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17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8
第194章 第3個周末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搖晃,刺耳的尖叫聲在鄭清耳邊響起。
他眯著眼,透過眼皮間漏過的些許光線,判斷視線中那個模糊的影子。

矮個子、西瓜頭。

是蕭笑。

“抽什麼瘋!”鄭清咕噥著,拽過腰間的被單,試圖把自己的腦袋重新蒙住。

昨天被校工委抓了壯丁後,從中午一直忙活到深夜,原本以為能夠免除淩晨時分的巡邏任務,卻不料手黑心狠的老頭子木杖一揮,硬是驅趕著一群手腳酸軟的學生沿著平日的巡邏路線繞了一大圈。

鄭清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宿舍。

他腦海中的印象,除了黑黢黢的樹林、汩汩的湖水、就剩下此起彼伏的蟲子叫聲,以及酸痛沉重的腿腳了。

即便沉入夢鄉,這些糟心的事情仍舊沒有消失。

隻不過它們換了個身份,以噩夢的名義繼續糟蹋著鄭清。

整整一晚上,鄭清一直背著沉重的書包,弓著身子,在齊腳踝的爛泥裏跋涉。

他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想要到哪裏去。

隻是冥冥中知道他需要向前走。

一直向前走。

於是,走哇走。

沒完沒了。

即便知道自己在夢裏,鄭清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周一早上一定要找李教授討幾副安眠藥,鄭清一邊在爛泥塘裏跋涉,一邊惡狠狠的在心底發誓。

否則不用小精靈們出狀況,恐怕自己會提前因為神經衰弱而長眠不醒。

就這樣,一直在夢裏走了不知多久,鄭清已經在走路間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終於有了一點休息的感覺時,天已經大亮。

蕭笑那廝不知抽了什麼瘋,在他耳邊聒噪不已,讓他再也無法安心入睡。

“嘎嘎……噗……吱……”

尖銳的、古怪的、仿佛鍋爐燒開後的漏氣聲,在鄭清耳邊持續不斷回響。

半睜著眼,努力坐起身。

鄭清感覺自己的眼皮像是被開水燙過,滾熱、酸澀。

一股鬱氣在他胸口翻滾積聚,隨時都會爆發,炸掉,將那個矮個子的男生燒成灰燼。

“你最好有個好點的理由。”他用模糊的聲音嘟囔著,用力眨了眨眼睛,擠出一串滾燙的淚珠。

視線頓時清晰了許多。

蕭笑站在他麵前,手裏抓著一隻綠皮青蛙,用力捏著它的肚皮。

青蛙鼓著眼睛,四條短腿用力蹬著空氣,嘴巴幾乎翻到腦殼上,喉嚨裏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叫聲。

“呱!嘎……蛤蛤……呱!”

“哪裏弄的這種怪物!”

鄭清帶著一些起床氣,惡狠狠的拽過那隻青蛙,用力一握。

“啪嘰!”

青蛙化作一灘爛泥,從他的指縫間漏了出去。

“胡克兄弟鍾表店的最新產品,號稱永遠不需要續第二次的鬧鍾,市場價一個銀角八個銅子。”蕭笑扶了扶眼鏡:“加上我的精神損失費與誤工費,承惠兩個銀角。”

“你最好有個好點的理由,”鄭清重複著自己剛才的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他覺得自己整個臉都是腫的:“否則,我不確定你會不會步那隻爛泥青蛙的後塵。”

簡直不可饒恕,他努力做著深呼吸。

但蕭大博士的三言兩語,就讓他剛剛提起的那點氣勢泄了個一幹二淨。

“這隻紙鶴是你的吧!”蕭笑抬起食指,在他的指尖,一隻耷拉著翅膀的青色紙鶴正有氣無力的停在上麵:“他叫不醒你,就來纏我……害的我都沒辦法寫字。


鄭清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接過那隻紙鶴,粗暴的把它拆散,看著信紙上那些自己熟悉的字跡,頓時更加清醒了。

“看上去它無功而返了,”蕭大博士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補充道:“又一次。”

鄭清沒有搭理他。

“奇怪!”他喃喃著,瞪大眼睛,翻來覆去打量著那張信紙,仔細對比信紙邊緣撰寫的符文咒語,大惑不解:“為什麼會找不到?”

這隻紙鶴是他飛給伊蓮娜的信使。

因為周日,也就是今天下午三點鍾有第一大學學生會的麵試,與伊蓮娜約定的補習時間有些衝突,所以鄭清非常抱歉的表示,希望本周的補習能夠換個時間,在信中,他還提議,可以在下周日常課程之後另外安排時間,把這周末的課程補上。

然而從周六早上,一直到現在,周日中午。

鄭清飛出去的十多隻紙鶴全部無功而返。

沒有一隻把他的信箋送到伊蓮娜手上。

現在已經是周日中午十二點鍾了,距離與伊蓮娜約定的時間不足兩個小時。而學生會的麵試,也肯定不能踩著點去,需要打個提前量。

“她會不會是生氣了?”鄭清惶惶然的翻看自己的信箋,抬頭看了一眼蕭笑。

“生氣?”蕭笑詫異的抬起頭,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搖搖頭:“生氣,起碼要知道為何而生氣……她連紙鶴都沒接,信紙也沒拆封,都不知道你會取消今天的補習,為什麼會生氣呢?”

鄭清立刻醒悟,自己有些關心則亂了。

“那這不科學……不魔法啊。”他舉起手中的信紙。

在陽光下,青色的信箋透露出淡淡的光暈, 看上去細膩柔和。

“為什麼紙鶴會找不到她呢?”鄭清放下信紙,再一次看向蕭笑。

“很多可能性。”蕭大博士不愧他的綽號,簡簡單單給出了幾個答案:“也許是她在某個封閉秘境中、也許她在學校範圍之外——說不定我們說話的時候,她正在沉默森林深處快活的剁著妖獸的小崽子……否則的話,即便是使用變形術之後的巫師,紙鶴也能準確找到它們。”

“她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鄭清想到仍舊散落在校園裏的許多砂時,頓時坐不住了:“我們要不要向學校報告?你知道女生宿舍怎麼進去嗎?要不我們一起去找找?”

“這裏是第一大學,籠罩著整個巫師世界最安全的守護法陣,沒有任何一個巫師能夠在這種守護下無聲無息的消失……也許隻是她們吉普賽女巫在做某些神秘儀式,這種情況下,巫師們都是禁止與外界聯係的。”

“而且,她是插班生,是吉普賽女巫的使者,”蕭笑想了想,又補充道:“她們並不住在女生宿舍中……留學生們有自己單獨的宿舍區、食堂、社交圈。”

“所以,建議你周一老姚的魔咒課上再向她道歉。”

鄭清猶豫了片刻,最終決定還是先去圖書館看看。

他與伊蓮娜約定的補課時間在午後兩點鍾。

如果兩點鍾她仍舊沒來,那就把信箋留在那張書桌上。

然而,一直到兩點半,那股迷人的香味仍舊沒有出現在圖書館。

鄭清看著懷表,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還有半個小時學生會的麵試會即將開始,他必須前往十一號涼亭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8
第195章 又被推了1把
    魔法總能創造奇跡。

    各種意義上的。

    在浪費了兩張甲馬,使用了三條捷徑之後,鄭清奇跡般在距離規定時間十分鍾的時候抵達了第一大學學生會辦公室駐地,準時簽了到。

    站在辦公樓的門口,鄭清忍不住在心底讚美校工委。

    如果不是校工委要求每一名巡邏隊的成員都需要對校園裏的通道、建築熟稔於心,他一定沒有辦法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這座隱蔽的建築。

    這是一棟六層的黑色大樓,位於第一大學的公共區域,由學校裏的學生們自行管理,因此也常常被稱為‘學生們的辦公樓’。

    辦公樓絕大部分辦公室與活動室都被第一大學的五個學生會以及社團聯合會占據,所以在這棟樓一層大廳來往的身影,大多會在院袍上別著象征各自身份的標誌。

    比如第一大學的正三棱體標誌、阿爾法學院的α標誌、九有學院的環形標誌等等。

    相對於校工委辦公樓隱秘、陰沉的氣氛,學生們的辦公樓雖然通體是黑色,但在氣息上顯得更活潑、更有活力一些。

    而且它的大門就在正麵,完全不需要等候特殊的開啟時間。

    這點尤其讓鄭清滿意。

    因為幾個巨無霸級別的學生組織在這裏辦公,而且恰逢招新的時節,一層大廳左右兩側的走廊裏有許多前來複試或麵試的新生們。

    鄭清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東105室的門口。

    這間辦公室的木門敞開著,門口並沒有排隊的學生。

    也許走廊間年輕巫師們嘰嘰喳喳的聒噪打擾了神荼鬱壘玩牌,門板左右兩側的桃符此刻空空如也,門神們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隻留下那頭仿佛大貓一樣的白虎趴在突出的門棱上,漫不經心的舔著爪子。

    辦公室的們敞開著,裏麵擺著一張張小桌子。桌子兩側各坐著兩個人,互相交談著。因為距離遠,鄭清什麼都聽不清。

    “你好?”鄭清站在門口,把腦袋探進去,小心翼翼的打了一聲招呼。

    “新生?”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將年輕的公費生嚇了一跳。

    還沒等他回頭,一股巨大的力氣便從身後傳來,將鄭清重重推進辦公室,讓他打了個趔趄。

    “不要堵在門口……門上這兩頭懶鬼又跑到哪裏去了?!不知道今天這棟樓裏會來許多陌生人嗎?如果辦公室溜進來一頭大妖怎麼辦!”

    清脆的聲音仿佛機關槍一樣噠噠噠說個不停:

    “人呢?外事部的幹事都在幹什麼事!為什麼連門上的門神都看不住,新生來了就知道傻乎乎坐在桌子後麵嗎?”

    鄭清終於站直身子,回過了頭。

    身後是一名女生。

    一名學姐。

    準確說,是一名麵容清秀,留著斜馬尾,穿著紅袍的大三學姐。

    鄭清的眉毛高高挑起來。

    他清楚的記得這張麵孔。

    幾個月前,當鄭清誤打誤撞闖進全球巫師高考現場的時候,就是這位女巫,將他一把推進了九有學院的考場。

    “你是……你是……”他舉起手,指著麵前的女巫,有些激動,語無倫次的說道。

    “我知道自己很有名。”女巫撇撇嘴,瞟了他一眼:“但你不要露出這樣一副花癡的表情,男生花癡會顯得很蠢。不要想著追我,我已經決定成為正式注冊巫師之前保持單身。當然,如果能夠在大二就成為九有學院的‘雷哲’,我會給你一個機會喲~”

    說罷,她俏皮的對鄭清眨了眨右眼,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一陣風般從他身前掠過。

    鄭清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位‘噠噠噠’的背影,內心深處五體投地。

    要怎樣的腦回路才能在幾句話之間跳躍這麼多話題!

    “科爾瑪副主席,”幾名辦公桌後的學生不安的站起身,向女生點頭致意。

    其中一個高個男巫小聲說道:“科蒂部長要求我們體現出外事部的專業性……以及威嚴。所以我們……”

    “所以你們就一臉呆滯、傻乎乎坐在桌子後麵?”被稱為科爾瑪的清秀女巫臉上浮現一絲不悅的表情:“我們是為學生們服務的組織,需要威嚴做什麼?至於專業性,一群連注冊巫師的證書都沒拿到手的毛頭小子,有什麼專業性值得誇耀呢!”

    幾名學生會的幹事一臉尷尬的連連點頭,沒有反駁。

    “過來。”科爾瑪對鄭清招招手。

    鄭清愣了一下,乖巧的快速走了過去。

    “這是剛剛在門口的新生,應該是前來麵試的,你們應該提高自己的服務意識,主動為他們服務。”

    科爾瑪接過鄭清手中的資料,簡單翻了翻,忽然抬起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今年九有學院那個剛進學校就背了處分的公費生?”說著,她從口袋裏抽出一根鉛筆,皺著眉,把筆杆塞進嘴裏啃了啃。

    光滑的木質筆杆上很快出現了一排細小的牙印,看的鄭清一陣牙疼。

    “那麼,剛剛的條件取消。”這位學生會副主席收起筆杆,一本正經的看向鄭清:“你必須在大一期末考試之後獲得‘候選雷哲’的身份,才能成為我的男朋友。”

    旁邊幾名幹事把腦袋深深垂進胸口,肩頭微微抖動。

    鄭清一臉殘念的看著這位行為脫線的學生會高級幹部,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如果第一大學的學生會都是這樣神奇的存在,那麼他必須重新考慮選擇一個合適的學生組織了。

    好在,其他幹事的表現非常正常。

    “非常高興前來參加第一大學學生會外事部的麵試會,”一名矮個子男巫從旁邊擠了過來,滿臉笑容的遞給鄭清一張紙條:“這張紙條上是你的麵試序號,聽到那隻鸚鵡報號之後,就去後麵的考核區尋找相應的麵試官,希望你考核順利。”

    說著,他指了指頭頂不遠處蹲在的大鸚鵡。

    “科蒂部長現在不在這裏,”矮個子男巫轉身看向學生會副主席,小心翼翼的說道:“如果您有其他事情,我可以幫您聯係她。”

    “她怎麼比奧古斯都還忙,”科爾瑪搖搖頭,轉身向外走去,身後的馬尾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我在隔壁大辦公室,讓她快點回來主持今天的的新人招募,然後向我報告一下昨天校工委忙了大半天的那件事,校工委的人說資料已經發到外事部了。”

    幾名學生會的幹部連連點頭應是。

    “還有,盡快把門上這兩頭死鬼找回來!”臨出門前,科爾瑪再一次回過頭,怒氣衝衝的錘了錘辦公室厚重的木門。

    木門發出了不祥的咯吱聲。

    白虎用爪子抱著腦袋,用力把身子縮在桃符版的角落裏。

    直到這位副主席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所有人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她一直都是這麼……”鄭清斟酌了詞語,小心翼翼向旁邊的巫師打探著:“特立獨行?”

    “好詞!”矮個子巫師豎起大拇指,一臉誇讚:“能在這位大姐身上選擇出這麼優美的詞彙,你肯定能適應學生會的工作……當然,前提是通過這次麵試。”

    鄭清苦笑一聲。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9
第196章 學生會的榮譽主席
    兩根細長的絲線從天花板垂落。

    絲線上係著一根指頭粗細的木棍,棍子上站著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

    這是一頭珍貴的波斯虎皮。

    與普通小巧可人的虎皮鸚鵡相比,波斯虎皮的個頭足有普通貓頭鷹大小,顯得霸氣十足。而且大部分波斯虎皮都是三頭屬鸚鵡:左邊的腦袋是嫩綠色,右邊的腦袋是天藍色,中間的腦袋則混合了左右的色彩,看上去有些灰撲撲的。

    雖然相貌古怪,但波斯虎皮卻是巫師界公認的智慧生物,甚至《巫師法典》還通過正式法條確立了它們‘完全行為能力’的法律地位——這與煉金小精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然,因為先天身體條件的限製,巫師世界適合波斯虎皮的工作並不多。它們大多被雇傭進教堂的唱詩班,充當餐廳的報單員或者巫師銀行的叫號員。

    眼前這頭波斯虎皮就是第一大學的雇員。

    在它分岔的三個腦袋上,分別扣著一頂灰色挺括的高腰禮帽。

    帽簷上還嵌著第一大學的正三棱體標誌。

    或許因為這些帽子有些沉重,也可能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令人煩悶。此刻這隻波斯虎皮頭上的帽子戴的有些歪斜,看上去稍稍歪一下腦袋就會掉下去似的。

    “二十三號!二十三號!”波斯虎皮左邊的綠腦袋用沙啞的聲音喊道:“二十三號考生,去五號麵試官處報道!”

    “二十四號!二十四號考生!”右邊的藍腦袋聲音顯得有些尖利,語氣也更急躁一些:“二十四號考生,到九號麵試官那裏報道!速度快點!”

    “二十號考生確認遲到,取消今天的麵試資格。”中間的腦袋含糊的重複了幾遍這條消息之後,立刻把頭埋進麵前的食盆裏,賣力的吃起東西。

    看得出來,它餓壞了。

    幾隻穿著灰色製服的小精靈飛來飛去,服侍著這位努力工作的大鸚鵡。

    有的精靈為鸚鵡的食盆添加糧食,有的精靈在鸚鵡與工作桌之間飛來飛去傳遞紙條,甚至還有兩隻精靈拿著小刷子,專門為這頭大鸚鵡打理它那身色彩斑斕的羽毛。

    “這隻波斯虎皮是學生會裏的元老級成員,”矮個子巫師將鄭清向等候區推去,提點道:“據說它是88屆的學生會主席的朋友,從沉默森林深處遷徙來的……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在波斯虎皮中也算是高齡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年綜合征,最近這家夥的脾氣很壞。”矮個子巫師悄悄瞟了一眼鳥架上的大鸚鵡,壓低聲音,湊到鄭清耳邊說道:“所以,等候的時候,一定要留心它的報號……答應的速度快點,否則三遍報名未至的,它會直接取消你的麵試資格。”

    鄭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雖然知道波斯虎皮被巫師們看做智慧生物,但是任憑一頭壞脾氣的鸚鵡決定自己的麵試考試,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總覺得有失妥當。

    “它有這個資格。”似乎看出他的不滿,矮個子男生補充了一句:“它是第一大學學生會主席團榮譽成員……曾經擔任過學生會十屆的榮譽主席,從95屆一直到05屆。”

    鄭清咽了口唾沫,終於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巫師世界的巫師大學。

    “這個世界,沒什麼不可能的,”他安慰著自己,坐在了等候區的長椅上。

    但終究有種古怪的感覺始終徘徊在他的心頭。

    他仿佛能夠看到一隻色彩斑斕的大鸚鵡在會議桌主位的桌子上來回踱著小步,三個腦袋大聲咆哮著,會議桌兩側,學生會的大小幹部們整整齊齊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接受大鳥的殘暴統治。

    於是,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的號碼是五十六號,”矮個子巫師詫異的看了鄭清一眼,將排號紙條重新塞進他手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肩膀:“應該還會等一陣子……不要緊張,我很看好你哦!”

    說著,他豎起大拇指,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鄭清扯起嘴角,努力裝出一副感激的表情。

    矮個子巫師滿意的點著頭,飛快的跑回辦公區,重新指導新來的考生。

    鄭清坐在長椅上,翻出自己的法書,把上麵抄錄的咒語——雖然隻有一道束縛咒——又檢查了一遍,然後摸出灰袋子,查看自己的毛筆有沒有禿頭、墨汁是不是順滑、硯台上的小蛇打沒打瞌睡、符紙裁剪的大小是否合適。

    一番沒有營養的重複工作之後,他把灰布袋重新塞進懷裏,呆呆的看著頭頂的大鸚鵡,重新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態。

    然後,身後兩個女生的談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聽說了嗎?九有學府裏那頭殺了好幾頭魔法生物的妖魔被抓住了,”一個有些嗲嗲的聲音賣弄的說道:“我表哥在阿爾法學生會裏當部長……他說校工委的人已經把通知發送到各個學院,周一我們就能收到通知了。”

    “真的嗎?”另一個聲音軟綿綿的,聽上去有些驚恐:“學府裏竟然還有這種怪物…簡直太可怕了。”

    鄭清努力忍住轉頭駁斥的衝動。

    終究是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他在心底安慰著自己,犯不著較真。

    果然,三兩句時事之後,女生的們注意力迅速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了。

    “你知道麵試官們的姓名嗎?我覺得了解一個麵試官的一些信息會對有幫助的。”

    “不知道,據說這些麵試官都是學生會裏的幹部……很多都是學校社團裏的團長。”

    “如果時間更多些就好了,我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占卜,起碼有些底氣。”

    兩個女生咕咕叨叨,讓鄭清也有些不安了。

    “不知道他們會問什麼問題。”

    “那些桌子應該被施放了法術……我之前嚐試聽了一下,但什麼都聽不到。”

    “我聽表哥說,他們會問你的特長、興趣、喜好之類的問題,有的麵試官還會問你的怪癖!”

    “他們怎麼這麼變態!”

    “準確說,他們不想讓變態進到學生會裏麵。”

    “這麼簡單的麵試……能做到嗎?”

    “學生會裏有占卜能力很強的人,初審就有他們參與,會對我們做出全麵評估……準確程度很高的。”

    “我有點想回家了……”

    “他們還會問你的目標職務、規劃、學習狀況等。”

    “噢!有什麼他們不問的嗎?”

    “你胸的大小……因為他們一眼就掃出來了。

    兩個女生說著,笑著鬧成一團。

    似乎感覺自己聽到了不太合適的內容,鄭清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鳥架上的波斯虎皮身上,竭力摒棄身後的談話聲。

    不知等候了多久。

    終於。

    站在鳥架上的波斯虎皮喊到了鄭清的號碼。

    “五十六號!五十六號!”

    大鸚鵡右邊的藍腦袋尖銳的聲音刺的人腦殼生疼:

    “五十六號考生,去七號麵試官處報道!”

    “到!”鄭清響亮的回答著,飛快的站起身,一溜煙向麵試區跑去。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9
第197章 剛開始就結束了
    七號麵試官是一個神態略顯疲憊的學長,灰褐色頭發,眼睛也是褐色的,眼袋很大,正坐在書桌後,皺著眉整理手邊的資料。

    “喬,”麵試官站起身,抓住鄭清的手,隨意的晃了晃,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喬·奈斯比特,你的麵試官,很高興見到你。”

    鄭清摸了摸鼻子。

    他沒有從這位奈斯比特學長的語氣中聽到一絲一毫高興的意思。

    “鄭清,”鄭清有些緊張的回答道:“鄭重其事的鄭,清爽的清……非常榮幸能夠參加今天的麵試。”

    喬點著頭,坐回椅子上,同時示意鄭清也坐下。

    “先做自我介紹。”

    這個學長的話很簡單,但卻給鄭清帶來很大的壓力。

    開學半個月,鄭清感覺自己似乎每天都在做自我介紹。魔咒、符籙、卜算、藥劑等等,所有的課程,在第一節的時候,教授們總會抽出半節課的時間讓大家做個自我介紹。

    翻著花樣把自己介紹十幾次,總是個很有意思的體驗。從開始的緊張尷尬、到後來的熟稔隨意,直到最後,甚至有了幾分無聊。

    鄭清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露出一絲微笑。

    “我叫鄭清。是晉州人。來到第一大學,希望能夠學到更多的魔法知識。”

    最初的時候,鄭清一直覺得自我介紹是個很簡單的事情,所以下意識沒有注意過這個事情。但是當他最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才悲哀的發現,他的臨場反應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敏捷。

    當然,介紹了十幾次,現在他終歸是習慣了。

    似乎對第一句自我介紹很感興趣,學長那褐色的眼珠向上動了動,看了鄭清一眼。

    鄭清的眼神與他對上,不由有些心慌,連忙垂下眼睛,看向麵前的桌子。

    桌子是普通的木頭桌子,上麵裹著光滑的紅漆皮,對麵的學長雙手撐著下巴看著鄭清。他麵前擺著一個筆記本,一杆灰色的羽毛筆正隨著兩人的交談,一筆一劃的奮力寫著東西。

    鄭清低下頭,恰好看見毛筆抖出了‘不自信’幾個字,連忙又抬起頭,瞅著學長的下巴,竭力清空腦袋,努力編著自己的自我介紹:

    “我擅長符籙,喜歡結交新的朋友。寵物是一頭狐狸,還收養了一群小精靈。”

    “符籙……小精靈……這些事情在第一大學都有流傳。”奈斯比特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將那根羽毛筆丟進墨水瓶,蘸了蘸,重新拿了出來:“說一些你性格上的特點吧。”

    一滴濃重的墨汁彙聚在羽毛筆筆尖,仿佛下一刻就會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由落體到潔白的稿紙上。

    鄭清擔心的看了筆尖一眼。

    羽毛筆發出一聲響亮的擤筆尖的聲音。

    那滴快要落下的墨汁隨著這聲怪響哧溜一下被重新吸回筆肚裏去了。

    “性格方麵……我有點輕微的強迫症。”鄭清長出了一口氣,飛快的說道:“比如從宿舍去圖書館,我習慣於走同一條固定的路線,踩著同樣的地磚,看著同樣的風景,計算著自己的步數。比如去食堂,我習慣點醋溜白菜、西紅柿牛腩、蒸蛋、外加一個青菜湯、一個饅頭的組合。”

    “我習慣熟悉的風景,吃熟悉的食物,與熟悉的夥伴交流,生活在熟悉的節奏中……做熟悉的、一成不變的事情。”

    “有朋友說,這是偏執;也有朋友說,這是保守;還有朋友說這是不思進取的表現。”

    對麵的麵試官微微一笑,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這給了鄭清莫大的勇氣:

    “我不笨,但也不是很聰明的人。長相平平,不胖不瘦。從小學習成績就很普通,能有個優秀獎就不錯了。平時處事也有些優柔寡斷,總是感覺差不多就行了。”

    “你知不知道,這番說辭,會對你的麵試結果造成一定負麵影響?”奈斯比特打斷鄭清的自我剖析,揚起眉,露出好奇的神色:“很少有人會在麵試中強調自己的負麵……或者平庸的一麵。”

    “這是必然的,就像我的生活,原本就應該在這樣的節奏中平平淡淡流逝。”鄭清攤攤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原本按照這個趨勢,我一輩子也不會有大的出息,類似我這樣的人,命運總是掌握在神的手中,仿佛水中的飄萍,去無定向……終生的追求,‘偶然性’占據了很大的比重,就像大學的專業,天文學,我開始還以為這個是學習星象的專業呢。”

    “但是既然命運給了我機會,偶然間孕育出了神奇……那麼為什麼不讓這段神奇的經曆繼續下去呢?當你自己可以成為神的時候,命運掌握在神的手中,就是一句笑話了。”

    “君子當自強不息。我雖然沒有那麼高的境界,但是自強不息的心思還是有的。所以總希望能夠看的更遠,知道更多一點。”

    “非常精彩的自我剖析。”學長放下筆,抬起雙手,右手的四根指頭並攏著,輕輕拍著左手手心,讚歎道:“那麼,你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認識?”

    “外事部,顧名思義,就是與對外事務有關的部門。我覺得,在這個部門能夠很好的鍛煉自己與其他人交往的能力,這也是我目前所欠缺的。”

    一名白袍女巫抱著法書從兩人身邊路過。

    然後她停下腳步。

    鄭清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看著她細長的嘴唇,總覺得這張臉在什麼地方見過。

    書桌對麵的麵試官似乎對女巫很熟悉。

    他衝女巫點了點頭,繼續提出其他麵試問題,旁邊多的一個人絲毫沒有影響他提問的節奏。

    鄭清也隻好捺下心頭的疑惑,全神貫注在眼前的提問中。

    “那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嗎?”

    “我希望能夠順利完成第一大學的學業,然後看到更廣闊的世界,更燦爛的文明。”

    “非常棒的理想……說到符籙,聽說你是昆侖派符籙門下的?”對麵的學長將手中的羽毛筆重新塞進墨水瓶裏,合上麵前的筆記本上。同時摘下眼鏡,換了一個姿勢,舒展開身體,一邊拿手指輕撫過眼鏡,一邊抬起略顯浮腫的眼皮,問道。

    鄭清看著那副眼鏡鏡片上原本的髒東西隨著手指的拂過重新變得幹淨,心底思索著,慢慢回答道:“這個情況比較複雜……因為我從來沒有在學校宣揚過我的師承。”

    “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學長挑了挑眉毛,重新架上自己的眼睛,笑道:“好了,就這樣吧。”

    鄭清長出了一口氣。

    “你剛才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啊。”

    “本來不緊張,但是聽別人說的多了,也就不自覺的的緊張了。”

    “放輕鬆,隻是一個簡單的麵試。”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有沒有什麼怪癖之類的呢。”

    “你有嗎?”

    “沒有,沒有,隻是隨口一說。”

    “好了,已經麵試完了,不要緊張了。麵試結果一個星期內會有學生會正式發出,相關招錄信息也會公布在下一期的‘第一大學學生報’上,注意關注!”

    “不需要現場繪製符籙或者其他測試嗎?”鄭清看著場間其他的麵試桌,忍不住問道。

    他為了這場考試準備了非常充足的材料。

    “你需要嗎?”學長扶了扶眼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如果能夠默寫全部符文的公費生還需要我這種‘差等生’來考核,那簡直是第一大學的恥辱。”

    鄭清尷尬的笑了笑,連連道謝離去。

    自始至終,白袍女巫始終抱著胳膊站在這張麵試桌旁,冷眼看著鄭清的麵試,沒有說一句話。

    甚至鄭清在離開前對她點頭微笑,都沒能讓這位女巫臭著的臉色稍微有些緩解。

    “有事嗎,科蒂部長。”麵試官轉頭看向女巫:“剛剛科爾瑪主席好像找你有事。”

    “科爾瑪副主席,”白袍女巫強調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鄭清遠去的身影,翻了翻桌子上的申請表, 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來外事部麵試?叫什麼名字。”

    “您不認識他……好歹也算今年新生裏的名人了,”喬·奈斯比特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他是九有學院今年的公費生,名字叫鄭清,申請加入外事部。”

    “就知道是他……”名叫科蒂的女巫皺了皺眉,將手中那張薄薄的申請表折了折,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這個人我聽說了,剛剛進學校就背了學校的處分;而且前幾天在伽馬街十八號奧古斯都閣下的會見中隨意插隊,影響非常差……這種人,即便是公費生,我們也不會要的。”

    “但是,”男巫皺著眉,臉色有些不好看:“阿爾文部長說……”

    “哈!”女巫瞪大眼睛,尖聲笑道:“阿爾文部長?雖然他的學習部的部長,但與我們外事部有什麼關聯呢?這是哪個部門招新!”

    “外事部。”男巫歎口氣,目光從垃圾桶上掃過,不再反對。

    女巫仿佛獲得了勝利一般,昂頭挺胸,離開了這張麵試桌。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9
第198章 躁動的周1
    生活中,我們有些事可以很確定。

    比如灑掉的鹽要丟過左肩,花園門口一定要種迷迭香,薰衣草會帶來好運。又比如掛在東天的彩虹沒有人敢拿手去指,月亮穿上薄紗不要隨便窺視。

    而另一些事情,則並不是那麼確定的。

    比如生命,比如死亡,比如愛情。

    伊蓮娜·瓊斯是一個吉普賽女巫。

    同時她也是鄭清的同班同學。

    她還是一個勇敢的漂亮女生——鄭清非常確定這點。每次他的腦海裏飄出她的名字時,總會不自主的想起那個手裏攥著一把塔羅牌,一臉歉然的靚麗身影。

    獨樹一幟的塔羅占卜術、出沒不定的高大巫師塔、揮舞著陰影之鞭穿梭在生死邊緣的大篷車,遊蕩在歐亞大陸的吉普賽人,長期籠罩在充滿神秘色彩的傳說中。

    而伊蓮娜又繼承了吉普賽人所有的神秘。

    她的美麗、她的熱情、她的酒紅色大波浪長發、她那讓人迷醉的淺褐色大眼睛,翹挺的鼻梁,麥色的肌膚,高挑的身材,一切的一切,處處充滿神秘的誘惑。

    她的一顰一笑,一個嫵媚的眼神,都令人心醉。

    指望一個剛剛離開溫室的年輕人在這樣的誘惑下把持住自己,是非常不魔法的事情。

    所以,鄭清幾乎在她與他交談的一瞬間,就墜入了愛河。

    也許上天也有意成全這個傻乎乎的年輕人,吉普賽女巫竟然會對符籙學感興趣,還有什麼比這更順乎鄭清的心意嗎?

    在女巫的提議下,九有學院08屆的公費生不顧自己基礎魔法一塌糊塗的事實,硬著脖子答應了幫她補習的事情。

    於是,周日下午兩點,成為年輕人心底的一塊蜜糖。

    每次想到這個時間,他的臉上總會忍不住掛起傻乎乎、甜絲絲的笑容。

    除了上周日。

    鄭清抱著自己的法書,皺著眉,急匆匆的向教室趕去。小精靈們從他身後的帽兜中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兮兮的唱著歡快的調子。

    現在是周一早上七點鍾,距離第一節課開始還以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但是鄭清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在狹小的宿舍裏等下去了。

    從周六開始,他飛向伊蓮娜的紙鶴,都原封不動的飛回他的手中。不論他將紙鶴折出多麼華麗的形狀,也不論他在紙鶴上添加多少‘反躲避’的咒語,那些青色的信紙始終會在他失望的目光中撲閃著翅膀,回到403宿舍狹小的陽台上。

    然後隔著那層厚厚的玻璃,用力點頭啄著。

    咚咚咚,咚咚咚。

    他不知道紙鶴為什麼找不到伊蓮娜,也不知道女巫在周日的中午有沒有出現在圖書館的書桌前,更不知道女巫現在是否平安無事。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必須在周一的第一節課之前,找到吉普賽女巫,為他沒能在周日赴約表達最深刻的歉意。

    如果可以,他已經做好準備從自己並不寬裕的錢包裏擠出一筆錢,請女巫在貝塔鎮最豪華的餐廳共進晚餐,作為‘最真誠歉意’的一部分。

    原本他打算在周日晚上的班級例會上找伊蓮娜談談這件事,但令人失望的是,女巫並沒有出現在例會上。

    這種事情並不奇怪,他在心底安慰自己,就像蕭大博士提過的,插班生、留學生,都有他們封閉的小圈子,類似班會之類的活動,很少把他們計算進班級總人數中——他們也很少參與這種活動。

    所以,今天早上姚教授的魔咒課前,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年輕的公費生滿腦子都在琢磨見麵後的言辭舉止,全然沒有注意校園中來來往往的學生們臉上掛著的興奮表情,還有那些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小聲議論的身影。

    直到他推開教室門,一群人呼啦一下圍攏了過來,將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嚇壞了。

    “怎麼這麼多人!”他高喊道:“你們怎麼都來這麼早?出什麼事了!”

    然而人群全然沒有在意他的掙紮,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是真的嗎?”李萌擠在人群最前麵,拽著他的衣領,尖叫著:“巡邏隊抓住那些妖魔了?”

    “什麼?”鄭清有些暈乎乎的四處張望著。

    帽兜裏的小精靈被熱情的巫師們嚇了一跳,呼啦啦齊刷刷飛到黑板上沿,去找那些給學校打工同類們的安慰去了。

    每個人小精靈懷裏都抱著一隻青色的紙鶴——這是鄭清為伊蓮娜準備的‘誠意’之一。

    也許因為太慌亂了,其中一個小精靈隻顧著振翅高飛,不小心把一隻紙鶴落了下來。沒有了紙鶴的累贅,這隻小精靈飛的頓時輕鬆了許多,於是這個頭腦簡單的小家夥轉眼便把自家主人再三叮囑的‘寶貝’給拋到腦後去了。

    紙鶴在氣流的幫助下緩緩飄蕩,直到快落地的時候,才被一隻素手抓住。

    當然,鄭清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他的周圍擠滿了好奇的麵孔,耳朵裏充斥著亂七八糟的問題。

    “大家都在說吸幹那些魔法生物的是一群砂時,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非常簡單,也很明確。

    鄭清忙不迭的點點頭。

    這個肯定的表示讓圍觀者們的熱情更加熾烈了。

    “真的有幾萬條懶蟲被那些砂時藏在學校裏麵了嗎?”

    “砂時之母長的什麼樣子?有多大?你摸它了嗎?”

    “你們是怎麼找到那群逃跑的砂時?”

    “聽說有巡邏隊有人被砂時抽走了一條時間線,半邊臉都枯了,是真的嗎?”

    “你們是不是獲得了一小瓶砂時王漿作為獎賞!”

    最後這個問題如此關鍵, 以至於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眼巴巴的瞅著鄭清,指望他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鄭清猶豫著,再次緩緩點點頭。

    嘩!

    圍觀者們一片嘩然,場間的氣氛頓時更加熱烈了。

    “清哥兒,清哥兒!”唐頓班長一手攬著他的肩膀,熱情的招呼著:“那瓶‘砂時王漿’你應該用不上吧……我出十枚玉幣,勻給我怎麼樣?”

    鄭清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嘲諷的聲音就在人群外清晰響了起來。

    “十枚玉幣?”

    馬修·卡倫原本倚靠在窗前,側著頭,冷眼看著教室門口的鬧劇,忽然聽到唐頓的報價,頓時忍不住,嘲諷道:

    “毫無誠意的價格……我出二十枚。”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50
第199章 懶蟲之禍
    砂時王漿,是砂時蟲吞噬時間線後在腺囊中積澱下的一種半透明膠質物。

    因為這種物質是砂時之母唯一的食物,因此得名。

    在傳統的魔法藥劑學中,砂時王漿作為一種延壽藥劑,因為其溫和的特性、獨特的藥效,被眾多巫師所追捧,奉為聖品。

    捕捉砂時蟲群也一度成為巫師界最風靡的消遣——這種活動甚至曾被國際獵隊聯賽列入的正式賽程安排中,美名其曰鍛煉巫師們發現與觀察的能力!

    長期沒有節製的捕獵,導致能夠產出砂時王漿的野生砂時群越來也少,布吉島的沉默森林逐漸成為魔法世界唯一公開擁有野生砂時群出沒的地帶。

    以至於現在高階巫師在實驗中需要使用砂時王漿時,都需要高價雇傭高級獵隊前往沉默森林深處尋覓采集了。

    因而,當年輕巫師們聽說禍害學府的罪魁禍首是一群砂時後,第一反應並不是把這些嚇人的小蟲子碾碎,而是抓兩隻過來開開眼界。

    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見到活著的砂時蟲。

    在這個魔力低落、異獸隱匿的時代,許多傳說中的生物都已經成為書山館藏書上的幾張圖片了,能夠在學校見到活著的砂時蟲,對許多年輕巫師來說,都是寒暑假麵對親人時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

    但巫師畢竟是一種理性的生物。

    當心底的好奇逐漸褪去後,隱藏在天性中的計較便開始露頭。

    砂時的屍體、砂時的巢穴、砂時巢穴中未孵化的卵、乃至於砂時之母身上的一些小零件,都成為年輕巫師們的目標——沒有任何一個巫師會拒絕這種極為難得的實驗材料。

    當然,排在所有需求榜首的,必然、也隻有砂時王漿。

    因為它不僅是一種珍惜的實驗材料,更是一種珍貴的延壽藥劑。在特定條件下、砂時王漿甚至等同於一位大巫師的存在——從這種角度來說,不論怎樣拔高這種‘膠質物’的地位都不為過。

    鄭清就很幸運的獲得了一小瓶砂時王漿。

    說他幸運,是因為參與搜索砂時蟲巢的上百名巡邏隊員中,隻有不到十個人得到了這份獎勵。如果不是凡爾納老人讓他幫忙照看老獵狗五月大人,他也沒有機會在老獵狗便溺的時候看到藏在樹叢間、隻有拳頭大小、仿佛一塊碎石的‘大蝸牛’。

    當捕捉結束、老校工當場宣布獎勵的時候,即便鄭清已經累的快睡著了,也清晰的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那股夾雜著羨慕、嫉妒、渴望等諸多情緒的氣息。

    雖然參與搜索的所有人都獲得了兩個學分的獎勵,但任何獎勵都無法與那一小瓶砂時王漿相媲美。

    許多高年級的學長當場向鄭清提出了高昂的收購價格。

    從玉幣到學分、再到珍貴的魔法書籍、再到珍惜的煉金材料、甚至還有人願意以高階魔咒的完整術式來交換!

    鄭清聽的口水流了一地。

    如果不是熟人太多,他一定會抱著這些學長的大腿哭窮求施舍。

    好在他雖然有些困,卻沒有昏了頭。思索再三,他最終拒絕了這些看上去‘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

    畢竟,他還有一群快要死掉的小精靈要續命。

    杜澤姆博士之前配置的餘元靈散藥效越來越差,小精靈們雖然仍舊一副活潑的模樣,但鄭清已經從她們日常體檢的數據中察覺到令人不安的傾向。

    所以麵對班上兩位同學的求購想法,年輕的公費生隻能表示愛莫能助了。

    “不好意思,”鄭清抱歉笑著,看了唐頓與馬修一眼,指了指黑板上沿乖乖坐成一排的小精靈們,強行擠著眼睛,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雖然很想把它換成玉幣……但這是用來救命的東西,沒辦法賣。”

    唐頓恍然,點點頭,安慰般拍了拍鄭清肩膀。

    馬修也閉上嘴,重新把目光轉向窗外。

    開學這段時間以來,小精靈的故事在某位不良學長的宣揚下,漸漸被許多人知曉,尤其鄭清所在的天文08-1班,這些讓人憐惜的小東西更是受到女生們的關注。

    所以,聽到鄭清要用那些砂時王漿為小精靈們續命,連一向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李萌,都連連點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這才對!”小姑娘老氣橫秋的揪了揪鄭清的衣襟,把剛剛被她拽皺的衣領捋平,讚揚道:“男人,就要有擔當!”

    鄭清頓時哭笑不得。

    辛胖子站在李萌身後不遠處,擠眉弄眼,咧嘴吐舌,露出一副怪樣。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快的笑聲。

    李萌狐疑的轉過頭,正看到辛胖子端著一副嚴肅的表情連連點頭,似乎在表達對她剛剛那番話的讚同之意。

    蔣玉恰當好處在在這時拋出一個問題,結束了此刻有些混亂的場麵。

    “蟲巢裏真的是空的嗎?”女班長手指間翻動著一隻青色的紙鶴,言笑晏晏:“聽說你們抓住砂時之母後,因為打碎蟲巢,逃走了許多懶蟲,是真的嗎?”

    鄭清有些疑惑的掃了一眼那隻青色的紙鶴,撓撓頭,首先否認了這個指控。

    “砂時蟲巢裏沒有懶蟲,隻有蟲卵……這是常識。”

    “至於學校裏有許多懶蟲的說法,我想應該是校工委還沒有正式下發通知,所以學生會在傳達消息的時候有一些誤解。”

    “按照教授們的推斷,這群砂時在學府中起碼呆了一個月左右。”

    “正常情況下,砂時從卵變為幼蟲、在最終成熟,也隻需要二十一天,按照檢驗科巫師的說法,我們發現的那個蟲巢有反複孵化的痕跡……這意味著蟲群在最近一段時間經過大量的繁殖。”

    “而最終在蟲巢中捕獲的成蟲與蟲卵數量遠遠低於計算中的規模。”

    “這表示有一大群懶蟲,已經被成蟲拋灑在校園中,寄生在其他魔法生物——包括我們巫師——身上,用其他生物的時間,來完成這些幼蟲最後的蛻變。”

    說道這裏,鄭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自從知道懶蟲喜歡藏在巫師耳朵後麵之後,他就特別喜歡這個動作。

    也許他的動作提醒了其他學生,許多人都忙不迭的開始抓耳撓腮,互相扒拉頭發,試圖在他們身上找到那些偷取時間的可惡竊賊。

    “不要緊張,”鄭清提高聲音,安慰道:“按照校工委的計劃,這周會有學校統一安排,幫助我們打蟲的……沒有人會受傷。”

    “但是,學校裏都在傳言,說有巡邏隊的人被砂時襲擊,半邊臉都枯了,黑黢黢的。”李萌咬著手指,小臉皺成一團:“我可不想變黑。”

    “你也說了,是傳言。”鄭清歎口氣,把小姑娘向課桌後推去,稍稍提高聲音,向其他人解釋道:“巡邏隊有人臉黑,是因為不小心栽到水坑裏,被魚婦咬了一口……染了點半枯毒素。校醫院的人說隻要安安分分呆在室內,多吃點白蘿卜,用不了一個星期,他的臉就能恢複原樣。”

    這番解釋讓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老師來啦……”教室門後的簡筆畫小人忽然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自從那個名叫戴利三世的牙買加人教過新生們教訓簡筆畫的方法後,這些用線條勾勒的小人最近安分了許多,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謊報軍情的情況了。

    所以人群呼啦一下飛快的散開,向各自的位置跑去。

    很快,教室的大門轟然打開。

    老姚那油光滑亮的大背頭一閃一閃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50
第200章 偷得浮生半日
    姚教授並不是一個人走進教室的。

    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名身披灰袍、梳著馬尾,板著麵孔的年輕女校工。

    教授與往常一樣,大步流星走上講台,把懷裏的講義拍在講桌上,然後習慣性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

    而那兩個校工則安靜的站在教室門口,一語不發,仿佛石像一般。

    學生們好奇的目光在教授與校工之間徘徊,許多人不安分的扭動著身子,小聲交頭接耳。教室裏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教授摩挲著自己光亮的大背頭,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發黃的牙齒:“我記得上節課下課前提過,這節課開始之前會探討一下你們對‘元辰守護’的理解。”

    教室裏頓時哀鴻遍野。

    幾乎所有人都在抱怨老姚的這個課後作業。

    “完全找不到一點線索,教授!”辛胖子揮舞著胖乎乎的手,努力吸引老姚的注意力:“連我們的蕭大博士在圖書館泡了一個星期,都沒找到關於這個詞的解釋。”

    蕭笑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鄭清竊笑不止。

    這已經成為蕭笑為數不多的黑曆史之一了,為了找到老姚這個詞語的出處,他幾乎翻遍了一年級巫師所能接觸的所有魔咒類書籍,甚至包括《咒源》這種超級大部頭的工具書。

    辛胖子的這番言論顯然給其他人巨大的鼓舞——連眾所公認的蕭大博士都無法理解‘元辰守護’,那一定不是自己智商或者努力不夠,而是教授的題目過於刁鑽了。

    場間的抱怨聲愈發理直氣壯起來。

    老姚笑眯眯的看著學生們抱怨,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表情。

    直到教室裏的議論聲漸漸低下去,他才咳嗽了兩聲,重新開口。

    “沒關係,一個星期找不到,那就兩個星期,兩個星期找不到,那就三個星期。”他從懷裏摸出那個黑乎乎的煙鬥,指尖抖出幾點火星,一縷青色的煙霧嫋嫋升起。

    “咳咳……”教室門口原本仿佛雕塑一樣的女校工忽然發出清脆的咳嗽聲。

    老姚抓著煙鬥的手臂頓時僵了僵,然後轉頭,尷尬的笑了笑,把煙鬥熄滅重新塞進懷裏。

    “多找一些日子,你們終歸能找到那句話的含義。”教授幹巴巴的結束了這番演說,然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把桌子上的講義重新收起,用力揮了揮胳膊:“至於今天……剩下的時間就交給這位校工委的工作人員了。”

    “你們自由了。”

    “今天上午不上課。”

    教室裏安靜了幾秒鍾,然後立刻沸騰起來。

    雖然老姚的魔咒課並沒有像天文課那樣難熬,但畢竟是正規的魔法課程,每個學生在課堂上都會感到束縛與不自在。

    能夠光明正大的不上課,對每個學生來說都是一次難得的享受。

    隻有諸如劉菲菲、馬修、蔣玉這些好學生才會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

    鄭清竭力遏製臉上的笑意,試圖在班上同學們麵前維持自己公費生的形象。

    但這番努力很快宣告失敗。

    “我原本打算下午符籙課之後再去步行街找杜澤姆博士的,”他興高采烈的看向蕭笑:“如果你等會兒沒事,就一起去吧……你不是一直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天才煉金術師嗎?”

    “我要去圖書館。”蕭笑黑著臉,仍舊沒有從辛胖子不久前的打擊中恢複:“如果你有點眼力見,就應該知道雖然老姚不上課,但肯定還有別的安排。”

    一切都在蕭大博士的預料之中。

    班上那些興高采烈的年輕巫師還是too漾。

    僅僅過了幾分鍾,當那位板著臉的年輕女校工走上講台後,隻用了三言兩語,便把上午課程取消的緣故講的一清二楚。

    還是砂時惹的禍。

    自從校工委確認入侵學府的不明生物是一群‘迷失’的砂時之後,整個第一大學的校園工作委員會都陷入了雞飛狗跳之中,從上周六晚上,一直到今天上午,校工委的頭頭腦腦們一直呆在那棟黑色的辦公樓裏,研究最終處理方案。

    在鄭清看來,既然已經抓住砂時之母,搗毀了蟲巢,自然就萬事大吉了。

    但那些經驗豐富的老校工們自然不會如此天真。

    如果鄭清在翻讀《巫師界大百科全書》時不是一目十行,囫圇吞棗,自然能在砂時欄目的下方發現一些斜體小字說明。

    按許多魔法實驗的結論與魔法筆記的記載,當砂時群失去蟲巢與母蟲之後,便會失控。

    它們會從一種珍貴的魔法藥蟲變成一種繁殖速度飛快、傳播速度迅猛的‘傳說’級魔法災難——這個等級的另一種生物便是巫師們耳熟能詳的‘天災亡靈’。

    因為失去砂時之母後,任何一隻砂時都會開始覬覦她的地位,自動從卵生生物轉化為有絲分裂的生物,開啟變態之路。

    直到最終一隻砂時攜帶它的蟲群一統全部迷失的砂時、重新築巢成為砂時之母後,這種毫無節製的暴兵行為才會告一段落,這種米粒大小的飛蟲才會重新恢複巫師們熟悉的‘溫馴’‘有趣’‘價值高昂’的模樣。

    在這之前,這些小蟲子隻會瘋狂的攫取其他生物的時間,來擴充自己的勢力。

    很不幸,臨鍾湖畔那晚的捕捉行為,雖然最終確認了凶手的身份,也將其最終拿獲歸案,但非常糟糕的是,莽撞的學生們打碎了蟲巢、連帶把那頭軟綿綿、仿佛水蛭一樣的母蟲給戳成了幾段。

    當凡爾納老人發現那些年輕巫師的舉動後,頓足不已,卻已經無計可施。

    “按照委員會的計算,目前流落校園中的砂時數量在一千至三千隻之間,”女校工的聲音很清脆,也很清晰:“此外還有之前被砂時們放養的許多懶蟲,數量不明。”

    “我們必須在它們徹底暴動之前,將其一網打盡!”老姚站在教室門口,大手一揮,聲音顯得非常有力。

    女校工馬尾一甩, 斜著眼乜了教授一眼。

    老姚嘿嘿一笑,規規矩矩的站回教室門後,不再吭氣。

    鄭清大為好奇的打量著他們,估量著兩人背後那也許會驚人狗血的故事,腦補了許多章回與橋段。

    “這非常困難!”女校工在講台上強調著。

    鄭清讚同的點著頭,繼續神遊天外。

    “……尤其是像第一大學——這裏的環境非常適宜砂時捕獵,也非常符合懶蟲孵化與蛻變……因為這裏是整個巫師世界最大規模的年輕巫師聚集地……年輕的巫師魔力已經足夠充沛,但自製力卻處於低穀……這讓他們非常容易被這些蟲蠆迷惑。”

    巫師們並不畏懼殘暴的凶獸、詭異的妖魔、神秘的詛咒。

    但是他們畏懼時間的流逝。

    而砂時,則是許多時間無故流逝的凶手!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1 01:37
第201章 讀書人的事,能叫偷懶嗎
    作為巫師聯盟下屬的三大權力機構之一,第一大學除了是年輕巫師的培養中心之外,也擁有著巫師世界最全麵、最高深的魔法研究中心。

    在布吉島上,除了九有、阿爾法、星空、亞特拉斯四所學院之外,還有四座龐大的研究院安靜的潛伏在大學的校園之中。

    卜算研究院、天文研究院、魔法哲學研究院、應用魔法研究院。

    顧名思義,卜算研究院是專注於占卜研究的魔法機構,按照占卜載體不同、卜算流派各異,這座研究院開設了許多細分學科。

    比如按照占卜載體不同,有星象科、龜甲科、紙牌科、水晶球科等;按照卜算流派的區別,有梅花易、文王易、六壬、塔羅等諸多研究方式;此外,還有專門從事《周易》《叨忒》等占卜著作解讀與研究的巫師群體。

    與其相似,天文研究院、魔法哲學研究院也是專業性非常強的研究機構。

    不同之處在於天文研究院專注於365個標準魔文的各種排列組合,探索魔文與宇宙之間的關係;而魔法哲學研究院則更注重理論知識的發展,尤其是維度學派的理論開發。

    同上述三座研究院相比,應用魔法研究院就顯得非常特殊了。

    這是一座綜合性的研究機構,體量幾乎與其他三所研究院加起來相當。

    這座研究院主要負責巫師常用魔法技巧的開發與推廣。研究院下轄魔法藥劑研究所、符籙研究所、魔咒陣式研究所、煉金研究所等諸多實用性魔法的研究機構。

    在許多資深大巫師看來,這屬於不務正業——魔法應該是研究真理的方法,而不應該專注那些奇淫巧技的開發——但在更多巫師眼中,能夠使用的新魔法才是好魔法。

    因此,應用魔法研究院的名頭在巫師界普羅大眾中,甚至隱隱與第一大學其他四所學院齊名,被當做‘第一大學研究院’。

    當然,不論是應用魔法研究院,還是另外三所研究院,對那些能夠從第一大學畢業的年輕巫師來說都具有莫大吸引力。

    豐富的研究材料、深厚的研究氛圍、擁有巫師世界最先進的實驗室、以及眾多名聲斐然的前輩指點——這幾乎已經明確告訴所有進入研究院的年輕巫師,他們能夠在深奧的魔法之路上走的更遠。

    更漫長的生命、更強大的力量、還有那不斷升華的生命。

    任何一個有理想、有理性的巫師都不會拒絕這些東西。

    當然,並不是每個畢業生都有機會進入這些隱匿在布吉島深處的大院子。

    研究院隻要最好的畢業生。

    第一大學優秀畢業生的稱號屬於這裏的標配、學院首席生是這裏的常客、甚至那些蟬聯四屆的公費生在這裏也不是少數。

    以至於第一大學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流學生研究院、二流學生留學院、三流學生把錢賺、不入流忙的團團轉。

    隻不過隨著現代巫師世界價值導向的慢慢變動,越來越多的巫師不再把大巫師當做畢生追求的目標,他們越來越相信天賦在巫師進階中所起的作用,相信高貴的血脈、相信冥冥中的天意。

    以至於許多第一大學的優秀畢業生也開始自暴自棄,把目光落在繁華富饒的平凡魔法生活中。

    那句流傳甚廣的‘畢業生箴言’也已經許久不在校園裏響起。

    第一大學始終冷眼旁觀這種變遷,對於那些珍貴人才的流失無動於衷。

    言歸正傳。

    當九有學府爆發‘砂時危機’之後,在校工委的要求下,第一大學應用魔法研究院下屬的魔法藥劑研究所,在四十八個小時的限製內,緊急趕製了一批打蟲藥與驅蟲劑,下發至第一大學全部校區。

    畢竟這些砂時已經在學府盤桓了近一個月的時間,誰也不知道那些懶蟲會跟著巫師傳播到什麼地方。所以學校按照砂時之母理論控製的最大範圍,將整個學校都列入了防疫範圍。

    於是,在周一上午,第一批藥劑配置成功後,校工委便派遣工作人員,第一時間安排九有學院的在校生統一服用打蟲藥,同時組織其他校工、助教以及高年級學生清理學校的所有可能隱匿砂時蟲的區域——包括圖書館、自習室、甚至全部的學生宿舍——噴灑驅蟲藥劑。

    對於學校這種如臨大敵的表現,年輕巫師們就顯得隨意了許多。

    或者稱之為‘沒心沒肺’更恰當一些。

    在他們看來,這些蟲子並沒有那麼可怕,大不了在它們身上浪費一點時間。

    年輕人嘛,別的沒有,就是時間多。

    天文08-1班上魔咒課的教室裏,當學生們領取打蟲藥時的種種表現,在年輕巫師中就非常具有代表性。

    排隊的時候,許多人沒有在意能不能討回被砂時偷走的時間、沒有人在意自己丟失了多少時間,也沒有人想到追訴第一大學管理不力的責任。

    大家都在關注自己能不能通過這次事件‘甩鍋’。

    即便某位公費生也不例外。

    “圖書館一定有一大群砂時!”鄭清站在隊伍裏,信誓旦旦的說道:“我就說上次幫……補習的時候睡著了,肯定是這些小蟲子在搗鬼!”

    他在提及人名的時候稍稍含糊了一下,但這番舉動反而引起人群中的哄笑。

    “遮遮掩掩,沒點擔當!我收回之前的話。”李萌踮起腳尖,大大咧咧的拍著他的肩膀,四處張望道:“不就是伊蓮娜嘛……大家都知道了!”

    鄭清老臉一紅,對李萌的監護人呶呶嘴,想讓她把這個小丫頭片子拖走。

    以往蔣玉都非常配合。

    不過今天,她隻是麵無表情的轉過頭,與那些坐在黑板上沿的小精靈們打招呼,對於鄭清的求助視而不見。

    “不要找了,伊蓮娜今天不在。”辛胖子哈巴狗一樣湊了過來,把自己的舍友賣了個幹淨:“清哥兒今天來一大早來找人,結果一直沒找到,前幾天……”

    話沒說完,他的背上就被鄭清拍了幾張鎮壓符。

    可憐的藍巨人立刻張口結舌站在原地,隻有兩個眼睛滴溜溜亂轉,渾身上下動彈不得。

    “你們繼續,繼續。”公費生費力的把胖子從人群中拖走,笑嗬嗬的說道:“家門不幸……大家賤笑了。”

    段肖劍適時出聲,轉移了諸人注意力。

    “我就說,上周寫符籙課作業的時候走神了……有一段時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這個瘦削的駝背巫師激動的臉色發紅,手舞足蹈的說道:“現在想來,我一定是被懶蟲偷走時間了!”

    “這就是我下午沒辦法交作業的原因。”段肖劍轉過頭,覥著臉看向唐頓:“班長大人,這種情況……應該可以通融吧。

    唐頓遲疑了一下,緩緩點著頭,猶豫道:“應該可以……畢竟屬於不可控原因。”

    許多人一臉懵逼。

    還有這種操作?!

    教室裏頓時人聲鼎沸,許多人——尤其是男生——開始嚷嚷著自己身上爬了十幾隻懶蟲,自己被砂時附體了,作業沒寫完‘非戰之罪’!

    歸根結底,大家都試圖抓住那微渺的希望不用寫作業。

    李萌聽著男生們興致勃勃的議論,很大聲的冷哼了一聲,鄙視的看著這些想盡辦法偷懶的家夥。

    “不用砂時把卵產在你們耳朵後麵,你們自己的耳孔中就能爬出一堆懶蟲!”小靈巫憤憤不平的說道:“都是大學生了,怎麼能這麼偷懶呢?”

    “偷懶……讀書人的事,能叫偷懶嗎?”段肖劍厚著臉皮辯解道:“這叫偷得浮生半日閑!”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1 01:37
第202章 鎮上的傳言
    貝塔鎮東區。

    非正常生命研究所。

    陳舊的書房內。

    “這麼說是,傳言是真的。”杜澤姆博士喃喃著,自言自語。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捏著一根指頭粗細的玻璃瓶,迎著橘黃色的光線,微微晃著瓶子裏粘稠的液體。

    瓶子裏裝著鄭清前天晚上的戰利品,三毫升砂時王漿。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

    出乎大多數學生的預料,校工委的執行力非常強大,僅僅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完成了第一大學全部校區的消毒工作。

    許多學生還沒來得及對課本說一聲‘拜拜’,假期便已經結束了。

    鄭清並沒有在意這種事情。

    他的腦子裏除了那位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吉普賽女巫之外,便是自家那群不讓人省心的小精靈,甚至最近夜晚折磨人的噩夢,他都打算再拖一拖,堅持到周四的魔藥課,再向李奇黃教授請教。

    伊蓮娜的去向,班上其他同學也不清楚,隻有劉菲菲提到周六的時候在圖書館見過她。留學生們的生活區又在校園之外,屬於一片獨立區域,等閑沒有教授的手條,普通學生完全沒有機會溜過去。

    至於向教授求助,鄭清下意識忽略了這個選項。

    於是,帶著滿腹惆悵,下午符籙課之後,年輕的公費生都沒來得及吃飯,便帶著自家那群小精靈,急忙忙向杜澤姆博士的研究所趕去。

    這一次,蔣玉並沒有推脫,將李萌托付給劉菲菲之後,她非常幹脆的陪著鄭清走了一趟。

    此刻,鄭清站在那張寬大的書桌前,看著博士晃動手指間的玻璃瓶,一臉緊張。

    “怎麼樣?”蔣玉站在他旁邊,用輕快的語氣問道:“這些原漿應該合格吧。”

    “合格,當然合格……色澤晶瑩剔透、粘稠度適宜、陽光下沒有絲毫雜質,最重要的是采集時效在四十八個小時之內,”杜澤姆博士連連點頭,稱讚不已:“即便在大型實驗室裏,這些原料也屬於上等品……現在已經很少能在市麵見到這樣的材料了。”

    鄭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但是,”杜澤姆博士的一個詞,又讓他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這對你的小精靈有什麼幫助嗎?”博士轉過頭,枯黃的麵孔躲在陽光的陰影下,顯得愈發憔悴:“還是你打算用這些砂時王漿換點其他的東西?”

    “沒用?”鄭清瞪大眼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是因為分量不足嗎?但是學校隻給了我這麼多……如果您需要更多,我還可以想想辦法。”

    雖然有點心塞,但這種情況也在鄭清預料之中。

    他立刻琢磨起獲取更多砂時王漿的途徑。

    其他幾名與他一同受到嘉獎的巡邏隊成員手裏應該還有一些剩餘,校工委肯定也有自己的庫存,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搞不定,大不了去找流浪巫師。

    按照校園裏私下的流言,沒有什麼材料是流浪吧搞不到的。

    “不不不,”杜澤姆博士否認著,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玻璃瓶架在試驗台上,輕噓一口氣,補充道:“三毫升的原漿,足以把大巫師的壽命延長三個月了……類似小精靈這種體型與魔力的小東西,按照這種數量,給她們續上一年半載完全不成問題。”

    “類似?”蔣玉敏銳的察覺到博士用詞上的變化。

    “類似。”杜澤姆博士肯定的點點頭。

    “這個東西有用的,對吧。”鄭清心底有些發慌,忍不住開口,語氣有些急促,喋喋不休的解釋著:“我記得魔藥課的李教授之前提過,砂時的分泌液能夠有效延長小精靈的生命。”

    “李教授?李奇黃教授嗎?”博士猶豫了片刻,但仍舊用力搖了搖頭:“砂時王漿的確是一種優良的延壽藥劑,但是它主要作用於生靈。對於小精靈的效果,我並不確定……李教授真的向你確認過嗎?”

    鄭清愣了愣,忽然有些張口結舌的感覺。

    的確,李教授在向鄭清提及這種靈藥的時候,的確說過砂時王漿對小精靈的效果未經證實,隻不過他之前隻顧著歡喜,忘了這點罷了。

    “為什麼。”鄭清側著頭,看著肩頭坐著的一隻小精靈,聲音有些迷茫:“這些小精靈難道不是生靈嗎?”

    察覺到主人的目光,鄭清肩頭的小精靈眯著眼,把攏起的翅膀展開,半透明的翅尖輕撫著他的臉頰,兮兮的笑個不停。

    鄭清眼皮一澀,忙把頭轉向博士。

    “有靈魂的生命,才有資格稱為生靈。”杜澤姆博士嚴肅的看了鄭清一眼:“小精靈屬於煉金生命……不屬於傳統意義的生靈。”

    鄭清一時有些失神,愣在了原地。

    書房內頓時陷入安靜之中,隻有鄭清帶來的小精靈們無憂無慮的震動翅膀,在高大的書架間飛來飛去。

    蔣玉站在不遠處,擔憂的看著兩個人。

    “我之前查詢過相關資料,”她出聲打破書房內的安靜,說道:“曆史上並沒有相關實驗證明砂時王漿對小精靈屬的生命無效。”

    “誰會把珍貴的砂時王漿浪費在這些低端煉金產品上呢?”博士發出短促刺耳的笑聲:“更何況還是從土裏長出來的批量生命。”

    蔣玉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我。”鄭清這時抬起頭,倔強的看向杜澤姆博士:“我願意把這些砂時王漿用在小精靈的身上。”

    杜澤姆博士抬了抬眉毛,看了蔣玉一眼。

    蔣玉猶豫了一下,沒有阻止鄭清的選擇。

    “年輕真好,”博士搓搓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麵孔,感歎著:“年輕時的任性總能被原諒。”

    “今天這些小精靈繼續服用餘元靈散……按照你的體檢報告,這服藥起碼還能管一個星期。”

    “這幾天我先查一下資料,看看稀釋度與輔藥的搭配有沒有改進餘地。”

    兩名九有學院的新生連連點頭。

    專業的事情,隻能信任專業人士。

    “博士,您之前提到,傳言是真的,是什麼意思呢?”配藥的時候,蔣玉忽然提起杜澤姆博士之前說過的話。

    博士驚異的看了蔣大班長一眼,顯然沒料到她的聽覺如此靈敏。

    “隻是一些傳言,”杜澤姆博士沉吟著,慢慢解釋道:“你們之前提過,學校最近來了許多不速之客,對吧。”

    “砂時群、赤鏈蛇、魚婦,”鄭清板著手指,數落起巡邏隊最近的發現:“還有沉默森林深處的原始食屍甲蟲。”

    說著,他不由轉頭看向牆角厚重的玻璃缸。

    陰影下,那團白色的球狀物仍舊安靜的呆在沙子上,一動不動。

    鄭清咽了一口唾沫,飛快的收回目光。

    “這些都是沉默森林深處才會出現的奇獸異蟲,”杜澤姆博士總結著,補充道:“最近鎮子上也發現了許多不速之客……大家都傳言,也許今年的沉默返潮時間提前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1 01:38
第203章 沉默返潮
    沉默返潮,是一種布吉島特有的自然現象。

    每年春冬之交,禁魔節前後,返魂楊吐出第一片嫩芽的時候,源自深海的文鰩魚群就會攜帶著膘肥體壯的身子從遠方歸來,沿著寬闊深邃的寂靜河一路向上洄遊。

    古書有雲:文鰩魚,狀若鯉魚,魚身而鳥翼,蒼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遊於東海,歸於布吉,以夜飛。其音如鸞雞,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見則天下大穰。

    有人說,文鰩魚歸於布吉島,是想洄遊到河流上遊的淺灘上生兒育女,維係族群的延續;也有人說,它們是想穿越寂靜河盡頭的‘龍門’,褪去魚身,化為龍獸;還有人說,這些遊魚是沉默森林深處的饕餮豢養的口糧,每年初春,饕餮蘇醒之後,就會召喚自己的口糧快快遊回它的嘴裏。

    無論如何,對於這些文鰩魚而言,洄遊之路都是一條艱辛的旅途。

    從鹹海到淡水、從寬廣的水域到湍急的河道、還有佇立在寂靜河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瀑布、水壩,更不要提河岸兩側聞腥而來的諸多魔獸,以及來自天空與水下共同的獵手。

    即使這些魚兒長了翅膀、尖喙、還有毒,也無法阻止島上那些饑餓了一個冬季的魔物。

    對於森林裏的居民們來說,這是一場盛宴。

    一年一度的盛宴。

    “今年的沉默返潮,比往年來的更早一些。”杜澤姆博士低著頭,耐心調配不同藥粉間的劑量,漫不經心的為兩個年輕巫師解釋著:

    “大多數年份,文鰩魚洄遊都在初春時分。”

    “那個時候,它們經過深海營養一個冬季的滋補,膘肥體壯,氣力十足,翅膀一抖,能從寂靜河入海口一躍飛過三重瀑布;赤喙輕啄,能叨破馬熊的背皮。”

    “沉默森林裏的魔物餓了一個冬天,也有著不遜於這些飛魚的凶惡。”

    “獵物與獵手們從寂靜河的下遊一直搏鬥到河流上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大半條寂靜河都是暗紅色的。”

    鄭清想象著翻滾的河水、赤紅的河水,不由目眩神迷。

    “但是現在,大群大群的文鰩魚提前從海底歸來,而河兩岸那些凶獸剛剛被夏季充足的食物養的膘肥體壯,不願與這些遊魚搏命廝殺,所以任憑它們一路向上。”

    “聽上去這種情況不錯嘛。”鄭清琢磨著,小聲嘀咕道:“文鰩魚可以放心的洄遊、河兩岸的動物們也不需要為了幾口魚肉命喪河底……感覺這是一個雙贏呢。”

    “雙贏?”博士抬起頭,譏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怎麼當上公費生的?腦子隻有核桃大小嗎?”

    鄭清眨眨眼,看著突然口出惡言的博士,有些莫名其妙。

    “這不是雙贏,這是全輸。”博士抬起一根手指,飛快的晃了晃:“每一條生態鏈都具有異常精密、靈敏、脆弱的結構。生態鏈上任何一點不穩定的波動,傳遞到鏈條上下遊盡頭,都會引起不可逆轉的巨大變動。”

    “以沉默返潮為例。”

    “每年初春寂靜河上的絕命搏殺,總會有大量文鰩魚與沉默森林來的魔獸喪命。當洄遊結束的時候,無論是林子裏的魔物,還是那些凶狠的遊魚,數量都會下降到一個令巫師們心安的程度……一個不會對巫師造成任何威脅的數量。”

    “更不要提雙方的血肉滋養了返魂楊、不屈柳等沿河兩岸的廣袤林木,哺育著河底、岸邊無數弱小的生靈……還有貝塔鎮北區,那些戲法師們,每年就指望這個季節從河裏撈些肉塊,醃漬點臘肉過節。”

    “沒有經過廝殺,大量的文鰩魚湧入寂靜河上遊,會造成某些嚴重的後果。比如它們會吃光河床兩岸的小生物,再比如,它們會喂飽巫盟囚禁在森林深處的某些存在。”

    “也就是說,”蔣玉也立刻醒悟過來,接口道:“砂時群、赤鏈蛇,還有那些食屍甲蟲,都是為了躲避這些魚群獵食,所以逃進學校嗎?”

    鄭清頓時恍然大悟。

    “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杜澤姆博士嘴角扯起,臉上掛起溫和的笑容:“大量文鰩魚過境,不僅威脅了那些小蟲子的安全,還吃光了它們的口糧……比如赤鏈蛇,在食譜上與文鰩魚有很大重疊,魚群吃光餌料,大蛇們還能躲在洞裏,閉著眼睛假裝冬眠,那些小蛇就隻能偷偷溜進學校,看看能不能找幾口吃的。”

    “聽上去真可憐。”鄭清咂咂嘴,想起被老獵狗叼進窩裏的某條小蛇,為它們淒慘的命運默哀了幾秒鍾。

    “它們一直生存在這種環境中,並沒有任何可憐之處。”杜澤姆博士搖搖頭,強調道:“真正可憐的是貝塔鎮,是鎮子南區那些低階巫師與北區的戲法師們。”

    “文鰩魚群隻有那麼大。”

    “既然秋天已經遊回來了,那麼春天肯定就沒有了。”

    “沉默森林裏餓了一個冬天的獸群,當春暖花開,它們從洞穴裏爬出來之後,發現河裏沒有那些肥美的遊魚,會怎麼辦?”

    鄭清悄悄咽了口唾沫,目光轉向窗外,看向遠處影影幢幢的建築。

    杜澤姆博士冷淡的聲音繼續在他的耳邊響起。

    “餓極了的野獸,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比如衝擊第一大學某個小型的公共區域,或者襲擊進入森林裏的巫師們……當一切於事無補,它們麵臨絕境的時候,這些野獸絕對不會介意一哄而上,湧入這座充滿食物的小鎮。”

    “為什麼我們現在看不見那些文鰩魚群?”鄭清突然開口問道。

    如果按照博士的觀點,今年的沉默返潮提前了幾個月,那麼無論如何,學生們都應該發現些許端倪吧。

    且不論貝塔鎮南區毗鄰河道,還建了碼頭;單單第一大學的校區,就有許多公共區域建在了寂靜河的支流水畔——還有臨鍾湖,它也是寂靜河的一部分。

    “文鰩魚是夜行生物,它們白天沉睡在水底,夜間才會在河道上飛躍滑翔。所以最先發現魚群洄遊的人,是南區那些大半夜起床工作的低階巫師們。”

    杜澤姆博士說到這裏,頓了頓,搖搖頭:“更何況,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躲在第一大學的守護法陣中,怎麼會有不長眼的家夥隨意觸你們的黴頭!”

    ……

    時間過的飛快。

    當小精靈們服用最新一批藥劑之後,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八點了。

    博士將兩個年輕巫師送到門口。

    “與這些小精靈相比,你更應該關心你的健康。”

    在離開研究所之前,杜澤姆博士語重心長的提醒鄭清:“如果你在這些小精靈真正自由之前倒下,那麼她們悲慘的未來不會有絲毫改變。”

    “我很健康的。”鄭清勉強笑著,曲起手臂,鼓了鼓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任何一個健康的巫師都不會吊著兩個大大的眼袋,掛著黑眼圈,眼睛上布滿血絲……還天天做噩夢。”蔣玉在旁邊忍不住說道:“我認為博士說的非常有道理。”

    鄭清嘿嘿笑著,瞟了杜澤姆博士一眼。

    博士的黑眼圈比他嚴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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