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31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2 01:40
第224章 直男們的討論
        周四下午生活課之後,年輕的公費生甚至來不及去食堂,便一頭紮進圖書館,全力以赴的完成這兩天落下的功課。

        愛瑪教授要求每個學生摹寫五百個‘火’屬性的魔文,司馬先生要求每個人完成一萬字指定題目的論文,而藥劑學的李教授除了要求每個人收集五百克的望月砂之外,還要求大家同時完成三千字的望月砂藥性分析。

        天見可憐,鄭清從來不知道巫師還能從兔子屎中分析出那麼多廢話。

        一直到晚上十點半,圖書館管理員開始清場的時候,鄭清才堪堪摹了三十個魔文,同時把《16世紀新世界擴張概要》的參考文獻整理了一遍。

        準確說,相關曆史參考書還是蕭大博士幫忙找齊的——憑借鄭清在書架迷廊中迷路的天賦,如果讓他親自去翻找那些資料,恐怕看管迷廊的八爪章魚定然不吝賞賜他幾個拳頭。

        粗略算下來,鄭清周六日的大部分閑暇恐怕都要泡在圖書館中了。

        但煩心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周六晚上夜間巡邏的病假申請被駁回了。校工委辦公室的人用非常官方的口吻表示‘根據第一大學相關管理條例’‘據校醫院提供的相關數據’‘不符合相關請假標準’‘故不予批準’——於是鄭清不得不擠出更多寶貴的補作業時間,參加周六的巡邏任務。

        除此之外,從周四下午的生活課開始,就不斷有人轉彎抹角的向鄭清打聽他暈倒的原因,也許大家都把這件事當做了枯燥學習中的一點放鬆,總之學府中關於這件事的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

        有人說,鄭清剛剛被發現擁有靈巫的體質,眾所周知靈巫的體質非常敏感,很容易出現昏厥的現象——當然,李萌對於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也有人說,這是鄭清在入學專機上被女妖尼基塔襲擊的後遺症。妖魔們手段詭異之處不外如此,總能讓巫師們防不勝防。

        但是最被廣泛接受的說法是:阿爾法學院的人下了黑手。

        九有的年輕公費生與阿爾法的瑟普拉諾先生之間隱秘的怨恨似乎一夜之間被傳的沸沸揚揚,即便阿爾法學院的許多學生,都對這件事將信將疑——大家都知道,瑟普拉諾的脾氣一向不算寬宏大量。

        傳播這種說辭的人詳細描述了阿爾法的學生怎樣摸進九有的學生宿舍、偷取了鄭清的頭發,然後用黑市買來的巫毒娃娃下詛咒。

        這種說法如此真實以至於九有學院學生會的人都來向鄭清核實事情的真偽。

        “你放心,如果阿爾法的小崽子真來我們學院撒野,雷哲會教他們怎麼做巫師的!”學生會的幹事臨走前信誓旦旦的拍著胸口。

        鄭清笑眯眯的送走學生會的幹事,對於學府中傳播的流言統統予以否認。

        也許真的是泰勒家那位蠻橫的小少爺對自己用了一點小手段,但在完成與瑟普拉諾的交易之前,鄭清不想更多的節外生枝。

        他還有一件最麻煩的事情要麵對。

        伊蓮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扣學分那件事的原因,吉普賽女巫對鄭清的態度忽然變得冷淡了許多。

        自從他出院,回歸課堂之後,與伊蓮娜之間的談話總共不超過十句。

        周五一整天,不論是上午的煉金術還是下午的實踐課,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始終限於‘好的’‘謝謝’‘不客氣’幾個詞語之間。

        ……

        ……

        “在這麼下去,我會瘋了的!”鄭清在宿舍裏轉來轉去,暴躁的抓著頭發。

        “你的紙鶴呢?”蕭笑托著下巴斜乜了他一眼:“這種事情解釋清楚應該就沒關係了吧。”

        鄭清沮喪的低下腦袋,從懷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攤在書桌上。

        辛胖子敏捷的從床鋪上跳起來,湊了上去。

        這是一封回信。

        上麵隻有一個詞:

        “沒關係。”

        “哦,不……”胖子連連咂舌:“她竟然連感歎號都沒用……也就是說,她對你的解釋完全不感興趣!”

        “你一共寫了幾封信?”蕭笑眯著眼,打量著那封回信,仔細揣摩半晌,才重新問道:“不要告訴我你隻飛了一隻紙鶴。”

        “五封。”鄭清啪在自己的六柱床上,有氣無力的哼唧著。

        蕭大博士終於啞口無言了。

        “我覺得吧,這件事是你的錯。”迪倫也終於在棺材裏躺不住了,他扒開自己大紅色的帷帳,探出個腦袋,慢條斯理的分析道:“道歉這件事,哪能用紙鶴代勞呢?”

        鄭清立刻若有所思的抬起頭。

        “你之前飛紙鶴,是因為有其他事,脫不開身,不方便跟她聯係……現在呢?你用紙鶴傳話是因為不敢見她!”

        “這是有本質區別的!”

        “對對對,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辛胖子忙不迭的支持著吸血狼人先生的觀點,大聲嚷嚷道:“賠禮道歉,賠禮道歉,隻道歉有什麼用呢?禮在哪裏!”

        “你們的意思是,讓我給她買件禮物?”鄭清不由思量起這件事的可操作性。

        “而且你還不能簡單粗暴的說‘啊,伊蓮娜,我給你買了一件禮物,賠禮道歉來啦’……這麼做唯一的結果就是被她用塔羅牌削成人棍!”

        “那我應該怎麼說?”公費生虛心請教著。

        “咳咳,作為一位一千八百歲的老人,我有一點人生經驗要告訴你。”迪倫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粗著嗓子說道:“在談判時,任何情況下,都不要直接透露自己的意圖。”

        鄭清一臉茫然。

        “朽木不可雕也!”迪倫一臉無奈的提示著:“我記得那位吉普賽女巫之前送了你一張塔羅牌?”

        “對對!”鄭清連連點頭,恍然大悟:“那張牌原本是幫我促進睡眠的……隻不過用了一段時間後,上麵的祝福似乎已經褪卻了。”

        “嗯,”迪倫滿意的點點頭:“那你知道怎麼辦了吧。”

        “我找她換張新的!”鄭清從枕頭下麵翻出那張騎士牌,信心十足舉起手:“如果她給我換,就說明沒事!”

        宿舍裏鴉雀無聲。

        就連蕭大博士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她不給你換,你是不是還打算搶劫啊!”迪倫終於忍不住咆哮道:“是你賠禮還是她賠禮!”

        “我賠禮。”鄭清弱弱的回答著。

        “這種人都能找到女朋友…”辛胖子哀嚎一聲,一頭栽進自己的床鋪上,再也不肯抬頭了。

        橘貓團團安慰的踩在他背上,跺跺腳,甩了甩尾巴。

        “你應該回禮。”蕭大博士扶了扶眼鏡,心平氣和的提醒道:“禮尚往來,她既然送你一張牌,那你應該回她一件禮物……這樣的由頭就要比直愣愣衝上去道歉好很多。”

        “不愧是博士……你多學學!”迪倫誇了蕭笑一句,又衝鄭清吼道:“能不能成熟點!”

        鄭清連連點頭,毫無異議。

        “那我送什麼呢?”在話題結束之前, 他又一次征求諸人的意見。

        “吃的!”辛胖子的聲音從枕頭下麵悶悶的傳了出來:“沒有比美味更能打動人心的選擇了。”

        “書籍!”蕭大博士也給出自己的建議:“雅克·盧梭的《懺悔錄》就是一個非常不錯選擇。”

        “如果你打算孤單一生,那就按照他倆的意見去買吧。”迪倫疲憊的歎口氣,對這間宿舍男巫們的未來深表擔憂:“如果你連自己要買什麼禮物都要谘詢其他人,那我隻能說,你不適合這個姑娘。”

        鄭清默默的拉上帳子,把自己鎖在床鋪上,不再吭氣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2 01:40
第225章 送什麼禮物
        直到周六中午去杜澤姆博士的研究院為小精靈們們複查時,鄭清仍舊在為送給伊蓮娜什麼禮物而發愁。

        作為一個學生,他的選擇非常有限。

        牧飾娘的首飾大多附著了高階巫師的祝福,一枚毫無雕花的光禿禿戒指都敢要三枚玉幣,還不還價,更不要提那些看上去就很漂亮的簪、釵、佩玉,囊中羞澀的公費生甚至不好意思向看守店子的傀儡娘打聽那些佩飾的價格。

        臨鏡畫的化妝品雖然價格合適,但鄭清不知道伊蓮娜喜歡的顏色、不知道伊蓮娜喜歡的味道、也不知道伊蓮娜有沒有中意的品牌。萬一買到一個她深惡痛絕的品牌、恰好又是她不喜歡的顏色與味道,嘖,那個畫麵,想想都讓人絕望。

        至於鮮花,這個選擇鄭清想都沒有想。連貝塔鎮北區那些戲法師都能從帽子裏拽出一大捧嬌豔欲滴的新鮮玫瑰,更不要提一位就讀巫師大學的高材生了——況且,什麼樣的鮮花才能夠撫慰吉普賽女巫受傷的心靈呢?

        煩惱之下,鄭清忍不住懷念起萬能的度娘。

        雖然口碑比較差,但在某些讓人無助的情況下,度娘總會給出一些建議——不論好壞,有想法總比腦子一鍋混沌要強許多。

        實在沒辦法,就去買一個潘多拉魔盒。

        鄭清在幫助博士搗藥時心底一橫,惡狠狠的想著,大不了拚運氣、看人品,小爺的八字可是非常硬的!

        蘋果閣裏售賣的潘多拉魔盒,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巫師們在打開之前,完全猜不到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也許是一塊稀有的綠紋水晶,也許是一件殘破的魔法道具,還有可能隻是一捆雜草,上麵還有齧齒動物咬過的痕跡。

        必須承認,人們在絕望時的想法都很瘋狂。

        “如果你打算毒死你那群小精靈,大可喂她們喝點蕁麻酒,完全不需要浪費更珍貴的蕁麻種子。”杜澤姆博士幽幽的歎息聲在鄭清耳邊響起,把年輕的公費生嚇了一跳。

        “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鄭清看著玉缽中混入的雜質,臉色嚇的煞白,連連道歉:“剛才有點走神……真的非常抱歉!”

        “不要緊,主藥是你提供的砂時王漿……僅此一份,浪費了也是你的損失。”杜澤姆博士板著臉,麵無表情回答著。

        鄭清愈發尷尬。

        “你看上去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蔣玉剛剛把手邊的桑葉切成細絲,丟進沸騰的藥液裏,聞言抬頭看向鄭清:“是頭疼的後遺症嗎?”

        鄭清苦笑一下,含糊應是。

        從某種角度而言,伊蓮娜的麻煩也的確屬於頭疼後遺症之一。

        有了杜澤姆博士的警告,一直到小精靈們服下砂時王漿調配的藥劑,鄭清都沒敢再分心。

        “不出意外,下周這些小精靈的每日的體檢數據都應該保持穩定。”博士翻看著鄭清積攢的體檢記錄表,用羽毛筆在上麵勾勾畫畫,飛快的說道:“每天的檢查仍舊必不可少,相關數據的積累對於你完成這項實驗……哦,是對於拯救你這些小家夥非常重要。”

        鄭清抱著一群睡眼惺忪的小精靈,恭恭敬敬的鞠躬致謝。

        從開學到現在,一直蒙在他心頭的某些陰影似乎終於消散了。

        那名值班室裏意外喪命的空乘、那個名叫尼基塔的女妖沙啞的笑聲、那些在木質地板上流淌著的鮮紅的血液,都伴隨著杜澤姆博士的勾勾畫畫化為飛灰。

        “這段時間真是麻煩您了。”蔣玉站在一旁,淺淺一笑:“我聽康斯坦丁大叔說您打算做一些關於人造生命的深層次實驗,還需要一些實驗材料……我前段時間已經給祖母寫了信,她在回信中也對您的研究成果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同意加大對研究所的支持。”

        杜澤姆博士終於卸掉了臉上僵硬的表情,眼睛裏爆發出駭然的光彩。

        “真是……真是太感謝了。”他攤開雙手,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似乎想用力擁抱麵前的年輕女巫,但又怕失禮,所以強行克製住了這種衝動。

        這讓他的舉止看起來非常古怪。

        蔣玉微微笑著,向前幾步,輕輕抱了抱博士。

        “加油!”她攥著拳頭,在半空中用力揮舞了一下。

        杜澤姆博士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仿佛觸動了某個神秘的魔法規則,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笑臉。

        老仆人康斯坦丁站在院子的一角,笑眯眯的看著博士痛快的笑容,掂起袖口,拭了拭眼角。

        鄭清站在蔣玉身後,

        陽光籠罩在她的周身,給她窈窕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靚麗的色彩。

        年輕的公費生心底微微一動。

        ……

        離開非正常生命研究所,走在曲折幽深的巷子裏,耳畔是短促尖銳的蟲鳴,眼前是陰沉沉的巷道,頭頂的藍天仿佛一條細線,顯得格外遙遠。

        鄭清抱著紙箱,腦海中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直到巷口的亮光映入眼簾,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能陪我去趟步行街嗎?”鄭清鼓起勇氣看向旁邊的女巫,抱著紙箱的手指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顫抖。

        蔣玉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鄭清磕磕巴巴的說著,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當然。”蔣玉似乎覺得他的表現挺有趣,嘴角微微翹起:“你怎麼看上去有點怪怪的。”

        “壓力山大啊。”鄭清頓時鬆了一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幾分鍾後。

        貝塔鎮步行街上。

        周六的下午人流如潮,來來往往的身影摩肩接踵,小販們的吆喝與客人們歡快的笑聲交織在一起,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

        除了兩個年輕的身影。

        年輕的男女巫師站在步行街一個店鋪門前。

        蔣玉的目光在店鋪牌匾與鄭清的臉上來回流轉。

        鄭清繃著臉, 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講真,”蔣玉看看眼前的店鋪,瞟了鄭清一眼,神情有些微妙:“我沒想到你會來這個地方。”

        “不光是你,”鄭清終於繃不住了,緊張的四下張望著,小聲說道:“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也是……生活總會充滿各種驚喜。”女巫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率先推門走了進去。

        鄭清鬆了一口氣,抬起頭,又看了一眼店鋪門頭的牌匾。

        飄揚的綢布上,綠兮紡三個字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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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綠兮紡
        綠兮紡是巫師世界著名的服裝品牌。

        有人說,巫師界隻要有女巫存在的地方,就有綠兮紡的影子。

        誠然,這種說法有些過於絕對,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說法毫不誇張的表達了綠兮紡在整個巫師世界的地位。

        如果說雲想依是巫師界最標準的製服商,那麼綠兮紡就是巫師界最大的女裝品牌。

        不論是簡潔的希瑪純外衣,還是精致的洛麗塔洋裝,亦或是華麗的克裏諾林裙、素淨的羅衫、莊重的曲裾、輕颺的留仙,任何一種曾經在巫師世界流行過的服裝款式,在綠兮紡都能找到無數經過變形與改進的版本。

        更不要提這家店還獨門供應羽人的五彩光錦、鮫人的無漏水紡、雪魅的冰蠶山綢等許多魔法種族特有的紡織品。

        僅僅站在店門口,鄭清就深切感受到了綠兮紡的威力。

        步行街上店鋪林立,炫目的招牌鱗次櫛比,但這個僅僅在門口掛了一條綢布、門臉高低不足兩米的小店,卻始終人潮洶湧,擁擠不堪,絲毫沒有因為店鋪的裝飾樸素而被人冷落。

        在連續說了五次“對不起”,三次“抱歉”,兩次“不好意思”之後,鄭清終於順著狹長的過道擠進店鋪深處。

        就像蕭大博士曾經說過的那樣,但凡有些底蘊的巫師,總喜歡擴展他們的生存空間。

        即便在開店時也不例外。

        與外部的門庭相比,綠兮紡深處的正廳就寬闊了許多,這裏加裝了許多空間擴展的陣法、四周牆壁上繪滿了穩固空間的符籙,甚至連天花板也被施展了星空魔法,讓整個展廳始終處於某種神秘氛圍的籠罩之下。

        遊蕩在天花板中的巨大夜明珠,灑下淡白色的光輝,整座展廳仿佛被鍍了一層銀裝,顯得清冷,而又高貴華麗。

        穿著不同款式紗裙的小精靈們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她們手中的竹籃裏盛滿了花瓣,偶爾看見成雙成對的男女巫師,便會樂滋滋的衝上來,給他們撒上一身祝福。

        “她們瘋了嗎!”鄭清手忙腳亂的拍打掉頭頂的花瓣,臉色漲的通紅:“能不能阻止她們!”

        “隻不過一點花瓣,至於這麼大驚小怪麼。”蔣玉臉色也有些微紅,卻用毫不在意的語氣否決道。

        鄭清磕了磕牙齒,覺得這種說法不無道理。

        展廳裏並沒有固定的衣架。

        綠兮紡讓許多高挑的服裝模特穿著各種款式的華麗女裝,在人群中緩慢走動。

        客人們三三兩兩的圍繞在這些模特周圍,交頭接耳的討論著服裝款式、衣著麵料——如果他們願意支付一點押金,綠兮紡還會允許他們觸摸那些服裝麵料。

        展廳正中央是一條長長的T台。

        這條T字台從展廳最深處的幕後一直延伸到門庭口。

        明亮的燈光籠罩著整個T台,將展廳內其他環境映襯的暗淡了許多。身材妙曼的人偶穿著款式各異的女裝,在T台上來回走著貓步。

        台下的顧客們舉著單片水晶眼鏡,仔細打量著台上的模特們。

        卻不知是在看服裝,還是在看風景。

        “你讓我幫你買衣服?”蔣玉抱著胳膊,站在T台下,眯著眼打量著台上往來的模特們,聲音顯得有些奇怪:“還是買女裝?”

        “當然不是我穿。”鄭清幹笑一聲,補充道:“是我堂妹……也姓鄭,要過生日了。我覺得需要給她買件禮物。”

        一位金發大凶的模特搖曳著貓步,從鄭清麵前緩緩走過。

        她穿著一條開高叉的紅色旗袍,袍子上繡著一隻五彩的綠孔雀。走動時,孔雀華麗的尾羽一張一合,格外漂亮。

        當然更漂亮的是女模特隱約顯露的肉色。

        鄭清感到有些口幹舌燥,強行克製自己下流的想法,撇過頭,看向蔣玉,誠懇的解釋道:“堂妹還小,不在布吉島上,在外麵……但你知道,我可以郵寄給她。學校並不禁止郵東西的。”

        “你堂妹?真貼心。”蔣玉看著他,眼神中充滿笑意。

        “對,堂妹,但是遠房的……今年十七歲,明年就要高考了。”鄭清揮舞著胳膊,有些緊張的解釋道:“她比較高……不是幹瘦,是高挑,像你一樣……噢,對不起。”

        鄭清揮舞的胳膊碰到了旁邊一位女生,他的胳膊像觸電一樣彈了回來,神情慌亂的解釋道:“對不起,不好意思,這裏的光線有些暗。”

        女生沒有說話,而是邁著優雅的貓步從兩人身邊走過。

        原來是一位展示模特。

        “第一次看見有人給木偶人道歉,”一個胖乎乎的男生用力拍了拍鄭清的肩膀,哈哈笑道:“兄弟,第一次來看綠兮紡的服裝展示嗎?這麼怯場可不行……會被女生笑話的。”

        鄭清這才知道店裏這些服裝模特都是煉金術產品。

        “嚇死我了。”鄭清跺跺腳,轉過身,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我還以為都是真人呢!”

        “真人有那麼可怕嗎?”蔣玉好奇的看著他:“如果你碰我一下,會被嚇死嗎?”

        鄭清臉色刷的一下漲得通紅,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話。

        蔣玉微微一笑,沒有繼續為難他,換了一個話題:“你是說你的堂妹要過生日,所以給她買件衣服做禮物?”

        “對,堂妹!”鄭清強調了一遍,然後補充道:“她今年十七歲,明年就要高考,我買了衣服可以給她郵回去。”

        “你像是在背課文。”蔣玉眯著眼,打量著鄭清。

        鄭清閉上嘴巴,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畢竟時間緊張。

        從巷子裏到綠兮紡還不足半個小時,鄭清隻夠準備一套簡單的說辭。

        不過他已經反複咀嚼過這幾句話,隻要他沒昏了頭亂扯其他內容,就不會被抓住馬腳。

        沒有漏洞。

        原本他並不打算撒謊,但是又忽然想起迪倫曾經提醒說,讓一個女生給另一個女生挑禮物,會被砍死的。

        鄭清不想英年早逝被砍死,所以編了這套瞎話。

        好在蔣玉沒有繼續糾結這點疑問, 她笑著挽起他的胳膊,拖著他向前台走去:“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很高興能幫忙。”

        鄭清渾身僵硬的跟著她向前走。

        “我覺得你比較擅長這些……你的穿著…總是那麼得體。”鄭清喃喃著,用近乎耳語般的聲音解釋道:“你的腰帶、手包、披肩……還有下擺收起來的那種形狀……”

        “那叫魚尾型。”蔣玉側過臉,嘴角稍稍揚起:“你的觀察力不錯。”

        清幽的香氣鑽進鄭清的鼻腔。

        他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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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都是錯覺
        雖然客人們很多,但是綠兮紡的前台處並沒有排著長長的隊伍。

        鄭清留意到每位在前台排隊的客人都會在三五秒間完成他們的業務,然後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返回展廳。

        這激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我以為前台的辦事員是一位多臂族,”鄭清稍稍踮起腳尖,驚歎道:“沒想到竟然隻是一位老婦人……她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蔣玉原本正盯著不遠處一位緩緩路過的服裝展示模特,並沒有注意到鄭清的疑惑。

        “你沒有發現前台處理業務的速度非常快嗎?”鄭清興致勃勃的盯著那位老人動作,連連搖頭:“不可思議,僅僅從動作上來看,她的舉止與我們平常沒有任何區別。”

        “哦,這個呀。”蔣玉終於回過神,笑道:“綠兮紡也是‘TC2000標準協議’的發起成員之一,巫師聯盟允許它們在自家店鋪內小範圍變動時間流速,這樣可以為顧客提供更優質服務……包括上元書肆、雲想依、百草堂、三味書屋等等,這些老字號大多都會部分加入這個協議。”

        “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前台那座棗紅色的木質吧台在地板上投下的陰影格外黯淡,而陰影的邊緣又有一條清晰的漆黑波紋……那就是不同時間交錯在同一位麵後在‘蓋亞’幹涉下的痕跡。”

        鄭清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蔣大班長的這段話,他約莫隻聽懂了三分之一。

        “你真厲害!”他由衷的讚歎道:“你說的這些東西我完全不知道。”

        “其實都是生搬硬套的解釋。”蔣玉微微一笑,謙虛道:“這都是史蒂文·漢金斯寫在《維度理論淺析》裏的例子……我隻不過拿來主義罷了。小時候奶奶最喜歡用這種帶故事的例子給我們堂兄妹解釋各種複雜的魔法理論了。”

        “真嚇人,”鄭清深深歎了一口氣,感慨道:“我終於明白司馬先生之前提過的平民巫師與貴族巫師之間的差距了……完全不可以道裏計。”

        說話間,兩人已經排到了隊伍最前方。

        當前麵那位留著金色長發的女巫離開後,鄭清盯著腳下明暗不一的陰影,小心翼翼的跨過那條細長的黑色波紋。

        沒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甚至連頭頂那幾顆夜明珠的光暗都沒有絲毫變化。

        鄭清回過頭,展廳裏的客人們仿佛水墨畫上的圖案,神情動作都變得呆板、遲鈍。

        “不要長時間盯著後麵,”蔣玉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道:“我們站在時間之河轉彎處最湍急的地方,回頭很容易造成眩暈……我記得你頭疾剛剛好吧。”

        鄭清從善如流,立刻轉回頭。

        此時,前台的老婦人剛剛從賬簿中抬起頭,露出花白的頭發與一雙明亮的眼睛。

        “為什麼站在隊伍後麵看這裏,與環境很融洽……但是站在這裏看後麵,就能夠清晰的發現時間差異呢?”鄭清忍不住心頭的疑惑,繼續與蔣玉咬著耳朵小聲問道。

        似乎因為兩人離得稍微有些近,蔣玉的耳朵尖變成了粉紅色。

        “錯覺。”女巫抿了抿嘴唇,臉色稍稍有點不自然。

        “下午好。”前台的老婦人笑眯眯的衝兩位年輕巫師打招呼道:“今天天氣不錯。”

        “是的,下午好。”蔣玉很有禮貌的點點頭。

        鄭清靦腆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我沒有猜錯,兩位是第一次來我們店裏消費。”說著,老婦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架,目光在鄭清大紅色的院袍上停留了片刻。

        “啊……雲想依的製服,料子是陳年的寒蠶絲,針腳也非常講究。”老婦人眯著眼,露出一副懷念的表情:“老艾瑪不會在普通製服上麵費這麼大功夫……你是九有今年的公費生?”

        雖然用了疑問的口吻,但老婦人的語氣卻非常肯定。

        鄭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巫師界很大,大的你可能永遠也找不到它的邊界;但巫師界又非常小,小到你走在街上,可能會經常遇到熟悉的身影。”老婦人笑的臉上皺成一朵菊花:“按照慣例,公費生在綠兮紡的消費,可以打九折。”

        “謔!”鄭清終於反應過來:“您不擔心我不是公費生嗎?”

        “但你付款的時候總要用學生卡吧,”老婦人眨眨眼,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我記得學校十年前就已經統一校園範圍內的支付模式了。”

        鄭清舉起手,表示歎服。

        “兩位想買什麼衣服呢?”老婦人恢複了慈祥的表情,聲音顯得非常和藹:“秋季情侶裝正在熱賣,如果你們能留下一張接吻的照片,綠兮紡還可以為你們增加兩折的優惠……這可是隻針對第一大學年輕巫師的優惠喲。”

        “哦,不,不是……我們不是……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鄭清剛剛回過神,差點又被嚇的閉過氣去。

        他驚恐的看著店家,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我們隻是同學。”

        蔣玉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

        “我懂。”老婦人拉長音調,笑容滿麵:“這裏是第一大學……大家都是同學。”

        “你沒懂。”鄭清否認著,腦袋搖得飛快。

        他覺得老婦人的笑臉意味深長,隻不過其中充斥了某些錯誤的信息。

        蔣玉似乎覺得麵前發生的事情很有意思,饒有興趣的看著,沒有說話。

        “噢?!”老婦人聲調拉的很長答應了一聲,然後她湊到兩人麵前,壓低聲音笑道:“不要緊張,小夥子。我也年輕過。當年那個死老頭比你還害羞……學校現在已經不禁止早戀了,你可以大大方方的。”

        鄭清尷尬的看著老人,臉色漲的通紅。

        他甚至沒膽子去看身邊的女巫。

        “按您的意思,我們最多可以打七折嘍。”蔣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阻止鄭清繼續在那個問題上的糾纏辯解,她語氣輕快的說道:“那就先這樣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先看看模板圖冊。”

        鄭清張張嘴,然後悻悻然閉上,沒有繼續爭執。

        時間還有,這件事還有私下討論的餘地。

        而且,他不覺得蔣大班長會為了七折的便宜,隨便便宜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為了七折的便宜,讓人把腿打成七八折。

        他可是聽伊蓮娜提過,今年來學校的吉普賽女巫中,有幾位大姐是被星空學院錄取的。

        “這是這個季度的新款樣式,你們有喜歡的,就點一下照片,後台會讓模特們穿著衣服出來走一圈……你們可以看看效果。”

        老婦人從桌子下麵拿出一本厚厚的圖冊,遞給蔣玉,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你和不是你男友的男生可以去T台右側觀看,那邊的光線比較柔和。”

        “非常感謝!”蔣玉拉住鄭清,向觀禮處走去。

        “簡直是個災難。”鄭清感覺自己後背冒了一層白毛汗,他沮喪的說道:“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2 01:47
第228章 坦白從寬
        與其他位置相比,t字台右側的人影稍顯稀疏。

        並不是因為這裏觀看的位置不佳,而是因為這一側特殊的裝飾設計。

        與其他方位不同,這裏的觀禮台左右並沒有銀白色的擋板。十幾條粗大的藤條破地而出,直紮向星空天花板的深處;從它們身上伸出的細蔓向四麵八方延展,互相糾纏在一起,把這一片空間切割出一個個狹窄的隔斷。

        為這些隔斷開的觀禮台提供光亮的也不是天花板上那些耀眼的明珠,而是攀附在藤蔓間、閃爍著不同色彩的燈火蟲。

        這些蟲子用尖銳的口器刺破藤條細嫩的表皮,肆意吮吸著其間流淌的汁液,透明的腹皮一鼓一鼓的,在身後灑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兩個年輕巫師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一處空置的看台。

        也許是狹小的空間會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又或者是因為蔣玉身上彌散開的淡淡香氣填滿了整個隔斷的緣故,年輕的公費生有些坐立不安。

        “流浪巫師在他的酒吧裏也養了一群燈火蟲。”鄭清的聲音在這個半封閉的環境中顯得有些響亮。

        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頓了頓,降低了音調,繼續囉囉嗦嗦的說道:“我記得他還用燈火蟲泡酒來著……用琥珀光泡……裏麵還要加肉豆蔻、何首烏之類的藥材…琥珀光是一種酒,據說很珍貴…”

        鄭清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他驀然想起身邊的女巫來自一個古老的巫師世家,恐怕她知道的有關燈火蟲的使用方法比起流浪巫師也少不到哪裏去。

        “我聽說了,”蔣玉臉上浮現出誇讚的笑容:“大家私下裏都傳開了,你已經得到流浪巫師贈送的金卡……是流浪吧的貴賓……這簡直太厲害了,據我所知,今年第一大學的新生中,你是唯一得到這種待遇的。”

        “哪裏,哪裏,隻不過是要給人打苦工罷了。”鄭清飛快的擺著手,臉上得意的笑容卻遏製不住的綻放開來:“我每個學期都要給流浪巫師畫好多符籙的。”

        “其他人也畫不出來呀!”蔣玉小小的恭維了一下,話題一轉,舉起手中的圖冊:“時間有限,我們還是盡快給你堂妹選衣服吧。”

        鄭清連連點頭。

        “你堂妹頭發什麼顏色?發型呢?她有沒有染頭發。”

        “酒紅色,大波浪……嗝。”鄭清下意識的回答道,然後他立刻感到一股冷氣順著脊柱竄進了腦袋,忍不住打了一個嗝。

        年輕的公費生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旁邊的女伴。

        謝天謝地,蔣玉似乎正在專心翻開手中的圖冊,並沒有太過注意鄭清的回答。

        “紅色啊!”女巫直接切掉一半的相冊圖片:“紅色可以配其他紅色,比如橘紅、粉紅、桃紅、棗紅;也可以配相近的暖色調,比如桔色、橙色、黃色、金色;當然黑色與白色都是百搭的,用在這裏也沒有問題。”

        鄭清暈暈乎乎的看著眼前閃過的五彩繽紛的光影,對於自己請了一位專家深表慶幸。

        他以前單知道衣服是用來穿的,顏色什麼的,隻要好看就行了——從來沒人跟他講過買衣服要看發色!

        “大波浪……也就是中長發,這意味著她可以穿一些露肩、或露背的服裝…”蔣玉小聲念叨著,手下的圖冊翻得嘩嘩作響:“…高領、頸帶…這些元素可以不要。”

        “我記得第一次去見杜澤姆教授的時候,你就係了一條黑色的頸帶…”鄭清忽然想起什麼,在旁邊弱弱的問道:“你也是長發吧。”

        “那是因為我脖子長。”蔣大班長硬邦邦的回答道:“難道你比我更專業嗎?”

        鄭清立刻舉起雙手,表示毫無異議。

        “有沒有喜歡的顏色。”蔣玉後麵的提問就顯得非常簡潔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公費生終於學的乖巧了許多:“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如果她染了紅發,那紅色就是不錯的選擇。”蔣玉蹙著眉,細細思索著,慢慢問道:“身高?”

        “跟你差不多。”鄭清在一旁悄悄比劃著,估摸道:“也許她稍微高一點,半寸左右吧…”

        “膚色呢?”女巫把手中的圖冊捧得更高了一點,冷不丁問道。

        “白色。”鄭清說完,立刻反應過來,彌補道:“她…她生活條件比較好,所以皮膚比較白。”

        “也許我不該問這個問題。”蔣玉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道:“那她的身材呢?三圍你知道嗎?就是女生的胸圍、腰圍、臀圍。”

        鄭清瞠目結舌。

        “知…知…不道。”年輕的公費生滿頭大汗。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不道是什麼意思。”蔣大班長滿臉不悅。

        “咳,我是說,我知道三圍的意思。”鄭清尷尬的四下瞅了瞅,小聲說道:“但是我不知道……不知道表妹的……這個。”

        因為太過靦腆,他甚至都不好意思把那三個字多重複一遍。

        “如果不知道,沒辦法買到合適的衣服。”蔣玉蹙起眉:“你可以使用魔法在我麵前模擬一下她的形態…需要大致體現她的胖瘦高低。”

        鄭清終於敗下陣來。

        每一個謊言都需要一串的謊言來彌補。

        每一串謊言都有無數個漏洞要搪塞。

        而搪塞這種事情,講究技巧,更講究急智。

        鄭清雖然自忖有幾分急智,卻因為沒在女生麵前練習過撒謊,所以表現有些拙急。

        他覺得自己不是撒謊的材料。

        “是伊蓮娜。”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木椅上,嘟囔著:“她之前送我一件禮物,我覺得需要還給她一件……而且天文課上我害她丟了學分,總要想辦法彌補一下……之前班上聚會,我看你穿的曲裾很漂亮,覺得你應該很懂這些………我對這些一竅不通。”

        一番話說完,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伊蓮娜。 ”蔣玉下巴微微抬起,露出毫不意外的神色,但語氣仍舊有些不悅:“那你為什麼不說實話?你大可以直接說出來……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我難道會拒絕幫忙嗎!”

        鄭清訥訥無語。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隱藏什麼。

        但他知道,如果當時在巷口他直截了當的提出請蔣玉幫自己給伊蓮娜挑禮物,班長大人一定會想辦法婉拒的。

        這不是占卜的結論。

        這隻是一個男生的直覺。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2 01:47
第229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

        不要心急

        你可以生氣、發怒、抓狂、還有暴跳如雷。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將會過去

        大不了把‘生活’吊起,爆打殘摧。

        在鄭清的預想中,如果蔣玉發現她受到了欺騙,有可能會幹脆的轉身離去,也可能會把那本圖冊丟在自己臉上再轉身離去,當然,作為一個女巫,她還可能掏出法書給我們的公費生來幾個狠的,然後在施施然離去。

        無論哪種選擇,鄭清覺得都是自己應得的。

        然而,他預想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蔣玉仍舊捧著那本厚重的圖冊,耐心的為伊蓮娜挑選合適的衣服,臉色也僅僅有些不渝,並沒有一走了之的跡象。

        這讓他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愈發感到不安。

        爆發的火山並不可怕,人們大可以在岩漿流淌來之前相向而逃,遠離大自然的威脅;但沉默的活火山卻會讓人坐立不安,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會不會在睡夢中被厚重的火山灰所掩埋。

        “這件怎麼樣?”女巫的聲音打斷了年輕公費生的思緒。

        鄭清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語氣較之之前稍顯冷淡了一些。

        “看上去挺眼熟。”鄭清看著畫冊上空懸浮的那條暗紅色長裙,有些猶豫:“我記得她穿過這種款式的裙子。”

        “沒錯……記得倒挺清楚。”蔣玉輕哼一聲,飛快的翻了幾頁,指向這條長裙的類型條目,飛快的說道:“這是一件波西米亞長裙,屬於吉普賽人的傳統服飾……既然你一問三不知,那麼隻能選擇一種最妥當的款式送給她了。”

        鄭清眨著眼,連連點頭。

        女巫的話聽上去非常有道理。

        “這是綠兮紡推出的秋季爆款,高麗式無袖雪紡長褶裙。”

        “料子是時下流行的大椿綢,色澤古雅,工藝考究。衣縫處用金蠶絲繡入清爽類咒文,讓穿著者在幹燥的秋季也能夠保持肌膚的水分……裙擺上還附著了清潔符文,蚊蟲泥漿落在上麵會被自動彈掉。”

        “上衣顏色稍暗,酒紅色領口與袖口,與她的發色非常搭配……莧紅色長裙,比她的發色略深,能夠很好的襯托出她耀眼的氣質……此外,腰帶上的五色流蘇取自古代巫師結繩辟邪的故事。”

        “此外,如果你選擇這條裙子,我建議同時購買旁邊這盒珍珠……一個合格的吉普賽女巫總會給自己串出最恰當的飾品。”

        鄭清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圖冊的角落,一個茶色的木筒中,堆滿了胭脂色的豆大珍珠。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這盒珍珠的價格。

        九豆七角。

        很好,一枚玉幣以內。

        綠兮紡沒有在這些珠子上動手腳,所以價格還在鄭清可以承受範圍之內。

        他剛想點頭答應,蔣玉卻把手中的圖冊向半空一丟。

        “啊?”年輕的公費生目瞪口呆。

        “在你答應之前,”女巫轉頭看了鄭清一眼,撩了撩耳邊的長發,輕哼一聲:“最起碼也要讓那些衣服架子穿著走幾趟……怎麼,你有其他意見?”

        鄭清幹笑了一聲,飛快的搖著腦袋。

        他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剛才冒出的那些略顯陰暗的想法。

        兩隻小精靈從不遠處俯衝過來,抓住飛到半空中的那本圖冊,兮兮的叫著,落向帷幕之後。

        “大概還要幾分鍾,你可以先喝口茶,歇一歇。”蔣玉手指間忽然翻出一柄雪亮的小刀,然後在鄭清膽戰心驚的目光中低下頭,從包裏掏出一塊木頭,一刀紮在了木頭上。

        “這是什麼?”鄭清憋著氣,從茶幾上端起一個茶杯,潤了潤自己幹澀的喉嚨。

        “篆刻課的作業。”女巫頭也沒抬,幽幽的回答著,小刀微動,指縫間落下簌簌的木屑。

        “……”

        “今天真的非常謝謝你。”鄭清又喝了一口茶水。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琥珀色的液體打著卷,在杯子裏旋轉著,帶動杯底的幾片茶葉動蕩不安。

        當茶葉停止飄蕩後,慢慢沉落水底,互相交疊在一起,頭尾銜接,仿佛一個圓環,又像是一條銜尾蛇。

        鄭清呆了呆,一仰頭,把茶葉連同茶水一氣灌進肚子裏。

        “事實上,我有點好奇。”蔣玉的聲音忽然響起,把鄭清嚇得被茶水嗆了幾下。

        女巫疑惑的抬起頭,卻看到年輕的公費生連連擺手,表示自己無礙。

        於是她繼續問道:“我很好奇你選擇衣服作為禮物的原因……作為女生,我覺得這種禮物需要非常慎重。”

        “我不知道送什麼禮物……”鄭清嚼了嚼嘴裏的茶葉殘渣,一口咽了下去,非常老實的回答道:“牧飾娘的首飾價格對我來說有點昂貴……化妝品我又不是特別懂;此外我也沒見過其他巫師送花,而且我也不知道吉普賽人的花語與我們有沒有差別……如果你沒有幫我選衣服,我差點去蘋果閣買一個潘多拉魔盒。”

        蔣玉終於卸去臉上的僵硬,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可以給她買個小寵物呀,”女巫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小貓、小狗、小鳥……如果怕麻煩,小烏龜、小倉鼠都是不錯的選擇。”

        鄭清立刻瞪大了眼睛。

        “我應該早點問你…”他嘟囔著,撓撓頭,重重歎了一口氣:“我的確不適合挑禮物……實際上,我還考慮過步行街上那家糖人店,打算給她買一盒波西米亞騎兵。”

        女巫終於忍不住,捂著嘴,笑的前俯後仰。

        沒過幾分鍾,穿著紅色長裙的模特從後台走出,在T字台上轉了一圈。

        裙角飛揚,流速飄搖,佩玉鳴鸞。

        “這件衣服是不是有點……”鄭清猶豫著,想挑一個合適點的詞彙。

        “張揚?”蔣玉笑著說道:“難道這不是最適合她的風格嗎?我覺得她是整個九有學院最有活力的女生。”

        “確實如此。”鄭清端著空蕩蕩的茶杯,深以為然。

        小精靈們捧著圖冊,重新飛了下來,落在女巫的肩頭。

        蔣玉收起刻刀與木塊,重新翻起了圖冊。

        “這件就可以了,”鄭清不由自主的說道:“不用麻煩看其他…”

        “最後一件事。”蔣玉強忍著笑意,翻開圖冊,遞到鄭清麵前:“完整的一套衣服,還包括內衣。”

        鄭清看著圖冊上那件鮮亮的肚兜,手一抖,將手中的茶杯與圖冊一起丟在地上。

        “哈哈哈哈!”麵前的班長大人拍著桌子,笑得花枝亂顫。

        “咱倆今天都有點失態。”鄭清撿起圖冊與茶杯,忍不住苦笑起來。

        ……

        一直到付款結賬的時候,蔣玉仍舊時不時取笑鄭清之前蹩腳的謊話,以及他丟圖冊時的窘迫。

        “公費生,九折優惠。”前台的老婦人手底的算盤撥的劈啪作響,但她的聲音卻清晰的傳進兩位年輕巫師的耳朵裏:“不拍張照片嗎?”

        長裙已經被妥善折疊起來,放在一個棕色紙袋中。

        袋子旁邊還有個小木盒,裏麵是那些胭脂色的真珠。

        “照片?”鄭清抓著木盒正向灰布袋裏塞, 聞言愣了愣,而後餘光小心的瞄了一下身邊的女巫。

        “怎麼,真的打算讓我親你一口!”蔣玉抱著胳膊,掃了年輕的公費生一眼,嘴角抽了抽。

        “哪有,哪有!哈哈哈哈……”鄭清撓著頭,哈哈笑著,臉色漲的通紅:“這不是剛才沒想起來照片是什麼意思嘛……啊,哈哈哈哈……”

        他飛快的從懷裏掏出學生卡,拍在桌子上,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九折就很滿意了……九折就行……九折就很好,挺好的。”

        老婦人挑了挑眉毛,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鄭清長鬆了一口氣。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2 01:48
第230章 現實很殘酷
        禮物雖然買好了,但是如何把禮物送出去仍舊是一件非常考驗技巧的工作。

        由於周六晚上還有巡邏任務,所以鄭清打算明天幫伊蓮娜補習符籙學的時候,再找機會把禮物塞進吉普賽女巫的手中。

        從步行街回到宿舍後,他顧不得休息,攤開信紙,興衝衝的與伊蓮娜約定明天補習的時間與內容。

        青色的紙鶴帶走了他美好的希望,卻帶回來無盡的失望。

        吉普賽女巫表示自己周日需要做禱告,非常抱歉,希望下次有空暇時再重新約定補習時間。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她這是在表示拒絕。”辛胖子擼著橘貓,懶洋洋的靠坐在牆邊,非常殘酷的揭示了某個事實:“小夥子,你被甩了。”

        團團趴在胖子腿上,舒服的打著呼嚕。

        “人生啊,是多麼的變幻莫測。”迪倫也在棺材裏叫道:“有的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鄭清惡狠狠的瞅了兩個家夥一眼,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又沮喪的閉上。

        雖然用詞粗暴尖刻,但胖子說的好像沒錯。

        “按照我一千五百年的人生經驗來看,這個時候你需要來幾斤琥珀光。”吸血狼人先生趴在棺材邊沿,耷拉著腦袋,又在秀他那糟糕的記憶力。

        “前幾天你還是一千八百歲呢。”鄭清嘟囔著,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反駁的地方。

        書桌的另一側,蕭大博士並沒有參與鄭清感情糾紛的話題。

        與這種毫無營養的事情相比,他對服藥後仍在反應階段的小精靈們更感興趣。

        也許因為不久前剛剛接受過治療的緣故,小精靈們仍舊昏昏欲睡,橫七豎八的躺在紙屋內,看上去很沒有精神的模樣。

        “她們得到救贖了嗎?”蕭笑捧著一隻小精靈,小心打量著她的狀態,用胳膊撞了鄭清一下:“我的意思是,她們還有後續治療計劃嗎?又或者杜澤姆博士為你們重新綁定了魔法契約嗎?”

        “沒有綁定新契約。”鄭清打起精神,有氣無力的說道:“她們也隻是暫時沒事了……按博士的意思,這次的治療會為她們延長大約三個月左右的壽命。我還需要每天記錄她們的體檢數據……如果沒有異常情況,短期內暫時不需要去非正常生命研究所了。”

        “那她們吃什麼?”辛胖子終於睜開了眼睛,哼哼道:“活著總要吃東西吧…”

        “小精靈可以自行攝取空氣中遊離的魔法能量來維持生命,”鄭清還沒有說話,反倒是蕭笑開口解釋道:“這是她們的基層煉金陣式上就銘刻的內容。”

        說著,他把手中的小精靈放進書桌的紙屋內,順便幫其他小精靈擺正了睡姿。

        這座紙屋是天文08-1班的女巫們集體為小精靈搭建的休息室,裏麵不僅有桌椅大床,還在四周光禿禿的牆壁上掛了真絲提花的緞子,甚至那些鬆軟的床墊裏都塞滿了天鵝絨。

        “我更好奇的是,砂時王漿竟然真的對小精靈們有效果。”蕭笑一臉嚴肅的抓起自己的筆記本,從袖子裏抽出一根毛筆,舔了舔,一邊運筆如飛,一邊飛快的說道:“你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你的這些小精靈身上……也許你應該盡快寫一篇論文,我可以幫你搜集資料,你記得把我列成第二作者。”

        “論文?”鄭清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論砂時王漿與煉金產物的相互作用及其新功效》,或者《對魔法煉金產品與魔法生命關係的哲學性探究》。”蕭大博士張口就說了兩個及其拗口的名字,把宿舍裏的其他人繞的更暈了。

        “啥啥啥?”辛胖子的圓臉皺成一團,大聲嚷嚷道:“你能不能說人話!”

        橘貓打了個哈欠,嚎了一聲,似乎在支持胖子的觀點。

        鄭清仍舊一臉茫然的看著眼鏡男。

        “也就是說,你可以從兩個角度寫論文。”蕭笑放下筆,耐著性子解釋道:“或者你選擇探究砂時王漿的新功效,它能對煉金生命起作用這是一項非常有趣的發現;你也可以試著討論一下小精靈能否與魚人等其他魔法生命一樣,擁有真正的‘魔法生命身份’,畢竟按照以往的論點,砂時王漿隻能對‘真正的生命’起效果。”

        “這件事有搞頭!”迪倫掙紮著,從棺材裏坐起身,撥開帳子叫道:“我記得曼徹斯特的安德魯·肖洛夫就是因為發現了龍血對煉金生命的進化效果,所以拿到了應用魔法研究院的入場券……還從巫師聯盟贏得了一枚銅梅林勳章。”

        “大致就是這個意思。”蕭笑勉強認同了混血兒的觀點。

        “你的意思是,為小精靈們爭取合法的生存權益?”鄭清的眼睛漸漸有些發亮:“而不是可以隨意拋棄的煉金產品!”

        “喂喂喂,不要胡亂引申我的意思誒…”蕭大博士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爭取權益什麼的,是社會活動家們的工作,我們是研究者,探索的現象背後的真實……不要隨便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啊!”

        “不是自己,是我們!”鄭清用力點點頭,一把按在蕭笑的筆記本上,語氣堅定的說道:“你剛才也說了,要當第二作者……我已經同意了。”

        “勞駕,我們說的不是一碼事。”蕭笑試著抽了抽自己的筆記本,沒抽動,隻能無奈的說道:“想要改變《巫師法典》,不是一兩篇論文能夠完成的……你知道貝塔鎮北區的戲法師們嗎?”

        鄭清點點頭。

        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墮落區,住著許多一事無成的危險巫師。學校裏的低年級學生甚至會被學長們告誡盡量不要靠近那裏。

        “戲法師還是人!但是在五十年前,連河童都看不起他們……許多巫師都直接把他們當做工具、實驗材料來使用……他們不能參加巫師全體會議,不能在巫師聯盟的任何一個機構中擔任正式職務,甚至他們的孩子都不能參加巫師高考。”

        “我記得尼古拉斯家好像就在貝塔鎮北區吧。”鄭清猶豫著,說道。

        “對。”蕭笑用力抽出自己的筆記本,重重抱在懷裏:“你覺得他們是怎麼改變巫師聯盟的意見,改變《巫師法典》的呢?”

        “在報紙上抗議?”鄭清弱弱的猜測著:“或者遊行示威…”

        “大巫師們有一百種辦法讓他們閉上嘴,乖乖滾回他們四處漏風的茅屋裏去。”蕭笑搖搖頭,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五十年前的戲法師,為了獲得《巫師法典》中的的完整巫師身份,在巫師與妖魔大戰中犧牲了近二分之一的生命,男人、女人、甚至還有老人……在戰後總結中,他們的行為贏得了大巫師議會全體默哀,巫師聯盟降旗致哀的榮耀。”

        “這是他們得到巫師們尊重的開始。”

        “沒有任何一種抗爭,是建立在毫無犧牲的基礎之上的。”

        “你的小精靈們,有這種決心嗎?或者說,你能‘代表’她們,來下這份決心嗎?”

        鄭清頓時沉默了。

        他憂傷的看了一眼紙屋裏沉睡的小精靈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不要說代表她們,他甚至都沒有正式與小精靈們對話過。

        除了兮兮的叫聲外,鄭清隻能隱約感受到她們最直觀的情緒。

        “也許你是對的。但有的事,你不做,我不做,他也不做……對她們不公平。”年輕的公費生倔強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幾位舍友:“我也不奢求自己能夠改變什麼……隻希望自己未來某個時間,不會因為自己現在的畏縮不前而後悔。”

        “清哥兒說的很有道理。”辛胖子坐起身  用力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大叫著:“也許我們隻需要開個頭,曆史的滾滾車輪就會把前麵的障礙碾的粉碎!”

        “嘖,有難度,”迪倫咂咂嘴,對著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尖牙,說道:“非常有難度。”

        “有這份決心,先把伊蓮娜約出來呐。”蕭大博士扶了扶眼鏡,幽幽的說道。

        “我隻希望未來某個時間,不會因為自己現在的畏縮不前而後悔……”辛胖子把團團舉到眼前,擺動著它的兩條前腿,尖聲尖氣的叫著,學著鄭清剛才的語氣。

        “嗷!”橘貓一巴掌糊在胖子臉上,拒絕了他的玩兒弄。

        鄭清張張嘴,啞口無言。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00:51
第231章 月末的班級例會
        鄭清最終沒有掀起小精靈世界的身份大革命。

        他也沒能把吉普賽女巫從留學生的宿舍樓裏約出來。

        因此,周六晚間巡邏之後,他沒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徑直前往書山館,坐在了那張為伊蓮娜補習功課的書桌前,祈禱能夠在這裏看見那個靚麗的身影。

        也許因為他在禱告過程中睡著了,也許是他的禱詞不是那麼正規,上帝一怒之下放棄了這個偽信者。

        從早上一直到下午,期間鄭清睡的兩眼昏花、半身麻木,甚至連飯都沒好好吃一口。但書山館中人來人往,女巫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鍾表的時針與分針已經相遇、交錯過十多次。

        似乎隻是轉眼間,天色就暗了下來。

        今天周日,按照老姚的規矩,晚上還有班級例會。

        一無所獲的年輕公費生看著窗外漸青的天色,深深歎了一口氣,終於站起身,帶著疲憊的心情,怏怏離去。

        開班會的教室位於主教樓東601,也是平日裏上魔咒課的教室。

        當鄭清趕到時,已經時近七點,大部分學生都落座了,因為姚教授還沒來,所以教室裏充滿了喧囂的氣氛。

        推開教室門,年輕的公費生低著頭徑直向教室後排跑去,他的餘光瞟見了靠牆的課桌後,那酒紅色的、模糊的影子,鼻尖似乎也繚繞了一股濃鬱的芬芳。

        他的眼皮有種澀澀的感覺。

        “怎麼來這麼晚!”辛胖子舉起胳膊,有力揮著手,大大咧咧的打著招呼。

        “在書山館看書看過頭了。”鄭清嘟囔著,一屁股坐在蕭笑身旁的空位上,深深歎了一口氣。

        “人就在那邊,”蕭笑嘴唇抖了抖,用細微的聲音說道:“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鄭清啪的一下把腦袋拍在了課桌上。

        “沒心情。”他悶聲悶氣的哼了一句。

        “我記得你說過,不想在未來,因為今天的畏縮不前而追悔莫及。”蕭笑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前排辛胖子的耳朵抖了抖,腦袋向後仰了仰。

        鄭清深深吸了一口氣,仍舊沒有抬頭。

        “有些人,有的事,錯過了,就永遠回不去了。”蕭笑扶了扶眼鏡,猶豫了幾秒鍾,補充道:“除非你能夠超越大巫師的境界,也許還有逆轉時間線、跨越時空的後悔機會。”

        “超越大巫師的境界是什麼境界?”鄭清抬起頭,有些好奇。

        “這是重點嗎?!”蕭笑眼角抽了抽。

        辛胖子的肩膀劇烈的抖動起來。

        “咣!”

        教室門劇烈的響了一聲,打斷了鄭清的思路,也震懾了原本吵鬧的教室。

        姚教授一隻手舉在半空中,還在做推門的動作,但看他呆滯的表情,顯然也被那聲巨響嚇了一跳。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上…朝……!”門後的簡筆畫小人扯著嗓子尖叫道:“威…武……!”

        “聒噪。”老姚臉上的表情終於舒緩下來,他抓著煙鬥敲了敲那張紙,笑罵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簡筆畫尖著嗓子嚎叫著,在紙上撒潑打滾。

        同學們哄堂大笑起來。

        老姚沒有再說話,隻是笑著,搖著頭,大步流星的走上講台。

        “它總是這麼有活力。”鄭清托著下巴,看著那個小人爬起身盤腿坐在白紙的角落,還把頭上的帽子放在了地上倒扣著,仿佛一個開始工作的乞丐。

        “那不是活力……那叫瘋狂。”蕭笑低聲哼道:“如果你每天都隻能呆在一張紙上,也許會比它更瘋狂。”

        鄭清想了想那種拘束、枯燥的日子,頓時打了個寒顫,迅速把那些負麵的情緒驅逐出腦海。

        然後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誰給他畫了頂帽子!”年輕的公費生盯著白紙上那頂凸字形的簡陋帽子,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蕭博士。

        “不知道……也許是某位好心的女士。”蕭笑嘴唇蠕動著,警告道:“如果不想被老姚叫起來朗誦你的‘一周生活報告’,就趕緊閉嘴!”

        鄭清咽了一口唾沫,心虛的看了講台一眼。

        不知是哪位前輩的餿主意,學校似乎認為讓學生們每天做簡單的生活筆記,然後彙集成冊,能夠有效鍛煉他們精神方麵的素質。

        於是乎,九有學院堅決貫徹了學校的這條建議。

        每周日的班級例會上,老姚都會要求學生上交本周的劄記——如果某位學生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他還會笑眯眯的要求這位學生站在講台上,有感情的朗誦自己一周日常。

        “這周,是九月最後一個周日。”講台上,姚教授低沉有力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們走進第一大學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每個人應該或多、或少,都收獲了一些東西。”

        “也許是一道咒語、也許是一方魔藥、也許是幾道符籙、幾個魔文……當然,也有可能是友情、或者愛情。”

        教室立有些不安的騷動起來。

        每個人都在用隱晦、卻又清晰的目光交流著什麼。

        “我非常高興的看到你們努力在這座校園中成長。”

        “也非常希望,你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夠保持這種積極奮發的精神,在自己的路上走的更遠。”

        鄭清的耳朵自動過濾了老姚這些打著官腔的套話。

        他低著頭,在自己的法書上一遍又一遍謄抄著束縛咒的咒語,用精神上的疲勞來緩解內心深處的焦躁。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蕭笑拽了拽他的胳膊。

        “什麼?”鄭清詫異的側過頭。

        “注意聽,”蕭笑示意他看講台:“老姚開始講下周工作安排了。”

        “有什麼可聽的……”鄭清嘟囔著:“課表是固定的……每周都是老生常談。”

        然後姚教授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驚訝的瞪大眼睛。

        “下周一,我們會舉行開學典禮。”

        “地點在第一大廳……有誰不知道第一大廳在什麼地方嗎?”

        所有人都飛快的搖著頭。

        “周一下午的符籙課會取消,按照慣例,我們會安排你們在周五下午的實踐課補上這節符籙課……大家注意在自己的課表上備注清楚……開學典禮的具體事宜我會在明天早上的魔咒課後再通知唐頓跟蔣玉……大家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教授,為什麼這麼晚才舉行開學典禮!”

        “誰主持,是校長嗎?”

        “竟然還有專門的開學典禮……我以為下飛機後那個老頭已經給我們舉辦過了。”

        一時間,許多人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起這個話題來,教室裏頓時陷入了亂哄哄的一片。

        “安靜!!”老姚手中的煙鬥在桌子上重重砸了一下。

        教室裏立刻恢複了原先的平靜。

        “既然沒有其他問題,那就散會!”

        “注意安全!”

        教室裏立刻響起桌椅板凳挪動時稀裏嘩啦的聲音。

        “鄭清,你留一下。”老姚打了一個響指,叫住了剛剛站起身的公費生。

        幾位同伴用目光送上了最誠摯的祝福後,一溜煙的消失在教室裏。

        “有幾個事情,通知你一下。”老姚咬著煙鬥,一手按著他的肩膀,與他一起向外走,一邊慢吞吞的說道:

        “明天開學典禮上,巫師聯盟可能會來人,給你發個獎,表彰你在四季坊上的優秀表現……你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如果發言的話,不要太緊張。”

        “還有就是你在校醫院的體檢結果出來了,明天,或者後天,我們抽時間討論一下這個問題……就像我說的,你的頭疾是個大麻煩。”

        “不過不要緊,這裏到底是第一大學,沒有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00:51
第232章 第5周的開始
        時隔半個月,鄭清終於做了一個好夢。

        在夢裏,他最終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把那條波西米亞長裙送給了吉普賽女巫——伊蓮娜尤其喜歡那盒胭脂色的珍珠。

        “我可以用它們串出兩條守護項鏈,”女巫在夢裏高興的說著,還踮起腳尖轉了幾圈,仿佛一隻歡樂的蝴蝶:“你一條,我一條……”

        年輕的公費生還沒來得及對女巫的這個建議表示讚賞,就被一陣恐怖的怪音給驚醒了。

        “啊啊啊啊啊!不!”

        辛胖子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嚎叫著,在他的書桌前胡亂翻騰著:

        “我的魔咒課作業呢!我的作業呢……我肯定做過的……三千字的‘認識法書’!”

        鄭清深呼吸,翻了個身,扯了扯被子,把腦袋完全蒙住。

        但胖子尖銳的哀嚎聲仍舊刺破層層屏障,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博士!博士你看到我的作業了嗎?我在圖書館還借鑒過你的一部分,你知道我寫了的……清哥兒!清哥兒!你知道我的作業放在哪裏了嗎?如果找不到,老姚肯定會在課堂上叫出一頭大猩猩掐死我……”

        鄭清最終沒有續上那段美好的夢境。

        清晨的氣息緩緩襲來,隨著精神的複蘇,鄭清驚恐的發現夢幻中的記憶正在飛快的消失。——踮起腳尖旋轉的女巫、銀鈴般的笑聲、迷人的眼神,仿佛豔陽下的積雪,迅速消融,化作汩汩的流水,滲入記憶的最深處,再也找不到了。

        鄭清好像聽到了橡皮擦在他腦海裏咯吱咯吱的塗擦聲。

        他甚至已經不記得夢裏自己是如何把那條裙子送出去的了。

        “噢……不!”年輕的公費生身子蜷成一團,哀嚎一聲,憤而扯開帷帳,吼道:“要死啦,儂個小赤佬……大清早攪人清夢,腦子瓦特啦!”

        小精靈們對他終於睡醒了表示非常高興,兮兮的叫著,呼啦啦從書桌前飛了過來,落在他頭發、肩膀上,擠來擠去。

        鄭清原本高熾的怒火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迅速熄滅了。

        “幾點了,”他有氣無力的哼道,朦朧的眼神在宿舍裏飛快掃了一圈。

        辛胖子趴在書桌上,扒拉著每個能夠藏下一頁紙的縫隙,希冀找到自己那份失蹤的作業;蕭笑抱著筆記本,盤腿坐在自己的床鋪上,頭發淩亂、睡眼惺忪;迪倫的帳子敞開著,棺材蓋也打開著,顯然又是徹夜未歸。

        窗外天色仍未亮,隻有偶爾傳來的鳥雀叫聲預示著清晨的臨近。

        “馬上就六點了……還有兩個鍾頭就是老姚的魔咒課了,我死定了!”辛胖子抓著他稀疏的頭發,繼續鬼哭狼嚎著。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麼早翻作業?”鄭清對此非常難以理解。

        “我做夢,夢見有條蟲子把我那張作業紙一口一口吃掉了,”辛胖子哭喪著臉,混著滿頭大汗的油光,看上去仿佛一條直立的鼻涕蟲:“然後我醒來翻了翻,真的找不到了!……每個放作業地方我都找過了,真的沒有了……”

        聽到‘做夢’這兩個字,鄭清的臉色頓時黑了。

        就像窗外的天色一樣。

        “可以去做早課了。”鄭清無視了胖子的哀嚎,轉頭看向蕭大博士,硬邦邦的說道:“今天我們早點去吧。”

        蕭笑自無不可,轉身便從櫥櫃裏抽出了他的練功服。

        “喂,你們就這麼走了??有沒有點同情心啊!良心呢!喂!你們的良心呢?!”辛胖子瞪大眼睛,看著兩位舍友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拉開宿舍門,語氣極度不可思議。

        “嘶……這才剛到十月,天氣就涼了。”開門時,一股冷風倒灌進屋子,鄭清打了個哆嗦,把身上的袍子裹得更緊了一些:“這小風兒吹的,嗖嗖的,把我心都吹涼了……”

        蕭笑默默的戴好眼鏡,抱著他的筆記本,跟在鄭清身後。

        “你們真走啊!……我給你們買過飯!我幫你們占過座!我還是跟你們簽過契約……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教授了!兩個鍾頭後我就要見教授了!……”

        “咣!”

        宿舍門重重的扣上。

        隔斷了嗚嗚作響的秋風,也擋住了某個胖子絕望的嚎叫。

        ……

        ……

        直到魔咒課前十分鍾,辛胖子才帶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跑進教室。

        他抓著一張桑皮紙,一臉得意的在兩位舍友麵前晃了晃:

        “看到嗎!沒有你們我也能找到自己的作業!”

        “哪個蠢蛋會找不到自己的作業?”蕭笑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

        辛胖子戛然無語。

        “你在哪兒找到的?”鄭清對於這點非常感興趣。

        “團團用它裹宵夜了,我給了它一根雞腿,它用了三秒鍾就從窗外的台子上給我撿了回來……”辛胖子悻悻的坐在椅子上,不顧椅子的慘叫,用力向後仰著,翹起兩條腿,抱怨道:“我要跟你們絕交!沒有你們這樣的,看到朋友有難,撒腿就跑……”

        “食堂今天中午有烤雞,我剛剛預定了一隻。”鄭清托著下巴,斜乜了胖子一眼。

        “哦……好吧,其實你們的行為我也可以理解。”辛胖子立刻端正了坐姿,一巴掌把魔咒課的作業拍在課桌上,表情嚴肅的說道:“早上把你們吵醒,真是對不起了!”

        “你有沒有點原則!”鄭清用兩根指頭掂起胖子的作業。

        仿佛被揉成一團、然後又努力鋪展一樣,桑皮紙上充滿了細小的褶皺。在紙頁的空白處,還能隱約看到一塊可疑的暗紫色汙漬。

        鄭清非常懷疑那是某隻可憐的老鼠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痕跡。

        “原則?什麼是原則!”辛胖子鄭重其事的看著自己的舍友,臉上充滿了神聖的光輝:“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吃更重要的事情嗎?吃就是我的原則!”

        “原不原則不清楚,”鄭清抖了抖手指間的那張紙,咂咂嘴:“但如果你把這張紙交上去,老姚有一定可能性叫一頭猩猩出來吃了你……”

        胖子還沒有來得及反駁,門後那張簡筆畫小人就扯著嗓子尖叫起來:

        “老師來啦!”

        “都…快…坐…好!”

        “老姚帶了兩個打手過來啦!”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00:52
第233章 學習魔咒的關鍵
        簡筆畫終究是簡筆畫。

        在它那由粗糙的石墨線條組成的簡陋腦袋裏,完全無法容納下一個正常的靈魂。

        教授怎麼會帶著打手來教室呢?

        這完全沒有道理嘛。

        鄭清還沒來得及向夥伴們吐槽簡筆畫小人詭異的思維方式,教室門便砰然打開。

        姚教授夾著講義,衣袂翩翩,急匆匆的走進教室,他的身後跟著兩位身材粗壯的灰袍校工,校工們手上抬著一口木頭箱子。

        箱子高約半米,紅底漆皮,黃銅的荷葉鎖,櫃麵上嵌著山水圖樣,看上去青白相間,仿佛玉石一般。

        “早上好!”教授簡單的揮揮手,向同學們點點頭:“不用起身……坐,坐,都坐著就行……你們兩位把箱子擺在這裏就行。”

        他指著講桌旁邊的空地,向兩位灰袍校工示意著。

        箱子很沉,落地時出了一聲沉悶的回響,兩位校工看上去著實鬆了一口氣,他們在向教授微微行禮後便徑直離開了教室。

        鄭清探著腦袋,努力伸長脖子,想要看清箱子裏裝的什麼東西。

        與他抱著相似想法的學生還有很多,教室裏頓時響起桌椅在地板上摩擦出的噪音。

        唯有坐在教室後排角落裏,那位兩次留級的老生尼古拉斯,才杜絕了這些好奇心。他隻是微微一笑,便重新埋頭手中的習題冊,沒有關心教室裏逐漸躁動起來的氣氛。

        “教授,箱子裏是什麼東西?”李萌飛快的舉起她短小的胳膊,提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不論什麼課程,在所有同學中,似乎隻有她能夠無視每位教授的懾人氣場,敢於隨時隨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姚教授眯眼一笑,沒有正麵回答大家的疑問,反而提出另一個問題:

        “作業都寫完了嗎?”

        上節魔咒課的課後作業,並不是練習新學到的咒語。事實上,除了最早學習的束縛咒外,姚教授教給大家的第二個咒語,元辰守護,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能夠釋放出來。

        即便鄭清把那道咒語的咒式口訣記得滾瓜爛熟,能夠在法書上一揮而就,也無法讓自己的法書出現一點兒變化,遑論成功釋放咒語了。

        鄭清甚至不清楚這道咒語釋放後會出現什麼樣的場景。

        仿佛教授傳給大家的是一道錯誤咒語似的。

        所以,在上節課結束後,姚教授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排大家課後練習‘元辰守護’或者默寫它的咒式,而是安排了一項新任務。

        分析‘法書’。

        每個人寫三千字以上的文章,主題是‘對法書的認識’,內容不限、範圍不限、格式不限——除了字數以外,沒有任何限製。

        這意味著極大的揮空間。

        張季信寫的散文,羅列了他從小到大使用過的幾本法書、以及它們的結局,同時感慨著時光的流逝——鄭清從來沒有現這位粗豪的漢子竟然還有如此細膩的筆觸。

        蕭大博士則寫了一篇簡練的論文。他簡要概括了法書興起的緣由、魔杖以及手訣沒落的根源,他討論的重點在於‘法書如何成為施法媒介’。

        而辛胖子則寫了三千字的議論文,寫的是法書的種類與規格。

        在鄭清看來,這純屬投機取巧。

        用迪倫的話來說,‘胖子的論文,完全就是抄了一遍上元書肆裏的產品簡介……毫無技術含量!但神奇的是,這份作業竟然還符合教授的要求…’

        相比之下,鄭清雖然對法書沒有什麼深刻認識,卻因為買書時意外參與了‘血煉法書’的過程,所以他用回憶的口吻簡述了自己買書的過程。

        不論如何,姚教授在上節課留下的作業並沒有那麼困難。

        但教室中原本因為那口奇怪的大箱子而有些躁動的氣氛,在教授詢問作業情況後迅趨於平靜,以至於悄然無聲。

        雖然大家都寫完作業了,然而鑒於老姚的惡趣味,誰也不能保證教授不會點某位學生上台把他的作業當眾朗誦一遍。

        就連一貫膽大妄為的李萌都悄悄收回胳膊,把身子向課桌下麵稍稍藏了藏。

        “都沒寫作業嗎?”姚教授奇怪的看著大家,眉頭擰了起來。

        “寫了!”這一次,班上的人異口同聲的響亮回答道。

        “寫了為什麼不吭氣……”姚教授笑罵道:“這群兔崽子,嚇了我一跳!……唐頓,先收作業,把作業給我收上來。”

        高大的班長應聲而起,拖著沉重的步伐一張課桌一張課桌開始收起。

        與此同時,姚教授也沒有沉默。

        他斜靠在講台上,從口袋裏掏出煙鬥,隨意的在講桌邊磕了磕,重新塞進嘴裏。

        沒有塞煙絲,也沒有點火,屢屢青煙便從煙鬥中嫋然升起,將他的麵孔藏在煙霧後麵,隻留下一個黑亮的大背頭在半空中若隱若現,好像一隻蟄伏的大甲蟲。

        “開學已經一個月了……大家都已經從我這裏學習了兩個很強大的魔咒。”

        “束縛咒、還有元辰守護。”

        “但是,我很失望。”

        “到目前為止,似乎班裏麵大多數同學還沒有辦法完全的施展出這兩個咒語。”

        鄭清想起自己依然毫無進展的元辰守護咒,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把目光落到謄抄在法書上的元辰守護的咒式上。

        “我回去之後想了想。”

        “這不完全是你們的原因……我現,你們並不知道一個很關鍵的基礎問題。”

        老姚拂去麵前的青煙,露出嚴肅的表情:

        “那就是魔咒與法書的關係。”

        “這是一個很基礎的問題,我原本應該在第一節課就給你們講述的,但是我覺得這樣調整一下,你們會對這節課有更深刻的印象。”

        “課,還是枯燥與老生常談。”

        “但理,卻是足以讓你們真正踏足咒語世界的階梯。”

        鄭清不由抬起頭。

        “學習魔咒,有兩個關鍵。一個是咒語、一個是法書。”

        “法書承載著法術在這個世界的投影,而咒語則是引動這層投影的引子。”

        姚教授翻開手邊的法書,屈指一彈。

        一串流光溢彩的符號便從書頁間飄起,仿佛一條彩虹,濺到了黑板上。

        一串串潦草的字跡隨著彩虹的消失逐漸展示出來:

        “當你無法正確理解這兩個詞語的時候,無論多麼強大的咒語你都無法施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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