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398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08:20
第124章 見麵禮
        綠穀是一條狹長舒緩的穀地,由東往西,橫亙在布吉島的深處。

        正在上實踐課的新生班級按照事先劃分的草坪範圍,分布在穀地的各個角落。

        希爾達助教授課的班級位於穀地中部一處小小的山麓平原,左右兩側各有一座低矮的山丘環繞,使得這片草坪處於三麵環丘的環境中。

        對於老師而言,這意味著一處完美的戶外課堂地點——空曠、安靜、不會受到其他班級的幹擾。

        對於學生而言,這裏更是一塊自由的飛地。

        尤其當希爾達助教因故離開課堂之後,左右隆起的小丘遮擋住其他班級那窺伺的目光,讓活躍其中的年輕巫師們愈喜歡這片自由的角落了。

        鄭清原本並沒有在意這點細節。

        但當張季信與安德魯搭上手之後,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感慨起來。

        “幸虧這裏隻有自己人。”他不安的張望了一番,輕噓一口氣,小聲抱怨道:“信哥兒是怎麼想的,他身上還背著一個處分呢……雖然這是實踐課,但隨隨便便跟其他人搭手,被其他班級的人看見,肯定會有麻煩的。”

        “那頭狼崽子的麻煩更大。”蕭笑抱著自己的黑殼筆記本,瞟了年輕的公費生一眼,微微搖頭,感歎道:“無知真好!”

        鄭清茫然的眨眨眼,覺得西瓜頭這句話中大有深意。

        距離兩人幾步開外。

        安德魯·泰勒戴滿戒指的手與張季信套著露指拳套的手重重抓在了一起。

        手掌相握,兩個身材同樣壯碩的男生齊齊悶哼了一聲。

        劈裏啪啦的細小電弧在魔法戒指與黑色拳套之間跳躍閃動,仿佛煙花一樣絢麗。

        隻不過因為天空高懸的太陽過於燦爛,遮掩了陽光下的這點光彩。

        “你的臉快要憋破了吧。”安德魯嘴唇扭曲著,小聲譏諷對手那漲的通紅的臉色。

        “彼此,彼此。”張季信不甘示弱,瞪著眼嘲笑道:“你臉上那粗硬的白毛都快把下巴擋住了!”

        世代居住在魁北克一帶的泰勒家族,為了適應環境,在徹底激血脈之力後,會變身成銀白色的巨狼。

        在第一大學的範圍內,安德魯雖然無法隨意完整的使用血脈之力,但是激部分先祖的力量還是沒有困難的。

        隻不過,使用部分先祖力量的後果就是身體會部分獸化。

        比如瞳孔冒出綠光,耳尖、手背、手肘以及身體其他部分隱匿的狼毛會慢慢複蘇。

        就像安德魯現在的境況。

        因為張季信的逼迫,他下意識使用了血脈中的力量。

        隱藏在血脈中屬於狼性的部分開始緩緩複蘇,銀白色的狼毛從他臉頰兩側鬢角開始,一點一點向其他裸露的皮膚蔓延。

        安德魯臉色一沉,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而他的對手如同磐石一般站在那裏,絲毫不怯。

        露指拳套與魔法戒指之間迸射的電弧越來越強烈。

        一股淡藍色的煙霧隨著這些閃爍的電光緩緩蒸騰而起,散出略帶焦糊的腥臭味道。

        泰勒家小少爺脖子上慢慢綻出道道青筋。

        張季信原本紅色的臉膛更是憋的紫。

        “這不是九有的待客之道吧。”泰勒家的小少爺一字一句,咬著牙慢慢說道。

        雖然仍舊沒有絲毫示弱的表現,但這句話意味著他開始尋找退出這番爭鬥的方式了。

        “好人做到底,送禮送到家嘛。”張季信攥著安德魯的右手,緩慢,但非常有力的向外掰開:“一張符也是送,一枚戒指也是送……做了破事還扭扭捏捏,不爽利。”

        鄭清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腦子更是糊塗。

        但他清醒的認識到,如果任憑兩人繼續對峙下去,很可能事情會無法收場。

        因為不遠處兩個班級原本自由活動的年輕巫師們已經開始注意到這個角落令人不安的氣氛了。

        三三兩兩的新生正猶疑著,慢慢聚攏了過來。

        “待客之道,是對客人的。”辛胖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安德魯另一側,正抱著胳膊,威脅的瞟著幾位白色長袍的學生:“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刀槍。”

        泰勒家的小少爺顯然不喜歡這句雙關語,麵色愈難看。

        但辛胖子卻若無其事的站在他另一側,堵在了朱利安等人靠近的路線上。

        他高胖的身子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十分具有威懾力。

        一些原本隻是好奇的身影立刻停下了腳步。

        但安德魯那些焦急的夥伴們則無法視而不見。

        “九有學生欺負人啦!”白袍的阿爾法新生中,一個黑細眼的年輕男巫忽然間開口大喊:“阿爾法的人在哪裏!九有的人欺負人啦!”

        不得不說,這個舉動非常危險。

        草坪上那些聊天吹牛的新生們不約而同的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角落。

        原本較著勁的安德魯與張季信臉色同時沉了下來。

        “混蛋!”

        “蠢貨!”

        兩個人幾乎同時罵出口,然後撤力、各自後退了一步。

        張季信揉著手腕,憤怒的掃了那個黑細眼的阿爾法男巫一眼,對於他蓄意擴大衝突的範圍非常不滿。

        而安德魯則是惱火朱利安將自己擺在了一個弱勢的地位。

        繼續糾纏下去,衝突的雙方都會有麻煩的,而自己的麻煩可能更嚴重一些。泰勒家的小少爺轉眼就分析清楚了麵前的困局。

        “東西送你了,”安德魯非常幹脆的拔下右手中指的戒指,丟給張季信,陰沉著臉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們。”

        張季信哼了一聲,眯著眼打量了一番那枚嵌著蛋白石的魔法戒指,轉手便丟向鄭清。

        “自己的東西,看好一點。”他粗聲粗氣的警告著,對蕭笑點點頭。

        鄭清茫然的抓住戒指,腦子裏隻盤旋著一個念頭。

        這枚戒指是我的嗎?

        “這是泰勒家小少爺給你的見麵禮,一定要收好。”辛胖子也擠了過來,打量著那個指環,小聲詢問蕭笑:“是這個嗎?”

        “是。”蕭笑言簡意賅的回答著,翻過戒指,露出它黃銅質地的指環,對鄭清說道:“看清楚,這就是你丟的東西。”

        在正對蛋白石的指環根部,一截細小的勾刺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

        蕭笑拽著勾刺,一拉、一轉,指環頂部的蛋白石仿佛盛開的荷花一般,綻放開來。

        荷花中央,一點殷紅的血滴彙聚在白色的石台上,顯得異常刺眼。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08:20
第125章 帶血的戒指
        對於巫師而言,血液有許多用途,不同的血液有不同的用途。

        魔法植物的血液來源較少、用途主要集中在魔法藥劑方麵,比較單一。比如棕櫚科的麒麟血竭,可以用來活血定痛,斂瘡生肌;榿木的血液塗在動物身上可以使它們馴服;百年以上曼德拉草的老根血能夠用來治療耳聾。

        魔法生物的血液使用範圍相對廣泛一些,比如唐古拉冰螭的主動脈血液可以用來萃取秘銀、長白山赤虯的心頭血可以充當許多魔法實驗中的催化劑、東海蜃龍血液製成的墨水是抄錄幻術類咒語的高檔用品;甚至在許多巫師眼中一無是處的河童,它們的血液都可以用來喂養魚婦的幼崽。

        而魔法師的血液,用途就更廣泛了。

        幼年巫師的童子之血可以用來煉製賢者之石、女性巫師的月事血可以用來驅散厲鬼;符籙師可以用鮮血來封鎖符紙的靈機、法書製作師可以使用鮮血來祭煉更加具有成長性的法書;便是對使用鮮血的魔法一無所知,單純用鮮血在法書上抄錄咒語,也能極大增強咒語的威力——當然,這種方式對巫師身體的傷害也同樣巨大。

        鄭清看著手中那枚魔法戒指上鑲嵌的蛋白石裂開後露出的一滴鮮血,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雖然頭頂豔陽高照,四周人聲鼎沸,但一陣刺骨寒意仍舊令他渾身抖。

        “真的嗎?”他抬起頭,震驚的看著周圍幾位夥伴,嗓音因為緊張而有些嘶啞。

        “我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阿爾法學院的人。”張季信悶聲回答道。

        辛胖子難得讚同的點著頭。

        鄭清沒有繼續說話。

        他沒有詢問蕭笑是如何現那頭狼崽子魔法戒指間的奧秘;也沒有詢問這滴血液會被用去做什麼。

        他隻是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了在這座魔法泛濫的世界,陽光固然更加燦爛,但陽光下的陰影也更加黑暗。

        “我原以為我跟那兩個家夥隻是一點小矛盾。”鄭清看著朋友們,臉上竭力擠出一絲笑容,低聲說道:“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不擇手段。”

        作為一名接觸巫師世界時間不長、與其他巫師來往也不多的大一新生;鄭清與阿爾法學院的兩位高年級學生卻有著奇怪的交集。

        一俟被阿爾法的人下黑手,他立刻想到了弗裏德曼與瑟普拉諾。

        除了他們,估計也沒人有這閑意來折騰他。

        “小矛盾?”蕭笑聽到鄭清的話,挑了挑眉頭,稍微提高了一些聲調:“鎮壓別人入魔的弟弟是小矛盾?有誰聽說過進了黑獄的巫師還能重新活著出來的!又或者,你以為落了弗裏德曼的麵子是個小事情?”

        鄭清下意識的點點頭。

        “白丁的見識,白丁的見識。”辛胖子在一旁連連搖頭:“對於那些吸血鬼來說,長生已在手,更無太多的追求。維護家族的榮譽,就變成了比錢財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擋人財路,都如弑親,遑論壞了血族的榮譽了。”

        “亡靈如果連榮譽都喪失了,還能剩下什麼?”張季信也在旁邊補充道:“你以為吸血鬼與狼人的千年血仇最初淵源是什麼?不過是一場宴會進場先後順序的差異罷了!”

        “但這裏是布吉島!是第一大學!是巫師世界的中心!”鄭清有些憤怒的抬起頭,看向遠處那個罩在白袍中的身影,咬著牙低聲喝道:“他們怎麼敢!他怎麼敢!”

        安德魯似乎說了什麼有趣的話,他所在的小圈子裏爆出一陣哄堂大笑聲。

        鄭清狠狠攥住那枚魔法戒指,任憑手心被硌得生疼,胳膊因為用力而顫抖。

        沒有理由不憤怒。

        雖然血液的用途很繁雜,但對於陌生巫師而言,偷取其他巫師的血液隻有一個用途。

        詛咒。

        古代巫師曾經說過:詛祝,謂告神明令加殃咎也,以言告神謂之祝,請神加殃謂之詛。這意味著詛咒是通過祈求鬼神來加禍於敵人的巫術。

        當然,在漫長的展曆史中,巫師們為這個詞語增添了許多新的含義。

        作為一種神秘向魔法,詛咒的種類繁多、強弱不一、用途各異。即便是魔法技藝高度達的現代,仍舊有許多詛咒的作用原理無法用通用的魔法理論解釋清楚。

        從單純祈禱式的詛祝;到使用毛、血液等介質的詛咒;再到結合儀式、犧牲祭品的大型法事,《巫師界大百科全書》中有記錄的、不同流派的詛咒方式足有上千種。

        弱小的詛咒也許隻會讓被害人打幾個噴嚏,或者做點噩夢;而強大的詛咒,類似釘頭七箭書,能夠直接扼殺一位大巫師的生機;甚至還有的詛咒會緣著血脈氣息,綿延數十代、牽連成千上萬人。

        鄭清不認為安德魯能夠憑借自己這滴血液掀出多大的風波。

        但就像談論生死一樣,詛咒在整個巫師界都是一種忌諱。《巫師法典》甚至將詛咒類魔法實驗與維度波動實驗一起列入‘潘多拉類魔法實驗名錄(禁)’。

        沒有巫師會允許其他人有對自己施展詛咒的機會。

        “正是因為不敢,所以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張季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果學校現他們加害同學,雖然不會把他們丟進黑獄,但肯定會對他們下麵對整個巫師世界的封殺令……嘖嘖,那個時候,也許他們的族親就會把他們撕成碎片。”

        “另外,這種粗糙的方案,也不像阿爾法那兩位大佬的手段。”蕭笑抱著自己的筆記本,眯著眼看了白袍新生們一眼:“據我所知,麥克·金·瑟普拉諾喜歡用拳頭教育自己的對手;而弗裏德曼爵士更喜歡優雅一點的方案……比如讓你被孤立以至於不得不退學、或者想辦法讓你欠黑巫師一大筆錢。”

        “的確。”張季信連連點頭:“我聽我哥說過這兩個家夥,沒一個好東西……但也不會這麼蠢。”

        “所以,很大可能性,這隻是泰勒家小少爺向阿爾法的兩位大佬示好的一種方式。”蕭笑總結道:“換句話說,這是下麵的人主動為上麵的人解決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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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月下貴族
        馬修·卡倫抱著胳膊,孤獨的站在草坪上。

        身為一名月下貴族,他不屑於與班上那些粗鄙的同學站在太陽下高談闊論;作為擁有卡倫家族純正血脈的擁有者,他始終用一種矜持的心態麵對其他人坦率熱情的笑臉。

        因此,班上的同學漸漸對他有些敬而遠之。

        隻不過,馬修並不在意其他人的這種態度。相反,在他看來,這才是同學之間相處的正確方式。

        陽光有些刺眼。

        馬修頭上罩著寬大的帽兜、手上戴著清爽的魚皮手套,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皮膚暴露在陽光下。但一團怒火正在他的心頭熊熊燃燒,令他有些躁動不安。

        幾分鍾前,張季信與安德魯·泰勒的隱秘衝突完全被他看在眼底。

        在他看來,這完全是那頭狼崽子來自己班上挑釁。

        然而,衝突結束的方式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沒有堅決果斷的回擊,沒有酣暢淋漓的戰鬥,甚至鄭清與他的幾個夥伴都沒有對那頭狼崽子的冒犯做出一點義正言辭的警告!

        “這個班級的榮譽感呢!”年輕的月下貴族在心底怒吼著,不滿的掃視著四周。

        不遠處,唐頓正滿頭大汗、四處奔波著整頓散亂的隊伍。幾分鍾前,他剛剛醒悟自己身為班長的責任,想搶在希爾達助教出現之前把混亂的局麵控製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某個角落生的隱秘衝突。

        另一邊,鄭清與他的幾個同伴正在激烈的爭論著什麼。根據馬修聽到的隻言片語來判斷似乎這次衝突還有更深層次的矛盾。但這完全不能掩蓋他們忽視班級榮譽的錯誤!

        而更多數人都隻是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絲毫沒有在意那場已經被消弭的衝突。

        “這是一種冒犯。”馬修·卡倫的手心慢慢握緊。他喃喃著,自言自語道:“我必須做點什麼。”

        在他接受的漫長而嚴苛的教育中,萬事皆可拋棄,唯有禮節與榮譽常掛心中。

        雖然不喜歡九有學院的氛圍,但身為這個班級的一份子,那麼他的榮譽就應該有我來守護!

        想到這裏,馬修·卡倫摘下手上的魚皮手套,收起罩在頭頂的帽兜。

        蒼白的麵孔暴露在陽光下,令他有點小小的不適應。

        但他很快穩定的狀態,眯著眼,邁著端莊的步伐向阿爾法學院的隊伍走去。

        這個舉動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論是九有學院的新生,還是對麵阿爾法的新生,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位英俊的月下貴族。女生們更是互相咬著耳朵,猜測他想要做什麼。

        阿爾法學院的隊伍邊緣。

        安德魯正在與自己的小夥伴們愉快的聊天。

        這位泰勒家的小少爺臉上露出自內心的笑意,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剛剛被搶走的那枚魔法戒指。

        “成功了嗎?”朱利安在他耳邊緊張的問道。

        “蠢貨。”泰勒家的小少爺雖然板著臉,但眼中仍然遏製不住笑意:“因為你的魯莽,我浪費了一枚魔法戒指……幸虧還有叔叔給我的一張‘魘符’。”

        對於身家富豪的安德魯而言,一枚或者十枚魔法戒指並沒有太多區別。

        隻要能達到目的,就算一百枚魔法戒指他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的丟出去。

        一想到自己給鄭清的那道符紙,安德魯不免又有些自鳴得意起來,忍不住向幾位夥伴吹噓道:“也就是我們泰勒家族,供奉了符籙大師,能夠在‘甘霖符’中嵌入‘魘咒’……這個月,有他好受的!”

        朱利安等人聞言,免不了又是一番吹捧。

        “隻可惜,”安德魯話音一轉,又有些不滿足的歎道:“如果那滴血能夠拿到手,想來瑟普拉諾先生會更高興一些。”

        “您已經送給他一份不錯的禮物了。”朱利安在旁邊安慰道:“說不定明天晚上,您就能夠收到瑟普拉諾先生周末宴會的請柬了。”

        安德魯矜持的點點頭,臉上掩蓋不住滿足的笑意。

        沒有人會懷疑血友會的力量。

        也許今天晚上,自己的這份禮物就會被弗裏德曼爵士與瑟普拉諾先生知曉。

        就在這時,一個冷淡而高傲的聲音打斷了安德魯的遐思。

        “抽出你的法書,安德魯。”馬修·卡倫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泰勒家小少爺麵前,將自己那本紅木硬殼的法書打開,撕下扉頁,丟在安德魯麵前,高傲的揚起腦袋:“如果你還有榮譽感的話。”

        幾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安德魯收斂了笑容,盯著那張印有淡藍紋水印的扉頁在半空中飄飄悠悠,緩緩落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沒有立刻說話。

        朱利安等人有些驚惶的環顧四周,試圖尋找一些依靠。

        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站在安德魯麵前的馬修,沒有人說話。

        事實上,沒有人預料到會生這種事情——甚至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馬修為何會突然向安德魯起決鬥。

        然而老師不在,又沒有人膽敢隨意插手月下生物之間神聖的決鬥。

        草坪上一時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這裏是綠穀,不是魁北克的山穀。”馬修似乎覺察到對手的茫然,耐著性子稍稍解釋了一下:“沒有人可以肆意妄為而不付出代價!”

        泰勒家族的莊園位於魁北克北部的山區,這句話既是解釋,又可以算作是一種警告。

        安德魯恍然大悟。

        與他一同醒悟的,還有鄭清。

        “他這是在幹嘛!”鄭清驚訝的看著馬修,抬腿便想上前阻止:“他瘋了嗎?校規上明確說了不允許同學之間相互抽出法書的!”

        蕭笑又一次扯住了他的袍袖。

        “不要激動。”這位一貫冷靜的特招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不遠處背對眾人的馬修,語氣顯得非常驚訝:“我沒想到那個叛逆的吸血鬼家族,竟然會教授出這麼古板的月下貴族。”

        鄭清敏銳的察覺到了蕭笑用詞的不同。

        “月下貴族?”鄭清揚起眉毛。

        “是的。”蕭笑點點頭,打開自己厚重的筆記本,掏出筆飛快記錄起來:“雖然所有的吸血鬼都把自己稱作‘月下貴族’,但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能被其他人承認是一位月下貴族……這是一種榮譽,更是一種責任。”

        “萬物皆會消亡,唯榮耀永存!”

        “今天開始,在第一大學,馬修·卡倫可以被稱為真正的月下貴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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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規矩與警告
?    淡薄的雲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太陽下麵。
  
      陽光仿佛被過濾了一樣,給人一種稀疏的感覺。
  
      長時間暴露在紫外線下讓馬修·卡倫的額頭滲出了星星點點的汗水。
  
      但他似無所覺,仍舊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麵前泰勒家的年輕狼人。
  
      “抽出你的法書!”馬修抓著自己的法書,穩穩的指向安德魯,再次開口催促道。
  
      他並沒有太多耐心。
  
      實踐課的老師不知什麼時候會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更何況,身為一名月下貴族,他對太陽有著天然的厭惡感。
  
      曬太陽對普通巫師而言屬於有益身心健康的舉動,但對吸血鬼們來說,這種行為隻會令他們血氣翻滾、煩躁不安。
  
      圍觀者們輕輕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對馬修的強硬態度表示了驚訝。
  
      雖然大多數人仍舊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並不妨礙他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九有的新生與阿爾法的新生涇渭分明的站在草地上。
  
      唐頓與另一個身材高大的阿爾法學生從各自的隊伍中走出,緩緩走向場地中央的兩位同學,試圖勸阻這場莫名其妙的決鬥。
  
      “為了榮譽!”馬修側著臉,掃了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一眼。
  
      阿爾法的那名新生立刻停下腳步,沉默的點點頭。對於阿爾法人來說,這個理由已經非常充分了。
  
      唐頓也不再前行。
  
      他把雙手舉在肩膀前,苦笑著,喊道:“你們需要見證人與助手!”
  
      在正規的巫師決鬥中,決鬥雙方會邀請一位法力高深的巫師充當見證人,來確保決鬥的公平。此外,每位決鬥者都會攜帶一名好友作為決鬥的助手。這些助手一方麵可以幫受傷的決鬥者控製傷勢,還可以充當第二決鬥人參與進未竟的決鬥當中。
  
      不得不說,唐頓給出了一個非常巧妙的建議。
  
      這位天文08-1班的班長大人並不希望麵前的局麵失控,所以他打定主意,試著拖延這場決鬥的發生。
  
      最少在找到合適的見證人與助手之前,大家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保持克製。
  
      但馬修冷淡的回絕了這個建議。
  
      “不需要。”年輕的吸血鬼板著臉,轉頭重新看向安德魯,第三次開口說道:“如果你還承認剛才的所作所為,那麼就抽出你的法書!”
  
      然而泰勒家的年輕巫師隻是驚訝的聳聳肩,攤開手,微微向後退了半步。
  
      這個舉動的意味非常明確。
  
      他並沒有如同對手所期望的那樣抽出自己的法書。
  
      他拒絕了馬修的決鬥邀請。
  
      顯然,這番舉動比接受決鬥邀請更令圍觀者們吃驚。兩邊的人群中立刻爆發了嗡嗡的討論聲,每個人都在表達著自己的震驚與詫異。
  
      “他竟然拒絕了!”許多阿爾法學院的新生都驚訝的叫出聲來。
  
      “他拒絕了。”天文08-1班新生的語氣中顯然蘊含了許多輕鬆的情緒。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一些人非常冷靜的評價道。
  
      “這簡直是月下生物的恥辱!”更多人對安德魯的舉動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就是泰勒家族的那個小子……你們知道,‘那個’泰勒家族。”幾個見識廣博的年輕巫師迫不及待的向好友們提供自己的消息。
  
      這番解釋很快在阿爾法的學生中傳播開來,許多人都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安德魯,互相交頭接耳,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狼人的恥辱。”有人小聲嘀咕著。
  
      安德魯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雖然他並沒有對周圍那些充滿惡意的討論做出絲毫反擊,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沉默下去了。
  
      他也必須做點什麼。
  
      “這裏是第一大學,不是卡倫城堡。”安德魯終於開口。
  
      草坪上立刻重新安靜下來。
  
      安德魯這句話幾乎複製了馬修最開始警告他的那句話,這讓許多人重新期待起來。
  
      也許這頭年輕的狼人並不像剛才表現的那麼差勁。
  
      “也許卡倫家的人並不在意學校的規矩……但是對泰勒家族的成員來說,沒有比規矩更重要的事情了。”安德魯看著馬修,臉上露著笑容,但眼神中沒有絲毫笑意。
  
      圍觀的年輕巫師們立刻冷靜了許多。
  
      很多人慢慢回憶起校規中關於私下決鬥的諸多規定——大部分處罰都涉及停課,甚至有幾條規定明確寫道,在情節嚴重的情況下,決鬥雙方會被勒令退學。
  
      而知情不報,也會負一定連帶責任。
  
      “也許應該強行阻止他們。”一些不安的新生開始悄悄商量起來。
  
      馬修神情一滯,目光在安德魯手指上那些璀璨的魔法戒指上停留了片刻。
  
      原本他並沒有與麵前這個年輕狼人辯論的想法。
  
      但安德魯的言辭讓他不得不考慮卡倫家族在第一大學的聲譽。
  
      “笑話!”年輕吸血鬼的嘴唇扭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對於號稱狼人世界叛逆的泰勒家族,竟然還敢聲稱規矩最重要!”
  
      “狼人的規矩,不是泰勒家的規矩。”安德魯表情嚴肅的回答道:“我原本以為在這一點,我們可以有更多共同的語言。”
  
      馬修又一次沉默了。
  
      “老師來了!”遠處的山包上忽然傳來一聲大叫,放風的學生從山坡上一溜煙跑了下來。
  
      圍觀者們一片嘩然。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許多人開始慌亂的跑向自己的位置。
  
      幾個身材高大的學生在唐頓示意下,衝到馬修眼前,默契的組成一道人牆,擋住了安德魯的身影。
  
      “老師來了,先站好隊。”唐頓滿頭大汗的安撫著激動的人群,抽空看了馬修一眼:“有什麼事情課後在說。”
  
      於是那些身材高大的年輕巫師簇擁著這位月下貴族,向九有學院的隊伍中回返。
  
      年輕的吸血鬼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陣仗。
  
      “我自己可以走。”他掙紮了一下。
  
      旁邊的人立刻為他留下了一段令他安心的距離。
  
      當他抬起頭,每個人都對他露出讚許的目光。
  
      這令年輕的月下貴族非常不適。
  
      然後他看見人群中的鄭清。
  
      “離她遠一點。”馬修緊走幾步,附在鄭清耳邊,惡狠狠的警告了一聲。
  
      說完這句話,年輕的血族幼崽忽然感到渾身輕鬆了許多。
  
      全然不顧身後的公費生一臉茫然。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08:21
第128章 我馬虺隤
?    希爾達·唐·阿方索心神不寧的站在學生們麵前。
  
      剛剛那個小女巫暈倒在他麵前的時候,他的心髒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幸虧貝拉夫人經驗豐富,隻用了幾分鍾就穩定了那位小靈巫的情況。
  
      即便如此,他仍被那位嚴厲的護士長責怪了一番——幾年前,他還在學校讀的時候,就沒少被這位夫人訓斥。
  
      希爾達抬起頭,憂鬱的看了一眼山坡上那片紫竹林。
  
      黑紫色的竹竿看上去仿佛熟透了的甘蔗,然而那些青翠的竹葉清晰的標明著這些禾本植物的真實身份。
  
      就像他一樣。
  
      雖然平日在朋友們麵前表現的有些懶散、甚至可以說叛逆,但在他內心深處,自認為是一個非常具有責任心的老師。
  
      也許我不應該對他們苛求太多吧,助教先生輕籲了一口氣,重新打起精神。
  
      “按照我拿到的教學大綱。”他翻了翻手頭的教案,然後抬起頭,隨意的掃了一眼兩隊新生,用輕快的語氣詢問道:“九有天08-1班已經掌握的咒語是‘葛之覃兮’,阿爾法學院掌握的是‘我馬虺’……大家有什麼異議嗎?”
  
      人群中傳來低低的應答聲。
  
      沒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
  
      如果助教先生能夠耐心觀察一下這些新生,大約能夠注意到兩側隊伍間彌漫的緊張氣氛以及新生們互相交錯的詭異眼神。
  
      但不久前那個小小的事故讓希爾達忽然有種身心疲憊的感覺。
  
      這讓他對這節課的信心衰減了許多,連帶著學生們的表現也被他忽視了。
  
      “那麼,上節課指定的那位陪練同學呢?”他抬起頭,四處張望。
  
      段肖劍哭喪著臉磨磨蹭蹭的擠出隊伍。
  
      辛胖子在他背後揮著雙手,小幅度的打著節拍,鼻子裏哼著低沉的‘喪禮進行曲’。
  
      “下麵,我與這位九有學院的段肖劍同學做一個簡單的示範。”希爾達拽著段肖劍的肩膀,急急忙忙把他拉到眾人麵前。
  
      “首先是‘葛之覃兮’,”助教先生幹脆利落的翻開法,稍稍加重了語氣:“注意看兩個人的安全距離,還有施法者的目光……‘葛之覃兮,施於此處’!”
  
      墨綠色的藤蔓再一次憑空出現。
  
      這些蜿蜒著,仿佛遊蛇一樣的植物舒緩著筋骨,從容不迫的束縛住段肖劍的手腳,慢條斯理的挽出幾朵蝴蝶結。甚至它們還非常貼心的用剩餘藤條給獵物搭了一個簡陋的圈椅。
  
      這個舉動讓一臉緊張的陪練生表情舒緩了許多。
  
      “安全距離是三米!施展咒語的時候一定要注視著自己的對手。”希爾達提高聲音,向所有人強調道:“如果你們念咒的時候,視線出現偏離,就像這樣……”
  
      說著,他的眼神瞟了一眼草地邊緣。
  
      組成圈椅的藤蔓轟然散架,拖著自己的戰利品,一窩蜂的擠向那片空地。
  
      段肖劍在地上滾了兩圈,很快發現綁在自己手腳上的藤條隻剩下手指粗細。
  
      他縮著骨頭,連蹦帶跳,死命掙脫開這些抽風的藤蔓。
  
      “念咒時分神,不僅會讓你們咒語的威力大打折扣,有可能使你們的獵物逃脫。情況嚴重的時候,甚至會造成咒語的失控!”
  
      希爾達表情嚴肅的看著天08-1班的新生們,大聲說道:“如果任何人,我是指任何人,打算在入校第一個月就躺進校醫院,那麼完全可以忽視我的警告!”
  
      新生們戰戰兢兢的看著那條在草坪上翻滾掙紮的粗壯藤條——現在它看上去仿佛一條發狂的巨蟒——紛紛搖頭。
  
      “另一個咒語。”
  
      希爾達將剛剛站穩的段肖劍拖到阿爾法新生麵前。
  
      “這個咒語相對而言就安全了許多。”助教先生顯然想一鼓作氣完成這個展示的環節。
  
      仍舊與剛才一樣。
  
      安全距離三米,目光鎖定咒語目標。
  
      “我馬虺!”希爾達左手托著法脊,右手按著頁,念動咒語。
  
      剛剛站直身子的段肖劍雙腿一軟,重新滾在了草坪上。
  
      未幾,草地上鼾聲大起。
  
      鄭清探著腦袋看向段肖劍,發現他已經完全睡死過去了。
  
      甚至他的嘴角都已經垂下了一絲透明的液體。
  
      “這個咒語有意思!”鄭清連連點頭。
  
      “可憐的孩子。”辛胖子抱著肚子,一臉悲憫的看著蜷在地上睡著的段肖劍,連連搖頭。
  
      “這條咒語本意隻是讓人疲憊腿軟。”蕭笑扶了扶眼鏡,皺起眉頭:“現在這個情況有些不對頭。”
  
      似乎為了回應他的疑惑,希爾達的聲音重新響起。
  
      “你們練習這條咒語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吐字清晰。”助教先生張大嘴,緩慢發音道:“虺hui……隤tui!不是黑推,也不是灰堆!虺隤,來跟著我年一遍……虺!”
  
      “虺……隤……”阿爾法的新生拖著長長的嗓音跟著助教先生重複了一遍咒語。
  
      “你們的魔咒課教授一定已經提醒過你們這條咒語的禁忌了吧。”希爾達用探究的目光看著麵前的白袍學生們。
  
      眾人紛紛點頭。
  
      鄭清注意到安德魯與他的小夥伴們點頭點的格外誇張,這讓他忍不住嗤笑一聲。
  
      然而,希爾達似乎對那些誇張的表現非常高興,甚至還對著他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條咒語如果發音不清晰,很容易造成各種意外情況。比如受術者昏睡不醒、或者腿腳抽搐、甚至上幾屆的老生,還有人在這條咒語下癱瘓了整整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那個可憐的學生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全身麻痹,躺在校醫院裏。連吃飯都是吃的流食。”
  
      眾生悚然,抽氣連連。
  
      辛胖子終於收斂了自己嬉笑的表情。
  
      他想起自己被那朵打碗花詛咒的情況,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可憐的孩子。”鄭清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示範到此結束!”希爾達打了一個響指,驚醒睡夢中的段肖劍。
  
      駝背的年輕巫師迷茫的擦著口水,在一群損友的嬉笑聲中拐著腿走回隊伍裏。
  
      “段肖劍同學因為陪練中的優秀表現,得到一個學分的獎勵。”助教先生顯然沒有過河拆橋,非常痛快的給了年輕巫師一枚大棗。
  
      這讓剛剛清醒過來的段某人喜上眉梢。
  
      他甚至絲毫不在意辛胖子在旁邊模仿剛剛他睡著後流口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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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實踐課進行時
?    “一個學分!”
  
      “天啊,太過分了了,隻不過演示了兩道咒語。”
  
      “學分來的不要太容易!”
  
      “那個駝背的紅袍書呆子是不是跟老師有親戚關係啊。”
  
      “應該不會,他倆的發色都不一樣。”
  
      草坪上哄亂的討論聲此起彼伏。
  
      在希爾達確認獎勵段肖劍一個學分之後,所有人都表示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那不是一個銅子,不是一個金豆,那是一個學分!
  
      能在貝塔鎮任何一家商店買東西,在布吉島任何一個角落消費的學分!
  
      那個陪練生並沒有做出令所有人心服口服的貢獻。比如像蕭笑一樣適當的時候展示自己的博學,能夠完整背出《巫師界大百科全書》上的詞條,或者像蔣玉一樣能夠最快掌握教授教給他們的咒語。
  
      他甚至對老師的兩道咒語沒有絲毫抵抗力——說好的陪練呢?
  
      就嚐了兩道不疼不癢的咒語,就能得到一個學分?
  
      還有比這更容易的事情嗎!
  
      沒有任何學生能夠忽視學分在第一大學的作用。
  
      要知道,從大一晉升大二的升級,也隻需要攢夠不到一百個學分。更不要提在整個布吉島範圍內,學分是比玉幣更堅挺的通貨——許多第一大學特有的材料隻允許學生們用學分來購買,而校外那些滿口袋玉幣的商人絲毫不介意用一個很高的彙率為這些材料估值。
  
      整個天文08-1班的隊伍裏,也許隻有通過邀請函發了一筆橫財的鄭清能夠用比較客觀的眼光看待段肖劍獲得的那枚學分。
  
      “必須承認,在實踐課充當陪練的一項非常具有風險的任務。”鄭清非常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件事非常具有挑戰性。”
  
      當然,他的觀點隻影響了身邊的幾位朋友——甚至對朋友們的影響力也值得商榷,因為辛胖子從剛才就在幾個人耳邊憤憤不平的小聲嘀咕著。
  
      更多的新生,尤其是阿爾法學院的新生們,對於段肖劍如此輕易獲取一個學分紛紛表達著自己的質疑。
  
      “先生,我也可以做陪練!”安德魯·泰勒在阿爾法的隊伍中大叫著,用力揮著自己粗壯的手臂:“我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閉嘴,膽小鬼!”辛胖子的不滿瞬間找到了發泄口,他立刻改變立場,在段肖劍身旁大聲嘲諷道:“也許你會在老師念‘我馬虺隤’之前就被那根藤條嚇的腿軟……這樣就沒辦法給我們正確演示咒語的威力了。”
  
      九有的新生們發出轟然大笑,顯然胖子是在譏笑那位年輕狼人不久之前的膽怯。
  
      雖然許多阿爾法的學生也對安德魯之前的退讓表示不滿,但在紅袍的書呆子們肆無忌憚的發出嘲諷後,沒有人可以繼續安靜下去了。
  
      隻不過,這些躁動的新生們忽略了仍舊站在草坪中央的那位助教先生。
  
      “安靜一下!”
  
      人群中的討論聲越來越響亮,希爾達不得不大吼著,用力拍著手中的法書。
  
      一連串劈裏啪啦的爆裂聲想眾人耳邊炸響,仿佛燒裂的竹子,又像一掛短小的鞭炮。
  
      許多人被震的捂住了耳朵。
  
      局麵頓時被控製住了。
  
      實踐課的老師一臉疑惑的掃視著兩邊的隊伍。
  
      不論是阿爾法的新生,還是九有學院的新生,都在氣鼓鼓的看著對方。
  
      “之前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嗎?”作為脫離學生身份時間並不算太長的年輕助教,希爾達很快猜到了某些事實,於是他試著詢問了一下:“誰給我說一下?”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飛快的搖著腦袋。
  
      學生與老師從來都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果然不能奢望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說些什麼,年輕的助教撇撇嘴。
  
      按下心底的疑惑,他繼續按照教學計劃進行下一步的課程。
  
      “現在!”
  
      “兩個人一組,按照上節課的分配,互相組合,開始練習這兩個咒語。”
  
      “範圍,這片草坪上。”
  
      “時間,暫定一個小時。”
  
      “記得剛剛提到的兩個要素——”他一手攏著耳朵,側向學生們。
  
      “安全距離是三米……”
  
      “要一直盯著獵物……”
  
      草坪上傳來學生們拉長聲調、參差不齊的回答。
  
      “非常正確,”希爾達高興的重複了一遍:“三米的距離、專注的目光!”
  
      “一定要記清楚!”
  
      草草布置下任務後,希爾達迫不及待的將實踐課剩餘的時間交還給學生們。
  
      因為不久前那個失敗的開場白,他對自己原先擬定的教學計劃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所以,他盡快抽身場外,唯恐自己心底重新泛起某些不安分的念頭。
  
      “還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人群散開之前,謹慎的助教先生在最後又強調了一遍:“禁止使用任何教學目標之外的咒語!”
  
      也許因為要開始練習咒語了,人群中終於恢複些許活力。
  
      畢竟對於年輕的巫師們而言,能夠熟練掌握一條陌生咒語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如果是幾小時前的鄭清,那麼他對這種想法再同意不過了。
  
      對於踏足巫師世界時間並不長的他來說,每使用一條咒語都像在開啟一個新世界的大門,那種心底的滿足感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但現在,直到他的對手站在麵前,這位年輕的公費生仍舊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如果你的麵前站著一頭妖魔,那麼你已經死了。”蕭笑神情嚴肅的警告道。
  
      鄭清在實踐課上的對手正是蕭笑。
  
      上節實踐課分組時,希爾達優先讓學生們自由報名,剩下的人才由他統一安排。
  
      如果按照鄭清內心深處的願望,他當然希望與伊蓮娜一個小組。
  
      但當他看到連續五個男生灰頭土臉的從吉普賽女巫身旁走開後,他果斷認慫,拽著蕭笑在希爾達的花名冊上簽了字。
  
      當然,在朋友們麵前,這種認慫的話語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聽尼古拉斯說,實踐課上的隊友還是找熟悉的人比較安全。”鄭清強調著自己的想法,眼神瞟了尼古拉斯一眼,然後立刻挪開。
  
      尼古拉斯安靜的坐在教室的一個角落裏,默默在自己的法書上寫著什麼。
  
      “非常明智。”張季信沉穩的點點頭:“我哥說,這節課因為練習魔法被人下黑手的情況數都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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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念念有詞的不是咒語
    “我馬虺隤!”

    一個白袍的阿爾法新生大吼著,左手托著法書,右手重重拍在攤開的書頁上。

    淡灰色的光圈暈開,這位年輕巫師的對手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希爾達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太陽漸漸西下,態度也慢慢溫和起來。

    年輕助教鼻翼與嘴角的銅環鐵釘在陽光中閃閃發亮。

    青春的活力啊,他喃喃著,轉頭看向人群的另一側。

    “葛之…覃…兮…施於…此…”

    穿紅色袍子的九有新生拖著長長的顫音,尖聲吟唱著這條咒語。

    但很顯然,咒式相對較長的束縛咒對於學生們換氣的要求更高一些。許多人把咒語念到一半以後就會因為氣息不均勻而功虧一簣。

    希爾達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唯熟能生巧耳。

    當然,作為第一大學曾經的公費生、現在代理實踐課的希爾達助教的確有一個快速掌握束縛咒的竅門。

    因為束縛咒是一條半開放式的咒語,所以咒式的後半段可以根據巫師自身能力酌情使用恰當的詞彙。

    能力稍微欠缺的巫師,可以直接用最平白樸實的語言表達自己的需求,比如‘葛之覃兮,困住他!’或者‘葛之覃兮,綁他!’。

    希爾達相信,如果他把這種辦法教授給麵前這些天文08-1班的年輕巫師,現在草坪上那幾個總是岔氣的新生定然能夠快速掌握束縛咒。但相應的,九有學院那個留著鋥亮頭發的姚小米教授一定會闖進助教休息室生撕了自己。

    畢竟這種辦法太不‘巫師’、也太不優雅了。

    想到優雅,希爾達的目光不由又轉向草坪的一角。

    那裏,兩個年輕的紅袍巫師正在認真練習著束縛咒。與其他笨手笨腳的新生相比,這兩個學生的表現堪稱完美。

    戴著眼鏡的矮個男巫雙手托著自己的法書,嘴裏念念有詞。兩根拇指粗細的葛藤從他肩膀兩側彈出,仿佛一對水磨鐵槍,崩、點、劈、攔、紮、拿、圈、挑,耍的虎虎生威,令人生畏。

    矮個男巫對麵那位頭上有簇呆毛的學生,則按教科書中的標準姿勢,左手擎書,右手按頁,嘴裏也在念念有詞。他召喚的葛藤自肋下探出,左右各四條,如同一頭深海的八爪章魚,滴水不漏的揮舞著觸角,任憑對手肆無忌憚,他自巍然不動。

    是的,這兩個學生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你來我往,一板一眼的練習咒語。

    他們已經能夠指揮著召喚出的葛藤做出許多靈敏的動作。

    這種能力即便在高年級學生中也不多見。

    希爾達沒有去翻自己懷裏的花名冊。

    他對這兩個學生有印象。

    在第一大學的入學專機上,當那頭意外闖入的女妖肆無忌憚的釋放自己的妖氣時,這兩個男生站在所有學生的最前麵。

    即使精疲力盡,也沒有後退。

    這令他印象深刻。

    一個叫鄭清,是今年九有學院的公費生;另一個叫蕭笑,是第一大學的特招生。

    雖然身份都很特殊,但這兩個姓氏在巫師界並不出眾。那個姓鄭的公費生在進入第一大學之前,甚至沒有接受過巫師們的中等教育。

    這件事被托馬斯報告後,一度在助教們中間傳得沸沸揚揚。

    許多人開始懷疑學校的花名冊是不是隨著校長的離開所以狀態有些不穩定。

    當然,在學校公布這名公費生巫師高考的成績之後,這些流言蜚語立刻悄無聲息的終止了。

    沒有人會懷疑全球巫師高考的權威性。

    思緒如半空中翻飛的草葉,毫無定向。希爾達欣賞那兩個年輕巫師流暢表演的時候,忽然又萌生了一個念頭。

    要不要獎勵他們一個學分呢?

    助教先生思忖片刻,最終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

    雖然那兩個新生的演示非常優雅,但也許他們兩個人的法力稍顯不足,召喚出來的葛藤隻有拇指粗細。

    這點小小的瑕疵肯定會被人質疑。

    不久前自己獎勵給陪練生的那個學分引發的小規模騷亂仍舊曆曆在目,年輕的實踐課老師現在隻祈禱這節課能夠穩穩當當的結束。

    不能奢求更多了。

    如果鄭清知道實踐課老師的想法,定然欲哭無淚。

    他與蕭笑並不是召喚不出更強大的葛藤,但本著能省力絕不浪費的原則,年輕的公費生堪堪隻喚出了可以抵擋蕭大法師攻擊的藤條。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他正在與蕭笑聊天。

    自從發現召喚出葛藤,僅憑目光與想法就可以驅使它們之後,鄭清自然不會浪費這段空閑的時間。

    希爾達看到的念念有詞並不是在維持咒語,而是兩個人在聊天。

    “你覺得馬修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鄭清盯著自己麵前那根打了八個結的葛藤,冥思苦想。

    他仍舊對不久前馬修·卡倫說的最後一句話耿耿於懷。

    “忽視就可以。”蕭笑毫不在意的略過這個話題。趁著鄭清分心,他的肋下忽然探出一根細長的藤條,如同一條覓食的長蟲,瞬間在鄭清袍子的口袋間彈了一個來回。

    “如果你是我的敵人,我已經死了。”鄭清舉起雙手,搶先說出了認輸的話。

    “你打算怎麼處理它?”蕭笑收起肩膀上的兩根葛藤後,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肋下的那根小藤條。

    鄭清定睛一看,那根細長的藤條頂部,卷著一塊令人眼熟的蛋白石戒指。

    “你可以去步行街賺零花錢了。”鄭清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口袋,忍不住挖苦道。

    “你們兩個耍的真漂亮,那邊的女生們眼睛都看直了。”辛胖子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擠到兩人之間,一手扇著風,一手搶過葛藤上掛著的魔法戒指,好奇道:“怎麼,不想要這枚戒指了嗎?”

    鄭清皺著眉,看著胖子手上的汗漬,沒有說話。

    “關鍵不是這枚戒指。”張季信抱著胳膊,站在幾人身邊,一臉嚴肅的說道:“你現在應該考慮他們會不會有後續的舉動……這很重要。”

    “這也很麻煩。”辛胖子搖頭晃腦著,把戒指丟回給鄭清。

    鄭清接過那枚有些濕滑的指環,隨意在袍子上蹭了蹭。

    “要不要向老師報告?”他重新將那枚魔法戒指塞進口袋後,小心瞟了一眼四處溜達的希爾達,猶豫著,問道:“也許學校能夠製止他們這種肆無忌憚的行為?”

    從小到大,作為一名乖乖的好學生,每次遇到這種學生之間的糾紛,他總是習慣於通過老師來解決麻煩。

    “你是九有學院的公費生!”辛胖子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而且你是一個大學生了!不要動不動就給老師打小報告,或者找學校……很丟人的!”

    鄭清吭哧著,漲紅了臉。

    “證據。”蕭笑從另一個角度否決了他的這個想法:“你們兩個並沒有發生衝突。所以,如果沒有恰當的理由,老師,或者學校為什麼要嚴厲製裁他?就因為你是公費生?”

    “這種事情一目了然。”鄭清嘟囔著。

    “除非當場抓住他詛咒你的證據,否則這種事情完整屬於‘自由心證’的範圍。”蕭笑扶了扶眼鏡,補充道:

    “事實上,你與安德魯·泰勒之間沒有一點仇怨——這就沒有指認他加害於你的動機。更何況,對於巫師而言,有幾百種方法來解釋他竊取你這點鮮血的原因。”

    “比如說他打算給你一個生日驚喜。”辛胖子用一種令人令人作嘔的語氣說道:“類似一枚血祭的魔法戒指。”

    “我的生日在五月, ”鄭清勉強笑了笑:“這個理由可以排除了。”

    “與其擔心那些毫無來由的攻擊,不如先計劃一下你明後兩天的日程安排。”蕭笑忽然抬起頭,眯著眼,看著鄭清,語氣非常肯定的說道:“在你跟伊蓮娜約定時間之前,是不是忘了什麼?”

    鄭清抓著法書的胳膊定在半空,愣了愣神。

    “有人忘了自己早上做完早課以後,還要回去睡個回籠覺。”辛胖子拉長聲音說道。

    “有人忘了自己中午不午休,下午兩個眼睛就會腫的跟桃子似的。”張季信也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補充道。

    “最要命的是,有人忘了周六晚上要去巡邏。”蕭笑扶了扶眼鏡,麵無表情的看著鄭清:“把下午用來休息的時間送給別人了。”

    “oh!謝特!”鄭清右拳重重砸在左手掌,爆了一句粗口。

    剛剛隻顧著看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完全忘了自己要巡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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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日有所思
    夜晚的臨鍾湖畔異常寧靜。

    蟲兒不飛、鳥兒不唱、魚兒不遊。

    慘白的月光落在漆黑的湖水上,閃爍著粼粼波光,仿佛破碎的鏡子,看著令人頭暈。

    鄭清呆呆的坐在湖畔,對著那片破碎的湖麵,冥思苦想,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上課?不對,現在已經是晚上,沒有課程安排。

    自習?也不對,即便隔著一片小廣場,鄭清也能看到不遠處的書山館黑黢黢一片,沒有一絲燈光,遑論自習了。

    約會?但是,跟誰呢?

    還沒等他想清楚,一隻手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來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鄭清猛然轉頭,目之所及,隻能看到一個窈窕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湖畔的濃霧中。

    “慢點,”他大叫著,追了過去。

    緊跑幾步,追到濃霧深處,鄭清非常霸道的拽住那個背影,將她壁咚在懸鈴木粗大斑駁的樹幹上。

    長長的睫毛劇烈抖動著,緩緩垂下。

    一片紅暈渲染著她白皙的臉頰。

    女孩兒沒有拒絕,隻是呼吸急促了幾分。

    “我在幹嘛?”當鄭清試著吻下去的時候,腦海中驀然浮現出這個念頭:“她是誰?”

    他用力晃了晃腦袋,眼前女孩兒的麵孔飛快閃爍起來。

    非常熟悉,卻又異常陌生。

    她的眼睛好像很大很漂亮,卻似乎又僅僅隻是又黑又明亮。

    她的嘴唇一會兒是鮮豔的玫瑰色,看著豐潤可人;一會兒又緊緊抿在一起,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她的發型異常奇特。

    左側是黑長直發,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右側則是栗紅色的大波浪,搖曳間顫動出誘人的氣息。

    “那是什麼!”女孩兒忽然驚叫著,指向他的身後。

    鄭清轉身看去。

    原本破碎的湖麵徹底崩壞,露出一個猙獰的魚頭。

    魚頭足有數十米高,瞪著一對呆滯的圓眼,死死盯著岸邊不遠處的年輕男女。

    “……嘶……吃……”

    幹澀的聲音從魚嘴裏吐出。

    魚頭一點點向岸邊挪動著,漸漸露出頭肩頸上的尖銳魚鰭,露出粗壯的臂膀,以及布滿青黑色鱗甲的胸腹。

    “……嘶……撕碎……”

    一股惡臭隨著魚頭的不斷逼近迎麵撲來,令人窒息。

    “是魚人王,快走!”鄭清轉身,用力一推。

    女生立刻消失在濃厚的霧氣裏。

    “北方其涼!不對,是北風淒冷!不對,不對!”鄭清瘋狂的翻著自己的法書,不斷大吼著各種咒語,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需要的咒式。

    “北風其涼!!”他站起身,將法書用力向魚人砸去。

    一道巨大的亮光刺破沉沉夜幕,砸在魚人身上,轟隆隆的雷聲從遠方響起。

    “嗷!!!”魚人怒吼著,飛快向湖水深處退去,漸消失而不可見了。

    湖麵重歸破碎的平靜。

    霧氣重新遮掩了過來。

    片刻之前的爭鬥仿佛幻象一般,消失的一幹二淨。

    “喵……”一聲膽怯的小貓叫聲在濃霧深處響起。

    鄭清遲疑著,循聲走去。

    湖畔一座假山石上,一隻幼小的白色短毛貓正撲捉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肉嘟嘟的小毛爪子在月光下閃爍著令人心醉的柔光,跳躍間更是搖頭擺尾,顯得憨態可掬。

    “不能捉!”他心有所感,大叫著,試圖衝上去阻止。

    “呀,麻煩了。”一個沙啞動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窈窕的身影從湖麵升起,霧氣仿佛薄紗籠罩在她周身,令人看不見她的真容。

    一股巨力從身後傳來,將鄭清重重推進湖水之中。

    鮮紅色、粘稠的液體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順著他長著的嘴、順著他的鼻孔、耳朵灌了進去。

    鄭清揮舞著胳膊,掙紮著,緩緩向湖水深處沉去。

    在他徹底沉沒前,聽到了最後一句話:

    “可愛也是一種原罪吧。”

    “噗通!”伴隨著一聲慘叫,鄭清從帷帳中滾了出來,一頭栽倒在地毯上。

    “兮兮……”小精靈們很快驚醒,撲閃著翅膀,擔憂的看著年輕的男巫嘟囔著,重新爬回床鋪。

    窗台上,眯著眼假寐的團團胡須稍微抖了抖,就重新不以為然的打起了呼嚕。

    夜色正濃。

    窗外烏雲滿天,看不見一絲月光。

    ……

    周六的早上。

    當蕭笑又一次招呼鄭清做早課時,平日裏還算積極的公費生許久都沒有露麵。

    直到蕭笑把那群小精靈趕進帷帳中,鄭清才精神萎靡的爬出自己的六柱床。

    “不打算做早課了嗎?”蕭笑束著腰帶,轉頭看向鄭清時,被他的尊容嚇了一跳,難得爆了一句粗口:“嚓……什麼情況!”

    蕭笑聲音提高了許多,顯然忽略了宿舍裏其他正在沉睡的身影。

    “嗷!”團團不滿的叫了一聲,扭動著肥胖的身子,拱進辛胖子的床鋪深處。

    胖子哼了兩聲,繼續與周公下棋。

    半空中,那些兮兮叫著的小精靈也被驚到了,飛快躲到鄭清脖子後麵。

    蕭笑抱歉的對她們笑了笑。

    “什麼情況?”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壓低聲音重新問道:“你的眼睛像是被人打爆了。”

    鄭清眯著眼,湊到穿衣鏡前瞅了瞅。

    的確,他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現在幾乎隻剩下一條縫了。鼓鼓的眼泡像是被灌注了幾升墨水,又像是被一群大馬蜂給細細蟄了一遍。

    “做噩夢。”鄭清嘟囔著,用力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肩膀,簡單回答道:“昨天晚上被驚醒好幾次……感覺再也不能好好睡覺了。”

    “噩夢?”蕭笑一邊把鄭清向門外推去,一邊嘀咕著:“第一大學還能做噩夢?你是該有多麼惹人厭。”

    “什麼意思。”鄭清雖然腦子有些不清晰,卻仍舊沒忘卻那兩枚袖扣, 指揮著一隻小精靈飛回宿舍幫自己拿一下。

    “做的什麼噩夢?”蕭笑沒有回答鄭清的疑惑,反而繼續追問道。

    鄭清拉開宿舍外門,走入清晨的第一大學。

    “忘了。”他用力搓了搓臉頰,深呼吸了幾口氣。

    清晨的校園裏,空氣非常清新。

    混雜著泥土與青草的香氣順著朝露升騰的霧氣湧進鄭清的肺部。

    這是一道永不過時的清醒藥劑。

    鄭清的精神明顯振奮了許多。

    “一睡著就噩夢,一醒來就忘了。剛剛起床還能回憶起幾個片段,但一呼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就忘的一幹二淨。”他一邊走,一邊抱怨道:“非常標準的噩夢流程。”

    “的確非常標準。”蕭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15:52
第132章 3號涼亭與飛苑
    做早課的場地名叫飛苑,它並不在九有學府之中,而是位於第一大學的公共區域。

    與前往其他公共區域的方式相同。從西華苑出發,沿著緊貼學府圍牆修築的隱秘長廊前行,最後在三號涼亭拐出,便可以抵達目的地。

    飛苑的環境與綠穀極其相似,腳下是柔軟的草地,四周環繞著一望無際的竹林。

    隻不過與地形狹長的綠穀相比,這裏的地勢更為開闊平坦,站在其中頗有種一望無垠的感覺。如果說綠穀是一處狹小的穀地,那麼這裏就是一個迷你的盆地。

    飛苑並不是指這裏豢養了許多飛禽類魔法生物,也不意味著這裏是第一大學的飛地——嚴格意義上講,第一大學所有公共區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屬於飛地,

    飛苑的本意是‘廢園’。據說這裏原本是學校一處廢棄的獵場,經過多次改造後,變成了適合學生晨練或者做早課的場地,因此被眾多學生稱為‘廢園’,意思是廢棄的獵園。

    因為叫‘廢園’的人多了,不知什麼時候起,‘第一大學’便將這裏定義成了‘飛苑’。

    第一次聽說這個典故的時候,鄭清著實被嚇了一跳。

    原本在他看來,第一大學的活化程度大約可以理解為某種意義上的人工智能,應該屬於一種比較機械的智能。但給‘飛苑’起名字這件事明顯超出了普通機械思維的方式。能夠規避忌諱、選擇更優雅的雙關語,這意味著第一大學的智慧遠超他的想象。

    他曾經一度擔憂第一大學這種強大的智能會帶來災難,就像保護傘公司的火焰女皇,或者終結者們的締造者天。但經過各種神奇的魔法洗禮後,他又覺得自己屬於杞人憂天。

    且不論天外那些神秘莫測、號稱‘神靈’的存在,單單巫師世界的死敵妖魔便可以毀滅這個世界無數次。與之相比,第一大學的些許智能頓時讓人感到不夠看。

    更何況,普通巫師上麵還有注冊巫師,注冊巫師上麵還有大巫師,大巫師上麵還有更加神秘的存在。

    天塌下來,終有高個子擋著,那些災難距離鄭清實在遙遠。

    因為飛苑的麵積廣大、視野開闊,平日學校有什麼戶外慶典活動或者小規模獵隊競賽,也常常選擇這裏作為舉辦地。為此學校還特意在四周的山丘間修築了連綿的看台與座椅。

    在鄭清看來,這裏就是一個特大號的操場。

    出了三號涼亭,在竹林裏走不遠,就是飛苑的主場了。

    站在山坡向遠處望去,腳下的綠毯徐徐鋪開,間或點綴了幾株低矮灌木。

    草坪上做早課的身影,除了諸多第一大學的學子之外,還有那些可愛迷人的小寵物們。

    天上飛的各種燕雀鴿鵠,地上跑的各種貓、狗、蟾蜍,蛇、鼠、玉兔,如此等等,種類繁雜,數量眾多。

    鄭清剛站在山坡上不久,一個藍白相間的毛團便嗷嗷叫著,一溜煙跑了過來。

    是波塞冬。

    鄭清一把抱起這個撒歡兒的小家夥,摸著它毛茸茸的身子,心底的些許鬱悶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做完早課後,看著繞著自己褲腿打轉的波塞冬,鄭清心底忽然浮現出一個疑問。

    “為什麼它們早上能來這裏?”鄭清大著舌頭問道:“我記得學校禁止這些小東西四處亂跑。”

    他正趴在草地上,與波塞冬比賽誰的舌頭能夠伸得更長。

    “實際上它們什麼時候都能來,”蕭笑一臉無語的看著蠢呼呼的同伴,哼道:“但是你隻有早上才出現在這裏。”

    鄭清聞言,立刻收起了舌頭,頓感抱歉的看向小狐狸。

    “而且,學校並不禁止小動物們在校園裏溜達。隻不過因為有諸如臨鍾湖的魚人、學府後院的墓地這些危險區域,所以‘第一大學’對智慧不足的生物活動範圍會有一定限製。”

    “又是‘第一大學’,”鄭清吐槽著,他敏銳的察覺到蕭笑言語間的重點:“也就是說,智慧充足就能隨意在校園裏溜達?”

    “某些對危險非常敏銳的生物也有這種特權,”蕭笑補充道:“即使它們的智慧不達標。”

    “波塞冬非常聰敏的!”鄭清揉著手下的毛團,非常高興的問道:“那今天晚上我要去臨鍾湖巡邏,能帶這個小東西嗎?”

    波塞冬滿意的甩了甩尾巴,不知道是對鄭清誇獎它聰明高興,還是對晚上能夠跟著主人去大湖溜達感到欣喜。

    “你問我?”蕭笑耷拉著眼皮,一副你逗我的模樣:“我又不是‘第一大學’,怎麼知道評估動物智慧的方法是什麼……當然,你也可以去找校工委辦公室那個值班員或者你們巡邏隊的帶隊老師,他們應該有特殊方法。”

    “哦,我可憐的波塞冬。”鄭清掐著小狐狸的兩條前腿根部,把它舉起來,湊到麵前,掂了掂,歎道:“不知道你看見魚人會不會嚇的尿褲子。”

    波塞冬粉紅色的小舌頭耷拉在嘴角,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它似乎並不太喜歡鄭清這個舉動,所以蜷著四肢,煩躁的晃晃腦袋,試圖在這種狀態下尋找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你家狐狸沒有穿褲子,自然不會尿褲子。”蕭笑在一旁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另外,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給母狐狸起波塞冬這麼個名字……難道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母狐狸!”鄭清舉著小狐狸,U目瞪口呆:“我一直以為它是公的。”

    “哇嗷!”波塞冬甩動大尾巴,抽了鄭清一下。

    “無知。”蕭笑嗤之以鼻。

    鄭清皺著眉頭,盯著麵前藍白皮毛的小狐狸,冥思苦想,始終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何給它起了這麼男性化的名字。

    好像與性別無關,他最終肯定了,應該就是因為它身上這層狀似波浪的皮毛。

    小狐狸絲毫不關心自己名字是否與性別相匹配。

    它終於掙脫了鄭清的魔爪,順著年輕巫師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頭,然後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安慰般的舔了舔他的耳垂。

    鄭清偏了偏腦袋,沒有在意。

    因為他發現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一隻深藍色的小紙鶴。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7 15:52
第133章 飛鶴傳書
    飛鶴傳書是巫師們一種古老的交流信息方式。

    一張符紙為底版的信箋,幾句簡易的咒語,便能承載許多文字,往來不同巫師之間。

    即便在擁有各種更為便捷魔法的現代,這種充滿樂趣與意境的傳訊方式仍在第一大學大行其道。

    尤其是年輕的男女巫師之間,紙鶴是傳遞情誼的不二法門。

    學校曾經一度舉辦過‘飛鶴聯誼會’,讓年輕的男女巫師們各自折出自己的飛鶴,上書自己的信息,然後一起放飛,一起捕捉。

    漫天繽紛異彩,令人遐想萬千。

    不論被誰捉住,都是一段緣分。

    隻不過,隨著各種邪惡詛咒術的廣泛傳播,巫師們對自己的各種信息保存的也越來越嚴密,飛鶴聯誼會因此漸漸式微。

    直至今日,巫師界估計隻有第一大學的校園中仍舊翩躚著眾多紙鶴。

    就像眼前這隻。

    寬大的翅膀,修長的脖頸,構造異常精美,如果不是它在鄭清眼前晃了許久,他也許仍舊會誤以為這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鄭清伸出手,攤開手掌,懸在半空。

    藍黑色的紙鶴撲閃著翅膀在他周身盤旋再三,終於安心的落了下去。即便如此,它也並沒有立刻展開身體,而是探著尖尖的腦袋,在鄭清手心裏啄了又啄。

    鄭清忍住些許不適,任憑這個小東西肆意妄為。

    這是現代飛鶴傳書的必要流程。為了確保飛鶴將信息傳達給正確的人,在信紙打開之前,飛鶴需要辨析一番接受者的氣息。如果使用暴力拆解飛鶴,那麼烙印在信紙上的符文會在第一時間將這隻小紙鶴化作飛灰。

    趴在鄭清肩頭的小狐狸對這隻剛剛還在翩翩起舞的小東西非常感興趣。

    它也誤認為這是一隻蝴蝶。

    在寵物苑中,撲蝴蝶一直是諸多小動物最愛的活動。

    小狐狸用尾巴勾住鄭清的脖子,順著鄭清的胳膊躡手躡腳的向前爬去,作勢欲撲。

    “這可不行。”鄭清揪著它的頂花皮,把它拎到地上,教訓道:“不要看見長著翅膀的東西就想抓,萬一有毒呢?好奇心太重會害死貓的。”

    說完這句話,他頓時愣住了。一股強烈的既視感撲麵而來,似乎他真的見過貓撲蝴蝶最後喪命的事情。但沉思良久,仍不得要領。

    波塞冬對於主人的教訓大感不滿,‘嗷嗚’叫著,一甩尾巴就竄進鬆軟的草坪中,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鄭清回過神時,小狐狸不見了蹤影,手心那隻藍黑色的紙鶴也已經舒展開了身體。

    鄭清沒有看抬頭,沒有看正文,目光徑直落在在信箋的末尾。

    “伊蓮娜·瓊斯。”他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臉上慢慢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從來不知道她姓瓊斯。”鄭清興高采烈的看著蕭笑,滿臉得意。

    “您可真厲害。”蕭笑用一種挖苦的語氣嘲諷道。

    鄭清小心翼翼的把信紙折好,強忍住立刻閱讀的衝動,飛快的向宿舍跑去。

    “跑那麼快幹嘛?”蕭笑在後麵扯著嗓子問道。

    “淨手焚香。”鄭清大叫著,跑的愈發起勁兒了。

    未幾,他折返幾步,對蕭笑喊道:“記得買早點!”

    周六早晨的校園裏格外靜謐。

    除了晨練歸來的三兩個身影,大多數人仍舊沉浸在假期的美夢之中。

    鄭清哼著小曲,一路狂飆。

    天空是那麼藍,陽光是那麼燦爛,風兒一點也不喧囂,鳥兒為自己唱歌。

    真是個美好的早晨。

    403宿舍裏仍舊黑乎乎的,窗簾還沒有徹底拉開,貓與人的呼嚕聲此起彼伏,與他早上離去時幾乎沒有區別。

    “她來信了!”鄭清衝進宿舍,興衝衝的大叫著,把坐在陽台上發呆的小精靈們嚇了一跳。

    “兮兮,兮兮!”她們忽閃著翅膀,好奇的湊了過來。

    “恭喜恭喜。”辛胖子把腦袋埋在被窩裏,拖著嗓音,有氣無力的表達著自己的恭賀之情。

    “嗷……”團團也不吝一句稱讚。

    隻有迪倫的床鋪,仍舊沒有一絲動靜。

    鄭清不以為意。

    這隻吸血狼人最近總是神神秘秘,不知在折騰些什麼。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宿舍了。

    淨手焚香之後,鄭清默禱片刻,重新打開折起的信箋。

    “親愛的鄭清同學,見信安好。”

    她寫的是親愛的,鄭清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矜持的笑容。

    “……非常抱歉今天需要與巫師塔聯絡,而且吉普賽女巫留學生今晚有一個特殊的禱告儀式,所以沒有辦法在今天向您請教符籙學……”

    特殊的禱告?鄭清好奇的挑了挑眉,卻也並不關心。

    對於大多數巫師而言,貫穿生活始終的,除了無窮無盡的實驗以外,便是那形形色色,種類繁多的儀式了。

    祈天的、禱地的、上與神靈對話、下與魔鬼交易、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吉普賽女巫作為曆史悠久的魔法師傳承,有幾個莫名其妙的禱告儀式,絲毫不奇怪。

    “……如果您不介意,那麼明天下午兩點鍾,我會在書山館東區靠近第三扇窗戶的位置等著您,那裏有學校為我們吉普賽女巫預留的幾個位置……”

    鄭清看到這裏,再也遏製不住內心的欣喜,臉上浮現出傻乎乎的笑容。

    當蕭笑帶著早點回到宿舍後,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笑容。

    “你看上去像吃了劣質的‘快樂粉’,”矮個子的特招生一邊教訓著,一邊走到陽台前,將遮掩著的窗簾徹底拉開。

    “嗷……”

    “嗷嗚……”

    辛胖子的床鋪上先後響起兩聲哀嚎,卻不知道哪一聲是人,哪一聲是貓。

    “吃飯!”蕭笑重重哼道。

    胖子的六柱床立刻想起來咯吱咯吱的呻吟。

    團團不需要穿衣服,率先衝破帷帳,抖動著蓬鬆的皮毛,乖巧的臥在蕭笑手邊。

    片刻之後,辛胖子惺忪著眼睛,穿著睡衣,也拖拖拉拉的湊到書桌前。

    隻有鄭清,仍舊捧著那張紙,美滋滋的看著,一遍又一遍。

    “你的,鹵雞腿。”蕭笑將鹵香四溢的飯盒丟給團團。

    辛胖子羨慕的看著,舔了舔嘴角。

    “你的,四杯粥。”蕭笑將四杯顏色各異的濃粥排成一排,擺在辛胖子麵前:“小米南瓜粥、皮蛋瘦肉粥、百合蓮子粥、白粥。”

    “我吃的連貓都不如。”辛胖子垂頭喪氣的嘀咕著。

    團團‘嗷’的叫著,聲音裏充滿了得意。

    “如果你不手殘揪那朵打碗花,就能吃別的東西了。”蕭笑惡狠狠的把幾根粗大的吸管插進胖子麵前的杯子裏:“你以為買這麼多粥很容易嗎?”

    辛胖子乖巧的低下頭,唏哩呼嚕的喝起早餐,表示毫無異議。

    “你不吃飯嗎?”蕭笑轉頭,怒視鄭清。

    “秀色可餐呐~~秀色可餐~”鄭清搖頭晃腦的唱著,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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