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30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00:52
第234章 魔法書的國際標準
        “魔咒!”

        “多麼迷人而充滿力量的字眼。”

        “它直探萬物的本源,勾連著神秘與現實。”

        “它是我們這個世界存在的標誌。”

        “它也是你們在大學需要掌握的基本技巧!”

        一本漆黑的,嵌著金銀絲的厚重法書被姚教授從口袋裏掏出來,重重的拍在講桌上:

        “法書!”

        “你們釋放魔法的憑依,把未知神秘具現化的媒介,也是你們巫師生涯的重要工具。”

        “學習魔咒,你們首先必須了解法書。”

        “什麼是法書?如何正確的使用法書?為什麼要這麼用?”老姚聳肩駝背,咬著煙鬥,低著腦袋,在講台上踱著步子。

        每走一步,便拋出一個新問題:“法書是如何工作的?巫師聯盟對法書有哪些要求?法書的國際標準是什麼?”

        一根白色的粉筆在墨綠色的黑板上奮力滑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用它的生命把教授說的每個字都烙印在黑板上。

        六個問題羅列完畢後,粉筆抖了抖身子,灑下一地白色的汗水,然後憑空一躍,跳回了灰色的紙盒中。

        “這節課,我們就解決這些問題。”姚教授把煙鬥從嘴邊拿開,重重的噴出一股青煙,他揮舞著手臂,指著黑板上那些問題,大聲問道:“現在,你們在座的諸位,有誰能回答我上麵的問題?”

        所有人都安靜的坐在自己位子上,死死盯著麵前的桌板,沒有人站起身。

        就來蕭笑也皺著眉,撫摸著自己的筆記本,沒有舉手。

        也許意識到自己拋出的問題有些過於複雜,姚教授眯了眯眼,把難度降低了許多:“或者說,上述的某個問題,誰能回答出來?……不要緊,知道多少說多少,說的好有加分,說的不完整也不會扣分。”

        “現代的法書綜合了許多元素。”李萌躍躍欲試的站起身,很認真的扳著手,說:“中土修士的煉器手法、西方傳承的神秘介質、還有非洲黑巫師對於靈魂的一些應用……我記得奶奶說過,法書都是有靈魂的,要想準確的施展咒語,就要好好跟法書裏的靈魂說話……我每天上課前都給它鞠躬,所以我的法書一直很乖。”

        教室裏發出一陣壓抑的低笑。

        連姚教授都遏製不住他臉上的笑意了:“坐下說,坐下說,大家都知道我上課的習慣,不用拘束,坐著說就行。”

        說著,他用力噴了幾口煙氣,把自己的臉用煙霧遮擋住。

        “這就是李萌念的咒語十條有五條都軟綿綿的原因了,”張季信吭哧吭哧的笑著,轉頭對鄭清說道:“隻有控製不住法書的小女巫才會恭恭敬敬的討好這些家夥呢!”

        說著,紅臉男生攥著拳頭,用力擂了擂他的法書。

        那本硬皮精裝的法書發出噗噗的聲響,仿佛被砸漏氣的皮球一樣。

        “供奉雖然能夠增加法書與巫師之間的聯係,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會喪失巫師的主動性,所以學校會建議大家愛惜自己的法書,但不會強製大家每天都燒香祭拜。”也許終於控製好了情緒,姚教授揮揮手驅散麵前的煙霧,詢問道:“還有誰再說說?有誰要補充的嗎?”

        鄭清猶豫了一下,舉起手。

        “咳……我的法書是在上元書肆裏定製的。”他清了清嗓子,試著回憶當時的場景,慢慢說道:“當時那個製作法書的老巫師說過,每一本法書中都存在著一頭妖靈,巫師念動咒語,就是驅使妖靈與天地共振,通過這個妖獸靈魂與天地感應……這樣可以把巫師原本細微的能力呈幾何倍放大……還有,我的法書經過血煉,托馬斯先生說過,這樣的法書對咒語的曾益性更強。”

        教室裏沉默了片刻,然後忽然響起一片嗡嗡的低語聲。

        許多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向鄭清,讚歎著不愧為公費生,連法書都是特殊定製的。

        “上元書肆?”姚教授踱到鄭清麵前,摸了摸那本白色的法書,指尖劃過書皮上的黃銅搭扣,語氣肯定的說道:“我記得你是在大明坊買的書……也就是老佩恩幫你做的?”

        鄭清尷尬的笑了笑。

        他還不知道那位老人的姓名。

        “血煉的法書與巫師之間可以產生更清晰、更緊密的聯係,所以你施展法術的時候會更加得心應手。”姚教授點點頭,補充道:“但是聯盟並不推薦巫師們使用這種粗暴的、不健康的方式煉製法書……畢竟現代又不是一千年前,法書經常更新換代,誰也不會抱著一本法書過一輩子。”

        說完,他拍了拍鄭清的肩頭,示意他坐下:“坐下……後麵回答問題的不用站起來,坐下說就可以……還有誰想說的?”

        “法書比我們自身的精神更加敏感,所以通過法書我們可以觸探到更深層的力量;但相應的,法書本身的傾向會影響巫師咒語的威力,”唐頓依然沒有服從教授的話,規規矩矩的站起身,神情穩重的回答道:

        “比如魚皮製作的法書對水屬性的魔法有很強的增幅,但是用來施展火屬性的魔法就會偶爾出現啞咒;而先秦竹簡類的法書,用來施展火屬性的魔法就毫無阻滯,甚至還有一定曾益了。”

        “嗯嗯,非常清晰的觀點。”老姚終於放棄讓同學們坐著回答問題了,他轉頭看向其他人:“還有誰要補充?”

        蕭笑摸了摸自己的筆記本,終於站起身:

        “我想談談法書的國際標準。”

        蕭大博士扶了扶眼鏡,語速飛快的說道:

        “按照國際標準,法書均需精裝,尺寸:a4;頁數(含封皮):108頁。”

        “扉頁要求空白,以供巫師自行烙印徽章、署名、座右銘;”

        “必須加載防護頁,用以銘刻防蟲、防潮等情況的魔紋符籙;”

        “永固常用魔法頁,需要根據法書的等級,容納至少三道咒語;”

        “兩張副頁,一張是常用魔文副頁、必須標注常用的三十二個魔文,以供巫師隨時查用;另一張是簡易魔咒口訣,需要隨機備注1-3道魔法咒式;”

        “封皮沒有強製要求,鹿皮、魚皮、豬皮等材質均可,但需經魔法鞣製,可以烙印防護咒語;書頁根據m7標準特製專用魔法用紙,禁止添加任何有毒的魔法藥劑。”

        說到這裏,蕭笑又扶了扶眼鏡,點點頭,說道:“基本就是這些。”

        教室裏一片靜悄悄的。

        鄭清一臉呆滯的看著旁邊這位特招生。

        雖然他知道蕭大博士很博學,但類似法書標準這麼瑣碎的東西,他還能記這麼多,著實讓人歎服。

        “我也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了,”姚教授攤開手,然後合十,搖著頭,連連歎息:“現在的小孩子真嚇人……你是把巫師大百科全書都背下來了嗎?”

        蕭笑鼻子皺了皺,沒有說話。

        “獎勵一個學分,大家有沒有意見?”

        教室裏立刻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00:53
第235章 教授很氣哦
        “每一道咒語,都有自己的語法、公式,都有獨特的構架與音規則,都有各不相同的施法禁忌。”

        “比如施展‘景福、昭明’之咒,需要沐浴齋戒、祝禱七天至四十九天;再比如一些道門的咒語,如果想要施展出來,必須戒殺、戒盜、戒妄語;而降頭師們傳下的法咒,又必須從殺戮、折磨、痛苦之中汲取力量。”

        “無數的矛盾與衝突,嚴重阻礙了古代魔法知識的傳承與進步……直到現代巫師學派的誕生。”

        “包括但不限於九有學派、阿爾法學派、維度學派、心學以及新學派等等,在諸多現代巫師學派前赴後繼的展與改良下,巫師界終於拋棄的古老知識的桎梏,抓住了現代巫術的脈搏。”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成就便是法書。”

        “通過多維諧振、因果轉介等高深的魔法原理,巫師們使用法書,調和了不同派係魔咒之間的矛盾與衝突,最終能夠無視諸多禁忌,施展我們所知的大部分咒語。”

        姚教授站在講台上揮舞著煙鬥,侃侃而談。

        許多人都在奮筆疾書,唯恐漏掉教授提到的什麼重點。

        而鄭清則緊緊盯著自己的毛筆,看著它在筆記本上歡快的撒歡兒,偶爾墨汁枯竭了,它還會自己跳進硯池中泡一泡,打個滾兒。

        這是蕭笑教給他的記小竅門——類似的偏門小咒語在第一大學的年輕巫師中非常流行,技巧高的學生甚至能夠同時指揮七八支筆做不同的作業。

        教授們並不介意年輕人使用這些方便快捷的手段來跟上他們講課的節奏,隻要不在考試的時候耍這些小聰明就可以。

        “不需要掐手決、不需要結手印、也不需要抓著一根傻乎乎的木棒四處揮舞,更不需要擰斷公雞的脖子、掏出黑狗的心髒,然後在對著一鍋沸水割破自己的手心、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謠。”

        “你們隻需要按照課本上的要求,用正確的方式,把咒語抄錄在法書上。”

        “使用的時候,再按照標準的語氣,把它們朗誦出來……有的人也許會害羞,那默念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隻不過會稍稍降低咒語的威力。”

        “還有比這更輕鬆的施法方式嗎?”

        說著,姚教授舉起他那本暗紅色的軟皮法書,在半空中用力抖了抖。

        書頁相互碰撞著,出嘩啦啦的聲響。

        五色毫光在紙頁間隱隱閃爍,透露出一股晦澀沉重的波動。

        教室裏的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那本書,瘋狂的搖著腦袋,唯恐教授一個不慎,把這棟樓給炸了。

        “我還聽說上元書肆這些年在推廣‘科歐安勒莫斯的法書’,比如在軟皮法書的扉頁上烙印‘五蘊驅魔咒’、在硬殼法書的書籍出嵌刻‘攝心震魂咒’、甚至直接把漢帛絹書的卷軸打造成凶器,看見凶魂野妖上去就是一棍子……一棍子打死。”

        教授說到這裏,語氣頗有些激動,把手中的法書用力摔在講桌上:

        “所以有人說,魔咒掌握不到位的巫師,完全不需要擔心……隻要在決鬥課上多下點功夫,學會怎麼拋磚頭、砸棍子就可以了……你們說,有沒有道理!”

        這段話大家雖然聽的有些稀裏糊塗,但教授的哏不能不捧。

        於是眾人連連點頭,都表示太有道理了。

        鄭清一邊點著頭,一邊把腦袋向蕭笑側了側,小聲問道:“什麼是科歐安勒莫斯的法書?聽上去像是一個係列……一個挺殘暴的係列?”

        “科歐安勒莫斯,是愚蠢的意思。你可以把這個係列的法書理解成‘傻瓜型法書’,意思是不需要在法書上抄寫咒語,就可以施展某些固定法術。”蕭笑撇撇嘴,一臉的不屑:“完全本末倒置的行為。”

        鄭清悚然轉頭,看向講台。

        果然,姚教授正臭著臉,在講桌上用力磕著手中的煙鬥。

        火紅色的火星隨著淡薄的煙氣一股一股的冒了出來,仿佛一頭正在打噴嚏的火龍。

        “誰點頭?誰敢點頭!”

        老姚的臉拉的老長,一雙漆黑的小眼睛散出恐怖的色彩:

        “誰敢不念咒語、用你們手中的法書去砸人,被我知道了,今年的學分直接扣光!”

        “翻了天了,你們。”

        “不知道這是什麼課嗎?啊?我隻是試試……你們就對魔咒這麼沒有信心嗎?”

        教室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乖乖閉上了嘴巴,任憑教授大雷霆。

        鄭清無聲的幹笑兩下,低下腦袋,埋頭專心打量自己法書上嵌著的黃銅花紋與軟皮搭扣。

        搭扣還是玉石的,他眨著眼,小心翼翼的想著。

        黑板上沿的小精靈們對應付暴怒的教授非常有心得。她們飛快的飄出教室,很快拖著熱騰騰的茶杯來到教授麵前。

        老姚一連喝了三盞茶,臉上的怒氣才消散掉許多。

        “想要真正掌握魔咒,必須理解法書、能夠真正使用法書。”

        “而想要真正使用法書、又必須熟練掌握魔文、符籙、占卜課上的各種知識。”

        “所以,作為你們的輔導員,我在這裏再強調一次。”

        “在我的班上,所有的——我是指全部課程——都不準掛掉!”

        說著,教授的目光從教室角落滑過。

        尼古拉斯原本翻書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但立刻又若無其事的動了起來。

        “一步差、步步差,咫尺眨眼之間就會成為天涯……如果你們不努力,也許我們班級一百周年紀念日的宴會上,就要多幾盒骨灰……或者多幾頭不能吃人飯的骷髏架子!”

        “你們願意嗎?”

        “不願意!”教室裏立刻響起了整齊的、洪亮的回答聲。

        “馬修原本就不能吃人飯。”辛胖子轉過頭,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

        “他也不用擔心一百年後變成一抔黃土,”鄭清羨慕的咂咂嘴:“我真的現吸血鬼是一種非常不科學的生物……”

        “魔法世界,你談什麼科學!”張季信嗤笑道:“吸血鬼的確不需要擔心變成一抔黃土……因為它們死後都是化成白灰的。”

        姚教授並沒有在意教室後排幾個男生的竊竊私語。

        也許因為剛剛的演講稍微有點激動, 所以他決定緩一緩——比如翻一翻唐頓剛剛收上去的課後作業。

        翻了沒幾下,教授的臉又拉了下來。

        “這份作業是誰的?”

        老姚重新打破教室裏的沉默,用兩根指頭掂出一張皺皺巴巴的桑皮紙,眉毛挑的老高:“這個月的最後一份作業,你們就交給我這種……這種卷麵的作業?”

        鄭清看著那張熟悉的桑皮紙,還有紙上那一小塊可以的暗紅色痕跡,忍不住深深歎了一口氣。

        “完蛋了,你。”他嘀咕著,悄悄踹了踹身前的辛胖子,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看樣子,教授很氣哦!”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00:53
第236章 我們足夠殘忍
        窗外的天氣有些陰沉沉的。

        厚重的雲層遮擋住了燦爛的陽光,在天地間塗上了一層灰撲撲的顏色,讓所有處於這種環境中的人心底都有種壓抑的感覺。

        然而九有學府主教樓東6o1教室裏的學生也許並不同意這種觀點。

        相較於屋子裏沉重的負壓氣氛,窗外那種浩渺開闊的環境簡直太和諧了。

        姚教授站在講台上,兩根手指拎著那張皺皺巴巴的桑皮紙,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是誰的作業?”

        教室裏的學生們小心翼翼的轉著腦袋,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彼此,似乎覺得每個麵孔都是那麼的可疑。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後排靠窗坐著的幾位男生。

        辛胖子猶豫了幾秒鍾。

        然後便在鄭清努力的推搡下站起身,臊眉耷眼的承認了那張紙的歸屬權。

        “辛同學!”姚教授顯然很驚訝,語氣也和緩了許多。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辛胖子是新生中為數不多課堂表現比較積極的男生。

        “有沒有什麼要解釋的?”教授頓了頓,顯然打算給胖子一次機會。

        “我們宿舍有隻靈貓,它用我的作業紙去裹早點了。”辛胖子飛快的說著,把心底壓抑了許久的抱怨一股腦吐了出來:“那頭貓不知道為什麼賴在我們宿舍不肯走……還總跟我們搶吃的!墨爾波墨涅的歎息……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身為第一大學的成員,要時時刻刻以最高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我一定早把那頭肥貓燉了!”

        鄭清一臉欽佩的看著胖子。

        “哦,這樣啊。”老姚眯著眼,臉上露出慣有的笑容:“既然有外因,那就不扣你的學分了……重新謄寫一份吧。”

        胖子悄悄偏了偏腦袋,委委屈屈的看了教授一眼。

        “或者說,你打算放棄麵見蘇議員的機會?”姚教授托著煙鬥,咬在嘴裏,含糊道:“還記得我開學第一節課說了什麼吧。”

        鄭清撓了半天腦袋,才根據旁邊同學激動而憤怒的隻言片語回想起怎麼回事。

        第一節課的時候,老姚曾經許諾為大家引見蘇施君,那位傳說中的巫師界第一大美女。當然,他也有自己的條件——九月份,所有人在他的課堂上都要有良好的表現,而且課後作業也必須優質完成。

        辛胖子不用別人提醒,立刻就想到了那條君子協定。

        “我願意重新寫一份更完美的作業!”他舉起手,眼睛瞪的溜圓,聲嘶力竭的喊道:“我願意寫一份六千字的作業,絕不會在紙上出現一個錯字!教授!”

        “教授,我幫忙監督!”張季信也舉起手,紅色的臉膛漲的紫:“如果他補交的作業少一個字,或者錯一個字,我跟著重新抄一遍!”

        鄭清一臉糾結的看著兩位同伴,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這種行為。

        真幼稚啊,年輕的公費生咂咂嘴,搖搖頭,沒有說話。

        於是,這場課堂間的小插曲就完美落幕了。

        也許因為老姚幾分鍾之前那次不經意的提醒,許多學生才忽然想起了第一節課上的那道約定。

        這讓後續的課程順利了許多。

        幾乎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的表達著他們認真聽課的欲望,試圖通過專注的眼神、前傾的姿勢、踴躍的回答來消弭教授前半節課積攢下的不滿。

        課堂上的氣氛顯得有些扭曲的狂熱。

        但老姚似乎非常滿意這種氣氛,連帶著講課都顯得囉嗦了許多:

        “就像之前蕭同學提到的那樣……製式的法書一般有三百頁左右,分為三十章,最少也可以承載三道咒語。”

        “想要正確釋放一道咒語,先要用正確的方式把這道咒語記錄下來,這樣你在使用的時候才能正確的釋放。”

        “因為大家掌握的語法各不相同、推衍公式的能力也有強弱差異,在加上咒式理解偏差導致的架構不同,所以即便是同一道咒語,抄錄在法書上,也會出現長短不一的情況。”

        “如果你技巧熟練、理解與推衍能力又比較突出,那麼三百頁左右的法書往往可以承載一百道以上的咒語。”

        “但也有一些巫師,一本法書能記錄三五道咒語就已經僥天下之大幸了。”

        “所以,如何正確的記錄咒語並釋放,如何正確使用你的法書,這就是我們在大一的魔咒課上主要學習的內容。”

        “當然,作為案例的魔咒,我已經給你們精心挑選了五道。能夠在這個學期將這五道咒語靈活記錄在法書上並熟練運用的同學,我將在學期末的評價中給他加分。”

        “基本就是這樣。”

        老姚噴出一串煙圈,用抓著煙鬥在講桌邊緣磕了磕。

        煙灰還沒有落地,便被聞聲趕來的小精靈們收攏進紗袋裏,拎出教室了。

        “我再補充一點課外的知識……希望你們都注意一下。”教授放下煙鬥,重新拿起自己的法書,在半空中抖了抖:

        “你們已經知道了,法書都是有靈魂的。”

        “妖魔的、靈獸的、甚至還可能是某個外星種族的長者、地獄魔鬼的投影、或者某位神祇的神格碎片。”

        “我們人類——無論所謂白丁、巫師還是別的什麼,”似乎想起了什麼,老姚嘴角挑起一絲不屑的弧度:“與這個宇宙所真正青睞的種族相比,天賦其實是非常差的。”

        “就比如妖魔。”

        “不提那些翻江倒海的妖王、或者高級的大妖;就算是最低級的野妖,都能天然溝通宇宙中的神秘本源……通過它們的血脈、靈魂,毫不費力的,使出各種強大的詛咒魔法、生長出強橫的身軀。”

        “看上去,它們比我們更適合在這片星空下生存。”

        “但事實恰恰相反。”

        “現在,這個世界是屬於我們巫師的——隻有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飛翔在藍天中。而那些天賦異稟的妖魔,卻被迫躲進了陰溝裏、隱藏在黑暗中。”

        “為什麼?”

        “學習、傳承、組織、秩序……也許你們能夠羅列出無數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在我看來,真正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足夠殘忍。”

        “我們能夠殘忍的對待大自然;殘忍的把任何非人類的種族擺上試驗台、拖進煉金工廠;殘忍的互相屠戮、在血腥中前進。”

        “這個世界是美麗的,優雅的,有序的。”

        “但同時也是殘酷的。”

        “妖魔們那些粗鄙的血腥與深重的邪惡,隻不過是在本能驅動下的混亂而已,也許會贏得這個世界片刻的歡心,卻擁有無法擁有這座世界的力量……隻有我們,我們在理智下做出的各種殘忍的選擇,才能夠與大自然的殘酷交相輝映。”

        “妖魔、鬼怪、靈獸、乃至地獄的投影、神祇的光輝…”

        “我們獵殺他們,剝奪它們的精魂,灌注到我們的法器中,運用它們天然的能力拓展我們遲鈍的靈覺,從而更輕鬆地溝通本源,釋放自己的能力。”

        “而那些精魂,則始終無法得到解脫,日複一日釋放自己的怨氣,卻不知道這些怨氣是這些法器能夠反複使用的催化劑。”

        “這種魔具,就是你們手中的法書。”

        “你們感到殘忍嗎?你們有不忍心嗎?你們有那種泛濫宇宙的博愛情懷嗎?”

        老姚提高聲調,質問道。

        課堂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神情有些激動地教授。

        鄭清雖然覺得不忍心,但想起飛機上那個恐怖的女妖,腦門又有種遏製不住的跳痛感。

        “很好!”

        似乎很滿意大家的表現,老姚語氣重新溫和下來:

        “你們一定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有限的愛送給自己的同胞們。博愛,在這個殘忍的世界上,是非常可笑的。”

        “記住!”

        “不要腦殘去參加什麼法書解放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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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貴人症
也許是因為前人的餘蔭太豐厚。

也許是巫師們的社會生態高度發達。

還有可能隻是因為飽食終日、無所事事。

在巫師世界,有這麼一群人。

在他們看來,以其他生命的痛苦為基礎施展的魔法是可恥的、下作的,這種以自身利益為出發點、極度自私的行為應該在整個社會加以杜絕,善良的巫師們必須站出來反對這種不正確的、邪惡的行為。

妖魔是巫師的敵人嗎?

是的,但不能因為它們是敵人就把它們抽筋拔骨、煉魂取血;即使妖魔們把巫師的嬰兒燉湯、用巫師的大腦釀酒,巫師們也不能用相同的暴戾手段對付妖魔。

“畢竟我們是巫師,我們是善良的、正確的巫師。”

“你們聽見有話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隻是我告訴你們,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伸過去由他打;有人想告你,要拿你的裏衣,連外衣也由他拿去……要愛你們的仇敵,為那逼迫你們的禱告……”

第一次聽說這個群體的時候,鄭清腦子裏隻有一個形容詞——有病。

的確,對於受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教育的年輕人而言,這種宣揚‘極端道德正確’的理論非常沒有吸引力,甚至會引起某種程度的反感。

畢竟道德的優越感看不到摸不著,但如果有人抽了你一個大嘴巴子,你不反抽回去,顯然會成為眾人眼中的懦夫、還要承受自我否定的煎熬。

聯盟中甚至有一個專門的詞彙來形容這些‘極端道德正確’的巫師——貴人症。

意思是,錦衣玉食、從未感受過絕望的人群才會泛濫的某種症狀。

鄭清沒有這種症狀。

他知道這個名詞還是因為不久前他在朋友們之間提及小精靈身份問題,被一些人嘲笑他得了‘貴人症’。

法書解放協會便是一個非常著名的,由‘貴人症’巫師們組成的鬆散團體。

他們整天四處奔走呼號,竭力宣傳‘裸咒’,希望其他巫師放棄使用法書這種極度不‘人道’的工具,用手訣、結印等古老的手段取而代之。

雖然他們的人數的不多,但因為占據著道德的製高點,總會影響到許多三觀不定的年輕巫師——第一大學就曾經有一些學生拒絕在魔咒課上使用法書,即便這種行為會影響到他們的學分績點。

老姚此刻用激烈的、批判的語氣提到這個協會的名字,顯然表明了他的某種態度。

沒等講台下的學生細細思考他的用意,教授便跳過剛剛聊的‘一點課外內容’,把話題轉向前幾節課的殘留問題上: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施展不出‘元辰守護’了嗎?”

教室裏的學生們愣了愣,齊刷刷的搖搖頭。

“還不理解?!”老姚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怫然不悅道:“還有什麼不理解的呢?……施展魔法需要念動咒語、同時引動法書上的咒式……剛剛已經提示過了…你們沒有辦法施展出那道咒語,是什麼緣故?”

鄭清逐字逐句對比《標準咒語》上的案例詳解,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然後他確認,咒語解析的咒式、邏輯、結論都沒有問題。

借著他又念叨了一遍咒語:

“受祿於天,保右命之!”

與教科書上那個小人兒的聲音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但法書仍舊靜悄悄的,一絲光都不給他亮。

鄭清一籌莫展,隻能重新抬起頭,迷茫的看向講台上站著的教授。

“教授,是因為法書的問題嗎?”李萌舉起手,發愁的問道。

“這點一定要你們自己去發現。”老姚無奈的搖著頭,目光落在講桌邊的木箱子上,咬著的煙鬥翹了翹,語氣有些不滿:“我原以為不需要開箱子了。”

同學們立刻瞪大了眼睛。

每個人都對這口箱子裏裝的東西非常好奇。

辛胖子覺得箱子裏麵塞了一頭銅甲屍,是這節課上練習魔咒的對手,他向周圍的人展示懷裏那枚放光的五彩桃符,信誓旦旦的說這是桃符遇到邪惡僵屍的表現。

張季信則相對謹慎一點,因為他從沒聽大哥說過學校的教授會把僵屍帶進課堂的先例。因為箱子很沉,所以他猜測裏麵可能裝了某種貴重的煉金機械。

但隨著箱蓋的掀開,許多人發出了失望的歎息聲。

沒有四處亂飛的妖精、也沒有凶殘陰沉的僵屍、甚至不是大多數人猜測的魔法屋(一種內部空間巨大、可以充當臨時巫師塔的空間裝備)。

這隻是一口普通的木頭箱子,裏滿滿當當裝的都是書。

準確說,是各種法書。

“鑒於你們對法書的粗淺理解,我認為大家需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這種魔法工具上,”姚教授從口袋裏捏出一小簇金黃色的煙絲,塞進煙鬥中,耐心的補充道:“接觸不同的法書,能夠有效提高你們與法書溝通的能力。”

“這對於契合法書與咒語之間的協調至關重要。”

將煙鬥塞進嘴裏,重重吸了幾口,噴出幾股濃重的青煙,教授繼續說道:“魔咒這門課並不依靠過人的天賦,更多是耐心、細心、還有信心的結果。”

“這些你們在以後的學習中會漸漸體會到……現在,你們要進行一項新的練習。”

“這是你們今天的課後作業。”

“排隊上台來領一本法書,然後在上麵抄錄一道束縛咒……還有人沒掌握束縛咒嗎?”教授忽然抬起頭,非常嚴肅的問道。

同學們齊刷刷的搖著頭。

“很好,”教授滿意的點著頭:“然後找一位對手,在他的法書上也抄錄一道束縛咒。”

鄭清用胳膊肘頂了頂旁邊的蕭大博士,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流轉向教室右側前方的吉普賽女巫。

他憂鬱的歎口氣。

“最後,在翻開你自己的法書,同樣抄錄一道束縛咒。”教授屈指敲了敲黑板,三種顏色的彩色粉筆歡快的在上麵跳著舞, 畫出一張三色圖表。

“你們每個人都需要使用這三種不同的法書,施展同一道咒語。”

“我希望你們認真感受其中細微的差異……用你們配置魔藥、演算占卜的耐心與細心去感受其中的區別。”

“然後按照黑板上的表格,認真填寫、分析你們感受到的不同。”

“周三的哲學課前,我希望收到你們的分析報告。”

走出教室之前,老姚忽然回過頭,敲了敲教室門,重新吸引了眾生的注意力:

“嗯,我有一個建議……我建議男生找女生、女生找男生,最好是男女搭配。因為一般來說,大家對於異性法書的波動會更敏感一些,做分析報告會更容易一些。”

男生們互相看著,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

鄭清則眼前一亮,立刻抖擻起精神,目光飛快的向教室前排看去。

真是天助我也,他在心底呐喊著,腦子裏瞬息間流轉過幾十條與伊蓮娜搭話的方式,甚至還延伸到如何把那條裙子送出去的方案上。

“看樣子,我需要找另外一位練習對手了。”蕭大博士幽幽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鄭清眨眨眼,臉上擠出一個虛偽的笑容。

還沒等教室裏醞釀著的那股躍躍欲試的氣氛爆發開來,姚教授再次推開門,重新出現在大家麵前。

“抱歉,”他眯著眼,臉上掛著慣有的笑容:“差點忘了……下午有開學典禮,在第一大廳舉行……任何人不許遲到。”

“知道了!”

“唐頓,你跟蔣玉跟我來一趟辦公室,”教授招呼道:“我把下午的安排跟你們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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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被汙蔑的報紙
正常情況下,第一大學會在新生入校第一周的周末舉行開學典禮。

大部分時候學校還會邀請校外一些非著名表演團體加入進迎新晚會,為典禮增添幾分熱鬧的氣氛。

但2008屆的新生們顯然享受了一次非正規待遇。

他們的開學典禮延遲了將近一個月——直到九月的最後一天,這一屆的新生們才算真正成為第一大學的成員。

學校並沒有為這次異常延遲做出任何解釋。

但這並不影響校園裏漫天飛舞的各種流言與揣測。

有人說,女妖尼基塔是罪魁禍首,因為她闖入學校專機、並且謀殺了一位空乘的行為震動了整個巫師世界,導致第一大學近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巫師聯盟甚至為此派出了專門的調查小組進駐了校園,以至於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學校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檢查學校守護大陣、排查各種安全隱患上麵了,開學典禮自然被客氣的挪遲了一些日子。

也有人說,今年的沉默返潮來的比以往更早了一些,導致學校原先準備的應對預案出了紕漏,甚至學校裏都溜進了許多從沉默森林逃竄出的小東西,校工委為此忙的焦頭爛額,大部分的人力都布防在了寂靜河沿岸,自然沒有更多精力舉辦開學典禮了。

還有人說,推遲開學典禮是因為學校的最高領導,包括校長與副校長們最近恰好都不在學校,而其他教授們也沒有能力開啟第一大廳的‘靈魂洗禮’——按照高年級學長們的解釋,隻有經過洗禮的新生,才算第一大學真正的學生——這是流傳最廣、可信度最高的一種說法。

心靈如何接受洗禮,鄭清並不理解。

他也沒心思去琢磨那些完全沒影兒的猜測。

年輕的公費生現在滿腹心思都在想著怎麼把那件愁人的禮物送給伊蓮娜,以至於他在翻看校報的時候都在時不時的走神。

“你在看什麼?”辛胖子一手搭在鄭清肩頭,把腦袋擠了過來。

一陣沛然大力順著那條胳膊壓在了鄭清的脊柱上,他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頭發出了咯吱咯吱的不詳聲響。

同時一股濃鬱的汗漬味道籠罩了鄭清的呼吸範圍。

“爬一邊去……”鄭清用力掙脫胖子的爪子,踉蹌著閃到一側,臉上仍舊殘留些許驚恐:“你知道自己多重嗎?會壓死人啊,混蛋!”

“有嗎?”辛胖子愣了愣,一臉歉然:“不好意思……沒想到你這麼脆弱……”

他用一種憐憫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公費生。

鄭清感到自己的腦門在一跳一跳的痛。

“你們兩個在這裏幹嘛?”李萌在不遠處叫道:“教授說,過一會兒那些小祖宗也要參加開學典禮,讓我們看好它們。”

“小祖宗?”鄭清一臉茫然。

“就是你的寵物,”蔣玉一把將小女巫撥到身後的隊伍中,臉上掛著疲憊的笑容:“你們兩個不要站在隊伍外麵……新生要提前排好隊形。”

“寵物還有一分鍾就會過來……讓它們自己找人,隊伍不要亂!”唐頓右手抓著一塊金色的懷表,在半空中用力揮著,臉上掛著焦躁不安的表情:“人都到齊了嗎?還有誰沒來,看一下你們左右!”

鄭清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歎口氣,抓著報紙,悄無聲息的擠進隊伍裏。

距離開學典禮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

除了新生以外,寬敞的第一大廳裏還有許多布置會場的灰袍校工。

他們翻動著手中的法書,逐一點亮禮堂上空那些鬥大的光團,讓原本黯淡的大廳漸漸變得明亮、仿佛白晝一般。

大廳中央的鐵灰色地板上,

那些縱橫交錯的銀白色線條,不知何時也泛起了微微亮光,綴連其間的鏤空字符中更是隱約吞吐五色毫光。
環繞大廳的數百根深色巨柱上,那些造型浮誇、神態凶狠的巨獸悄悄睜開了眼睛,偶爾伸腰抖腿,繞著上下盤旋不止,帶出陣陣雲霧。

新生們按照學院、班級的劃分,散落的聚集在巨柱後的走廊間。

鄭清擠到蕭笑與張季信身邊後,終於停了下來。

“這是九月的校報嗎?”旁邊一個清脆的聲音吆喝著,拽了拽鄭清手中的那遝報紙:“給我看看!”

鄭清沒有回頭都知道這個聲音是誰的。

“大小姐,我有正事的……”鄭清哀歎一聲,手中的報紙抓的愈發緊了:“等我看完再給你。”

李萌沒有拽動,憤憤的踹了鄭清一腳。

“看報紙也是正事?”辛胖子不顧其他人的抱怨,鍥而不舍的跟在鄭清身後擠了過來,繼續追問剛才的問題:“我剛才就在問,你到底在看什麼?”

“你到底想要什麼啊,大哥。”鄭清欲哭無淚的看著胖子,對於他今天異常的表現非常不解:“難道你也要看報紙?”

“不是我看,”辛胖子連連擺手:“你的報紙是咱們宿舍裏那份吧…”

鄭清挑了挑眉,疑惑的點點頭。

“那就對了!”辛胖子拽過報紙的一角,翻了翻,把第五版的中縫打開,湊到鄭清麵前:“有人已經宣示主權了……你不能把報紙隨隨便便就這麼拿走,我要給它送回去。”

一串油乎乎的爪印兒映入鄭清的眼簾。

“它是人嗎?”年輕的公費生無力吐槽:“而且,它要報紙幹嘛?!你什麼時候變成那頭肥貓的狗腿子了!”

“不能排除它是人的可能性。”蕭笑忽然在旁邊插嘴道:“其實我非常懷疑那隻橘貓是某位變形失敗,受困於蒙代爾法則的巫師。”

“自從你們中的某位向它告黑狀以後,我必須做點什麼來製止它在我床鋪上撒尿。”辛胖子黑著臉,扯了扯那張報紙:“我隻不過在老姚的課堂上說了實話……你們呢?簡直是人奸!”

鄭清心虛的撇過眼神。

但他依舊不撒手。

“我馬上就看完了,”他堅持道:“等我看完,立刻給你。”

“你到底在看什麼?”這一次,蕭笑也好奇了:“我記得你午休起來以後就抓著這份報紙看個沒完沒了……上麵有關於伊蓮娜的什麼消息嗎?”

周圍立刻投過了數道隱晦的視線。

鄭清臉色一黑,連忙大聲解釋道:“我隻是看一看校學生會的錄取名單……我之前不是參加過學生會的複試了麼。”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麵的話幾乎變成了耳語。

但幾位夥伴都露出恍然的表情。

“找到了嗎?”辛胖子奇怪的翻扯著報紙:“我記得名單在第三版副頁上,名字並不多呀……你怎麼看了這麼長時間!”

鄭清板著臉,拽過報紙,把腦袋藏著厚厚的紙頁後麵。

“一定是沒看到自己的名字。”蕭笑扶了扶眼鏡,肯定的推斷道。

其他幾人紛紛露出恍然的神色。

“如果有他的名字,他早就叫喚起來了。”辛胖子臉上露出促狹的表情:“似不似啊,大公費生?”

“肯定有哪裏搞錯了,”鄭清小聲咕噥著,終於放棄繼續尋找,把報紙胡亂塞進辛胖子懷裏,臉上露出悻悻然的神色:“肯定有黑幕……不可能沒有我的名字……我明天就去學生會辦公室詢問。”

“說不定是校報少錄了你的名字。”張季信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是汙蔑!純屬汙蔑!!”辛胖子手中的那份報紙忽然揚起一角,露出報紙的頭版,在報名旁邊一個漆黑的小人正揮舞著胳膊,尖叫道:“我親自複查的模板,絕對沒有錯……你們不要造謠!!”

鄭清惡狠狠的揪出胖子懷裏的報紙,用力把它卷成一個卷兒。

小黑人的聲音被層層疊疊的紙張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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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校徽上的3棱體
鄭清覺得,學校允許寵物們參加開學典禮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簡直是一場災難。

當波塞冬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竄到年輕公費生的懷裏時,他還有過一刹那的驚喜——畢竟是在學校,他與小狐狸成天聚少離多,除卻早上晨練之外,他們很少有一起玩鬧的機會。

緊隨其後的其他動物就沒有波塞冬那種敏捷的身手了。

一頭粉紅色的肥豬哼哼唧唧著,晃著渾圓的屁股,把一個擋道的男生撞的連翻幾個跟頭;兩隻巨大的貓科動物互相勾著尾巴,踱著優雅的方步,昂首挺胸穿過走廊,渾然不知它們已經嚇哭了好幾位小盆友;還有一群泰迪犬,浪跡人群之中,毫不顧忌頭頂明晃晃的亮光,抱住女巫們的小腿就是一陣狂拱,引得人群中一片尖叫與哄笑聲。

更不要提在牆壁上快速爬過的巨大狼蛛、從新生們腳邊輕輕滑過的各種長蟲、以及身上長滿醜陋毒腺的癩蛤蟆,這些奇形怪狀的寵物令人毛骨悚然,以至於它們的主人都受到了諸多詰難。

最糟糕的是半空中撲棱翅膀的烏鴉、輕隼等諸多鳥雀,也許為了減輕重量、也許隻是單純中午吃的過於豐盛,它們短小的直腸無法容納過多的‘飛翔’——這導致人群中不時傳來幾聲驚呼與怒罵。

“小心!”張季信一把拽住鄭清的袍子,將他向後拖了一步。

鄭清還在愣神,一泡熱騰騰的鳥糞便擦著他的鼻尖砸在了地上。

“臥槽……”千言萬語彙成一個詞,年輕的公費生臉上的肌肉抖動著,好懸沒抽出法書,把那隻剛剛落在地上,正扭著屁股擠來擠去的綠頭鴨吊起來臭揍一頓。

“各位新生!”

“各位新生請注意!”

“喂喂……”

<center></center>“吱……”

耳畔傳來尖銳嘈雜的聲音,鄭清捂著耳朵,循聲望去,第一大廳四周的那些大柱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倒吊著長出許多粗大的藤蔓。

它們的根莖紮根頭頂漆黑的虛空,枝條向四周張開,寬大的葉麵上露出密密麻麻仿佛蛛網一樣的紅色紋路。

藤條的頂端,一朵朵五顏六色的喇叭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蕾、含苞、怒放。

奇奇怪怪的聲音正交織在一起,從那些抖動的花瓣間噴湧而出:

“各…位…新…生請…注…意……”

“各位新…生請注…意…”

“各位新生……請注意!”

隨著那些喇叭花綻放的越來越徹底,斷斷續續的雜音便漸漸消失了,喇叭中傳出的語句越來越通順,聲音也越來越洪亮、清晰:

“距離開學典禮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請新生們以學院為單位,迅速組織好各自的隊伍。”

“校工委剛剛補充了新的通知,禁止寵物在第一大廳隨意排泄、典禮期間禁止投喂寵物、新生請看管好各自的寵物、嚴禁出現寵物傷人事件。”

“未穿著院袍的新生請盡快離場更衣,典禮開啟時若仍有著便裝的同學,將會校紀糾察隊扣去本月監察學分。”

“典禮舉行期間,禁止打鬧、喧嘩等行為。”

“典禮舉行期間,嚴禁四處走動……”

“禁止出現遲到、早退等情況……”

“……”

喇叭花鼓動著花瓣,絮絮叨叨的重複著各種禁止事項。

新生們開始還安安靜靜的聽它們嘮叨,但很快,大家就發現這些喇叭花除了聲音大一點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能力。

而校工委的拿下灰袍巫師們更是隻低頭安靜的處理他們手頭的事務,

對於四周的情況視而不見。
於是人群中交頭接耳的現象逐漸蔓延。

談話聲也重新大了起來。

“東扣一點,西扣一點,就那麼點分數,全被扣沒了。”李萌板著指頭,嘀嘀咕咕的念叨著,滿臉惆悵:“小白要拉屎,我難道還能把它給堵回去?”

“李萌!”蔣玉柳眉倒豎,滿臉煞氣的瞪了她一眼。

小女巫吐了吐舌頭,一轉身躲到了鄭清身後。

鴿子小白被主人的動作驚的飛起,卻很快看到熟人,翅膀一收,也落到了鄭清的肩頭。

波塞冬趴在鄭清的另一個肩頭,聞聲抖了抖耳朵,甩了甩尾巴,然後迅速閉上眼睛,決定假裝沒有看見入侵者。

“這個問題,那個問題,每天抬頭一看,滿眼全是問題。”鄭清歪著腦袋,蹭了蹭小白光滑的羽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小小年紀,跟老頭子似的,歎什麼氣!”李萌老氣橫秋的拍了他一巴掌,毫不客氣的說道:“跟姐說,姐幫你解決問題!”

鄭清麵無表情的瞟了她一眼。

李萌眨眨眼,怯生生的鼓了鼓嘴。

“你們知道第一大學爭議最大的一個問題是什麼嗎?”蕭笑忽然從他的筆記本上抬起頭,非常感興趣的問道。

“要不要穿統一顏色的校服?”鄭清看著廣場上五顏六色的袍子,悶悶的回答道:“或者說,要不要取消學分製?”

他還沒有從校報名單的打擊中恢複過來,再加上吉普賽女巫最近忽然冷淡的態度,更令他心煩意亂。

所以麵對蕭大博士的問題,他的態度顯得敷衍了許多。

蕭笑皺了皺眉,顯然對這種消極的回答不太滿意。

“我知道!我知道!”李萌積極的舉起手:“我聽表姐說過,好像跟校徽有關。嗯,是什麼來著?”

小丫頭皺著眉,搖頭晃腦的想著。

“三棱體的背麵是誰。”張季信湊了過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小丫頭連連點頭,然後轉身踹了張季信一腳:“我剛要說出來你就隨便插話,真差勁!”

張季信苦笑著躲開她。

“三棱體的背麵是誰?”鄭清提起一點興趣,疑惑的重複著,迷惑不已:“這是個什麼矛盾!”

校徽是一個正三棱體,他清楚。

不論是那份錄取通知書,還是不遠處那座宏偉的石門頂中央,亦或是校園中無處不在的烙印,都清晰的標示著校徽的模樣。

但這個問題的意思,他卻沒聽懂。

“校徽的三棱體隻體現了三個麵,還有一個麵我們看不見。”李萌在旁邊解釋著:“但是我們學校一共有四所學院,這就很麻煩了。看不見的那麵到底指代哪所學校,這就是第一大學爭議最大的一件事。”

“據說每年的辯論賽上,這個問題都是必辯之題。”張季信忍不住又說了一句,然後在李萌轉身踹他的時候靈活的閃開了。

李萌氣勢洶洶,招呼著自家的鴿子還有旁邊躍躍欲試的小狐狸波塞冬一起撲上去。

鄭清啞然失笑。

不僅僅因為麵前的嬉笑打鬧,更因為這個所謂的最大爭議。

簡直無理取鬧嘛。

“看不見並不代表不重視,相反,每個學院都在爭搶那份看不見的榮耀。”蕭笑補充道:“許多獨立觀察家,包括巫師聯盟的評論家,都認為校徽中看不見的那一麵代表著第一大學隱藏的真實,或者說,代表那枚三棱體的基石。”

“這也太無聊了吧。”鄭清覺得這個矛盾有點小題大做:“學校可以在校徽上施加一個旋轉魔法,這樣每一麵都有被看到的機會呀!”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學校拒絕這麼做。”蕭笑扶了扶眼鏡:“一個可以解決大矛盾的小魔法,學校卻視而不見。這幾乎是在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校徽上的三棱體隻體現三個麵是有其寓意的。”

鄭清頓時眯起了眼睛。

環顧四周,四色的院袍涇渭分明的環繞在第一大廳四周的長廊間,沒有一絲重疊。

就連慶典上的氣氛,也不能讓這種分歧顯得更融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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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靈魂洗禮
魔法師們的慶典,並沒有比白丁世界的慶典更精彩。

隻不過他們總能折騰出許多新鮮玩意兒——比如穿著草裙跳舞的都靈妖精、飄在半空引吭高歌的塞壬女妖;還有漫天飛舞的雪花、落在地上叮咚作響,與紛紛揚揚的花瓣雨一起,合奏出一曲優美的樂章。

但在鄭清眼裏,這些並沒有什麼意思。

妖精們滑稽的舞蹈不能掩蓋它們粗暴無禮的舉止,塞壬身上濃烈的香氣也掩蓋不住那若隱若現的海腥,即便是頭頂飄搖的魔法雪花,倘若你用手接住,一樣會被手心的熱氣熏成一灘冷水,順著指縫消失的幹幹淨淨。

還有那些古板的規矩、老套的說辭、冗雜的規則。

都是磨掉年輕巫師銳氣的不二秘方。

比起這些,鄭清更感興趣的是第一大學的幾位校長。

入學快一個月了,他與幾位校長竟然緣鏗一麵,便是經常出現報紙頭條的幾位學院院長,他也聞聲而未識人。

而這些大佬,據說都會在開學典禮上露個麵。

距離慶典開始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四所學院的高年級學生,幾座研究院的研究員,各位助教、講師、教授,以及那些走起來都顫顫巍巍的老校工們,開始次序入場。

按照老規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教授們站在禮堂側麵最高層向外突出的露台間,他們披著黑色的長袍,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輕言談笑,神態輕鬆。

助教與講師們的位置稍微低半層,與研究員們在一起,站在露台下的半封閉環廊中。

學生們則按照年級高低,從上往下排開。

大四的老生站在四層的走廊間,大三的老生站在三層走廊間,以此類推,08屆的新生們隻能老老實實站在第一層的環形長廊中。

與教工們相比,學生們就顯得拘束了許多。

無論是高年級的學生,還是剛入校的新生,都謹言慎行,唯恐不慎被糾察隊的人抓住扣了學分。

糾察隊的人由學生會的幹事與部分校工組成,他們安靜的巡守在每層走廊之間,懷裏抱著硬邦邦的記事板,隨時準備把搗亂的小崽子們揪出去,收拾一頓。

“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鄭清忽然抬起頭,疑惑的四處張望著,推了推旁邊的同伴。

躲在他懷裏的小狐狸也轉著耳朵,眼睛瞪得溜圓,蓬鬆的大尾巴停止了擺動。

“聲音?”辛胖子抓了抓自己毛茸茸的腦袋,用力擠了擠眼睛,表情非常困惑:“除了鳥鳴狗吠之外……我沒聽到什麼別的聲音……還有那頭小豬的哼哼聲。”

其他幾個人也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好像的確有點奇怪的聲音…”李萌皺著眉,努力豎起耳朵,小臉憋的通紅:“聽上去有點耳熟……”

“你聽到的是什麼聲音?”蕭笑若有所覺,飛快的翻開了他的筆記本,急切的追問道。

鄭清歪著腦袋,發現這種事情還真的是很難描述。

就像潮起潮落、落雨紛紛,你可以找出許多擬聲詞、形容句來描述這些場景,但語言終歸太貧乏與蒼白,沒有辦法精確的描述其中的內涵。

“真應該多學點魔文,”鄭清嘟囔著,臉上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我發現魔文在描述與形容方麵更精確,也更容易一點……模糊的來說,有點像早晨起來,群鳥鳴叫;也有點像梅雨時節,雨絲砸在樹葉上的聲響。”

“你比的完全不是一個聲音……這怎麼會一樣呢?”辛胖子一臉懷疑。

“就像太陽升起與落下時的聲音,還有星星哭泣的聲音。”李萌板著手指,

嘴裏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比喻。
“太陽升起還有聲音?”張季信終於忍不住,吐槽道:“還有星星哭泣,你確定不是自己在被窩裏被幽靈嚇哭了?”

李萌黑著臉,沒有說話,隻是轉過身,飛起一腳,踹在了張季信的腿上。

鄭清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發現小女巫現在越來越喜歡踹人了,不知道跟誰學的。

想到這,他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蔣玉。

蔣大班長正抱著胳膊,眉頭微微蹙起,手指輕輕打著拍子,表情十分專注,讓人一眼望去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噤聲。”蕭笑豎起毛筆,製止了幾位同伴之間的爭執,也喚回了走神的公費生。

鄭清回過頭,驚訝的發現大廳上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飄出縷縷淡白色的霧氣。

原本在大廳中央跳舞唱歌的塞壬、妖精們,此刻已經無影無蹤。

連盤旋在半空中的豆大光團也次第熄滅。

唯有頭頂的漆黑。

仿佛深邃的宇宙一樣,寧靜、雋永。

一點豆大的火焰在這片漆黑中閃爍起來。

鄭清瞪大了眼睛。

咚。

咚。

咚。

鼓聲似乎從他的心底響起來了,豆大的火苗伴隨著鼓點一顫一抖。

隻是輕輕幾下,便完全攫取了鄭清的注意力。

短促而激烈的一段樂章,清晰標明開始的斷點。

那些稀薄的霧氣,伴著明快的鼓點,激昂的節奏,飛快的盤繞,振動,擴散,幻化出一個又一個神秘詭異的圖案。

盯著那些圖案,聽著耳畔開始的緩緩流淌起來的音樂,鄭清的眼前忽然浮現一幅幅畫麵。

枯寂的宇宙,黑漆漆,沒有一絲生機。

一顆藍色的,渺小的行星,猶如星辰大海之中的一粒枯沙,安靜的盤旋在自己的軌道上。

一圈,一年,一年又一年。

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恍若一道閃電破開重重迷霧,生命從這無限死寂之中迸發出一絲火星。

耳畔的音樂刹那間中斷,似乎因為震驚而失音!

然後猶疑的,小心翼翼的笛聲,探了一絲頭;

斷斷續續,小號、長笛、低音提琴、大鼓,吐出了自己探索的聲音。

視野無限擴大,鄭清的感知似乎一瞬間衝進最微小的細胞之中。

耳畔,叮叮咚咚的鋼琴,伴著重重和弦,還有悠長的號角,充分展現了時間飛逝的感覺。

細胞飛快的分裂,單細胞,多細胞,植物,動物,海裏遊,爬到地上,隻存在於想象中的生物進化史猶如一部快進的無聲電影,在鄭清麵前飛快的展現出來。

音樂越來越激烈,越來越豐富,鄭清眼前的景色也隨之越來越豐富。一股生命的感動從他的心底慢慢升騰起來,一種無法形容的滿足感充斥他的心田。

視線忽然拉遠,隨之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感粉碎剛才的安逸與和平。

巨大的隕石帶著燃燒的火焰擦著鄭清的鼻尖重重砸在那顆剛剛孕育了生命的藍色星球上。升騰而起的煙霧,劇烈震動起來的板塊,瘋狂逃竄的生靈。

音樂又一次中斷,鄭清明確感受到了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隨之,短促而激烈的弦音,剛勁而果斷地敲擊,一重強過一重,一浪高過一浪,氣勢狂暴,無可阻擋!

鄭清知道,這是生命在宣泄自己的憤怒。

直到藍色的星球慢慢恢複平靜,音樂才隨之漸漸低沉下來。

此刻的音樂卻不在像之前那樣豐富但龐雜,而是明確展現了兩三個主題,

低音提琴、大提琴無可奈何,餘音盤旋不止;小提琴、小號,躍躍欲試,不斷衝擊;鋼琴、大鼓、夾雜其他鄭清聽不出來樂器交織在一起,音域不斷擴大,轉調越來越變化莫測,節奏越來越複雜多變。

地上奔跑的動物,海裏雀躍的遊魚,天空翱翔的鳥兒,樹梢間沙沙爬動的昆蟲,草甸裏嗡嗡作響的蚊蠅,無數生物掙紮的麵孔一瞬間浮現在眼前。

然後,戛然而止。

眼前的一切倏然消失,重新回歸那個恢弘的大禮堂。

鄭清用力眨眨眼睛,讓腦子慢慢適應突然舒緩下來的節奏。然後茫然的看向半空,怎麼突然沒了?人類呢?後麵的生物呢?那三個主題代表了什麼?

禮堂裏寂靜無聲,似乎剛才那激烈的音樂都是他的幻覺。

片刻之後,嗡嗡聲轟然響起,從第一層迅速蔓延到頂層。

遺憾與意猶未盡的喧囂充斥其中。

“終於感受到了,”蕭笑重新戴上眼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狂熱:“生命之音!靈魂的洗禮!第一大學新生的盛宴!”

“傳說中的,通過音樂與畫麵的衝擊,來淨化你的心靈,讓你充分感受這個世界的偉大與不凡,讓你直接麵對那神秘莫測的世界本源。”

“無與倫比……”鄭清著迷的回想著剛才的音樂,回味著,讚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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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校長無名
        乳白色的霧氣在半空中翻滾著、扭動著,隨著大廳四周嘈雜的聲浪積聚而起,彙成數隻栩栩如生的異獸。

        有盤龍、臥虎、麒麟、飛鳳等等,它們漂浮在半空中,足下生煙,鱗羽放光,神態兼備,顧盼生威。

        異獸之上,又不知何時落下幾座古樸的灰白色石台。

        石台虛浮於半空,上接日月蒼穹,下理龍鳳麒麟,錨定整座大廳,給人一種穩穩當當的感覺。

        幾道陌生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石台上,在繚繞的雲霧中若隱若現。

        因為他們的出現沒有引起絲毫波動,所以直到高台上的教授與高年級學生們端正態度,開始行注目禮時,位於一層走廊中的大一新生們才霍然驚覺,漸漸安靜下來。

        鄭清定睛望去,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

        石台上的身影雖然有些模糊,卻不知為何,能夠輕而易舉的攫取他的注意力,讓他無法挪開視線。

        “這是氣場引力效應,”蕭笑細如蚊呐的聲音忽然在鄭清耳邊響起:“高等級的巫師時時刻刻都在散發某種特殊的氣場,在魔力與精神的共同作用下,低等級的巫師會不由自主的關注這個氣場……等級差別越大,這種引力效應就越強。”

        鄭清咬著牙,試著努力移開視線。

        但那幾道身影仿佛黑洞一般,他越掙紮,目光就越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們身上。

        “放輕鬆,不要抗拒他們的氣場,可以試著閉上眼睛。”蕭笑繼續說道:“那是第一大學的幾位校長,我們與他們之間的等級差異太大……所以不要試圖用你的精神抗拒他們的存在,那是非常不魔法的行為。”

        鄭清深吸一口氣,用力閉上眼睛。

        果然,他的渾身上下立刻輕鬆了許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他立刻偏過頭,不敢繼續直視那幾個身影。

        “他們……那幾位校長…都是什麼級別的?”他放緩自己的呼吸,低聲問道。

        “超越大巫師的級別,有人稱之為‘巫使’。”蕭笑的聲音裏充滿了向往:“有關那個境界的論述與著作非常稀少,即便書山館中也沒有幾本……不要想著去借閱,那幾本書被收藏在書架迷廊的最深處,隻有拿著教授的批條才能在專門的讀書室閱讀。如果你不想被章先生拎著耳朵扔出來,最好不要打它們的注意。”

        鄭清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發出一聲惋惜至極的歎息。

        “什麼時候我們也能…”他輕聲嘀咕著,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用力扭過頭,重新看向那幾個身影:“哪一位是校長?”

        他的聲音有些急切,以至於說話稍稍有點語無倫次:“好幾個身影,上麵的,哪一位是校長?正的校長?”

        “自然中間那位,笨!”這一次蕭笑沒有說話,反而是站在旁邊的李萌甩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除了校長大人,這座大廳裏,誰還有資格站在最高的地方、最中央的地方?”

        “也許是司儀…”張季信壓低聲音,在後麵抬杠。

        李萌頭都沒有回,小腿一勾,又是一腳踹在了紅臉男生的袍子上。

        鄭清眯著眼,努力調整焦距,試圖看清最高處的那個身影。

        然而徒勞無功。

        雖然他能看到那是一個高大的身影,但在繚繞的雲霧與莫名的影響下,仍舊看不清那副神秘的麵孔。

        “離得太遠,”他忍不住嘟囔著:“看都看不清……一點也不親民。”

        “這是為了我們好,”張季信難得賣弄了一次:“我聽我哥說,幾位校長因為境界太高深了,時時刻刻都處於被世界排斥的情況下……注冊級別以下的巫師在他們身邊,會被動接受強大的精神壓迫,一個不慎,就容易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此外,我們與他們之間的空間都是扭曲的。”蕭笑在旁邊補充道:“就如水中望月一般,你看他們在不遠處,但也許我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無比遙遠……就算是麵對麵,我們也許都隔了千萬裏遠。”

        “更主要的是——他又不是巫盟的執政官,不需要我們投票決定他的位置,擺出那副親民的態度給誰看?!”辛胖子終於忍不住,回頭吐槽了一句:“還有,你們在這裏嘀嘀咕咕,不怕被扣分嗎?”

        “我學分多,不怕!”鄭清低聲懟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巧了!”張季信則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胖子:“難道你真的要洗心革麵做個乖學生?”

        胖子臉上迅速泛起一層藍氣。

        “安靜點!”蔣大班長終於回過神,瞪了幾位男生一眼,威脅的舉起手中的記事板。

        男生們立刻閉上了嘴吧。

        但僅僅過了幾分鍾,鄭清便又一次忍不住推了推蕭大博士。

        “校長叫什麼名字?”他小聲問道:“我記得《走進第一大學》上麵好像沒有介紹這方麵的信息……另外兩位副校長的介紹倒是很全麵。”

        “無名。”蕭笑嘴唇微微扭動著,隱晦的瞟了一眼蔣玉。

        鄭清注意到女班長正疑惑的轉頭四處張望,似乎想看看誰在說話,但劉菲菲立刻湊到她旁邊,似乎在小聲詢問什麼問題。

        “哪個無,哪個名?”年輕的公費生抓緊時間追問道:“口天吳?鳴叫的鳴?還是姓名的名?或者是明天的明?”

        “一無所有的無,名字的名!”蕭笑無奈的歎口氣,把他的筆記本攤開,塞到鄭清鼻子底下:“我們的校長大人沒有名字……所以巫盟的人漸漸把他叫做‘無名校長’了。”

        鄭清目光落在筆記本那碩大的‘無名’兩字上,驚詫不已。

        第一大學的校長竟然沒有名字!

        真是件滑稽的事情。

        “如果說,他在隱藏自己的真名,免得被人詛咒,也許我能更理解一些。”鄭清皺著眉,連連搖頭:“但是沒有名字……沒有名字實在是太…太說不過去了。”

        他的目光順著筆記本上的注釋向後滑去:

        “……出生年月不詳…年歲不可考…境界未知…現擔任第一大學校長,同時兼任巫師聯盟大巫師會議榮譽主席,銀河獵戶臂審判院院長……”

        還沒等他看完,一隻粗壯的大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蕭笑臉色一變,飛快的抽回了他的筆記本。

        鄭清還沒來得及說一聲可惜,耳邊就傳來唐頓的警告聲:

        “你們幾個,不想被扣分,就不要說話了……安靜點,校長們要下來了!”

        鄭清猛的抬起頭。

        半空中,那些雲霧化作的異獸正隨著校長們的身影一點點扭曲、變形。

        化作一道華美的雲梯。

        從虛空石台落到了第一大廳的地麵上。

        無名校長攝步前行,長袍獵獵,衣袂飄搖,帶著其他幾位副校長,踩著雲梯,一步步來到新生們麵前。

        氤氳匝地。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14:06
第242章 2位副校長
莊周有雲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無名者,天地之始也。

又有素問雲: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

意思是,聖人會順天應人,舉止喜好與俗人無異,不嗔不怒,不急不躁,安逸愉悅,悠然自得。

鄭清看著十多米之外的那個高大身影,腦子裏飛快的流轉過這些念頭。

也許,校長不是沒有名字。

“名無名,實非無名。”年輕的公費生忍不住低聲念叨了一句。

旁邊的蕭笑眼睛一亮,扶了扶眼鏡,抽出毛筆,把這句話攢到了他的筆記本上。

從正麵對比,走下雲梯的校長們並不比其他教授高大許多。

但對長廊後的新生們而言,這些身影仍舊顯得那麼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無名校長站在最前方。

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center></center>也許校長刻意控製了自己的氣場,鄭清終於能夠看得清楚一些了——然後他忍不住有些失望。

校長大人相貌稱不上俊美,儀態也談不上威武。

雖然身材高大,但他似乎有些發福了,黑色的長袍披在身上,顯得稍稍有些緊繃。隻不過長久以來養出的氣勢很好的掩蓋了這點,使得新生們在他麵前會下意識忽略這些缺憾。

他的臉膛微黑,額頭很寬、很高,長長的頭發打理的整齊幹淨,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堆在腦袋後麵。

他的眼睛很亮,嘴唇發紫,襯著那微黑的臉龐,給人一種雍容自若的感覺。

鄭清覺得,不論是這幅魁梧的身材,還是略顯霸氣的形象,都與他心底那個睿智慈祥的老頭有著很大的差距。

不論是書山館的藏書,還是校外的郵報,提及第一大學的校長時總是一副和光同塵、言笑晏晏的模樣——因為他的影像無法被普通魔法拓印,所以鄭清一直以為自己的校長會是一個笑眯眯的和氣小老頭。

但現實終究是現實。

鄭清忍不住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第一大學最權威的人物。

無名身為第一大學的校長已經很久了。

久到從建校伊始,除了他,第一大學再也沒有第二位校長——當然,按照不同的計算口徑,幾個學院對於建校時間的說法並不一致,但按照所有學院都認可的時間來計算,無名擔任校長也超過六十年了。

六十年,一個甲子。

在白丁世界,這段時間足夠讓一個人從黃發垂髫變成耄耋老人。

但無名校長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從來沒有變過。

入校前的一段時間,鄭清曾對第一大學的種種非常感興趣,包括第一大學的校長,他也翻閱過許多資料。

越看越糾結。

且不論所有資料中,這位校長都沒有名字——所有資料在論述時都會直接用‘校長’指代他——單單他在擔任第一大學校長之前的曆史,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在擔任校長之前,就已經活了很久了。

至於多久,鄭清一直都沒弄明白。

不過當他在某本野史的犄角旮旯中看到,無名校長在兩千年前曾經收下三千弟子的逸聞之後,他就放棄了繼續探索的欲望。

壕無人性。

與他的資曆相比,無名校長具體的修為法力就是另外一個謎了。

史書中關於校長的可靠記載,

多是一些風花雪月、舞文弄墨、調教弟子的事情。從來沒有類似秦皇一怒鎮殺上古大妖、奧古斯都沐血連屠巨龍之類的故事。
以至於許多野史中都流傳,無名校長除了活的久一點,並沒有什麼強大的神通法力。

隻不過從來沒有巫師能夠驗證這些傳言。

因為在他們麵對無名校長之前,還需要越過第一大學的諸位資深巫師。

比如現在的兩位副校長,石慧女士與若愚大師。

建校以來,關於第一大學幾乎所有眾所周知的衝突,都是副校長們出手解決的。

若愚副校長主管校工委。

雖然被稱為大師,但他並不是一個光著腦袋、披著袈裟的出家人。相反,這位大師是一位矮個子、幹瘦的小老頭。

沒有學生知道他為什麼被稱為大師,許多高年級學生都惡意的猜測,也許因為這個小老頭是整人大師——他從來都不討學生們的喜歡。

平日裏,他總是穿著厚重的、幾乎拖到腳底的黑色長袍,大半個腦袋都隱藏在毛茸茸的衣領後麵,隻露出一雙狹小的、宛若蟑螂一樣的小眼睛。

寬大厚重的皮鞋在他腳下顯得格外輕巧。他拄著一根銀製狼頭的金屬拐杖,仿佛幽靈一樣出沒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還經常靜悄悄的站在教室後麵,默默的盯著那些違法校規與課堂紀律的學生,然後讓校工委在月末送去一張鮮紅的處罰通知書。

與他相比,石慧女士就顯得更受歡迎一些。

她是第一大學的教務長,也負責主持教授聯席會議。

與校工委不同,教授聯席會議的成員都是在職的教授、講師、還有助教。他們是學校最強大的法師,是學校最穩當的支柱。他們的地位很超然,除了教學、做研究與實驗外,教授聯席會議很少會幹涉學校日常的事務。

所以對於大多數學生來說,石慧女士就是一位聞其名而未受其害、其行高遠、其人可敬的強大巫師。

年輕公費生的目光並沒有在石慧副校長身上停留多久。

但僅僅是短暫的打量,他就能夠知道,她是一個幹練的女人。

所有人都會得到這麼一個結論。

無論是她幹脆的短直發式、還是她幹淨整潔的衣著打扮,甚至她那細薄的抿成一條細線的嘴唇都顯得那麼簡單、直接,仿佛一條線按照明確的紋理盤整、集束而成。

她的口碑也很好,一直以公平公正與雷厲果斷被諸位年輕助教們稱讚。

如果說若愚大師像一隻蟑螂一樣,學生們不知其所在但看到又會惡心、恐懼,而且怎麼也消滅不幹淨。

那麼石慧女士就像一柄短刃,簡單、直接,鋒利、無雙,清晰、明白。

與無名校長不同,第一大學的副校長已經換過數茬。

卸任的副校長們往往會頂著一個榮譽頭銜,繼續在教授聯席會議上發光發熱。參加參加學校的慶典、寫一寫工作建議、指導一下年輕巫師們的實驗工作、然後在冗長的會議上打盹兒。

比如類似今天的開學典禮。

在三位校長身後站著的,便是一些早已退休的副校長以及學院院長們。

這些稀疏的身影與其他的教授們,安靜的站在無名校長身後,將那個原本就很高大的身影襯托的更加雄偉。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3 14:07
第243章 校長的演講
“新的學期,意味著新的起點,新的開始。”

“新的學員,代表著新的思想,新的希望。”

“我們這些老人,終將遠去。”

“就像曆史曾經說過的那樣……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你們的。你們就像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生當如夏花般絢爛,亦當如煙花般燦爛。”

“在這裏,沒有人會沉寂。”

“總有一片屬於你的天空,靜待綻放。”

第一大廳裏的氣氛有些肅穆。

天花板下那些鬥大的光團已經重新亮起,正順著複雜的路線回環遊走,灑下一片光輝,灑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四所學院的新生們已經走出長廊,彙聚在無名校長身前。

四種不同顏色的長袍涇渭分明,排著長長的、整齊的隊伍,沉默的站在高台下,安靜的聆聽那個有些蒼老、但充滿智慧的聲音:

“第一大學能夠得到你們的青睞,是學校的幸運;你們最終選擇了這所大學,也是你們的機會、也是我們的機會。”

“有機會感受思維在碰撞與摩擦中的進步,有機會享受智慧經過時間沉澱後的曆久彌香,有機會見證一位又一位巨人的崛起,一顆又一顆巨星的綻放!”

“這是我們第一大學每一位教職工的榮幸與願望。”

“正如你們看到的。”

“第一大學代表了巫師界的進步與包容。”

“就像學校那個正三棱體的標誌所展示的那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正麵。”

“每所學院都是獨一無二的,但他們之間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你們都將是第一大學的成員。”

“所以,我希望,每一位走進校園的新生,都能用包容的、積極的心態,來麵對兄弟學院的同窗們。”

鄭清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從阿爾法學院潔白色的法師袍上流過,悄悄撇撇嘴。

自從老姚確認他中了魘咒之後,他原本從奧古斯都那裏獲取到的些許包容與好感已經蕩然無存。

隻剩下與瑟普拉諾之間的冰冷交易。

古人說的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唯有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願意包容,但不代表同意放縱。

顯然,與鄭清抱著相似想法的新生並不在少數。學生的隊伍中雖然沒有騷動,但某種奇妙的氣氛已經悄然彌散開來。

大家用目光與表情互相交流著,沉默的回答著校長的期盼。

無名校長悄然歎了一口氣。

“你們被劃入四所不同的學院,並不是因為你們有什麼不同。”

“如果這樣理解,我可以非常負責任的斷言,每一位巫師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是與眾不同的。”

“恰恰相反。”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巫師世界一份子,巫師與巫師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呢?”

“隻不過是因為學校用不同的方式錄取,所以你們才走進了不同的學院。”

鄭清的皺著眉,覺得校長的這番話非常矛盾。

既然知道不同的錄取方式會造成分裂與隔閡,為什麼不采用相同的方式來甄選學生呢?

這算是人為製造矛盾吧。

果然,校長的下一句話給出了非常清晰的答案: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如果沒有了比較與競爭,第一大學也許會成為一潭死水……一潭綠汪汪的,令人絕望的死水。”

“就像我最開始所講的那樣。”

“第一大學是你們的第一大學,是我們的第一大學,也是巫師世界的第一大學。”

“這座大學承載了太多的責任……與希望。


“我們必須一直前進、毫不停留的,始終前進!”

講到這裏,無名校長中止了自己的演講。

他扯開領口的扣子,似乎脖子上那脆弱的紐扣束縛了他的某種情感。

掌聲如狂風暴雨般驟然響起,從四層之上的露台一直蔓延到大廳中央。

教授們、校工們、高年級的學生們、還有剛剛入學的新生。

所有人都用力拍著巴掌,宣泄他們的情緒。

這番宣泄似乎把校長都嚇了一跳。

他的嘴角勾了勾,抬起手,製止了學生們的讚揚。

“你們被分入了四所不同的學院。”他重複著,目光從紅袍的九有學生隊伍上滑過,落在白袍的阿爾法隊伍上、然後再滑向黃袍的亞特拉斯隊伍、還有藍袍的星空學院隊伍。

所有新生都挺起胸膛,努力展現自己最精神的一麵。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阿爾法學院憑借天賦篩選學員;九有學院通過考試錄取新生;亞特拉斯看重的是每個人的信仰;星空學院則更注重你們的實踐能力。”

鄭清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能把星空學院那群戰鬥狂的選拔方式說的如此雅致,果然與報紙上那位和光同塵的老人一脈相承。

“毋庸置疑,這樣的區別能夠更好的鍛煉你們的能力。”

“也無需諱言,這樣的分院會在學校中造成一些分歧。”

“學校會鼓勵你們發揚各自的優點。”

“但是,學校不會放縱你們不同思想與特質之間毫無節製的碰撞!”

“學校不會任由這些分歧變成割裂、割裂造成敵對。”

“你們需要領悟不同學院的本質,看到自己的弱點,知道自己的不足。”

“天賦,才華,鑄就了阿爾法學院的銀白交叉。天賦在血脈中傳承、才華在智慧種積累……但它們都會在自由下綻放。阿爾法,你們不要在交叉裏故步自封,要學會用平等的眼光麵對這個世界,要找到自己的信仰,然後實踐你們的智慧。”

白袍的新生們肅然挺立,對於能夠第一個獲得校長的評價顯得異常自豪。

“平等,公正,是一切考試的基礎,也是九有學院的基礎。但是過多的內部競爭會消耗你們的精力,森嚴的評分體係會束縛你們的思想,沉重的課業負擔會壓製你們的靈感……同學們,你們還年輕,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放飛你們自由的靈魂,找到你們的心靈之光,在星辰與大海間追逐夢想吧!”

九有學院的隊伍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番話非常對他們的胃口。

當然,就像所有的演講一樣,對於九有學院深受考試荼毒的學生們來說,這番話同樣沒有什麼卵用。

隻不過跟大家幹了一碗心靈雞湯罷了。

“信仰是亞特拉斯的選擇。但總有人會混淆這個概念,把信仰單純寄托在我們頭頂那些不可知、不可名狀的存在身上;或者把希望、自由、人世間的真善美當成了某種信仰……這是偽信者。真正的信仰,是選擇…我不會強求你們求同存異,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真正體會自己所侍奉的——祂們都是慈愛的父,你們也應該是友愛的孩子。”

亞特拉斯的隊伍中一片安靜。

所有人的新生都表情嚴肅的看著校長。

沒有人反對與抗議、也沒有人支持與歡呼。

如同這所學院一貫的作風。

沉默、安靜,堅如磐石。

“還有星空學院。我喜歡你們簡單粗暴的作風!”

星空學院的隊伍裏發出一片亂哄哄的笑聲與叫好聲。

鄭清羨慕的看了他們一眼。

也許整座大學,那些藍袍子,才敢在校長麵前這麼肆無忌憚!

校長笑著,舉起手,壓了壓,製止了星空學院年輕巫師們的躁動,補充道:

“但是,我希望你們在戰鬥結束,休息的時候,更多的思考一下人生、抬頭看一看星空;要記住,你們的戰場在校外,你們的敵人是妖魔……還有更重要的,石慧副校長又一次抗議學校的預算超標,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所以我希望你們這個學期降低學校公物的損耗率,降低校醫院的入住率,讓我們可愛的石女士臉上多一點笑容!”

這一次,四所學院的新生們都笑了起來,甚至站在二層三層等更高處的學生、教授們也笑了起來。

鄭清低聲笑著,抬頭看了一眼無名校長身後的石慧女士。

她板著臉,嘴唇抿的緊緊地,麵無表情。

沒有她的支持,大廳裏的哄笑很快就消散了。

“天賦與才華、公正與平等、還有信仰、還有鬥誌!”

“這,就是你們在第一大學的選擇!”

“紅色的方圓、銀色的交叉、金色的三角、藍色的新星……你們這些剛入學的年輕人啊,要感受各種學院的內涵,理解你們各自的榮光,繼承它們,傳承它們,發揚它們。”

“你們,是巫師世界的未來與希望。”

“這是學校對你們的要求,也是這個宇宙對你們的要求。”

“當你們站在這裏仰望星空,我不要求你們從複雜的星象中看到未來的路,也不奢望你們的袍角不被命運之河的河水打濕。我隻希望你們不要辜負自己腳下踏著的泥土。”

“這裏是開始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地方。”

“現在,由你們學院的院長,為新生頒發校徽,以及院徽!”

……

第一大廳上方。

露台下的半封閉環廊中。

希爾達助教捏著下巴,好奇的打量著大廳中央的校長大人。

“有沒有覺得……今年的校長有點不一樣?”他蹭了蹭旁邊的托馬斯,耳朵上的銅環撞到臉頰的銀釘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感覺今年演講的內容更豐滿一點……嗯,更有內涵。”

“也許這才是校長真實的水準。”托馬斯低聲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希爾達的問題。

“噤聲!”張羽溫和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這座大廳有上百位巫師耳目都比你們聰明……我不希望助教團流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

希爾達幹笑著,抬起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鎖的動作。

托馬斯則沉默的盯著大廳中央那個高大的身影。

目光幽幽,表情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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