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101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1
第二百一十八章 詭異山坳

    中年人看著大有停了好一會兒,似乎看出了大有的顧慮,又是一笑,從懷裡掏出個巴掌大小的荷包,對大有說道,這裡面裝的是驅狼秘藥,帶上他狼群絕不敢碰你。

    大有聞言,緩緩把頭抬了起來,朝荷包看了一眼,荷包整個兒通體白色,上面繡著一條黑龍,模樣跟中年人小臂上那條差不多,白布襯著黑龍,顯得很刺眼。

    大有將信將疑,伸手就去接荷包,中年人忙把荷包又收了回去,說這時候太早,等到月圓之夜才能給你。

    隨後,中年人又從身上掏出一張宣紙,用毛筆在宣紙上刷刷刷畫了起來。大有探頭一看,畫的是一座山,山邊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山形的模樣看著有點眼熟,不過那條小路看著分外眼生。

    沒多大會兒功夫,中年人把圖畫好了,吹乾墨跡,遞給大有。大有接過來一看,這不就是村子北邊的那座山麼,上面畫的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直通大山深處,不過在大有的印象裡面,山上好像沒有這條小路。

    中年人這時候在旁邊說道,這條小路現在是看不到的,等到月圓之夜才能看到,你明天可以按照圖上所畫的位置,先到石洞入口那裡看看,把那裡熟悉一下。說著,中年人在圖上給大有指了指,大有一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好像是個小山坳,不過這山坳挺陌生的,好像不在他們村子附近,看距離,應該在更北邊兒的深山裡面。

    中年人這時候又說道,現在距離月圓之夜還有幾天時間,你最好趁著這幾天,進山多走幾趟,多把石洞那裡熟悉熟悉,免得晚上到那裡找不著地方。

    大有點了點頭,把草圖疊好揣進了懷裡。中年人又叮囑他,這件事跟誰都不能說,你已經簽了字據,要是說出來會遭報應,再說了,洩露天機可是大罪,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中年人說的挺要種,大有連連點頭。用他自己的話說,他那時候為了能有個孩子,啥都豁出去了。

    中年人走後,小珍就問大有,那南蠻子後來都跟你說了些啥?大有緊繃著嘴唇,一個字都沒說。因為這個,鬧的小珍心裡還有些不痛快呢。

    第二天一大早,大有悄悄揣上草圖出門了。還沒走到山口兒,看見山口那裡站著個人,走進了一看,原來是那中年人。中年人似乎刻意在山口這裡等他,也或許,還有另一層含義,想看看他會不會進山,不過大有很單純,沒想到這一層。

    中年人沒說話,只是沖大有讚許地點了點頭,大有也朝中年人默默點了點頭,他也沒在中年人跟前停留,徑直進了山。

    一邊走,一邊拿出草圖仔細找,山上確實沒有圖上所畫的那條小路,看看草圖,再看看眼前的亂草山坡,大致忖摸了一下小路的位置,踩著山坡上的亂草,斜刺裡朝東北方向進發了。

    走了大概能有七八里地的樣子,這就走進了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這時候大有身邊除了野草樹木,偶爾竄出一隻驚慌失措的小動物,彼此嚇一跳。

    又往前走了沒多遠,前方出現一塊凹進去的小山坳,就像山體塌陷進去的一個大坑,也就兩間房那麼大。

    山坳周圍沒有樹,也沒有草,光禿禿的,不過在山坳底部,大有看見一個小水潭,兩個大水缸口加一塊兒那麼大,小心翼翼下到山坳底部一看,水面很平靜,不過因為光線問題,潭水看著跟墨汁兒似的,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底,也不知道這個小水潭有多深。

    大有把草圖又從懷裡拿了出來,對照著草圖,看看山坳,看看周圍,再看看草圖,大有鬆了口氣,沒錯了,就是這裡,依著圖上所畫的位置,等到月圓之夜,小山坳東北側山體上,會出現一個坐東北、朝西南的石洞入口,大有扭臉朝自己左邊看了看,這就是小山坳的東北側,從山體裡突兀出來的一塊大石頭,表面還算平坦,兩人多高,不過在草圖上面這裡不是塊大石頭,是個黑漆漆的洞口。大有這時候覺得那中年人可能是在耍自己,這麼塊大石頭咋會是洞口呢,就是用斧鑿打挖,少說也得挖上十天半個月。大有這時候還發現,這塊大石頭的正面朝著西南方,也剛好對著自己眼前這個小水潭子,看著大石頭跟小水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才錯覺。

    把小山坳看了一遍以後,大有揣上草圖,爬出小山坳,回憶了一下之前過來的路線,這就要原路返回了。不過就在這時候,小水潭裡發出“撲兜”一聲輕響,好像有啥東西掉進了水潭裡。

    回頭朝水潭裡一看,就見水面上蕩漾起一圈兒一圈兒的水紋。大有一想,可能是自己剛才爬上來時蹬下去的小石子掉進了水潭裡,沒啥可大驚小怪的。

    轉身就要走,不過,他這時候發現身前猛然間多了個人,也就站在他身前三四尺遠的地方,先是一驚,隨後穩了穩心神,抬頭一看,真的是個人,還是個身材壯碩的黑大個兒,一身黑衣,長得特別丑,蟒頭蛇眼,闊嘴血唇,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特別是那雙眼睛,真跟蛇眼似的,眸子裡幽幽的冒冷光,瘟神似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看到這人的模樣兒大有心裡又一驚,這是從哪兒不聲不響冒出來的黑大個兒,看這凶狠模樣兒,這人不會是個劫道兒的吧。

    大有家裡不算富裕,出門身上也帶不了幾個大子兒,要錢沒有賤命一條。

    黑大個兒不動,也不說話,就是拿眼睛冷冷瞪著大有。大有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兒,大有啊大有,就算這是個劫道兒,也不能讓人家看出來你慫了。

    停了一會兒,見黑大個兒還是站在那裡不動,大有就想繞開他往前走,誰知道剛一抬腳,那黑大個兒立馬兒擋在了他前面,看這架勢,就是衝著他來的。

    大有仗著膽子問了黑大個兒一句,“你想幹啥?”

    黑大個兒聽了不答反問,聲音嘶啞著問大有,“誰讓你來這裡的?”

    一聽黑大個兒這話,感覺他好像不是個劫道兒的,心裡多少鬆了口氣,不過大有是個老實人,不太會撒謊,腦子轉的也慢,面對黑大個兒支吾半天,這才說,“俺迷、迷路咧,在山裡頭轉著轉著就到這兒咧。”

    黑大個兒聽了,把大有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對大有說道:“你走吧,以後別再來這裡,下次再敢來,別想活著回去!”

    大有在心裡鬆了口氣,不過也是心驚肉跳,感覺這黑大個兒好像知道他來這裡的目的。

    大有心虛地低下頭,嘴裡邊兒唯唯諾諾稱是,黑大個兒隨後冷哼一聲,大有心裡又是一驚,以為黑大個兒反悔了,這就要對自己下手了,趕忙抬頭一看……傻眼了。

    就見那黑大個兒不見了,扭頭朝四下瞅瞅,整個兒這一帶不見半條人影子,那黑大個兒呢。大有心裡頓時冒了汗,不會是遇上妖怪了吧。

    就在這時候,從那小山坳裡吹出一股冷風,風裡還有股腥臊味兒,大有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大叫一聲,沒命地跑了起來。

    當時,連大有自己都不知道是咋跑回村子的,等到了村裡以後,家都沒回,直接上那南蠻子家裡找那南蠻子,就衝著那個來無蹤去無影的黑大個兒,就衝著那股子腥臊味兒的怪風,那小山坳肯定不是啥好地方,還有那個黑漆漆的小水潭,說不定裡面就住著啥妖怪。

    大有這時候想反悔了,想找中年人把這事兒推掉。

    這時候,已經快晌午了,很多人家兒屋頂的煙囪冒起了煙,都已經開始燒鍋做中午飯了。

    來到中年人家門口兒,院門緊緊地朝裡面抵著,喊了幾聲,居然沒人答應,隔著門縫往院裡一瞧,中年人家裡的煙囪也正在冒煙,這說明家裡有人。

    大有就在門口又拍門又喊叫的大呼小叫上了,不過,沒能喊應中年人,卻把中年人的左右鄰居給驚動了,很快過來倆鄰居。都是一個村子的,相互也都認識,那倆鄰居就問大有,你這是在幹啥呢。

    大有也不敢跟他們說實話,說自己找這個南蠻子有點兒事。倆鄰居說,那你白天就別來了,這南蠻子人很古怪,到傍黑兒才出來,白天就是家裡有人,也不會搭理你。

    大有一聽,不太相信這倆鄰居的話,把倆鄰居打發走以後,繼續扯著嗓子喊,不過,還真像那倆鄰居說的,不管怎麼喊,屋裡的中年人就是不搭理他。又喊了一會兒,眼看著晌午快過去了,肚子也有點餓了,只能轉身回家了。

    到了家以後,小珍早就把午飯做好了,扒了兩口飯,搬條凳子坐在門口看著日頭,在幹啥呢,等天黑。期間,小珍見他臉色不對,問他出了啥事兒,他還是一句話不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1
第二百一十九章 閻王殄紙

    眼看日頭落到了山那邊兒,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有從門口兒凳子上站起身,也沒回屋跟小珍言語,凳子扔進院裡,院門帶上,又去找那中年人。

    到了中年人家門口兒,門上居然上了一把鎖,這說明中年人帶著那孩子出去了,找到左右鄰居一問,鄰居說了,那南蠻子天天這時候進山看風景兒,你要是找他真有啥急事兒,不行就在門口兒等著吧,一會兒就能回來。

    大有聽了,也只好蹲在中年人院門口兒等著了。

    說來也奇怪,大有在蹲在院門口兒等了老半天,中年人居然遲遲不見回來,那感覺就好像知道大有在等他,故意在躲著大有似的。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眼看著天色是越來越暗,四下里是越來越黑,大有那心裡邊兒,也是越來越著急,下意識抬頭看看天上快要圓了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時辰,親娘咧,這都快二更天咧,咋還不回來呢。

    大有琢磨著,這南蠻子進山看個風景兒,咋能看這麼久呢,再說他身邊還帶著個小孩子……

    前思後想,大有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啥他娘哩半仙兒之體,弄不好也是個妖精。想到這兒,大有在心裡打定主意,進山拿瓦盆這事兒,說啥也得給他推了。

    就這麼一直等二更半天,中年人還沒見回來,大有呢,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居然迷迷糊糊的倚在門口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三更半天了,揉揉眼睛再去看那院門,門上的鎖沒了,心裡一喜,站起身去推院門,誰知道院門又朝裡面給抵上了。

    大有頓時鬧了氣,這個死蠻子,回來的時候沒看見我在你家門口兒等你麼,你喊我一聲兒也行呀,哪兒有這樣人。

    大有隔著門縫朝院裡瞅了瞅,院裡烏起碼黑的,再瞧院裡那間房子,也是烏起碼黑的,估計已經睡下了。

    大有心裡這個氣呀,扯起嗓子喊了兩聲兒,裡面還是沒人應他。不過,雖說沒喊應中年人,卻把旁邊一戶人家裡的狗給驚動了,汪汪汪咬了起來,大有心裡更氣了,在門口吐了口吐沫,小聲罵了一句,憋著一肚子氣回家了。

    回到家裡小珍還沒睡,問他去幹啥了,咋這麼晚才回來,大有還是啥都不說,把剩飯熱熱,吃完了上床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又來到中年人家門口兒,拍門、喊叫,不過還是沒人搭理他,就這樣一連幾天下來,大有始終沒能見著中年人。

    又過了兩天,時間來到十五月圓夜,就在這天的傍晚時分,中年人終於出現了,還是一個人,來到大有家的院門口咣咣敲門。

    大有開開門兒一看是中年人,立刻氣不打一處來,連院門都沒讓他進,從懷裡掏出那張草圖塞給他,啥也不說,回身就關門。

    中年人似乎早就料到大有會這麼做,沒等大有把門關上,提前邁出一步雙手推住了院門,說道:“大有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有氣呼呼哼了一聲,說道:“你去找別人吧,那東西俺不給你拿咧。”

    中年人笑了,語氣不溫不火,說道:“大有兄弟,你這時是想反悔嗎,不過,已經晚了,你我立下了生死契,絕不能反悔的。”

    “啥生死契?”大有一愣。

    中年人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宣紙,展開以後在大有眼跟前晃了晃,說道:“你不記得這張字據了嗎,空口無憑,立字為據,你可在這上面簽過字畫過押了。”

    大有瞅了瞅那張字據,他當然記得這張字據,說道:“這字據上面寫的不就是叫俺保密麼,俺保證不跟別人說就是咧。”

    中年人依舊帶著笑,不過笑的有點兒陰險,“大有兄弟呀,你沒把這字據上所列的事宜看完吧,除了保密以外,這上面還寫著你必須進山幫我把那法器拿出來,到時候一手交法器,一手燒字據……”

    大有一聽,大叫上當,哆嗦嘴唇說道:“你……你欺負俺不識字!”

    中年人哈哈笑了幾聲,臉色一沉,說道:“這是你的命,你命裡欠著我,現在,該是你還我的時候了,不怕告訴你,你要是不依著字據上面寫的去做,不用我出手……”說著,中年人把字據又在大有眼前晃了晃,“這張字據,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有聞言臉色微變,心裡有些害怕,不過嘴上沒松勁兒,“你、你這話啥意思,俺、俺可不怕你嚇唬俺……”

    “呵呵……我嚇唬你做什麼。”說著,中年人把字據塞進了大有手裡,“你仔細看看,其實這張字據上面的事宜倒沒什麼,關鍵是寫字據的這張紙,你知道這是張什麼紙嗎?”

    大有大字不識幾個,筆墨紙硯從沒碰過,他咋能知道這是張啥紙呢,把字據拿在手裡反覆看了看,看著也就是張很普通的白紙,比窗戶紙稍微厚點兒,也好像……比普通白紙稍微黃點兒,看不出個啥。

    等大有看罷,中年人把字據又跟大有要了回去,說道:“這是張‘殄紙’,凡人是不能在上面簽字畫押的,你既然畫了押,就得把事情做到底,要不然……我保證你活不到明天。”

    “啥、啥是‘甜紙’?”大有臉色又變了變,看中年人這時候的樣子不像是在嚇唬他。

    中年人不緊不慢,又說道:“閻王爺的生死薄你知道嗎,就是用這種紙寫成的,這張殄紙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又填了期限,今天晚上你要是不進山幫我拿法器,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閻王爺的生死薄,大有打小就聽村裡那些老人說過,不過到底是用啥紙寫成的,恐怕沒幾個人知道,見中年人說的信誓旦旦,不像誑話,大有的臉刷一下就白了。

    就在這時候,中年人抬起右手,冷不丁在大有左肩膀上拍了一下,大有猝不及防,中年人拍的並不很重,不過就是感覺肩膀上好像給針紮了一下似的,先是一疼,後是一麻,不過就那麼一下子,很快就過去了。

    中年人又接著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你要是真不想去,我也沒辦法,記著,待會兒你要是反悔了,就來家裡找我,只要你答應進山,我不但能救你一命,還能幫你兩口子求個好兒子。”說完,中年人轉身離開。

    大有站在門口看著中年人離開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不過,就在他準備抬手關門的時候,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了,剛才給中年人拍中的那地方涼颼颼的,關上院門朝屋裡沒走了幾步,整條左肩膀又癢又麻,一抬胳膊,居然已經抬不起來了。

    大有頓時害了怕,勉強走到屋門口,還沒等進屋,感覺喉嚨裡好像給東西堵住了,憋得很難受,張大嘴巴猛抽兩口,居然喘不上氣兒,沒停兩秒鐘,大有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滿地打起了滾兒。

    裡屋的小珍聽見動靜跑出來一看,嚇壞了,要出門給大有找大夫,大有見狀勉強從地上爬起攔住了她。這時候,大有嘴裡已經發不出聲兒了,憋得滿臉漲紅,朝小珍擺了擺手,那意思不用去找大夫。

    又停一會兒,渾身發冷,突突哆嗦起來,與此同時,嘴裡咕嚕咕嚕往外吐白沫兒。用大有自己的話說,那感覺比死了還難受。到底有多難受,別人恐怕感覺不到,只有大有自己最清楚。

    到最後,大有難受的實在扛不住了,示意小珍呆在家裡別出門,他自己踉踉蹌蹌、連滾帶跑,朝中年人家裡跑去。

    因為是月圓夜,山裡的狼群不安分,所以村裡人早早就關門閉戶不再外出,這時候路上連一個人也沒有。

    遠遠的,就看見中年人家的院門居然敞開著,院兒裡還有一抹微弱的亮光。大有跌爬到門口兒一看,就見中年人打著個白布燈籠站在院子裡,那感覺,就好像知道他會來,故意在院裡等他呢。

    大有連滾帶爬進了門,中年人臉上露出了笑意,提著燈籠迎上來,和顏悅色問大有,“大有兄弟你來了,願意進山幫我拿法器了嗎?”

    大有這時候早就說不出話了,嘴裡淌著白沫,很淒慘地點了點頭。

    中年人又是一笑,模樣要多和藹可親就有多和藹可親,一抬手,又在大有左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大有立刻感覺肩膀上又是先疼後麻,不過這一次比上次疼的厲害、麻的也厲害,差點兒沒痛叫出來。

    中年人拍下去沒停多大一會兒,大有感覺喉嚨裡不再堵得慌了,白沫也不再淌了,暢快地喘了幾口氣,緊跟著,感覺身上也有了點熱乎氣兒,身子也不再抖了,漸漸的越來越好,連左肩膀也有了知覺……

    過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大有徹底恢復了過來。說不上神奇,就是有點兒詭異。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大有就是再老實,也能琢磨出點兒啥,自己身上突如其來的古怪,肯定跟中年人拍自己這兩下子有關係,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以後決不能在讓這南蠻子碰到自己。

    後來我奶奶把大有以上這些跟我太爺說了,我太爺聽完哈哈大笑。我太爺說,水碗變顏色,還有這個肩膀麻木,沒啥可稀奇的,接著,給我奶奶道出了其中鮮為人知的秘密……不過,這是後話。

    中年人沒讓大有進屋,就站在院子裡,把手裡的白布燈籠交給大有以後,又從身上掏出草圖跟之前那個巴掌大小的荷包,一併交給了大有。

    大有這時候剛從死去活來的滋味兒裡跌爬滾打過來,很老實,老實的跟頭綿羊似的,叫咋就咋。

    不過,等他接過草圖跟荷包以後,還是忍不住跟中年人說了一聲,“山坳那裡有個黑大個兒,是個妖精,可嚇人咧。”

    中年人聽了,看了看大有,說道:“那不是妖精,那個就是鎮守這一帶的山神,不過你別怕,你是本地人,有本地仙保著,他不敢害你……”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1
第二百二十章 驅狼臥石

    大有聞言,吞吞吐吐,說道:“可、可他說咧……俺、俺下次要是再去,他就會要了俺的命。”

    中年人呵呵一笑,說道:“那是在嚇你呢,他不過一個守山的小神,真要是害了你們的性命,你們的本地仙到玉皇大帝那裡參他一本,到時候,他至少也得被剔掉仙骨貶為凡人,永受生老病死、輪迴之苦!”

    大有愕然地眨了眨眼,說真的,中年人這些話,就跟村裡那些老人講的神話故事似的,聽得自己都有點兒發傻。不過,不管它是不是神話故事,剛才自己身上那股子要死要活的難受勁兒可是真的,眼下要是不進山把那什麼“瓦盆”拿給這個南蠻子,自己恐怕真的活不到明天,可是,這時候進山有狼群不說,萬一山坳裡那黑大個兒……

    真的前有狼,後有虎,大有覺得自己處在老虎跟狼當中間兒進退兩難,不過,轉頭又一尋思,既然這南蠻子找自己去給他拿瓦盆,肯定是有把握的,要不然自己把性命搭在了山裡,他不就得不到瓦盆了嘛,與其在家裡等死,不如進山去試試運氣,萬一能把瓦盆拿回來,不光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說不定這南蠻子一高興,真給自己兩口子送個大胖兒子呢。

    一想到大胖兒子,大有立刻有了動力。

    最後,他把心一橫,問中年人,“要是俺把瓦盆拿回來,你是不是真給俺們求個大胖兒子?”

    中年人一笑,說道:“大有兄弟,你別忘了,那張殄紙上也寫著我的名字吶,你只要把瓦盆幫我拿回來,我立刻作法幫你求子,不會食言的……”

    “好!俺這就進山!”

    善良的人,總是會在逆境中用最美好的寄託,來舔舐自己的傷口。

    辭別中年人,大有回了家一趟,小珍還沒睡,正坐在油燈底下擔心的抹眼淚,見大有現在沒事兒人一樣回來,趕忙噓寒問暖。大有安慰了她幾句,讓她早點兒睡,自己這時候進山一趟。小珍聽了臉色大變,問大有這時候進山幹啥,山裡那麼多狼。大有沒理她,到院裡拿了把柴刀別在腰後,提著燈籠離開了!

    這時候,剛剛一更天,用現在的時間計算,也就在晚上七點鐘左右。走到山口兒,大有的腦子逐漸清醒下來,感覺自己這次進山凶險莫測,回頭朝家的方向看了看,莫須裡嘆了口……

    山巒逶迤、月涼如水,深山遠處傳來一聲聲悠長的狼哞,狼群已經開始興奮了。

    往山裡走了許久,大有雖然沒遇上狼群,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最後,在一處山樑上停了下來。為啥呢,因為大有覺得奇怪,那條小路呢?

    從身上掏出那張草圖,燈籠放到腳邊,打開草圖藉著明亮月光一看,沒錯呀,草圖上分明畫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看這位置,自己剛好站在了小路上,不過……這眼前咋沒路呢,跟上次白天來時一模一樣,腳下全是野草荊棘,南蠻子不是說,月圓之夜就能看見這條小路麼,咋看不見呢。難道是自己走錯路了?

    拿著草圖把山林又仔細對照了一下,大有認為自己所站的位置一點兒沒錯,不過,腳下確實沒圖上這條小路。看看草圖,又看看身前身後的山林,大有納了悶兒了,那南蠻子不會是在騙自己吧?

    把草圖疊了疊揣進懷裡,無意間碰到了懷裡另一樣物品荷包,記得南蠻子說過,帶上荷包狼群就不敢碰他,走了這麼久確實沒遇上狼群,難道真的是這荷包的功勞?

    大有這時才發現荷包裡硬邦邦的,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些啥,草圖揣回懷裡以後,大有忍不住又把荷包從懷裡拿了出來。

    之前從南蠻子手裡接過荷包跟草圖的時候,大有情緒比較紊亂,也沒太在意荷包,這時候把荷包拿在手裡,裡面不但硬邦邦的,還挺有份量,感覺裡面好像裝了塊石頭。

    荷包還是之前看到的那樣子,白色粗布縫製,正反兩面分別繡著一條嚇人的黑龍,大有這時候發現,荷包上面似乎散發著一股怪味兒,放鼻子邊兒一聞,奇臭無比!

    裡面到底裝了些啥?大有忍不住把荷包上的束口拉開,往裡面瞅了瞧。

    還真是塊石頭,拿出來一看,是一塊比手掌小點兒的圓形青石片,跟手掌厚度差不多。大有把青石片拿在手裡翻看了幾眼,就見青石片兩面亂七八糟的不知道畫了些啥,像是用毛筆畫上去的,一道兒一道兒、血紅血紅的,看上去分外妖異,而且剛才聞到的那股子腥臭味兒就是這塊青石片發出的,這時候從荷包裡掏出來臭味兒更濃了,還有點兒嗆鼻子。

    這塊臭烘烘的玩意兒帶身上真能防狼麼?大有不知道這是個啥,看完又塞回了荷包裡。荷包呢,因為上面的臭味兒讓大有覺得膈應得慌,沒再往懷裡揣,系在了褲腰帶上。

    這塊石頭到底是啥呢?大有不知道,不過,有人知道,誰呢?我太爺。當我奶奶把大有這件事兒跟我太爺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太爺說,那是塊“驅狼石”,這石頭在一些人眼裡是件普通玩意兒,在普通人眼裡,算得上是件稀罕玩意兒。

    我奶奶就問我太爺,那在您眼裡這塊石頭算個啥呢?

    我太爺哈哈一笑,你猜呢?

    我太爺又說,要說起這種石頭,也算是來之不易,這是從那些猛獸洞裡挖出來的“臥石”。

    我奶奶問,啥是“臥石”?

    我太爺解釋說,就是猛獸趴在上面睡覺的那片石頭,這些石頭經年日久,沾上的猛獸氣味兒很重,熊臥石最好,虎臥石次之,熊和老虎要比狼兇猛的多,狼聞到它們的氣味兒遠遠就會避開,當然了,這還不足以抵禦大型狼群。石頭挖出來以後,打磨成個種樣式,用特製的秘藥泡上幾個月,再用密宗手段在上面用老虎之類的猛獸血畫上驅狼符文,這時候石頭帶在身上就可以驅狼了,就是遇上大型狼群也不用懼怕,不過,這玩意氣味兒太臭,普通人不會帶它們。

    那誰會天天帶這個呢?我奶奶又問。

    我太爺說,這個……大多是出沒於深山老林裡的盜墓賊佩戴的,當年,我和蕭兄幾個在一座古墓裡遇上另一夥盜墓賊,雙方言語不和,一場惡戰,我們把那伙盜墓賊打跑以後,在他們落下的物品裡就這麼一塊石頭,後來蕭兄把石頭給了十一……

    再後來呢,那塊石頭又怎麼樣了?我奶奶又問。

    不知道……

    說到這兒,似乎又觸動了我太爺的塵封往事,我奶奶不敢再問下去。

    寫到這兒,說真的,真想再給我太爺另寫一本傳記,不過,這本書已經,已經把我太爺寫老了,將來我太爺還會在這本書裡去世,如果再寫傳記,我感覺就沒啥意義了,看過這本書的朋友,再去看我太爺的傳記,可能會一邊看著他的經歷,一邊低落的在想,你再英雄,最後不還是死了嗎。我在想著……想把他的多數經歷,寫進我的經歷裡,我來扮演他,我來替他活,替他接著傳奇!

    當然了,這只是一個想法,真寫起來時間就是一個問題,難度會很大,而且會導致很多早就失傳的東西從大清朝穿越到二十一世紀,到時候,我的經歷就亂套了。

    算了,還是先言歸正傳吧。

    大有系好荷包以後,從地上提起燈籠繼續往前走,因為之前走過一次,他這時候就是不看草圖也能找到那地方。

    一個時辰以後,時間基本上已經來到了二更天,大有這時候只需要再翻過一道小山梁,就能看到之前那個山坳了。不過,大有這時候猛然意識到一件事,就是手裡這盞白布燈籠,其實今晚的月色很亮,不用打燈籠也能看清路,不過當時見中年人把燈籠遞給他,他也就隨手接了過來,這時候想想,這要是提著個白布燈籠過去,那黑大個兒萬一沒睡,看見燈籠光亮摸過來找他麻煩咋辦呢。

    想到這兒,大有趕忙把燈籠吹滅了,隨便找個地方,把燈籠藏了起來,然後把後腰裡別的柴刀抽出來拿在了手裡。倒不是拿柴刀想幹啥,主要是想給自己壯壯膽兒。

    攥著柴刀繼續往前走,因為已經很接近山坳,格外小心起來,每走幾步,大有就要蹲進草窩裡朝四下看看情況,要是沒啥動靜兒,站起身接著再往前走。就這樣,走走停停,翻過了小山梁。來到山梁另一側以後再往下走,那小山坳就在下面。

    等他小心翼翼到達了小山坳那裡以後,並沒有傻得直接往山坳裡下,蹲在旁邊一塊視線比較好的草窠裡探著腦袋往山坳裡看。四下里靜悄悄的,就見小山坳裡一半兒映著月色,一半兒黑漆漆的,之前那個小水潭,剛好給月色全部籠罩,月光照在上面,導致水面看著跟塗了層油膜似的,還反著光,很奇怪。

    大有又打眼朝正對著小水潭的那塊大石頭看了看,也就是草圖上畫的那個洞口的位置。一眼看下去,大有又有點兒困惑了,為啥呢,那塊大石頭上面根本就沒有洞口,還是塊光禿禿平坦的大石頭。

    大有忍不住把草圖又從懷裡掏了出來看了著,疑惑無比,沒錯兒呀,洞口就在這裡,又抬頭看看月亮,忖摸了一下時辰,已經二更天了。

    南蠻子不是說,二更天就能看到洞口麼?那洞口兒咧?沒洞口兒俺咋進洞給他拿瓦盆呢?這個死蠻子,不會真的在騙俺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2
第二百二十一章 螳螂捕蟬

    一想到這兒,大有有點兒沉不住氣了,仗著膽子從草窠裡慢慢站起身,打算摸到山坳裡看看。不過就在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嘩啦嘩啦的分水聲,就好像有人在趟著水過河似的,大有趕忙又蹲回了草窠裡。

    水聲是從哪兒傳來的,大有聽不出來,不過眼下有水的地方只有那個小水潭了,大有打眼朝小水潭那裡一瞅,當即愣住了,為啥呢,水潭裡的水連都動沒動,靜的就跟鏡子面兒似的。這要是水潭裡發出的聲音,水面上至少也得有波紋兒吧?

    沒停一會兒,水聲更大了,之前嘩啦嘩啦的,現在變成了轟隆隆的,就好像山洪決堤了似的。大有心裡一緊,聽到這聲音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把腦袋探出草窠怯生生朝四下瞅了瞅,附近這一帶安安生生的,沒一點兒不對勁兒的地方。

    就在這時候,小水潭突然發生了變化,水面中間凸起了一個水包。潭水像煮沸了似的,由中間的水包朝四外翻滾,循環不斷,伴隨著轟隆隆的水響聲,水包越翻越大,而且越來越高,沒停一會兒,像根水柱子似的翻出水面半人多高,咋一看,就像打潭底噴上來一股泉水,不過,潭裡的水並沒有從潭口溢流出來。

    看到這一幕,大有驚訝到了極點,眨了兩下眼睛,藉著月光再仔細一看,翻上來的那根水柱子好像是烏黑色的,這小水潭裡的水,不會也黑色的吧?

    沒停一會兒,“叭”地一聲,水柱子像炸裂的煙花似的四下散開,無數小水珠打潭裡飛射出去,落的小山坳裡到處都是。大有這時候明顯地聞到一股腥味兒。

    緊跟著,就見從小水潭裡居然……居然冒出一截黑乎乎的玩意兒,大有的眼睛珠子都瞪大了。這截黑乎乎的玩意僅在水面上能看到的部分,就有一人多高,那水下面還不知道有多長呢,圓咕隆咚、水桶口兒粗細,會動,好像還是個活物兒。大有瞪著眼睛仔細一瞧,心臟都揪到了一塊兒,這竟是一條大蟒蛇!

    就見這條大蟒蛇整個兒黑乎乎、滑溜溜的,好像還長著鱗片,寬額圓吻,兩隻眼睛足有雞蛋那麼大,明亮明亮的,月光照在上面隱隱冒寒光。

    小蛇小蟒大有見過不少,不過這麼大個兒的還是頭一次見到,渾身上下頓時冒了汗,他想跑,但是這時候要是從草窠裡站起來跑,肯定會給大蟒蛇發現,就憑自己這身板兒,恐怕不夠它一頓飯的。

    大有屏住呼吸捂上嘴,蹲草窠裡瑟瑟抖了起來,不過,一雙眼睛瞪的老大,透過草葉縫隙死死盯著大莽蛇,一旦大莽蛇發現了他,他好立刻站起來就跑。

    大蟒蛇似乎並沒有發現山坳上面的大有,像個人似的轉著腦袋朝四下瞅了瞅,可能覺得周圍沒啥異常,一抬頭,朝天上的月亮看去,緊跟著,大腦袋對著月亮,發出噝地一聲,嘴巴張開了,貨真價實的血盆大嘴,一口吞下一個活人絕對不成問題!

    “噗”地,大蟒蛇緊接著從大嘴裡吐出一顆乳白色的珠子,圓滾滾的,能有成人拳頭那麼大。珠子懸空停在大水蟒張開的雙鄂上面一尺遠的地方,迎著月色,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真跟那些說書人嘴裡說的那樣兒,霞光萬道、瑞彩千條。一瞬間,大有覺得眼前一亮,整個小山坳裡都明亮起來,山坳裡每一塊突出的石棱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這是那顆白色珠子發出的光芒,端的是奇異無比。

    這顆珠子到底是個啥,大有不知道,就連我太爺也搞不清楚,猜測可能是大蟒蛇從哪兒找來的珍珠,借住珍珠吸取月華,用來修煉的,不過,饒是我太爺閱歷這麼豐富的人,也沒見過這麼大個兒的珍珠,實屬罕見。

    停了能有一袋煙的功夫,大蟒蛇雙鄂猛地一合,又把珠子吸進了嘴裡,整個小山坳裡頓時光華落盡,霎時又暗了下來。

    又停了能有一袋煙的功夫,“噗”地,珠子又給大蟒蛇吐了出來,迎著月色依舊五彩斑斕,整個小山坳再次明亮起來,就像點了上百支蠟燭一樣。

    大有看到這一幕,都他娘的看傻眼了,捂著嘴的那隻手也放下了,呆呆地看著那顆珠子,驚愕的眼瞳裡被珠子放出的五彩華光映的一閃一閃的。大有心裡在想,這顆珠子要是拿到城裡,估計能換上不少大洋。

    就在這時候,哎呦!!

    也不知道從哪兒飛來個啥,重重砸來了大有後腦勺上,大有猝不及防,有驚又疼,忍不住叫出了聲兒,扭頭一看,砸自己後腦勺上的竟是塊石頭,抬手一摸,後腦勺都給石頭砸出了血。與此同時,痛叫聲驚動了潭裡的大蟒蛇,大蟒蛇轉頭朝大有藏身的這裡一看,原本懸在空中的珠子倏地失去光華,“噗斗”一聲掉進了水潭裡,大蟒蛇緊跟著一擰身,瞬間消失在了水面上。

    大有見狀,再傻也明白大蟒蛇發現了他,從草窠裡站起來,轉身就跑,不過,沒跑出兩步,“咣”一下撞在了啥東西上面,那東西似乎還有股子腥臊味兒,就跟剛才大蟒蛇從水裡出來時那股氣味兒差不多。

    大有撞的身子向後一仰,踉蹌倒退幾步,險些沒一屁股坐地上,等穩住心神定睛一看,自己撞上的是個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見過的那個黑大個兒。大有嚇得魂兒差點兒沒從身體裡飛出來,不敢跟黑大個兒照面兒,一轉身,朝另一個方向撒腿就跑。

    黑大個兒似乎也認出了大有,怒吼一聲,攆在大有屁股後頭就追,大有聽到動靜回頭一看,就見黑大個兒跑起來跟陣旋風似的,比自己快多了,再一想南蠻子說的,這傢伙是山神,差點兒沒哭出來,腳下不停朝前跑,嘴裡帶著哭腔討饒,“山神爺饒命,山神爺饒命……”

    就聽身後黑大個兒再次一聲怒吼,說道:“討擾本尊清修,豈能饒你!”

    大有一聽這話,差點兒沒雙腿一軟跪地上,感覺自己這次是躲不過去了,不過他並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撒開雙腿用上全力,沒命的在山樑上跑了起來,能跑多遠是多遠,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有鼻孔裡突然聞到一股腥臊味兒,心裡暗叫一聲不好,追上來了,還沒想完,右肩膀一緊一疼,好像給啥東西抓住了,回頭一看,再沒力氣跑了,一下子癱在了草窩裡,抓住他的是一隻鋼鉗似的大手,正是那黑大個兒的手。

    大有直接哭上了,嘴裡再次討饒,“山神爺饒命,山神爺饒命,俺再也不敢來咧,再也不敢來咧……”

    黑大個兒抓著大有一條肩膀,拎小雞兒似的把大有從草窩裡拎了起來,滿臉怒氣,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珠子瞪的滾圓,死死盯著大有,問道:“你為何又來此地?”

    大有其實也不算慫包,不過面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他就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道:“俺、俺也不想來,俺、俺沒辦法,俺今天要是不來,就、就活不到明天……”

    黑大個兒聞言,把大有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道:“此話怎講?”

    大有這時候啥也不說了,豁出去了,哆哆嗦嗦把中年人讓他來這裡拿瓦盆的事兒,跟黑大個兒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黑大個兒聽完臉色一變,嘴裡大叫一聲,“不好!”一把將大有扔在地上,轉身就往回跑。

    大有這時候仰面朝天摔躺在地上,已經徹底嚇傻了,褲襠裡濕乎乎的,呼哧呼哧拉風箱似的喘著粗氣,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不過,他還能感覺到疼,後腦勺給石頭砸的那一下,肩膀給黑大個兒抓的那一下,又給黑大個兒扔山地上摔的這一下,紛沓而至的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有終於把氣兒喘勻實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他感覺自己還沒死,慢慢從地上坐起了身,揉揉生疼的肩膀,朝四下看了看,四下里靜悄悄的,月光似水,從地上爬起來,又朝四下看了看,自己真的沒死,不過問題很快來了,自言自語問自己,這是哪兒?

    因為剛才跑的時候沒辯方向,而且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大有這時候發現眼前這山這草,眼生的要命。

    就在這時候,周圍傳來一聲聲狼嚎,大有再次害了怕,往身上一摸,壞了,那個荷包不見了,估計是跑丟了,而且從家裡帶來的柴刀也不見了,可能是撞在黑大個兒身上的時候,從自己手裡撞飛了出去。

    沒停一會兒,狼嚎聲越來越近,有沉沉低吼的,有幽幽長哞的,好像正在朝他這裡圍攏過來,這要是再多呆上一會兒,非給狼群圍住撕碎了不可。

    這可咋辦咧?大有四下看了看,心裡雖然慌亂,不過他腦子裡還算清醒,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往回跑,說不定能在路上找到荷包,就算找不到荷包,找到來時的路也行呀。

    大有剛想到這兒,身旁不遠處的野草叢裡就傳來了悉悉瑟瑟的聲音,這說明狼群已經近在眼前了!

    大有不敢再猶豫,撒開腿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低頭找荷包,只不過,腳下草深葉茂,哪裡還能找得到,跑了沒多遠,忍不住回頭一看,就見身後草窩裡無數雙綠瑩瑩的眼睛,跟鬼火似的,幽幽地追了上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2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黃雀在後

    大有差點兒沒接著再哭,這叫個啥,這叫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呀,早知道這樣兒,打死也不來了。

    嘴裡慘叫一聲,沿著回路撒開丫子沒命的跑了起來,不過,身後的悉瑟聲也是越跟越緊,時不時伴隨著一聲聲沉沉的低狺,大有明白,這是狼群準備發起攻擊時才有的聲音,魂兒都快嚇飛了,跌跌撞撞的就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眼前出現的那山那樹,逐漸熟悉起來,大有稍微慶幸了一下,總算把原路找回來了,只要再往前跑不遠就是那個小山坳了,不過,不能再往小山坳那一帶去了,免得再跟黑大個兒碰上。大有合計著在山上找條別的道兒,繞開小山坳。

    不過就在這時候,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大有回頭一看,狼群基本上已經追上他了,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距離他已經不足五丈遠,甚至已經能看見那些狼在草窩裡鬼魅一樣竄行的身影,估摸著再有幾步遠的功夫,恐怕就要給它們圍上來了。

    大有心裡害怕,腳下卻沒停,腦子這時候也特別靈光、轉的特別快。他又一合計,不行還往山坳那裡跑吧,那裡有黑大個兒守著,狼群肯定不敢過去,要是再遇上黑大個兒,跟他好好講講道理、好好求求他,興許還能饒自己一命,要是給這群狼攆上了,它們可不會跟自己講道理。

    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打定主意,朝小山坳方向跑去。

    跑了能有二十幾步以後,大有聽著身後的動靜好像越來越小了,回頭一看,狼群居然放慢了速度,看那樣子好像很猶豫似的,它們顯然也知道小山坳那裡不能去。

    大有見狀在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又跑出二三十步,狼群徹底停了下來,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不再晃動,好像全都蹲在了原地,大有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慘笑,總算暫時又保住命了。不過,一顆懸著的心還沒放下,他這算是出了狼窩又回虎口了,還是吉凶未卜。

    見狼群不再追來,大有朝前又跑出十幾步以後停了下來,蹲進草窩裡喘起了氣,這時候才發現渾身上下的衣服都給汗濕透了。

    有了喘氣的機會,也就有了思考的機會,大有鬧不明白剛才誰扔了塊石頭砸了自己後腦勺一下,要不是那塊石頭,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大有又把中年人給他的那張草圖拿了出來,草圖都給汗水打濕了,展開朝上面看看,上面分明畫著一條小路跟一個洞口兒,可眼下根本就沒有……前思後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就在這時候,大有猛地聞到一股腥味兒,心裡頓時一驚,啥也不敢想了,從草窩裡站起來就跑,不過,還沒跑出兩步遠,就覺得右肩膀一緊一疼。這一次,大有連尿都尿不出來了,回頭一看,又是那黑大個兒,又給黑大個兒抓住了肩膀,而且黑大個兒那張臉比剛才更可怕,怒目圓睜、鬚髮皆張,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大有又慫了,哆哆嗦嗦帶著哭腔,求上了,“山神爺饒命,山神爺饒命……”

    黑大個兒一把將大有摔在了地上,這下摔的可不輕,大有差點兒沒背過氣去,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就覺得腰眼兒位置一沉,黑大個兒的一隻腳踩在了他腰眼兒上。

    “本尊的珠子呢?”黑大個兒沙啞著聲音冷冷問道。

    大有一聽,止住哭腔反問道:“啥、啥珠子?”

    “還與本尊裝糊塗!”黑大個兒把腳在大有腰眼兒上狠狠碾了一下,大有頓時一聲慘叫,感覺腰都要給黑大個兒碾折了。

    “說,你那同夥把本尊的珠子帶哪兒了!”

    “啥、啥同夥兒?山神爺爺饒命呀,俺、俺沒有同夥……”

    “胡說!”黑大個兒又在大有腰眼兒狠狠碾了一下,大有再次慘叫一聲,那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你將本尊引開,你那同夥潛入水潭盜去了本尊的珠子,還想狡辯,說!你那同夥此刻在哪兒!”

    大有一聽黑大個兒這話,立馬兒就愣住了,他這時候已經敢肯定這黑大個兒就是水潭裡那條大蟒蛇,他說的珠子肯定就是大蟒蛇嘴裡那東西。大有就是再傻,這時候也能想出個七七八八了,有人想偷大蟒蛇的珠子,看見自己蹲在草窩裡,就用石頭砸了自己一下……

    誰會想偷大蟒蛇的珠子呢?那張草圖這時候還在大有手裡攥著,大有扭過頭朝草圖看了一眼……

    立刻喊叫道:“山神爺饒命,山神爺饒命,俺知道誰偷了你的珠子咧……”

    “說!”

    “就是、就是讓俺來這裡的南蠻子,他就在俺們村兒住著,你饒俺一命,俺給你帶路。”

    黑大個兒把腳從大有腰眼兒上挪開了,揪著他一條肩膀又把他提了起來,冷冷說道:“你把珠子拿回來,本尊就饒你一命。”說著,撩開大有的衣服,兩根指頭在大有胸口掐了一下,大有“啊“地一聲痛叫,感覺胸口就像給蠍子蟄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三個時辰之後珠子拿來,不然你將全身潰爛而亡!”說完,黑大個兒一把將大有摔在地上,一轉身,不見了。

    大有驚魂未卜,都傻了,在地上躺了許久才爬起來,胸口疼的要命,解開衣服迎著月光低頭一看,就見給黑大個兒掐過的那地方,皮膚都成了黑青色,足有雞蛋大小一片,上面還有倆小眼兒,正往外一點點兒冒黑血,分明是中了毒了。

    大有差點兒沒一屁股再坐回地上去,又想哭了:“俺許大有長這麼大一直老實巴交哩,老天爺,俺這是造了啥孽咧,俺招誰惹誰咧?”

    大有耷拉著腦袋,失魂落魄地朝家的方向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嗖”地飛來一個東西砸在了他後背上,大有都快麻木了,疼哼了一聲,扭頭朝身後看了看,沒人,又低頭一看,砸中自己的竟是那個能驅狼的荷包。又抬頭朝四下看看,還是沒人,彎腰把荷包從地上撿起來系在了腰上。

    大有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出的山,一路走的是失魂落魄,本想跳山崖一頭栽死的,不過,他沒捨得,他還有老娘、還有媳婦兒,最主要的,他還沒兒子……

    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四更天了,不過他沒回家,直接朝中年人家裡走去。他想問問那珠子是不是中年人拿的,如果是,求他把珠子給自己,自己好拿上珠子找黑大個兒換回自己這條命。

    來到中年人家門口兒,院門依舊抵著,大有隔著門縫往院裡看來看,很意外,屋裡居然有亮光,大有想喊門,不過又怕中年人不給他開門,一尋思,不如直接跳進院裡往屋裡瞅瞅,自己給這南蠻子騙的不輕,要是他硬說沒拿珠子咋辦呢?

    打定主意,大有在牆外找了個好下腳的地方,悄悄從院牆上翻進了院裡。

    屋裡燈光依舊亮著,不過大有沒敢直接往房子那裡去,蹲在院牆根兒聽了聽動靜,屋裡沒動靜兒,中年人似乎沒有發現他,又等了一會兒,輕手輕腳來到房門口兒。

    就在這時候,屋裡傳來嘰裡呱啦的說話聲,大有屏住呼吸一聽,像是南蠻子的聲音,不過那些話大有一句也聽不懂。南蠻子說完,緊跟著,又傳來一串嘰裡呱啦的孩子聲音。

    大有往窗戶那裡湊了湊,想把窗戶紙捅破朝屋裡看看,就在這時候,“吱扭”一聲,房門居然開了,大有朝門口一看,南蠻子站在門口,正回頭朝屋裡看著,大有幾步走了過去,南蠻子聽到腳步聲把頭扭過來一看,臉色頓時一變。

    大有這時候看到南蠻子身上背著個大包袱,屋裡那孩子正站在一盞油燈跟前,好像正準備把油燈吹滅,這父子兩個看起來是打算出遠門兒。不過這也充分說明南蠻子偷了黑大個兒的珠子,這是害怕黑大個兒找上門兒,準備帶著孩子連夜離開了。

    大有頓時來了火氣,你個死蠻子把俺當傻子騙的這麼慘,現在想跑咧?

    中年人見是大有,也不跟大有搭話,轉身回屋,緊跟著就關房門,大有見狀,大吼了一聲,“南蠻子,把珠子給我!”

    大有這時候,啥也不說了,豁出去了,沒等中年人把門關上,直接用身子撞了過去,“咣”的一聲爆響,不但把兩扇房門撞得四敞大開,還跟中年人撞了個滿懷。

    相對大有那身板兒,中年人顯得又矮小又瘦弱,一撞之下,中年人踉踉蹌蹌朝後倒退幾步,“噗通”一聲,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有之前還有點兒懼怕中年人的“半仙之體”,這時候見中年人被自己撞翻在地上,立刻來了勇氣,啥他娘哩半仙之體,恐怕就是個騙子、偷雞摸狗的二溜子,還說給俺兩口子求兒子,全他娘哩騙人的鬼話!

    大有衝著中年人就撲了過去,那珠子指定在他身上的大包袱裡!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2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兩敗俱傷

    中年人見大有玩命似的朝他撲來,臉色頓時一變,趕忙把一隻手伸進了懷裡。等他把手從懷裡拿出來的時候,大有已經衝到了他跟前,中年人連停都沒停,直接把那隻手朝大有的小腿上拍了過去。

    有道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有見中年人又拍自己,趕忙朝旁邊閃躲,這要是給中年人拍上,搞不好跟上一樣死去活來。

    大有這裡一躲,中年人趁機一抖肩膀,把身上的大包袱甩掉,一咕嚕身兒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有見狀,就想上前去搶地上的包袱,不過中年人沒給他這機會,一揮手又朝他拍了過來,大有立刻止住動作,朝後再退。中年人得寸進尺,揮起手掌連連拍向大有。大有見中年人這陣仗又快又狠,似乎恨不能一巴掌把拍死他,心裡對中年人僅存的畏懼也沒了,只剩下了惱恨。

    不過中年人的手掌太古怪,大有不敢跟他硬碰,被迫可著屋裡來回閃躲。

    中年人這屋裡的擺設很少,也沒啥可拿的趁手傢伙什兒,連個馬扎板凳都沒有。大有一邊閃躲,心裡一邊盤算,自己也別跟著南蠻子硬打,抽空去搶地上那大包袱,搶到以後就跑。

    糾纏一陣以後,大有沒能搶到大包袱。這時候,中年人再次拍向了他,大有再次朝身後閃退,不過,這一次發生了誰也想不到的變故!

    當大有朝後退身的時候也不知道撞上了啥,直接給那東西絆了一跤,“噗通”、“噗通”兩聲,大有被那東西絆倒在地,與此同時,傳來孩子的哭聲,大有扭頭一看,身邊躺著個孩子,張著嘴哇哇大哭。原來他不小心撞到了中年人的兒子,和這孩子一起摔倒在地。

    中年人見狀大怒,吼了一聲又朝大有撲了過來,大有朝他小腿上蹬了一腳,不過因為慌亂,也沒能踢中。中年人繞到大有的側面,一貓身,手掌朝大有的脖頸子裡拍來。大有心裡一慌,也不敢用手去擋,胡亂把身邊的孩子揪了過來,擋箭牌似擋了過去,相信南蠻子不捨得拍自己的兒子。

    果不其然,中年人見狀臉色一變,立刻把手收了回去,大有趁機抱著孩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孩子還在哇哇大哭著,兩個大人誰都沒功夫去哄,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彼此看著。

    對峙了一會兒,大有首先開口,用商榷的口吻說道:“你把珠子給俺,俺把孩子還給你。”

    中年人聽了冷冷一笑,“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大有說道:“你別裝咧,你騙俺去石洞那裡拿瓦盆,那裡根本就沒有石洞,俺躲進草窩裡,你就用石頭砸俺。”

    中年人臉色猙獰,說道:“你在胡說什麼,誰砸你了,你把孩子給我,我今天可以饒你一命!”

    大有抿了抿嘴唇,說道:“不用你饒俺,俺今天要是不把珠子拿回去,俺就沒命咧,俺求求你,你把珠子給俺吧。”

    中年人臉色一沉,說道:“什麼珠子,我從沒見什麼珠子,怎麼給你!”

    “你……你又騙俺,俺老實,可俺不傻……”說著,大有一手抱孩子,一手指向了中年人的腦袋,說道:“你看你頭髮還是濕哩,山神爺說咧,有人跳進水潭裡偷了他的珠子。”

    中年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大聲恐嚇道:“許大有,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中年人又要撲向大有,大有趕忙朝後倒退一步,把一隻手掐在了孩子的脖子上,顫聲說道:“你……你別再過來,你把珠子給俺俺這就走,不然……不然俺掐死你兒子!”

    中年人顯然沒預料到大有會來這麼一手,立時顯得有點緊張了,語氣也軟了下來,“大有兄弟,你、你別傷我兒子,要什麼我都給你,珠子是我拿的……”

    “那、那你還不趕緊拿給俺。”見中年人害怕,大有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好好好,我這就拿給你,這就拿給你……”說著,中年人伸手往懷裡摸。

    大有頓時納悶兒,拳頭大小的一顆珠子,南蠻子把它放在懷裡咧?南蠻子衣服穿這麼薄,俺咋打外面看不出來捏?

    就在這時候,中年人猛地把手從懷裡抽了出來,嘴裡大喝一聲:“給你!”

    “刷”地一下,沒有珠子,卻是一股嗆人的白面兒朝大有臉上砸了過來!

    生石灰!

    沒等生石灰落到臉上,大有已經知道那是啥了,聽村裡老人們經常說,偷東西的賊要是給人發現了,不是給人扔生石灰,就是給人扔鋼珠。

    大有趕忙把眼睛一閉,“撲”地一下,感覺那生石灰砸得他滿頭滿臉都是,與此同時,一股辛辣鑽進鼻孔裡,導致整個兒腔子裡都是火燒火燎的。

    大有頓時在心裡大罵,不過他心裡也清楚,自己這裡一閉眼睛,中年人那裡肯定會撲上來拍他,這要是給他拍中了,自己也就交代在這裡了,心一橫,這時候啥也不說了,大有掄起手裡的那孩子當做武器,閉著眼睛胡亂砸了起來,中年人怎麼也不會捨得拍他自己的兒子。

    這時候那孩子呢,哇哇大哭,估計也被生石灰嗆著了,不過大有顧不上那麼多了,保命才是最要緊的。

    閉著眼睛胡亂砸了好一會兒,突然感覺整個房子頃刻間安靜了下來,大有頓時一愣,手裡這孩子咋不哭了呢,那南蠻子好像也沒再攻過來,趕忙把臉往胳膊上蹭了蹭,感覺把眼皮上的生石灰蹭掉以後,慢慢把眼睛睜開了。

    視線由模糊到清晰,就見中年人矮小的身影就站在自己前面,眨了兩下眼睛仔細一看,中年人像傻了似的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咋回事兒?大有心裡疑惑,不過,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就見中年人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懷裡的孩子,大有順著他的眼神兒低頭一看,就見懷裡那孩子的腦袋恐怖地耷拉著,小臉都快貼到胸口上兒了,也是一動不動。

    看看中年人呆滯的表情,再看看這孩子,大有意識到了啥,哆哆嗦嗦把手指伸孩子鼻子底下一探……

    “啊!”

    大有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懷裡的孩子也給他扔到了地上,渾身哆嗦起來。

    這孩子,沒氣兒了!!

    大有把自己的雙手放到眼前,兩隻手已經抖的不能自控,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剛才掄起孩子亂砸的時候,因為慌亂也沒注意,一隻手還在孩子脖頸子裡掐著,掄了幾下以後,可能把孩子的脖子給擰斷了,再看那孩子,嘴角掛著一絲血……

    大有的腦袋“嗡”了一聲,癱了、傻了……

    中年人這時候撲過來把孩子緊緊摟進懷裡,仰起頭痛苦地張了幾下嘴,喉嚨裡呃呃幾下,一瞬間失聲痛哭……

    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壞人善人惡人,沒有誰的眼淚是甜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年人抱著孩子從地上站起身,一雙眼睛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大有,嘿嘿嘿冷笑,失心瘋了似的說道:“許大有,你不是想要孩子嗎,好啊,嘿嘿嘿嘿……我送你個孩子,我送你個孩子,我送你個孩子……”一邊說著,中年人一邊抱著孩子,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門,連地上的大包袱也不要了……

    大有呢,就這麼呆呆的坐在地上,他以為中年人會殺了他,可中年人並沒有殺他,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痛苦難受,中年人走後,大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為啥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想哭……

    一直哭道天色將亮,大有這才止住哭聲,擦了把眼淚,暈暈乎乎從地上站起來,他還沒忘記那顆珠子,眼下,他的時間不多了。

    踉踉蹌蹌走到中年人落下的大包袱跟前,噗通一聲跪地在上,有氣無力地一點點解開了包袱。

    包袱裡面,除了些金銀細軟,還有個精緻的方木盒子,盒子蓋兒打開,裡面流光溢彩,放的正是那顆珠子,傻傻地把盒子蓋兒扣上,塞進懷裡,大有也離開了,比之前還要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上山了……

    我太爺說,那南蠻子是個跑江湖的,水碗變顏色,那是江湖變戲法兒的小把戲,指甲縫裡藏著東西呢,只要有那東西,誰都能變。

    我奶奶問,那他手上又有啥呢,為啥拍大有一下,大有就要死要活的呢?

    我太爺說,那是寸針,在三指根四指之間夾著,針頭兒喂了蛇毒,拍一下就會中毒。南方老林子裡有一種毒蛇,雌蛇的毒能解雄蛇的毒,這南蠻子先給大有拍了雄蛇的毒,又用雌蛇的毒解了雄蛇的毒……

    大有再次來到了山坳那裡,珠子交給了黑大個兒。黑大個兒收好珠子朝他一擺手,“你走吧。”

    大有也想走,不過……他把衣服解開了,袒胸露乳,問道:“俺身上這個咋辦咧?”

    黑大個兒朝他看了一眼,淡淡說了一句,“本尊從不殺生……”說完,一轉身,不見了。

    大有呆了,低頭朝胸口一看,哪裡有啥烏青?哪裡有啥中毒?胸口的皮膚完好無損,沒有半點兒傷痕!

    大有仰起了頭,看著已經亮透的天空,嘿嘿嘿傻笑起來……

    講到這兒,大有的故事就算講完了。我奶奶嘆了口氣,朝大殿外看了看,依稀有了幾許朦朧,眼看著,天這就要亮了……

    大有這時候,依舊跪在大殿的蒲團上,呆呆地看著眼前莊嚴而又肅穆的三清神像,滿臉淚痕……

    兩敗俱傷!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2
第二百二十四章 童屍詭樹

    看大有這樣子,我奶奶坐到他旁邊的蒲團上,勸他說道:“大有兄弟,你也別想那麼多,你是無心的,那南蠻子……”我奶奶說到這兒,把話又嚥了回去,她本想說那南蠻子咎由自取,不過,她卻說不出口。

    大有抬起頭看了我奶奶一眼,眼睛已經哭紅了,嗓音沙啞,問我奶奶,“白大姐,你說俺死後會不會下地獄?”

    我奶奶模棱兩可地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把話題岔開了。我奶奶問道:“後來咋樣兒了,你有沒有再見過那南蠻子?”

    大有緩緩搖了搖頭,回答道:“俺打山裡回家以後就病咧,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再沒見過那南蠻子,病好以後吧,俺到他家門口看過,房門鎖著,沒人咧。”

    我奶奶想了想,又問:“小珍應該就是在那年秋天懷上孩子的吧?”

    大有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咧,那事兒大概過去三個月以後,小珍就懷上咧。”

    我奶奶又問:“小珍懷上孩子那些天,家裡發生過啥怪事兒沒有?”

    “怪事兒?”大有看了看我奶奶,眼神閃爍,似乎在想啥,也似乎在猶豫啥,把頭低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大有這才慢慢抬起頭,說道:“有個事兒挺怪咧……有一天,俺打地裡下晌回家,一進門兒就看見桌上放著一碗洗淨的山裡紅,俺就問小珍,打哪兒夠來的。小珍說,打俺們家房後夠來的,房後不知道啥時候自己長出一棵山裡紅樹,那樹大拇指粗就結果子咧。俺一看那果子有紅又大,就覺得奇怪,那麼小的果樹咋就能結這麼大的果子咧?俺就到房後去看,房後真有一棵山裡紅樹,五六歲孩子那麼高,大拇指那麼粗……”說到這兒,大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繼續說道:“俺、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俺看見那棵吧,就、就覺著是那南蠻子的兒子……”說到這兒,大有抱起了腦袋,似乎不想再說下去。

    我奶奶等了等,又問:“那些果子你們吃了嗎?”

    停了好一會兒,大有抱著腦袋回道:“俺沒吃,不過等俺回屋以後,小珍已經吃了好幾個,還說又酸又甜很好吃,還要俺吃,俺把給她碗奪過來,全倒咧,後來……後來小珍就懷上咧……這些事兒,俺跟誰都沒敢說,俺害怕、俺心裡有愧……”

    我奶奶一聽,立刻從蒲團上站起了身,語氣急促,說道:“走,再回去看看你媳婦兒跟兒子!”說完,我奶奶快步走出了大殿。

    大殿右廂房,小珍和孩子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我爺爺跟歆陽子兩個,一人一條板凳坐在廂房門口兒。

    我奶奶進屋以後沒去看小珍母子,直接走到牆角放的那個罈子跟泥人跟前。

    罈子跟泥人之前在小珍母子懷裡抱著,後來把母子兩個抬上山以後,我奶奶順手把它們放在了廂房的牆角。

    這時,我奶奶拿著罈子和泥人來到廂房外的平台上,吩咐歆陽子讓他徒弟打盆水來,她自己雙手高高舉起罈子,叭地一聲把罈子狠狠摔在了平台上,罈子摔了個四分五裂。

    彎下腰把罈子碎片全部撿起來,我奶奶用衣服兜著兜到廂房後面,把碎片全部撒在了屋後。

    就在這時,歆陽子的徒弟把水打來了,我奶奶從屋後轉出來,又把泥人揉碎了扔進水盆裡,然後用手攪水,將泥人在水裡化開,直到水把泥人稀釋,水變成一盆渾湯,端起來潑在了廂房門口兒。

    別人或許不明白我奶奶這是在幹啥,不過我爺爺明白。我爺爺見狀,湊到我奶奶跟前兒,低聲問,“枝兒,你咋把咱自家的法事給破了,你這不是把那鬼魂又招回來了嘛。”

    我奶奶低聲嘆了口氣,跟我爺爺解釋道:“這不算是鬼魂,這是一種咒術,有人用那孩子的鬼魂下了咒……我原以為是他們兩口子聽說了啥邪術,殺了別人家一個孩子,以命換命給自己換了一個孩子,沒想到這事兒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奶奶話剛說到這兒,廂房裡傳來大有激動的喊叫聲:“醒咧!醒咧……”

    我奶奶不再理會我爺爺,轉身朝廂房走去。

    廂房裡,小珍和孩子都醒了,不過,兩個人全是一臉呆木,好像魂兒沒聚齊似的。我奶奶用黃紙撕了兩個紙人,揮著紙人在廂房裡轉了一圈,然後把兩個紙人點著,在母子兩個頭頂分別繞了一圈,沒停一會兒,母子兩個恢復了意識。

    這時候,天色已經亮了,那孩子吵嚷著餓了,眾人見狀,心裡稍稍鬆了口氣。歆陽子連忙吩咐著自己的徒弟做早飯。

    吃過早飯,我奶奶把大有拉到一邊兒,問大有,“那棵山楂樹還在嗎?”

    大有點了點頭。

    我奶奶看了他一眼,說道:“走吧,咱們一起到你家看看那棵山楂樹。”

    大有又點了點頭。山楂,也就是山裡紅。

    大有夫婦的村子,距離黃花洞這裡不太遠,在北邊兒的一個小山溝兒裡,那村子的感覺……就跟過去那個拴馬村差不多。拴馬村,各位可能已經忘記了,也就是我太爺遇上紅狐狸,我奶奶出生的地方。

    山裡不能走毛驢車,幾個人只能步行,好在路也不算遠,五六里地的樣子。

    我爺爺腿腳兒不好,我奶奶是想讓他留在黃花洞的,可我爺爺這次的好勝勁兒又上來了,非要跟著去瞧瞧熱鬧,我奶奶其實很慣著我爺爺,雖然心疼他走山路,卻打心底裡不捨得扔下他,也就讓我爺爺跟著去了。不過,就因為我爺爺的腿腳兒,幾里地的山路幾個人走了大半晌才到。

    小山溝裡家戶兒不多,大致也就二十來戶,東一家西一家,很少有挨著的,有的還隔山相望,不過這也倒挺清淨的,遠離塵世的擁擠與喧囂。

    大有的家緊挨著山體,背山朝陽,算是山體前一個還算平坦的去處,門口一棵柿子樹,一棵核桃樹。

    房子院子,跟山裡那些人家兒沒啥區別,石頭院牆,石頭房子,屋頂架著木椽子,椽子上面鋪著蒿草,總的來說,挺寒磣的。

    來到大有家裡以後,我奶奶沒歇,甚至連口水都沒喝,等大有安頓好小珍母子以後,直接讓大有領著她去屋後看那棵山楂樹,我爺爺和歆陽子見狀,也跟著去了。

    大有家的屋後緊鄰著山,不過,離山體還有一小段距離,就這一小段距離上面居然是黃土,看樣子兩口子把上面開墾了一下,在上面種著幾樣青菜,像是不大的菜園子。

    就在屋後的牆根兒低下,我奶奶看到一棵山楂樹,也就五六歲孩子那麼高,大拇指那麼粗,上面有枝杈有葉子,咋一看,就像一棵縮小了無數倍的小號兒山楂樹。

    我奶奶疑惑地看了大有一眼,問道:“這棵樹也有三年了吧,一點都沒長嗎?”

    大有臉色不算好看,點了點頭,“沒長,不過,自打結了那一次果子以後,就再沒結過果子,俺也不敢把它給拔了,就在這兒一直長著。”

    我奶奶又看了看山楂樹,對大有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去找把鋤頭鐵鍁啥的,咱把這棵樹刨起來看看。”

    大有不知道我奶奶這是要干啥,點了點頭,回了前面,不大會兒功夫,拿來一把鋤頭和一把鐵釺。

    我奶奶接過鋤頭跟鐵釺,問他,“這樹下面可能埋著啥東西,你敢刨嗎?”

    大有趕忙搖了搖頭。

    “那你先回屋等著吧。”

    大有回去了,我奶奶把鋤頭交給歆陽子,把鐵釺交給我爺爺,自己遠遠的站到一邊。

    我爺爺問我奶奶,“這下面埋著個啥?”

    我奶奶遠遠地說:“你們刨吧,刨開不就知道了。”

    我爺爺見我奶奶遠遠站定那樣兒,心裡基本上已經猜出下面埋的是啥了,跟歆陽子一起動手,刨上了。

    刨了大概也就不到二尺深,我爺爺跟歆陽子同時“啊”地驚叫一聲。

    我奶奶忙朝他們喊了一聲,“刨到啥了?”

    我爺爺一回頭,滿臉恐懼,回我奶奶道:“樹下面埋著個死孩子,這也太邪門兒了,這棵山楂樹是打孩子眼窩裡長出來的……”

    我奶奶聽了心裡就是一哆嗦,從沒聽說過眼窩裡長樹的,不過,可以想像眼窩裡長出一棵樹是個啥情形。

    停了好一會兒,我奶奶這才穩下心神,又問:“那孩子身子爛了嗎?”

    我爺爺回道:“沒爛,成殭屍了。”接著,我爺爺又說,“枝兒,要不你再躲遠點兒,我跟道長把孩子抱上來看看。”

    我奶奶沒說話,就見歆陽子跟我爺爺兩個齊動手,把死孩子從坑裡搬了上來。我奶奶遠遠地看著,我爺爺抬著孩子的頭,歆陽子抬著孩子的腿,孩子的身體跟木樁似的,直挺挺的連彎兒都不打。從我奶奶這裡,只能看到孩子屍體的側面,就見那棵山楂樹像箭矢一樣恐怖地立在孩子屍體的眼窩上!

    孩子放到地上,我爺爺回頭問我奶奶,“枝兒,現在咋辦呢?”

    我奶奶蹙著眉頭躊躇一會兒,很快下定決心說道:“你們別動了,我過來看看……”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2
第二百二十五章 魂果魄棺

    我奶奶雖然害怕看見屍體,但她這時候也沒辦法,眼下這個肯定是一種邪術,要是不到跟前親眼看看,她也不知道該咋辦。

    我奶奶仗著膽子走了過去,這時候,我爺爺跟歆陽子站在孩子屍體跟前。

    我爺爺膽子比較大,見我奶奶過來,就用手把孩子身上和臉上的泥擦了擦。

    等我爺爺擦完,我奶奶低頭朝那孩子屍體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棵山楂樹是獨根兒的,直挺挺打孩子右眼眶里長出來,整個兒把孩子的眼眶脹滿,而且這樹根還是紅色的,血紅血紅的,就像是孩子的腦血長成的一樣。孩子的左眼眶,是個黑窟窿,看樣子埋下的時候裡面的眼睛珠子已經給人剜去了。

    眼見這一幕,我奶奶臉色都白了,她不敢想像什麼樣的人能下得了這樣的手,不過,讓我奶奶想像不到的還在後面。

    這時候,歆陽子說話了,“白仙姑,這孩子腹中好似也有物品,貧道適才抱他之時,摸到他腹中似有一硬物。”

    我奶奶一聽,臉色更白了,這都快達到她的承受極限了,扭臉看了看歆陽子又看了看我爺爺,怯聲說道:“那、那就把他身上衣服解開看看吧。”

    孩子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經爛得七七八八了,與其說是解開,不如說是撕開。

    三下五除二,衣服撕開了,三個人一看,全都傻眼了,不光我奶奶,就連我爺爺跟歆陽子這倆大老爺們也皺起了眉頭。

    就見孩子的肚皮上有個用細麻繩縫合的大口子,打胸口一直到小腹,縫合的針腳凌亂粗大,顯然是給人割開以後又倉促縫上的。

    三個人面面相覷,停了好一會兒,我爺爺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孩子肚皮上摁了摁,說了句:“這孩子肚子裡面還真有東西,硬邦邦的,像是給人放進去的。”轉頭問我奶奶:“枝兒呀,你看這咋辦呢?”

    我奶奶臉色慘白,猶豫了好一會兒,吞吞吐吐反問我爺爺,“你覺得該咋辦呢哥?”

    我爺爺用那隻剛剛摁過孩子肚皮的手揉了揉鼻子,說道:“我看吶,找大有要把剪子,把孩子肚皮剪開看看裡面有啥。”

    我奶奶聽了臉色更白了,其實我奶奶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說不出口。我奶奶聽我爺爺這麼說,默默地點了點頭。

    沒等我爺爺轉身,歆陽子說道:“還是貧道到前面找大有要吧,你腿腳不方便。”說著,歆陽子離開了。

    我奶奶這時候看看地上的孩子屍體,一臉痛惜,嘴裡說了句:“這孩子,恐怕就是那南蠻子的兒子……”

    我爺爺不知道大有跟南蠻子之間的事兒,就問我奶奶誰是南蠻子,我奶奶把大有跟南蠻子的事兒簡單跟他說了一遍。

    我爺爺聽完,看看地上孩子的屍體,砸了砸嘴,說道:“要真是那南蠻子的兒子,這個會不會是那南蠻子干的呢?”

    我奶奶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說道:“咱爹說過一句話,恨極成瘋,怨極成魔,我看那南蠻子因為兒子的死,心裡生了魔障,把自己兒子屍體做成這樣兒,是想報復大有夫婦。”

    我爺爺又朝孩子屍體看了看,問道:“他這是咋弄的,這孩子眼睛裡咋能長出樹呢。”

    我奶奶想了想,說道:“南疆有一種邪術,把活生生的孩子埋進土裡悶死,然後挖出來在孩子肚皮上割開一個小口子,放進去一顆祭祀過的果樹種子,再把孩子埋進土裡,等種子長成果樹結了果子,吃了那果子就能生孩子,聽說那些死去孩子的三魂附在了那些果子上面,埋女孩就會生女孩兒,埋男孩兒就會生男孩兒……”我奶奶蹙著眉頭又朝孩子屍體看了一眼,接著說道:“這個跟那種南疆邪術很像,不過,這棵果樹竟是從孩子眼睛里長出來的,肚子上又割了這麼大一個口子,恐怕是一種近似的邪術。”

    我奶奶話說到這兒,歆陽子從前面返回了,手裡拿著把剪子。我爺爺從他手裡接過剪子,看了看我奶奶,我奶奶抿了抿嘴唇,說了句,“剪吧。”

    我爺爺半蹲半跪在孩子屍體跟前,把剪刀刀刃伸進了孩子割開的肚皮裡,刀刃挑住一根麻繩,手藝使勁兒,咔嚓,我奶奶頓時把眼睛一閉,緊接著,咔嚓、咔嚓、咔嚓,我奶奶沒敢看,光聽聲音就覺得特別的恐怖,我奶奶不敢想像麻繩全部剪斷以後,那孩子肚子裡會是個啥樣兒。

    我爺爺終於把縫合在孩子肚皮上的麻繩全部剪斷了,嘴裡“咦”了一聲。

    我奶奶睜開眼一看,就見剪刀在我爺爺腳邊放著,我爺爺雙腿跪在地上,兩隻手……竟然伸進了孩子的肚子裡,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在孩子肚子裡掏啥東西。我奶奶看到這一幕,頭皮都緊了,差點兒沒暈過去。

    忍著恐懼想上去阻止我爺爺,不過就在這時候,我爺爺從那孩子肚子裡……從那孩子肚子裡掏出個血呼啦的玩意兒,我奶奶還沒看清那是個啥,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我爺爺焦急的呼喊,“枝兒,枝兒……”與此同時,鼻孔裡傳來一股子怪味兒,緊跟著,鼻子下面的人中一疼,我奶奶猛地一哆嗦,驚醒了,就見我爺爺那兩隻掏過孩子肚子的手,一隻托著自己的下巴上,一隻掐在自己的人中上……

    我奶奶哇了一聲,差點兒沒吐出來,抬胳膊架開我爺爺的兩隻手,又狠狠在我爺爺胸口砸了一拳,怒嗔道:“你幹什麼!”

    我爺爺被我奶奶打的愣了一下,一臉茫然地說道:“把你掐醒呀。”

    我奶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那雙手,霎時間愣住了,剛才明明看見我爺爺從孩子肚子裡掏出個血呼啦的東西,他手上咋沒血呢?

    我奶奶趕忙抬胳膊把整個臉都蹭了蹭,問我爺爺,“你剛才從那孩子肚子掏出個啥!”

    我爺爺笑了一下,說道:“掏出啥?你肯定猜不到……”我奶奶冷冷瞪著他,我爺爺見狀,趕忙接著說道:“我從那孩子肚子裡,掏出一口紅棺材,你說稀罕不稀罕,都是棺材肚裡裝著人,這個……人肚裡裝著口棺材……”說著,我爺爺用眼神兒意識我奶奶往孩子哪裡看,我奶奶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孩子屍體邊兒上了,在菜園子邊兒上,後背靠著個大石頭,半躺半坐在地上,離那孩子屍體大概能有兩丈多遠。

    我奶奶給自己鼓了鼓勇氣,打遠兒朝孩子屍體哪裡看了一眼。這時候,歆陽子正蹲在孩子屍體旁邊檢查著啥,在他腳旁,放著一口血紅色的小棺材,看那個頭兒,不到一尺,剛好能塞進孩子肚子裡。

    我爺爺這時候又說道:“那孩子肚子裡的腸子啥的都沒了,就剩個空殼子,裡面不光放了一口小棺材,還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像是草,不過我跟歆陽子都不認識那些是啥草……”我爺爺自顧自說著,沒看見我奶奶已經臉色大變,一隻手捂著嘴,估計這兩天是吃不下飯了。

    我奶奶朝我爺爺擺了擺手,不想讓他再說下去了,把心裡那股子噁心勁兒壓下去以後,停了一會兒,問我爺爺,“那口小紅棺材裡裝的啥?”

    我爺爺回道:“還沒打開看呢,我跟歆陽子商量著等你醒來了以後再打開。”

    我奶奶又朝我爺爺擺了擺手,說道:“快去打開看看吧,我估計裡面裝的是一個木頭小人兒。”

    我爺爺看了我奶奶一眼,沒說話,拄著枴杖走到孩子屍體跟前,跟歆陽子說了幾句,兩個人拿起紅棺材端詳起來,似乎這紅棺材密封的很嚴實,在研究怎麼打開它。

    兩個人研究了一會兒,我爺爺回頭朝我奶奶問了一句,“枝兒,這棺材蓋兒用紅蠟封著,這裡面不會有封著個啥惡鬼吧?”

    我奶奶回了他一句,“打開吧,裡面不會有惡鬼。”

    我爺爺跟歆陽子又嘀咕幾句,兩個人很快把棺材蓋揭開了,兩個人朝裡面一看,拿著棺材來找我奶奶了。

    拿到棺材拿到跟前,我奶奶打眼往裡面一看,跟自己說的一樣,裡面裝著個比棺材稍微小點兒的木頭小人兒,不過這木頭小人只有身子沒有腦袋,身上穿著一件布制的黃袍,黃袍上面全是奇奇怪怪的紅色符文。

    我爺爺看看棺材看看小人兒,問我奶奶,“這個到底是啥意思?”

    我奶奶朝不遠處孩子眼睛位置的那棵山楂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棺材裡的無頭小人兒,把頭低下去沉思了起來。

    過了許久,我奶奶嘆了口氣,抬起頭說道:“這口紅棺材是用來收魄的,那孩子的七魄,就在這個無頭木頭人上面,為了防止七魄散掉,用紅棺材封著。咱們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在腦,七魄在體,人死以後,三魂出竅,七魄散於體內,和身體一起腐爛。這孩子,三魂隨果樹生作果實,七魄卻沒散掉,這導致他三魂不能安息,吃下這種果子生下的孩子,孩子的三魂會帶著生前的記憶,會從孩子身體裡出來尋找自己的七魄,大有家裡鬧的那個孩子的鬼魂,其實是他們自己孩子的魂,也是這個孩子的魂……”說完,我奶奶嘆了口氣。

    我爺爺跟歆陽子兩個呆呆地看著她,兩個人好像都沒能聽明白。最後,歆陽子問我奶奶,“白仙姑,依你看這該如何是好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3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父母出世

    我奶奶看看不遠處的孩子屍體,又看看紅棺材裡的木頭小人兒,沒有回答歆陽子的話,從我爺爺手裡要過紅棺材,棺材蓋兒扣上拿在手裡,再次沉思起來。

    許久後,我奶奶長吐了一口氣,對歆陽子說道:“找大有商量商量,讓他找木匠打口棺材,把這孩子的屍體找地方埋了吧。”

    歆陽子剛要答應,我爺爺這時候說話了,“孩子眼窩裡那顆樹咋辦呢,一起放進棺材裡埋了?”

    我奶奶看了我爺爺一眼,反問我爺爺,“哥,你下得去手嗎?要是下得去手,把那棵樹……把那棵樹從孩子眼睛裡拔出來吧。”

    我爺爺一聽,二話不說,拄著拐棍朝孩子屍體走去,我奶奶見狀,趕忙招呼歆陽子陪自己到前院兒去找大有。

    至於我爺爺是怎麼從孩子屍體眼窩裡拔樹的,我就不再寫了,一腳踩著孩子腦袋,一手往外拔樹的情形太血腥殘忍了,而且還不是一下子拔出來的,那樹都在孩子腦袋裡生了根了,我爺爺又搖又晃拔了十多下才拔出來。原本呢,我奶奶這段經歷,我是想把這裡稍微修改一點兒的,讓它看上去沒那麼血腥殘忍,讓它美好一點兒,不過,在寫這段經歷之前,我提前跟群裡的人打了聲招呼,沒想到,群裡很多人都說,他們要看真實的,再血腥的都見過,不希望我篡改,於是,我苦笑了一下……

    言歸正傳。我奶奶和歆陽子來到前院,大有正忙活著做午飯,兩個人這時才發現已經快晌午了。

    歆陽子把樹下挖出孩子的事兒,簡單跟大有說了一下,希望他能打口棺材,把孩子給埋了。大有聽完臉色煞白,不過沒有拒絕給孩子打棺材的要求,連連點頭,並且,他還到屋後看了看孩子的屍體,當時我爺爺已經把那棵山楂樹從孩子眼窩裡拔了出來。大有看過以後回到前院兒,一臉愧疚加驚慄,顫聲對我奶奶說,那就是南蠻子的兒子……

    中午這頓飯,只有小珍打床上起來吃了一點兒,歆陽子稍微吃了一點兒,我奶奶、我爺爺、大有三個,一口沒吃,吃不下。大有是因為心裡有愧,加上害怕。我爺爺則是在拔樹的時候給噁心著了,至於我奶奶,就不用我說了。

    下午,大有出山找木匠了,我奶奶他們則是把那口紅棺材和山楂樹找了個小山溝,一把火給燒了,灰燼就撒在了小山溝裡。

    至於棺材裡那個沒腦袋的木頭小人兒,我奶奶拿著它返回大有家裡,讓所有人到院子裡迴避,她自己來到裡屋。

    大有夫婦那孩子,就在裡屋床上睡著,打早上吃過飯,一直睡到現在,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我奶奶把孩子身上的單子撩開,上身的衣服掀開,把木頭小人兒放到孩子小肚位置,用一張較大點兒的黃紙連同小人兒和孩子肚子一起蓋住,又用白布綾子把小人兒和孩子肚子纏在一起,纏好以後,隔著布綾子和黃紙在木頭小人兒上面輕輕地敲三下,嘴裡托著長音,低低地,連念三聲: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

    事後,我奶奶來到院兒裡,把小珍拉到一邊兒,交代小珍,打這時候起,進屋看著孩子,孩子肚上纏的白布綾子不能碰,等到晚上二更天以後再解下來,木頭小人和黃紙,拿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燒掉,燒的時候,不能給別人看見,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小珍連忙點頭答應。

    到這兒,大有夫婦孩子的事兒,基本上就算完了。大有這時候出門找木匠還沒回來,我奶奶不想再等他了,和我爺爺、歆陽子三個人跟小珍道別,離開了小山村。

    回到黃花洞的時候,已經後半晌了,歆陽子沏了壺好茶,讓我奶奶和爺爺喝口茶再回家。

    喝茶期間,閒聊著,歆陽子就好奇的問我奶奶,那小木人兒弄哪兒了?我奶奶沒有直接回答他,笑了笑說,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幾天後,歆陽子又找到了我太爺家裡,跟我奶奶說,大有夫婦帶著孩子又找來了,他們那孩子現在滿嘴的南方話,一句也聽不懂。

    我奶奶聽了一笑,詳詳細細跟歆陽子把大有和南蠻子之間的事兒講了一遍。說完以後,又對歆陽子說道,當時她把木頭小人兒裡的七魄,送進了大有孩子的身體裡,這讓孩子有了南蠻子那兒子的記憶,現在大有他們那孩子,算是他們的,也算南蠻子的,不過這也沒啥事兒,南蠻子那孩子死的時候只有四五歲,記不了多少東西,回去讓他們夫婦兩個好好養那孩子吧,就當給大有贖罪了。

    歆陽子聽了,點了點頭,返回了黃花洞……

    這件事兒過去以後大概能有一個月,我奶奶有了妊娠反應,我太爺給她一把脈,大喜,懷上孩子了,全家人非常高興。

    與此同時,王草魚的孫媳婦兒,王小順的媳婦兒,也懷了孕。

    渡過秋天,來到冬天,時光荏苒,很快來到了1949年。

    這一年,我奶奶三十一歲,我太爺八十二歲,我太奶六十歲,我爺爺四十二歲。

    同年四月,春末夏初,我父親出世。

    居然在同一天,王草魚的重孫、王小順的兒子出世。我父親是在中午出生的,王草魚的重孫是在晚上出生的。

    兩家人都挺高興,特別是我太爺家,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多年終於盼來孩子了,壓抑在全家人胸口的那份積鬱終於暢快地吐了出來……

    在我們這裡,不興喝滿月酒,都是十二天“吃麵”的,孩子出生十二天以後,請上親戚朋友來家裡吃麵,也就是面條,一般都是用蒸饃的饃鍋蒸的面條,等面條蒸熟以後再拌上炒好的菜,拌好以後再蒸上片刻,就可以出鍋了,就跟那滷麵性質差不多,不過,我認為比滷麵好吃的多,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吃蒸面條,只是現在胃不好了,那蒸面條兒太乾,很少再做來吃了。現在有好些人家兒圖省事兒,孩子吃麵都是用煮好的方便麵代替的,七碟八碗一大桌子葷素菜裡面,上一盤子煮好的方便麵,在座的每個人夾一筷子,算是走個過程、應個景兒。

    我父親吃麵那天,家裡也沒來啥客人,黃河邊兒上的親戚朋友早就不聯繫了,村裡人來的也不多。期間,歆陽子帶著兩個徒弟來了,陳瞎子也來了,還有我爺爺在護山團幾個關係不錯的。

    當時,陳瞎子好像已經有那種算命看風水的本事了,不過我奶奶對他的印象還不是太好,據我奶奶說,當時陳瞎子非要給我父親算一卦,我奶奶抱著我父親,硬是沒讓他算,陳瞎子只好作罷。

    我太爺當時一高興,喝了幾兩,趁著酒勁兒,到王草魚家裡去了一趟,王草魚家也正在給孩子過十二天,我太爺又在他們家喝了點兒,最後我太爺說,以後咱倆家這輩份兒,就別再這麼論了,打這倆孩子起,就算是平輩兒的,等他們兩個懂事兒以後,叫他們兩個磕頭拜把子,以後兄弟相稱。

    父親過了十二天以後,全家人就尋思著,給我父親取個名字。

    我太爺文武雙全,十二歲便考中了秀才,取個名字當然是手到擒來,一口氣取了好幾個名字讓我爺爺跟我奶奶挑,我奶奶挑來挑去,居然沒有中意的,最後,她想起了自己那個夢,跟我太爺說了說。我太爺一聽,黃裙女子,籃子裡放了一大堆陶瓷娃娃,我奶奶拿了一個右手拿鐵錘、左手抓青龍的短衫娃娃,想了想說,那就叫這孩子“震龍”吧,我奶奶聽了覺得這名字不錯。

    我父親的名字,也就這麼定了下來,大名劉震龍,當時我奶奶想讓我太爺給他再取個字,我太爺一擺手說,這都啥年月兒了,早就不興那些字呀號兒的了,字就別取了。

    王小順的兒子,名字也是我太爺取的,當時我太爺抱著王小順那孩子,想起了王草魚,想起了他們在黃河邊兒上的種種,脫口而出:王思河。

    生命,就是如此,一代接著一代,繁衍,生息……

    這時候的三年內戰已經接近尾聲,*節節敗退,共軍攻城掠地、摧枯拉朽。

    陽曆十月一日,*在*城樓,宣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消息很快傳到了我們這個小山村,不過,我太爺家裡的人都沒啥感覺,特別是我太爺,生平歷經了兩次改朝換代,清朝換為民國,民國又換成了新中國,用他的話說,天下烏鴉一般黑,誰他媽當皇帝都是一個樣兒。

    這時候,我們家又蓋了座新房子,就在原來的老房子西邊兒。我奶奶呢,把家裡僅剩不多的黃金偷偷砌進了牆裡,算是給我父親留的,不過……就在第二年,也就是1950年,陽曆六月份,*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老百姓們簡稱“土改”,全國上下,頓時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運動。當然了,自打*成立以來,他們的口號就是“打土豪分田地”,這個運動其實從一九二幾年就開始了,不過,那都是局部的,這一次是全國性的,整個兒的中國大陸版圖上,哪個犄角旮旯都沒放過。

    同年秋,我太爺家過去辛辛苦苦開墾的那十幾畝土地,全給分了,這座新蓋好的房子,也給分了……

    這麼一來,我太爺家的日子艱難了很多,家裡沒了長工、短工,我爺爺腿腳又不好,家裡家外的,只能依靠我奶奶一個人來維持了,白天下地干活兒,晚上回家還得帶孩子。

    次年,也就是1951年,陰曆十初一,鬼節,西村扎紙人的小常夫婦第二個孩子出世了,女孩兒,取名常瑞英,這就是我母親。

    時間一晃,來到了1952年,這一年,我奶奶三十四歲,我太爺八十五歲,我太奶六十三歲,我爺爺四十五歲,我父親三歲,我母親一歲。

    東村有戶人家兒,出事兒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3
第二百二十七章 蛇骨詛咒

    我奶奶這段經歷,在前一陣子,我徵求過我父親的同意,這才寫出來的,我父親交代我,寫的時候要謹慎,將來要是真的出書了,這一段必須刪掉,要不然可能會有麻煩,有可能會導致我們家庭內部出現巨變和風波。

    我沒說話,默默點了點頭。

    寫到這兒,或許有人會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寫這段經歷呢?為什麼還要寫呢,說實話,其一,為了把這本書的字數拉長,我相信它存活的時間越長,它出書的幾率就越大,要是現在就完本了,這本書也就沉了,我的心願也就沒法兒達成了,各位也都知道我寫這個的真正目的,我也就不多說了,這只是其一。其二,也是為什麼要寫這段經歷的真正原因,因為這段經歷至關重要,要是不寫出來,我父親和我母親就沒法兒成親了,要是我父母沒走到一塊兒,最直接的蝴蝶效應就是我不存在了!

    言歸正傳。東村兒,顧名思義,在我們村子的東面,具體的名字我也不說了,說出來你們上網拿地圖一查,又能找到我了,現在想找我的人很多,有的是想來找我求助的,有的是想來找我較量的,我沒那麼多閒工夫,現在只想好好的把這本書寫完。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兒,我們村跟東村,現在隔著一條107國道,東村相較西村而言,距離我們村子要遠上一些,現在相隔大概有五六里地,不過現在我這一帶的村子,和過去相比每一個都大了無數倍,過去那時候,至少也得相隔著*裡地。

    這一次,還是歆陽子過來的,東村相對而言,距離黃花洞要比我們村子近上很多。不過,黃花洞這時候跟我太爺家差不多,也是捉襟見肘舉步維艱的。為啥呢,其實自打新中國成立以來,已經開始宣傳破四舊立四新了,並不是從文革那時候才開始的。

    四舊也就是: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政府力圖扭轉老百姓心裡那些陳舊思想,其實這也算是件好事兒,推翻了那些“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的條條框框,特別是婦女,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解放。不過,它也是把雙刃劍,同時也毀滅了很多古人的積極思想與先進智慧。咱們現在對於古典文化,一直宣傳的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不過,看過四書五經的朋友可能深有體會,那些書裡沒啥糟粕,每一章裡講的都是忠孝仁信、禮義廉恥,所謂的糟粕,也就是斷章取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為啥現在的人道德淪喪、不知廉恥為何物,就因為缺失了這種忠孝仁信、禮義廉恥的教育。現在習大大上台以後,經常引經據典,推崇孝道,他是在用心理暗示的方式以身作則,力推這些古典文化,這是件讓人值得欣慰的好事兒。說實在的,在咱們國家這些領導人裡面,我除了敬佩鄧伯伯以外,就是這位習大大了。

    當下人貪、昧、嗔、痴,金迷紙醉、道德淪喪,正所謂一甲子一個輪迴,習大大可能也明白,是該返璞歸真、輪迴的時候了。我估計他看過的古書肯定不少,甚至包括奇門術數之類的書。不好意思,又跑題了,要是說的不對,各位就一笑而過吧,可別跟我這個初中都沒畢業、取錢被鎖在取款機的小房子裡出不來的山裡村夫較真兒。

    言歸正傳。當時那些和尚廟、道士觀,都在四舊之列,而且是首當其衝的,黃花觀當然也不能倖免,上山燒香拜神的老百姓逐漸減少,歆陽子和他幾個徒弟的日子也就難熬了,好在山上那些孩子全都送了出去,負擔沒有那麼大了。不過,附近的老百姓家裡真要是出啥邪乎事兒,還是會上山找歆陽子的。

    這一次,找上歆陽子的是一對兒年近六旬的老夫婦,老夫婦家裡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前些年已經嫁人了。出事兒的,是他們那幾個兒子。

    歆陽子說,夫婦兩個男的姓薛,具體叫個啥,在這裡我就不再透漏了,咱就叫他薛老頭吧,他們那個東村,三分之一的人都姓薛。

    薛老頭的二兒子,薛老二,在三年前的冬天,莫名其妙上吊自殺了,上吊之前毫無徵兆,頭一天夜裡還好好兒的,和家裡人有說有笑,可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媳婦兒起床做早飯的時候,發現床上就她自己一個,薛老二不見了,當時薛老二的媳婦兒也沒在意,以為薛老二早起上茅房了。

    飯做到一半兒的時候,薛老二的媳婦兒聽到外面雞窩裡的雞咯咯亂叫,以為招黃鼠狼了呢。

    這時候天色濛濛亮,外面還起著濃霧,四下里白茫茫的,視線很不好。薛老二的媳婦兒聽見雞叫,就從門後拎了個笤帚,開門就奔院裡雞窩那裡去,不過還沒等她奔到雞窩那裡,就感覺院裡那棵棗樹上掛著一條黑漆漆的玩意,薛老二媳婦兒扭臉看看了,隔著濃霧也看不太清楚,就感覺那是好大一個玩意兒。

    等她拎著笤帚走進了一看,立刻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地上尿了一褲子,那棗樹樹杈上,拴著根繩子,繩子末頭兒吊著個人,正是她男人薛老二。這時候的薛老二臉色醬紅,舌頭伸的老長,眼睛珠子瞪得老大,眼眶裡面血紅血紅的,從頭到腳一身黑衣裳,直挺挺的,整個身上還鋪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後來薛家兄弟幾個把老二從樹上弄了下來,也不知道啥時候就吊死了,胳膊腿兒早就硬了,加上天氣冷,整個兒凍得邦硬,跟個冰棍兒似的。

    薛老頭兒兩口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哭嚎著把薛老二給埋了。埋了以後,這事兒不就算完了嘛,沒完,到了第二年冬天,薛老頭的三兒子,薛老三,也莫名其妙吊死了,你說巧不巧,薛老三吊死的那天,正是薛老二的一週年忌日,也就是說,兄弟兩個是在同一天吊死的。

    薛老頭兒兩口,哭嚎的更厲害了,又一次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到了第三年冬天,又是在這一天,都成了慣性了,薛老大又吊死了。

    有道是,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世上哪會有這麼巧的事兒,四個兒子,在三年之內死了仨,還都是在同一天吊死的,這時候政府再敲鑼打鼓宣傳破四舊立四新,在薛老頭兒兩口子這裡也不好使了。老兩口子就覺得家裡肯定是犯著啥了,要不是就是得罪了啥人,給人下了咒兒了。

    埋了薛老大以後,老兩口子就上黃花洞找歆陽子了,他們害怕僅剩下的四兒子薛老四來年也保不住。

    當時,歆陽子聽老兩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完以後,也沒直接來找我奶奶,人家也不是吃乾飯的,也會點兒手段,跟著薛老頭兩口子到了東村一趟,先看了看他們家的房子,又看了看他們家的祖墳,在薛老頭家裡沒啥發現,在薛老頭父親的墳堆上,歆陽子發現有個地方不算正常。

    當時天色陰沉寒冷,剛剛下過一場雪,地上不薄不厚的鋪了一層,薛老頭父親的墳堆也被積雪覆蓋,不過,在薛老頭父親墳堆的墳尾、也就是腳部的位置上,有一片巴掌大小的地方,居然沒有積雪,看樣子是化掉了,不過,為啥別的地方沒化,偏偏就這麼一小片化掉了呢?再說這麼冷的天,路上的雪都不化,更何況這荒山野嶺的呢。

    歆陽子就把那一小片墳土挖開了,挖了大概能有半尺深,嚇了一跳,這墳尾居然埋著一副白森森的蛇骨,看樣子是把蛇打死以後埋下的,後來蛇身腐爛,成了一堆白骨,時間應該不短了。

    歆陽子不知道墳尾埋蛇骨是啥意思,他當時猜測,這個搞不好就是薛家三年死仨兒子的原因,歆陽子就把那副蛇骨取來用黑布包上,一把火燒掉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是,他這裡一燒蛇骨不要緊,等他陪著薛老頭兩口子回到家的時候,薛老頭僅剩的四兒子,薛老四,瘋了,脫光了棉衣棉褲在雪地裡滿地打滾兒,還留著口水趴地上出溜出溜像蛇一樣在雪窩裡滑行,那樣子,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薛老四這麼一鬧,他們全村人都知道了,包括哪些破四舊立四新的激進分子,幾個年輕力壯的上去把薛老四裹上衣褲,用草繩捆住抬進到了村衛生所。

    當時,歆陽子身穿俗家衣服躲人堆裡沒敢出來。為啥呢,因為當時有些人已經不信這一套了,再說每個村兒裡都住著政府下派來的指導員,當時村裡人都稱呼這些人叫什麼來著,領導?不是,同志?好像也不是,對了,叫首長,稱這些人叫首長,一般都是帶著姓喊的,什麼張首長,李首長等等,你個封建迷信只要敢露頭直接就敲你。

    薛老頭夫婦兩個上山找歆陽子的時候,也是背著村裡人去的,那時候的人積極性、覺悟性特別高,一有風吹草動就跑去首長跟前兒檢舉揭發你,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薛老頭四兒子薛老四抬到村衛生所以後,衛生所那大夫看了也沒轍,砸了砸嘴,可能明知道是撞邪了也不敢說,最後一推二六五,說自己治不了,趕緊送鄉衛生院吧,一群人又把薛老四架到了鄉衛生院。

    當時那鄉衛生院,跟村裡那些赤腳郎中的診所沒啥區別,要多寒磣有多寒磣,最先進的醫療器械就是聽診器,最多再有個打針用的玻璃針管兒,針頭兒還是白開水消毒、反覆使用的那種,還比現在的粗一圈兒,扎屁股上吱吱兒叫的疼。

    薛老四在鄉衛生院一呆就是一個多月,病沒治好,相反的,越來越嚴重,不但可地上又滾又出溜,還咬人,醫生給他打針,他反過來一口,差點兒沒把醫生的手指頭咬掉。

    薛老頭兩口子沒辦法,又到山上找歆陽子,歆陽子嘆了口氣,假裝病好家屬,隨薛老頭兩口子到鄉衛生院看了看薛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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