得是照做,只想等著一會兒結束了去問那黑頭法師打探一下。

    一個被孔老大請來的「高人」,查文斌今天算是開了眼界,知道什麼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世上的高手真得不少,一個能讓葉秋低頭的東西,查文斌自己頓時沒了把握。

    堂屋裡此刻也是異常安靜,孔家的子孫們排成幾排,按照輩分跪地,把頭貼在地皮上恭恭敬敬,那百千里此刻卻也是跪著的模樣,雙手舉天口中唸唸有詞像是在迎接某個神聖的時刻。

    突然,他的聲音瞬間放大了數倍,一連串「嗚嗚啦啦」得經咒後,只看見他人跟瘋了似得衝進了院子。

    院子裡有根毛竹,保千里跟猴子似得三步兩下就往上爬,這會兒敢抬頭來看的人已經很多了。烏黑的夜裡,保千里嘴裡叼著一把一寸長得小刀,手腳並用不一會兒就到了頂端一下打開那個籠子。

    籠子裡的公雞被他那麼一捏,頓時撲騰了起來,百千里倒提著那隻雞雙腳夾在竹子上,身子向下倒掛,來了個猴子撈月的動作,這身手可不是假的。查文斌正納悶他要做什麼呢?百千里突然猛得捏那公雞得雞冠,那雞一吃痛,立馬「嗷」得一嗓子叫開了。

    就在這時,查文斌瞅見屋裡那團黑影飛一般的衝了出來,可百千里卻把綁在竹子上的幾根紅線猛得一拉,頓時那些埋在石灰裡的線全部被拉起,恰好一張漁網模樣的紅色網格跟著出現在了院子當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那都是一氣呵成,查文斌見得那團黑影被牢牢困在網格之中,就連葉秋也十分詫異,這外鄉人到底是要做什麼呢?那網格上都有銅錢倒掛相連,跟茅山派的天羅地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看著百千里緩緩拿起那柄小刀,查文斌心中頓時開始不寒而慄,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之前萬萬想不到這閭山派的行事作風竟然彪悍到了這個地步……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四章︰法現

    金色的匕首一寸見長,鋒利的刃口在這黑夜裡都擋不住它的光芒,月牙般彎曲的刀身緩緩的劃過那隻蘆花公雞的脖子。血從喉嚨處像霧一般噴湧而出,不斷掙紮著的公雞拍打著,百千里的手臂上頓時沾滿了點點滴滴。

    雄雞血,尤其是這種蘆花雞在道士的眼裡闢邪效果是很好的,查文斌不禁覺得這人果真是厲害,那雞血所灑的決計不會是今晚要招引的亡魂,恐怕是另外一種東西。

    那張紅色的網格承受著如雨點一般四散開來的雞血,一個紅薄霧人形狀的東西肉眼清晰可見,那東西慢慢的向下伏地。百千里在竹子上倒掛著突然向下滑落,手中多出了一枚符紙,那符紙在他指尖輕微一晃,就跟變戲法似得燃成了一團火球。離那網格約莫不到半個身子的時候,符紙透過網格往裡一丟,「轟」得一下頓時炸成了一團更大的火球,連同那些網格一起一併燒了起來。

    一般的江湖術士可沒這般的本事,查文斌確信自己沒有看走眼,這個百千里果然是有些門道的,而他剛剛誅殺得更有可能就是所謂得「陰差」!他決定等下要去找這個人好好交談一番,若是如此,那麼招引大戲還是頗有看頭的。

    這一出鬧完,已是接近夜裡十點,孔家院子裡的人這會兒都起身了,看熱鬧的退了一半,還有些被點名留下的洪村人跟著坐立不安。院子裡的燈被重新點亮,燒掉的一些東西餘燼也被打掃,那個黑頭法師又跟睡著了一樣盤坐在案台前,那地上白石灰鋪出的那條路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見的鞋印。

    這個鞋印很小,只有常人的一半,有人說這是剛才哪個孩子跑過來了;也有人說那是孔家二老回家來了,只有查文斌明白那是真正的鬼腳印。

    不管是在影視作品裡還是戲台上,演鬼魂這個角色得多半是「飄過去」,其實那不是飄,鬼魂走路是半隻腳著地,而且只有後腳跟,沒有前腳掌。落下的腳印恰好就是半個,用石灰、爐灰或是硃砂一類的都能讓其現形留下痕跡。

    十點來鐘,留下的客人還有半個院子,孔家這會兒也開始上宵夜,一人一碗混沌,一個桌子一瓶酒。胖子吃得哧溜作響,查文斌卻起身徑直走入了內堂,內堂裡這會兒已經沒什麼人,百千里依舊在閉目,查文斌蹲下身去取了一炷香點上後輕聲說道︰「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那百千里眼楮也不睜開,只是開口道︰「時辰未到,天不動地不動我不動,道友有話就請講。」

    「我以前跟著別人學了點皮毛,略懂這招引之術,我想問先生剛才招的可是孔家二老?」

    百千里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是,道友學得是哪門哪派?」

    查文斌如實回答︰「天正小派,不入流,隨茅山。」

    「這就不奇怪了,我學的是閭山派,拜的是閭山九郎真君,你們拜的是三茅真君太上老君。門派各有不同,道法自然也就不同。道友莫要打聽,這是屬於本門秘法,我若是說了,有違祖訓,你既是行家裡手,各中門道能看出多少那是你的本事。」

    他說的的確在理,中國道教門派之間雖說以友兄相稱,卻是各自發展,自成一脈。古往今來,但凡是開山立宗的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看門決計,這就跟手藝人走江湖一樣,吃飯的傢伙底那是輕易不可暴露的。查文斌吃了個閉門羹,頗有些自討沒趣的出來了,胖子見他耷拉著個臉,一抹油嘴道︰「查爺,那鳥人是不是裝來著?」見查文斌不作響,胖子還有些開心,迫不及待的說道︰「這就是個江湖騙子而已,頂多也就是會招點小鬼嚇唬嚇唬老實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來來,這餛飩不錯,來一碗?」

    「騙子倒決計不是,這閭山派自成一格綿延千年,在浙南福建一帶香火旺盛是有其道理的。只是這人的路子依我看未必能罩得住啊,這孔家難道不怕以後會來個無妄之災?」

    葉秋說道︰「若是正派人士,應該算得到下一關,你且看他後事如何。我剛才去檢查過那堆灰燼,你猜的*不離十,他弄得那東西怕是個小鬼。」

    胖子一口湯就噴了出來,吃驚道︰「這麼牛?一個罩面弄死一個小鬼?」

    查文斌道︰「他是有可能做到了,一個陰差被這麼硬生生的打死了,這恐怕不太好交代啊。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按照他們閭山派如此強硬的作風,這個黑頭法師知道自己強行招引等待投胎的人怕是不可能了,所以先破了三十六道傷門,目的一半是所謂的替亡人減輕輪迴之苦,另一半則是引出這個陰差,他剛才蹦了那半天也不是在招魂,而是引鬼。把當地看守亡魂的陰差引過來收服,這樣才有可能招引回已經入土的亡魂,可這樣一鬧,難保將來不會天降責罰,一是罰這法師,二是罰這東家,真是殺敵一百,自損三千啊。」

    「人家敢做就敢當,你們啊,總是前怕狼後怕虎,我在西安當土夫子的時候不知道撬開過多少墳,那陝西丁家從他丁勝武往上祖宗八代幹得都是斷子絕孫的活兒,不照樣毅力在關中道上數百年。就他那個手下掌瓢把子劉三爺,硬是把個古屍當柴火燒,我也沒見他生膿瘡爛屁股,他們的後代一個個不知道活得比我們瀟灑到哪裡去了。這年頭,真有鬼不假,可那玩意兒也是欺軟怕硬的主……」

    胖子這話說得是糙了一點,拿盜墓的跟道士比,不過確也有幾分道理,查文斌是個講規矩的人,凡事總喜歡按照老祖宗那一套,講究尊師重道,講究祖訓門規,甚至在他們那一行當裡都有句老古話︰幹道士的最後都不得善終。

    幾個人還在那說呢,這邊又來了,那個黑頭法師百千里手裡拿著一根和招魂旛似得棒子,其實就是一竹竿外面纏著一層留須的白紙。在他跟前,跪著一排孔家人,那百千里一聲喝道︰「天之靈光,地之精光,日月輝光,宇宙威光,玄真之光,光光相照,覆映吾身,與道合身,吾奉九郎真君,急急如律令!」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今晚天上是有一輪彎月,不知明日是否要下雨,那月得外面蒙了一層霧,俗話叫作月亮長毛。那百千里在院子裡站著,手持哭喪棒向著月亮比劃了三圈,照著孔老大的屁股上結結實實就是一下子,那傢伙打的棍子都彈了起來,下得的確是狠手。

    孔老大今晚被折騰的那是夠嗆,這一棍子下去,頓時覺得自己皮開肉綻。那老嗓子「嗷」得一聲慘叫過後就開始哭了,一邊哭一邊嚎啊︰「爹啊、娘啊,快回來吧,你兒不孝啊,在這帶著兄弟姐妹來接您來了……」

    這一下可把院子裡剛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光了,孔老大那模樣的確叫人可憐,一大把年紀了被自己請來的先生打了一整晚,那鼻涕眼淚得夾雜著口中的唾沫星子到處橫飛,看笑的人可比同情他的要多了去了。

    查文斌是不懂那百千里這又玩的是哪出,一人一棍子後,全家老小都跟那嚎,他就專門在後面盯著,誰不哭就揍誰,合著查文斌以為他是在那玩苦肉計呢。

    哭了約莫有一根香的功夫,百千里回屋拿了一個小碗,碗裡有半碗米。抓著其中的一把往地上一撒,跟著就有兩塊手指長的小木牌被塞進了碗裡。孔老大被喝著用雙手把碗舉過頭頂,雙膝跪地面對正院子門,其餘的孔家人依次跪在後面低頭,碗裡的小木牌只露出三分之一在外,隔著遠遠的,查文斌也看不清,只覺得上面有些字跡。

    這個時候,百千里紮了一個馬步,雙手突然合十,口中開始唸唸有詞,這回查文斌可是聽懂了,那詞是︰「殘魂出體,九魂歸來。黃泉九幽,招魂乃引!魂魄已成,眾靈歸位。靈神入體,萬物回春!」這句詞,查文斌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過,描述得是苗疆一帶的一種招魂術,屬於外域的一種巫術,這倒有些出乎查文斌的意料。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那百千里收掌轉瞬成了個金剛印,雙手的中指和食指向前,其餘三指合抱做手槍狀對著那碗。他口中不停的開始重複著剛才的那句咒語,不知是孔老大體力不支還是有些害怕,漸漸地他頭頂上的那隻碗開始不停的左右晃動了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五章︰靈屋招魂

    孔老大的身子抖得跟米篩似得,那頭頂的碗隨時像是要落地,百千里的額頭上開始出現黃豆大的汗滴,他那牙關咬得緊緊的,看上去十分吃力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招魂的開始吧,查文斌也看的出奇,他想知道這個道士最終能否成功。接下來的一幕是讓人覺得詭異的,那兩根原本插在米裡碗中的小木牌開始往上探了,以極其細微的動作左右搖晃往上慢慢得爬!而這時孔老大也越發是覺得撐不住,他那搖得就隨時手上得碗就要落地,不知道得人哪裡曉得是什麼情況,只有查文斌看出來,那百千里這會兒也快要撐不住了,為啥?因為他嘴角已經隱約開始有一絲血跡滲出了!

    他一把拍上葉秋的肩膀,葉秋心領神會,查文斌今晚過來是輕裝上陣,除了個羅盤之外就是大印還在身上。他徑直走向內屋,那屋裡別的東西沒有,他想要的卻到處都是。

    鋪開幾張紙對折了幾下,都給剪成了磚塊大小的長條形,墨汁毛筆都是現成的,在那地上一邊回頭暗道︰老兄你可繼續堅持兩下,他這邊呢一氣呵成連做了幾道符。

    這洪村的人幾乎有一半的是認識查文斌的,這個小夥年紀不大卻也出名,因為跟他那樣時代居然選擇做道士的,恐怕整個鎮裡也就這麼一號。咋旁人的眼裡,道士多半是邋裡邋遢,至少四五歲以上滿臉鬍鬚的中老年,哪裡有這樣的白白淨淨的小道士,而且還有幾個狐朋狗友成天混在一塊兒,尤其是那個胖子,剛來洪村住夏老六家的時候,哪個小痞子沒被他修理過?只是最近這幾年不知了去向,可最近那尊瘟神又回來了,就連村裡最凶的那條土狗都不願意出門了。

    夏老六家有條狗叫呆呆老跟那條惡犬打架,胖子呢有回替呆呆出氣,這孫子拿了個套子下了那條惡犬,捆住它的嘴後把一串鞭炮系在那條惡犬的蛋蛋上……

    為什麼孔老大會發抖?他頭頂上的碗又是個什麼鬼?

    查文斌現在知道答案了,那兩張小木牌就是孔家二老的靈牌,那碗米就是黃土!

    在我們的漢族文化裡陽間人去世後一定入土,無論是帝王還是百姓,再奢華的墓葬宮殿,主棺擺放的位置一定是貼著土的。當然有些特殊也會用懸棺,那是另當別論,為極少數。所謂入土指的是人死後進入地府的深度,這是有一套說法的,魂魄最少深度九尺,最多深度為一丈八尺。無論是哪門哪派,測算這個玩意都是屬於基本知識。

    查文斌方才看了一眼孔家二老的靈位,根據目測那碗米的深度,大致估計了一下。只要以死者死亡日子哪天的日柱配數,配得幾數則由死亡當天數起,一天配一數,當至該數盡便停,可以倒推出具體的高度,在那個高度下好靈牌,配以八字招魂,是有可能成功的。

    不光是如此,還要包括招魂回來的方位、時辰,和要離去的方位,這些都是經過嚴格測算的。仍沿用空亡日柱來推算,前一支是回來方位,後一支是離開方位,就如癸亥日在「子、丑」時辰死的,那麼前一支「子」為「北方」,故魂魄由「北方」來,後一支「丑」為「東北」方,所以魂魄在會在「東北」方離開。

    現在的難點是,百千里一個人只能拔高位置,卻很難去掌控具體的方位,而孔老大頭頂上父母二魂,這個孝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俗話說,百善孝為先,父母養育之恩重如泰山,一個孝子要能頂起爹媽,那就得撐得住這份重,其實查文斌知道那孔老大還算是不錯了,換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已經倒地不起。

    圍觀的人都在慢慢靠近了,查文斌也匆匆從屋裡趕了出來,出門之後第一張符隨手用木棍挑著點燃在那百千里的頭頂燒起,然後猛得踢向百千里的雙腿,頓時讓其雙腿張開,呈馬步狀。查文斌一邊口中念道︰「陰陽八卦扶弟子,陰陽八卦扶吾身!」而後再用自己的腿靠住百千里的左腿輕輕用力一頂,那百千里知道這人是來幫自己的,也就跟著照做,查文斌再念︰「兌澤統雄兵!」依次再來頂對方右腿,照例跟上一句︰「離炎駕火輪!」

    兩句一出,兩步一走,百千里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少了好多,這便是天正道師承正一道最正統的天罡八卦步!

    可別以為這八卦步很好走,這相傳是大禹仿鳥學步後而來,用這種步伐的下盤根基可成倍穩固,而自身則覺得力大無窮。其所傳步法有三種︰大禹七星步,天罡八卦步和太極玉真步,其中這天罡八卦步講究手如雁、臂如鷹、身如虎、背如熊、腳如鳥、足如鶴、頭如豹、眼如猿、行如風、體白雲、形如霧、內如鋼!

    這幾步走完,那百千里身上的擔子頓時輕了一半,而葉秋則負責用力扶住不斷看似要垮的孔老大,他的力氣要比尋常人大得多,雙手緊緊勒住孔老大的雙臂,就是這般的情況下,孔老大依舊覺得自己是有千斤懸頂,那膝蓋似要隨時都被碾碎。

    百千里也不忘對查文斌投來感謝的目光,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一場看似鬧劇的法師。小年輕們圖個熱鬧,上了年紀的就在點評了。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孔老大頭頂上的小碗裡那根木牌牌已經露出了約莫四分之三,還有一點點尚且在碗裡,那牌上的字跡幾乎全然都已出,只剩下最後半個字依稀還在努力掙扎。

    突然,啪得一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查文斌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摀住孔老大頭頂上的那支碗,原來是剛才那碗竟然好端端的炸裂了,眼瞅著裡面的米就要傾瀉而下,他及時上前堵住,眾人又是一陣嘆息。

    這時,那百千里突然額頭上青筋大盛,頭頂的黑帽子都似乎被頭髮給多頂起了半寸高,這廝大吼一聲︰「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青帝護魂,白帝侍魄,赤帝養氣,黑帝通血,黃帝中主,萬神無越,生魂速去,死魂速來!」

    又是「啪」得一聲,你不信也沒用,可那碗裡的兩支木牌的確是先後落地,查文斌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孔老大更是覺得自己瞬間被解放了,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百千里也是長嘆了一下後擦擦自己滿臉的大汗,殊不知他的衣服背上已經被完全濕透。

    不過這可還沒有完,百千里立刻分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著外面走去,在這屋子的東南西北和四個轉角,總共八處的地方都放置了一根竹梯子,每根梯子下面都有一個首飾盒大小的紙屋子,也就是靈屋,這就是給回來的亡魂住的。

    查文斌看著百千里一個一個在尋,提醒他道︰「不用找了,北面那個。」

    百千里狐疑的看了一眼查文斌,這個年輕人當真有那麼厲害?方才自己差一點就破了功,這畢竟是死了二十多年的亡魂,自己強行招引當真是吃力的要緊,好在那個人及時的幫忙。這閭山派向來就是喊打喊殺的,這招魂一類的是他黑頭法師的強項。不是信不過查文斌,而是他更加相信自己。

    每一盞靈屋下方都有一個油燈,辨認屋裡有沒有亡魂只需點火便可,黃色的火代表屋中無人,綠色的火則代表這屋裡有主。黃主陽,綠主陰,這也是辨認家中有無髒東西的簡單辦法之一,不信你可以關掉燈,點個蠟燭每個房間走一次,看看火苗有無變化哦。(ps,別輕易嘗試,出了事我不負責……)

    火柴輕輕點亮,亮起的一瞬間,火苗偏綠,百千里心裡鬆了一下,可是馬上火苗旺盛的時候就成了純黃色。他偏頭一看,那邊查文斌已經走向了北邊,而那他腳下的油燈也被點燃,裡面的火光「�輟鋇彌蓖銑澹 饗砸 笊喜簧  齷鵜緄那鞍⺶味際瞧 蹋 庀擄僨Ю鋃圓槲謀笫淺溝椎墓文肯囁戳恕br />
    百千里並不是一個下不來台的人,相反多年混跡於市井,他知道這世上天有多大,地有多高,過去便是對著查文斌彎腰行了一個大禮︰「道友好本事,剛才的事情謝過了。」

    洪村的人呢,那更是覺得臉上有光,為啥?你孔老大不是牛麼,在外面找了一個所謂的高人,這還沒我們本土產的小查同志厲害啊。你可別看平日裡洪村人一不燒香二不拜佛的,他們不信那玩意不代表他們不佩服,今晚的事兒都是自己親眼看的,回去跟那些被嚇跑掉的人吹牛可有是有素材了。

    查文斌呢,不貪功,不擺架子,回了禮只說道︰「我那位小兄弟應當怎麼處理呢?」他指的自然是夏秋石同志,百千里現在曉得這個年輕人是有幾分道行的,說話也是客氣了︰「道友若是不嫌棄,可否等下一塊兒幫個忙?」

    查文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估計再過一會兒就是子時,不過這老天爺可不太給面子,好像隨時有大雨要下,這空氣裡更是悶的慌。越是這種天氣,越是合他們那類人的胃口,不是有一句話叫「天有異象,必有禍福」嘛……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六章︰遷墳的前奏

    引完魂幹嘛?那便是要遷墳!

    在風水界有句老古話叫作︰「窮不改門,富不遷墳」,說的是不要盲目看風水,遷墳之事不可隨意。通常呢,遷墳這活兒有五必遷又有三不遷,這說的就是家族千秋的基石是不可以亂動的。

    哪五必遷?一是墓穴無故自陷;二是墓穴上草木枯死,;三是*風聲起,;四是男盜女娼,家人癲狂,;五是家中有夭折、敗家、絕嗣、牢災等。

    哪三不遷?一是開墓見墳中有龜、蛇、魚(低窪處積水墓中有暗河),見到這些生物的墳不可遷,都是好風水的象徵。二是開墓見墳中棺木有紫藤纏繞者不可遷,說明此處地氣已與棺木相連,切記不可斷了地氣。三是開墓後見墳中有溫暖之氣或者類似乳汁的氣味,此類墳多為良穴,說明先人有紫氣相繞之勢,可庇護後輩。

    一般來說,有經驗的道士開墳後都可以判斷出凶吉,過去很多墳都是隨意下葬,真正請風水師瞧過的墳不再多數。查文斌跟著馬肅風走南闖北也幫著人牽過幾個墳包,馬肅風曾經告訴他幾點︰舊墳打開後,若是墳中多爛泥、有樹根,生白蟻或者是被水浸泡,這種多半是凶多吉少。開棺後驗屍,若是骨頭發黑的,此為大凶之象,不及時調整則子孫後代不得安寧,破財敗家無疑,並出孤兒寡母,瘋啞*殘疾之人;如果骨頭顏色見黃,又稱為黃淨,則後代易出富貴之人,子孫輩多半興旺發達。

    孔老大家的墳要遷嘛?其實是可遷可不遷,他要遷墳純粹就是自己作的,一個拍腦袋的決定。目的是為了讓他顯擺自己的財力,可以說這件事一開始就沒有去找懂行的人問過,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要求百千里給他遷,而百千里呢,他是黑頭法師,擅長的是誅、滅,他的心中是不懼任何事物的,對於風水陰陽和天文地理他就差了那麼一點火候了。反正你孔老大要求的,我就給你辦了,地方你自己挑,日子我可以幫你選。

    而對於查文斌而言,他第一步則是會去看,這個墳是否需要遷,如果要遷,那則是尋找個好穴,這好穴才是最關鍵的一步。下葬方位,朝向,埋的深度,這些東西可不是隨便就能處理的,哪怕你蓋個金鑾殿放在那兒,要是位置不對,照樣惹災禍。

    其中最講究的還有一點,你墓中陪葬的東西萬萬不可以亂來,比如桃木製品、金屬利器、還有生肖製品(很容易和逝者起屬相相沖)。

    說兩個真實的故事,這都是確實發生的,浙江湖州有這麼一個家庭,姐妹五個,沒有男兄弟,父親百年後,找了個所謂的熟悉人幫忙下葬。葬後的第二年,姐妹中的老三,丈夫突死。第三年,老二的丈夫突死。第四年,老大的丈夫又突死,都是「腦溢血」,這一家子人都是這樣死的,後來覺得太巧了。當時的查文斌已經在省城裡有點臉面了,這戶人家的老大是當地一個主管部門的領導,標準的公務員,無神論者,按說是不該相信這些的。

    她們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後也沒心思工作,有一次去省城開會恍恍惚惚的走了神被點名批評,當時會場的還有一個傢伙叫做趙雲霄,這廝憑藉自己那張嘴很是混得開。他個人很是佩服查文斌,會議結束後趙雲霄就和那位領導攀談,一問是這麼個情況就推薦給她找個人瞧瞧。

    那女領導怕傳出去對自己不好,趙雲霄再三保證後終於引薦了查文斌。查文斌問過了情況後瞭解到她家曾經遷過祖墳,便提出要開墳,當時那女的死活不肯,說是對父親的大不敬,本來這事兒查文斌就不樂意管,丟下一句,再晚三個月,你家中必然還有一條命。

    三個月後已經來年新春,那位女領導的老四丈夫也死了,同樣的情況是死於腦溢血。這下那位女領導徹底慌了,幾個姐妹也是亂作了一團,唯一那個還好著的老五丈夫更是成天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就輪到自己去報導,更是吵著要跟她老婆離婚。當時外面的人都風傳這家女人剋夫,可憐那些個女人死了丈夫再嫁是誰也不敢接手,聞之就逃。

    那位女領導沒法子,又找到了趙雲霄托他再去尋查文斌,後來當著他們姐妹的面打開了那口墳,墳裡擺貢品的位置有一把水果刀。查文斌當時取出那把刀就說找到了問題所在,原來刀尖對著的位置剛好便是棺材頭,你拿把刀子對著你老子的屍骨,那能好到哪裡去?再後來聽說那家人沒有出過事兒,一時間查文斌是被傳得跟神一樣,當然那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慢慢的也會講到。

    還有一個故事則不是查文斌,是一同學她老娘。這個女的四十多歲得了乳腺癌,發現得早,先去醫院切了一個,醫生說是沒大問題,回來後不到一年又復發了,另外一個還得切了。我那女同學家裡條件也不好,就有人提議找個人來「瞧瞧」,家中不順麼。當時他們就從江西龍虎山請了個道士下來,那道士一算就說是他們家祖墳有問題。同學家前幾年搞拆遷,墳地那塊兒要被徵用,後來就當地政府劃拉了一塊地指定安葬,這位道士二話沒說,拿了個鐵鍬插在她家墳包上,說是保管沒事。

    這下可好,她們全家幾乎就是在三天後全部病倒,反正各種醫也不管用。後來她老爹上了墳山把那鐵鍬給拿走了,她們全家除了她老媽之外全部無藥自癒,啥事兒都沒了,這才明白自己請來的是一個假道士,得了乳腺癌也跟風水沒多大關係。

    話題扯了有些遠,不過說到底就是一句話,祖墳那東西輕易不要去動,必須要動的話就去請個真懂的人來,最好自己還得看著,被人做些手腳那是很容易的。

    孔老大這廝現在正在喘氣,一晚上差點要了他老命,反正都到這一茬了,他就是打碎牙也得往肚子裡咽。當然主角依舊還是百千里,查文斌非常識趣,因為這事兒關乎到夏秋石同志,所以他才繼續呆著。

    這時候,另外一個主角登場了,那便是磚匠的婆娘。這婆娘來的時候還是花人用轎子去抬的,那年月哪裡還找得到轎子,可費了老大勁了。為什麼呢?因為這女人家裡死了男人三個月守孝期按理是不可以出門的,在過去你提早出去串門,到了別人家,別人會不高興的,認為這是個觸霉頭的事情。

    非得要出門,那就用轎子抬,雙腳不沾地這就不要緊。孔老大今晚可是下了血本,光是雇這個轎子幹這活兒不花個幾百大洋是不會有人答應的,那女人自然也是收了好處,不然以這倆死對頭,哪裡走得到一起去,她來的目的是什麼呢?自然是她家男人。

    要說這寡婦那也是個惹禍的主,他家那男人被孔家折騰成那樣,那墳的確也沒法呆了,安生不得就不能入土,不能入土就不能翻身,只能做個孤魂野鬼到處飄,所以老有人說看見孔家大門外有個人影站著。

    這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是百千里答應來給孔老大處理這爛攤子的條件之一,查文斌看到這兒才明白為什麼百千里說要他等等。夏秋石同志惹得那點不乾淨怕就是那個磚匠給沖的,他根基薄,一惹就上,查文斌心裡想道,這閭山派也全不是殺伐之輩,百千里看來還是想做個渡的。

    沒錯,百千里要做的就是把兩家人全叫來,當著死去親人亡魂的面合好,大傢伙兒把事情說道清楚,誰也別再去怪誰,該幹嘛幹嘛去。這孔家二老的魂是給找回來了,那磚匠呢?這個就簡單了,他死才不過個把月,查文斌見百千里也累了一天,主動提議道︰「百大哥,這事兒要不就讓我來,您就做個順手人情讓我也積點陰德怎麼樣?」

    百千里自然是欣然答應,於是洪村人可以看見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小道士做法了。

    查文斌沒帶傢伙,東西都是臨時湊的,要得東西一共如下︰一枚銅鈴、紅綠紙各兩張、硃砂一份、硯台毛筆各一,夾生倒頭飯兩碗,半生雞蛋兩隻、銅錢一把、竹匾一個,靈屋是現成有的,再要來那磚匠的姓名、八字,這就基本齊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七章︰禁術

    磚匠姓朱,朱有文,跟明朝那皇帝有點像,可他沒皇帝的命。這人算是個好人,怎麼說呢,心腸挺熱,也沒有什麼自己的主張,手藝還湊合,生前絕不是什麼凶惡之輩。這類人死了不會出事,但畢竟還是年輕,四十來歲的人就這麼去了,自己都成屍了還被人扒拉出來三回,這事兒孔老大一家子的確做得過分。

    因為他就死在這後山,院子裡東西又都是現成的,查文斌做這個法倒也不難。紅綠紙被剪成了兩條衣服,就地取了一些稻草用棍子串了兩個草人,每個草人穿著紙衣服,一左一右的在院子外面的公路兩邊站著。

    朱有文是別家的鬼,所有的陽宅那都是有門神的,他個新鬼自然是進不了這孔老大家的門,所以一直在門外晃悠。孔老大那兒子這會兒還在裡屋病床上躺著,那傢伙病得比查文斌在狀元村見的那伙子人還要厲害,那膿包最大得跟雞蛋似得。小孔光著身子躺在床上,一絲不掛,連衣服也穿不上,那身上就跟有人拿開水從頭到腳給他淋了一遍似得,看著確實也挺慘。小孔媳婦每天抹眼淚,只能用棉簽蘸著藥水給他涂,醫院給配的藍墨水,全身的藍色,小孔就跟個藍精靈似得,還得是渾身起大包的藍精靈。

    這會兒小孔也被人給抬出來了,大馬路上弄一涼床,過去浙西北家家戶戶都有這玩意,用竹子編得,夏天睡上去涼快。床上鋪著一層稻草,還不能上棉被,那會跟他傷口黏糊在一起。小孔人身體還行,病成這樣了意識還清醒的很,嘴巴一張一合的衝著查文斌擠眉弄眼,查文斌也懶得看,他其實有一句話放在心底很久了︰你這就是自作自受,活該的!

    一併跟著來的還有夏秋石這位同志,一個純屬路過打醬油中招的五好青年,他有一凳子坐著,懷裡查文斌給他塞了一個銅盆,盆裡裝得都是童子尿,都是附近人家小孩那接來的。

    倆草人對視,中間就是小孔和老夏,四方各有蠟燭一枚點著。查文斌給正西方,那是磚匠朱有文死的時候魂魄出去的方位,在那個位置地上放了個竹匾,匾裡有兩碗倒頭飯,若干貢品,飯裡兩邊各有三支清香已經點著。

    查文斌掏出那倆雞蛋往倒頭飯裡給按了進去,再然後又讓人把朱有文那婆娘給抬了出來,這傢伙可熱鬧了,洪村幾十年也沒上過這樣的大戲啊。不光是他們,還有一撥人也給安排了工作,查文斌見孔老大家有一幫唱戲的,光演鍾馗的就有仨,好傢伙這可是現成的,比他撒個豆子插個紅旗喊天兵天將還慣用呢,都讓他們在院子裡埋伏好,就等他這邊信號了。

    接下來,所有的燈都給關了,不相干人等全部都退回到院子裡。那天晚上天氣也確實不好,大半夜的忽然就起風,那叫的「嗚嗚」作響,人一散,燈一滅,就剩下倆蠟燭在那撲閃撲閃的,馬上上還躺著一個人,這場面,饒是把那寡婦給嚇得不輕啊。

    其實女人膽子一般都小,這寡婦死了男人本來在家裡住著就怕,都是喊親戚過來輪流陪著,今晚把她丟在路上做引子,那傢伙,這娘們才一熄燈就「嗷」一嗓子撩開了。

    「啊!」這一咋呼,查文斌怕她亂跑,趕忙的上前去想安慰︰「大姐啊,別怕,我在這兒呢,沒事的。」

    那女的也是病急亂投醫啊,好不容易逮著一活人,死死的扯著查文斌的手臂,那說話的腔調都發抖啊︰「小兄弟啊,你說這老朱會不會真來啊,他不是死了嘛?」

    看著她那副眼神裡的害怕勁,就問道︰「那你想見他不?老朱走得急,一句後話也沒交代,要不要……」

    那女人一聽,頓時就炸開鍋了,「嗷」得又是一嗓子,這回喊得可比之前要響亮,據說當時整個洪村的燈一下子就亮了一半,第二天不知道的人到處都在打聽昨晚上是哪家的娘們糟了大罪。

    叫完了還不算,這娘們還要跑,雙手撐著那轎子就想往外趕啊,查文斌這會已經容不得她了,先是抱著,無奈幹農活的農村婦女那力氣可不是蓋的。小查同志年幼營養沒跟上,被那女人一膀子砸在臉頰上,查文斌頓時就覺得眼冒金星失去了方向。

    乘著這個當口,那女人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出了轎子,光著腳丫子也不顧什麼禁忌了,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沖。那孔老大家院子裡的人方才聽到動靜都把門開了,看見那母老虎瘋了一般的衝過來,又聽查文斌在那喊︰「攔著她,攔著她啊!」

    這會兒還是自己人管用,胖子這邊就跟頭熊一樣的衝了出來,這可謂上演了一幕熊虎鬥。那女人和胖子相撞的那一刻簡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兩個碩大的身軀「 」得一下,胖子一把死死抱住那女人的腰,那傢伙粗得跟大水桶似得。女人也不好顫,掄起黑乎乎得指甲就往胖子身上撓啊,一撓幾條血印,一撓胖子就跟殺豬似得慘叫,幾個回合下來眼瞅著胖子就要投降,葉秋在關鍵的時候出現了。

    黑暗之中的他如同幽靈一般快速得穿過了人群,以至於快到很多人壓根沒看清楚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記手刀不偏不倚的砸向了那女人的後脖子,胖子頓時覺得自己手上摟著的就是一灘肉了,那是越發的沉了。

    女人被砸暈了,葉秋可不管人群裡的議論聲,這裡面可也有和朱有文家交好的,一種聲音開始出現了。

    「你們怎麼可以打人呢!她難道還不夠可憐!哪裡來的幾個毛孩子,給我揍他們!」

    是的,農村裡面的事兒就是有這麼難辦,看似簡單卻又複雜。那些嘴巴,那些人情,那些關係,那些飯後茶餘的瑣碎,就是這些構建了中國數千年的村落文化。一些男人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手裡抄著傢伙的,光著膀子的,嘴裡噴唾沫的,就在這個即將要失控的時刻,還是夏老六出面了。

    「大傢伙兒先聽我說,這幾個孩子我都認識,人打暈了也是為了方便辦事嘛。這老朱說起來跟我還是同學,我跟他處的也不差,生前常往來,他媳婦說起來算是我弟妹,我相信這幾個孩子都是好心腸,就是急了點,我以性命擔保,今天晚上她沒事的。」

    「六爺,你這……」夏老六一開口,那還算是好使,那些人有火暫時也得給壓下去,畢竟這洪村裡能夠一言九鼎的人沒幾個,他六爺那是算上一號的。

    一場小小的風波後,女人被重新拉上了轎子,葉秋一聲不吭的退了回去。他這人從不爭執,也不為自己辯解,他不會說,如果這個女人失控了再來點什麼意外,誰來負責呢?

    為了防止這女的再出意外,也算是給大家一個交代,給她放安慰後,查文斌悄悄得貼了一張符在那女人的背上。暗地裡,小小得對著那女人念了個咒,此咒名為靜心咒,「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符就更有門道了,其實這是查文斌偷學的一道符,若是馬肅風得知定會好好教訓一番。此符名喚「攝魂」,又名「聽話符」,千萬不要以為這世上沒這東西,有些人被人乖乖問出密碼指不定就是中了這個招。

    發明這道符的是正一門下青城派的一位高人,道號「木蓮真人」,這個木蓮也是天資極高的一位道者,可是他的心思不在青城門中那些典籍上,反倒是喜歡去鑽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原因便是木蓮好賭。

    這廝是個賭徒,而且運氣還不好,十賭九輸,每每下山都是輸光了屁股才回去,有一次更是把門中給他的佩劍也一併輸了。回到山上的木蓮不僅不反悔,反倒是要決心怎麼才能贏,要說這廝是個天才,被關在藏經閣罰他閉門思過的時候,他竟然從張天師留下的一門講述控制人魂魄的法術裡悟出了這道「攝魂」。

    用這符的人,只需要乘人不備將符貼在對方身上,半個時辰內任憑你擺佈。實驗成功後,木蓮拿著這符下山再賭,那是逢賭必贏,大殺四方。不過這事兒很快又被師門知道,被抓回去差點打個半死,可他留下的那道「攝魂」還是被收錄在了一本典籍裡,並被視為青城禁術之一,嚴禁弟子學習。

    可不巧的是有一年,偉大的凌正陽先祖光顧了青城山,這傢伙可不是好人,在被人發現後胡亂扯了幾本,其中就有記載那種禁術的典籍。不過凌正陽也覺得此術若是被邪惡人所用,將是大禍害,原本準備一燒了之,可他那人又喜歡搞收藏,以證明各大名山道觀福地都不過是他凌正陽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小旅店。於是這本東西也被一直留存到後世,到了馬肅風那個三不管的時代,別的孩子偷看的都是金瓶梅,查同學偷看得可都是這些祖上留下的線裝本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八章︰鬼上身(一)

    女人被打暈了,為了平息這場風波,查文斌含了一口水猛地朝那女人臉上噴去,那女人果然有了反應,接著又掐了一下人中,那女人跟著也就醒了。

    不過這回她可就老實了,醒來之後一不哭二不鬧,直溜溜的瞪著大眼楮瞅著查文斌。那些圍觀的人怕那女人是不是給打壞了,一個個又在那起議論。查文斌把手靠在背後輕輕動了兩下,那女人便走出了轎子,先是對著對著圍觀的人鞠了一躬,接著便說道︰「我家老朱走得早,剩下孤兒寡母的多些你們這些村鄰幫忙,剛才的事兒是我有點想我家老朱了,讓大家擔心了。」

    這人吧,說好就好,倒也沒引起那些人的懷疑,話說得在理也就解了疑問。這會兒那女人又對查文斌報以一禮,說是剛才的事情很抱歉,這樣一來徹底算是打消了那些議論。胖子再來一招呼,圍觀的人都各自退了回去,四周又開始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境地。

    「躺下」查文斌在那女人耳邊輕輕說道,那女人跟著照做,這「攝魂」符的作用還是非常可見的。他手裡有一件舊衣服,是朱有文以前常穿的,灰色的單排扣西裝,也是他這一生買過最貴的一件。這衣服本來是要燒掉的,可是他媳婦捨不得,說是以後還能留給兒子穿,之前派人去她家裡的時候一併被要了過來。

    查文斌的身材跟朱有文很相似,都是那樣的單薄,這西裝他也是頭一次穿,寬大的肩膀把他整個人籠罩在裡面顯得很滑稽。接著,他便就地雙膝盤坐了下去,身邊除了一個鈴鐺之外就什麼都沒有剩下。

    屋裡有些人在偷看,透過門縫,誰也不知道那個小年輕打的是什麼把戲。查文斌雙目緊閉,用心感受著四周那輕微流動的氣息,生魂一般是指死後不到三個月的魂魄,逝去的人,尤其是橫死的人根本沒有做好死去的準備,他的怨念通常會是最大的。

    過了一根菸的功夫,查文斌的左耳微微跳動了一下,一種極其細微的感覺滑過了他脖子後方的汗毛。這就是道士的功底,一個好的道士出了日常事務之外最多的時間便是花在打坐上,千萬不要以為他們那是在休息,靜悟不僅可以提高人的領悟力,更是能讓人獲得更敏銳的勘察力。

    它要出現了!

    查文斌身上的那件衣服屬於「遺物」,鬼魂也會有自己熟悉的東西,今天他選擇的是另外一種方式︰鬼上身!

    他知道它就在不遠處,也許在觀望,查文斌慢慢睜開眼起身,隨手用撿了一顆石子繞著自己的身體畫了一個圓圈,這圓圈的外面又套了一個圈,兩環相套。接著一根清香被點起,那煙霧頓時化作了一縷細線,跟著那線便開始成了圈,一個套著一個,一個連著一個,兩環一扣,一扣兩環,和查文斌在地上畫的那圖極為相似。

    這時,他又蹲下身去輕輕用鈴鐺敲打著那裝著倒頭飯的碗,一邊敲一邊說道︰「過往神靈,請來吃糧;若吃我糧,請解我難。」不一會兒,那些原本還畫這圈兒的煙頓時開始四散,這便是引鬼了,週遭方圓幾里的神鬼都會被叫來吃貢品,可查文斌要找得卻是那一人。

    這天氣本來就陰沉,此刻更是開始起風,驟然而至的驚雷夾雜著道道劃破天際的銀龍,查文斌抬頭一看,這天要變了。一時間,幾盞蠟燭的火光頓時亂竄,飛沙走石,落葉枯枝漫天飛舞,叫人不得半眯著眼楮,週遭那些遊蕩的東西都在蠢蠢欲動了,整個村子裡的狗在一瞬間開始狂吠,而查文斌卻又重新落座,雙手各自向上攤開,食指緊扣指甲當中,這便是結了一個天罡印。

    那貢品對孤魂野鬼的吸引可見一斑,又受了他的召喚,幽幽的那一路綿延著閃著綠光的小點。有人家的孩子趴在窗戶上拍著手驚叫道︰「爺爺、爺爺,快看啊,路上有好多的螢火蟲。」老人們趕緊一把拽下孩子用被子死死摀住,直說道︰「小祖宗,輕點聲,那都是些打著燈籠過河的主兒。」

    其實這查文斌道行還是淺,以他師傅馬肅風的修為根本不會招來這麼多,點誰想誰就來誰,不過這查文斌地上的兩道圈足以把那些個東西全都擋在外面。越來越多的「螢火蟲」開始聚集在孔家大門外,它們貪婪得盯著中場的那一縷清香,半生的雞蛋散發著誘惑的味道,可不知怎得就是過不去。

    一睜眼,手一撒,那銅錢模樣的紙錢如同雪花一般飛揚,頓時引得那群「螢火蟲」開始四散追逐。接著,反手再來一把,那些貪婪的東西蜂擁而去,又蜂擁而來,幾下過後,查文斌這才停下緊緊盯著當空那個從未有異動過的小綠點。

    沒錯,就是它了!當見到自己親人的時候,誰還有心思去搶食?誰還會有貪戀去爭奪?起身,身上那寬大的西服猛得向天一擲,如同飛毯一般張開又飄然而落恰好把那一抹綠給籠罩在了其中。

    「九天幽冥,孤鬼莫應;三清高照,借吾神靈;人形合一,天地為體!」說著,查文斌便把那衣服往夏秋石身上一批。秋石同志完全沒有做準備,只見他身子突然一下就僵直了,眼楮先是一閉,而後立刻一睜,卻是翻著白眼,已經不見那烏黑的眼珠了。

    查文斌伸出左手,只輕輕在老夏跟前打了一個響指,老夏便乖乖得跟著他站了起來。他手中還有一枚銅鈴,一邊搖一邊慢慢往後撤,老夏也就跟著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那個圈裡的時候這才停下。

    接著他又走到那女人的跟前,在她兩宇之間輕輕用食指一點,再又在她右耳邊拍了拍手,那女人迷迷糊糊得就睜開了眼。

    看著那女人就在自己的跟前,老夏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得,眼珠子裡竟然開始閃起了淚花,帶著一點哽咽的聲音就說道︰「阿香啊……」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絕不是老夏本人,完全不聽著那嗓子要更渾厚,年紀也要更大,何況老夏平日裡看見那女人都是叫阿香姨的,比他要大一輩,怎麼可以直呼其名呢?

    「有文?」那女人一下子就喊出了這個名字,她往前一步牢牢的抓著老夏的手臂使勁搖晃道︰「有文,真的是你嗎?有文啊,你可回來了啊,怎麼把我們孤兒寡母得就這樣給丟下了啊……」

    現在的那女人已經完全清醒了,人吶都是如此,真當自己的親人逝去後回來站在你跟前,你是不會怕的。一個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親人,他怎麼會來害你呢?所以,怕的不是鬼,怕的不過是自己那顆不敢去面對的心罷了。

    這時的查文斌已經完全置身事外了,大概在這柱香完全燒光之前,他想讓這夫妻兩人可以在過最後的獨處時光。可那些貪婪的東西就麻煩了,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查文斌自己倒還好,可那涼床上分明還躺著一個小孔啊。這傢伙是能想不能動,想叫又不敢叫,他這個樣子那是一副垂死掙扎的斷氣樣,要知道這些個孤魂野鬼可都是等著投胎呢,這可是有個現成的好拉著當墊背的。那傢伙,就跟餓了半個月的狼見到了羊,要不是查文斌站在邊上那些東西還有點顧忌,怕是早就沖上去輪翻著把小孔給撕碎了。

    其實查文斌也是故意的,這個小孔心腸如此歹毒,居然連續鞭屍三次,有此報應也是活該。給他吃點教訓,長長記性,讓他曉得死人那也是不好惹的。可憐那小孔拼著命的想求救,那心裡已經喊了一千遍一萬遍求饒的話,可無奈嘴中只能勉強「嗚嗚」作響,那眼淚水嘩啦啦的就往外湧啊。

    一直到查文斌聞到了一股臭味,低頭一看,小孔的褲襠裡頭已經濕了一大片,這人在虛弱的時候火焰就低,越低越能感受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小孔只覺得有無數隻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著,就像是螞蟻在爬一般,這不已經嚇得失禁……

    「你知道自己錯了嘛?」

    或許這一刻他知道只有眼前的人才能救自己,小孔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紮著把腦袋抬了起來,衝著查文斌不停的點頭。他那臉本來就不能看了,現在更是扭成了一團,驚恐、懺悔、求饒,原本飛揚跋陀不可一世的人也終於在死亡面前低下了自己的頭。

    查文斌那手中的天罡印重新捏了起來,頓時小孔就覺得四周的壓力小了下去,查文斌看著他那可憐又可嫌的模樣說道︰「給你一個機會,要是被你禍害的人原諒你了,你還有得救;要是他不肯原諒你,華佗在世也醫不好你這一身的爛瘡。」

    小孔別無選擇,無論他是否誠心懺悔,至少現在他怕了。查文斌接著說道︰「我要你能起床後,在這院子門口擺上三天大酒,每頓必須三葷三素,酒水香紙一律不能少,宴請這過往的野鬼孤魂。每逢子時你要親自朝著東西兩方磕頭三下,還有,那朱有文的靈牌必須放在你屋裡,每逢單日都要上香;每逢初一、十五要作響上貢品,連續一年,不得中斷,否則的話,今日今日的苦難還會再次在你身上落個現報!」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三十九章︰故人相遇

    這些個條件,不算苛刻,卻難在堅持,不過查文斌也說了︰「完事後,我會給你配好足夠一年的香。你要是心不誠,這香燒到一半就會滅,若是心誠則一根到底,其中利害你自己去把握。平日裡多行善,多積陰德,要不然等你老的那一天還有你受的!」  小孔這會兒是快要被嚇破了膽的人了,以前跟著他爹干工程的時候就沒少遇到墳啊棺啊,刨開的死屍他也見多了。一開始的時候也怕,還會重新找個地方埋起來,上香燒紙請人家多擔待,到了後來生意越來越好,小孔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遇到有料的墳,裡面的東西全都扒拉一空然後找到個地方把遺骸給埋咯,遇到沒料的墳乾脆直接就和建築垃圾一起打包,丟到遠處任由野狗啃,鷹鳥啄。光靠著這些,小孔這幾年和他爸就沒少掙,要說他倆心裡沒鬼那是假的,只不過常走夜路都不曾摔跤就忘了自己姓什麼,這回區區一個朱有文怎麼會被他放到眼裡,想起那天把老朱的屍體刨出來在他頭上屙尿,小孔現在是真悔啊。  攙著那一身尿騷的小孔,查文斌慢慢把他給扶了起來,外面那群東西可都還不肯散呢。沒事,查文斌抄起地上那銅盆,那裡頭明晃晃的都是童子尿,這東西也叫做純陽水。往那四周的地上一潑,「撲」得一下,童子尿不同於成人尿,這都是從十歲以下男童那收集的,味道根本不騷。  這一盆子尿下去,那些個綠點點就跟炸開了鍋似得,查文斌這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往地上潑。他和裡面那百千里不同,天正一脈雖和茅山有極深淵源可卻講究一個萬物皆有靈性,萬物存在即合理的道,嚇唬走了就算了,查文斌臨末又撒出一把紙錢道︰「今日不敬,改日再來,宴請三天,諸君饕!」  這便是他要送客了,可謂是左手胡蘿蔔,右手夾大棒,反正告訴你們過幾天再來吧,小孔不會虧待你們的,今天要再鬧下去,那爺可就不客氣了。為啥?那枚明晃晃的大印被拍了出來,查文斌拿在手裡朝著四面八方把那印對著向外轉了一圈,「天師道寶」四個大字在上,那意思就是︰小爺今天雖然沒穿道袍,可手裡的傢伙事不是假的,誰敢再鬧,一併拿下!  這下可好,那群個東西都是些小羅羅,本來就是討口吃的。這大印乃是凌正陽親傳,象徵的那是三清祖師對他門派的屁胡,那是道教一派的至高權威,歷經二十幾代掌門的手,不知親自拿翻掉多少凶神惡煞,豈是這些東西能敢去照面的?  那些綠點跟著是一哄而散,而查文斌也把小孔給扶到了地上,雙膝跪在夏秋石的跟前,嘴裡「哼哼唧唧」得也不知道說點啥,無非就是跟人求饒認錯了吧。  這些玩意是走了,可還有幾個硬茬呢?那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髒東西也分強弱,盯著這個準死人小孔那都不是一天兩年了,查文斌知道,這些東西靠嚇唬那是嚇不走的,自己偏偏今天又是空手來的,傢伙事也沒備齊,其中有一個紅色的東西查文斌自己心中都有些忌諱。這號玩意,查文斌不僅知道,還認識!  在洪村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一百年前第一批先人們到洪村剛住下的時候有一間最大的宅子讓個殺豬匠給拿去住了。當時夏老六的父親,也就是老夏的爺爺,我的曾祖父曾經告訴那個外鄉人不要住那間宅子,說是那宅子活人住不得,八字不夠硬氣得進去只能是自己倒霉。  老爺子算是個風水師,那地方位於村子的正中,門口有條河,河上以前還有一座拱橋。院子佔地足足有三畝大,裡面假山、亭台樣樣不少。凹字形三開間,兩層,外面還有一道馬頭牆,清一色的白牆黑瓦,飛簷上那站著的都是龍虎鳳凰。後來聽我爺爺說,那牆壁用的都是小磚,純青色,三層牆體,都是用的稀糯米和石灰加固,牢得連鋼鎚都砸不開。  就這屋子,第一批來的人裡都讓老爺子給勸住了,他說寧可住草屋不能睡那宅子。一直到後來那個殺豬匠全家進去,不到半年,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就給那宅子燒得的剩下個框架,說是那火大得衝天啊,青磚硬是給燒成了紅色,跟個窯似得。他那一家子也就沒有一個能跑出來的,全都葬送在了裡面,後來那宅子的地基又在文革前後改建成了一座大會堂,為啥選那呢?  當時負責洪村這片的革委會主任也聽說過這事,不是要打倒牛鬼蛇神,橫掃一切封建迷信嘛?行啊,你們都說這裡鬧鬼,我就把革命陣地的紅旗插在這裡,看看哪個鬼敢冒頭。  搞運動的時候,群眾積極性高啊,每天收了工全都要到大會堂裡坐著。革委會主任會講**語錄,講革命形勢,宣傳革命路線,當然了,那是少不了批判和鬥爭的。當時那場雖然洪村被波及的不多,可冤死的並不是沒有,其中有一個從甦州來的男知青就是死在了那座大會堂裡。這個人其實是個知識分子,他的父母都是高級教師,被送到洪村以後,按照規定當時的知青只能帶一些生活用品和學校發放的課本,這可個人私藏了一本《大英百科全書》。  後來,公社裡搞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又搞公社可以推薦學生去深造。可機會只有那麼幾個,為了爭奪名額,另外一個知青就把那個江甦知青帶了那本書的事情給舉報到了革委會。《大英百科全書》,那些個紅衛兵眼裡可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他們只曉得這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書籍,是毒害革命群眾思想的毒藥,是走資本主義路線的小辮子!  於是那個江甦知青開始被批鬥,被當做是典型送到了外面遊街,周邊幾個公社裡輪流批判,可他硬是不肯認錯。到了最後,奄奄一息的他偷偷的取下了一面紅旗,就是用那面紅旗當做了繩索吊死在了那間大會堂的房樑上。  從那以後,那座大會堂就沒有人敢再去,聚會都放在了曬穀場上。再後來,那地方乾脆被上了大鎖,有很多人都說那地方鬧鬼,也有人說時常看見一個披著紅旗的年輕人在大會堂跟前的橋上坐著,他們說他一直在等,等待著一個去讀書的機會。  又過了好些年,這件事已經開始慢慢被人遺忘了,那個地方位置好,又在村子中心,關鍵是那座橋特別的涼快,夏天到了總有人喜歡去納涼。有一年夏天,有個孕婦在橋上好端端的向後一仰跌落橋下,一屍兩命,當時那件事轟動了一時啊。就有人提起了那地方不乾淨的事兒,記得的人都說是那個知青來報仇了,因為死掉的那個孕婦就是那個革委會主任的兒媳婦,那肚子裡的就是他的親孫子!  當時馬肅風是為數不多被人知道的道士,他也被批鬥過啊,不過馬肅風那人皮糙肉厚,仍憑你們怎麼折磨,反正老子就是死活不搭理。加上他那人平時又有點瘋瘋癲癲,紅小兵們除了把他關在牛棚裡也沒別的法子,出了事人們想到的還是他,於是就提了禮品想請他收個災。  馬肅風當時就是拒絕的,毫無還價的餘地,都以為他還是記恨著革委會主任對他的打擊,於是那主任也親自來登門道歉賠不是。可馬肅風怎麼說的?他說他根本不記仇,關牛棚那點事算個啥啊,老子在這裡住著舒坦的很,可那橋上的事兒他管不了,也不能管。人問他為什麼啊,你不是道士嘛?馬肅風反口就說︰「哎,你不是革委會主任嘛,怎麼能和我一起同流合污呢?」這表面上他還是記仇,反正用這話就把那主任給激走了,可事實是什麼?馬肅風很早就知道那裡有個東西,不光他知道,連查文斌都知道。  查文斌小時候來洪村讀書,每天都要經過那地方,有一條小路去五里鋪是最快的,但是必須要從那道橋過,繞過那個大會堂。大會堂的後山以前燒炭的人砍出一條毛路,從那翻過去是最快能到五里鋪的,早晚經過的時候,查文斌總能看見有個穿紅衣服的人在橋上坐著,不管天晴下雨都在。起先他還能不說,後來自己也覺得奇怪了,那個年代的衣服不是灰色要麼就是軍綠色,很少能有看見那麼艷的色彩,於是他就問同學啊,那個橋上的人是誰啊?  小夥伴們都說他是神經病,說哪裡有人啊,那橋上不是空的嘛!一直到有一天他終於遇到了知音,這傢伙就是當年的小憶,原來他也問過別人同意的問題,得到的答案卻是一樣。這倆人於是每天都結伴回家,每每看到橋上的那個人都會停下來多看幾眼。  某天,查文斌終於憋不住了,他想上前去問,可是沒等到他過橋,馬肅風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當時就給他幾個大耳瓜子。從此以後,查文斌就記住了,那個橋上的那個人自己最好別去惹,後來查文斌就離開了洪村,小憶也是從那一天起也就沒再見過那個紅衣服……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8
第四十章︰有問題!

    很多年後,查文斌一眼就能認出他,那個人的樣子很模糊,看不清他長得什麼樣,也看不清他是男還是女。查文斌記得,當天被他師傅狠揍了一頓後告知以後再也不可以去那裡,不可以去招惹那個人。當晚,馬肅風換了一身道袍出去了,出去的時候是陰著臉,回來的時候還是陰著臉,不過那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小查文斌同樣一夜沒睡,在師傅的床前跪了整整一夜。

    後來查文斌有試著去回憶那件事,他想,那個東西很有可能已經被師傅給……起碼他知道那應該是一個不乾淨的東西,再後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馬肅風讓他離那個東西遠一點,因為如果是一般的鬼魂決計不會在白天出現。這陰陽有別,任何邪物在白天一遇到陽光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那東西如果不是人是個鬼,那他是如何坐到白天也在那橋上的?

    這個疑問,查文斌想了很多年,再來洪村的時候每每經過那個地方,查文斌總是不經意的去看那道橋。那座橋還在,那間大會堂也還在,大會堂上的五角星已經沒有當年的紅色,時間的流逝讓它涂添了歲月的痕跡。前年的時候,為了響應號召要搞集體經濟,村裡利用洪村當地生產竹子,就準備辦一個掃帚廠,用竹絲做那種大掃帚專供北方農場裡使用。

    廠子辦起來的時候選的就是那個大會堂做廠址,那地方寬闊,又高,加工和存貨兩不誤。可是廠子辦了不到一個月,第一批成品剛出來的時候就又發生了一場火災,那竹子燒起來可快了,好在搶救的及時,又是白天,火總是給滅了,可東西也就燒得差不多了。那會兒起,有人總不免提起當年得那些事,於是那大會堂再次被上了鎖,重新繼續過著它黯淡無光的日子。

    既然是老相識,查文斌自然不想來硬的,本以為它被馬肅風給滅了,卻不料如今還能再次相見。他依舊那是紅的那麼艷,那一身從頭到腳都包裹著的長袍更像是新人的禮服,因為隱約的查文斌看見那紅色裡頭還帶著一點金絲的痕跡。

    面對這樣的僵持,查文斌一時間也沒了主張,可巧的是,那紅色衣服似乎並不關心奄奄一息的小孔,而是一直面對著查文斌。若干年後的他有了滅魂釘,可那時候的他手裡有的僅僅是一枚大印。

    那紅衣顯然不懼怕這印,查文斌那手心的汗都要把印給滑落了,這時他突然想到自己還有一支神秘隊伍。於是張嘴對那大門處喊道︰「天師鍾馗何在?速速歸來助我!」

    一口濃濃的京劇腔調開始響起,三個畫著鍾馗臉譜的魚貫而出,這些人須冉一直垂掛到膝蓋,耳垂掛著大紅花,腳下踩著方頭鞋。腰間拿著鍾馗的令牌,嘴裡唱著︰「妖魔鬼怪你哪裡逃,看我鍾馗來捉妖,手持三殿閻羅令,腳踏地藏陰火雲……」

    這些人都是老戲骨,那唱得可真叫一個好聽,這陣勢一出來,別說那個別還不想走的,就連那紅色衣服的都開始向後退去,慢慢的越退越遠,查文斌就看著那團火焰一般的紅色飄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裡,彷彿他從沒來過一般,留下得只是他那被濕透的一身後背……

    送走了這個瘟神,查文斌才算是喘了一口大氣,孔家的外面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他查文斌要做的全都也做完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穩定一下情緒,這時候他衝著門裡喊了一聲︰「千里道兄,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了,這個和事佬還得由你來做。」

    那邊的大門緩緩的開了,百千里帶頭,手裡提著那盞靈屋,他的身邊站著的是遍體鱗傷的孔老大。孔老大手裡拿著一盞燈籠,後面一溜的孔家子孫全都披麻戴孝低著頭,那場面頗有些壯觀。這事到如今,孔老大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想被人怎麼剁就怎麼剁來著,也是他咎由自取,曉得這寶貝兒子如今命懸一線,到了外面不等發話自己就帶頭跪下了。

    衝著老夏和那女人,孔老大是老淚縱橫啊,抹著鼻涕嚎哭道︰「有文老弟啊,我是你孔大哥啊,我那不孝子拿你出氣惹了您老金身啊。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行行好放過我們一家老小吧,我這給您賠罪來了。」說著那就磕頭啊,餘下的孔家人沒法子也都跟著磕起頭來。

    查文斌拉過那女人站在孔老大跟前說道︰「咱事兒一碼歸一碼,今天得事兒完了你也要跟著一塊兒做。孔老大是有不對,還是大錯,你呢也沒好哪裡去,人家先祖墳頭上淋尿潑屎。要不然你家男人也不會遭這個罪受,這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孔老大年紀大都下跪認錯了,阿香姨是不是也該大度點跟人孔家也陪個不是?」

    那女人一下子聽完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就說道︰「剛才我們家有文都跟我說了,那事兒起初真不怨你們,是他自己不小心腳下一滑掉下來的。這事也怨我,不該上門來罵,更不該遷怒於二老,做晚輩的也給二老陪個不是,改明兒取棺的時候我親自來替二老擦身。」

    這會兒百千里乘機也說道︰「那既然大家都說開了,以後就都還是一家人。」,說著他又輕輕拍了拍手上那盞燈籠道︰「兩位先人可還滿意?要是就這麼了呢,你們家孫子也就沒事了,等會兒我就上山給二老騰個乾淨的屋子,住著敞亮,睡得也踏實。」

    說完,他又把耳朵給貼到那靈屋上,不停的點著頭,那孔老大見著硬是把自己耳朵也豎著老長就想聽聽自己爹娘到底說了啥。這二老究竟有沒有交代什麼,誰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那就基本了結了,恰好也到查文斌那一炷香馬上就要燒完,一伸出手照著老夏的頭上狠狠一拍,老夏頓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好了?」

    「好了!」這是一個看似皆大歡喜的結局,餘下得便是遷墳的事兒了,三枚鞭炮「啾啾」響著升空,凌空爆裂在洪村的夜空中,三朵閃光預示著起棺的開始。幾個先前就安排好的男人用抬起了一個太師椅,椅子上有一塊紅布,百千里把那靈屋放在了太師椅上,把那盞油燈用盤托著走在前方。

    「六叔,你帶著他先回去歇息,明兒一早我給他送副藥方,您給按照方子給他抓點藥吃下去壓壓驚。」他看著夏老六那唉聲嘆氣的樣子,又安慰道︰「不妨的,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補藥,我這邊幫著送一程,您就不用跟著一塊兒去了。」

    就這麼的,夏老六帶著秋石就先走了,可巧那胖子看他走遠了才敢對查文斌說︰「看來小夏爺是真的認不得咱了,哎,等過完一陣子我也想走了,呆這兒挺沒意思的。」

    「你想去哪啊?」

    胖子笑著說道︰「隨便啊,世界那麼大,胖爺我想去走走。」

    查文斌不再多言,他知道胖子現在走不了,不為別的,只為了那個還在沉睡中的袁小白。

    上了山,查文斌這才見識到了什麼叫闊氣,往近了說,最近這幾十年裡這座墳應該是最為奢華的了,胖子一瞅著那些露出地面跟小宮殿似得建築就對孔老大說道︰「我說你這人啊就是喜歡顯擺,你弄這麼大一墳是不是想告訴人家,咱有錢咱闊氣啊。嘿,要是在過去,胖爺隨手就端了這墳你信不?」

    孔老大現在是真的不經嚇了,連忙哆嗦著問道︰「這位兄弟,你是什麼意思啊?」

    「你這不是給盜墓賊樹好了信號嘛,這他娘的都是什麼腦子,我勸你啊裡面什麼東西都不用放,今兒人多眼楮也多,大傢伙兒知道這裡面空的外邊人也就不打主意了。要不然,就你挑上來的那些個瓶瓶罐罐,好像我看著還有點金銀器是吧,今兒這話就我說的,這東西您放進,這墳不出幾年肯定要被人給扒拉了。」

    胖子的提醒並無道理,這種事發生的可不少了,孔老大本來是想孝順到底算了,都出了這麼大亂子,索性把自己攢得一些值錢玩意都給般上來了。可被胖子這麼一說,他又犯難了,只能看著百千里眼巴巴的等回信。

    「他說的在理,人多眼雜的,東西都拿回去吧,真有心多上來點香燒紙比什麼都強。」

    說完,百千里就把那盞閃著綠光的油燈先行房間了空墳的棺材位上,這墳的確也是夠大的,可查文斌一上來就瞧瞧看了一眼走勢,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乘著胖子在那攪和的時候拿著羅盤一看,還真就發現了一點問題。

    他那人說話直,直接就開口問了︰「叔,這墳地誰給挑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是在看著百千里的,那會兒他正在擺放靈屋呢。

    「百先生給挑的啊,我看你也很懂啊,你說說這穴怎麼樣啊?」

    查文斌耳朵裡聽著嘴裡就說道︰「沒事、沒事,挺好的,挺好的。」說著他就把葉秋和胖子拉到了一邊輕輕的說道︰「你倆聽著,這墳有問題,那個百千里是個行家裡手,照理不會看不出這問題所在,所以等下留意著點……」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09
第四十一章︰開棺

    看著百千里還在裡面忙活,查文斌便也湊了過去,在外面喊道︰「千里凶,小弟想問一下,這墳的朝向你們是用什麼東西看的啊?我也想學著點。」

    百千里隨口回道︰「天干地支配陰陽五行,查老弟說笑了,怎得還要跟我這個粗人學,倒是我該找你請教才是。」

    查文斌嘴上依舊還在客套,可那心裡卻堅定了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這看陰宅不同於看陽宅,陰宅立向只用天干,不用地支。而棺材的大頭以乾、震、坎、艮為上,所以大頭以乾、震、坎、艮方位最好。而縱觀這座墓,棺材位所布局以及墓門朝向皆是以「離」位為主,離生坤,既生土位,土又為五行居中,若是陽宅照此立向則能聚人氣,若是陰宅如此便會使得子孫非命暴斃的可能性極為增大。

    到如今,查文斌依舊還不打算說破,棺材尚未出土,新墓也還未有合上,他總心想著若不是那百千里真得不懂本土喪葬,又或是福建那邊就是這種風俗。

    新墓的坑道里全都鋪滿了黃紙,每隔三張一疊,每疊又剛好壓著下一疊,一疊壓三如此循環。所有的紙面上都撒著一些銅錢,接著便是一些常規的五穀和生活用品,因為查文斌已經打了招呼,那些帶銳利鈍口的東西都沒有被放進去。

    弄完這些時間也就差不多了,這時候原本該是百千里來主持破土儀式了,可他卻走到了查文斌的跟前面帶難色的說道︰「查老弟啊,我今天吃了一天的香灰,估計是把嗓子可嗆壞了,要不接下來這點事兒你給幫忙弄下。」

    這查文斌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被攤上了這樣的活兒,非親非故的,再者別人請的是你,怎麼能叫我來主持呢?看著他有些猶豫,百千里又悄悄貼到他身邊說道︰「你放心,不會虧待你的,東家那我會去打招呼,紅包不會少你那份的。」

    看他那意思合著這還是好事,能讓查文斌也撈倆錢花花,聽著百千里說話那聲調還真有啞了,查文斌心想著倒也無妨,於是便差他先去對孔老大說話讓自己來指揮。

    這孔老大本就很是相信那百千里,另一個他也有些害怕,怕那百千里等會兒又是一言不發把自己打個半死,那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看著查文斌那後生今天弄得是有模有樣,得,自己那兒子還得指望他呢,也就二話不說的應承了下來。

    「大佷子啊,叔這點事兒勞你費心了啊。」他拉著查文斌的手,一邊拍就一邊把一圈錢往他手裡塞。查文斌自是覺得不好,連忙推脫,可不想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搶了去道︰「客氣什麼,這也是應該的,我告訴你孔大爺,就這倆錢平時想請我們查爺那是連門都不讓進,今天算是對你開恩了。」

    孔老大一個勁的陪著笑臉說謝謝,查文斌這也就算是正式接替了百千里。

    隔著這邊不遠就是老墳,兩座小土堆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他先走到那墳頭跟前,一邊抓了一把黃土往上一楊,張口就喊道︰「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辰破土大吉昌!」那孔家後代們一溜的又開始排隊下跪了,燒紙錢的燒紙錢,哭喊的哭喊,「爹啊,娘啊,你們怎麼走得那麼早啊……」

    你別說,這大半夜的嚎這個,那真教人挺的,加上今兒個晚上天氣又不好,遠處山崗上老有閃電在那撲著,查文斌就擔心一會兒來場暴雨,這黃泥土的墳地可就成了爛泥地了。

    幾個年輕的小夥兒手裡拿著鋤頭,鋤頭柄上都繫著白色的花球,查文斌招呼他們四人一組各自負責一個墳頭,每個人對應的站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並交代道︰「頭兩鏟子一定要注意,我喊一下你們才可以挖一下。」接著便吼道︰「金鋤一舉,瑞滿山岡;鬼魅凶惡,遠去他方。破!」

    八個人,兩座墳,「呼哧」一下第一鏟子土就地挖起被放進了一個編織袋裡。這些土又叫做頭土,是咱老祖宗頭頂上的天,所以要帶回去說是能庇護後代,每個子孫家裡都會分到一部分,要用紅綢子包好擱在箱子底下或者是床板底下。

    馬上的,第二鏟要開始了,查文斌又喊道︰「金鍬再舉,起壙安詳,千秋萬歲,富貴永昌!破!」

    第二鋤頭的土則是不能要的,也不能留,這些土被叫做破生土,意思就是挖了這一層那就是通向死亡的世界了。這些土要用黑色的袋子裝好,一會兒要長子放在背上那下山,得找一個方圓五里都沒有人住的地方深挖三尺埋好,還要留下字據以防後人挖出這些土做建築用途。

    真正的遷墳那是非常莊重的儀式,每一步,每一鏟子都不可以亂來,古人講究死者為大,破土遷墳乃是打擾先人休息的不敬行為,這種活兒其實一般的道士都是不願意去接的,鬧不好是要惹晦氣的。

    這一鏟子過後,查文斌又對那孔老大喊道︰「長子上酒送金剛,東西南北各一方;祛邪避鬼保平安,腳踏天罡勝無常!」孔老大帶著家人連忙端著碗上前送到挖土的年輕跟前,查文斌見他渾身是傷的本也不想為難,可這規矩不能壞了。動土的人又稱為金剛,人家是來幫忙替你挖棺材的,萬一有事誰說的清?所以需要東家給上金剛酒,類似於以前戰場出征前將士們喝的壯行酒,這酒需得東家下跪,無論對方是什麼輩分,此刻他都是高人一等的金剛下凡。

    「跪!」查文斌依舊還是喊出了那個字,那孔老大跟前的青年不過二十歲出頭,論輩分得管孔老大喊聲小爺。孔老大沒法子啊,只能硬著頭皮跪下去把酒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事情到了這一步,遷墳這活他是徹底把腸子都給悔青了,破了財也就算了,真沒想到如今鬧得連臉都快要保不住了,真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啊。

    一人一碗酒下去,查文斌自己開始動了,一根毛筆蘸著硃砂開始在老墳的四周畫線。

    朝著西北方在地上畫了一個拱圓,一邊畫一邊喊道︰「一畫天開門!」而後呢又去到了東南方向畫了長方形的圖案,中間還有一個小點,那象徵著的是上鎖的門,喊得便是︰「二畫地戶緊閉!」

    「三畫鬼路塞嚴!」東北方的地上多了一道橫線,長長的約莫有兩米寬,「四畫人道通利!」這條線是雙線,中間留著一條路一直綿延到新墳處,從西南方坤位出,等會兒棺材出土後就要沿著這條路走,不能過線。

    做完這些,餘下的就是正式破土了,隨著查文斌一聲說道︰「可以挖了。」幾個年輕壯力揮舞著鋤頭飛鏟著。那土堆本就不高,當年埋的時候也不怎麼講究,三下五除二的就露出了裡面的棺材。

    清除掉上面的黃泥,那棺材倒也還算完好,以前人對自己的身後事都是很重視的,一般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會優先為自己打好一口棺材,木料通常是自尋,那可都是真宗的實木加上生漆。

    取了老棺材是一定要開棺的,只有開棺檢查過後才能確定這墳到底能不能移,好在檢查了一下四周的黃土,既沒有水泡也沒有白蟻之類的。還有,這老棺材如果不開那是不能進新墳的,也有的棺材材質不好或者年數長就直接用棕或者麻包裹尸骨放在地上。

    兩口棺材出土後並排放在一起,查文斌仔細檢查後覺得沒有破損,問題不會很大便找來一把斧頭。

    棺材都是用的木釘,也就是楔子密封,縫隙的地方一般採用滴蠟的方式,因為時間緊迫,查文斌也就顧不上去找具體的那枚活扣楔子了,抄起斧頭腦從下往上就那麼一掄,「�紜鋇靡簧 氪送 彼吆暗潰骸叭佔 繃繼斕乜  槍狀蠹 蠓 疲 燁宓亓槿趙旅鰨 槍鬃鈾鎝貧。 br />
    那棺材的蓋板當地就被震開了一條縫,幾根撬棍被依次塞進棺材裡,兩口棺材一起準備發力。隨著一聲「開棺!」得悠長發號聲,「吱嘎噶」的木頭開始了崩裂。那會兒孔家人更是哭作了一團。

    棺材打開一看,還好,裡面露出的都是兩具腐爛完畢的白骨,下葬時的壽衣早就和棉被之類的絲織品黏糊在了一起,棺材裡頭除了幾個破碗之外也無其它隨葬。那白色的骷髏頭上有不少黑色的斑點,空洞的眼窩子和發黃的牙齒形成了劇烈的視覺衝擊,膽子小的人根本不敢上前,膽子大的就在那評頭論足了︰

    「還好、還好、爛的蠻乾淨,挺有福氣……那些黑點是蛆蟲的卵……孔老太爺的肚子是不是沒有爛空啊,怎麼看著還有點鼓鼓的……」

    那一晚,將會有很多人後續都會做噩夢,看熱鬧的心態最是要不得的,那個畫面會一輩子都跟隨著你的記憶,或許某一天會想起自己死後是不是也就那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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