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15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4
第184章 宿舍8點檔
    “他真的這麼說?”蕭笑把腦袋從筆記本上抬起來,推了推眼鏡,驚訝的問道。

    “你不是連人麵都沒見到,回來以後對我們扯瞎話吧,”辛胖子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鄭清,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不要緊……都是一個宿舍,我們不會嘲笑你的。”

    “理論上講,這一點都不魔法。”迪倫的腦袋耷拉在他那口大棺材的邊緣,一手抓著小鏡子,一手拿著牙刷,小心翼翼的打磨他的獠牙。

    “千真萬確!”鄭清麵紅耳赤,誓天指日、賭咒發誓:“我要說瞎話,天打雷劈!”

    雖然現在外麵沒有太陽,但巫師的誓言一向是非常有效的。

    這個舉動讓其他人臉上的懷疑消散了許多。

    ……

    現在是周四晚八點鍾。

    鄭清從伽馬街十八號回到位於學府後苑的宿舍已經很久了,但他仍舊在與舍友們討論著幾個小時之前的會麵。

    作為阿爾法學院學生會主席兼社團大佬,奧古斯都的日程安排非常緊湊。

    事實上,他與鄭清的會麵隻有短短十五分鍾——其中十分鍾都被他用來講那個莫名其妙的小故事了。

    剩下的五分鍾,鄭清甚至都沒來得及把小茶幾上那杯不足五十毫升的清茶喝完!

    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與揣測回到九有學院。

    鄭清向來有自知之明,絕不會介意讓幾位在魔法世界土生土長、見多識廣的舍友來幫自己分析奧古斯都話語中的含義。

    比如那位大佬對弗裏德曼與瑟普拉諾的簡短評價;

    比如那個介於‘正義初衷’與‘悲傷後果’之間的小故事;

    再比如,那句‘有什麼麻煩,你盡可給我寫信’。

    但令鄭清氣憤的是,在開始討論的時候,幾位舍友完全沒有在意奧古斯都言辭中隱晦的意思。

    他們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其他方麵。

    辛胖子對血友會老巢裏的吃食非常感興趣,尤其是鄭清提到的幾款高級咖啡——龍涎、鳳巢、麝香——他甚至抱怨年輕的公費生沒能從茶幾上順一些點心回來。

    必須承認,胖子的思路總是很清奇。

    相比之下,迪倫的關注點就非常‘巫師’了。他對鄭清經曆的一係列神秘儀式——包括在小教堂裏的洗禮、以及奧古斯都的水晶球——都非常感興趣。

    “早就聽說奧古斯都都是資深星象師,擁有精湛的占卜技巧,”吸血狼人先生咂咂嘴,露出一根慘白色的獠牙:“你沒有讓這位閣下幫你相個麵,真是巨大的損失。”

    “你的牙上有根血絲,”鄭清提醒道:“你又吃生肉了?!”

    “啥……你肯定眼花了!”吸血狼人先生忙不迭鑽回自己的棺材裏,翻出牙刷與小圓鏡,開始了獠牙的日常打磨拋光工作。

    至於蕭笑,他正冥思苦想拚湊一首優美的情詩,完全忽略了某人聒噪的聲音。

    經過不懈努力,幾位思維跑偏的舍友終於將注意力轉回鄭清提及的談話中。

    於是就有了本章開篇的幾句嘲諷。

    “難道我還會騙你們不成?”這可憐孩子大叫著,看上去非常沮喪:“他真的說有事給他寫信……絕對沒錯!”

    “不,不,不。”蕭笑飛快的晃著右手食指,連連搖頭:“我並不是說這個……你剛剛提到,奧古斯都在見麵的時候,說過一段莫名其妙的話?”

    “莫名其妙的話?”鄭清皺著眉頭,努力搜刮著腦海中殘存的記憶:“好像是‘命運……決定一切’‘擦肩而過的夢魘’什麼的。”

    年輕的公費生聳聳肩,表情有些無奈:“這種毫無邏輯話,誰能記那麼清楚。”

    “賓果!”蕭博士打了一個響指,指了指正在給獠牙拋光的迪倫:“他剛剛說你沒有讓奧古斯都幫忙占卜,是錯的……實際上,在剛剛見麵的時候,那位阿爾法的大佬就已經幫你卜算過未來了。”

    “我怎麼不知道。”鄭清一臉茫然。

    “命運、夢魘……包括擦肩而過。”迪倫停止刷牙,用鄭重其事的口吻補充道:“這些詞彙經常在占卜的術語中見到。你多上幾節易教授的課就曉得了。”

    這種晦澀的用詞對於鄭清理解奧古斯都的話毫無幫助。

    “你們覺得,奧古斯都在我麵前評價那兩個人是什麼意思。”鄭清最終放棄討論占卜這個深奧的話題,轉而提及另外一件事:“我當時聽著就心虛。”

    “心虛就對了。”辛胖子終於放棄了對鄭清沒有帶回點心的怨念,坐直身子,表情嚴肅的說道:“你是誰?”

    “我?”鄭清指著自己的鼻子:“本天才?”

    “恬不知恥。”胖子嗤之以鼻:“你隻不過是一個大一新生,頂了天,有個公費生的名頭,耍的一手好符籙……奧古斯都跟你談論最有可能接任‘奧古斯都’這個稱號的兩個人,是什麼意思呢?”

    這句話有點繞。

    但鄭清很容易就捋順了。

    隻不過問題的答案讓他有點揪心。

    “因為你跟著兩個人的關係都算不上友善。”迪倫趴在棺材裏,幽幽的歎口氣。

    這個評價非常中肯,甚至可以說非常給麵子了。

    實際上,不論是瑟普拉諾,還是弗裏德曼,與鄭清的關係完全與‘友善’掛不上邊。能不能用‘敵對’都是個值得商榷的事情。

    “也許,奧古斯都隻是順口提了一下。”蕭博士終於合上他的筆記本,伸了個懶腰:“他應該不希望自己麾下兩名大將與一名大一的新生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尤其這個新生還在九有學院,任何過分的舉動都會引起雷哲的警惕與反擊。”

    “所以,他到底想怎樣!”鄭清心神俱疲:“為什麼就不能幹幹脆脆說人話呢?”

    “因為他是奧古斯都。”辛胖子摸著下巴,一本正經的點著頭。

    屋子裏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團團從陽台外鑽了進來,準備蹦到書桌上啪下。

    它的背上掛著一群懶洋洋的小精靈——這頭肥貓不知什麼時候被鄭清豢養的小精靈們收買了,自願充當這些有翅一族的坐騎。

    似乎發現宿舍裏的氣氛有些嚴肅。

    團團抬起的前爪頓了頓,轉了個方向,一躍跳進辛胖子的被窩裏。

    而那群小精靈則在半空中離開她們的坐騎,振動著翅膀拐向鄭清的床鋪——半路還湊到鄭清耳邊,揪了揪他的頭發、蹭了蹭他的耳朵。

    這讓原本板著臉的公費生麵色好看了許多。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5
第185章 新生招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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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早晨,是充滿希望的早晨。

隻需要再堅持八九個小時,就能迎來兩天雖然短暫但卻悠閑的時光。

鄭清仿佛看見美好的周末生活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清晨做完早課回到宿舍後,他先去檢查了一番小精靈們的狀態。

托杜澤姆博士的福,這些小家夥最近狀態不錯——這意味著,當鄭清把她們從睡夢中提溜起來做檢查時,這些小家夥也有起床氣。

根據博士交給他的體檢表,鄭清指導小精靈們作出不同的動作,觀測她們的體征;同時使用檢測符紙,將相應量化後的數據記錄下來。

一番折騰後,小精靈們清醒了許多。

在揪著公費生的耳朵打過招呼後,這些小家夥先後飛出陽台,去收集清晨花露。

當所有的數據記錄完畢,鄭清翻開最近一周的健康數據做了簡單對比之後,忍不住皺了皺眉。

即便他在醫護方麵的專業知識並不充足,但經過大半個月的熏陶,在小精靈健康方麵仍舊積累了一定的經驗。

他可以非常確認,小精靈們的健康指數在緩緩下滑。

雖然下滑幅度並不明顯、外在表現也不突出,但這仍舊是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明天必須跟博士好好談談了,”鄭清嘀咕著,將體檢記錄收進文件夾中,打算明天帶小精靈們找杜澤姆博士複查時詳談這件事。

“你叫我?”旁邊剛剛換好院袍的蕭笑還沒戴上眼鏡,所以眯著眼看向鄭清:“什麼事要明天才能好好談?”

鄭清呆了呆,吐口氣。

“你的耳朵什麼時候這麼靈敏了。”他搖搖頭,問道:“想好參加哪個社團了嗎?今天中午招募活動就正式開始了。”

“沒時間!”蕭大博士戴好眼鏡,驕傲的抬起下巴,不屑的哼道。

鄭清撇撇嘴,沒有吱聲。

自從兩天前在曆史課上抽風之後,蕭大博士最近的情緒一直有些敏感——這種事情很容易理解,對於表白失敗,尤其是向老師表白失敗的人來說,時間會是一道良藥——所以安靜的圖書館是他現在課餘飯後長期駐守的地方。

而辛胖子則不忿那些有眼無珠的社團沒有向他發邀請函,打定主意不去報名。

胖哥雖然長得圓潤結實,但也有顆弱不禁風的心。

沒有三顧茅廬、好言相勸,他決計不會參加那些‘毫無水平’‘濫竽充數’的社團了。

至於向他發出邀請函的幾個小社團,經過一番考察,胖子也果斷放棄了。

“這是寧缺毋濫。”辛這樣向舍友們解釋。

胖子是不是真的注重社團質量,鄭清並不清楚。但當他聽說‘怪胎’社團中不僅一位異性都沒有,甚至在辦公樓裏的駐地都是與其他小社團輪流使用之後,他對辛的選擇又多了一些理解。

按照課表安排,周五上午是一節煉金課,下午還有希爾達助教的實踐課。

因為不能排除他們躺著離開實踐課課堂的概率,所以,午飯後,鄭清最終選擇與張季信一起前往辦公樓探查各大社團的招募活動。

時間安排有些緊湊。

但正如某位好人曾經說過,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是有的。

鄭清痛下決心,決定擠出一點午休的時間,盡快搞定報名的事情。

……

午後的辦公樓人潮湧動,熙熙攘攘,一派熱鬧的景象。

作為一年一度的新人招募日,每年的這個時候,沉寂的辦公樓總能熱鬧一陣子。

老生們從高大的立櫃中拖出布滿蜘蛛網與灰塵的桌椅橫幅,

擦洗幹淨,並在辦公室的角落裏噴灑速效殺蟲劑——陰暗的角落容易滋生鬼頭蟑,很多巫師都對這種蟲子有嚴重過敏反應。
穿著灰色製服的小精靈們提著抹布、托著水盆,將走廊兩側那些陳舊的壁畫擦洗的幹幹淨淨。

當然,在鄭清看來,直接給這些壁畫蒙上一層絨布的效果可能會更好一點。

最起碼,那些絨布不會中氣十足的大聲抱怨自己臉上的油彩被擦淡了。

按照傳統,許多社團都會從貝塔鎮定製施加了魔法的易拉寶,用來吸引大一巫師們駐足觀看,心動報名——隻不過大部分時候,易拉寶上那些俊俏的男女巫師模特們都在眯著眼打瞌睡,對他們來說,大學裏的社團招募隻是日常工作間隙的一頓甜點,無需那麼較真。

還有一些財大氣粗的社團會準備一些魔法布偶,用來吸引年輕的學妹們。

鄭清就眼巴巴的瞅著幾個漂亮的大一女巫被毛茸茸的胖噠布偶拽進一間有著黑色木門的辦公室裏。

當他試圖跟在女生們後麵擠進那扇黑門後麵時,他的肩膀被張季信死死扣住了。

“你想幹嘛?”紅臉男生大著嗓門,嚷嚷道:“那是亞特拉斯的社團……難道你打算每天在吃飯前來上一段感恩的祈禱嗎?”

“隻是想看看稀奇罷了,”鄭清言不由衷的說著,遺憾吸了一口氣。鼻尖濃鬱的香味開始漸漸散去。

“你打算參加哪個?”張季信抱著胳膊,四處張望著,有些發愁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身影:“雖然我哥讓我參加九有學院的學生會,但我不打算進那種死氣沉沉的地方……我更想參加九有學院的獵隊,隻不過院裏的獵隊隻招收二年級以上的學生……實在不行, 我就選個小型獵隊,比如神聖意誌的獵隊就招一年級學生……”

“第一大學學生會,”鄭清打斷他的嘮叨:“外事部,我隻打算報這一個地方。”

“你的邀請函呢?”張季信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有邀請函可以直接進學生會當幹事了吧……你今天還來這裏幹嘛?”

鄭清漲紅了臉,看上去就像張季信的堂兄弟。

他總不會承認第一大學學生會沒有向他發放邀請——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是個很丟臉的事情。

“最近比較忙,明天還要去巡邏。”鄭清含糊著,言不達意的說道:“總之,我要去找校學生會的報名點了……”

“你不打算多參加幾個社團嗎?”張季信忍不住問道:“比如青年符籙師協會,他們一定非常希望與你交流學習。”

“沒時間。”鄭清攤開手,誠懇的說道。

雖然第一大學並不限製學生參加學生社團或者組織的數量。

但考慮到學業方麵的壓力,鄭清最終決定隻選擇加入一個學生組織。

秉承著要去就去最好組織的態度,他跳過九有學院學生會、神聖意誌等一大批大型組織,徑直選擇了第一大學學生會。

既然九有學院屬於第一大學,那麼第一大學學生會一定比九有學院的學生會強很多。

這是他樸素的邏輯想法。

當然,更主要的是,第一大學學生會是唯一一個沒向鄭清發出邀請函的大型學生組織。

這讓鄭清對這個組織又多了幾分期待。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5
第186章 報名
在提交了學生卡複印件、個人檔案、教授推薦信等一大堆材料之後,鄭清終於拿到了第一大學學生會的報名申請表。

申請表前半部分的個人信息填寫非常容易。

在十多年的學習生涯中,鄭清填過無數次的個人信息。除了年齡、經曆等內容每一次有些許區別外,其他內容他自信可以閉著眼睛填下來——隻需要注意在填寫的時候,不要把愛好填成‘女’就可以了。

直到他看到兩個陌生的字眼。

血源。

鄭清咬了咬筆杆,小心打量著四周。

這是第一大學學生會獨自擁有的一間辦公室。

為了應對蜂擁而至的報名者,辦公室隻將屋子中央那張巨大的黑色書桌留了下來。平日裏擺在屋裏的精巧儀器都被塞進玻璃櫥櫃中;那些雜亂的文件也被隨意的塞進紙箱,堆在角落裏。

學生會的幹事們另外從教室搬了幾張長條課桌,整齊擺好,供各位報名者在上麵填寫報名表。

此刻,屋子中央的黑色書桌後,幾名學生會的幹事正聚在一起,小聲交談著什麼;長條桌後,前來報名的年輕男女巫師們都在奮筆疾書,努力填出一個花團錦簇的申請表。

銀灰色的窗簾被小精靈們從掛鉤上解放下來,將午後熾熱的陽光擋在屋外。

一切都顯得安靜有序。

“請問,”鄭清舉起手中的毛筆,打破屋子裏的寂靜,弱弱的問道:“這個申請表上是不是有錯字?”

<center></center>“錯字?”黑色書桌後,一位馬尾學姐緊張的站起身,迭聲問道:“哪裏,在哪裏,哪個字錯了?”

周圍正在填表的其他學生不安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鄭清底氣不足的指了指個人信息最後一項。

“這個‘血源’,”他小聲說道:“‘源’字是不是寫錯了?……這個地方填‘血緣’還是‘血型’?”

馬尾女巫湊到申請表前瞅了瞅,輕噓一口氣。

“不要緊,沒有錯字!”她首先站直身子,四處安撫道。

其他報名者如釋重負,重新埋頭填表。

鄭清臉上有些發脹的感覺。

“嗯,可能你之前沒有接觸過……”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安,馬尾女巫溫和的安慰道:“這個項目隻有在第一大學,或者類似規模較大的巫師聚居地才會被單獨列出來。”

“血源,意思是血脈淵源,你也可以理解成血脈源頭。”

“巫師世界有許多特殊的血脈傳承。比如常見的血族、狼人、狐族、幽靈、僵屍;還有一些比較少見,比如有些巫師會混雜諸如多瑙人、多臂族之類的外星血脈。”

“大多數情況下,這些信息屬於個人隱私,不會有巫師直接向你詢問。”

“但第一大學學生會在整個巫師世界,都屬於一支非常令人關切的力量,我們甚至有資格旁聽巫師聯盟的大型會議。”

說到這裏,鄭清明顯感受到女巫有些激昂的情緒。

他忍不住在座位上扭了扭。

這個信號如此明顯,以至於馬尾女巫幾乎一瞬間注意到了他的情緒。

“咳咳,”她輕聲咳嗽了一下,小聲補充道:“所以,學生會需要準確把握每個入會學生的具體情況……這個地方填寫你是否具有外星血脈,以及你具有的特殊天賦,就行了。”

鄭清思索片刻,提筆,謹慎的在空白處寫下‘純巫師’三個字。

時間飛快流逝。

申請表最後一部分填寫學生報名的部門以及五百字的報名理由。

鄭清看著申請表上單獨列出的‘部門列表’,

稍稍猶豫了一下。
他曾向尼古拉斯打聽過學生會的情況。

據這位在大一蹉跎兩年的老生介紹,學生會裏的部門雖然林林總總有十多個,但真正重要的部門不過一掌之數。

主席團、獵妖處、學習部、外事部以及監察部。

其他諸如宣傳部、內務部、秘書處、組織部等部門,常年介於跑腿打雜與透明失蹤狀態,很少在重要的學生活動中獲得領導地位。

主席團作為學生會最高領導機構,成員包括一位學生會主席與若幹名學生會副主席——當然,在第一大學,副主席的數目一般保持在四位——大部分情況下,這個部門隻對學生會內部高級幹部招募,所以鄭清提前劃掉了這個名字。

獵妖處,顧名思義,自然是組織獵妖活動的部門。考慮到自己對獵妖一無所知,鄭清非常明智的忽視了這個選項。

監察部是一個黑臉部門,在他們的報名要求中提到申請人需要具備一定的戰鬥力。具可靠消息,加入這個部門的最後一個步驟是在密室中打翻一頭野妖。

鄭清想到入學專機上那頭嫵媚的女妖,心底嗬嗬兩聲,目光自然滑過這個選項。

剩下的最後兩個選項。

學習部是個好部門。不僅在大小學生活動中居中調節領導,而且據不可靠消息稱,這個部門的高級幹部常常被作為學生會主席團的後備人選。

而外事部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學校會為這個部門配備專業助教。在這個部門有很多機會學習到課堂外的高深魔法,還有機會與其他機構協作,執行某些‘外部’的特殊任務。

對於長期囿於學府中的年輕巫師來說,能夠海闊天空四處亂跑,還能時不時學到點知識,自然令人趨之若鶩。

尼古拉斯在提到這些消息時,一臉神神秘秘,而且語焉不詳。但越是這樣,越是引得鄭清好奇。

鄭清手執毛筆,在半空停頓了幾秒鍾,最終勾選了心底早已選好的部門。

第一大學學生會,外事部。

至於五百字的報名原因,作為經過十幾年‘高大上’思想品德熏陶的年輕人,鄭清自然能列出一百種不重樣的理由,讓審查者心悅誠服。

因為今天的報名隻是初選。學生們隻需要填寫個人信息、報備自己的特長、寵物等,讓麵試官們做一個初步的篩選。

所以整個流程進度非常迅速。

“外事部真的有機會出島訪問嗎?”在提交申請表的時候,鄭清忍不住,又一次向學生會的工作人員谘詢道。

“外部交涉會有的、外部事務也會有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袍子上別著三棱標誌的馬尾女巫笑眯眯的回答道。

“什麼時候能知道報名的結果?”鄭清迫不及待的追問。

他對自己通過初審非常有信心。

如果連他都被刷下去,那整個第一大學九有學院的大一新生,還有幾個人有資格進入學生會呢?

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完全忘記自己剛入學就背上處分的事情了。

“初審結果這個周末就能知道了。”對麵收集資料的學姐拍了拍手邊的法書,提醒道:“注意保持聯絡暢通哦。”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5
第187章 學生會的不同運作方式
第一大學的學生會在辦事效率上還是值得稱讚的。

沒有等到周末,僅僅過了幾個鍾頭,在周五下午實踐課之後,鄭清就收到了學生會寄來的審核結果通知。

拆掉那隻在眼前翩然很久的紙鶴,看著白色信紙上寥寥數語,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年輕的公費生臉上還是遏製不住燦爛的笑臉。

“好消息?”辛胖子原本正伏在書桌前推導藥劑公式,聽到某人哼起五音不全的曲調,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西華苑403宿舍中的男生們已經紛紛回到了這個略顯狹小的世界。

連那隻白天在校園裏四處晃悠的肥貓,也趴在書桌上,嗅著新鮮的向日葵花香,任憑背上的小精靈們剝出白嫩的瓜子仁,塞進它漏風的貓嘴裏。

至於貓吃不吃瓜子,這種問題在魔法世界都不是問題。

“沒什麼太要緊的。”雖然這麼說,但鄭清還是炫耀般的把信紙展示了出來:“就是中午去學生會填了一下申請表……他們通過初審了。”

“學生會?”迪倫的聲音從帷帳後的棺材裏傳出來,顯得有些悶聲悶氣:“我記得他們給你邀請函了啊?講道理,你可以直接選擇自己想去的部門,完全不需要走這些流程。”

“不一樣,”鄭清遲疑了一下,糾正道:“給我邀請函的是九有學院的學生會……我打算去第一大學的學生會看看。”

蕭笑從筆記本中抬起頭,大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

鄭清假裝沒有看見。

“咳咳,信上說,”他清了清嗓子,讀著信紙上的訊息:“……請於本周日下午三點鍾,前往第一大學學生工作委員會駐地(在十一號涼亭轉出)辦公樓一層東105室參加您的入會麵試……新生需攜帶常用法書、若有擅長魔法,請自備用具。”

說罷,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兩位書桌前的舍友。

“常用法書?魔法道具?”鄭清納罕著:“難道我還需要在麵試會上現場展示畫符技巧?”

“你忘了你在哪所學院?”蕭笑反問道。

“九有學院。”鄭清鼓起嘴,長長吐出一口氣:“我以為第一大學的學生會……也許能使用更靈活的招募方式。”

“笑話。”辛胖子嗤之以鼻:“對於九有人來說,還有什麼比考試更公平的方式嗎?如果在招募時讓你與星空學院的人無限製格鬥,或者與亞特拉斯的人一同在神像下祈禱一整夜,你會讚同這些方式嗎?”

鄭清果斷搖了搖頭。

“所以!”辛胖子用力拍了拍書桌上的課本,大聲說道:“帶上你的文房四寶……四寶那麼一亮相呀,美極了,妙極了,簡直ok頂呱呱!”

鄭清聽著這段自帶bg辭,竟無言以對。

趴在書桌上的肥貓團團抖了抖眼皮,沒有睜眼,隻是張開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露出滿嘴利牙。

辛胖子啪在課本上的胖手抖了抖,蹭著桌子,緩緩收了回去。

“不知道其他幾個學院的學生會怎麼招新。”鄭清咂咂嘴,截胡了幾顆小精靈剝出的瓜子仁,丟進嘴裏,含糊道:“不要告訴我還是那老一套。”

“難道你還能指望這些深受學院文化荼毒的年輕人能夠想到什麼更好的辦法嗎?”蕭笑毫不客氣的嘲笑道:“學院篩選學生的辦法,就是這些學生會招新的基本原則。”

“第一大學的學生們在入校後,天然便有了不同的立場……這種情況在他們處理日常事務的過程中體現的格外明顯。”

“比如阿爾法學院,通過天賦來篩選學生,所以阿爾法的學生都很有天賦。

你想想那些有點天賦的人都有什麼特點呢?狂、傲、自大。誰也不服誰。所以他們的學生會就準備了一張大圓桌,有事情就圍成一圈商量,吵吵鬧鬧,一個月處理不了一件事,還都覺得自己代表的是真理,一個個聲嘶力竭,得意洋洋。”
“亞特拉斯就不能用阿爾法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了。如果說阿爾法比較溫和,那麼亞特拉斯就比較極端了。誰也不想在講話時不小心冒犯了哪個不知名的教派,然後被人用法書從台上抽下來——在亞特拉斯,為了維護信仰抽出的法書,不會被學校追究——所以,亞特拉斯的學生會就是一個大雜燴。每個教派都有自己的學生會,他們的通知都是有效的,但隻對自己的人有效。”

“星空更簡單。他們跟亞特拉斯一樣極端。擺一張擂台,然後單挑、單挑、繼續單挑。打到最後的那個人就是學生會長。所以他們學生會的頭目都很有威望。處理問題也簡單粗暴,不服就打,打服了問題就解決了;打不過,問題就不解決了……他們被其他學院的人稱作戰鬥學院、腦子裏全是肌肉的野蠻人,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呢?”鄭清聽得津津有味,瓜子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已經不滿足偶爾截胡一兩顆瓜子了。

小精靈們麵對自家主人的需求,自然會優先提供。

肥貓團團在被一群小精靈揪耳、捏臉後,最終慫然認栽,可憐巴巴的看著香噴噴的瓜子仁落進那個年輕小巫師的嘴裏。

“我們自然是考試。”蕭大博士此刻談興也濃,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揮斥方遒的感覺:

“跟阿爾法一樣,我們也屬於比較溫和的學院;但是我們又很像星空學院,領導都比較有威望。因為考試,就會有一個分數;大家天然就對考試成績好的人很信服,所以分數的高低,決定了威望的高低……因而大部分時候,我們學院處理事情像星空學院的學生會一樣幹脆利落,但是學生會內部又像阿爾法一樣比較溫和。”

“聽你這麼說,我們學院似乎很厲害啊。

“哼。”蕭笑冷笑一聲:“也許就是因為通過層層的競爭上來的,所以太多的精力被消耗在內部的競爭中了,在一年一度的校獵會上,九有的學生會一度被阿爾法甩出很遠。反倒是阿爾法,他們注重血脈天賦給他們帶來了很多巫師世家深厚的底蘊。”

“這種情況在這一任雷哲上台後處理的不錯。”辛胖子插嘴道:“我聽那個紅臉男吹,他哥在院獵隊,拿了去年的校獵會冠軍……嘁,又不是他得冠軍,得意個屁。”

鄭清忽視了辛胖子話語中的語氣助詞,好奇道:“張季信?他哥也在九有學院嗎?一直隻聽說他有個哥哥,沒想到這麼厲害。”

“厲害的是雷哲。”蕭笑強行把話題扭了回去:“所以說,沒有任何製度能夠保證學院在競爭中脫穎而出……這些製度隻不過是支撐起這些學院存在的框架罷了。巴克農神殿與夫子城隍廟之間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都是建築罷了……真正決定這些建築能否在曆史煥發光輝的,還是進出廟宇間的身影。”

“此話在理。”辛胖子連連點頭:“就像我們不能接受不公平、不公正;阿爾法的人也不能接受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

“然後呢?”鄭清又向嘴裏塞了一把瓜子仁,安慰般的擼了擼團團。

橘貓頗為委屈的打著呼嚕,既想在這個貓口奪食的家夥麵前維持尊嚴,又舍不得被安慰時的束縛感覺。

最終,它隻能揣起爪子,把眼睛緊緊閉上。

眼不見,心不煩。

“然後你該了解一下時事。”蕭笑不知從什麼地方拿過來一卷報紙,塞到鄭清手中。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6
第188章 貝塔鎮郵報
“為什麼給我這個?”鄭清好奇的接過那遝厚鼓囊囊的報紙。

還未翻開,濃鬱的油墨香氣便撲麵而來,令他皺了皺眉。

在鄭清看來,巫師們的世界是一個充滿了矛盾與悖論的世界,當然,這一切都源於魔法的不科學性。

在普通人的世界裏,各種電氣化的設備已經被廣泛應用在生活中。電視、電腦、手機,人們有非常多的手段收集著不同維度的信息。

但在魔法世界,巫師們仍舊固執的使用古老的魔法技巧來達到相同的效果。

比如傳遞信息的紙鶴、擁有‘動畫’效果的易拉寶、亦或者插入‘小視頻’的報刊雜誌。

如果在百十年前,這些近乎神跡的魔法技巧會讓那些毫無天賦的普通人驚歎膜拜。

而現在,如果這些魔法製品流落白丁世界,他們也許會懷著極大的好奇與熱情探索這個未知的文明——沒有恐懼、沒有膜拜,有的隻是對未知的獵奇心理。

翻開報紙,在首頁巨幅照片中,一名黑人巫師正站在演講台後用力揮舞著手臂,他的表情有些激動,在他演講桌的話筒旁,擺放著一顆疑似頭顱的東西——因為報紙被打了馬賽克,所以鄭清對此並不是非常確認。

頭條上有醒目的黑色題目:‘泛美巫師大選在華府熱烈進行,貝拉克與威拉德激辯涉妖法案’。

“我一直好奇報紙上的照片為什麼不能說話,還不如我家的電視。”鄭清用指尖把黑人巫師的手臂向旁邊撥了撥,露出後麵一名漂亮的長發女巫:“而且,剛剛不是在討論學生會考試的事情麼……你給我這份報紙幹嘛?這上麵有考題?”

“我記得在專機上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蕭笑先回答了鄭清的第一個問題:“任何時候,在人類社會,傳統的力量都是非常強大的……相同的便捷條件下,你不能指望用慣了法書與咒語的巫師們改換陌生的電子產品。”

“即便魔法更複雜、落後,你也不要指望他們有什麼改變。”迪倫忽然從帷帳後探出腦袋,抱怨道:“你沒有在血族古堡裏住過,那裏簡直是一座活著的曆史博物館。你可以看到亞瑟王時代的老吸血鬼穿著破舊的麻衣、滿嘴黑牙,也能看到伊麗莎白時代的女貴族用鯨骨裙把自己的腰勒成一個葫蘆,還能看到七十年代的的嬉皮士,滿臉訂著鐵環銅釘,走起路像中了‘踢踏咒’一樣。”

“就像希爾達助教一樣?”鄭清斜著眼,看了看吸血狼人先生耷在棺材邊沿的腦袋。

“比他還要扭曲。”迪倫打了個寒顫,搖搖頭。

“至於報紙上的照片不能說話,”蕭笑稍稍提高聲音,把談話扯回鄭清的問題中去:“個人認為,這是因為在這種簡單的紙張上疊加過多魔法會導致‘咒語空蝕現象’……這是一種魔紋不穩定狀態。”

鄭清聳聳肩。

雖然沒聽太懂,但他大約明白,過多疊加咒語會導致魔法不穩定。也許報紙會在高溫下爆燃,會在低溫下出現畫麵凝固,會在常溫下出現聲音與畫麵的卡殼。

這些情況都不難理解。

“你還沒解釋為什麼……”鄭清揚了揚手中的報紙,掀起一股濃鬱的墨味。

小精靈們震動著翅膀,厭惡的遠離了自家主人。

團團則把揣起的爪子向外挪了挪,堵在了它粉紅色的鼻孔前。

“為什麼給你報紙?……這是因為學生會的招新考試中,非常關注諸如時事、爭論這些東西。”蕭笑耐心的解釋道:“按照學生會的解釋,他們需要的是能夠與時俱進的年輕血液……而不是窮經皓首的老夫子、守屍鬼。


這種解釋略顯程式化,但毫無瑕疵。

“事實上,我認為他們隻是懶得出新試卷。”辛胖子在一旁嘲笑道:“就像最後一道論述題,把題幹略略改過,讓你分析分析,出題不需要一分鍾,你卻要用半個小時來解答……一套模式可以管十年的題目。”

這個理由就非常具有說服力了。

鄭清沒有繼續與兩人討論學生會考試的問題,他飛快的翻動著手中的報紙,看到了許多有趣的新聞題目。

除了‘要聞頭條’上那個關於涉妖法案的辯論外,在‘新聞背景’欄目有關於‘血族議會發表聲明,抗議狼人在羅馬尼亞暴行!’的報道,在‘經濟板塊’有關於‘東華重器落戶南美’的新聞,在‘娛樂板塊’有關於‘幽靈演唱會邙山首演或秀靈魂音’的噱頭,在‘異域風情’欄目有涉及‘黃金海岸現黑巫師陰影,數十村莊漫延神秘詛咒’的獵奇;甚至‘深度欄目’還有關於‘第一大學校機遇襲,女妖尼基塔前世今生’的係列追蹤。

如果沒有翻開這份報紙,鄭清從來不知道這個巫師們的世界是如此精彩。

仿佛一瞬間,他的視野穿過狹小的第一大學、離開封閉的布吉島,來到一個新的,陌生的世界。

就像他第一次走進回字集時的感受。

喜悅、震驚、茫然、還有隱隱的手足無措。

“這是什麼報紙?”鄭清重新打開報紙頭版, 目光落在頭版最上方的刊名處。

貝塔鎮郵報。

“這是一份比較嚴肅的,代表巫師界主流觀點,讀者覆蓋整個巫師界的報紙。當然,它的某些觀點也一貫令人詬病……比如這份報紙對九有學院固有的偏見。”

蕭笑扶扶眼鏡,話鋒一轉:“你屬於常識缺乏的巫師,這對於你日後的發展很不好。所以趁這個機會,現在多看些時事報道是沒有壞處的。”

鄭清連連點頭應是。

“你有沒有想到什麼……疏漏?”辛胖子忽然在一旁出聲,打斷鄭清繼續看報紙的想法。

“疏漏?”鄭清皺起眉,麵色不悅:“關於學生會考試的?”

他翻出那張有些褶皺的信紙,又細細讀了一遍。

“暫時沒有。”他自信的回答道:“如果你是指‘十一號涼亭’的問題,我認為自己有能力找到這個地方。”

鄭清著重強調著‘自己有能力’這個意思。

“真的沒有嗎?”辛胖子的臉仿佛皺成了一個菊花。

這是一種充滿信心的笑容。

看得出,他真的察覺到鄭清的什麼疏漏。

蕭笑也抬起頭,好奇的看向胖子。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辛胖子摩挲著下巴,看著迷茫的鄭清,惡意的笑道:“周末下午……你的時間已經預定出去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助伊蓮娜大美女補習功課。”

“哦,不!”鄭清呻吟著,把報紙糊在臉上,一頭栽倒在自己的六柱床上。

原本在貓背上小憩的精靈們以為自家的主人出了意外,兮兮的尖叫著,振起翅膀撲進帳子裏。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6
第189章 校工委緊急召喚
這個周五的晚上,鄭清過的很不踏實。

在辛胖子做出‘善意’提醒後,他立刻揮毫潑墨,絞盡腦汁,寫了一封理由充足的道歉信,表示自己明天中午無法去圖書館幫她複習符籙學,望見諒雲雲。

看著那隻青色的紙鶴,在月光下翩然離去後,鄭清最終帶著滿腹愁緒、重重心事,輾轉入睡。

但他睡的並不安穩。

雖然那張嵌著許多寶石的塔羅牌仍舊在他的枕邊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但這絲毫不能讓年輕的公費生內心平靜下來。

他又開始做噩夢了。

開始是那隻被剜掉眼珠的小奶貓,接著是空著眼眶的杜澤姆博士,然後是漆黑沉默的湖畔樹林裏,惡臭逼人的魚人瞪著慘白的眼珠,恐嚇般煽動著背鰭。

形形色色的可怕麵孔接二連三的出現,肆意攪擾著他的夢鄉。

於是他帶著一身冷汗,被驚醒了。

小精靈們善解人意的哼起催眠曲,幫著鄭清重新入睡。

這一次,那些可怖的麵孔沒有出現。

鄭清來到了湖邊。

月色如水、水麵粼粼,一派熟悉的景色。

一個巨大的白色龜甲從湖底緩緩升起,慢慢向岸邊遊去。

它爬上岸,愜意的吞吐著月華,舒服的展開四肢,趴在泥塘中,享受著泥水浴。

鄭清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從頭頂掠過。

他抬起頭,看到一團珍珠色的霧氣,從月光中落下,落在那頭白殼壽龜的身上。

壽龜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仍舊眯著眼,仿佛睡著了一樣。

偶爾還咂咂嘴,似乎夢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

鄭清驚恐的發現,被那團珍珠色霧氣沾染後的龜甲迅速幹枯破敗,原本水潤結實的皮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枯萎。

凶手!

鄭清無聲的呐喊著。

壽龜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昂起頭,睜開眼,慢慢向鄭清所在的地方爬來。

它爬出泥塘、爬過岸邊的青石板、爬過草地、然後徑直從鄭清僵直的雙腿中穿過。

仿佛他是空氣一樣。

鄭清猛然回頭,卻發現從後麵看去,那頭壽龜變成了一頭河童。

河童頭頂的玉碟已經破碎,閃爍的月華從碟子裏稀稀拉拉落下,灑落一地。

它一曲一折,爬到一株大柳樹下,蜷曲起身子,縮成一團。

鄭清打了個寒顫。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大柳樹的枝條無風自揚,枝條上的葉子開始變黃、枯萎,然後順勢飄落。

一片枯葉輕飄飄的落在湖邊水窪中。

渾濁的水麵緩緩下降,枯葉慢慢膨脹,鼓起翅膀、踢出細長肢腳、探出觸角,一隻灰色的蟲子逐漸露出了它猙獰的麵孔。

是那種會脫水的食屍蟲!

鄭清悚然四望,大柳樹落下的枯葉在湖畔豐富的水汽下紛紛膨脹、變作了一群群猙獰的蟲子。

這些蟲子敲擊著口器,撲到那頭河童蜷曲著的身子上。

鄭清大叫著,再一次從夢中驚醒。

窗外已經蒙蒙亮了。

清白的晨曦透過玻璃,落在書桌上。

嘰嘰喳喳的鳥雀聲此起彼伏,仿佛在開一場盛大的合唱會。

在這紛紛亂亂的噪音中,一個異常的、細微的敲打聲從陽台上傳了過來。

因為睡不著覺,鄭清索性爬起身,借著窗外微弱的亮光,摸索著擠進陽台。

橘貓蹲在窗沿上,正透過玻璃,一本正經的看著窗子外麵。

聽到聲音,它沒有回頭,隻是甩了甩尾巴,打了個招呼。

“你今天好早。”鄭清捂著嘴,重重的打了個哈欠,滿臉困意。

團團也忍不住,

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胖臉的胡須一抖一抖的,煞是可愛。
鄭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它的頂花皮。

“嗷!”團團低嚎一聲,警告般彈出一根爪子,敲了敲麵前的玻璃窗。

“啪啪啪!”

鄭清眨眨眼,搖搖頭,然後用力搓了搓臉。

窗外,一隻青色的紙鶴,正仰著脖子,用力叨著麵前透明的屏障。

“啪啪啪!”

細碎的、異常的敲擊聲從窗外傳了進來。

似乎感受到鄭清的存在,紙鶴腦袋前後彈動的頻率愈發急促,窗外的敲擊聲也越來越密集。

也許清晨的露珠有些濃重,紙鶴的翅膀被洇濕了,看上去有些軟綿綿的。

鄭清飛快的拉開窗戶,把那個小東西抓了回來。

仿佛知道完成了任務,青色的紙鶴在接觸鄭清手指的一瞬間,便癱倒在他的手中,再也不動了。

鄭清拆掉紙鶴,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紙中的內容,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當蕭笑從床上爬起來,眯著眼在書桌上摸索眼鏡的時候,便看到這位年輕的公費生正呆呆的坐在書桌旁。

他的麵前,擺放著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

“回信?”蕭笑含糊的問著,搖搖晃晃蹭進盥洗間。

等他從盥洗間出來後,鄭清仍舊呆呆的坐在書桌旁,盯著麵前那張信紙,一臉的苦大仇深。

“怎麼,她生氣了?”蕭笑揚起眉毛:“昨天我就建議你把事情當麵說清楚……道歉的事,能用紙鶴來傳嗎?”

鄭清苦著臉,慢慢抬起頭。

“比生氣還糟糕。”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她沒有收信……這封信還是我昨天寄出去的那隻紙鶴。”

“沒有收?”蕭大博士臉上頓時浮現了一絲好奇的神色:“不應該啊……理論上講,紙鶴魔法經過無數巫師的改進,已經規避了這種風險……沒道理被拒收……拿來我看看!”

鄭清飛快的收起信紙, 塞進灰布袋深處。

“什麼東西也看!”他沒好氣的瞪了大博士一眼,哼道:“看,看,看,早晚把你眼睛看瞎!”

“唔,大清早就聽見詛咒,我要去洗洗耳朵。”辛胖子在六柱床上咕噥著,費力的爬起身,拱進盥洗間。

“隨意咯,”蕭笑聳聳肩,開始穿他那件肥大的練功服:“我要去做早課……你去不去。”

“去。”鄭清唉聲歎氣,點頭答應著。

他打定主意,早飯後,先去圖書館、自習室找找,看伊蓮娜在不在那裏;如果在,那就再好不過了,按照蕭大博士的建議,道歉的事情的確當麵說比較恰當。

如果不在,就繼續給她飛紙鶴,一隻不收,那就飛兩隻、三隻、四隻,也許看著自己誠心誠意的態度上,她會改變想法。

至於去女生宿舍堵門,鄭清回憶著校園管理條例,還有那些校園傳說中的恐怖案例,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中規中矩一點比較好。

抱著這種想法的人,往往總會遇到意外。

鄭清也不例外。

當他在宿舍折出第三隻紙鶴時,一顆竄天猴帶著一溜火光鑽進男生403宿舍,在狹小的房間裏爆炸。

火光夾雜著繽紛的煙花,組成了一句閃爍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話語:

“臨鍾湖碼頭,十分鍾內,集合!”

這是來自校工委巡邏隊的緊急召喚。

不論全職巡邏隊員,還是兼職巡邏隊員,亦或是被處罰的巡邏隊員,收到召喚令後,都必須迅速趕往指定地點集合。

違者,重懲。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0 13:16
第190章 時光之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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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鄭清披著院袍氣喘籲籲跑到湖畔碼頭時,這裏已經聚集了許多身影。

紅色、白色、藍色、黃色、灰色、黑色,六種顏色的袍子雜亂的潑灑在墨綠色的草坪間,映著遠處藍黑色的湖水,仿佛一張徐徐展開的畫卷。

鄭清眯著眼,努力尋找熟悉的麵孔。

很快,他在凡爾納老人身邊看到林果的身影。

他們幾乎站在所有巫師的中央,旁邊還站著幾位黑袍助教。

“借過,借過。”鄭清連聲道著歉,擠過人群,帶著一身大汗,來到老校工身邊。

老校工背對著他,正沉著臉聽幾位助教爭吵。

“會不會搞錯了?!”希爾達的聲音顯得焦躁不安:“這麼草率的召集巡邏隊,會不會有些太急了一點?這些學生……”

說著,他的手用力向後一揮,把包括鄭清在內的許多身影都籠罩在內。

“這些學生,做好準備了嗎?”他的臉色有些漲紅,鼻尖掛著細細的汗珠,襯著黃銅鼻環,在鼻翼映出一片模糊的光斑。

“這裏是第一大學,他們是第一大學的學生。”托馬斯站在老校工的影子下方,這讓他的存在感有些弱,與之相反的是他的發言,堅定激烈,猶如錐處囊中,刹那間刺破了場間沉悶的氣氛:“如果巡邏隊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好,巫師界還能指望我們做其他事情嗎?”

這種言辭已經非常嚴厲了。

便是極力反對的希爾達也閉上了嘴巴,默默無語。

“他們在吵什麼?”鄭清湊到林果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他們召集我們去幹嗎?”

林果仍舊背著他的雙肩小書包,聞言,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比劃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示意鄭清聽下去。

鄭清老老實實閉著嘴,一邊仔細聽他們的爭論,一邊小心調整自己腰帶的位置。

剛剛跑的有點急,他的袍子穿的還有點歪。

“那片地方的時間都被抽幹了,不會錯的,”一個溫和的聲音接過話頭,彌合著助教們之間的裂隙:“易教授剛剛發來消息,他與李教授還有蒙特利亞教授已經封鎖了現場。”

鄭清的目光飛快掃過這名身材高大的助教,卻沒看清他的麵孔,隻留意到他那花白的頭發與光潔的額頭。

“抓住了嗎?”希爾達急急忙忙問道:“羽哥,教授們怎麼說的?”

“與凡爾納老人之前的推測一樣,”被稱為羽哥的高大巫師微微向老校工點點頭,以示尊敬:“除了一些被時光侵蝕的痕跡外,它們連一件胞衣都沒留下。”

“嗬嗬嗬,”老校工抬起下巴,粗聲粗氣的笑了幾聲:“這種事情,多見幾次就有經驗了……你們還年輕,所以沒能抓住它們的尾巴。”

這句話裏包含的意思就非常豐富了。

幾位黑袍助教的目光一緊,立刻轉向老人。

“您的意思,”希爾達雖然仍舊第一個急急忙忙的開口,卻知趣的加上了敬稱:“您老抓住它們的尾巴了?”

凡爾納老人沒有說話,隻是伸手在灰袍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舉了起來。

玻璃瓶隻有拇指大小,廣口、大肚,用紅色的軟木塞密封,瓶頸還係著幾根繪滿蠅頭符咒的細帶。

瓶子裏裝了許多米粒大小的透明顆粒。

陽光下,這些透明的顆粒閃爍著迷人的七色光芒。

“五月雖然也老了,到底四條腿,比我跑的快一些,逮住它們一些小崽子。”老人說著,又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塊黑漆漆的熏肉,遞給在地上趴著的老獵狗。

老獵狗滿意的哼唧著,

舌頭一翻,便把那塊巴掌大的肉塊卷進肚子裏。
鄭清呆呆的看著那些光芒,忽然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仿佛一瞬間人生都圓滿了。

他知道這種感覺非常不對,卻不知錯在哪裏。

“這是什麼?”人群中有聲音驚叫道。

顯然,不止他一個人察覺到了其間的異常。

“柯羅諾斯的寵物,燭龍的眼屎,赫利俄斯與塞勒涅的私生子。”希爾達盯著那個玻璃瓶,仿佛念詩一樣,唱道:“倏忽耶,噎嗚耶,生物之生死相間也。”

柯羅諾斯、赫利俄斯、塞勒涅,這些拗口的,仿佛繞口令一樣的名字,鄭清對其毫無印象。

不過對於燭龍,他還有些許了解。

傳說那是一頭住在北方的上古大龍,身長千百裏,壽命無數;它睜開眼睛是白天,閉上眼睛是黑夜,吹氣是冬天,呼氣是夏天,也有人把它稱作燭九陰。

至於燭龍的影子,鄭清撇撇嘴,他怎麼會知道這麼隱晦的信息。

也許蕭笑的筆記本上有這些信息。

隻不過,蕭大博士這個時間正在宿舍冥思苦想一首新的情詩,對於大中午來湖畔賣苦力的事情沒有絲毫興趣。

“為什麼就不能說人話呢。”鄭清耷著眼皮瞟了助教先生一眼,在心底腹誹著。

似乎聽到了諸人的心聲,凡爾納老人在旁邊開口解釋道:“這是一種魔法生物的卵。這種魔法生物與時光有驚人的聯係,以汲取其他生物的時間為生,被掠奪掉時間的生物,會迅速衰老……所以它們也被古代的魔法師們稱作‘時光神之影’。”

鄭清瞪大了眼睛,他已經猜到老人這席話背後的含義。

“理論上來說,這種魔法生物應該生活在沉默森林極深處,遠離巫師的地方。”托馬斯在旁邊補充道:“但今天中午,在我們學院,在巫師活動的中心,我們發現了它們活動的痕跡。”

“如果沒有意外,最近臨鍾湖畔魔法生物遇襲的事件可以結案了。”希爾達最後用一句直白明了的話結束了這番解釋:“有極大可能……幾乎可以肯定,它們就是凶手。”

人群中陡然響起一片抽氣聲。

亂哄哄嘈雜的吵鬧聲一瞬間爆發開來,每個人都努力向前擠去,想要更近一些目睹凶手的模樣。

“它們叫什麼名字!”

“這些卵看上去好漂亮啊,能在市場上買到嗎?”

“凶手是不是逃走了!”

“我們的任務是什麼,是抓凶手嗎?”

“好可怕!我不想變老!”

凡爾納老人無奈的舉起手中的木杖,惡狠狠的在地上頓了頓。

“嗡……”

腳下的石板路仿佛一瞬間變成了流沙,蜂擁的學生們站立不穩,紛紛軟在地上。

“肅靜!”老校工粗聲粗氣的吼道:“保持紀律!”

人群立刻有序了許多。

“也許許多同學不認識這種東西,”老人表情嚴肅的看著眾人:“但是沒關係,稍後來自魔法生物研究所的多拉格教授會給大家進行一番簡單的培訓。”

“你們的任務,就是在培訓結束後,跟著五月,去樹林深處尋找這些‘卵’的源頭。”

“隻有找到它們的巢穴,才能結束這場混亂。”

“記住它的名字……”

“砂時!”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7
第191章 砂時與懶蟲
殺時,也作砂時或沙石。

魔法生物界、魔法動物門、昆蟲綱、雙翅目、吸食科、超維屬、殺時類昆蟲。

這是一種米粒大小的半透明魔法甲蟲,以其他生物的‘時間’為食,最喜歡富含魔力的巫師或其他魔法生物的‘時間’。

被它盯上的生物,在極短的時間內會被掠奪掉大部分時間,直至老死,所以這種昆蟲被巫師們稱為‘殺時’,意思是‘殺死時間’。

在這種魔法昆蟲盤踞築巢的地方,整片區域內的‘時間’都會被‘抽幹’。

在最初階段,這片土地上的動物紛紛老死,緊接著是植物、微生物、乃至細菌、病毒,當所有生物的時間都被抽走後,便輪到非生物。

流水被風幹、石塊被侵蝕、以至於最後除了沙子,整片區域連稍大一點的石子都找不到。

這種魔法生物導致的區域沙化形態,就是它們被巫師們稱為‘沙石’的緣由。

因為‘殺時’或者‘沙石’的表述不夠優美,在一些老派的魔法師手稿中,這種昆蟲也被稱為‘砂時’。

砂時是一種群居性生物。

大部分砂時社會,都是由一隻砂時之母與數百至上千隻普通砂時構成;在部分極端環境下,砂時群會誕生兩隻、乃至三隻砂時之母,以維持整個族群的生存。

與普通砂時相比,砂時之母的個體堪稱恐怖。在幾乎所有魔法著作中,關於砂時之母的記錄都有類似‘拳頭大小’‘肥碩沉重’‘無翅但行動敏捷’的描述。

砂時之母負責產卵生殖,同時維持砂時巢穴的穩固——作為一種以時間為食的魔法生物,任何形態的巢穴都難免傾覆的風險,隻有砂時之母能夠保持巢時光的相對平衡。

普通的砂時則負責收集‘時間’。

作為一種‘偽·超維’生物,砂時仿佛攀附在時間線上的蟲子,一口一口把時間線啃掉,吃進肚子裏,化作它們生存的養料。

沒有人能夠理解時光是如何在這些小蟲子的肚子裏物質化、變成神秘的‘砂時漿’,就像巫師們至今無法理解砂時是如何把生物們的時間線從三維空間剝離。

雖然擁有一雙輕薄的翅膀,但砂時卻不會飛。

這雙翅膀更像是它們進食時的刀叉與餐盤。

當砂時掛在人的耳垂上時,會分泌一種麻痹素,通過尖銳的口器注射進宿主的血液裏。然後震動翅膀,發出悅耳的嗡嗡聲。

它們的翅膀在振動時會產生一種特殊的聲波,能夠催眠它們的獵物——當然,也有部分巫師猜測,砂時翅膀的振動能夠將獵物從三維空間剝離,方便它們抽取時間線。

無論如何,這些小蟲子分泌的麻痹素會抑製人腦的一些功能。

巫師們隻會感到無聊、沮喪、麻木、有氣無力,諸如此類較為負麵的情緒。

然後時間就會在這種情緒中飛快流逝。

被砂時獵食的巫師並不會出現生病、魔力波動等狀況,他們隻會習慣於發呆、習慣於無聊的盯著筆記本亂寫亂畫,習慣於盯著一隻飛來飛去的小蟲子並樂此不疲。

部分對砂時分泌物過敏的巫師還會有困頓、眼皮幹澀沉重的症狀。

當然,也有巫師在砂時獵食過程中睡去——這幫了它們大忙,這些小蟲子無需費力的振動翅膀或者分泌大量麻痹素,就能安全的抽取獵物們的時間線了。

“人類最寶貴的財富就是時間,而殺時,則會讓你的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

一個臉色發灰、身材枯瘦的老巫師用輕柔的聲音總結道:“許多殺時甲蟲的宿主並不會意識到自己被寄生了——他們隻會覺得自己又浪費了點時間而已。


這位老巫師名叫多拉格·巴頓,來自第一大學的魔法生物研究所,是校工委專門延請來為諸位巡邏生培訓捕捉砂時技巧的教授。

湖畔的人群擁擠在一起,讓原本就有些沉悶的氣氛更加燥熱。

但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站在草坪上,不敢出聲。

即將麵對傳說中的魔法生物,令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唯恐錯過老教授的隻言片語。

鄭清摸著自己的耳垂,擔憂的撚了撚,總覺得自己最近寫作業精神不足是因為這些小蟲子的緣故。

按照老教授之前的解釋,砂時們最喜歡附著在巫師的耳垂後麵。

“也許你們將這些可愛的小蟲子叫做‘凶手’,”多拉格教授稍稍提高聲音,語氣顯得有些不安:“但你們應該注意到,它們並沒有傷害任何一個巫師……任何一個!”

“這裏是第一大學,”鄭清身後有一個聲音低低笑道:“也許砂時之母知道傷害巫師的後果。”

也許這個調笑般的聲音比較小,多拉格教授的講座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種神奇的魔法昆蟲通過轉化其他生物的時間而生存,”老教授加重語氣:“在這個過程中,誕生了非常多,非常多,珍貴的衍生品。”

“比如砂時分泌的麻痹素,這是一種性能優良的惰性添加劑,在許多反應劇烈的生物實驗中都可以起到良好的穩定作用。”

“再比如,懶蟲是一種天然的興奮劑。不需要任何特殊炮製,無論你是生吃、還是蒸熟、煸炒、燉湯、甚至涮鍋、熏製……用任何一種你能夠接受的辦法吃下去,都能讓你在一定時間內保持充沛的精力、提高你作業時的專注度。”

這又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鄭清忍不住笑了笑。

懶蟲是砂時的幼蟲。

雖然砂時之母負責產卵,卻並不哺育它們。

當卵裏的幼蟲咬破胞衣,便需要自食其力了。

成年的砂時會把這些懶蟲丟在其他生物的身上——它們最喜歡把卵丟在巫師的眼角或耳朵後麵。

這些懶蟲藏匿在巫師眼角的皺紋間或者耳朵後麵濃密的毛發裏,偶爾小心翼翼的咬幾口巫師的時間線,直至成熟。

與砂時獵食不同, 被懶蟲寄生的巫師並不會經常無故發呆、莫名神遊。

他們頂多在平日表現的有些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罷了。

如果教授不加以說明,誰能料到這些致使巫師精神萎靡的凶手,竟然是提神醒腦的良藥呢?

想到這裏,鄭清忍不住對於第一個烹飪懶蟲的巫師有了發自肺腑的敬意。

“還有最珍貴的!”仍在人群中解釋的多拉格教授強調道。

“砂時之母釀製的‘砂時王漿’,”老教授脖子上青筋暴起,神情亢奮,表情甚至有些猙獰:“這是一種非常溫和的續命藥,無需任何添加劑!”

“不需要像賢者之石一樣通過複雜高深的魔法加工才能成型;也不需要類似鑲星續命七天法陣一樣,要大巫師級別的主陣者,還要承受天譴、劫難。”

“隻需要和著露水,用藥盅加溫,趁熱服下便能夠溫和的延長壽命。”

“還要比這更珍貴的禮物嗎?”

人群一片嘩然。

誠然,對於這些年輕的巫師們來說,並沒有壽元枯竭的隱患。

但是誰沒有個沾親帶故的長輩?

即便真是孑然一人,也可以拿來換取玉幣、乃至學分。

相信沒有人能夠拒絕這種交易。

所有人都在熱烈的討論發現砂時後的處置方案,每個人都在暢想一把把的玉幣、一堆堆的實驗用品、寶物、美女、學分。

隻有鄭清愣在了原地。

他想到了宿舍裏那群重新活過來的小精靈。

他終於知道從剛剛開始就不斷產生的那種強烈既視感原因所在了。

在開學第一周,魔藥課教師李奇黃就曾經向他提及這種小蟲子。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7
第192章 時間被抽幹之處
“……有一種名叫‘砂時’的魔法昆蟲,能夠分泌一種延長魔法生物壽命的液體。也許能夠維持這些小精靈的生機……”

“……你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沉默森林深處才能看到它們的蹤跡……”

“……你隻是一年級新生,我不希望你因此做無謂的冒險……隻有高等級的獵隊才有深入沉默森林的權限……”

“……砂時分泌物的時效很短,學校的教授或者研究員隻有需要的時候,才會發布相關任務的限時委托……即便隻允許高級獵隊接受,這些任務的完成率仍舊非常低……”

雖然僅僅過去不足半個月,但在鄭清的意識中,卻仿佛經曆了漫長的時光。

隻有一些特殊的‘錨定語’——比如砂時、或者續命——才能將鄭清的記憶從時光長河中重新掀起,讓他從這段短暫卻繁雜的記憶中回憶起不久前的經曆。

李奇黃教授曾經說過的話語,一段一段,清晰的浮現在鄭清心頭。

與此同時,今天早上為小精靈們體檢後的數據,也仿佛流水般從他眼前流過。

那些逐漸下滑的指標原本如同石塊一樣沉甸甸壓在他的心頭。

但此刻,似乎有一台碎石機在他耳邊隆隆作響,將那些壓在心頭的重擔一氣粉碎!

他仿佛卸下了什麼重擔,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你的氣色看上去一下好了許多誒!”林果忽然在他耳邊嘀咕道:“難道你也在想象捕捉砂時後賣錢的美好生活嗎?太俗了吧……”

<center></center>“小屁孩兒!”鄭清失笑一聲,伸手揉了揉林果整齊的黑發,沒有解釋。

隻不過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林果不滿的晃著腦袋,擺脫了他的魔爪,重新蹭回凡爾納老人身邊。

老校工正抱著高大的木杖,眯著眼,倚靠在一株大樹上,聽多拉格教授向年輕的學生們授課。

他的腳下,老獵狗五月大人把整條舌頭都耷在嘴外,眯著眼,全身癱在柔軟的草坪上,仿佛一條軟趴趴的鼻涕蟲。

甚至一頭瘸腿的人首烏從它鼻梁上翻過去,都沒讓這條‘鼻涕蟲’撩起眼皮。

倒是林果眼疾手快,從書包裏翻出一個空玻璃瓶,把那條活化的藥草裝進去,塞回書包裏。

老校工隻是瞟了他一眼,笑了笑,並沒有製止。

這讓鄭清大為感歎。

果然不論什麼時候,人類對於‘小崽子’們的容忍度都要比其他年齡段的更高一些。

如果換做張季信那麼大咧咧的‘竊取’學府內的魔藥資源,怕是轉眼就會有一張天價賠償單寄回張家老宅去了。

人群中,多拉格教授也恰好講到砂時在魔法世界的遭遇。

雖然時間無處不在,但也許擁有魔力的‘時間線’蘊含的能量更加充沛,所以絕大多數砂時群都是在魔力活躍區域被發現的。

因為砂時全身都是寶,這種小蟲子在巫師活動集中區域搭築的巢穴往往剛剛成型,便會被巫師們整體‘搬遷’,轉移到更加‘安全’的實驗室中。

不知是否因為‘超維生物’的高傲屬性,被豢養的砂時往往會慢慢停止進食,而砂時之母也會漸漸失去釀製砂時王漿的能力。

而被釋放到野外後,失去魔法的約束,這種小蟲子又會在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仿佛它們真的能夠順著時間線溜走。

直到現在,整座布吉島,隻有沉默森林深處才有這些小蟲子的蹤跡。

“大家需要注意。”多拉格教授舉起一條胳膊,

搓著幾根枯瘦的手指。
一道沙線仿佛流水一般從他指間滑落在地上,源源不絕。

“這種魔法昆蟲的巢穴通常以砂時之母為基,以普通石英石顆粒——也就是你們看見的這種沙粒黏成。形態會根據沙子種類、成蟲的數量而略有不同。”

“大多數時候,砂時之母都會將巢穴做出環形殼狀,負在背上。”

鄭清眯了眯眼睛。

一方麵,他需要小心躲避著老教授揚起的沙子。

另一方麵,他覺得多拉格老教授用一大段話形容的砂時巢穴的形態似乎挺眼熟。

“也就是說,砂時的巢穴,看上去就像一頭大蝸牛,”林果清脆的詢問聲在人群中響起:“對嗎?”

人群中傳來低低的悶笑聲。

多拉格教授老臉一紅,咳嗽兩聲,點點頭,一時間竟有些張口結舌的模樣。

好在凡爾納老人就站在一邊。

作為一名精於世故的老人,他敏銳的察覺到多拉格教授的尷尬。

於是,他開始向巡邏隊員們介紹了這群‘凶手’被發現的經曆。

“最初,我並沒意識到學校來了一群砂時……隻是在散步的時候發現草地間多了一些黏液的痕跡。”

“我以為是最近溜進學府的那幾條赤鏈蛇產小崽子了,你們知道,那些滑溜溜的小蟲子剛剛出殼的時候,總會到處留下這種黏糊糊的痕跡。”

說到這裏,老人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個話題展開。

此時,多拉格教授已經恢複了鎮定,很自然的接上老校工的話題,做了幾句簡短的解釋:

“就像剛剛這位小同學提到的,你們可以把背負蟲巢的砂時之母看作一頭大蝸牛——事實上,兩者之間的形態的確非常相似——像蝸牛一樣,在爬行移動時,砂時之母也會在地麵留下非常明顯的”

林果把雙肩包抱在胸前, 非常不滿的鼓鼓嘴,似乎想要辯解什麼。

但因為老教授仍在講話,所以他最終沒有開口。

鄭清暗自發笑。

他隱約猜到林果不高興的原因。

“當然,我們之前提過,砂時屬於昆蟲綱生物,與蝸牛的腹足綱有本質的區別,你們要注意這點……非常容易搞混,千萬不要記錯了。”多拉格教授強調著。

鄭清吐口氣,覺得腦殼有些發脹。

與其他老教授一樣,多拉格老先生總會在這種非正式場合講話時強調許多疑似‘知識點’的東西,天知道巡邏隊的人為何要關注這些小蟲子的綱屬之別。

另一邊,凡爾納老人最終放棄了向年輕巫師解釋自己發現砂時的經過。

他決定讓這些年輕人自己親眼見識一番。

幾位黑袍助教簡單碰頭後,最終同意了老人們的意見。

於是,跟著巡邏隊,鄭清終於見識到了那片傳言中‘被抽幹了時間’的地方。

那是在樹林深處一片高大灌木之間。

一個黃燦燦的沙堆顯眼、卻又隱蔽的露出身影。

顯眼,是因為在這湖畔的樹林中,腳下是齊踝的青草、身邊是高大的喬木、低矮的灌木,一棵棵都生長的茂盛無比。

一堆沙子夾在在其間,異常顯眼。

隱蔽,是因為這堆沙子隱藏在一片灌木叢中,被灌木們繁盛的枝葉遮擋住。如果沒有人特意撥開這堆灌木,恐怕一步之外,都沒讓能發現其間的蹊蹺。

鄭清回憶著凡爾納老人的解釋,狐疑的看了隊伍最前方那條晃晃悠悠帶路的老獵狗。

他非常懷疑這條狗是出於什麼原因翻開了這堆灌木叢。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31 09:48
第193章 美女與蛇

當巡邏隊的小夥子們在烈日下翻檢著一根根青草,尋找那頭據說可以吐出長壽水兒的大蝸牛時。

距離湖畔森林不遠的書山館頂層。

一個高挑的身影正站在明淨的落地窗後,隔著厚厚的玻璃,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大湖。

她的目光在一塊高大的假山石與草坪上那些宛如螞蟻般的身影間緩緩移動。

許久,未動。

幾隻大小不一的青色紙鶴繞著她,翩然起舞,試圖落在那裸露在空氣中宛如白瓷的肩頭。

但它們卻仿佛中了迷魂咒一般,始終無法靠近這個身影。

“你打算讓它們飛多久。”一個好奇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這是鄭清的紙鶴吧。”

問話的是劉菲菲,她坐在距離落地窗不遠的一張書桌後,眼前攤開著一本厚重的硬殼著作,手指間轉動著一根粉紅色的羽毛筆。

書桌剩餘的空地,癱著一條懶洋洋的大蛇。

這條大蛇把腦袋搭在幾本工具書擺成的架子上,身子在書桌上繞了幾下,尾巴尖越過桌子邊緣,垂落在半空中,愜意的抖動著。

對於這種冷血生物而言,書山館近乎恒定的涼爽氣息是它的最愛。

“飛多久?”高挑的身影微微一頓,低聲自言自語道:“還要這樣身不由己的飛多久?”

說話間,她抓著紙牌的手指微微一抖,一張塔羅牌飄到了半空中。

“逆位·魔術師。”

沙啞、悅耳的聲音輕柔響起。

原本繞著女巫飛來飛去的青色紙鶴們一瞬間愣了愣,差點因為忘記扇動翅膀從半空中掉下來。

幾秒鍾之後,這些紙鶴仿佛收到了什麼信息一般,齊刷刷轉身,跌跌撞撞向圖書館外飛起。

也許受到的魔法幹擾比較嚴重,有幾隻紙鶴甚至還不小心撞在書架上。

送走那些煩人的小妖精之後,伊蓮娜撩了撩耳邊的酒紅色大波浪長發,轉過頭,看向劉菲菲,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你為什麼說是他的紙鶴?”

“哦,這個啊。”劉菲菲的臉色立刻漲紅了,扭捏半天,才猶豫的說道:“是尼古拉斯告訴我的……他說你跟鄭清在戀愛。”

伊蓮娜挑了挑眉毛,驚訝的看著麵前這個不安的女孩子,臉上逐漸露出促狹的笑容:“原來是尼古拉斯……啊。”

她的尾音顯得有些長,也有些沙啞。

那些顫抖的音色間仿佛隱藏著許多未知的好奇、感歎以及原來如此。

劉菲菲顯然沒辦法應付這位吉普賽女巫反客為主的調戲。

她幾乎立刻忘記了自己剛剛詢問伊蓮娜的問題,而是麵紅耳赤的開口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在幫他補習功課……他在開學的時候幫了我很大的忙。”

說著,她不安的捋著手下的大蛇,把它抻直、然後盤成圈、再捋直、再盤起來。

大蛇耷拉著舌頭,盡量放鬆身體,顯然對女主人這種一緊張就捯飭它的行為有豐富的應對經驗。

“哦……”又是一聲意味深長的感歎。

伊蓮娜伸出玉蔥般食指,豎在鮮紅的嘴唇前,小幅度的點著頭:“了解,了解……都是同學,互相幫助嘛。”

劉菲菲顯然鬆了一口氣。

她攥起白嫩的小拳頭,用力擂在盤起的大蛇身上,連連讚同的點著頭:“就是,就是……都是同學,互相幫助。”

她的拳頭下麵,那條可憐的寵物大蛇張著嘴,發出了痛苦的、無聲的呐喊。

“真是條可愛的小東西。

”伊蓮娜小聲說道。
大蛇吐出信子,可憐巴巴的抖了抖。

“你是怎麼把這條小可愛帶進書山館的?”吉普賽女巫伸出兩根修長的指頭,按在大蛇的腦袋上,順著它的頭頂慢慢向下捋去。

大蛇仿佛受到什麼刺激一般,渾身僵直成硬邦邦的一條,像根棍子一樣。

“張教授……就是管理書架迷廊的八爪先生,聽說我養的大蛇生病了,非常感興趣,”劉菲菲顯然不介意換一個話題,事實上,當伊蓮娜換了話題之後,她看上去輕鬆多了:“所以他讓我把小龍帶來,他可以幫忙掌掌眼。”

“你的用詞……真有趣。”伊蓮娜的眉毛蹙起,鼻子也皺了起來,顯得非常可愛:“我怎麼沒有看出來這條……這條可愛的‘大蛇小姐’生病了呢?”

說話間,她的兩根手指一直按在大蛇的身子上。

“小姐?”劉菲菲驚訝的睜大眼睛:“它的公的……我奶奶告訴我的。”

“哦!”吉普賽女巫恍然大悟般,重複道:“大蛇,先生?”

她歪著頭,非常感興趣的盯著手指下的長蟲。

大蛇飛快的眨著眼睛,乖乖的癱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抽張牌吧。”伊蓮娜側著頭,看向劉菲菲,手指微動,那副塔羅牌便淩空飄在了半空中,牌背麵衝著大蛇的女主人。

“我?”劉菲菲顯然很感興趣,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隨便抽一張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這位有些拘束的女巫閉著眼睛,隨便在空中點了一下。

“正位·月亮。”

伊蓮娜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呀!”劉菲菲猛然睜開眼,驚慌的看了吉普賽女巫一眼:“我忽然想起來有些急事……我出去一下,很快就能回來……你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小龍。”

說著,她雙手合十,央求的看著伊蓮娜。

吉普賽女巫微微一笑,左手淩空一握,將那些飄在半空中的塔羅牌收回掌心。

“樂意之至。”她笑眯眯的看著這位大一的首席生急匆匆消失在遠處的書架後麵。

整個角落頓時空蕩了許多。

隻剩下一條躺在書桌上裝死的大蛇,還有一位貌美的女巫。

“你還打算在這裏躺多久?”女巫修長的手指在蛇身上戳來戳去,似乎在打量什麼地方下手比較方便:“如果你不打算說點什麼,那麼想來也不介意我劃一些蛇皮揉個手包吧。”

“這點皮,還不夠給你那些砂時蟲子做套衣服。”嘶嘶的聲音忽然從大蛇的嘴裏傳出。

它瞪著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身前的吉普賽女巫,尾巴尖勾了勾。

一隻米粒大小的半透明飛蟲被它尾巴尖的皺皮死死夾住。

伊蓮娜眯起眼睛。

“你猜,這隻小蟲子是我在哪裏發現的?”大蛇嘶啞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

“這是威脅嗎?”女巫的聲音非常冷靜。

“威脅?”大蛇急忙忙甩了甩尾巴,將那隻小蟲子甩掉,堅硬的嘴角生硬的勾了起來:“不不不,這隻是友好交往的見麵禮……作為我們之間共同的小秘密。”

脫離蛇尾的砂時抖抖翅膀,輕盈的飛起來,在半空中繞了幾圈,鑽進伊蓮娜的坤包中消失不見。

大蛇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明顯。

吉普賽女巫把手指從大蛇身上撤走,從包裏抽出一張紙巾,用力擦了擦,厭惡的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誰會跟一條偽裝成寵物的……臭烘烘的妖魔打交道。”她譏諷了一句。

“自然是那些在校園裏養了一群怪蟲子,而且沒有第一時間把某個可憐的小妖魔丟給第一大學校工委的……存在。”大蛇眨眨眼,油滑的回答道:“如果說兩者之間真的有什麼區別……也許隻有目的吧。”

伊蓮娜沉默片刻,轉身,重新回到落地窗前。

“雖然我能猜到你的主人是誰……但我不認為一條渾身散發著海鮮味的小妖混進第一大學有什麼用處。”

“所以,我不希望你隨隨便便在這座校園裏亂逛,從而引起某些不可預知的後果。”

女巫的聲音非常冷淡,但仍舊難掩厭惡之情:

“比如,殺死一隻小奶貓。”

“雖然對您的指控持保留意見。”大蛇把身子打成幾個結,拱著腦袋,語氣非常溫馴:“但我會如您所願,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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