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宋有毒 作者:第十個名字 (連載中)

 
mk2258 2018-3-26 22:5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74717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1
大宋有毒 579 暗度陳倉

日本!和高麗不可同日而語,那邊對大宋商品的需求量要高上好幾個檔次,可以貿易的貨物也很豐富,能跑日本航線的海商和跑南洋的海商幾乎平起平坐。

而且不用發愁回來拉什么,就算一點貨物沒有,光拉人也能賺得缽滿盆滿,日本貴族削尖了腦袋想來大宋開開眼。

最有錢的就是日本和尚,人家先給錢再上船,生死由命成敗在天,哪怕死在半路上也絕不退款。想一想,去的時候是貨船,回來變成客貨混裝船了,利潤大大滴。

但去日本同樣需要明州市舶司開具公憑,誰能去誰不能去、帶什么貨物走、裝什么貨物回來都要經過市舶司審核,普通海商玩不轉。

你還別想跳過明州港,去日本只能從明州出發,卡住明州就等于在日本航線上設了一道閘門,至今為止還沒聽說誰能從泉州直航日本的。

走琉球航線倒是也成,問題是那條航線太危險,九死一生。海商們再有冒險精神也不是亡命徒,做生意是要講成本的,小命也算重要本錢。

就算真有人能繞過明州,直航到了高麗還有一道關呢,開京。沒有明州的公憑,高麗官府一樣得抓人、沒收貨物、扣船,這叫走私。

但如果能在高麗其它地方弄個港口進行補給,去日本就不是天方夜譚了,從漳州一樣可以直達高麗沿海,泉州的走私海商不就這么干的嘛。

至于說到了日本咋辦,咋辦都不用咋辦。日本各地有無數個諸侯,他們才不管有沒有公憑呢,只要有貨物就是貴客。

“不錯,從這里去高麗和日本,不用任何人的航線,有叔父的海船,再加上三個孩子相助,咱們自己就能跑。”終于把事兒說明白了,洪濤端起酒杯看了看手指頭,干脆潑到地上換了一杯新的。

“……可還有一件事兒需大人明示,海船到了高麗之后該如何?”去日本王浩是一百個樂意,啥走私不走私的,日本又沒向遼國人進貢,更談不上通敵。

“這事兒不用叔父費心,我會派人上船,只管把她們送到地方,如果需要再送回來。”

“大人是要派新軍去高麗!”王浩必須聽明白了,開國侯真是狠人,不光狠還有手段,為了賺錢都要動武了。

新軍把騎馬穿甲的黨項騎兵打得望風而逃,到了高麗當地人還能有好?但越是這樣的人就越靠譜,只要新軍出動這事兒就算齊了!

“不要多問,禍從口出,這件事兒可否干得?”新軍?真沒有,沒有完備的后勤補給新軍就是廢物。但還有一群比新軍更適合去高麗的部隊,蔣二郎的特種兵。

這些人最拿手的不是面對面硬撼,而是小股部隊偷雞摸狗。他們跟著自己北伐頂多充當護衛和偵察兵,大材小用了,交給宸娘帶去高麗才能發揮最大優勢。

而且還不用給他們打掩護,特種兵從來就不在新軍的編制中,也不算駙馬府的親衛,搞來搞去合算是黑戶,以后如何安排都是問題。

“干得、干得,大人指東王家絕不向西!”王浩啥問題都沒了,恨不得背生雙翅馬上飛回家。

海商海商,手里沒有條靠譜的商路,零敲碎打跟在別人后面撿剩飯,永遠也混不起來。只要日本航線拿到手,漳州王家幾年之內就能成為豪強,又豪又強!

“唉,先別說得太滿,本官還有話講。這條航線僅靠你我吃不下去,得找幫手。那幾家人如果可靠,不妨一起試試。”

王家是不錯的合作伙伴,可洪濤不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能夠互相制約的合作才能長久,任何一方太重要都是隱患。

如何制約王家呢?非常容易,再多加入幾家唄。大家抱成團做買賣,既是伙伴又是敵人,聽上去很麻煩,實際上更穩妥。

“……大人所言極是,可如此一來航線的秘密就難以保住了,不可不防啊。”王浩當然不樂意再增加別人,吃獨食才香甜。但開國侯的建議又不能隨意拒絕,總要找出點理由。

“此事并不麻煩,找個時間大家坐在一起商議個出資份額,各家出船、出人、出錢都可以,算成股份一起經營一起分紅。只要有了規矩,誰若是還吃里扒外,那本官就認理不認人了。”

又來了,洪濤在湟州就想弄個類似東印度公司的商人組織,可惜時間不夠。現在正好,荷蘭人是靠大海養活的公司,自己沒那么聰明再單獨設計一套,但照貓畫虎有樣學樣還是會的。

“就依大人,我馬上回去!”吃不到獨食就吃不到吧,這條航線利益太大,真都給了王家恐怕也是禍事。一咬牙一跺腳干了,一分鐘都不想耽誤,起身就要告辭。

“且慢,本官的人還沒來呢,叔父難道不想去高麗找港口了?”

“嗨,莽撞了,恕罪,一切全憑大人安排!”王浩用勁兒拍了一下腦袋,今天接受的信息量有點大,原本挺靈光的腦袋有點木了,變得丟三落四。

洪濤并沒有馬上安排人跟王浩走,只是有個想法,在王浩沒答應之前無法付諸行動。好在王浩也不趕時間,早幾天晚幾天出航沒差別,下面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宸娘和猶太人,問問她們愿意不愿去。

宸娘必須特別愿意,就像一只羽翼剛剛有點豐滿的小鳥,極其希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根本考慮不到別的,比如老鳥舍不舍得。

“爹爹是最好的!”一聽說可以去朝鮮半島跳起來就掛在了洪濤身上,滿臉這頓啃啊,扒拉都扒拉不下去。

“大人正是用人之際,又逢冬日來臨,明年春天再走也不遲……”菲尼克斯還有點良心,總算想著挖井人呢,沒拍屁股就走。

“也沒說所有人都走,先派一部分人過去探探路,最好能控制個港口,用錢買、用貨物換都可,實在不成動手搶也不是難事兒。本官把蔣二叔派給你,再帶上二百特種兵差不多就夠了。”春天再去就來不及了,洪濤還有別的事兒需要王家和其他幾家的海船呢,就冬天這段時間空閑。

“蔣二叔也去!孩兒一定能搶到個好地方,比開封城還大!”一聽說還有蔣二郎的特種兵隨行,宸娘更沒有顧慮了,然后洪濤臉上就又多了幾片口水。

“菲尼克斯、西迪,蔣將軍會配合你們倆行動,宸娘還小,讓她多聽多看,適當的提建議可以,但不可由她做主。你別撇嘴,我會和蔣將軍說好,只要不聽話立刻就把你送回來,接著去學堂里當先生!”

連高麗是啥樣都不清楚,張嘴閉嘴就是比開封城還大的城市,洪濤必須要做一些預防手段,免得到時候連累了蔣二郎和特種兵。

“哼……學堂里都沒幾個小童了,許先生一個人教授還有閑暇,孩兒去了豈不是要對著墻講課!”不讓當領導宸娘非常不高興,自己已經想了很多點子,都特別厲害,懷才不遇啊。

“……那就去給周夫人當筆吏!”洪濤差點沒被噎死,宸娘說得沒錯,現在的兒童團一天比一天人少,除了第五批的孩子們沒啥大變動,前面四批基本都快走光了。

“聽官人的話,先去準備行裝吧。”西迪在這期間沒怎么說話,也沒顯出高興,拍了拍宸娘的腦袋,又向菲尼克斯使了個眼色,老鳳凰就哄著孩子走了。

“大人是不是有事瞞著奴家?宸娘說得沒錯,不光兒童團里的小童少了很多,銀行里孩子也都不見了。各工坊里也有人事調動,這么多人都去哪兒了?”

等屋里就剩下兩個人之后西迪才張嘴詢問,一邊說一邊坐到了洪濤大腿上,準備利用女人的優勢逼著男人說實話。

“哎呀,幾天沒見你的漢話又精進了不少,都會自稱奴家了。不過有件事兒你沒聽官人的叮囑,身上的肉好像多了不少,該罰!”

自打西迪有了孩子就不像原來那樣整天往自己屋里鉆了,倒不是不想來,而是怕孩子的事情曝光。

洪濤倒是沒忘了這個最佳床伴,可惜到了大名府之后就有忙不完的事兒,近期又添了三位夫人,想去偷嘴都沒機會。

“奴家愈發肯定官人有大事相瞞,難道又要去它地任職?”據說女人有第六感,洪濤真不信。

但是她們對特別親昵的伴侶確實非常敏感,些許的變化都能覺察到。撒謊這個技能對越是熟悉的人就越難以施展,一丁丁點的反常都會引起懷疑,比如現在。

“此事不能講,也和你們無關,別多想。晚上別走了,留下來陪本官說說話。此去海路幾千里,搞不好幾年都無法見面,就算你不想我我也會想你和孩子的。到了那邊該如何籌劃本官也有不少建議,走,先去一起泡個澡,讓本官看看你是不是真胖了!”

既然無法再隱瞞下去洪濤干脆就承認了,但實話還是不能說。猶太人并不在自己的北伐計劃當中,也不算自己的核心圈子,沒必要知道這么多。

但也不是說分開就分開的,畢竟自己的骨肉也得跟著他們走,該提的建議還得提。比如大概什么位置比較合適發展、當地有什么物產可以先利用起來。

自己對古代的高麗真不太了解,必須多安排幾套預案以備不時之需。這些話不能和宸娘說,孩子太順利就容易忘乎所以,告訴西迪由她轉告比較合適。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1
大宋有毒 580 港口來了

五天之后,二百名特種兵換上船工的衣服,趁著黑夜和七十多名猶太先遣隊登上了王浩的船隊,臨行前洪濤又和蔣二郎單獨聊了一個多時辰。

這回宸娘倒是不想走了,拉著自己的衣服吧嗒吧嗒掉了一臉淚珠,意思很明顯,她想讓自己跟著一起走。

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失望,洪濤不光沒安慰,還低聲呵斥了孩子一頓,再讓蔣二郎把宸娘強行抱走,而且連送都沒送,轉頭就回了書房。

王浩不僅帶走了宸娘,還開走了第一艘大海船。兩名猶太綱首被任命為第一任船長和水手長,王四十,也就是王浩的族侄成了第一任領航員。

洪濤想借著這次機會試試新船的性能,它剛剛做完第一次測試回航,被命名為湟州號,屬于州級武裝貨船。

富姬送來的三款涼州帆布都合用,只是薄厚不同,強度有區別。最薄的一款就是目前使用的帆具,應付渤海、黃海、東海的海況足矣。將來如果需要大洋航行,可以換更厚更堅固的第二款和第三款。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更堅固、更輕便的帆布研發出來,這個工作不僅涼州棉紡廠在做,大名府的棉紡廠同樣在做。而且大名府棉紡廠有涼州棉紡廠無法比擬的優勢,人才。

大名府附近盛產生絲,也不乏手藝精巧的絲綢匠人。黃懷安招工的時候就留了個心眼,優先挑會織造絲綢的人,還高薪請了幾位世代從事此業,但上了年紀無法再親自使用織機的老匠人來當技術指導,說白了就是想挖人家的手藝。

這個辦法確實奏效,他們正在琢磨能不能把絲線和棉線和在一起紡紗,這樣弄出來的面紗比同等粗細的純棉結實。如果用這種棉紗織布既可以提高布匹的強度,又能降低厚度,也就減輕了重量。

新布不光能當做船帆,還可以用來縫制新軍的帳篷,其實黃懷安研發新布料的初衷就是為此。現在的軍用帳篷又厚又重,背在身上很累贅。

洪濤覺得用它做帆和帳篷都不是最好的,弄成牛仔褲應該特別賺錢。你想啊,農民、工人、士兵都需要堅固的衣服,尤其是褲子。

新布里含有生絲價格肯定貴,但買一條好幾年都穿不爛,算起來反倒比麻和純棉布料便宜,而且手感更柔軟,穿著更舒服。

當然了,這只是個想法,實踐起來難度挺大。首先得讓宋人習慣不穿長衫只穿褲子,光這一件事兒就夠洪濤忙活大半輩子的,腦子里想想過過癮得了。

“我的同學為何都不見了,她們不愿和本宮一起上學嗎?”兒童團人數的變化不光被西迪注意到,特里公主也發現了,她真是個好學生,每天都去上課,風雨無阻。

不光不覺得煩,還特別高興,背著洪濤給她做的小書包,裝上小本子和幾根炭筆,混在一群和她兒女差不多大的孩子中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她們都回湟州了,本官在那邊建了一座更大的學校,可以容納上千孩子,光老師就有百十位。”

洪濤最不愿面對的就是這位契丹公主,她越是在這里生活得無憂無慮,自己心里的愧疚感就越強烈。可是每次見到她都得繼續加深愧疚感,不停的撒謊。

假如她是個惡人,自己騙一騙真無所謂,但她除了有個契丹公主的名頭之外,對自己真沒啥惡意。直率、純善、陽光,肚子里沒啥彎彎繞,也不太習慣耍心眼,這么把她往死里忽悠,真的合適嗎?

“我的夫君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許先生說小童都是孤兒和流民的孩子,全是你出錢供養。如果到了我家,你可以在寺廟里當主持,肯定是個高僧!”

又來了,特里公主不光學會了同學之類的新詞匯,還學會了夫君,且說起來一點顧忌沒有,當著誰都敢叫。

“高僧還可以娶妻納妾?”洪濤都快哭了,您就別再夸啦,頂多還有一年你的家鄉就會被我這個高僧摧毀。

“為何不可?國師有三個妻子,六個孩子,他都快六十歲了,也沒見他和夫君一樣干了那么多善事!”還是生活習慣問題,遼國人的很多認知和宋人都是反的,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大人,他回來了……”正在洪濤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一名特種兵從前院急匆匆走了進來,和黃蜂耳語了幾句。

“誰?”

“蕭兀納……”黃蜂沖特里公主努了努嘴,小聲的在洪濤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啊!我差點忘了,真是罪過罪過……殿下,今天的課我看就算了吧,一起去見見蕭大人。”

洪濤終于松了一口氣,煎熬的日子總算要到頭了,不管有多愧疚,只要見不到人,過不了幾天就能忘掉。至于說以后再見面咋辦,愛咋辦咋辦,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能自己蒙自己。

“……我還要上課,去晚了先生要罵的!”特里公主聽到蕭兀納回來了先是一愣,突然轉身跑了。她恢復的挺快,腿上的傷已經算痊愈了,能跑能跳還能騎馬。

“大人,她好像不太樂意走……”黃蜂看著特里公主的背影,又看了看開國侯陰晴不定的臉,說了句實話。

“你好歹也是宮中出身,怎么嘴越來越碎了,此等事情是誰教你的,別說是無師自通啊!”

特里公主為啥要躲著蕭兀納洪濤當然能想明白,這就像自己小時候去幼兒園,玩的正高興呢,突然家里人來接了,當時的心情啊,恨不得當個孤兒才好。

但這種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就有些令人尷尬了,尤其是黃蜂這個內官。你他娘的連女人都沒深入接觸過,聊什么感情問題啊。

“末將去讓廚房安排膳食……”得,開國侯惱羞成怒了,黃蜂也得到了綠荷的真傳,能躲就躲,要不說學好難學壞容易呢。

時隔半年再次見到蕭兀納,感官又不太一樣了。他換上了冬裝,一身裘皮,連帽子都是毛茸茸的,耳朵邊上還耷拉著兩根動物尾巴,更顯得高大威猛,面對面站著讓洪濤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蕭大人,別來無恙啊……”壓力只是身材造成的,洪濤心里很輕松。

蕭兀納既然來了,那就說明港口的事情有門兒,否則不用千里迢迢的再跑回來。那位王什么儒的還在館驛住著呢,公主完全可以跟著遼國使團回去。

“王丈安好,公主殿下……”蕭兀納也入鄉隨俗的沖洪濤抱了抱拳,又向書房外面看了看,發現沒人跟著。

“殿下迷上了府里的學堂,每日都要去上課,本官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午飯之前就能見到。來,先喝口熱茶,這一路上還順利嗎?”洪濤也不能說公主不太想見到你,更不想回國,只能打哈哈。

“說起路途,我還真見到一個令人無法相信的奇景。王丈可知道滹沱河的鐵索橋?有了它就不用受舟船勞頓了。若不是見到當地百姓給大人立的石碑,還真不敢相信它是出自王丈之手,真乃神來之筆!”

蕭兀納沒再追問公主的下落,好像也不太關心,而是順著話茬兒聊上了鐵索橋。溢美之情油然升起,贊美之詞滾滾而出。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想那舊驛道也該修好了,蕭大人可否途徑?”對方越是不提正事兒,洪濤就越踏實。你想扯閑篇咱就扯,誰先提起來誰是孫子!

“本官此行走的正是新驛道,從霸州一直到大名府,一人三馬三日足矣,若是沒有沿途盤查昨日就能抵達。假如在白溝河上也架一座鐵索橋,再把驛道修到南京城下,遼宋兩國就真是兄弟之邦、情同手足了。”看來蕭兀納還不是合格的外交家,耐心不足,剛扯了兩句閑篇就忍不住往主題上靠。

“蕭大人此言大善!只是此事本官做不得主,還要奏請圣上御批。想來也不是太難的事兒,鐵橋依舊由本官督建,到南京的道路就得靠蕭大人自行決斷了。”洪濤猛的一拍大腿,就好像這個主意真有多巧妙,讓自己茅塞頓開。

“不妨,就算沒有鐵索橋,先用海船往來也是一樁美事,王丈不會忘了你我的約定吧?”

看到王詵死活不提海船和海港的事兒,蕭兀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繼續閑扯,干脆還是直接說吧。說的時候還帶著三分忐忑,萬一王詵反悔自己豈不成了欺君之罪,最少也得落個辦事不利的名號。

“哎,哪兒能忘呢!本官的第一艘海船已經建成,第二艘和第三艘龍骨也鋪設完畢,要是蕭大人早來幾日還能一同出航,現在它正在去明州的路上。聽蕭大人的意思港口的事已經妥了?”

成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洪濤就不再裝傻充愣,反正也沒啥條件可講,自己需要的就是一座港口。什么都不用準備,到時候就讓你和你的皇帝見識見識啥叫多兵種聯合作戰!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1
大宋有毒 581 麻煩還是沒走

“如此甚好,本官這次來就是要與王丈商議貨物交換的具體事宜,有要求盡可以提,只是不知何時才能成行?”

洪濤滿意,蕭兀納更滿意。這次回國見到皇帝之后把用羊毛、毛皮、藥材換取生鐵的事兒一提,不光皇帝高興,南北樞密使也都大呼過癮。

生鐵啊,這可是南朝的禁榷貨物,數量還如此巨大,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有了它契丹貴族就能武裝更多牧民,先把國內的局勢穩定下來。為此別說建造一座港口,就算在海邊修座城都可以。

“哎呀,時間嘛……不太好說。冬日無法建造船只,開春之后如果雨水充足可能還要耽擱些時日,具體時間真說不太好定。”

洪濤真恨自己留不起來胡子,剛長到一厘米長就忍不住要刮掉。人家的胡子都是黑乎乎一大把,自己的胡子稀稀拉拉沒幾根,和老鼠須子差不多。沒胡子可摸,裝孫子的時候就缺少一種原本是爺爺的感覺。

“此事還請王丈多加費心,羊毛剪下來不能存放太長時間,容易生蟲。這是本人的一點心意,寒酸的很,還望笑納。”

沒譜兒,這可不行,能早一天拿到生鐵,國內的局面就能早一天得到控制。拖時間長了小事兒也會變成大事兒,夜長夢多。

誰說契丹人就粗鄙野蠻,這不,蕭兀納活生生的展示了一下學習漢學的收獲。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皮袋子,解開皮繩之后往桌上一倒。

“嘶……這是?”一堆珠子在日光下發出詭異的光芒,最大的和榛子相仿,小的也和彈球差不多,奶白色的居多,期間還有幾顆是純黑的!

洪濤識貨,這是珍珠,疍家人就有以采珠為生的。沒有潛水設備到海底摸蚌取珠是個玩命活兒,經常會死人。

像這么大且圓的珍珠拿到廣州能賣不少錢,幾顆就能換一艘海船。至于說粉色、黑色的大珍珠更是物以稀為貴,有價無市。

“此乃北珠,開國侯有三位夫人,點綴此物最為妥當。”看到王詵臉上的表情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蕭兀納很滿意。

南朝人喜財,但南朝高官比較事兒多,直接給錢還嫌沒面子,非喜歡沒用的玩意。這些北珠是女直人的貢,皇帝特意拿出來讓自己賄賂用的,看來是沒白費。

“哎呀……蕭大人真是太客氣了……呵呵呵……”北珠?洪濤真沒聽說過,但清朝有東珠,產自東北黑龍江、烏蘇里江和鴨綠江流域,比南珠個大、色澤好,但產量小。

想來應該是一個玩意,不管是啥,也無論自己喜歡不喜歡,現在必須做出不張嘴說想要,但還戀戀不舍的矛盾神情。

“區區幾顆珠子不值一提,王丈若是喜歡,等海船到了海河口本官還有奉上。”洪濤自己看不見表情如何,但從蕭兀納的反應判斷,應該有得奧斯卡最佳配角獎的潛質。

“那就六七月間,若是不能湊齊三艘一起出航,就先用兩艘。第一次交割貨物,不求量,穩妥最宜,蕭大人覺得如何?”

貪婪要從骨子里散發出來才符合自己的身份,總不能說一大員看到財物眼珠子都瞪圓了。演戲不能不投入,但也不能太用勁兒,身份、地位、脾氣全要考慮到。

洪濤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戀戀不舍的讓珍珠從掌心滾落,收起眼神又咬了咬牙,這才接著談正事兒,對方的要求不能滿口答應,必須得打折。

“如此甚好,只是屆時會有兵馬上船檢查,且眾船工皆不可上岸。此間利害望王丈多多體諒,朝中還有大臣對此頗有微詞,只待第一次互榷平安之后本官再徐徐圖之,也好有個說辭。”

蕭兀納壓根兒也沒指望會有三艘大海船的交易量,二艘已經算超額完成任務了。俗話講丑話說在前面,但是在談生意的時候就不能這么實誠了,必須先說優點、好處,缺點和弊端放在最后輕輕帶過。

“既然不許我朝船工上岸,那遼國兵將也不可上船,這樣才公平。本官與人交往向來公道,你敬我一尺我也敬你一尺,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

大方向定下來洪濤就不慣著對方了,細節上必須糾纏,斤斤計較。倒不是不愿意讓遼兵上船檢查,也檢查不出什么違禁,要的就是這個勁兒。答應的太痛快,反而會讓對方總覺得自己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一追究細節麻煩就來了,生鐵的成色、羊毛的質量、按照什么價格交換、遼國提供的補給怎么算錢都是問題。

兩位代表各自國家的重臣坐在化氣息很濃的書房里,為了幾貫銅錢唇槍舌劍,真是誰也不慣著誰,從早上說到中午,吃完午飯接著聊。

“蕭大人再斤斤計較,本官府上的飯菜也要算錢了!”眼看日頭西斜,又得準備晚飯,洪濤急眼了。這要是聊好幾天誰管飯啊?蕭兀納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四名隨從呢,也是白吃白喝。

“……王丈乃本官所見南朝官員里最稱得上忠臣的,也罷,你我各為其主,羊肉價格就按王丈的意思。這是新港的方位圖,找水深之處用大木建造,由本朝駙馬督建,春天之前必定完工。”

來之前蕭兀納心目中的王詵是個糊涂官,在作戰方面可能有獨到之處,但處理政事太幼稚。談了一上午之后,王詵腦袋上又多加一個貪婪的帽子,比商人還商人,一談錢就急眼。

再加上一下午,蕭兀納覺得自己完全看錯這位大宋開國侯了,他斤斤計較的事情都是為了國家,雖然也接受賄賂,但半點國家利益都不肯出賣,只愿意在不影響雙方利益的前提下或松或緊稍加調整。

假如大宋官員有一半像這位開國侯般毫無廉恥、斤斤計較,沒有一點化人的風骨,遼國的日子要更難過。

本來他此行還有另外的任務,就是看看能不能和這位開國侯搞好個人關系,再慢慢找到其弱點通過錢財美色收買,可惜只聊了一天這個念想就基本斷了。

但蕭兀納并不太失望,與一位有底線、有格的人合作,比和一位連民族和國家都能出賣的人交往舒服多了,只要生鐵能運到南京就是大收獲,不奢求太多。

“蕭大人為何要連夜趕路?殿下重傷初愈,騎馬倒是無礙,但走夜路還是稍有不妥。本官已經備下酒菜,不如明日趕早再啟程。”

交出地圖之后蕭兀納就要告辭離開,還不是回館驛而是連夜北返,這讓洪濤有點措手不及。特里公主是個大麻煩,趕緊送走能讓自己好受不少。

但她這幾個月在大名府買了不少東西,自己還送給她很多衣服玩具,不敢說一輛箱車裝不下,但放在馬背上必須帶不走,還需要時間收拾。

“這件事兒還要勞煩王丈多擔待一二,本官此行不去南京,要去它處面圣,道路行走不易。公主殿下還要在王丈府上耽誤一二,待海船北上時讓殿下隨船返回即可。要是不麻煩,本官想見見殿下再走。”

蕭兀納并不是要帶著特里公主連夜啟程,而是根本就沒打算接公主回家。理由倒是說得過去,遼國皇帝不在南京,應該在冬天的捺缽。具體在哪兒人家不方便說,但必須盡快去向皇帝復命,沒時間送公主回南京。

“不麻煩、不麻煩,綠荷,帶蕭大人去公主的院子。”得,大麻煩暫時走不了,還得天天折磨自己。可洪濤也不能說不管,還得做出一點都不煩的樣子。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1
大宋有毒 582 加班加點

“這破玩意也叫地圖,你看看,能認出是哪兒不?”蕭兀納一走洪濤終于忍不住了,裝了一天孫子很難受,又沒人可以用來出氣。

正好手里拿著蕭兀納留下來的羊皮地圖,打開一看,就是它吧。啥破玩意,如果不畫圖這張羊皮還能值幾個錢,現在全糟蹋了。

“末將真不識得……只是大人要把生鐵送往遼國,此事不妥。”黃蜂從地上撿起羊皮看了看,確實和大人畫的地圖有很大差別。誰對誰錯暫且不論,海船去遼國的目的他聽見了,心中不太痛快。

“你釣魚可有長進?”洪濤沒給黃蜂解釋為何要往遼國送生鐵,他還不夠資格聽這些戰略層面的機密。

“……還不如大人。”黃蜂做為皇帝御賜的貼身侍衛,通常都是駙馬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

駙馬喜歡釣魚,沒事兒就去河邊曬太陽,他也得一起挨曬。但做為一個內官,又是練武之人,耐心必須夠。一來二去的他也能安安靜靜的釣上一兩個時辰不叫苦,有時候比駙馬釣的還多。

“釣魚除了魚竿、魚線和魚鉤之外,還需要什么?”

“魚餌……”黃蜂有點煩了,不回答問題就不回答,何必打岔呢。

“魚餌有些什么講究?”可洪濤就像故意為難人一樣,明明看出來黃蜂不太高興還追著問。

“釣不同的魚,需要制作不同口味的魚餌,務必要讓魚兒喜歡……大人是拿遼人當魚了!”

這下黃蜂終于有點收獲了,本來嘛,駙馬從來不是賣國求榮的奸臣,怎么可能和遼國人眉來眼去呢。是自己想多了,不對,是想少了,腦子不好用。

“想蒙人,就得先讓對方覺得占了便宜,否則誰會上你的當?這個簡單的道理有時候大部分人都不理解,包括你在內。將來這件事兒有可能會成為本官的罪責,到時候如果有人問起此事你就說全然不知,也沒聽到本官和蕭兀納的談話。不要逞一時之快,在朝堂里玩義氣死的最快,還沒人收尸。”

黃蜂能想明白,洪濤也不在意他知道。裴英是個什么德性,黃蜂有過之無不及,嘴巴太嚴。但黃蜂真沒有裴英的政治素養,也沒在朝堂里歷練過,光嘴嚴還不足以保命。

不管他是誰派來的、目的是什么,這些年來最兢兢業業的就是此人。只要自己出事兒他必須跑不掉,還得被當成重要人證。自己也沒能力解救,只能多打打預防針,是福是禍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只要大人能打敗遼人,誰也不能誣陷大人有罪,這是天大的功績!”黃蜂肯定是聽不太明白駙馬所言為何,覺得這種事兒不太可能發生,有點杞人憂天。

論打仗他只服一個人,必須是這位駙馬。黨項鐵騎擋不住,契丹騎兵同樣也沒戲。只要能打贏遼人,除了謀逆之罪,誰還能為難大宋第一功臣?

“皇家無情……你出身宮中,想必對這句話有充分了解。當一個人可以言出法隨時,世間就沒有道理可講了。我們先不聊這件事兒,本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辦。”

“末將聽命……”每次一說到皇家的事兒黃蜂就沒法接話,好在駙馬從來不為難自己表態,都是點到為止。

“這次北伐六皇子也要隨軍出征,本官若是死了大家還能活,如果六皇子戰死,新軍和所有將領都得陪葬,其中也包括你。所以本官要讓你去保護六皇子,如遇戰事不利,誰的命令也不用管,馬上帶六皇子逃,明白本官的意思了嗎?”

“末將不太明白,有大人在何人能傷六皇子?”黃蜂還真實誠,不明白就說不明白。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屆時不許和本官說什么皇命在身之類的屁話,否則先斬了你,別以為本官不敢!”這件事兒還是不能說,和前幾輩子一樣,洪濤在做大事的時候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意見,只需要服從。

這一點恐怕再穿越十次都改不過來,不是剛愎自用,而是運用的體系完全不同。沒有一個人能理解自己的全部想法,那還出個屁主意。

特里公主最終還是留在了府衙,蕭兀納在她的小院里只待了半個時辰就帶著人匆匆北歸了,連館驛都沒去。看樣子他是真著急,身上背負的壓力也真大。

可以理解,他做為這件事兒的撮合著、實際執行人,成功了要把功勞分給皇帝和其他大臣,失敗了,黑鍋全是他一個人背,不可能不急。

不管在遼國還是宋朝,真出力辦實事的官員總是最倒霉的。蕭兀納這幾年在政壇冉冉升起,差點連公主都娶了,契丹貴族們也不是鐵板一塊,暗地里盼著他出事兒的肯定不在少數。

比起蕭兀納,特里公主就要幸福多了。她不用愁身份地位會遭人排擠,還憧憬著兩國聯姻帶來的和平盛世,整日里除了去學堂聽課就是找機會抓住王詵請教。

宸娘走了,她不光代替了宸娘的位置,還有過之無不及。用她的話講要在自身素質上和未來的夫君盡可能看齊,免得以后兩個人沒法聊天。

別看這位契丹公主是個直性子,可在道理上懂的還挺多,并不比很多有學問的人差。

不過洪濤可沒功夫再去找機會看大腿了,別說特里公主,綠荷和紫菊都很難見到他,只有周一日能時不常見上一面,但也都是說完公事就去各忙各的。

往年的冬天都是最閑在的時候,忙了一年從上到下都要休息休息,節日也多,熱鬧完春天也就到了,又得接著忙碌,就是這個命。

但洪濤不打算認命,誰說冬天就必須休息,那是農業社會抗拒不了大自然不得不采取的應對措施。農民能休息,各家工坊又不用看老天爺臉色吃飯,該干嘛干嘛,不光干,還得加班加點的干。

也不白干,工錢加二成。其實不給加工錢工匠們也不會撂挑子,這個年代的人還沒有什么工作時間、休息日、福利待遇的意識,只要東家有活兒就干,總比沒活兒干沒錢掙強不是。

洪濤則是一家挨一家的工坊轉,這里待兩天那里住三夜,凡是有任命的工匠挨個找來聊聊。這一圈轉完都到正月了,元日和燈節也是在山溝子里和工匠們一起過的。

有他在過節必須熱鬧,新軍里的廚子調過來十多位,也沒啥精細菜,雞鴨魚肉大盆招呼,但酒不管夠,每人兩碗喝完拉倒。

最后一站才是化肥廠,這里依舊是禁區,任何時候沒有特制的通行證誰來了也不讓靠近,里面的工匠想出去也不容易。

“大上,王五他們不在了,這里全靠你一個人張羅,辛苦啦。”洪濤在化肥廠里沒找到人,直接去了玻璃作坊,高俅正舉著吹管吹玻璃呢。

“辛苦談不上,只是實驗室那邊有些顧不上,好多都耽擱了。”高俅還是老樣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愿意在實驗室里搗鼓那些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成功的實驗。

而他的休息方式也和別人不同,睡覺、進城、吃飯喝酒、騎馬釣魚都不好,一旦累了或者讓一次次的失敗打擊了,就去玻璃窯里吹玻璃器皿玩。吹出一桌子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啥都不發愁了,身上也不累了,繼續鉆進實驗室接著搗鼓。

“你這弄的是什么玩意?”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個半尺多高的物件,既不是炊具也不是酒具,洪濤怎么看怎么眼熟,又摸不準。

“王大給了幾張大人的畫作,里面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據說都是以一敵萬的大殺器。學生想不通這些神器該如何造,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只能按照畫上的樣子用玻璃吹造出來,權當過過癮。”

高俅一邊說一邊從吹管上剪下一個手指粗的玻璃管,趁熱粘在了桌上的那堆玻璃物件上,這才放下吹管,擦擦手站在一邊準備聆聽教誨。

“哦,我說看著有點眼熟呢,合算你弄了個玻璃坦克!哈哈哈哈……你娶了個會過日子的媳婦,本官畫這些的時候她也就十一歲,那么小就知道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了。讓我瞜瞜……這根炮管子有點短,再長這么一小截就更像了。”

一杵上那根小玻璃管子就不用猜了,這要是再不認識妄為穿越者。高俅用玻璃吹了一輛坦克模型,真和兒童團剛成立時自己給孩子們畫的差不多。

“學生再吹一根……”高俅還挺認真,把圖畫拿過來對了對比例,打算修改。

“得得得,別改了,做的再好也是扔爐子里的命。王五他們都走了,也沒說去哪兒,你就不想問問?”

洪濤最看重的就是高俅的認真踏實勁兒,自打他從雪山上撿了一條命回來,就好像看透了世間紅塵,不再問世事。

“王大說先生自有安排,這些事兒也不是學生該打聽的。”高俅的回答確實像個老和尚,眼皮都沒抬,估計連腦子都沒過。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1
大宋有毒 583 防人之心不可無

“成吧,你不打聽本官也省得啰嗦,把這封信拿好,然后記住下面的每一個字。別拿筆,記腦子里。從現在起,隨時都會有一個拿著山川都察院督察使(身shēn)份牌的人來找你。不管來人是誰,見面之后立刻把這封信交給來人,然后馬上、立刻拿好細軟跟來人走。走之前把工匠都遣散,用庫房里的銨油藥把這個洞炸塌,聽明白了給本官復述一遍!”

撤離計劃主要由王十的山川都察院和促進會成員負責,但她們都是暗棋,只能照顧到系統內部的人員,不能拋頭露面去接觸外人,那樣很容易暴露。

至今為止只有極少幾個人知道這兩個組織的存在,她們以后可能還有大用,不能因為這些事兒陷入被動。

高翠峰同樣收到了這么一封信,得到的命令也差不多。至于說到底能撤走多少人洪濤也不清楚,多一個算一個吧。

洪濤琢磨著就算自己出了事兒朝廷也不會拿工坊里的工匠開刀,保不齊還會來哄搶。這些工匠可都是掙錢的人才,只是待遇可能就沒現在好了。

這樣做的目的還有一個,就是趁機鑒別一下誰是朝廷安插在自己(身shēn)邊的眼線。除了第一期兒童團孩子們拿到的信里確實有詳細指示之外,其余的信都是假的,里面只寫了一個地址和一個人名。

地址在開封城內,離藍帽回回的院落不遠,是王十暗中購買的小院落,里面住的人則是莫拉格斯的族人,專門從事一些冒險的工作。說白了就是一名猶太人的死士,用開面包房做為掩護,實質上是個(誘yòu)餌。

如果有人來這里打探消息,狗(屁pì)也知道不了,就算把這個猶太人抓住也沒用,他自己啥都不知道,供出族人也沒用。

但這樣一來,王十的暗哨就可以發現異常,同時也就把嫌疑對象固定在拿到假信的三四個人里面,以后防備起來就容易多了。

“這些都要炸掉!”說別的事兒高俅沒啥反應,可一說要把化肥廠和實驗室炸掉就淡定不下去了。這些設備都是他和王四、王五累死累活弄出來的,光調試生產流程就費了小半年時間。

“只要人在、做試驗的數據在,再想弄的話沒什么難度。可是人要沒了,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本官近十年的心血全化為烏有?”

在這個問題上洪濤必須和高俅聊透,否則他真敢拖著一大車試驗設備跑路,那樣就等于把他害了,搞不好還得搭上其他人。

“學生只是覺得……要不先分批搬走,反正實驗室目前也用不上,學生一個人顧得了化肥廠就顧不上實驗室了。”道理高俅都懂,但就是狠不下這個心,又提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再強調一遍,在那個人來找你之前這件事兒和誰都不許說,平時也不能有所表露,要像不知道一樣。假如走漏了消息會有很多人陪著你一起死,沒準還包括本官和王大。自己回去多琢磨琢磨,你唯一能提前準備的就是實驗數據和相關的文字記錄,其它的全都炸掉!”

對于高俅的固執洪濤不生氣,如果有人給自己下達這么一個命令,不弄清到底是什么事兒,百分百不會得到執行。

所以吧,也不會有人如此信任自己,這就是每個人的(性性)格差異,太靈活、太理(性性)的人有時候反而特別不可靠。

安排好高俅和高翠峰這邊的最后退路,洪濤馬不停蹄的又去了巨鹿縣。這個地名后世的人聽著肯定也有耳熟的,沒錯,它就是黃巾之亂、巨鹿之戰的巨鹿。

它位于大名府以北二百里,地形以平原為主,沒什么險要可守,并不是兵家必爭之地。且由于漳河、黃河故道交匯,附近的土地雖然肥沃但沼澤遍布、水流縱橫,經常會鬧水災,也不是農耕發達的地區。

這么一個地方肯定也沒什么人口,只是在北面的大陸澤附近有些漁村。大陸澤是個大湖,后世已經干涸了,原本是由黃河和漳河改道、發大水形成的,面積非常大,是河北兩路最大的內陸湖。

修造滹沱河鐵索橋的時候洪濤曾經去過兩次,按照感官判斷,這個湖沒半個太湖也有三分之一大小,一眼望不到頭的存在。

目前這里已經成了新兵的訓練基地,從河西兩路調集來的廂役經過二個月的(身shēn)體恢復之后,就會北上到達此地繼續加大訓練強度,同時開始接受武器方面的培訓。

之所以選擇這里做為訓練新兵的基地完全是為了保密,巨鹿人煙稀少,不靠近任何一條主要道路,比較好封鎖。別說遼人的細作,就算宋人也很難發現這里的變化。

名義上也更好和當地政府交代,工程兵總部離此只有八十里路,這塊地方也正是王七發現的。只需以工程兵的名義在此休整,既不需要當地官府送糧,也不占用百姓耕地,一塊荒無人煙的破樹林外加沼澤地誰會關注呢。

那這么艱苦的環境適合當新軍訓練基地嗎?洪濤在親自巡視過之后立刻就拍了板,太適合了。在這里模擬甘涼路的野戰肯定不成,但是模仿析津府以南地區再合適不過,兩邊都是這種河流縱橫的平原。

新兵不光要盡快熟悉新軍的武器和作戰方式,還得適應地形和行軍扎營的生活。比如怎么克服潮濕地面、如何應對小河、怎么辨識沼澤泥潭、還有那些揮之不去的蚊蟲叮咬和疫病。

要是不把這些技能學會,平(日rì)訓練得再好,到了野戰狀態戰斗力也會下降的非常快,且不能持久。

洪濤在湟州需要的是一支半山地的寒帶快速部隊,現在戰場環境變了,部隊的主要技能也得跟著變。原本的技能不能丟,新的技能也得學。

那該如何對付這種潮濕的環境呢?這真難不住洪濤。金河灣可是在(熱rè)帶雨林里發展起來的,他還去過中美洲,那里的環境更惡劣,后勤補給也更艱難。

想在這種地方活下去,第一就是讓(身shēn)體和衣物保持干燥,只要是能點著的東西全是生活必需品,不能馬上點燃的也得用混合油輔助。

所以新軍的第一個訓練科目就是點火,還不許用現成的干柴,必須模擬潮濕地面和細雨連綿的環境,沒困難制造困難。

第二是飲食,別看這里的河流很多、沼澤地里也全是水,但一口都不(允yǔn)許喝,多清澈都不成。想喝水很好辦,先用雙氧水消毒,然后煮開。味道是不太好,但喝這樣的水可以保證不拉肚子。

第三是衛生,飯前洗手、便后洗手這種要求已經不夠了,得嚴防痢疾和腸道疾病。一旦類似的傳染病在軍營里的出現,隨軍的醫生護士就必須馬上對病人和有可能接觸過的人進行隔離,爭取把疫病消滅在萌芽狀態。

瘟疫這個玩意一旦爆發,整支軍隊就完蛋了,人人抱著一顆原子彈也沒什么戰斗力。老話說的沒錯,好漢也架不住三泡稀。

第四是交通,雖然預定的北伐時間是冬季,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不知道哪兒塊兒云彩有雨。能提前準備的必須準備好,別倒時候一攤手,來句百年不遇的大雪或者大雨就算沒責任了。

如何在泥濘、大雪和大雨中保持行軍速度是個很大的難題,即便到了一戰和二戰時期也依舊困擾著軍隊。洪濤所能做的也不太多,無非就是盡量弄來準確的地圖,避免進入沼澤地區。

但這支新軍有個比較大的特點,它里面包含著王七工程兵精銳,目前剛剛到位三千多人,到了明年夏天道路建設接近尾聲時,還會有三千多名工程兵加入。

這些人從在甘涼路開始就專注于工程建設,到現在都四五年了。在打仗方面可能還不算合格的戰士,可要論起架橋開路估計全世界也沒人能比他們利落。

于是乎大宋第一支專業的舟橋部隊就應運而生了,其他新軍的箱車里裝的都是彈藥,他們的箱車里裝的都是經過加工的厚木板和鋼制零部件。

遇到不太寬的河流、溝壑,舟橋部隊就是用這些木板、連接件快速組裝臨時橋梁,為人員和車輛提供可以通過的道路,過后再快速拆除裝車,繼續跟著大部隊前進。

大陸澤附近各種寬度的水溝、小河也成了工程兵完善臨時橋梁的試驗場,整天都有一群人在其間摸爬滾打,一兩個時辰里就能突然出現十多座小橋,稍微不留意,再回頭一看,橋梁又都沒了。

另外他們還有一項技能也對新軍作戰特別管用,那就是爆破。要問誰最熟悉炸藥的(性性)能,既不是新軍也不是礦山里的炮工,而是這些修造過天堂之路的工程兵。

把他們炸山的本事換個目標改成炸城,哪怕全是鋼筋混凝土的堅城照樣會被炸成一堆瓦礫。還不是亂炸,想炸多寬就多寬、想炸多碎就多碎、想往那邊倒就得往那邊倒。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1
大宋有毒 584 王作頭

與此同時,在大海另一邊朝鮮半島南端也出現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船隊。領頭的是一艘怪船,三根高高的桅桿上掛滿了黃褐色的帆片,船體不是最大,但和后面幾艘三桅、五桅硬帆船船比起來架勢必須最足,軟軟的帆片被強風一吹,片片張牙舞爪。

王浩就站在這艘大帆船的艉樓上,(身shēn)前是個滿腦袋黃毛發辮的小姑娘,邊上還有個鷹鼻碧眼的胡人男子。他是這艘帆船的船長,名字太長記不住,就以莫斯提相稱。

小姑娘自然就是宸娘了,別看這個孩子在王詵(身shēn)邊待著乖巧的很,一出海就原形畢露,在船上弄了一大堆規則。不管理解不理解,反正在船上真正說了算的就是她,那些胡人都稱她女王。

還不是光嘴上叫叫,確實以王禮相待。唯一能制約她的就是二百名黑衣軍的統領蔣二郎。可惜這位女王嘴中的蔣二叔上船之后也同流合污了,不僅不對這個任(性性)的孩子嚴加管教,還助紂為虐。

此時王浩心里已經有點后悔了,原本以為就是單純的商業探索行為,可通過這些(日rì)子的朝夕相處,實際(情qíng)況好像遠遠不止如此。

宸娘、蔣二郎還有那幾位胡人首領摸樣的人整天都湊在艦長室里研究地圖,一會兒要打這兒、一會兒要打哪兒,就沒聽她們正經聊過買賣的事兒。

最可氣的就是自己的族侄王雄,他也胳膊肘往外拐,半點不聽族叔的話,和他們穿起了一條連襠褲。

航線到底是怎么定的從來不和自己商量,宸娘讓他往哪兒走,他就舉著叫做六分儀的東西對著太陽一頓看,然后航線就定了。

可事到如今想后悔都晚了,從漳州出來整整一旬,所走的航線都是新的,自己帶來的綱首根本就認不得。

海里行船不比陸地,迷路了還能找人問問。在大海上能不能活著抵達目的地,全要靠有經驗的綱首帶領,只要出了海就沒法反悔。

王浩倒是不擔心王雄的本事,從大名府回漳州的時候就是這三個孩子領的水,也沒按照以前的老航線走,而是駕著這艘新船深入大海一頭扎向了南方。

也不知道王雄是怎么算的,反正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拿著六分儀看太陽,再趴在桌上寫寫畫畫,突然有天中午下令轉向正西偏南多少多少度。

那些胡人船工也真聽話,讓轉就轉。這一轉的結果就是讓自己目瞪口呆,兩天半之后梧州島突然出現在船頭方向,這就到家了!

一直到上了岸王浩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來的,從小跑海路的他居然被繞迷路了!這一路上既沒有看到過島嶼也不曾測過崖壁,甚至連陸地的影子都沒見到,只靠看太陽就能如此準確的找到家?

打這一刻起,王浩再也不敢在心里懷疑那位遠在大名府的駙馬了。他肯定不是凡人,王雄看的肯定也不是太陽,駙馬把和神靈溝通的本領教給了自己的族侄!

必須是這樣,祖祖輩輩看了幾千年太陽也沒聽說有人能靠它在大海上分辨路徑,憑什么自家族侄跟駙馬學了幾年就會了,這不符合常理。

啥六分儀啊,王浩現在算是全明白了。六分儀、海圖、圓規之類的古怪玩意不過是駙馬王詵弄出來的障眼法,目的就是對外人有個說辭,總不能明明白白的說我把通神之法教給你家孩子了。

這話要是傳出去,別說漳州一個小小的王家,放在泉州最大的海商作頭(身shēn)上,他也得分分鐘被人綁了。不把通神之術問清楚不算完,學會了還得給你弄死。

這事兒不光王浩想明白了,老爹、叔伯幾個,包括王冠他爹湊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宿,一致認為就是這么回事兒。

那位駙馬不是天上的神靈下凡,就是地上的得道仙人。王家這是祖墳上冒了青煙,誤打誤撞的讓個本以為最沒出息的王冠給碰上了。想來是王冠無意中幫了神仙的忙兒,人家這是在找機會答謝呢。

結論得出來了,然后呢?然后王冠他爹哪一房在家族里的股份就平白無故的升了一成。這是家族里幾位老人拍板決定的,各房也都沒有異議。

吃水不忘挖井人,沒有王冠就沒有駙馬,沒有駙馬就沒有仙術,沒有仙術王家就看不到希望,很符合邏輯。

王浩也沒白忙活,他這一房雖然沒有增加家族中的份額,但得到了一艘五桅大海船,做為他這些年在甘涼路和大名府路奔波,為本族某得好處的獎勵。

另外王家幾位老人一商量,這位后輩兒不錯,能接班,干脆再往他(身shēn)上壓點擔子吧。于是王家北面航線的大當家職務就成王浩的,不管(身shēn)份高低的同族見面之后都要尊一聲王作頭,因為他是引領家族前行并能給大家帶來利益的人,必須要尊敬。

王作頭新官上任也燒了一把火,還(挺tǐng)大,他要帶著兩位神仙子弟王雄和王琳去開拓(日rì)本航線。這是絕密,只有族中幾位老作頭有權知曉。

雖然王浩的老爹不太同意這種過意激進的發展策略,更樂意繼續跑南洋,但少數服從多數,最終王浩還是獲得了家族支持,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船給船。對外就說要去高麗和泉州人爭奪開京港的貿易,背地里則是帶著四艘大海船和六百多人北上明州。

而后又聯絡了明州和杭州四家海商的四條船,用運糧去大名府的官憑出港,在舟山群島里饒了一個圈子,掉頭向東直航高麗南部。

這一路上王浩幾乎就沒怎么睡好,相信侄子的仙術是一碼事兒,可頭一次在大海上開辟新航線又是另一碼事兒,一點兒不擔憂不可能。

同時王浩還在想另一個問題,怎么能得到這種跑得飛快的大海船。和家里的海船比起來,駙馬造的海船在載貨量方面沒優勢,使用的船工也更多。

但它就是跑得快,到底有多快還不清楚,反正三根桅桿上的帆片只能掛起來一多半,還有少一半都卷著,這樣才能保證后面的船隊勉強跟上。

光跑得快就成嗎?沒錯,在大海上跑商,貨物可以少裝點、船工也不在乎多十個八個,天天吃五頓飯也耗費不了多少錢,只要能跑得快就比啥都厲害。

我比你早到港口幾天,我的貨物就賣高價,你的貨物就賣不上價兒。遇到海盜時,我就能依靠航速逃脫,你只能連人帶船消失,這些損失多裝幾成貨物能彌補回來?

可是吧,問遍了漳州、泉州、溫州、明州有名的造船匠,還別說造,連能想明白這么大的海船是如何不用巨木建造的都沒一個。王家已經悄悄派人去廣州重金懸賞了,估計也是白搭。

王浩算是想明白了,這個世上除了駙馬王詵之外,恐怕就只有溫家祖孫三代是會造這些大船的匠人。可惜他們現在都是駙馬的徒弟了,想要大海船必須還得去大名府和駙馬商量,歪腦筋別動。

問題是這么好的海船,駙馬會拿出來給自己嗎?按照這些年對駙馬的了解,王浩覺得會,不過不是白給,得交換。

王家手里好像也沒啥能抵得上這些海船的東西,那就得分出(日rì)本航線的利益,讓駙馬占大頭。一想起將來多一半對(日rì)貿易的利潤都要流入別人的腰包,王浩的肋骨就隱隱作痛。

“唉,技不如人,能跟著大人吃口(肉肉),總比喝湯香甜多了……不知大人能不能看上王家的丫頭?”

這時候就體現出洪濤看人的閱歷了,在大宋海商里王浩不是勢力最大的、也不是能力最強的、更不是腦子最好使的,但他必須是心態最平和的。

人可以貪婪,還必須貪婪,但不能全無制約的任憑貪婪控制大腦。古人不是說了嘛,知足者常樂。王浩就比較知足,他總是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什么時候該去爭一爭,什么時候就該跟在強者(身shēn)后甘當附庸。

一想起湟州和大名府城上掛著的那些(肉肉)干,王浩心中的所有郁悶全沒了,摸摸脖子還和腦袋連著,就感覺非常幸福。

“噹噹噹……噹噹噹……”一陣急促的鐘聲打斷了王浩的思緒。

“雄兒,可是到了?”經過兩個月的適應,王浩也逐漸習慣了新規矩,雖然還分不太清幾種鐘聲的細微區別,也能猜個不離十。每當發現陸地時,桅桿頂上站著的瞭望手就會敲鐘。

“想來應該是吧,師父畫的海圖真是分毫不差,昨天在右舷看到的叫濟州,是個很大的島,現在才是真正的陸地。若不是后面的船隊累贅,我們五天之前就該到了!”

王雄又拿起了六分儀,一邊找太陽一邊隨口回答了自家伯父的問題,同時第一百多次的抱怨也脫口而出。

他雖然從小就上過海船,但真正的航海技能卻是在大名府的訓練船上學的,對傳統海船沒啥記憶,自然也談不上感(情qíng),全是貶損。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2
大宋有毒 585 出師不利

“四十,你又多嘴了,這個毛病哪天能改改?沒有這些海船我們的人員、兵甲、馬匹、糧食、工具拿什么運,靠你背著游過來嗎?再有下次自己去領海水!”

不承想這番牢騷被海風吹到了宸娘耳朵里,小丫頭半點沒猶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比駙馬親臨還嚴厲,那只獨眼里閃著綠油油的光芒,很是瘆人。

“殿下息怒,學弟知錯,再也不敢了……”王雄比王浩想象的還慫,立刻單膝跪地請罪,半個字不敢辯解。

這種情況第一次發生時,王浩忍不住把侄子拽倒艙房問他為何這么怕宸娘,即便是駙馬的養女也不至于如此低三下四吧。

兒童團的規矩他也略知一二,只要入了團名義上就是駙馬的養子女,大家身份都一樣。但侄子的回答讓王浩心里一抽抽,真是百分百的駙馬風格,就一個字兒,狠!

王雄說他在兒童團里排行四十,前面還有三十九位哥哥姐姐,不管年紀大小只按照入團時間算。排行在前的就是兄姐,有權利管束弟弟妹妹。

兒童團是沒有時間期限的,入團之后一輩子到死都不能退,誰違反了規矩誰就會被所有團員視為敵人,懲罰手段更狠。

宸娘是兒童團里的特殊存在,說她比王大還靠前也不為過,所以在宸娘面前自己沒有半點反抗的可能性,有任何意見也只能向駙馬投訴,在結果下來之前不能壞了規矩。

王雄自己倒沒覺得虧,兒童團都排到三百多號了,能管自己的不過四十個哥哥姐姐,但自己能管的有好幾百,怎么想怎么賺。

“小小年紀不學好,倒是生出了輕視之心,該罰!”但這次王浩對宸娘的呵斥沒意見,說的沒錯,好幾家海商一起來,如果總有人說誰家是累贅的話是非常不利于團結的。

“先給他記下,一會兒上了岸,孫家、周家、錢家、高家的人員安排還得勞煩王作頭交涉,此處人生地不熟,誰都有可能是敵人,蔣二叔也顧不上太周全。”

宸娘自打從漳州出海就弄了個皮眼罩戴在臉上,這是她從小的夢想。剛到駙馬府時經常會做噩夢睡不著覺,都是爹爹抱著自己講孫猴子和豬八戒的故事。

再大一些就知道孫猴子和豬八戒都是假的,人怎么可能翻著跟頭飛呢,于是海盜的故事就成了替代品。眼罩、鐵鉤子、木腿是海盜船長的標配,后面兩樣不太容易弄,先來個眼罩將就將就。

“女王小娘子放心,我們幾家給開國侯運送貨物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規矩都懂,全憑小娘子和蔣大人吩咐……”

給一個胡人小女孩施禮王浩還不太習慣,干脆就沖著蔣二郎說。這位也是狠人,應該算駙馬的親兵頭子,理當聽命。

“王作頭言重了,爹爹來之前交代過,搶地盤的事兒由本王和蔣二叔負責,一旦上了岸,如何與當地人交易勾當還是您做主。”

蔣二郎只是點了點頭,他和王冠挺熟,交情也不錯,不太習慣在王浩面前擺譜兒。這些公事公辦的話也不用他講,宸娘全給代勞了。

“那是自然,只是這邊有沒有合適的港口難說……”王浩一聽宸娘的話心里也有了主張,別看這個小娘子比較霸道,但做事還是比較公平的,沒有仗勢欺人。真是什么人養什么孩子,從她身上仿佛可以看到小幾號的駙馬。

“莫斯提,下半帆,右舵,我們先沿著海邊轉轉,前后桅桿增派兩名瞭望手搜索合適停靠的港口,還要看清楚水道上的暗礁!”

此時用肉眼已經可以看到海岸了,宸娘下達了新命令。本來莫斯提才是船長,但故意讓宸娘指揮,只要是合理的命令就百分百執行,他則扮演起了大副的角色。

宸娘也是爭氣,這船長當的讓王浩都無話可說。年紀小、經驗少都不是決定因素,有些人天生就是領導,有些人天生就是干活的,人的命天注定,并不是一點道理沒有。

整只船隊突然降低了速度,先湊在一起派小船聯絡了一會兒,然后依舊由湟州號打頭,在距離海岸兩里左右向南慢慢駛去。同時三名瞭望手也攀上了桅頂的瞭望臺,舉著特大號的望遠鏡不停掃視著船隊前方和海岸。

這一走又是一天一宿,當第二天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時,船隊又湊到一起下了錨。一個合適的港口都沒找到,這片海岸線用一個字來形容最合適,亂!

到處都是海島、礁石,風高浪急,別說大海船,小幾號的沙船都不一定能靠岸,稍微控制不好就得被海浪沖到礁石上撞碎。再往前找吧,那就得改變航向奔東去,海岸線已經拐彎了。海圖上也是這么畫的。

怎么辦呢?是掉頭向北尋找、還是繼續向東,或者冒險找個相對合適的地方靠岸試試,必須得拿個主意。這次宸娘沒獨斷專行,而是把各家綱首、掌柜的都叫倒了湟州號的艦長室里開會,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干脆直接去開京,有了蔣大人的黑衣軍就不用怕泉州人了,咱們的伙計也不是吃素的!想那高麗人也不會拉偏手,誰打贏了也少不得他們的好處!”

錢家是明州大戶,世代經營絲綢,但下海跑船的時間還短。平日里光看著去往高麗的商船一艘艘從明州出發,回來之后就在明州買房子買地,早就對這條航線垂涎三尺。現在覺得有了靠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竟然想去攻打高麗首都,逼著高麗朝廷低頭。

“不妥,大人交待我們找個落腳地,是打算日后當跳板去日本。按照海圖上標示,開京距離日本太遠,平白跑了這么多冤枉路,若是再引起兩國爭端,不光會給侯爺惹麻煩,我們幾家恐怕也會惹來朝廷降罪。”

王浩也和侄子學會了海圖的基本使用方式,對錢家這個建議完全不同意。駙馬派親軍跟著是為了搶地盤不假,可不是想和高麗朝廷開戰。你都打上人家首都了,就算高麗軍隊打不過黑衣軍,人家還不會去大宋朝廷告狀啊。

“這倒是,王兄,大家都是跟著你來的,反正不是向北就是向東,你拿個主意就是了!”高家來自杭州,家里土地很多,也是看著別人賺錢才半路出家玩起了海商。

要是沒有王浩搭上了駙馬的門路,像他這種小海商日子并不好過。好在他比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做主的本事,干脆還是繼續聽吆喝吧。

不光高家和錢家是這種情況,周家也是同樣情況,只有孫家是海商出身,但也沒混起來,比王家的規模還小。要問王浩怎么找的都是如此貨色,難道就不能與大海商合作嗎?

答案是真不能,古人不是云了嘛,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浩這種小海商根本湊不到大海商的圈子里去,就算勉強攀上高枝兒,人家也不會因為他的幾句話就同意合作。

不管干什么行業,規模越大就越不容易改變,即便有大海商愿意合作,提出來的條件也不是王浩和洪濤樂意答應的,反倒是這些小海商更具冒險精神,但凡有點利潤就樂意嘗試嘗試。

“這事兒還得問問女王小娘子,大人交待過,在什么地方建港得由小娘子和蔣大人做主,我等只管出船運送物資,再和當地人搞好關系爭取站住腳。”

王浩本意還是再往東邊走走,既然想去日本越往東就越靠近,實在不成掉頭回來再往北也來得及。

宸娘已經把眼罩拿掉了,兩只眼都找不出海圖上哪兒合適,還繼續裝獨眼龍不是閑的嘛。聽到王浩的話她沒吱聲,腦子使勁兒盤算到底是北面好還是東邊好。

表面上說是來這里尋找前去日本的中轉站,其實主要目標并不是中轉站,而是為自己的族人尋找能建國的基地。不得不佩服自己爹爹蒙人的本事,隨便找個借口就能讓別人跟著團團轉,還特別起勁兒。

但找中轉站和找建國基地的要求是不一樣的,這個地方還必須選好,否則后續跟進的大批物資就全打水漂了。爹爹和自己、西迪交過底,只幫這一次,不成功就得回去老老實實待著。關系到所有族人的未來,身上的壓力很大啊。

“宸娘姐姐、蔣大人、各位伯父,小子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就在大家全把注意力集中到宸娘身上時,角落里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

“放肆!豈有你說話的份兒,好好聽著,把航線測量好才是本份!”王浩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是誰,看來駙馬只傳授給王雄法術,并沒教他該如何做人,自己這個當伯父的必須嚴格要求。

“來,悄悄告訴我!”宸娘抬頭看了看縮在角落里的王雄,招了招手。

“……”王雄很聽話,馬上湊到了宸娘身邊耳語了起來,一邊說一邊在海圖上指指點點。

“它的位置合適嗎?”宸娘也是一邊聽一邊在海圖上看,還拿起尺子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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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586 耽羅國

“我問過瞭望手,至少不比這邊差,岸邊沒有那么多小島和礁石,地勢也不算太高,具體還得去實地看看才成。”

自己的意見能得到宸娘的重視讓王雄很高興,對王浩瞪圓的眼睛干脆假裝看不見,也拿起尺子一起在海圖上比劃。

“……那就去看看,不成的話再向東!諸位,這里有個濟州島,要不是四十說起我倒是把它忽略了。此島距離不遠,我想馬上過去看看。”

又遲疑片刻宸娘終于做出了決定,先去濟州島看看。如果條件合適的話就在它上面建立港口,再徐徐圖之。

既然是島,肯定和大陸之間有海峽相隔,同時也就隔斷了高麗王朝的一部分控制力。要想建國,在島上發展肯定比去陸地上發展相對容易。

當然了,去島上發展也有劣勢,比如說資源和人口,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問題,爹爹是讓自己來高麗找根據地,沒說可以上島。

是否該篡改爹爹的旨意呢?宸娘覺得完全要看島上的條件。如果它合適,改一改也無妨,反正自己不是頭一次干這種事兒,大不了回去受罰就是了。

濟州島,也就是后世的韓國濟州島。它位于朝向半島南端,和大陸之間被七八十公里寬的海峽隔斷。此時還沒有濟州的稱呼,它叫做耽羅,是個小國,算高麗的屬國。

既然是國,島上肯定有人居住,不光有人,還有港口呢。但不是啥大港口,就在海邊用石頭堆了個簡易防波堤,深入海水有百十米的樣子。

港口里停泊著不少小船,勉強叫做船吧,反正王浩十四歲便下南洋,走過不少國家,從來沒見過這么簡單的船。可人家能在水上飄著,還有面類似帆的東西戳著,不叫船叫啥呢。

至于說房子就更簡單了,有點像大宋的糧倉,小好幾號,圓墻圓頂,不知道是啥材料,太遠看不清。數量百十座不止,看樣子人口也不少。

“要不我先帶一艘船過去交涉,就是不知道他們說何種話,能不能聽懂高麗語。”

停在五海里之外輪流用望遠鏡看了半天,王浩決定不等了,與當地人交涉是他的份內事兒,做為一個海商,和陌生人交往也是本職工作。

“叔父莫急,我們先圍著島轉一圈再上岸不遲。”這次是蔣二郎發話了,他舉著望遠鏡關注的不是港口,而是港口兩邊的地形。

“也好、也好……那他們是?”王浩覺得這么做也對,反正也不急于一天兩天。

剛放下望遠鏡,突然發現船舷上有幾個黑衣軍正往下爬,伸頭一看,一艘小艇已經放到了水里,大概七八個黑衣軍已經坐了上去。

“他們先去探探對方虛實,我們明日傍晚再回到此地,不用上岸也知道有多少民、多少兵、多少馬,大人常說不管做什么都要知己知彼才好。”蔣二郎沖下面的小艇揮了揮手,輕描淡寫的給出了答案。

“……我要信你才怪!”王浩表面上點頭稱是,可心里又開始打鼓了。

船上的黑夜軍全換上了花里胡哨的軍服,好像叫迷彩服,這是新軍的標準作戰服裝,還帶著弓弩和不少弩箭。如果只是上岸打探情況何必全副武裝,這又不是去敵國,人家總不會見面就掏刀子吧。

要不說見多識廣的人就是聰明呢,這次王浩猜對了,船隊圍著島轉了一大圈,再沒發現其它像樣的港口,第二天中午就返回島北面唯一的港口外。

但沒馬上靠近,而是遠遠的停泊,等太陽快下山時才起錨回到頭一天的位置。所有船只都不許點燈,只有湟州號的主桅上有一盞汽燈,還用銅罩子罩了起來,時不時的被瞭望開再關上。

“將軍,港口差不多有二千多人的樣子,附近十里之內還有不少村落,晚上能見到火光,沒來得及過去仔細查看。屬下無能,沒發現有軍隊,倒是找到了幾座比較大的房子,門口站著一些拿木棍的人,像是槍但又太細了。那幾個大房子應該就是這里的官府吧,里面人挺多的,徹夜亮著火光。”

大約半個時辰,黑乎乎的海面上也亮起了一點光亮,有艘小船正在慢慢靠近,派出去的黑衣軍全數歸來。

上船之后立刻有人拿著小本子和蔣二郎匯報偵查情況,可惜沒啥猛料,耽羅人和宋人、遼人、黨項人、吐蕃人的生活狀態完全不同,很難判斷。

“擒賊先擒王,有合適的登陸點嗎?”蔣二郎沒廢話,準備做他最拿手的事兒,偷襲!

“有,在港口西邊五百米左右是片淺灘,被低矮的樹叢包圍。從那里上岸不會被發現,通往港口的道路都是沙地,可以悄無聲息的靠近。撤離的時候還可以在用矮樹林阻擋敵人的騎兵,但屬下沒發現港口有馬匹。”

這就是特種兵的素質,常年的野外作戰讓搜集情報能力成為了天賦,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如何進攻、如何撤退全會規劃出不止一套方案,每個士兵都能自行判斷。

“傳令下去,帶上二十具一窩蜂,兩刻鐘之后出發。你們幾個再辛苦一趟先去沙灘警戒,用燈光引導登陸船只。”

敵人沒有準備,數量也不太多,又有合適的進攻和撤退路線,這在蔣二郎眼中就是完美的行動條件。和誰也不用商量,假如駙馬在應該也會如此安排,說不定手段更陰險。

至于說讓王浩他們上岸去友好協商的事兒,蔣二郎根本就不予考慮。駙馬曾經說過,最理想的買賣方式就是端著弓弩逼著別人滿足自己的需求,打不過或者成本太高才會轉入面對面商議模式。

現在有達到最理想狀態的條件,干嘛非去退而求其次呢。這事兒不用和任何人商議,駙馬授予了自己使用武力的最終決定權,連宸娘都不能干涉。

四艘船上參加行動的特種兵全都上了甲板,不可能不驚動船上的人。王浩本來就有心事睡不著,聽到船艙里不停有人走動,干脆披上衣服鉆了出來,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甲板上全是人,除了輕微的腳步聲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響動,就像是一群幽靈,還是拿著武器的幽靈。

“女王小娘子,這、這是怎么了?”面對這些不聲不響的士兵,王浩真提不起勇氣上前詢問,回頭向艉樓看了看,宸娘和西迪正站在船長室門口。

“王作頭不用擔心,蔣二叔正要派人上岸幫您洽談港口的事兒呢,您要是不困就去艉樓上看看談得如何。不過甲板上風硬,最好還是多穿件厚衣服。”

宸娘和西迪就住在船長室里,這里也是唯一在甲板上面的艙室,還有玻璃窗,相對舒服的多。由于甲板上沒有燈火照明,宸娘看不清王浩在哪兒,只好沖著艙門方向喊了一聲。

王浩急于知道詳情,但也不敢如此模樣登上艉樓去吹風,冬天的大海晚上非常冷,不光要穿厚衣服,且非產于甘涼路的羽絨服不可。

回到自己艙室穿上羽絨服套上冬靴,再提上一盞汽燈,還沒出甲板就被幾名士兵勒令熄滅,說是蔣二郎下的令,叫啥燈火管制。

“女王小娘子,不經商談便出兵是不是太過粗魯,說不定他們愿意讓我們靠岸交換貨物,如此豈不更好?”這讓王浩更不高興了,但有氣也不敢和黑衣軍撒,只好摸著黑上了艉樓,向宸娘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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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587 夜襲

“借的東西再好也是別人的,哪有自家的用著踏實。王作頭莫要擔心,蔣二叔對付他們易如反掌。就是不知道這些人的頭領在什么地方居住,會不會講高麗話。如果語言不通下一步就有些麻煩了,總不能都殺了,那樣就沒人給咱們干活兒了。”

蔣二郎已經帶著第一波登陸部隊走了,走之前和宸娘大概交待了后續計劃,但沒說細節。這就是出自同一個系統的優勢,思維方式趨同,即便不說細節宸娘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此事難免會被高麗朝廷知曉,到時候大兵壓境,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王浩并不發對依靠武力奪取貿易港口,可問題是奪下來容易,能否守得住才是關鍵。

這里可不是甘涼路和大名府,距離最近的大宋港口也有幾千里之遙,根本來不及救援。況且再厲害的海商也不能和一個國家作對,沒有成功的先例。

“王作頭覺得高麗國王得知此事,再派兵前來需要多少時(日rì)?”這確實是個問題,宸娘還沒和蔣二郎就這個(情qíng)況商議過,想先聽聽王浩的意見。

“一般來講即便有人渡海告之當地官府,也會先派少量兵將前來查看實(情qíng),有蔣將軍的黑衣軍在,這些高麗兵將肯定回不去,那就還得派更多人前來,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兩個月。再去開京王城送信,等待高麗朝臣定下決策再次派遣大軍前來的話,最快也得半年以后吧……”

王浩沒有當官的經驗,更沒帶過兵,但他社會經驗豐富,普通的帳還是會算的,算到最后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不錯,最快也要半年以后,很大可能更慢。就算半年,爹爹的另二艘新船也下水了。不用多,三艘大海船就能把這條海峽完全封鎖,不管來多少高麗兵也只能去海里喂魚。王作頭,海戰不比陸戰,靠的不是兵多將廣,而是拼誰的海船好、武器精良、水手訓練有素。我爹爹造的船不光跑得快,還是世界上最好的戰船。諾,您腳下就是證明。”

宸娘已經算繼承了洪濤的衣缽,又(奸jiān)又滑又壞還臉皮厚。但會這幾樣的兒童團里一抓一大把,最像洪濤的就是她這張嘴和空嘴忽悠人時的氣勢。

她會個(屁pì)的海戰,這些都是聽說的,但卻能說得活靈活現,不光說,關鍵時刻還得拿出特別靠譜的證據,讓人不相信都不好意思。

“這是……”王浩從這艘船開始建造起就發現了無數個新奇事物,其中很多都搞清楚了,至少大概意思懂,但有一個裝置至今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誰都說不知道,連黃家老爹也是這個回答。

在甲板兩邊靠近船舷的地方,隔不遠就會有四個手指粗細的鋼棍突出船板一大截,上面還(套tào)著幾個六方形的鋼環。

這次出海,船上的水手隔幾天就會往上面涂抹油脂,保養的非常仔細,可是他們也弄不明白這些鋼棍是做什么用,只是按照吩咐去做。

鋼棍和鋼環很多人都認識,它們叫螺栓和螺母,用來固定大物件比釘子結實的多,駙馬車上也有使用,細一些而已。

螺栓和螺母制造起來比較麻煩,產量不高。以駙馬的(性性)格,這么貴重的東西不會平白無故弄了一船當擺設,它們必須有用,還得是大用。

“嘿嘿嘿,這叫炮座,用來固定榴彈發(射射)器的。需要的時候把底艙里裝的發(射射)器固定在這些底座上,這艘船就會變成戰艦,有十六架榴彈發(射射)器的戰艦!”

既然王浩都跟著來這里了,有些東西也沒必要隱瞞,宸娘用腳踢了踢那些擰著螺帽的螺栓,很是自豪。雖然還不知道這艘戰艦到底厲不厲害,但爹爹造的東西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侯爺這是早有打算!”榴彈發(射射)器王浩也認識,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攻城弩,是新軍使用的一種利器,只需把弓弦換成皮兜,攻城弩就可以把霹靂彈扔到幾百步遠。

到此王浩又想到了一件事兒,來高麗尋找港口恐怕不僅僅是中轉站這么簡單,就算需要武力保護也不用出動戰船。

還不是一般的戰船,霹靂彈是什么威力他自然是清清楚楚,連城墻都能炸塌的大鐵球,要是扔到對方船上……想一想就渾(身shēn)疼。

“不管是不是早有打算,此事對王家和各位海商只有利沒有害。就算高麗人告到朝廷那也是一股海匪而已,您看我像宋人嗎?這是一筆糊涂賬,朝廷對此鞭長莫及,更不會因為道聽途說就降罪于爹爹。他們很快就要忙啦,無暇來管高麗人和海匪的破事兒,您們幾家就等著去(日rì)本賺大錢吧,嘿嘿嘿……”

“……如此說來,女王小娘子是不打算回去了?”宸娘的解釋讓王浩大概明白了事(情qíng)的始末,這些主意顯然不是出自小孩子,更不是蔣二郎,必須是開國侯王詵。他怕自己膽小不敢來,才說一半留一半沒有以實(情qíng)相告,有點先斬后奏的意思。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自己確實不用擔心朝廷降罪。攻打港口的不是自己、占領港口的還不是自己,充其量也就是用自己的海船往這里運送幾次貨物,外人問起來可以推說不清楚對方底細,僅是買賣而已。

至于說自家的海船為何出現在這里,那太好解釋了,遇到大風給刮過來的唄。在大海上誰是海匪誰是海商界限是非常模糊的,朝廷也沒要求海商碰上海匪就得和碰上仇人一般拼命,那是不現實的。再說了,誰會來問?誰又知道這是自家的海船?

“本王當然要回去,但她們和蔣二叔暫時留下。待我稟明爹爹,再把其他族人也接過來,就在此安家

了。多好的地方,讓他們占著浪費了。還得讓爹爹幫我起個威風的名字,濟州不好聽,耽羅更難聽!”

只要找到合適的港口就立刻返回大名府,這是駙馬再三交待過的。輕重緩急宸娘還能分清,此事關系到所有族人的未來,不能任(性性),必須聽話。

“侯爺起名字……還是很別致的……”王浩本來想說能不能換個人起名字,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這群兒童團的孩子視駙馬比親爹還親,當面詆毀駙馬必須很不(愛ài)聽,哪怕是事實。

就在天空中只剩下一顆啟明星時,港口里終于傳來的動靜,還(挺tǐng)大,連續四聲巨響,離著五六里地都能聽見。過了不大會兒,港口方向出現了一個亮點,且越來越亮、越來越大,著火了。

“起錨,該我們上場啦。交待下去,各船拉開一里間距,由湟州號先靠港,其它各船看到岸上的旗語之后再接近。”

火光就是信號,宸娘終于松了一口氣,蔣二郎的特種部隊得手了。別看她和王浩說起來(挺tǐng)輕松,其實之前這兩個多時辰里內心的煎熬一點不少,生怕再出意外,女王登基的(日rì)子還得往后拖。

到底當不當女王沒那么重要,但能不能有一塊地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非常重要。這一肚子的想法憋了好幾年,迫切需要拿出來曬曬,再憋下去就長毛了。

當湟州號慢慢靠近碼頭時,港口里就像開篝火晚會一般。中間的幾座大房子就是篝火,四周跪著一大片人,沒有上千也有七八百,期間還有特種兵端著弩巡視。最外圈才是特種兵,不時有一隊隊的當地人被押送過來,老老實實跪在圈子里,大氣兒都不敢出。

“二叔,他們懂高麗話嗎?”宸娘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事兒,能交流統治起來就容易,不能交流,計劃就還得變。

“能聽懂,這不都在給天火磕頭呢。那幾座大房子就是他們星主的宮(殿diàn),讓二叔手下幾顆霹靂彈給炸平了,里面的人一個沒跑出來。等大火燒起來之后通譯才從俘虜嘴里問出實(情qíng),這么大火也沒法救了。二叔就照咱商量好的話說,也當一回天兵天將,他們還真信了。不過二叔覺得這些人也太窮了,還不如湟州,連座正經房子都沒有,你在這里當女王能成嗎?”

蔣二郎正坐在碼頭一艘倒扣過來的船底摸胡子呢,戰斗過程極其無聊,總共就七八個當地人試圖反抗,一頓弩箭(射射)死之后港口攻防戰就結束了。

欺負這些連衣服都穿不全的人太沒意思,他們不光吃穿不濟,個頭還瘦小,遠看上去好像一群半大孩子。要不是有些當地女人還抱著娃娃,真以為這是到了兒童團大班呢。

“那怎么不成,本王……嘿嘿嘿,侄女智珠在握!”質疑是不(允yǔn)許滴,宸娘覺得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人里,爹爹肯定排第一,那她就是第二。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既然敢來必須有依仗,依仗就是皮包里的幾個本子。

“……二叔算是讓你坑了,這、這不是紙上談兵嘛!”宸娘掏出小本子猛翻,看得蔣二郎頭直疼。您都要當女王統治一方了,還得翻書找辦法,能靠譜才怪。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8:02
大宋有毒 588 真神來了

“二叔您不懂,這叫(套tào)路!爹爹說了,治人如做菜,煎炒烹炸左右就是那么幾個(套tào)路。侄女這不是頭一次做菜嘛,看看菜譜心里才有底。哎……這道菜不錯,天火……二叔這把火放的好,就按天火來,信仰比任何錢都管用,他們……估計也吃這(套tào),待我去準備準備!”

本子上記錄的都是宸娘這些年的學習心得,還有洪濤閑的沒事兒時講的故事,翻來翻去還真有所得,趴在蔣二郎耳邊嘀咕了幾句,又爬上了跳板。

耽羅人見過海船,差不多隔兩年就會有倭船被大風吹到附近,停靠修整之后才能繼續啟航。這座石頭港口就是給這些船只準備的,每次有倭船停靠都會給星主帶來很多精美的禮物,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但是這種模樣的海船真沒見過、如此打扮的人沒見過,能用滾滾天雷把星主家夷為平地的手段也沒見過,正迷糊呢,更沒見過的事兒發生了。

一個巨大的黑球突然出現在頭頂,還發出呼呼呼的喘氣聲,好像是個活的……我滴媽呀,這還了得嘛,妖怪來了!立刻就有人起(身shēn)準備往樹林里跑,和妖怪比起來,那些拿著致命武器的人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但是妖怪突然發怒了,降下天雷,劈在地上濃煙滾滾亂石紛飛。石頭都劈碎了,人還能有好兒?立刻就劈死一片,沒死的也是腿斷胳膊折,渾(身shēn)是血翻滾哀嚎。其他人一看,得,妖怪發怒了,趕緊跪地求饒吧。

果然,都跪地上磕頭如搗蒜,天雷就不再劈了,但依舊有東西下來,慢悠悠、飄忽忽的從天而降!人,不對,肯定不是人,而是神!

下來的是個穿著黑袍的天神,為啥說是天神而不是妖怪呢。因為她,沒錯,是她,天神是個女的,頭發上流淌著黃金,眼睛如寶石一般絢麗,長成這樣必須是神。

跟著天神一起來的高麗人說了,原來的星主貪得無厭,觸犯了神靈,所以神靈降罪把星主一家人都打入了地獄,永遠承受烈火的煎熬。

這里的人都是好人,本應該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惜跟錯了人,于是神仙就派弟子下凡來拯救大家。以后只要對神心存敬畏就再也不用擔心饑荒、疾病和戰爭,有神在這些都不算事兒。

島上的土著人立馬改換門庭改信新來的神,船上的所有人也接到了蔣二郎的命令,委屈委屈,跟著裝裝樣子,也給剛從天上下來的造物神化(身shēn)跪拜,只有這樣才能讓土著人不起疑。

“有其父必有其女……”宸娘坐著(熱rè)氣球去裝神弄鬼,王浩從頭到尾看了個通透,心中的所有感覺化作這句話。

就算王詵不是駙馬也不是開國侯,只是個平頭老百姓,家里還沒地沒房子,這父女倆聯手出去,啥都不用帶,光憑兩張嘴和兩個腦袋,不出兩個月就能有大批信徒供養,吃香的喝辣的,房子土地一樣兒都不少。裝得太像了,天生就是坑人的貨。

神仙的化(身shēn)就在火堆前接受了全體土著人和所有宋人海商的跪拜,還不是一個神,而是一堆。

宸娘充分利用了相貌上的差異,把長得像她和西迪的猶太族人全弄成了神的使者,花花綠綠的迷彩服就是神仙的衣服,連帶著特種兵們也成了天兵天將。

這時最忙的要數王浩從泉州高價雇來的兩名高麗通譯,在死亡威脅和大富大貴的(誘yòu)惑下,這兩個高麗人不光要把神的旨意翻譯好,還得適當發揮出更合理的解釋。

裝神弄鬼雖然比較復雜,需要成(套tào)的說辭和能讓人搞不懂的神跡,但這么做的好處也顯而易見。用武力征服得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掃((蕩蕩)蕩),又慢又費力還無法持久,稍有松懈就會有人反抗。

用信仰征服剛好相反,港口的百姓會把真神降臨的事兒主動傳播出去,必須越傳越邪乎。誰不信誰就等于是大家的敵人,再被天兵天將降罪殺死就是活該。可能都不用等天兵天將動手,他們自己就會動手鏟除異己,以免惹怒了天神跟著倒霉。

所以說只要這一步能邁出去,濟州島基本就算拿下了。按照土著人的說法,島上還有三十個多村落,總共二萬人左右。

以前他們都是星主的信徒,現在星主被天神弄死了,顯然就該是天神的信徒了,反正不管是主也好、神也罷,總得信一個、屈服于一個,(日rì)子過得才踏實,沒人折騰反倒不會活了。

至于說星主,他和他的三個老婆、七個子女都住在那幾座大房子里,早就被天雷劈死了,又被天火燒得灰兒都找不到。

原來這座港口就是耽羅島的王城,也是唯一的城市。星主則是耽羅人對最高首領的稱呼,大概意思可能和星星有關。

反正古人崇拜啥的都有,太陽、月亮、星星最普遍,天天都能看見,可從來沒搞懂過是啥,只能崇拜了。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大人怕是也沒有如此手段!”對于這個結果蔣二郎不想信但又不能不信,他自己就是天兵天將的頭,土著人見到馬上跪地拜伏,頭都不敢抬,真不是裝的。

“爹爹在大宋早就可以如此行事,只是不愿意坑百姓。爹爹和我說過不止一次,信仰是個大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輕易碰,更不許兄弟姐妹們信任何神佛。這次我違背了爹爹的教誨,回去指不定又要挨罰,到時候二叔還得替侄女地多美言幾句。”

宸娘并不覺得特別興奮,已經知道結果的事兒也沒什么難度,不足以展示自己的聰明智慧,倒是對使用此種手段站穩腳跟有些后怕。

“那我還是別回去了吧,在這里幫你看著家,免得有人動歪心思。島上還有多一半土人沒歸順,一旦鬧起來就不可收拾。你快去快回,多帶點工具武器回來,這里不愁吃喝。再和大人請教幾個把戲,時不常讓他們看看神仙下凡的奇觀才更穩妥。”

說實話,蔣二郎也(挺tǐng)喜歡這座小島的。有山有水有大海、氣候溫和不冷不(熱rè)。如果能在這里站住腳何必回去受罪呢,在大宋他始終像個局外人,看不上朝廷那幫人,但還得幫著他們做事。

即便如駙馬那樣的能人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自己回去能干嘛呢?還不如在這里占山為王。此處不是大宋土地,說起來也算不上造反謀逆,不會影響駙馬和家里人。

順便還能為駙馬謀個退路,他覺得駙馬玩不過朝廷里那幫人,早晚會吃虧的。到時候有個退路總比繼續到開封城里當廢物駙馬強,這么做也算自己對得起駙馬這些年的栽培。

“現在還不能馬上走,得先讓他們給我造個像樣的宮(殿diàn),神仙總不能住在帳篷里。”蔣二郎回不回去宸娘可命令不了,她倒是希望有人在這邊幫自己盯著,西迪他們動腦子成,動武就差遠了。

“還宮(殿diàn)……這里的人怕是還不通土木,我看弄個正經房子都難!”

島上不缺石頭也不缺木材,可當地人大部分還住在茅草屋里。星主的王宮聽上去(挺tǐng)唬人,其實就是幾座大點的茅草屋,屋頂上蓋的都是大樹葉,指望他們蓋宮(殿diàn)好像有點難度。

“嘿嘿嘿,不怕,看,這樣的宮(殿diàn)不需要太高建造技巧,您手下人和我的族人都會。反正本地人有的是力氣,慢慢蓋唄,總不能閑著。爹爹說閑人容易生事,整天累死累活再給頓飽飯吃反倒覺得(挺tǐng)幸福,不會胡思亂想。”宸娘又翻開了小本子,上面畫著個三角形的建筑物。

“金……字塔!大人可真能整……沒有足夠的炸藥,光這些石料就夠他們采半輩子的,那就啥也別干了,咱們等著喝西北風吧!”

到底該如何統治土人蔣二郎沒有心得,在這方面他更相信駙馬的本領,湟州各族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嘛。

但對本子上的建筑物有點意見,工程量有點太大。這圖還真不是宸娘畫的,旁邊的字體說明了一切,在大宋除了駙馬沒人能把字寫得這么爛,還缺筆少劃。

“不用那么多石料,打完地基上面先用木頭壘起來,以后再慢慢增加石料。爹爹說過對異族不能太心軟,一下子就讓他們過上好生活不出兩年就得出事兒。得先讓他們吃點苦頭,再一點一點的給甜頭,順便把規矩建立起來,拉攏一部分統治另一部分,(日rì)子才有可能過得長久。”

對于蔣二郎的想法宸娘嗤之以鼻,怪不得最早跟著爹爹,混了七年依舊只是個指揮使呢。他確實沒啥大才,這輩子當到頭也就是個都指揮使的料。

“成吧,你說咋弄就咋弄,我先去船艙里睡會兒。”蔣二郎確實不懂這些玩意,也不想懂,太費腦子。既然宸娘(胸胸)有成竹,還有一個比一個賊的猶太族人幫忙,繼續忽悠這些土著人的活兒就不用自己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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