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03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0
第114章 貝拉夫人
    第一大學所有學生的課表中,都有一門實踐課。

    這門課程是全校性基礎課,屬於每個學生的必修類課程。但它又不被教授聯席會議列入年度的教學計劃表中。反而如同一門臨時性的課程一般,在排課以及授課講師方麵的安排都顯得非常隨意。

    比如符籙、占卜、天文這些重點科目經常侵占實踐課的課時;又比如,實踐課的授課教師基本都是助教級別,整座第一大學,幾乎沒人聽說哪位教授會執教這門課。

    而縱覽第一大學為學生們規劃的四年學習安排,實踐課又從課時方麵突兀出它的與眾不同。

    在大一新生的課表裏,實踐課每周的上課時間隻有一節課;但在大二或者大三學生的課表中,這門課將會被安排一整天的課時;到了大四,許多學生甚至會把一半以上的學習時間花費在這門課的課業中去。

    占據的課時如此突出,學分又高的嚇人,實踐課卻又對年輕巫師們進階注冊的巫師的許多考核沒有絲毫幫助。

    所以許多人將這門課稱為‘雞肋’。

    蕭笑曾經與鄭清分析過實踐課變成雞肋的原因。

    在他看來,出現這種矛盾,與實踐課的教學目標有必然聯係。

    實踐課的主要目標是指導年輕巫師們熟悉魔法技巧,熟練掌握平日學到的各種魔法,並將其靈活運用在獵妖活動中。

    這意味著在這節課上,學生們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練習魔法技能,而不是夯實相應的魔法理論基礎。但是在注冊巫師的許多考核中,魔法理論知識又占據著非常大的比重。

    簡單理解,實踐課與課表中其他課程的關係,類似於‘體與用’‘道與術’的關係。

    當然,對於絕大部分初入大學的年輕巫師而言,他們並不會太過關注課程安排背後的門道,更不會在意理論與實踐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對於實踐課,學生們更在意是不是真的能夠在課堂上見到那些猙獰可怖、凶殘無比的妖魔。

    能夠見識到形形色色的妖魔,就是許多人對這門課最大的期望。

    畢竟,新鮮與刺激對於年輕人一向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隻不過,對於大一新生而言,第一個學期很難如願以償的在課堂上見到真正的妖魔。

    學校不會允許年輕的巫師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麵對這個世界最恐怖的事情。

    他們需要在第一學期的適應過程中鍛煉魔法技能、並且熟練掌握作戰技巧。

    所以,對於鄭清以及他的同伴們,這門實踐課,也許被稱為戰鬥課或者搏擊課更恰當一點。

    “我上節課就想說一件事來著。”鄭清站在幾根粗壯的紫竹下,看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節課的人數比較多啊。”

    辛胖子與張季信站在幾步開外,正對著一塊巨大的花崗岩互相較著勁,沒有搭理他的問題。

    蕭笑則安靜的倚靠著竹子,默默的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

    “有沒有聽見我的問題?”鄭清用力晃了晃蕭笑背靠的竹子,有氣無力的哼道:“你整天對著那本筆記,不煩嗎?”

    “煩。”蕭笑一語雙關的回答道:“按照教授聯席會議下發的課表,第一大學幾乎全部大一新生的實踐課,都被安排在了周五下午這個時間段。人多一些,不足為奇。”

    “為什麼!”鄭清嚇了一跳,忍不住重新回過頭去打量山穀中的人數,叫道:“我就說,早上晨練感覺都沒有這麼多人!是不是排課係統出問題了?”

    “什麼是排課係統?”蕭笑疑惑的看著他:“教授們這麼安排,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也許隻是懶。”段肖劍忽然從竹林裏鑽了出來,似乎聽到兩人討論的話題,插嘴道:“也許隻是為了方便。”

    “方便?”鄭清挑了挑眉。

    “你沒聽老生們說過嗎?”段肖劍似乎非常熱衷於打探學校的各種八卦:“老生們說,學校把這節課安排在周五下午,就是為了讓大家在接下來的兩天周末有足夠的時間養傷,從而不會耽誤下周的其他課程。”

    “養傷?”鄭清的嗓子眼有點發緊。

    “養傷!”段肖劍神情嚴肅,肯定的點點頭。

    “沒有這麼嚴重吧,”鄭清幹笑一聲,看著麵前瘦削的男生,竭力把事情往好的方麵去想:“說不定那些老生隻是在嚇唬你。”

    “是不是恐嚇,我不清楚。”段肖劍搖搖頭,拽著鄭清,指向人群邊緣幾個穿著青色長袍的身影,說道:“看到沒?那是貝拉夫人!”

    貝拉夫人身材既高且胖,青色的治療師袍子緊緊繃在她身上,站在一群年輕巫師與幾名小護士中間,顯得格外顯眼。

    她是第一大學校醫院的護士長,平日裏很難在校園中見到看到她的身影。她的身邊,幾名小護士坐在巨大的醫藥箱上,笑眯眯的看著麵前那些充滿活力的身影。

    “每節實踐課,學校除了安排授課講師以外,還會安排貝拉夫人帶著校醫院的小精靈們呆在‘綠穀’的邊緣。”說到這裏,段肖劍頓了頓,換了一種必然如此的語氣強調道:“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無風不起浪。”辛胖子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那塊花崗岩,湊到幾個人身邊,搖頭晃腦道:“她在那裏,不由的大家不胡思亂想。”

    鄭清抿了抿嘴唇,雖然仍舊對那條傳言保留意見,但心底卻仍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綠穀’並不是一個開放的場所。”蕭笑終於重新開口,他扶了扶眼鏡,環顧四周,若有所思道:“貝拉夫人既然不是實踐課的講師,那麼她能夠站在這裏,隻能證明這裏需要她。”

    ‘綠穀’就是實踐課的教室,所有實踐課的授課場所都集中在這裏。

    這是一片開闊的穀地。

    山穀四周是起伏的丘陵,沒有一處險峻的山坳。

    腳下是齊踝的青草,踩上去軟軟的,充滿了彈性,仿佛地毯一樣。

    沿著丘陵,山坡上是連綿起伏著、茂盛的竹林。

    微風吹來,竹葉沙沙作響,令人心曠神怡。

    “我一直覺得綠穀中這些漫山遍野的小草軟的有點過分。”段肖劍蹲在地上,用指頭攪著那些柔韌的小草,擠出它們肥厚的葉肉:“現在看來,也許這些小草就是我們的防護墊,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我們在搏鬥中受到的傷害。”

    鄭清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小時候,先生一直告誡他,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現在,他覺得自己就站在一處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之中。

    “不要緊張。”張季信興奮的活動著身體,把拳頭捏的嘎巴作響:“我們始終都會麵對妖魔。如果不想下一次遇到尼基塔,還被她揍的像條狗,那麼這裏就是我們最好的磨刀石!”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0
第115章 希爾達·唐·阿方索
    與其他被正式列入計劃的課程不同,實踐課對於授課教師的要求並沒有多麼嚴格。

    比如,實踐課的老師不需要擁有非常突出的特色專業基礎,不需要能夠熟練使用三種以上的外語,不需要擁有高等院校五年以上執教經驗,也不需要主導過在巫師聯盟報備的大型實驗,或者在影響因子max的期刊發表過學術論文的經曆。

    第一大學對於實踐課老師的要求隻有兩點:第一,擁有注冊巫師的等級;第二,具備三年以上的獵妖經驗(有獵隊組織經驗者優先)。

    對於第一大學眾多年輕、且經驗不足助教來說,沒有比實踐課更適合他們發揮的課堂了。

    但希爾達並不包括在這些人當中。

    希爾達·唐·阿方索,第一大學助教群中的普通一員。

    雖然距他從阿爾法學院畢業還不滿五年,但希爾達已經有將近十年的獵妖經驗了。

    十五歲的時候,他就被獲準進入家族的獵場;到十八歲,來到第一大學後,他又一頭紮進阿爾法的各個獵場;一直到現在,近十年的獵妖生涯讓他可以非常自負的在諸位院長麵前拍胸脯,對教授聯席會議安排的各項獵妖事宜應付自如。

    他的夢想是帶著一支獵隊,在自由的新世界裏浪跡天涯,而不是守著麵前這幾十個年輕的麵孔在這狹小的校園裏蹉跎歲月。

    是的,對於一位年輕的注冊巫師而言,第一大學的校園實在是太小,太狹窄了。

    小到用遁術在島上溜達一圈,都不用一分鍾的時間;

    小到每天從早到晚,眼前總是那麼幾張熟悉的麵孔,令人疲憊不堪;

    小到他沒有辦法避開那無孔不入的守護大陣,去隨心所欲的做一些有趣的小實驗。

    隻不過,作為巫師界著名家族阿方索的一員,希爾達·唐·阿方索從小就沒有太多選擇的機會。

    五歲的時候,爺爺手把手教會他怎麼清理坩堝、怎麼掌握火候、怎麼調止痛藥;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乖乖接受一個老巫師的調教。

    十歲的時候,母親開始讓他背誦阿方索家族的曆史,讓他銘記那些奇奇怪怪的紋章與八輩子之前的仇敵;他別無選擇,隻能老老實實接受著巫師家族的曆史。

    十五歲的時候,父親把他扔進家族的獵場,讓他帶著簡陋的魔具與廉價的法書,掙紮在生與死的邊緣;他毫無選擇的餘地,一切都為了活下去。

    二十歲了,他已經是第一大學一名優秀的公費生,在校獵隊擔任了重要的職務,但麵對血友會的邀請,他還是沒有選擇的空間,隻能無可奈何的背負起家族的榮譽。

    直到現在,畢業已經五年了,希爾達仍舊沒有多少選擇的機會。

    雖然他夢想著帶領一支獵隊,在新世界揚名立萬;但事實上,他隻能安安分分的呆在第一大學,充當第一大學職工花名冊裏一位光榮而渺小的助教。

    “這所大學就是一窪死水。”他不止一次的向夥伴們抱怨過:“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自由。對於一個阿爾法人來說,還有比喪失自由更恐怖的事情嗎?”

    “有的。”助教希爾達先生站在綠穀中,看著不遠處那些肆無忌憚,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大一新生們,低聲對自己說道:“比喪失自由更恐怖的事情,就是你毫無選擇。”

    他抬起頭,看著竹林下懶洋洋的年輕巫師們,深深吸了一口氣。

    “都給我下來!”他扯起嗓子叫道:“上課了!”

    “九有學院天文08-1班、阿爾法學院煉金08-1班,你們這些臭小子,快給我滾下來!”

    天氣非常晴朗。

    湛藍色的天空上,隻零零散散的漂浮著幾朵單薄的雲彩。

    夏天的尾巴像是裹滿了仙人掌的尖刺,紮的人皮膚生疼。

    因為在戶外上課,沒有鈴聲,所以鄭清等人一直呆在紫竹林的蔭涼下,躲避著太陽灼熱的光線。

    聽到實踐課老師那誇張的招呼,天文08-1班的新生們哀歎著,三三兩兩的站起身,踩著鬆軟的草坪,排著稀稀拉拉的隊伍,向山坡下的小操場上走去。

    與此同時,對麵的小山坡上,煉金08-1班的白袍子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一路小跑著,向小操場上那唯一站立著的身影跑去。

    “那群偽君子!”段肖劍在鄭清身後咬牙切齒,憤憤不平的說道:“天天叫囂著天賦決定命運,家族成就未來,遇到捧老師臭腳的時候,跑的比誰都快。”

    “你倒是想捧呢。”辛胖子毫不客氣的嘲笑他:“隻不過沒有那個膽量罷了。”

    鄭清眯著眼,打量著那些白袍的身影,沒有說話。

    因為屬於全校性必修課,再加上大一新生排課時間比較特殊——幾乎所有的實踐課都被安排在周五下午——所以師資力量比較些緊張,學校索性將實踐課合並成一門大課。

    每位實踐課的老師同時教授兩個班。

    比如,鄭清所在的九有學院天文08-1班,就與阿爾法學院煉金08-1班的新生們一起,被安排給了同一位助教。

    這位助教的麵孔鄭清也非常熟悉。

    希爾達,第一大學專機的護衛隊員之一。

    當尼基塔在專機的餐廳內肆虐的時候,這位希爾達助教是的一個出現在學生們身邊的。

    即便時間過去快半個月了,鄭清仍舊清楚的記得吧台後麵那個玩世不恭的聲音,還有他那充滿朋克風格的獨特造型。

    “老師好!”

    紅袍新生與白袍新生涇渭分明的站在希爾達兩側,同時躬身,向老師致敬。

    “諸卿平身。”希爾達一臉嚴肅,沉聲回應道。

    鄭清腳下一個趔趄,然後滿臉黑線的站直身子。

    諸卿平身是什麼鬼!

    這是個逗比麼!

    這是個逗比吧!

    特麼我們的實踐課老師是個逗比啊!

    鄭清硬板著臉,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神情嚴肅的助教先生,忍不住在心底瘋狂吐槽。

    “有事起奏,無事開打!”逗比助教仍舊一臉嚴肅,全然不顧底下一群懵逼的麵孔。

    “先生,先生!”李萌舉起小手,歡快的叫道:“我有事啟奏!”

    “善!”逗比助教揮揮手,滿臉讚賞:“但講無妨!”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1
第116章 助教先生
    巫師界的長生種常常嘲笑那些短生種們,一代又一代,總是犯著同樣的錯誤。

    這就仿佛人類嘲笑遊魚隻有五秒鍾的記憶一樣。

    然而,與那些真正隻有五秒鍾記憶的魚類不同,人類往往善於用記憶來美化事實。

    比如,周公用道德掩蓋住殷墟下那段血腥的記憶,把食人的曆史在春秋筆法中變成了傳說中的驚悚故事;又比如,大美利堅那些堅韌不拔、充滿開拓精神的先驅們,實際隻是舊大陸的惡棍、人渣以及失敗者;再比如,在鄭清印象中,曾經的專機護衛,希爾達先生,是一個非常靠譜、令人安心的角色。

    然而現實總是比記憶殘酷許多。

    綠穀中,一片開闊的草地上。

    九有學院天文08-1班與阿爾法學院煉金08-1班的新生們默然看著12歲的小女巫與實踐課的老師歡樂互動,相顧無言。

    “先生,先生,你的頭上為什麼編了那麼多小辮子?”李萌一臉好奇的看著希爾達頭上的小髒辮,舉手問道。

    “發如雪,束縛著我的思想。”希爾達一臉悲傷,麵色戚戚。

    鄭清打了一個寒顫,驚恐的看著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麵孔,竭力把腦海中那道令人安心的身影與麵前這幅逗比麵孔聯係在一起。

    “那先生,你的臉上為什麼掛著那麼多鐵環,還打了那麼多銅釘?”李萌鍥而不舍的揮動自己短小的胳膊,跳起來問道。

    “門上釘,鎖住了我的生死。”希爾達衣袖掩麵,聲音哽咽。

    所以,臉跟門、跟生死到底有什麼關係啊喂!鄭清一臉殘念的看著麵前兩個像是在演話劇的家夥,強行忍住自己咆哮的衝動。

    他回過頭,九有學院的許多學生仍舊一臉呆滯模樣。倒是蕭笑麵無表情,看上去有點嚴肅——當然,這也不奇怪,畢竟在所有老師的課堂上,蕭笑都是這幅嚴肅的表情。

    他們對麵,那些白袍子的阿爾法新生,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場中情景的影響,依然能夠麵不改色,神態莊重的看著老師,似乎他在講什麼高深的魔法知識。

    難怪許多人都說阿爾法都是些偽君子,眾人誠不欺我,鄭清暗自點頭。

    “先生,你捂著臉幹嘛?”場地中,李萌揮舞著胳膊,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問題。

    “當然是……”希爾達掩著麵孔,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什麼?”李萌擠出人群,湊到年輕助教的身前,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麼。

    “啊!”實踐課的老師猛然間放下袖子,把臉湊到李萌眼前。

    慘白的、凸出的眼球,仿佛兩顆剝了殼的熟雞蛋,卡在助教先生的眼眶外麵;針尖大小的瞳孔在眼球上滴流亂轉,粗細不勻的血管稀稀拉拉的掛在眼球上,平添了幾分詭異。

    這張麵孔有些浮腫,臉上的皮膚仿佛被熱水燙皺了一樣,看上去有種破破爛爛的感覺。

    鼻子丟了左邊一半,隻留下一個碩大的、突兀的黑洞;而另一半鼻子也仿佛被人用錘子砸爛了,在幾根脆弱筋肉的束縛下搖搖欲墜。

    漆黑的舌頭半掛在嘴唇外麵,上麵流淌著青色的黏液。

    簡而言之,這張臉放在任何一部恐怖電影中,都可以當之無愧的充當終極BOSS。

    “啊!!!”李萌用高聲尖叫回應著助教的這個動作。

    “臥槽!!”站在前排的新生們也被這幅尊榮嚇了一跳,連滾帶爬的向後躲去。

    “阿西吧!!”鄭清回過神,心頭一萬頭羊駝駝狂奔而過。

    很顯然,這位不著調的實踐課老師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嚇唬大家一下。

    但這是上課啊喂!

    鄭清挽了挽袖子,強行壓抑住衝上去揍他的衝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值目前還壓製不住這位助教先生,衝上去的唯一後果是被反鎮壓。

    如果手上有課本,他一定會惡狠狠的砸在地上。

    緩過勁兒的其他新生三三兩兩重新圍攏了過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生開始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起希爾達助教了。

    場地中央,自我感覺良好的助教先生站直身子,攤開手,聳聳肩,一不小心又把眼眶裏的眼球震了出去。

    “這就是你們的未來!”希爾達抬起手,把掉出眼眶的眼球用力塞了回去,用高亢的聲音喊道:“中毒!失明!毀容!四肢殘缺!”

    四副驚悚的圖像憑空浮現在新生們周圍,滾動展示著各種淒慘的畫麵。

    當投影消失,希爾達助教的麵孔已經恢複了正常。

    那張令人熟悉的,打滿銅釘、掛滿鐵環的頹廢麵孔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鄭清驚訝的發現,他忽然覺得這張臉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希爾達揮舞著胳膊,聲嘶力竭的叫道:

    “你們看到的,就是狩獵妖魔的巫師所要麵對的未來!”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將會麵對怎樣的局麵。”

    “如果你們還沒有做好準備,那麼,請轉身,離開我的課堂!”

    “如果你們做好準備了,那就站好隊伍!等待獵妖之歌的響起!”

    “現在。”助教先生睜大眼睛,目光從那些緊張不安的年輕麵孔上略過:“告訴我,你們的選擇!”

    每個新生都安靜的站在隊伍中。

    沒有人選擇離去。

    助教先生滿意的點點頭,溫和的笑了。

    “那麼, 有請我們可愛的李萌同學站回隊伍裏。”希爾達隨意的揮揮手,翻開手中的法書,說道:“按照上節課的分組,重新排好隊形!”

    第一節實踐課是在室內進行的。

    當時,這位助教先生表現的非常正常。與其他課程的老師一樣,他也隻是點了點名、熟悉了一下兩個班級的麵孔,聽了聽他們的自我介紹,然後給新生們分了小組。

    按他上節課的解釋,實踐課所有的課程安排、課業要求,都是以小組為單位完成的。

    聽到老師的安排,兩支新生隊伍開始混作一團,每個人都在努力尋找自己的拍檔。

    “李萌?”希爾達助教斜著眼,看向呆呆站在身旁的年輕小女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回隊伍去了。”

    “呃!”李萌打了一個響嗝,雙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新生們愣了片刻,頓時陷入更大的慌亂之中。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1
第117章 安德魯·泰勒
    “臥槽!”

    看著暈倒的李萌,希爾達的臉都綠了:“不會吧!膽子這麼小!”

    這是重點嗎?!鄭清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覺得整個世界都昏暗了。

    “李萌!”蔣玉尖叫著,跑出隊伍,撲到李萌身上。

    草坪兩側圍觀的新生們沉默幾秒鍾後,立刻哄亂起來。

    嘲笑聲、嗬斥聲、擔憂的尖叫、緊張的安撫,各種聲音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將站在不遠處土堆上歇息的一隻土撥鼠嚇的躲回地洞之中。

    其他實踐課的班級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

    因為距離比較遠,那些好奇的麵孔隻能伸長脖子,希冀著輕拂的微風能捎去一星半點的消息。

    但站在天文08-1班對麵的煉金08-1班,就不需要那麼麻煩了。

    片刻之間,那個暈倒小女巫的身份已經在煉金08-1班的新生之間沸沸揚揚的傳播開來。

    李萌,蜀中李氏嫡女,年芳十二歲,是今年第一大學入校年齡第二小的學生,也是一位稀有的靈巫。

    鄭清陰鬱的看著對麵那些嘲笑的麵孔,沒有說話。

    相比較而言,他現在更擔心那個躺在草地上的身影。

    他仍舊記得非常清楚。

    半個月前,當他乘坐從長安機場出發的專機入學的時候,李萌就坐在自己身邊。她是第一個與他打招呼的同學,也是他在大學最早認識的朋友之一。

    在他印象裏,小女巫愛鬧騰、自來熟、喜歡在嘴邊掛著‘我是大學生’‘我表姐可厲害了’的口頭禪。

    除此之外,並沒有那些巫師家族年輕人特有的壞毛病。比如歧視凡人世界出身的巫師,或者以巫師為龜玉、視凡人為芻狗。

    但是進入第一大學沒多久,鄭清發現了小女巫一個新的特長。

    善暈。

    古人雲,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鄭清必須承認,善暈者有煌煌之名。

    從步行街流浪酒吧,到老姚的魔咒課,再到綠穀中的實踐課,入校剛剛十多天,這位小靈巫已經暈倒了三次。

    甚至最近兩次就是在課堂上暈倒的。

    這不由不讓人懷疑這個年紀的小巫師是否能夠適應第一大學高強度的學習環境。

    鄭清擔憂的看向那個嬌小的身影。

    他已經可以想象這節課之後校園裏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了。

    而在李萌身邊的希爾達,此刻更是欲哭無淚。

    原本設計出那番精彩開場白的自矜之情蕩然無存。

    這位年輕的實踐課教師腦海裏現在反反複複隻浮現出一個詞:

    ‘臥槽!’

    非如此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抑鬱。

    希爾達在設計這段開場白的時候,預測過很多種情況。比如新生也許會被嚇的跌倒、學生們短時間內會陷入混亂、甚至他已經準備好承受幾道人群裏丟來的咒語——畢竟誰也不能肯定新生中就沒有反應過度的家夥。

    但他唯一沒預料到的,是竟然有人會被那張鬼臉嚇暈!

    天見可憐!

    在他看來,那張臉除了惡心一點,也沒有太多恐怖的地方了吧。

    誰能料到一個大學生的精神會這麼脆弱!

    “安靜點!”

    惱火的助教先生重重拍了一下腰間的法書。

    一道乳白色的光暈從書上蕩漾開來,眨眼間便籠罩了所有的新生們。

    鄭清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嘴巴似乎被強力膠粘在了一起,無論如何也張不開了。

    隻是一瞬間,草坪上就陷入了絕對的安靜環境中。

    希爾達低下頭,一臉緊張的看著暈倒在地上的小女巫,飛快的說道:“不要怕,貝拉夫人就在不遠處。”

    這句話似乎是在安慰幾個幫忙的女生,但是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說著,他又伸手打了一個響指,召喚出一張軟綿綿的飛毯,強調道:“貝拉夫人肯定能幫她的。”

    在沉默咒的作用下,沒有人回答他。

    幾個女生七手八腳幫著蔣玉把李萌放到飛毯上,然後拖著半空中的毯子飛快的向綠穀邊緣那幾道青色身影跑去。

    “你們在原地站好!”希爾達猶豫一下,拍了拍法書,解除了對新人們的限製。

    鄭清張著嘴,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胸腔的鼓動,平生第一次對開口說話這個簡單的動作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我去跟貝拉夫人打聲招呼。”

    “誰都不許亂動!”

    希爾達惡狠狠的掃視了一圈那些不安分的身影,低聲警告道: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要交頭接耳、不準抽出你們的法書!”

    “否則,校工委不會介意多幾個打雜的學生。”

    說完,他轉身追著那張飛毯,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隻不過,助教先生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小山坡後,煉金08-1班的人群裏就傳出一聲刺耳的嘲笑。

    “太可笑了。”一個身材粗壯,留著小平頭的男生大大咧咧的站在隊伍中,毫不客氣的鄙視著實踐課的老師:“一個助教而已,竟然敢對學生使用沉默咒!下了課我一定要去學生會投訴他!”

    鄭清注意到這個男生攤開的手指上戴滿了五顏六色的魔法戒指。

    粗壯男生似乎在煉金08-1班有些威望,其他新生紛紛附和著他的說辭。

    “就是,就是,他臉上的銅釘嚇得都快掉下來了!”

    “竟然用校工委來嚇唬人,我要不要去學生會告他恐嚇?”

    “我堂哥在學生會擔任部長,我帶你去找他。”

    鄭清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蕭笑,小聲問道:“他是誰?平頭,手上掛滿魔法戒指的那個家夥。”

    “安德魯·泰勒,泰勒家族的小少爺。”蕭笑漫不經心撓著下巴,似乎在琢磨什麼事情。

    旁邊的馬修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討論,不動聲色的向兩個人靠近了一些。

    “泰勒家族是近些年在魁北克一帶新崛起的狼人家族, 家裏產業不多,但黑金很多。是個土豪。”

    “因為沒有太多底蘊,所以這家人也就不太注意月下生物的老規矩,做事有些張狂。”

    “這家人以叛逆的作風著稱。他們最出名的言論是‘狼人與吸血鬼的血仇與他們無關,泰勒隻是看門的’。如果有一天,你在第一大學看到安德魯與奧布萊恩家族、或者卡倫家族的人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不要奇怪,也許他們就是化解狼人與血族之間世仇的鑰匙了。”

    說著,蕭笑偏過頭,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馬修·卡倫。

    鄭清立刻想起來,自家班裏就有一位卡倫家族的貴公子。

    他轉過頭,卻發現馬修正一臉嚴肅的擺弄著自己的袖扣,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談話。

    “沒機會了。”馬修想起上周末在堂哥會客室之外的見聞,心底微微一歎:“原來他是泰勒家的……也許這就是堂哥不待見他的原因吧。”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1
第118章 炫耀成風
    午後時分。

    陽光雖然已經不再炙烈,但依舊威力十足。

    如果說上午的陽光是一個外家高手,舉手投足之間銳氣逼人,那麼午後的陽光就是一個內家高手,站在那裏,不丁不八,卻更有威懾力。

    綠穀中。

    微風似乎也受不了烈日的灼燒,悄悄的放緩腳步,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肥厚柔軟的小草們懶洋洋的癱在泥土上,展開皺皺巴巴的葉子,任憑陽光吮吸著自己身上的水分,看上去已然放棄了治療。

    草坪上站著的新生們在安靜了幾分鍾後,漸漸忘卻了希爾達助教臨走前的警告。

    阿爾法新生的隊伍中,幾個將白色帽兜罩在頭頂的男生正聚在一起,旁若無人的大聲抱怨著新生第一個月不能進獵場的規矩。

    “太可笑了。”一個瘦高男生拖著長長的聲音,懶洋洋的嘲笑道:“又不是什麼高風險實驗室,誰家還沒一兩座獵場……學校的這種禁令簡直把我們當成三歲小孩兒!”

    “就是,就是!我從十歲開始,就被家裏要求每年在家族獵場露營一個月。每年如此,年年都不拉下。”一個胖乎乎的男巫誇張的揮動著手臂,唾沫橫飛的向夥伴們炫耀著自己的經曆:“隻允許我一個人,還不讓我帶奶奶給的護身符!要知道,我家獵場裏不止一頭野妖!”

    “一點也不奇怪。”瘦高男生輕蔑的掃了一眼對麵那些紅袍的九有學生,用矜持的聲音說道:“但凡曆史悠久的家族,都知道巫師世界最大的敵人是什麼。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有的人一無所知!”

    很顯然,這些誇張的說辭引起了許多女巫的注意。

    幾個男巫身邊很容易就聚集起一些女生的驚呼與讚歎聲。

    九有學院的年輕男巫們自然也不甘落後。

    張季信大大咧咧的向朋友們吹噓他哥哥帶著他狩獵一條唐古拉冰螭的故事。

    “那條畜生渾身淡黃色,一雙眼睛有二號坩堝那麼大!雖然隻是三趾,但身子足足有三十米長!我哥把它腦袋砍下來的時候,脖子裏的血噴了十幾米高!”

    他用力抻開胳膊,想要表現那條唐古拉冰螭的牙齒有多長。

    因為激動,紅色的臉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隱約還冒著熱氣。

    這番言論顯然比對麵那些含糊不清的說辭要生動的多,許多女生——包括對麵穿白袍子的女巫——都豎起耳朵,一臉緊張的聽他講這個故事。

    而平日裏總喜歡與紅臉膛男生別苗頭的辛胖子,顯然不會讓張季信專美於前。

    “狩獵冰螭算什麼,”這個藍巨人的眼睛裏已經冒出的星星點點的藍光,他用力揮舞著自己粗壯的胳膊,大聲炫耀道:“我家在沃爾姆斯,你們知道,就在萊茵河畔。那裏的勃艮第黑森林裏有一群薩克森野狼人。”

    “就是那群被萊茵狼人放逐的叛逆者?”段肖劍長吸一口氣,驚呼道。

    “對,就是它們!”辛胖子顯然非常高興有人能理解自己提到的怪物:“我十二歲那年,就跟著叔叔進勃艮第黑森林獵殺那些野狼人了……看這個!”

    說著,他從脖子裏揪出一截繩子。

    那是一個項鏈。

    項鏈盡頭的掛墜,是幾顆尖銳的獠牙。

    也許因為時間比較久了,這些獠牙已經收斂了自己的鋒芒,帶著些許血絲的牙根上裹了一層淡黃色的釉色,在陽光下閃爍著溫和的色彩。雖然看上去仍舊非常嚇人,但已經不再讓人感到恐懼。

    “這是我砍下的第一頭野狼人腦袋後,叔叔把它的牙揪下來,給我做的紀念品!”辛胖子自豪的向周圍的同學展示著這些戰利品:“看,這是它的上顎獠牙。齒尖還能隱約看到自然生長的撕裂符文——這是它們天生就有的,越強壯的野狼人獠牙上的撕裂符文越清晰。”

    說著,他大方的把這根項鏈取下來,讓朋友們傳看,贏得了更多羨慕的目光與讚歎的聲音。

    “他在這裏隨便談論獵殺狼人沒關係嗎?”鄭清不安的戳了戳蕭笑。

    “雖然都叫狼人,但月下議會的狼人與黑森林裏的野狼人可以看成兩種生物。”蕭笑猶豫的看著那幾根獠牙,似乎也想拿過來把玩一番,聽到鄭清的疑惑,解釋道:“就像巫妖與巫師……雖然巫妖也有清晰的意識、也屬於巫師的一種,但因為他們已經墮落、妖魔化,所以巫師獵殺巫妖反而會受到獎勵。”

    鄭清恍然大悟。

    當他回過神,場間的氣氛已經愈發熱烈。

    受到張季信與辛胖子的影響,其他人也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幾個在專機上見過尼基塔的新生老調重彈,向所有願意聽他們故事的人講述那頭女妖妙曼的身材、充滿誘惑的聲音、以及神秘莫測的魔法。

    一向穩重成熟的班長唐頓用嚴肅的語氣與幾個男生討論著獵隊行進中的十二種隊形,分析獵隊中不同成員承擔的責任與走位;

    就連一貫高冷矜持的馬修·卡倫都用不經意的語氣提及了他去年與弗裏德曼爵士在巴德明頓冬狩的見聞。

    對於種種陌生的詞彙與場間狂熱的氣氛,鄭清無法理解。

    已經麵對過兩頭妖魔的他無論如何不想第三次見到那些猩紅的眼睛。

    所以,他刻意忽略了耳邊那些誇張的言論。

    而是與蕭笑討論起另外一個問題。

    “從剛才我就覺得哪裏不對勁……”鄭清回憶著實踐課上的分班情況,疑惑的撓著腦袋,恍然大悟般說道:“我記得你說過,阿爾法學院不分班的吧。”

    雖然使用了不確定的詞彙,但鄭清的語氣卻非常肯定。

    他清楚的記得,不久前與蕭笑還有林果討論過這個問題。林果也曾經肯定的告訴他,阿爾法學院的教學製度與九有學院不一樣,學生隻需要修夠對應專業足夠的分數就能畢業,沒有強製安排輔導員、或者專業班級。

    “對。”蕭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認可了鄭清的說法。

    “那是誰在逗我。”鄭清斜著眼,瞟了瞟對麵那群白袍新生,示意眼前這個巨大的矛盾:“對麵不是阿爾法的煉金08-1班嗎?”

    “那隻是為了方便學校進行統計 臨時組建的班級。”蕭笑飛快的解釋道:“你記得林果是什麼專業嗎?”

    “煉金術。”鄭清對那個十二歲的小男生印象非常深刻。

    “是了。如果對麵是阿爾法的煉金班,為什麼沒有林果的身影?”

    鄭清連連點頭,覺得這個說法有點靠譜。

    “因為要合並授課,為了方便統籌安排,所以學校會把選擇了希爾達助教的阿爾法學生隨機組成一個班級,並在係統中安排一個名字。”

    “也就是說,實際上並沒有一個煉金08-1班,對吧。”鄭清點點頭,又問道:“選擇老師是什麼情況?大一就能選課了嗎?我記得要到下學期才行的吧。”

    “都說了,是阿爾法學院。”蕭笑不耐煩的搖搖頭,示意他閉嘴:“小聲點,聽聽周圍人在說什麼……雖然大部分都是吹牛,但裏麵或多或少能學到點東西。”

    鄭清聳聳肩,不以為然。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2
第119章 來自維埃爾的木匠之子
    安德魯·泰勒沉默的站在人群邊緣,摩挲著手上的魔法戒指。

    作為泰勒家族唯一進入第一大學的成員,在這遍地高階巫師的布吉島上,他沒有任何長輩可以依靠,再加上作風叛逆的泰勒家族與其他狼人族群的關係也並不是非常融洽,所以安德魯隻能盡量保持低調,不招惹是非。

    但低調不代表可以被人藐視。

    左手中指那枚魔法戒指上的蛋白石被他用力攥出淡淡的光芒,安德魯緊緊抿著的嘴唇略微有些扭曲。

    每次想起在那頭吸血鬼的休息室外所遭受的待遇,總能讓他心底鬱積的怒火重新翻滾起來。

    身為月光下的戰士,忍氣吞聲可不是泰勒家族的性格。

    “阿爾法學院又不是吸血鬼學院。”安德魯含糊不清的嘟囔著,目無焦距的盯著手指間五顏六色的寶石,默默在心底思量著下一步怎麼辦。

    雖然在離開那頭吸血鬼休息室的時候非常硬氣,但安德魯知道自己並沒有表現的那麼有底氣。

    數個世紀以來,月下生物與巫師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微妙。

    出於統一戰線的考量,巫師聯盟將月下議會納入了自己的陣營,但無論如何,許多激進的巫師並不太認同這項政策。

    比如第一大學的副校長石慧女士。

    在她看來,不論月下議會表現的多麼馴服,那些‘肮髒的黑暗生物與妖魔之間始終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種觀點代表了許多巫師的想法。

    所以,踏足巫師社會的月下生物總會習慣性的在同類身邊尋找安全感。即便是有千年血仇的吸血鬼與狼人,也會在巫師們眼前努力表現出合作的姿勢。

    弗裏德曼爵士便是月下議會在第一大學的代表,所有的月下生物進入學校後,都會與這位暗夜的貴族進行一定程度的溝通。

    而安德魯把這件事搞砸了。

    雖然泰勒家族的作風是比較叛逆,但這不代表他們的腦子被僵屍啃掉了。沒有與那頭吸血鬼見麵,不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每每思慮至此,安德魯心底的怒火便會化作不安。

    休息室外他曾揚言要去拜訪瑟普拉諾先生——作為阿爾法學院雙子星之一,麥克·金·瑟普拉諾擁有足夠的實力庇護他。

    毋庸置疑,這種行為肯定已經惡了弗裏德曼爵士。

    然而,近一周的時間已經慢慢流逝了,安德魯仍舊徘徊在阿爾法城堡的樓梯與過道間,沒有找到任何拜訪瑟普拉諾先生的門路。

    麥克·金·瑟普拉諾是純種的巫師出身,也許他並不待見一頭叛逆的狼人。

    想到這裏,安德魯微微歎口氣,偏著頭,目光略過身邊的幾位朋友。

    雖然被叫做朋友,實際隻算他的跟班——不過是幾個毫無根基、隻是憑借一點天賦進入阿爾法學院的家夥。而這些人跟著他,一方麵希冀獲得泰勒家族的友誼,對於這些毫無根基的年輕人來說,泰勒家族已經是巫師界的龐然大物了;另一方麵,他們也在貪圖安德魯在阿爾法城堡裏那間小小的獨立休息室。

    並不是每個阿爾法的學生都能獲得一間獨立休息室。

    所以,短期來看,這些年輕巫師對於他在第一大學的發展毫無幫助。安德魯想到這裏,頗有幾分沮喪。離開家族莊園之前,他可是對幾位叔叔誇過海口的。

    我一定能登上《魔杖》,成為一個阿卡納!

    每每想到這番大話,他都有種牙疼的感覺——對於狼人來說,牙疼可不是個好兆。

    “哦……看看那群書呆子!每次看到他們那副傻乎乎的模樣,我都想讓他們感受一下我這對可愛小牙的憤怒。”安德魯身旁,一個黑發細眼,穿著簇新白袍子的阿爾法新生,嘀嘀咕咕的瞟著不遠處的九有學生,不懷好意的咧咧嘴。

    安德魯側過臉,瞟了他一眼。

    “收斂一點。”泰勒家的小少爺皺著眉提醒道:“你現在首先是阿爾法的新生,不要玷汙了城堡的榮譽。”

    這個黑發細眼的男巫名叫朱利安,父名不清楚,安德魯隻知道他來自法蘭西維埃爾的鄉下,是一個木匠的兒子。

    朱利安是在幫父親砍木頭的間隙睡著了,在夢裏被拉進了第一大學的招生考場。

    經過阿爾法學院的天賦測試,朱利安擁有一顆信仰之心。

    對於侍奉神祇的祭司而言,這是一種稀有而且傑出的天賦。

    簡而言之,如果朱利安在內心深處信仰著某位神靈,並熟悉祂的教義,那麼他就會是這位神靈天然的聖子——第一大學會非常樂意免試把他招進亞特拉斯學院,成為一名光榮的公費生。

    然而這個世界總會出現這樣或那樣令人惋惜的事情發生。

    朱利安沒有信仰。

    就好像胖噠長著尖牙利爪,卻以竹子為生;鄭和帶著龐大的船隊行程萬裏,卻隻當了一路的散財童子。

    在其他人眼中,這是在浪費上天賜予他們的機遇。

    信仰之心,可以令每個亞特拉斯學生眼紅發狂的天賦,卻隻能帶給朱利安一張阿爾法學院的普通入場券。

    當然,經過適當的訓練,這位木匠的孩子仍然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注冊巫師。

    隻不過,與聖子的未來相比,一名注冊巫師就顯得遜色了許多。

    安德魯入校之後在不經意間發現了這位浪費天賦的年輕人。一個需要幫手,另一個則一無所有。於是,在玉幣與寶石的光輝下,兩個人很快便成了‘朋友’。

    對於泰勒家的小少爺而言,U這隻是一筆風險不大、但利潤豐厚的投資。

    以朱利安的天賦,四年大學生涯後獲得一張注冊巫師的合格證明並不困難。而一位注冊巫師對於泰勒家族而言,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對於朱利安而言,接受泰勒家族的資助,一方麵可以更輕鬆的完成自己的學業;另一方麵,他也可以通過泰勒家族更廣泛的接觸月下生物們的世界。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朱利安總是固執的認為,他的祖先有吸血鬼血統。所以這位木匠的孩子總喜歡向朋友們展示他那兩顆細小的犬齒——這兩顆牙被朱利安稱為‘吸血鬼獠牙’。

    安德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向他解釋,吸血鬼的獠牙與普通巫師的犬齒是兩個概念。

    “你是一個活著的、富有天賦的巫師,並不是躲在古堡裏,依靠人血生存的死屍。”安德魯反複向他解釋道:“如果你想要月下生物的血統,我可以請我叔叔幫忙。”

    “但我不能假裝看不清自己的靈魂,先生。”朱利安總是這樣誠懇的回答他。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6 20:52
第120章 窺伺的目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天空中那顆巨大的火球不緊不慢的傾吐自己的熱量,讓整個綠穀都籠罩在一股萎靡的氣氛中。

    去找貝拉夫人求助的助教先生許久仍不見歸來。

    草坪上的新生隊伍漸漸變得散漫,學生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聊天逗樂,將實踐課老師不久前的警告忘得一幹二淨。

    當然,不同學院之間的散漫程度還有一些差異。

    九有學院天文08-1班的新生們在熱情的陽光中做著不規則的布朗運動,每個人都在即興四處亂竄,不時從人群中傳來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甚至連唐大班長也在幾位女生的簇擁下暈頭轉向,完全忽視了自己的責任。

    而對麵阿爾法學院的隊伍看上去就整齊了許多。他們的新生按照血統不同、門第高低、天賦各異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小圈子。每個小圈子之間毫無交集,小圈子之內的人們則掛著矜持的微笑,用冷淡的眼神打量四周,互相之間小聲的交談著。

    如果他們手中再端上高腳酒杯,即使去參加米爾頓公爵的祝福晚宴也不會顯得失禮。

    不知道他們上廁所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麼端著樣子。安德魯站在阿爾法新生隊伍的邊緣,嘴角掛著冷笑,不無惡意的揣測著自己的同學們。

    雖然心底不以為然,但安德魯在以他為中心的小圈子裏,仍舊保持了與大部隊一致的氛圍。

    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

    阿爾法的紳士們永遠不能像九有的書呆子一樣毫無教養。

    忽然,朱利安湊到泰勒家小少爺的耳邊,悄悄問道:“那個書呆子您認識嗎?”

    “哪個書呆子?”安德魯正饒有興趣的聽其他人吹牛,聞言,一臉不耐煩的轉過頭看向九有學院的隊伍,小聲抱怨道:“那邊一大群書呆子。”

    在阿爾法學院,書呆子是一個專有名詞,專門指代九有學院的學生。就像九有學院的人一貫用‘偽君子’來稱呼阿爾法堡的人一樣,這是兩所學院之間根深蒂固的偏見。

    沒有人能夠阻止學生們私下裏的互相嘲諷。

    “短發、頭上有簇呆毛,眼睛很亮,中等身材,袖子上別著一枚八卦袖扣。”朱利安用簡要的語言描述道:“那個男生站在九有隊伍的前排,現在正在跟一個留著大波浪頭發的吉普賽女巫聊天。”

    “你直接說最後一個條件就非常明顯。”旁邊一個男生顯然對朱利安的這番折騰非常無語:“完全不需要用你那貧乏的詞彙來形容別人的外貌。”

    “不過那個男生的眼睛的確挺亮。”小圈子裏另一個人不讚同的搖搖頭,說道:“吸血鬼聖子的眼光還是非常準確的。”

    吸血鬼聖子是朋友們給木匠之子起的綽號,朱利安表示非常歡迎。

    不論吸血鬼還是聖子都已經與他失之交臂,能夠在日常生活中偶爾聽到這樣的稱呼已經讓他非常滿足了。

    “那個書呆子身後還站著兩個挺壯的男生,對吧。”安德魯眯著眼,仔細打量著那個有些單薄的身影,眼神中有些疑惑:“他是誰?看上去是有點眼熟。”

    “鄭清。”朱利安顯得很高興:“他叫鄭清,是今年九有學院的公費生。”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圈子裏立刻有人出聲:“據說他在這次尼基塔劫持的第一大學專機上,硬抗了那頭女妖的魔法。”

    “還有,”旁邊有人補充道:“我聽幾個在學生會的前輩說,這個鄭清入學前在四季坊中的大明坊阻止了一頭發瘋的豬妖,好像他用雷咒直接把那頭豬妖劈死了。”

    “不是劈死,是震死的。”另一個糾正道:“不論怎麼說,那頭豬妖都栽到他手裏了。我在三叉劍工作的叔叔都知道了這個新生的名字。大家都在傳言巫師議會要給他頒發一塊梅林勳章。”

    小圈子裏,幾個新生七嘴八舌,將那名九有新生的資料抖了個七七八八。

    “我也想起來了。”安德魯撫摸著手上的魔法戒指,眯著眼,慢慢說道:“據說他是從昆侖山下來的,擅長符籙,在符籙課的摸底考試中直接拿到最高分,把那個姓章的小講師嚇得夠嗆。”

    朱利安驚訝的瞪大眼睛,嘴裏發出嘖嘖的稱讚聲。

    顯然,他沒有聽過這道傳言。

    但他知道,即便對於高傲如阿爾法學院的世家子弟,能夠以新生的身份鎮住第一大學的老師,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為什麼向我提起他?”安德魯忽然回過神來,認真看著朱利安,問道:“看上去你對他也不是特別了解……難道你想讓我幫你介紹那個吉普賽女巫?”

    他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旁邊幾個聽到這番說詞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朱利安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片紅暈。

    他飛快的搖搖頭。

    “我聽說,瑟普拉諾先生與這位公費生有些齟齬,但以瑟普拉諾先生的身份,又不方便找他的麻煩。”這位木匠的孩子湊到安德魯耳邊,小聲說道:“我認為,如果您想拜訪瑟普拉諾先生,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安德魯的計劃並沒有對自己的幾個朋友隱瞞。

    所以,這支小團隊的每個成員最近都在尋找與阿爾法學院另一位大佬搭上線的辦法。

    “不錯的機會。”泰勒家的小少爺摩挲著下巴,重複了一遍朱利安的話,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而且,據我所知,這位公費生先生與弗裏德曼爵士的關係也不是很愉快。 ”旁邊另一位夥伴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前幾天我們與爵士之間有點不愉快,也許這是一個彌補的機會。”

    其他人聞言,紛紛點頭。

    “這小子真能搞事!”安德魯捏了捏拳頭,手指上那排五顏六色的魔法戒指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色彩,他的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我有點迫不及待想認識他了。”

    九有學生的隊伍中。

    鄭清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那些探尋的目光。

    他正微微張著嘴,全神貫注的盯著麵前那張嬌俏的笑臉,腦子轉的飛快。

    幾分鍾前,伊蓮娜越過擁擠的人群,徑直來到他的身前,向他重新談起了酒吧裏的那個想法。

    這位美麗的女巫打算盡快開始補習符籙方麵的知識。

    所以,鄭清需要盡快確認他全部的閑暇時間都有哪些。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08:19
第121章 時間很充裕
    陽光下,吉普賽女巫的周身似乎被淡淡的光芒所籠罩,一眼望去,令人為之目眩。

    站在她身旁的九有新生似乎換了學籍。男生們一個個挺胸抬頭,彬彬有禮;女生們不甘示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些家夥仿佛一瞬間都變成了阿爾法學院的紳士與淑女。

    鄭清感受著這股異樣的氣氛,若有所思。

    當人類麵對外表出眾的同類時,如果不是自卑的隱匿自我,那麼就會盡量把自己更美好的一麵展示給其他人。

    這大概屬於人類社會性的一種體現。

    巫師也沒能例外。

    隻不過,引這些變故的吉普賽女巫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異常。

    她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認真看著鄭清,詢問什麼時候可以請教符籙方麵的知識。

    “那麼,您大概什麼時候方便呢?”伊蓮娜雙抱在腹前,顯得非常有禮貌,那副時刻不離的塔羅牌不知被收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的眼睛真幹淨!

    像鏡子一樣。

    鄭清看著那雙大眼睛中自己的倒影,腦海飄過這段想法,嘴裏卻說著完全不相幹的話。

    “每天都有時間。”他先強調了一下,然後具體補充道:“我一般早上六點會去做早課,你知道,就是道士們呼吸練氣的早課……所以上午上課前都有空。”

    辛胖子在他身後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聲音裏充滿了懷疑。

    鄭清不動聲色的向旁邊挪了一步,擋在辛胖子的視線之前,繼續說道:

    “中午我一般不午休,嗯,正常情況下下午一點到兩點也有空閑。”

    他扳著指頭,認真的分析著,忽視了一旁蕭笑嘲諷的笑容,幾乎連他自己都相信自己中午不午休這句話了。

    “至於下午……下午下課後我就沒其他事情了。所以一般下午五點之後,到晚上十點之間,都有時間。”鄭清豪爽的把自己能夠壓榨的空餘時間全抖落了出來,還略微可惜的說道:“因為看門的倪五爺晚上有可能會早退,所以我要早點回宿舍。”

    他完全忽視了自己還需要吃飯、需要時間去完成教授們布置的課後作業。

    “至於周六、周日。”鄭清看著麵前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不假思索的說道:“我周末習慣呆在圖書館或者宿舍……不太喜歡出去玩兒。所以周末兩天,什麼時候都可以。”

    “咳!咳咳!咳!咳咳!”蕭笑在不遠處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咳的是如此撕心裂肺,以至於伊蓮娜不安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你沒關係吧,需要去找貝拉夫人嗎?”她有些不安的看著蕭笑,小聲問道。

    周圍的其他同學也關切的看著這位學院裏的非著名特招生。

    “不要緊,不要緊。”蕭笑連連擺,麵色如常,剛剛那陣劇烈的咳嗽神乎其神消散的一幹二淨。

    “我包裏有咳嗽藥。”鄭清咬牙切齒的看著西瓜頭,用威脅的眼神讓他走開。

    “不需要咯……”蕭笑聳聳肩,抱著自己那個巨大的黑殼筆記本施施然離開了。

    鄭清狐疑的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的目光大有深意。

    “簡單來說,”看到伊蓮娜回過頭,鄭清的腦海裏立刻擺脫西瓜頭的身影,飛快的總結道:“除了上課、以及睡覺,其他任何時候我都很方便的。”

    說完,他眼巴巴的看著麵前的吉普賽女巫,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容。

    伊蓮娜用力抿著嘴,似乎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笑意,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令鄭清意亂神迷。

    “你太……”她低聲說了一個詞,但鄭清完全沒有聽清,隻能看到她那玫瑰色的嘴唇輕輕顫抖了一下。

    “雖然很想讓你每天都抽一些時間來教我。”吉普賽女巫不知什麼時候把背在身後,身子微微向前傾,雙腿緊緊並攏,露出腳上蹬著的紅色鉚釘靴。她垂著眼皮,輕輕說道:“但我們還有教授布置的作業……而且,你還需要吃飯。”

    讓課後作業都去死吧!鄭清在心底怒吼道,而且,秀色可餐啊!

    美女在眼前,誰還要吃什麼飯啊!摔!

    “哦,的確。”他傻乎乎的點頭答應著。

    “我可不想被人指控說我虐待我們學院的高材生。”伊蓮娜抬起眼睛,咬著嘴唇,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鄭清一臉茫然的跟著她笑,卻不知道這句話哪裏好笑。

    “你周六或者周日下午有時間吧。”伊蓮娜收斂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因為按照約定,我周末需要抽時間跟卡爾德拉塔聯係。因為學校守護大陣的影響,具體時間不太確定,所以……”

    鄭清了然的點點頭。

    卡爾德拉塔是吉普賽女巫擁有的巫師塔之一,位於歐羅巴的巴爾幹半島一帶。伊蓮娜便是從這座塔出來的求學者。

    “沒關係。”鄭清豪爽的笑了笑:“我剛剛說過了,周六或者周日我都有時間的。你時間方便的時候給我隻小紙鶴就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女巫攥著小拳頭,在身前用力揮了揮。

    鄭清滿臉笑容,肯定的點點頭。

    “那,如果沒事的話,”伊蓮娜歪著頭,偏向不遠處那群嘰嘰喳喳的女巫,塔羅牌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在她的中,正在她的指間飛快翻動著:“我先過去啦。”

    “嗯,回見!”鄭清壓抑著心底挽留的衝動,用力點點頭。

    過猶不及,他在心底這麼安慰自己,以後總有時間的。

    女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湧動的人群中。

    周圍的氣氛不知什麼時候又回歸到九有學院應有的氛圍之中。

    今天周五。

    明天周六。

    後天周日。

    也就是說,明天或者後天,自己就要幫伊蓮娜補習符籙方麵的知識了。

    鄭清抬頭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太陽   恨不得一腳把那個火紅色的大球踹下天邊。

    “漫長的一天啊。”他在心底默默思量著。

    “你好。”

    一個略微有些粗魯的聲音打斷了鄭清的思緒。

    他不悅的回過頭,看到一個留著小平頭的壯碩身影站在他麵前。

    鄭清驚訝的抬起來眉毛。

    是安德魯·泰勒,蕭笑之前給他介紹過,這是一支作風叛逆的年輕狼人家族。

    但是,他來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鄭清眼神有些迷惑,他不記得自己跟狼人有什麼瓜葛呀!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08:19
第122章 吸血鬼與狼人
  作為第一大學的公費生,雖然鄭清接觸巫師世界的時間並不長,但並不代表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通過閱讀《巫師界大百科全書》,鄭清可以對許多實際上很陌生的群體了如指掌。

比如吸血鬼與狼人。

作為月下議會最著名的兩大種族,每位接受過正規教育的巫師都會被要求對這兩種生物進行必要的了解。

一個巫師可以不擅長調配複雜的魔藥,或者不精通符文疊加的十三種技巧;但他們一定要知道狼人或者吸血鬼的禁忌與愛好,要熟諳這些月下生物的領地範圍。

這會在很大程度上保證巫師在外行走時的人身安全。

因為班上有一位著名吸血鬼家族的成員,更因為宿舍裏有一位血族與狼人的混血兒。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鄭清在前一陣子惡補了這兩大種族的相關知識。

比如,鄭清知道,吸血鬼的領地範圍主要集中在巴爾幹半島、大不列顛島以及北美沿海一帶;而狼人的領地主要集中在萊茵河畔、蒙古高原以及五大湖-密西西比流域。

此外,鄭清還知道,狼人與吸血鬼都是以家族為單位活躍在巫師界,而且它們族群的組織形式都非常嚴密。

正規的吸血鬼家族一般會包括一位家長、幾位年紀很大的長老、少量的吸血鬼幼崽以及數目龐大的血仆。

作為一種將鮮血當做信仰的生物,吸血鬼們通過辨析體內原血的數量以及血脈精純的程度來決定各自在家族中的地位。原血最充沛、血脈最精純的一位吸血鬼,便是這個家族天然的族長;原血足夠充沛、但血脈不夠精純的吸血鬼,隻能充當家族的長老;日常行走在巫師界中的吸血鬼通常便是這兩種身份。

至於年齡幼小、血脈精純的吸血鬼幼崽,因為自控能力差、往往會被長輩們勒令呆在家族古堡中。事實上,巫師界絕大部分半血族都是這些失控的年輕幼崽惹出的麻煩。

吸血鬼還擁有獨立於月下議會之外的血族議會——根據信史,血族議會的曆史比月下議會更加古老——而充當血族議會議員的,便是各個吸血鬼家族的家長。

通過自上而下的嚴密組織,使得吸血鬼擁有遠超其他月下生物的戰鬥力,從而奠定了它們月下第一種族的身份。

而狼人也有著自己獨特的組織形式。

正常情況下,一個狼人家族一般包括一位頭狼、幾位母狼以及數量不等的狼人幼崽。頭狼被稱為‘奧爾夫’、負責守護整個狼人家族的安全;母狼都是頭狼的配偶,她們充當族群的獵手,負責獵殺妖魔與任何侵犯族群領地的敵人。

而小狼們在一定年齡以下,會托庇於家族之中;一定年齡以上,則會被頭狼驅逐出門。被逐出家門的小狼或者尋找自己的配偶,組建新的狼人家族,或者隻能流浪在不同的狼人領地之間,成為一名可恥的獨狼。

獨狼不受《狼人法典》的保護。

因為這種殘酷的生存模式,所以狼人在巫師們的心目中往往與殘酷無情的形象相關。

即使在月下議會,許多種族也不是特別喜歡這些喜愛暴力的瘋子。

鄭清看著麵前這位泰勒家族的狼崽子,腦海裏飛快閃過大堆大堆的資料。

與其他狼人家族相比,泰勒家族的名氣在巫師界更響亮一些。

不是因為這個家族的實力。

而是因為這個家族試圖變更狼人亙古相承的傳統。

在這個位於魁北克某處山穀的狼人領地中,除了頭狼、母狼以及小狼之外,還有許多成年的狼人長老!

泰勒家族的頭狼允許成年狼人繼續呆在家族之中——甚至傳言中,這位特例獨行的狼人族長還在家族內推行一夫一妻製。

種種行為,使得泰勒家族背負起‘叛逆’的稱號。

據說,狼人王庭沒有徹底排斥這一家族的唯一原因,就在於三位狼王打算漠視這個家族毀滅在未來的內亂之中。

許多狼人都堅信,在強大的曆史傳統壓力下,泰勒家族的崩潰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這個叛逆家族的成員被第一大學最講究血脈傳承的阿爾法學院收錄進校,是不是意味著第一大學對於狼人們的立場有了新的變動呢?

鄭清心底翻滾著《貝塔鎮郵報》上的評論文章,忍不住認真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泰勒家族的成員。

黑色的短發、深綠色的眼睛、淺淺的膚色、粗壯的身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十根手指頭。

每根指頭上,都套著一枚閃閃發亮的魔法戒指。

蛋白石、月長石、青金石、黑曜石、貓眼兒、水晶、祖母綠、歐泊等等,各種名貴璀璨的寶石仿佛不要錢一樣,一顆接一顆的嵌在那些戒指上。

這得要多少錢啊!

鄭清悄悄咽了口唾沫,在心底哀歎一聲,恨不得一口咬下這位泰勒家狼崽子的一根手指頭。

一枚,隻要一枚戒指。不僅自己一年的生活費能夠得到解決,甚至那些綠精靈後續的治療費用都沒有絲毫問題了。

“你好!”安德魯並沒有意識到他的出現在鄭清心底掀起的種種念頭, 他笑容滿麵的伸出手,遞到年輕的九有公費生麵前,非常有禮貌的問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安德魯·泰勒,來自魁北克,家裏在月下議會有張椅子……當然,也許你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

月下議會的椅子?

鄭清收斂了幾秒鍾之前心頭滑過的種種凶殘想法,飛快的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也友好的伸出手。

“你好,我叫……嘶!”仿佛觸電一般,鄭清的手與安德魯的手握在一起後飛快的彈了回來。

強烈的刺痛感讓他驚呼出聲。

“啊!不好意思。”安德魯似乎剛剛反應過來,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絲毫惡意,同時一臉愧疚的看著他,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家裏長輩怕我在外麵吃虧,所以給了我許多魔法用具……事實上,我也分不清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作用。”

說著,他抬起雙手,向鄭清展示十根指頭上那絢麗多彩的魔法戒指。

“沒關係。”鄭清勉強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右手中指根部,一個殷紅的血點正順著皮膚間細微的紋路緩緩擴散開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08:19
第123章 禮貌的問候
        大多數情況下,當人的手被劃出一個小傷口後,一般不需要過多注意,隔一段時間傷口自然就會痊愈。

        但當這道小傷口不斷向外滲血,而且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的時候,情況就比較複雜了。

        鄭清目前就麵對著這樣一種複雜的情況。

        幾分鍾前,他與泰勒家的小少爺友好的握了一下手。

        ——這種事情非常正常,握手隻不過是人際交往之前的通俗禮節而已。

        但緊接著,鄭清的手心便被紮出了一個小傷口。

        ——這種情況雖然少見,但並不能完全排除各種異常。也許是安德魯指頭上的某一枚戒指過於簇新,指環上有還沒磨平的棱角;也許是某個戒指觸了被動魔法,鄭清被上麵附著的荊棘光環刺了一下;還有可能是兩個人握手的時候,一隻小蟲子被夾了進去,憤怒的張開了它的巨螯。

        歸根結底,這隻是個小意外。

        鄭清沒有遷怒的習慣。

        所以他擦掉指根處的那點血漬,甩了甩手,繼續與泰勒家的小少爺談笑風生。

        然而,當鄭清第五次擦幹淨手心溢出的鮮血後,眼看著那個針尖大小的傷口中又一次湧現出一抹鮮紅的顏色,他終於沒有辦法繼續說笑了。

        “有沒有創可貼!”鄭清扭過頭,有些慌亂的撞了撞旁邊的蕭笑:“奇了怪了,這個小傷口一直流血,怎麼也止不住。”

        “創可貼?那是什麼東西。”蕭笑顯然沒有聽說過白丁們通常用來止血的藥物。

        他推了推眼鏡,疑惑的目光落到鄭清手心上,看著那又一次漸漸溢出的鮮血,慢慢皺起眉:“你需要的是一帖金瘡藥,或者一張‘甘霖符’,當然,如果誰的法書中抄錄了治療術的咒式那就更好不過了。”

        鄭清立刻醒悟過來自己的巫師身份。

        “我說的就是甘霖符。”他漲紅著臉,強調道:“我們那兒管甘霖符叫創可貼。”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蕭笑嘟囔著,低下頭湊到鄭清的傷口處,仔細打量了一番,反問道:“怎麼搞的?兩分鍾沒注意,你就給自己身上添了個傷口。”

        鄭清臉色更紅了,看上去簡直像張季信的血緣兄弟。

        他訥訥的掃了泰勒家小少爺一眼,沒有說話。

        “你需要甘霖符?”安德魯非常熱心的湊了過來,對鄭清說道:“我這裏有一些新買的符紙,是百草堂資深治療師一個月內剛剛繪製的,效果很好——當然,比起你這位製符大師的作品,還是有一些差距。”

        鄭清對這番恰到好處的恭維很是受用。

        “哪有……”他笑著抬起那隻完好無損的手,小幅度的擺動著:“都是雕蟲小技,哪裏能跟百草堂的大師們比。”

        “幸好你還有自知之明。”蕭笑冷笑一聲,緊接著重新問了一遍先前那個問題:“這個傷口怎麼搞出來的?”

        一名純正的巫師,最講究對症下藥。

        就像鄭清手心這個不起眼的傷口,蟲蠆的叮咬、草木的硬刺、或者其他魔法道具的傷害,不同的情況需要不同的處理手段。

        鄭清小時候跟著吳先生耳濡目染,對於這些情況當然了解。

        但還沒等他開口,旁邊的安德魯就已經非常誠懇的向蕭笑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甚至他還拍著胸脯承諾了鄭清所有的治療費用。

        年輕的公費生感動的眼淚汪汪,深悔自己隻是手心破了個小口子。

        “沒關係,沒關係。”鄭清用那隻完好的手拍著安德魯的肩膀,看著這個壯碩的狼人一臉自責,連聲安慰道:“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安德魯感激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蕭笑掐著手訣,把那張據說由百草堂資深治療師繪製的甘霖符釋放到鄭清的手心。

        一道嫩綠的光暈拂過。

        鄭清感覺整隻手仿佛被泡在了溫熱的清水中,被由內到外洗滌了一遍。每個毛孔都舒爽的張開了口,每個細胞似乎都在歡呼雀躍。

        綠光過後,鄭清抬起手。

        中指根部那個細小的傷口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完好無損!”他高興的舉起手,向朋友們展示著自己的手心。

        “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過去了,”泰勒家的小少爺似乎鬆了一口氣,笑道:“我們回頭再聯係吧。”

        說罷,揮手與鄭清道別,轉身便欲離去。

        隻不過一個粗壯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鄭清驚訝的看著那個身影。

        是張季信。

        他似乎覺察到紅臉男生神色中的不妥,抬起手想要打聲招呼。

        卻不防旁邊的蕭笑用力拽了拽他的袍角,默默的搖搖頭。

        鄭清猶豫了一下,把手收了回來。

        橫豎大家都在這裏,應該不會出什麼狀況的。

        這麼一想,鄭清頓時心安了許多。

        與他相比,安德魯·泰勒的心情就不是那麼愉快了。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隻要再走幾步,回到阿爾法新生的隊伍中,自己有機會獲得瑟普拉諾先生的青睞。

        安德魯握了握拳頭,看著不遠處正焦急張望的朱利安等人,心底重重歎了一口氣。

        就差幾步路。

        在他麵前。

        張季信抱著胳膊,上下打量著這位穿著白袍子的狼人幼崽,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微笑。

        “有事嗎?”安德魯壓抑住心底的不安,向後退了一步,謹慎的抬起胳膊。

        他攥著的拳頭上,五顏六色的魔法戒指次第綻放出光芒。

        “這麼緊張幹嘛。”張季信忽然放鬆了表情,大大咧咧的伸出手,遞給安德魯,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也跟我認識一下唄。”

        安德魯皺著眉,眼睛的餘光注意到周圍幾個不懷好意、慢慢逼近的身影,心下一沉,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答應道:“不好意思,我是安德魯·泰勒,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說著,他老老實實把手遞給麵前這個紅臉男生。

        張季信手上戴著的拳套沒有摘下來。

        安德魯指間魔法戒指上閃爍的光芒也沒有熄滅。

        “指教不敢講。”張季信低笑一聲,重重握住年輕狼人遞到麵前的手,咬著牙說道:“但初次見麵,總要有個見麵禮吧。”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k84888863

LV:16 版主

追蹤
  • 9336

    主題

  • 36697

    回文

  • 28

    粉絲

200 字節以內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