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律政奶爸 作者:盤古混沌(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21 18:12:3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8 18292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7
030.證言交鋒(上)

    ——第二次審判開庭——

    距離開庭還有好一陣時間,法者鴆就已經坐在原告方的座位上。他的旁邊,身材肥胖的張大海也是一臉信心十足地坐在座位上。

    旁聽席上沒有什麼人,不過咲夜還是帶著蜜律以「法律學習」的名義申請了旁聽證,坐在角落裡面。

    對面,張大江,張大河,張大湖,以及張小溪相繼入座。其中,張大江看著張大海的眼神顯得有些怨懟和怒其不爭的意思。張大河還是那樣沉默寡言。三弟張大湖現在倒是顯得很高興,一臉勝券在握好像馬上就能夠拿錢的樣子。至於張小溪,她則是不斷地和旁邊的判無用說話,同時還時不時地看看這邊的法者鴆,表情顯得陰晴不定。

    對此,法者鴆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坐在座位上,安安靜靜地等待開庭。

    「原告方,在開庭之前,被告方提交了希望和解的調解書。」

    法官拿起手中的一份文件,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法者鴆這邊,說道——

    「調解書中的內容你們應該也已經收到,被告方願意將張母的房產一分為五,你們五個兄弟姐妹各拿一份。這是一份很公正的分割方法,你們是否願意接受調解?」

    法者鴆冷笑一聲:「不接受調解。」

    法官點點頭,將調解書擺放在一旁,正式宣佈開庭。

    在結束了一些簡單的身份核對與枯燥的流程儀式之後,判無用拿著手中早就準備好的演講稿,開始大聲朗讀了起來——

    「就和前次開庭時一樣,原告方所提出的所有證據均無法證明街市口XX號的房產可以歸於其所有,且原告方遠遠沒有照顧到其母親,在遺產分割方面,我的代理人希望法庭撤銷原告方的訴訟要求。並且根據在張母生前所盡到的責任和義務方面,懇請法庭少分甚至不分原告方關於本案的訴訟財產。」

    簡單明了,很容易理解~~

    旁聽席上,蜜律的雙手緊緊地抱著天平熊,看著那個始終都處在那種不可一世的冷笑態度的法者鴆身上。

    面對這樣幾乎一面倒的局勢,他還能夠把這場官司打下去嗎?

    此時,法者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他不像判無用那樣準備演講稿,而是自信滿滿地走到法庭的中央。

    「法官,根據張母的遺囑所述,這份遺書其實並不是一份簡簡單單的普通遺囑,而是一份附有條件的遺囑。遺囑上的條件就是『如果哪個孩子在其生前是多照顧她一點,那麼這套房子就多分給那個孩子一點』。根據這樣的遺囑,我們完全可以推斷張母生前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的五個孩子中有一個孩子完完全全地照顧好自己,而另外四個完全不管自己的話,那麼這套房產就可以完全給那個照顧自己的孩子。如果五個孩子都完全不照顧的話,那麼房產就五等份。」

    法官轉過頭看了看被告方:「被告,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張大江四兄妹低頭商量了一下之後,張小溪和判無用附耳說了一下,判無用點頭,朗聲道:「沒有意見。」

    法者鴆笑了笑,對著判無用略微鞠躬:「謝謝你的認同。那麼法官,我想詢問一下四位被告。」

    法官:「可以。」

    很快,按照順序,張大江第一個站在了證人席上,接受法者鴆的詢問。

    ——張大江證人詢問——

    「張大江先生,請問您在您的母親生前是否一直都有在照顧您的母親?」

    法者鴆那略帶微笑的表情讓張大江顯得有些發悚,但還是重重點頭:「是的!我一直都很照顧我母親的。」

    「那請問是怎麼照顧法?據我所知,你自從二十多年前結婚搬家之後就離開了那個家,並且也沒有將你的母親接到你自己的家裡去住過。」

    張大江:「我……我經常去看我媽媽!」

    法者鴆:「經常?請問是怎樣的經常?是每天都回家看嗎?」

    張大江一愣,顯得有些侷促地搖了搖頭:「不是……」

    法者鴆:「哦?那麼是一週一次嘍?」

    張大江依然沉默。

    法者鴆:「就算您沉默也沒有辦法。根據我這裡所得到的資料,您在這二十多年中最多也就一個月來見一次你的母親。有的時候甚至隔了兩三個月都不來見一次。啊,原來隔了那麼多時間才來見一次自己的老母親被你稱之為『經常』嗎?」

    ——張大河證人詢問——

    法:「自從你十五年前結婚離家之後,你多久見自己的母親一面?」

    河:「我……雖然我也很少,但我經常打電話……」

    法:「哎呀呀!經常打電話啊!那麼請問你每次打電話打多少時間?是每天都打嗎?還是一個星期左右打一次?」

    河:「我……我的性格……比較陰沉,比較孤僻,所以……所以……」

    法:「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那我來幫你說吧。我查過了張母逝世前五年內所有從你家的電話號碼打到張母家的電話號碼中的次數。五年內,數量竟然只有可憐的三十個?平均你一年只打六個左右?而且每次的通話時間也就那麼五六分鐘時間,有些電話甚至只有兩分鐘都不到。這樣的通話記錄也是你所謂的經常照顧老母親嗎?」

    ——張大湖證人詢問——

    湖:「我警告你!你不要胡亂說話!我可是很長時間一直都和我老媽住在一起的!而且我結婚之後也一直往我媽媽這邊跑的!」

    法:「呵呵呵,是啊,張大湖先生的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和母親一同居住。不過根據你們家的傳統,之所以一同居住是因為沒有結婚,一旦結婚之後就全都會離開。所以,張大湖先生您七年之前搬離您的住宅也是因為您結婚了。」

    湖:「那又怎麼樣?我不是說了嗎?我經常回家看我媽!」

    法:「呵呵呵,的確是經常呢。根據我這邊的記錄,張大湖先生的確隔三差五的就往自己老媽的家裡跑。但是,您身為三哥,為什麼一直到妹妹嫁出去好久之後才結婚,結了婚之後為什麼又三天兩頭地往老媽這邊跑呢?」

    湖:「我……我……我想我媽!」

    法:「是想你母親的錢吧。」

    湖:「你!」

    法:「我調查了一下你的資產報告和犯罪記錄,你在二十歲時就曾經因為聚眾賭博在公安局留過案底,並且這些年來,你的總財產數額一直都顯得非常的捉襟見肘。而且,看看你的履歷表,一直換工作,沒有穩定的收入,再加上喜歡賭博,這才是你一直都沒有結婚的原因。你是因為迫不得已才和自己的老媽住在一起的。」

    湖:「我……我……」

    法:「你這些年來的存款數額始終都維持在四位數以下,而且還沒有正經工作。你的工作收入並不高,但是卻喜歡抽名牌煙,喜歡大排檔,還喜歡出入一些歌廳舞廳。這些錢都是哪裡來的?你總不會告訴我這些錢全都是你那個做保潔的老婆賺來的吧?你三天兩頭地往自己的老媽那邊跑,還不是因為要從你老媽那邊拿錢?」

    判無用立刻站了起來:「反對!原告律師沒有證據就在那邊隨意污衊我的委託人!」

    法者鴆:「我當然有證據!我可以邀請居住在張母家一二層樓多達十幾年的鄰居徐姐做證人!」

    法官點點頭:「允許傳喚證人。」

    而當徐姐被傳喚上庭之後,法者鴆立刻指著張大湖,對徐姐問道:「徐姐,請問這個張大湖是不是經常來見張母?」

    徐姐看了張大湖一眼,點點頭:「是,經常來。由於他脾氣顯得很不好,每次來時多多少少都有點酒氣,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法者鴆:「那麼,他來了之後是不是很照顧自己的母親張母呢?」

    徐姐搖搖頭:「這個……他來了之後,我經常聽到張姐罵他,而他也總是和張姐對罵,吵著鬧著要錢。最後,張姐似乎總是給他錢。要說照顧的話……幫家裡把垃圾拎出去扔掉算不算?」

    法者鴆:「呵呵,謝謝張姐,我已經問完了。」

    之後,就當張小溪以為輪到自己,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法者鴆卻是瞥了她一眼,立刻對法官說道——

    「法官,通過剛才的詢問可以知道,張母在世的時候,其長子,老二和老三根本就沒有做出過所謂的照顧的舉動。最多是逢年過節打個電話走訪走訪。或是想起來了給個一兩百元的生活費而已。如果這樣的照顧也算是『照顧的非常好』的話,那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任何的孤寡老人了吧。」

    「反對!」

    判無用現在終於顯得有些急了,他立刻站起來大聲喊話——

    「法官大人,原告方是在偷換概念!作為家裡的男性,成婚之後離開家生活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普遍的做法!而且作為一個兒子並不可能隔三差五地就給家裡打電話,往家裡跑,這是一個社會上普遍都接受的道理!如果一個男人在結婚之後還總是往家裡跑,總是纏著媽媽的話會被說成是『媽寶』!所以男性回父母家的次數少,電話打得少根本就是一個普遍現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7
031.證言交鋒(下)

    「誰規定說普遍現象就一定是正確的?」等到判無用說完,法者鴆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直接轟了回去,「正因為社會讓歧視那些喜歡回家看媽媽的男人叫『媽寶』,男人就可以不回家了?正因為社會上大多數男性一旦離開家之後就不怎麼會回家也不怎麼會給媽媽打電話,所以這樣做就是正確且合理的嗎?被告方律師,這裡不是某網站的論壇,這裡是法庭!講究的是法理,而不是社會風氣上的某些做法!你的三位代理人的所作所為正是沒有做到照顧好一個老人的行為,這一點,不容辯駁!」

    判無用一時語塞,而法官看了看判無用,見他說不出其他話來之後,點點頭道:「反對無效。」

    庭審繼續,過不多會兒,判無用和身旁的張小溪之間交流了一番後,這位律師站起來:「我申請張小溪女士作為證人出庭。」

    法官:「允許。」

    ——張小溪證人詢問——

    判:「張女士,請問您是什麼時候搬離你母親的居所,也就是街市口XX號的?」

    溪:「大概十二年前吧,那個時候我結婚了。」

    判:「那麼,在搬走之後,你是否經常回家照看你的母親呢?」

    溪:「是的,我基本上每週都回家一次,平時電話聯繫也不少。我想,這些應該都可以查得到。」

    判:「嗯,那麼張女士,你平時到你母親那邊之後,都做些什麼事情呢?」

    溪:「由於平時工作忙,沒時間和媽媽多交流。所以每次回母親家之後我都幫忙洗衣做飯,把家裡打掃一遍。我會陪我母親看看電視,有的時候還會逛逛街,嘮嘮家常。」

    判:「那麼,你認為自己照顧好你的母親了嗎?」

    溪:「我媽媽其實身子挺利索的,腦子也清晰,所以日常生活並不需要太多的照顧。唯一缺少的就是他人的陪伴,所以我就經常去陪陪我媽媽。」

    判無用點點頭,轉過頭去詢問站在另一側證人席上的徐姐:「請問這位證人,剛才張女士所說是否屬實?」

    徐姐有些緊張,她看了一眼法者鴆後,有些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沒……沒錯……」

    判無用:「那麼徐姐,在你眼中,張女士是否算是一位照顧母親的好女兒呢?」

    徐姐身子晃動了一下後,再次看了看法者鴆,點點頭:「是……應該算是吧。」

    判無用一拍手,轉身對著法官說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這個律師呼出一口氣,氣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不過,當他看到法者鴆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領帶後大踏步地走到張小溪面前時,他的腦門,就又開始痛了。

    法:「張小姐!我想問一下,你是否知道你母親每個月的退休工資是多少?」

    張小溪一愣,眼珠子開始快速旋轉,卻沒有一口氣直接說出來。

    法:「請問您是否知道?不知道,還是知道?這個問題應該不難回答。」

    溪:「我……我……我知道。」

    法:「呵,很好。那麼具體是多少?」

    溪:「大……大概兩三千……」

    法:「應該是兩千五百一十八元四角!這就是你母親逝世前一年每個月拿到的退休工資的數目。」

    溪:「好……好像是吧……」

    法:「那我想問一下,你母親每個月給你多少錢?」

    溪:「!」

    法:「怎麼?回答不出來了?我來告訴你,你母親的退休工資卡並不在其自己的手裡,而是在某個人的手中。這個具體的某個人是誰我還沒有查到,但是在你母親逝世之前,退休工資卡內的這大約兩千五百塊錢都會在發工資日之後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卡內。張小姐,如果沒有出錯的話,那張卡,好像是以你的名義開的吧?」

    溪:「你……你怎麼……」

    法:「你管我怎麼知道的,其實我也完全不知道。那張卡究竟是在誰的手裡,為什麼要每個月就轉移兩千塊錢出來給你呢?哦~~那也許是因為某個好心人吧,這個好心人把你母親的退休工資,每個月轉了差不多全部的金額到你的卡內!」

    溪:「我……我沒有……是……是媽……」

    法:「張女士好像有一個正準備讀小學的兒子吧?聽說張女士選擇的學校是市內一等一的私立學校。嗯,為了教育下一代還真的是拼了呢~~不過以你們夫婦兩人的工資是否能夠上得起這種私立學校呢?不過沒關係!錢不夠的話還有母親那邊呢,反正母親每個月還有徐姐給的房租錢,這些錢也完全夠母親用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把你母親的工資中的大部分全都據為己有了!因為據為己有而產生了些許的愧疚感,也為了讓你母親繼續將工資卡交到你手裡,所以你才每個禮拜抽出那麼一天的時間去看看你母親。啊~~!這個生意還真是好做呢!每個月只要工作四到五天,就可以有兩千塊錢進賬!這還真是方便啊!」

    溪:「你……你血口噴人!那些都是我媽看我過日子辛苦,親手給我的!」

    判無用現在也是坐不住了,立刻拍案而起:「反對!法官大人,原告律師在沒有證據地污衊我的當事人!」

    法官點點頭:「原告律師,注意你的措辭。」

    法者鴆轉過身,對法官緩緩鞠躬,行了一禮,隨即,他一臉嚴肅地說道——

    「法官大人,所謂的贍養自己的雙親,應該是不求回報,不收取任何的酬勞一種血濃於水之間的親情行為。而不是和銅臭之間掛鉤,每個月定時扣款的這種充滿了功利性的行為。」

    「我並不否認張女士對其母親的照顧,也不否認可能是張母每個月自動將錢款轉給張女士。但是由於張女士每個月定時轉移其母親工資卡內退休金的行為,其行為究竟是出自本心的贍養多一點,還是為了這兩千五百塊錢的錢而不得不承擔起的這份所謂的照顧呢?法官大人,我想您心中自然已經有所明鑑。以上,我說完了。」

    中場,法庭休息十五分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8
032.親情

    「哎呀呀!法律師,您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把對方說的一愣一愣的,現在局勢已經完全在我們這邊了呢!」

    休息時,張大海高興的大笑,笑得他渾身上下的肥肉都隨著這些笑聲一顫一顫,彷彿一座肉山一般。

    就算現在是在法院的休息室內,他也是立刻讓身旁的秘書去咲夜的手裡接過咖啡,恭恭敬敬地擺放在法者鴆的手裡。

    法者鴆也十分輕鬆,大大方方地將這杯茶水接過,喝了一口。

    贏了?距離贏了還早呢!

    法庭是戰爭,如果不把其中的一方徹底打垮,打得對方徹底爬不起來,再也沒有任何力氣掙扎的話,怎麼能夠算是贏了?

    看看那邊同樣在走廊裡面休息的張大江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是面如死灰。而判無用在接觸到法者鴆的眼神之後就立刻轉過頭,開始狂翻手中的資料。

    別翻資料啦~~!那些資料中不會寫應該怎麼壓著對方打,也不會寫究竟應該怎麼樣才能一口氣掐死對方的~~

    但是,現在真的還沒有夠。

    還差一點……真的還差一點點,他們現在的臉上雖然失望,但還沒有絕望。等到接下來的庭審過程中,一定要讓他們把這杯毒酒徹徹底底地喝下去!只有看到他們那充滿了絕望與無助的眼神之後,這場戰爭才算是真正的勝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想越開心,法者鴆一邊喝水,一邊大笑。

    蜜律在遠處遠遠地看著這邊,但是沒有走過來。一雙眼睛裡面更是充滿了鄙夷和厭惡。然後,這個小丫頭直接轉過身,朝著判無用他們那邊走去。

    噔噔噔噔噔——————!

    瞬間,法者鴆扔掉茶杯,衝上來一把揪住這個小丫頭的胳膊。原本顯得十分開心的眼睛現在卻是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死丫頭,你想幹什麼?」

    蜜律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臂:「你管我要幹什麼。」

    眼看蜜律繼續想要走過去,法者鴆連忙把這個小丫頭連同天平熊一起抱了起來,擺在自己身後,十分嚴肅地說道:「小丫頭,我不管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來破壞我的工作!」

    「哼。」蜜律抬起頭,一雙眼睛眯起來,聲音冰冷,「怎麼,怕了我了?原來堂堂大律師法毒,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害怕的東西?」

    怕?

    法者鴆稍稍一愣……不知怎麼的,剛才看到她朝著對方那邊走過去的時候,法者鴆心裡還真的有些咯噔。

    天知道她到底會出些什麼鬼主意?上一次的常彥卿強姦致死案,最後就是這個小丫頭亂動手腳,結果搞得自己灰頭土臉不是人。這一次,如果再被她耍些什麼花招的話……

    「小丫頭,你跟在我身旁,我們這邊的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但如果你將這些信息出賣給對方的話,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做什麼法官。不,你就連踏上法律這條道路的資格,都會完全失去。」

    說完,法者鴆鬆開手,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我知道你還是不喜歡律師,但是你如果要將我這邊的信息全都公佈給對方的話,那你就更不是一個立場公正,對得起你手中的天平熊的法官了!」

    蜜律低下頭,看了看懷中的天平熊。之後,她再次看了看法者鴆,想了想後……

    「爸爸!我們來看你了,還沒結束吧?」

    就在這時,法庭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呼喚聲。

    法者鴆和蜜律轉過頭,只見三個女人一個男人,帶著四個孩子,總共八個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剛才發聲的人是張大江的兒子,今年二十三四,拖著他那在超市做收銀員的母親過來。

    其他的幾個也都是那些兄弟姐妹的老婆,丈夫,孩子。總共四家人,現在都聚集在了一起。

    「爸,我們能打贏嗎?我們和叔叔不能好好說說嗎?」

    「媽媽~~~!我想吃M叔叔~~~同學們都吃,但是我沒有零用錢,我也想吃~~」

    「老公啊,這場官司打得那麼累,上班都不要上了嗎?家裡的房子有些漏雨了,我們還是找個時間來補一下吧。」

    那邊,是四個家庭,互相說著一些家長裡短。同時,也在為這場勝負而擔憂。

    除了張大海之外,可以看得出,張家的其他幾個兄姐日子過得都不怎麼樣。

    大哥的兒子沒有上大學,現在在幫人家老闆做小工,每個月拿個兩三千塊錢,還做六休一。

    老二的女兒讀的是技校,大學根本就不用想,將來出來之後具體做什麼也難說。

    老三的兒子和老爸一樣,小小年紀就在外面不學好,偷東西,打架,剛剛上小學就已經被校領導多次點名批評。

    而老四的兒子讀書刻苦,但私立學校的學雜費真的不是亂說的,壓力讓她也是幾乎喘不過氣來。

    和張大海一身名牌,膀大腰圓不同,張家其他人各個都顯得有些消瘦。生活的重擔壓著他們,讓他們在這座被稱之為魔都的上京市內苦苦掙扎,希望有一天能夠有改變命運的時刻到來。

    如果……有了一百多萬,他們的生活應該會稍稍好過一點了吧。

    看到這一幕,蜜律不再掙紮著要前往那邊。

    她只是回過頭,看著旁邊的張大海。

    此時,張大海也是遙望著那邊的兄姐,和自己的侄子侄女們。膀大腰圓的他,身旁唯一站著的,就只有那個漂亮的女秘書,卻沒有家人……

    「原本,你可以有很多親人。但是現在,也不晚。」

    張大海微微一愣,低下頭。只見蜜律這個女孩正看著自己,那雙清澈的瞳孔中充滿了正直,與善良……

    「……休息時間到了,我們進去吧。」

    法者鴆輕輕地拍了一下張大海的肩膀,張大海身子一晃,點點頭,跟著走了進去。但是在進入法庭之前,他還是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邊的哥哥姐姐和他們的家人,只是,看了一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8
033.大禹治水

    ——法庭休息時間結束——

    「儘管原告方律師表述了非常多的事物,但是原告方律師其實壓根就沒有觸及到其中最根本的東西!那就是原告方也是完全沒有照顧過其母親,早在二十多年前,原告就離家出外學習生活,幾乎每年都只有逢年過節時才會回來。近幾年逢年過節時更是來的非常稀少!由此可知,原告方不僅僅是從法理上還是從道德上,都沒有理由強佔街市口XX號的這套房產。」

    判無用舉著手中的演講稿,一口氣地將這些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他說的有些緊張,有些慌亂。對此,法者鴆表示完全能夠理解。

    法官點了點頭,轉過頭看著法者鴆這邊:「原告方,你是否有話說。」

    「當然有!而且還不止一點點!」

    法者鴆拉了拉自己的西裝,索拉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申請將我的當事人列為證人進行詢問。」

    法官:「可以。」

    ——張大海證人詢問——

    法:「張先生,請問您在您母親生前,曾經每個月給你的母親多少錢?」

    海:「這要看我當月生意的效益了。不過基本上,每個月一萬多塊錢肯定有的。」

    法:「每個月一萬多塊錢啊~~!就一個老太太來說,其實應該算是一筆不錯的錢款了。我這裡查到,您每個月的確有將一萬塊錢轉移到某個銀行卡內呢。」

    判:「法官閣下,我處並沒有調查到張母有其他的儲蓄卡,證人所說的每個月支付一萬元贍養費的說法值得懷疑!」

    法:「不要太著急了判律師。乖乖在那裡坐好聽我把話說完可不可以?哼哼,那麼張大海先生,根據剛才那位判律師所說,您似乎並沒有將那些款項打入您母親的工資卡中。請問,這究竟是為什麼?」

    海:「這很簡單嘛!我知道我的四姐每個月都從我媽的工資卡里面拿錢,我如果打到這張卡里,那豈不是每個月都把這些錢給我的四姐?我是給我媽的,可不是給我姐的!」

    法:「原來如此啊~~!這樣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麼您沒有將這些錢打進你母親的工資卡內了呢~~~不過,這樣的話僅僅只能證明您每個月都往這張卡里面打錢,卻並不能證明這筆錢的確是打給你母親了呢。您有什麼證據證明您母親的確是實際控制這張卡,並且使用嗎?」

    海:「當然有證據!我擔心媽被人騙,所以就將卡的關聯手機定位為我的手機。每次我媽刷卡我都能夠知道花了多少錢,一查就能夠知道買了什麼。我媽媽在生前應該買過一些家具,電器之類的東西吧。好像還做過一些裝潢。我媽媽花的錢不多,我也就當把這張卡給我媽媽當養老的費用。」

    法者鴆立刻轉過身,從自己的檯子上拿出一大疊的發票和照片,舉在手上大聲說道:「法官,我手中所拿著的就是那些家用電器和家具的購買支票和詳細清單。這些照片則是街市口XX號內的一些照片,上面很清楚地顯示張母家的一些家用電器和清單上的一致,並且其家裡裝修,裝潢,家具等基本也和清單上一致。」

    將這些證據全都呈現給法庭之後,法者鴆再次回到證人席前,用一個非常柔和的聲音說道:「張先生,您的幾位哥哥姐姐都一直說您並不關心自己的母親。很少去看他。但是,您卻每個月都給你母親的卡內打那麼多錢。那麼能否告訴我,您為什麼這樣做呢?為什麼您不怎麼肯回去看看你母親呢?」

    張大海嘆了口氣,緩緩道:「不是我不想,實在是因為……唉,其實,我是做建材生意的。建材生意不像是普通的生意那樣,坐在辦公室裡面互相聊聊天,互相說說話就好了。我雖然看起來是個老闆,但其實我每天都要跑很多的工地。你別看我現在西裝筆挺,我每天腦袋上帶著保護帽的時間可能比一些建築工人的時間還要多。」

    「逢年過節,很多人都休息,而正是在休息的時候人們才會想著要來裝修,因為這個時間客人們都休息,可以看著我們的裝修工人。你也知道,法律師,現在這社會對我們這些做建材生意的都不怎麼信任嘛。」

    「因為客人們都盯著,為了聯絡客人感情,我自然也是要每天到處跑。以前,是做一些零散活兒,還算是有時間可以回家看看媽。但是最近幾年生意做得越來越好,也開始接一些大商場,大辦公樓的生意,而且開始全國各地到處飛,有的時候我離開上京市甚至是幾百公里,上千公里,這樣的話我就越來越忙,有的時候甚至是連續好幾天睡在工地也是完全可能的。」

    「逢年過節,很多商舖都休息,許多在上京市打工的人都回家,上京市的客流量一下子顯得減少了很多。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許多店舖會趁著客流量小的時候找我接單。你也知道吧?過年的人工費肯定要貴,既然客人肯在這個時候付大價錢,那麼肯定就是要求做的快做的好,所以過年的這段時間更加是我需要緊張的時候。尤其是碰到外地的單子的時候,整個除夕夜我幾乎都是在工地上和工人們一起用簡易電視看著春晚,想要回家看看的時間自然就是更少了。」

    法者鴆一邊聽,一邊拿出手絹擦著眼角,等到張大海說完之後,法者鴆轉過頭,一臉悲慟地說道:「法官閣下,我相信剛才我的當事人的解釋已經完全解說了他為什麼會一直少回家的原因。他,並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而是一個勤勞勇敢,腳踏實地,為把我們的祖國建設的更加繁榮富強,更加美麗!甚至是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替政府解決失業問題的青年實業家!」

    「這樣的一個青年實業家,放棄了自己的休息日,放棄了逢年過節出去打高爾夫,度假,休閒的時間,全都用來一門心思地撲在工地上!只希望能夠把自己的東西做好,只希望能夠把僱主的要求一一滿足!然後把自己的企業做大做強,能夠為這個社會,為整個華國貢獻更多的力量!為此,他甚至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有家都不能回,已經到了不惑之年的他,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時間成家,誕下個一男半女!」

    「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這是一種大禹治水,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奉獻主義精神!這就如同我們偉大的先賢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無私奉獻的精神!」

    先不去說坐在旁聽席上,已經一臉陰沉的蜜律,就說坐在被告席上的判無用和那四個兄姐,每個人全都是一副好像今天第一次學會怎麼吃飯般的表情,一張張臉全都充滿了被他人嚴重鄙視智商卻又無法反駁的幽幽的操蛋之情。

    「因此,我的當事人對於這個社會的貢獻無疑是巨大的,不可否認的!雖然,我的當事人很少回去看望其母親,但是他對於母親每個月的資助卻也無疑是五個兄弟姐妹之間最大的!而且,還遠遠多出其他三個哥哥一個姐姐數倍,數十倍!數百倍!所以,我的當事人主張這套房產的完全所有權是非常合理合法,並且合乎社會主流道德價值觀,符合現代社會主義現代化,符合人倫,是真正符合整個張母在世時所留下的遺囑的真正想法的做法!以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8
034.真正的照顧

    這一刻,蜜律真的有些忍不住想要鼓掌了。

    不是對法者鴆的讚歎,而是完全對那番歪理的驚訝!

    看看法官,現在更是不斷地點頭,似乎已經完全被法者鴆給繞進去了。看情況不妙,判無用連忙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有些跌跌撞撞地舉起手:「反,反對!原告律師完全都是在胡說八道!沒有……沒有任何的證據支持剛才的言論!除了每個月的一萬元錢之外,原告方根本就很少來看望自己的母親!而對於……對於……對於老人來說,金錢的概念已經完全沒有意義,更重要的是親情,更重要的絕對是親情!是看到自己的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而原告方,在這最重要的一點上,根本就做的很少!」

    法者鴆背著雙手:「判律師,所謂的照顧究竟是什麼意義,看起來你似乎真的一點點都不瞭解呢!」

    判無用雙眼圓睜:「什……什麼?」

    法者鴆大踏步地走到被告席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判無用,也看著坐在這裡的四個被告,眼神犀利——

    「在你看來,所謂的照顧就是每個月抽個一兩天去見見自己的老娘嗎?你所謂的照顧,就是閒下來之後打兩個電話,然後閒來無事了,就出現在自己母親的面前讓老媽看上一眼,就是所謂的照顧了嗎?」

    「沒有錯,對於老年人來說除了金錢的照顧之外,的確還有精神上的照顧。但是關鍵的問題是,對於張母來說,被告方的四位兒女這樣出現在張母的身邊,到底算不算是精神上的照顧?張母看著自己的這四個兒女究竟是見一次心煩一次,還是滿心歡喜地期盼他們來看看自己?」

    他伸出手指指著張大江,大聲道:「張大江先生,你母親有沒有告訴你很希望你去看她?」

    張大江一愣:「沒……沒有……」

    然後指著張大河:「張大河先生,你母親有沒有主動打過一個電話給你?」

    張大河一臉鐵青,說不出話來。

    手指對著張大湖:「還有你,張大湖先生,你每次見到你母親後都是要錢,和你母親爭吵,你母親是真的很希望看到你來嗎?」

    張大湖的嘴角抽搐,一言不發。

    最後,指著張小溪:「最後,張女士,對於你拿自己的退休工資去給自己的孩子上他完全跟不上的私立學校,你真的確認你的母親很高興看到你嗎?難道不是希望最好看不到你,有多遠跑多遠嗎?」

    幾句話,分別將那四個人完全給壓制住,法者鴆說話更加不留情面:「什麼所謂的照顧,什麼所謂的親情,究竟是不是這樣?做母親的難道就一定要一門心思地喜歡自己的孩子?就一定要整天想著這些不爭氣的孩子出現在自己的身旁?真的非要如同歌裡面唱的那樣,兒女做不出成績來,不爭氣也無所謂,只要回來看看自己就好了嗎?難道母親不能希望自己的兒女做大做強,然後可以讓自己非常自豪地走出去說『我的兒子我的女兒雖然很少陪在我身邊,但是看看,看看他們為這個社會作出的卓越貢獻!我感到自豪!』嗎?」

    「看到這些一個個窮的一塌糊塗,什麼都不知道,就只知道惦記著自己死後財產的兒女們,你們確定這位老母親是真的很希望看到你們嗎?」

    判無用滿頭大汗,剛剛想要叫反對,但是法者鴆已經繼續朗聲面對法官,大聲道:「精神上的照顧並不代表一定要每天出現在自己的母親身旁,精神上的照顧在於讓這位老母親想到自己的某個孩子的時候能夠臉上掛著微笑!在想到他為了祖國的繁榮富強而奮鬥,為了社會的和諧而貢獻一份力量,為瞭解決廣大的失業問題而提供自己的一份能量的時候,一旦想到這樣一個可以讓自己感到自豪的兒子,即便在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沒有辦法來看望自己,但只要一想到他依然在這個社會上發光發熱,造福千萬人,那就足以讓人產生精神上的愉悅感!就如同我華國許多最可愛的人一樣,在逢年過節時,那些依然奮鬥在崗位上的邊疆戰士,人民警察,醫院護士們。難道他們駐守在自己的崗位就是沒有對自己的母親盡孝嗎?難道這些最可愛的人的母親寧願他們放棄自身的職責也要回來看一眼自己嗎?難道,不是為這個時候依然奮鬥在最前線的兒女們而感到驕傲,自豪嗎?」

    法者鴆轉過身,雙手朝著被告席的桌子上重重一拍,雙眼直接瞪視著判無用,冷冷地說道:「沒錯,我說的,就是張母以自己最後一個兒子出人頭地為榮。而以其他的四個子女的沒用為恥!當其想到自己最小的兒子的時候臉上自然就會掛滿了笑容,這樣,才是真正的精神上的照顧!」

    「反對————!反對反對反對!」

    終於,判無用忍耐不住了,他高高舉起手,就像是個小學生上課想要發言一樣,紅著臉,粗著脖子。

    「反,反對!原告律師,原告律師完全就是在說自己的推測!根本,根本沒有一點點的證據!」

    「你要證據,我現在就給你證據!」

    法者鴆十分瀟灑地轉過身,從自己的檯子上再次拿出一份文件,當著法庭的面高高舉起,說道——

    「當我前往參觀街市口XX號的房屋時,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房屋的窗口是朝著東方的,以往,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太陽緩緩升起。」

    「但是,當街道對面建造起了高檔住宅區的時候,太陽就被全部擋住了。只有到了每次夕陽西下的時候,才會在對面大樓的玻璃上映照出夕陽的光芒。」

    「可是,我突然發現,那些反射過來的光線卻是一點點都不刺眼。而只不過相隔五分鐘遠的路程之外,另外一棟面向街市口道路的大樓卻是反射陽光反射的非常厲害,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經過調查後,我發現,正對著街市口XX號的那一排大樓上所有朝西的窗戶,竟然是清一色地安裝了反光能力較弱的增透膜玻璃。這些玻璃對於光的反射有很強的吸收性和散射性,所以才會在面向街市口XX號的時候,其反射的光線不會讓人覺得刺眼。」

    「但是,為什麼整棟大樓都會不約而同地安裝這種玻璃呢?我稍微調查了一下,發現這棟大樓中面向西側的住戶都在張母逝世前七年收到一個建材公司的信函,每一封信函全都是手寫,其中詳細闡述了建材公司的老闆的母親因為住在對面,且不肯搬家,反射的玻璃光讓這位老母親睜不開眼,一旦到了下午就無法拉開窗簾的事實。懇請希望這些住戶全都安裝這家建材公司生產的防反射玻璃。」

    「當然,費用完全由建材公司承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8
035.夕陽

    法者鴆將手中的信件的影印本和有關對面住戶上下二十多家住戶的簽名一併提交給了法庭。在對面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情況下,他決定施展正面一擊——

    「我的當事人,因為工作實在是太忙,出差實在是身處遠地,根本就無法時時刻刻地陪伴在自己的老母親身旁。但是,他的心,卻依然還是依偎在自己母親的身邊的!」

    「當他得知自己的母親因為每天傍晚的反光就無法睜眼的時候,自然是心如刀絞,夜不能寐。而這位老母親的其他幾個子女,在得知這樣的情況下是怎麼做的呢?他們是買了一條窗簾,將窗戶給封了起來。」

    「但是張母需要的是窗簾嗎?不!張母需要的並不是將自己封入黑暗之中的窗簾!這位老人家這一生已經足夠困苦了,不想再沉浸在黑暗之中!所以她需要的是陽光!而不是什麼窗簾!」

    「在這個時候,我的當事人痛定思痛,決定向對面住戶的全部二十多位住客進行協商,讓他們的窗戶全都改成防反射性最好的增透膜玻璃!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要讓自己的母親不再被拘禁於她的四個子女所創造的黑暗中,而是走向那片陽光燦爛的夕陽!陽光!這才是這位母親真正需要的東西!」

    法者鴆再次轉過頭,站在被告席前,目光柔和地看著那四個子女,緩緩說道:「雖然,我的當事人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陪伴在他的老母親身旁。但是,只要當每天晚上,張母拉開窗簾,看到對面大樓上倒映出來的那一片美麗的夕陽的時候,就如同親身感受到自己的小兒子陪伴在自己的身邊的感覺一樣。這份溫馨與溫暖,並不是區區幾個電話,休息日來看一下這些東西,所能夠取代的。你們說,是不是?」

    那三個兄弟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甚至就連判無用這位律師也是一樣一臉的絕望,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了。

    但,張小溪似乎還不肯服輸,一下子站起來說道:「你說了那麼多,但是說道最後,不還是他有錢嘛!他有錢才能辦到這些的呀!如果法律最後保護的,是他這種有錢人,而不是我們這種真正老實巴交的窮人的話,那麼這個法律也太荒謬了吧?」

    「法律保護的不是有錢人,法律只是提供一個戰場的規則,真正想要贏,你就必須在這個戰場上,根據法律所定下來的規矩親自上陣去廝殺。」

    法者鴆的雙眼緊盯著張小溪,目光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

    「的確,我的當事人所做的所有事情,乍看起來的確是因為他有錢才能做到。但是,有錢人有有錢人的做法,沒錢人也可以有沒錢人的做法。如果你們在你們母親在世的時候能夠更多的關注,能夠更多的陪伴,而不做一些讓她傷心的事情,即便是再多的錢,又怎麼可能從你們這裡奪得張母更多的關懷?有錢人花錢能夠做到的事情,你們可以花時間去彌補。又不想花錢又不想花時間,到最後反而哭訴自己沒有錢,把過錯全都推給花了錢的人,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反而更加的卑鄙嗎?」

    他背著雙手,冷淡地道——

    「說到底,你們還是認為自己的母親一定會把房子留給自己,所以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多去關心關心。你們的所謂的孝行,最後證明,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如果法律真的把房子判給你們,這反而才是對法律的踐踏,是對法律的一種羞辱。以上,我說完了。」

    法者鴆轉過身,走向自己的原告席。

    而張小溪,現在則是鐵青著臉,真真正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用煩躁這個詞來形容此刻的法者鴆,或許可以說是非常的貼切吧。

    在往日,他的清晨只需要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然後起床,享受美味而健康豐盛的早餐,最後打開電腦看魔法少女愛麗絲的BD動畫。

    但是今天,這個早晨卻是讓他顯得十分的煩躁。

    毫不客氣的說,他有起床氣。而且還是非常嚴重的那一種。雖然說不至於會直接怒起殺人,但至少還不會給人好臉色看。

    再說了,那些人把自己家當成什麼地方了?

    穿好衣服,法者鴆在咲夜的陪伴下氣沖沖地走出別墅的大門,看著在外面黑壓壓地跪著的十幾個人。很好,現在不僅僅是這些跪著的人,甚至已經有記者扛著攝像機跑到這裡,對著這些跪著的人打開鏡頭大拍特拍了。

    「幹嘛幹嘛幹嘛!當我這裡是寺廟嗎?一個個的全都跪在這裡幹嘛?拜佛嗎?」

    跪在門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以張大江為首的張家的那些被告。

    除了張家的四個兄姐之外,還有他們的配偶和孩子。十二個人頂著頭上那還不算太過強烈的陽光,一個個的全都灰頭土臉地跪在門前,臉上全都是一副非常哀傷的表情。

    判無用現在也站在旁邊,看到法者鴆出來後,立刻走上來說道:「法律師,我的代理人現在真的是已經被逼到絕路了。你看看他們,他們現在甚至不惜來跪自己的弟弟,不惜來向你下跪。只求你高抬貴手,不要再這樣逼迫他們了。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張家的每個人都有許許多多的難處。你……難道就不能施捨一點憐憫給他們,讓他們活得能夠更有尊嚴一點,讓這個社會看起來更加美好一點嗎?」

    法者鴆瞥了判無用一眼:「那你是什麼意思?」

    判無用點點頭:「大夥兒還是希望能夠調解,願意將房產分為六份,你的委託人拿其中的兩份,剩下的四份歸這些哥哥姐姐。法律師,你的委託人都已經那麼有錢了,身價過億的人,為什麼還非要和自己的幾個窮哥哥窮姐姐搶這棟房子呢?」

    這個律師苦口婆心,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十分的誠懇。

    法者鴆看了看判無用,再看看這些跪著的人,見他們全都用一雙雙可憐的眼神看著自己。再看看旁邊正在不斷拍攝的攝像頭,終於……

    「咲夜,報警。我要把這些混蛋全都從我的房子前趕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8
036.血濃於水

    「你趕不走他們的,因為他們並沒有妨礙你的出入,也沒有阻礙小區裡面的交通,就算小區內的公共道路是屬於小區全體業主,但其本質也只是基於國家給予的土地使用權的相關權利。國家給予相關的土地使用權的權利不能阻礙公民的人身自由權,這是基於地役權的一種相鄰權。小區內的道路總的來說還是屬於一種公共道路,公民有權利正常且不妨礙他人的使用公共道路,這是憲法賦予的權力。」

    不等咲夜發話,蜜律那冰冷而又富有條理的討厭聲音就從後面鑽進了法者鴆的耳朵。

    他極為厭惡地歪過腦袋,那個小丫頭穿著睡衣,依然抱著天平熊,緩緩走到他的身旁。

    「哼!以為這樣就治不了了嗎?」

    法者鴆一揮手,大聲道——

    「你們想跪就跪吧!咲夜,拿張大屏風來把這些人的視線都給我隔絕開,我不看到你們不就行了?」

    「是的,少爺。」

    咲夜立刻轉身就要回屋子裡面拿屏風,判無用見法者鴆依然沒有和解的意思,似乎顯得有些憤怒了。他走上來說道:「法律師!你不要太過分了!這些人都跪在這裡,男女老少一家大小全都跪在你的面前,只為了讓你能夠手下留情!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手?為什麼還是一定要把人逼上絕路?」

    法者鴆白了他一眼:「絕路?笑話。如果在別人面前跪一兩個小時就能夠拿到一套房子的話,這根本就不叫憐憫,這叫道德綁架!判律師,如果你想要陪著這些人跪那你就一起跪吧!」

    此時,咲夜已經非常快速地把屏風拿了出來,直接展開,拉在張大江等人的面前。算是徹徹底底地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隨後……

    「法律師!聽說你這裡出事了是不是?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當張大海繼續邁著他那臃腫的腿和臃腫的肚子,出現在法者鴆的會客廳裡面的時候,說完這句話,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十二個親戚現在都清一色地跪在客廳的地毯上。

    而法者鴆,則是抱著自己的胳膊,一臉不爽地站在旁邊,顯得十分的氣惱。

    ……

    ………

    …………

    「那麼,和之前電話中溝通過的一樣,今天,我們還是抱著調解的心情過來的。」

    判無用這次沒有拿出調解書來,他的聲音也是顯得十分的謙恭,溫和。

    法者鴆卻並不上當,他當然知道今天是調解,但他可沒想到對方會一大早就跪在自己的大門口強行要求調解!所以現在,他依然是一臉的滿不在乎。

    不過,判無用似乎也知道現在的主要攻略對象並不是那個愛財如命,毫無人性可言的法者鴆,而是轉向了已經愣在當場的張大海身上。

    判無用向著張小溪使了個眼色,張小溪立刻會意,拉起自己的兒子,說道:「寶寶,去,叫叔叔。他是你媽媽的弟弟,叫一聲叔叔,一定要有禮貌,知道嗎?」

    那個兒子顯得有些懵懂地抬起頭,走到張大海的身旁。小小的臉蛋在稍稍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張叔叔……你好……」

    張大海微微一愣,似乎對於這個孩子叫自己叔叔這件事,顯得有些觸動。

    此刻,其他三個哥哥也立刻慫恿自己的兒子女兒走到張大海的面前跪下,伸出手拉著他的褲子,一雙雙大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叔叔,你好。」

    「叔叔,你是真的要欺負爸爸媽媽嗎?」

    「叔叔,叔叔。」

    「叔叔,聽我媽媽說,你很討厭媽媽,為什麼啊?為什麼討厭媽媽啊?」

    「你討厭我們嗎?叔叔。」

    一聲聲的叔叔,一雙雙熱切而又純淨的目光。

    張大海愣愣地看著這些孩子,看著他們圍在自己的身旁,一時間心中一顫,連忙彎下腰攙扶起他們:「別跪著,一個個的都別跪著啊!起來,都起來!叔叔不討厭你們,叔叔給你們發紅包,發紅包啊!」

    說著,張大海連忙從懷中取出皮夾,將裡面一疊的百元大鈔全都取了出來。忙不迭地塞進這些孩子的手裡,同時伸手撫摸著他們的頭髮,眼神中顯得十分的愛惜。

    旁邊,判無用也是柔聲說道:「張先生,我知道您小的時候其實過得很苦,也知道您這幾年來一直忙於工作,根本就沒有時間成家立業。但我也知道,您資助了好幾家幼兒園,真的是一個大好人。」

    張大海撫摸著兩個孩子的腦袋,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沉默不語。

    「您喜歡孩子,希望孩子們能夠茁壯成長的想法,早就已經被大眾所知。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就不能給自己的親侄兒侄女一點點的空間,幫他們一把呢?」

    咲夜極為迅速地端上茶水,不僅僅是法者鴆和張大海,還有判無用。同時,也拿來八個坐墊,分別給了那四對跪著的夫妻。

    蜜律也是抱著牛奶,喝了一口後,看看旁邊的法者鴆。見他現在一反常態,並沒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

    難道……這個渾身沾滿蓖麻毒素的傢伙,開始幡然醒悟了?

    「您大哥的兒子,現在剛剛參加工作,正是需要原始積累的時候。您大哥的妻子身體也不好,如果能夠有一筆錢的話,就可以很大地緩解這個家庭內壓抑的氣氛。」

    「您的二哥,雖然平日裡沉默寡言,但是最近去醫院裡面檢查,身體也不好。肝臟,腎臟,心臟都有些問題。可是為了照顧這個家,照顧自己的妻子與孩子,不得不繼續每天上下工地,做一些髒活累活,勉強度日。」

    「您三哥真的可以說是最無恥,最卑鄙的人了。我這個代理人都覺得,您的三哥真的非常的無賴。但是,您的三哥現在也已經洗心革面了。通過這場官司,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現在他們家欠了外面一大筆錢,只要能夠順利還清這筆錢,這個家庭就能夠重新開始!您的侄兒也不用整天擔驚受怕,害怕被別人綁架催債。」

    「而您的姐姐,從小,您的姐姐就最疼你。她就只有您這麼一個弟弟,以前也都是最為照顧您。她的家庭現在生活條件也並不是很好,兒子只不過才剛剛上小學,她自己的身體就被診斷出有子宮炎症,如果不儘早治療的話,以後可能會演變成宮頸癌,甚至危及生命。」

    「張先生,請您看一看,這些跪在您面前的,都可是您的親人吶!」

    「一套房子五百萬,對於您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可能就是足以改變人生的巨款!」

    判無用的臉部甚至也已經有些抽搐,聲淚俱下地道——

    「一些微不足道的付出,換來的卻是您的四個親戚家庭的徹底得救!換來四個孩子美好的人生,還有那血濃於水,法律所割不斷,剪不斷的親情!」

    「張先生,您就真的不能接受調解嗎?就算是為了這四個孩子,接受調解,好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9
037.不可放棄的權利

    會客廳內,顯得沉默。

    張大海看看判無用,再看看圍在自己身旁的四個孩子,最後看看那邊,一排跪著的哥哥姐姐。

    事隔多年,張大海還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著自己的這些哥哥姐姐。

    看到他們頭上的白髮已經開始生長,看到他們臉上的皺紋顯得密佈。

    看到他們因為生活的壓迫,一張張臉全都顯得無比的憔悴,無比的艱辛……

    他,身體略微顫抖,終於,緩緩地,張開口……

    「張總,別忘了您當初為什麼要打這場官司。請您再仔細想想看,那所謂的親情對於您來說真的是那麼的重要嗎?您當初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決心,才想要打這場官司的?」

    張大海嘴裡的話即將出口,但法者鴆的聲音卻是更快一步地填充著這個會客廳,將那原本的溫情,剎那間降溫成冰冷的寒冬。

    這個律師一臉嚴肅,沒有笑容,雙眼如同尖刀一般,橫掃那些孩子,也是橫掃那四對夫婦。

    「因為親情?因為所謂的親情就要將自己的權利讓出去?因為所謂的親情就要將法律賦予自身的權利棄之於不顧?為什麼?憑什麼這麼做?」

    「因為親人中的某個人非常有錢,某個人沒有錢,所以一旦打起官司來,有錢的一方即使有理有據,即使沒錢的一方完全就是個無賴,也要因為所謂的『親情』,所謂的『有錢沒錢』而迫使有錢的一方放棄自己的權利,轉交給沒錢的哪一方嗎?這算什麼道德觀念?這樣的道德觀念真的是正確的嗎?」

    他走到張大海德身旁,目光依然如刀——

    「華國的傳統中對於血緣的重視程度簡直就是到了一個近乎病態的地步。只要有血緣,有親屬關係,那麼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妥協的。如果以後每次遇到親屬之間的糾紛就要有錢的一方照顧沒錢的一方的話,那麼以後乾脆不要講什麼事實,不要講什麼法律,每次上庭直接把每個人的工資單拉出來曬一曬,誰收入少誰就勝訴算了!」

    判無用立刻跳了起來,大聲道:「法律師!你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弱者的心情嗎?你的心中就沒有一點點的憐憫心嗎?」

    「憐憫心那是義工做的事情,我是律師,我遵循的是事實和法律!」

    法者鴆瞪著判無用,冷冷道:「我可不記得我華國的法律是專門為了保護弱者而設立的,法律所保護的就只有事實和證據,站在法律的天平上,有錢沒錢根本就不是衡量雙方之間是否有道理的砝碼,兩者間有沒有血緣關係也絕對不是進行判決的依據!」

    判無用撲通一聲跌在地上,法者鴆立刻轉過頭,看著旁邊的張大海,緩緩道:「張總,你捫心自問,你難道真的很在乎這些親情嗎?你難道真的覺得,為了現在你所能看到的這麼一點點的親情而放棄自己的權利,是一種明智的選擇嗎?你如果現在接受調解,你能夠保證將來不會後悔嗎?」

    張大海微微一愣,嘴唇,也開始顫抖。

    「請您仔細想一想,現在這些人之所以跪在你面前,是真的想要挽回那份失去的親情嗎?他們為什麼之前不這麼做,為什麼在之前完全沒有體諒過你,反而在現在這個時候,牽扯到金錢的時候才跑過來向你下跪?當一個人希望能夠用所謂的『親情』來勸說你放棄自己所應該得到的東西的時候,這份所謂的『親情』到底還含有多少的價值,您自己應該也想得明白。」

    「最後,我最後再問您一次,請您回想過去的種種,回想過去的那麼多的經歷。華國的傳統中,這種用來束縛個人,要求每個人都為他人著想,為了那些所謂的血緣關係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正當利益的親情,究竟還有沒有必要去在意?就為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放棄法律賦予您的種種權利,用來滿足一種虛妄的滿足感和充實感,甚至都無法預見一段時間之後究竟是不是還能夠繼續享有的充實感的東西,這樣的代價,究竟值不值得?」

    房間內,空調中的冷風繼續在吹著。

    和外面那片酷暑比起來,房間內的溫度是不是顯得有些太低了?

    伴隨著這一陣冰冷,張大海的嘴終於緩緩張開。他再次看了看那些一臉熱切的侄子侄女,再看了看那些親戚,之後,嘴唇,顫抖——

    「我……不接受調解。」

    夏日的蟬鳴,在那烈日之下發出刺耳的聲響。這個夏天,也快要結束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39
038.法者鴆個人魔法少女演唱會

    「我是魔法少~~女~~~!強大的魔法揮灑~~!將最心愛的你~~~烙上愛的魔法~~~!」

    上京市的長良體育場內,現在,正從這個體育場上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體育場外面的街道車水馬龍,但是任何一個經過的人恐怕都在深深的懷疑——

    「究竟是那個白痴在那裡面鬼哭狼嚎唱魔法少女啊?」

    體育場內,足球場上已經搭建好了一個大型舞台,兩邊的巨大音響正在放著魔法少女愛麗絲的主題配樂。

    舞台中央,法者鴆穿著一套魔法少女的周邊T恤,手裡拿著麥克風,正在對著前方的VIP觀眾席不斷地又唱又跳,顯得十分的投入。在他身後的巨大顯示屏中不斷播放著二次元的畫面,更是讓這個律師顯得十分的興奮。

    法者鴆演唱會,門票一百!

    當然,事實上沒有一個人買票,整個體育場中央,也就只有VIP席位上坐著蜜律和咲夜兩個人,充當這場大型演唱會的聽眾而已。

    「沒想到他真的在這裡唱卡拉OK……他每個月賺的錢就這麼亂花花完的嗎?」

    蜜律抱著天平熊,現在已經為自己居然有台上那個人一半的遺傳基因而感到一輩子的羞恥。她也是奇怪了,咲夜竟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幫他辦妥這些事情,簡直就是神速啊!

    外面的街道上,行人聽著法者鴆鬼哭狼嚎,五音不全的聲音紛紛掩耳逃跑。

    咲夜沒有正面回答蜜律的疑問,只是舉起手中的一個拍掌器遞給蜜律:「小姐,等會兒少爺唱完,您可以甩一甩。」

    蜜律接過這個拍掌器,一臉的嫌棄:「為什麼?唱的那麼難聽。」

    咲夜依然一臉的冷漠,但是臉蛋卻是突然間湊近蜜律:「因為,少爺會很高興。」

    蜜律:「就因為這個?」

    咲夜的臉湊的更加近了:「是的,少爺會非常高興,非?常?非?常?地高興。」

    被咲夜瞪的有些渾身發毛,蜜律只能嘴角抽搐,點點頭。剛好,台上的法者鴆已經唱完了一首,她艱難地舉起手中的拍掌器,揮了揮,發出點啪啪啪的聲音。

    「謝謝!謝謝大家!謝謝!!」

    看到咲夜和蜜律對他鼓掌,法者鴆真的是顯得興奮極了!他竟然向著蜜律這邊鞠躬,開心的簡直就像是個孩子!

    「我接下來要演唱的,是非常著名的動畫,《巴啦啦魔法小仙女》的主題曲!請各位欣賞!!」

    音樂聲再次起來,這個傢伙捏著麥克風,繼續興奮地唱了起來……

    他還真把體育場當成了卡拉OK啊!

    對此,蜜律除了表示鄙夷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想法了:「有錢就這麼任性,顛倒黑白搬弄是非,把對的說成錯的,錯的說成對的,這就是律師。哼。」

    旁邊的咲夜回過頭,看了看蜜律。稍稍想了片刻之後,她一邊揮舞拍掌器,一邊道:「小姐,其實少爺的許多做法,並沒有什麼錯誤。而且,這起官司中的很多地方,的確有很多事情是小姐所不知道的。」

    蜜律一愣:「我不知道?」

    咲夜點點頭:「是的。最初少爺不接手那四個人的委託,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窮,沒有錢的關係。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他們在原告張大海正式聘請律師準備打官司之前,就已經想要聘請少爺擔當律師了。」

    蜜律:「這個……又有什麼問題?」

    咲夜:「先於原告就開始做準備,至少可以證明他們已經知道,張大海和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很好,而且,關係可能還很惡劣。這種先一步做準備的做法已經證明了他們知道自己有地方虧欠張大海。再加上他們是奔著少爺在諮詢階段不要錢這一點來的,所以少爺可能已經直接斷定即使接受了這四個人的委託,他們可能也不會對自己有多少的信任。一個律師,如果不被自己的委託人充分信任的話,那麼這場官司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蜜律抱著天平熊,嘟囔了一句:「他的確說過這種話……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很惡劣。那四個人明明從小就照顧張大海,供他上大學,結果張大海反而還這麼對待自己的幾個哥哥姐姐。」

    伴隨著音樂聲和那五音不全的歌唱聲,咲夜靜靜地看著蜜律的那張小臉,搖晃著手中的巴掌,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小姐,您有沒有想過,一個身價過億的老闆,為什麼那麼迫不及待地要為了一套五百萬的房產,和自己的幾個親戚過不去呢?」

    「喲呵喲呵~~!天賜魔法~~!喲呵喲呵~~!少女變身~~~!」

    待的蜜律搖頭,咲夜依然一臉呆板,說道:「張大海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去了外地上大學,他每一年的學費就要三萬多元。而家裡供的錢,每個月最多也就只有一千多元。」

    一剎那,蜜律的雙眼發亮,說不出話來了。

    咲夜:「換句話說,上了大學之後,平日裡張大海的生活費和學業費用,幾乎都是依靠自己平日裡面的打工加獎學金所獲得。孤身一人在外,一邊打工養活自己,一邊努力學習。這裡面的辛苦究竟有多少,恐怕,其他人是無法想像的吧。」

    「在大學畢業以後,張大海的幾個哥哥姐姐強烈要求他進一家當時效益不錯的公司當員工。但是,其本人卻堅持要開公司,所以那個時候張大海就和家裡吵過一架。以張大江為首的哥哥甚至還跑到他住宿的地方,要求他一定要去上班,不能獨自創業。在他們的心中,創業的風險遠遠大於找個工作安穩上班,擔心不賺錢,反而賠錢吧。」

    「在那之後,沒人想到,張大海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大了。待的其發達之後,他的幾個哥哥姐姐卻一改之前的態度,反而要求自己的弟弟每年給錢來資助他們,數額要的還不小。按照他們的道理,這個弟弟能夠上大學全部都是他們幾個哥哥姐姐供養的功勞,現在要求已經發達了的弟弟反饋,是完全正常的。」

    「可是,張大海卻並沒有直接給錢。但是,這也並不代表他沒有想要回饋這些兄姐。」

    「比起給錢,張大海卻是把錢用在了其他方面。他看自己的大哥讀書少,都不認識幾個字,所以就安排他上成人學校的掃盲班,同時還給他安排了一個收發室文員的工作,只要等到大哥在學校畢業,識字之後就去工作。」

    「但是可惜,張大江似乎並不怎麼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弟弟要求自己去上學才肯安排工作。他一直要求要麼給錢資助自己,要麼要求弟弟給自己安排一份不需要認字,也不需要付出太多勞動力就能夠安心賺錢的輕鬆工作。」

    聽到這裡,蜜律低下頭,不說話了。

    咲夜繼續道:「張大河基本上也是這麼個意思,張大海選了幾個培訓班,有機械修理,電腦程序,甚至是護工培訓,營養學之類的。大概有十個培訓班,張大海希望二哥能夠從中選擇一個,然後由他付錢,讓二哥去培訓。但是結果,因為張大江帶頭不同意,張大河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主動表現了。」

    「然後,品行最不好的張大湖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每次打電話一開口就是要錢,或者要求安排一個工作輕鬆,沒什麼事情,工資高的工作。」

    「姐姐張小溪還算是好一點,張大海安排自己的姐姐在他自己的一家分部公司中做行政人員,她也去做了。但是,張小溪可能是依仗著自己是老闆的姐姐的身份,在工作中顯得十分的跋扈。明明只是個行政,但是卻對公司中的其他人指手畫腳,看誰都不上眼,誰不服自己她都可以說上兩句。結果沒想到,張大海這個靠山並沒有一味地包庇姐姐,而是直接就把這個姐姐辭退了。」

    至此,蜜律終於再次抬起頭,默默地望著台上那個正在深情演唱的法者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19:41
039.不同的真相

    旁邊,咲夜的聲音依然響起:「的確,張大海的確沒有給自己的這四個親戚多少錢。可是,是否有回報,不應該從是否給了多少錢這方面來算。接受過大學教育的張大海對於幫助親人的理念和他的四個哥哥姐姐已經完全不同,他的四個哥哥姐姐想要的就只是錢,而張大海提供他們的,卻是一份技能和工作機會。但,他們卻並不珍惜。」

    「在這之中,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爆發過多少次的矛盾,爭吵過多少次。可能正是由於之前的數次爭吵,才讓張大海產生了奪取這套房產,用來報復自己的四個哥哥姐姐的想法了吧。」

    蜜律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此時,法者鴆已經又唱完了一曲,她略顯無聊地晃了晃手中的巴掌,惹得上面的法者鴆再次顯得興奮莫名,嚷嚷著要唱下一首。

    「這麼說的話……張大海……才是真正的好人……嗎?」

    「不,在法律上可沒有好人和壞人這種分別。」

    在蜜律一臉驚訝的時候,咲夜繼續說道:「此次訴訟中,用來充當證據的那張銀行卡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張母的手中,還真的不好說。雖然這張卡中的確有購買家具和電器的消費記錄,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消費記錄。可能只是張大海用來轉賬的一張備用卡而已,給自己的母親買這些東西或許也只是突然間心血來潮,覺得想要盡一點孝心而已。那張卡究竟是不是真的被張母全權掌管,在其母親家裡並沒有發現這張卡的跡象,所以並不能確定。但是反過來也可以說,這是一張電子卡,沒有實體卡,所以真的不太好說。」

    現在,蜜律已經是張開口,合不攏嘴了。

    咲夜:「至於此次審判中最重要的防透膜玻璃證據,雖然的確可以證明是張大海所做。但是其本心究竟是想要給母親盡孝,還是做宣傳,那就完全不得而知了。少爺經過調查後發現,那棟大樓裡面其實住著一家張大海想要爭取的大公司的老闆,也正是因為張大海這樣一番『盡孝』之後,那位老闆深受感動,在之後的競標之中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選擇了與張大海的公司進行合作。」

    可憐的小蜜律,原本那張漂亮的臉蛋現在已經是完全呆住,扭曲,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表情來才好了。

    「其實,在這件事情中,張母應該是看得最清楚的了吧。她先是看到了自己小兒子的孝心,又對其他幾個孩子失望,所以先訂下了第一份遺囑。但是過了幾個月,她發現小兒子對自己的孝心好像是摻雜著其他東西,所以又立下了第二份遺囑,想給自己其他的幾個孩子一個機會。只可惜,他們沒有掌握住這個機會吧。」

    聽著耳邊那駭人的聲音,蜜律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這個女僕似乎是跟著那個法者鴆跟久了,也有些討人厭。

    「不,這可能是真相,也可能不是真相。」

    蜜律別過頭,一臉的抽搐。

    咲夜卻不管,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張大海為母親盡孝心為輔,專門做那個大老闆的生意為主,這可能是真相。不過,張大海專心一致孝敬母親,然後很巧合地讓那個大老闆深受感動,主動找到張大海要求和他合作,也可能是真相。」

    「銀行卡不在張母手中,這可能是少爺聯合張大海構造出來的謊言這件事可能是真相。但是,銀行卡的確在張母手裡,只不過多年來省吃儉用的張母平時不怎麼去用這張卡內的錢也可能是真相。」

    「張大海見識廣闊,所以不是單純給自己的親戚錢而是幫助他們自己工作,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可能是真相。但是不管怎麼說,在張大海外出讀書的時候其家人也給過錢,不管多少都算是給過。如果因此而要肩負起撫養那些哥哥姐姐,一直給他們錢的話,還不如裝作給他們介紹工作,最後以他們不接受為由拒絕繼續提供幫助也可能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張大海因為和哥哥姐姐之間的『照顧』理念不同發生爭吵,一怒之下要求搶奪母親的財產可能的確是真相。但,只要動動嘴皮子,花個一兩天時間出一下庭,就能夠淨賺三百多萬,這樣的錢不賺白不賺也可能是張大海心中的真實寫照。」

    此時此刻,蜜律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咲夜不知道。

    只知道這個小女孩現在已經是一臉的呆板,彷彿一幅燃燒殆盡的模樣,雙眼無神,顯得十分的憔悴。

    在這樣呆滯了許久之後,蜜律的嘴角再次抽搐:「那……這個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原被告雙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叮——————————————!!

    刺耳的電流麥聲在運動場上橫衝直撞,此時,不知不覺間,蜜律才發現現場的音樂聲已經停止。身穿魔法少女T恤的法者鴆站在舞台上,手裡捏著麥克風,看著蜜律這邊。

    良久之後,他抬起麥克風,大聲說道——

    「法,是毒藥。一旦站上法庭,你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強迫你的對手把這瓶毒藥喝下去。」

    「律,是規則。國家創建出來的律條絕對不是為了保護任何人,而只是制定戰場的規則!」

    「所謂的法律,就是在名為法庭的戰場上,根據法律所規定的方式進行互相廝殺,強迫對方吞下失敗的苦果。勝利者拿走勝利的果實,失敗者只能服毒身亡!」

    「這就是站在法庭上的我所能做的事情。用盡一切方法保護自己委託人的權利,達成委託人心中的願望。這,就是律師。也是我——法者鴆的辯護之道!」

    看著這個穿著魔法少女T恤,冒著一臉傻氣大聲呼喝的法者鴆,蜜律愣了一下,最後,終究還是哼了一聲——

    「噁心。」

    庭審結束,某論壇新聞——

    《無良富商斷情絕義!利用法律漏洞強搶母親房產!親人淚流滿面,被逼迫的生活窮困潦倒!》

    網友A:這國家完了!法律全都是有錢人的法律!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就只有被坑的份!

    網友B:可不是嘛!查查看這個法官是不是收了那個律師的錢!一定收錢了!

    網友C:這個律師的背後一定有人!這件事情絕對是被打壓了!真對那些被搶走房產的哥哥姐姐抱不平。

    網友D:黑暗啊,這個國家真的是快完了,那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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