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末代捉鬼人 作者:途中的旅人 (已完成)

 
regn13 2018-4-7 22:21: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7 70100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3
家裡有點事兒

    家裡有點事兒,剛開始寫,希望在十二點之前能寫出一篇草稿,今天各位就別等了。黃金聯賽第七名了,謝謝各位,每天一更,時不時還斷更,能有這樣的成績,全靠各位朋友鼎裡支持,無以為報,只能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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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3
第二百二十八章 薛家老四

    他們那個鄉衛生院,在他們村子東北方,距離他們村大概能有五六里地的樣子,剛解放的時候那裡歸汲縣管轄,汲縣現在更名為衛輝市,屬於我們新鄉市的一個縣級市。最近這兩年,聽說他們那個衛生院醫生護士都發不下工資了,鬧的沸沸揚揚。

    那時候這家衛生院只有三四個人,一間診療室,兩三間病房。房子是打土豪分田地時,從“土豪劣紳”手裡分來的,醫生是打市裡調來的衛生宣傳員,勉強懂點兒醫術,當時衛生院的主要任務不是治病,是在群眾中宣傳衛生知識,正兒八經論起來,他們除了會拿個官腔兒以外,水平跟村裡那些赤腳郎中差遠了,要是不相信的話,各位可以到那些鄉鎮一級的衛生院問問,他們的第一任院長,基本上十個院長八個都不懂醫術。

    薛老頭夫婦趕著一輛毛驢車,載著歆陽子來到了鄉衛生院。前面說了,衛生院的房子是從“土豪劣紳”那裡分來的,打眼一看像個四合院兒,一個大院子,裡面一間堂屋,幾間陪房,堂屋改做了診療室,幾間陪房改做了病房,原本還有一個過道跟大門,不過為了更加貼近群眾,過道跟大門都拆了,成了一個開放式的,大老遠就能看見院裡的情況。

    來到衛生院以後,薛老頭先到診療室跟裡面的醫生打了聲招呼,隨後帶著歆陽子進了薛老四的病房。

    一號病房,病房裡有四五張床鋪,就躺了薛老四一個,當時我們這一帶的人對於“打針住院”這些詞兒還很陌生的。

    薛老四這種情況,當然不會在病床上老老實實躺著。等歆陽子進了病房一看,薛老四手腳都拴了粗麻繩,麻繩另一頭兒拴著床腿兒,整個人仰面朝天呈“大”字型在病床上拴著。

    在病床邊兒上,居然還坐著個年輕婦女,薛老四的年齡,也就二十一二歲的樣子,這婦女的年齡跟他相仿,婦女懷裡還抱著個孩子。

    薛老頭忙給歆陽子介紹說,這是他小兒子的媳婦。歆陽子打量了年輕婦女一眼,模樣普通,一臉愁苦,再看她懷裡那孩子,像是個女孩兒,大概有兩歲左右,身上穿著一件背後對襟的花格子小飯衣兒,小圓臉,大眼睛,頭上梳著一根炮捻兒似的小獨辮兒,挺可愛的,她似乎也明白自己父親病了,拱在她母親懷裡怯生生的,不哭也不鬧。

    雙方簡單認識了一下以後,歆陽子轉身走到病房門口兒,謹慎地朝外面張望了一下,見沒有醫生朝這裡過來,吩咐薛老頭站在門口望風兒,他自己走到薛老四病床跟前,給薛老四看了看。

    這時候的薛老四,面色暗紅,一臉痴呆,估計給衛生院這裡的醫生們折騰的不輕,這時候歪著頭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咋一看跟個死人似的,仔細一看,從嘴角那裡還在不斷往外淌口水,身子骨兒比一個多月前瘦了一大圈,估計自打撞邪以後就沒怎麼正經吃過東西。

    就在這時候,薛老四似乎察覺到歆陽子在看他,居然把臉慢慢扭了過來,歆陽子跟他一對眼睛,頓時抽了口涼氣,就見薛老四那雙眼睛珠子居然變成了薑黃色,瞳孔眯成了一條縫,豎立著,就像貓眼一樣立在眼睛珠子當中間兒,加上一臉癱痴,十分嚇人。

    歆陽子見狀,蹙了下眉頭。

    薛老頭這時候打門口走過來,低聲對歆陽子說道:“衛生院的醫生說咧,俺孩兒這是中毒咧。”

    歆陽子一聽,回頭問了薛老頭一句:“那醫生可說過中了何毒?”

    薛老頭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怔怔說道:“好像是啥……病毒,道長,啥是病毒?”

    歆陽子也不知道啥是“病毒”,搖了搖頭,說道:“此子並非中毒,乃是撞邪。”

    薛老頭苦下臉點了點頭,說道:“俺看著也像是撞邪咧,好好兒的人咋會像蛇一樣在地上出溜呢,道長,俺就剩這麼一個兒子咧,你可得給俺想想辦法呀。”說著,薛老頭看了看旁邊抱孩子的婦女,又說道:“俺小兒子要是再沒咧,您看看俺這一大家子,這……這……”

    歆陽子輕嘆了口氣,他明白薛老頭這句沒說完的話啥意思,這個小兒子要是再沒了,除了他們老兩口兒,家裡全成了孤兒寡母了,今後可讓他們怎麼活?

    歆陽子想想了,說道:“薛施主,依貧道看,不如先將你兒子帶回家去,等到家之後,貧道給他做一場驅邪的法事,倘若法事再不濟的話,貧道去請一位高人過來。”

    薛老頭一聽歆陽子這話,立馬兒作了難,為啥呢,因為那時候上衛生院看病不要錢,但是出院這種事兒,家屬做不了主,醫生說了算。像薛老四這種情況兒,用那些醫生的話說,屬於極其罕見的“疾病”,身上可能攜帶了啥未知性的病毒,搞不好還會傳染,怎麼可能輕易放走呢。

    打衛生院出來,薛老頭趕著毛驢車把歆陽子送回了黃花洞,臨下山的時候,薛老頭跟歆陽子說,自己回家想想辦法,等把小兒子從衛生院弄出來以後再來找歆陽子。

    單說薛老頭,離開黃花洞回到了家,左思右想,跟他老伴兒合計,這咋辦呢?咋能把兒子打衛生院弄出來呢?要是直接跟那些醫生說出院,指定不會同意,搞不好還會給他們批評教育一頓。

    他老伴兒說,“要不咱就別告訴衛生院那些首長,不吱聲兒到衛生院把孩兒抬出來。”

    薛老頭一聽,猶豫了,“這要是給逮著可就麻煩咧……”

    他老伴兒又說,“總比咱孩兒死在裡面強,都進去一個多月咧,病麼治好,你看把咱孩兒瘦成啥樣兒咧。”說著,老伴兒的眼淚下來了,嗓子沙啞著,“他爹呀,咱就剩這一個咧……”

    薛老頭心裡一酸,把牙一咬,“甭說咧!”

    當天下午,薛老頭到他閨女家去了一趟,他閨女也早就知道了薛老四的事兒,也是干著急沒辦法,薛老頭把自己老兩口兒的意思一說,閨女女婿點頭答應。

    當天夜裡,薛老頭把毛驢車趕到了衛生院附近,他閨女女婿打毛驢車上下來,悄悄摸進了薛老四的病房,這時候,衛生院那些醫生睡的跟死豬的似的,誰都沒想到會有人來病房頭病人。兩個人先堵了薛老四的嘴,又捆了薛老四的手腳,把薛老四打衛生院偷了出來,薛老頭趕著毛驢車把薛老四拉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薛老頭趕著毛驢車又上山來找歆陽子。歆陽子一聽,半夜到衛生院把人偷了出來,這要是讓醫院那些首長知道了,可不得了了,再說了,病號丟了,衛生院方面肯定會四下里尋找,也肯定會到家裡去找,要是自己這時候剛巧正在薛老頭家裡做法事,給那些人撞上,那麻煩就更大了。

    歆陽子幾經尋思,不敢冒這個風險,交代薛老頭,先把薛老四藏起來,別給衛生院的人找到,等到了晚上,用毛驢車拉到山上來,在山上給他做法事。歆陽子眼睛不好使,夜盲症,晚上要是到薛老頭家裡做法事,動靜太大不說,還要弄得滿院子燈火通明,左右鄰居見院子裡有光亮,探腦袋看一眼咋辦呢?此一時,已經非彼一時了。

    薛老頭聽了歆陽子的話回家了,剛把薛老四藏進紅薯窖裡,衛生院的人就進門了,他們跟薛老頭說,薛老四昨天半夜自己解開繩子跑了,你看有沒有跑回家來。

    薛老頭跟她老伴兒、還有薛老四的媳婦兒,裝的還挺像,一聽這話,扯著幾個醫生首長要他們賠兒子、賠丈夫,鬧得幾個醫生首長灰頭土臉離開了薛老頭的家。

    到了晚上,歆陽子提前準備好做法事用的物件兒,薛老頭趁著夜色,帶著女兒女婿兒媳婦,把薛老四架到了上山。

    歆陽子做的法事,就是正宗道家的那種法事,符咒、檄文、令牌、桃木劍等。具體的我就不再多說了,因為這不是我們家的東西,再說我對道家的東西也不是太瞭解。

    書說簡短。歆陽子在黃花洞最上面那座大殿平台上,折騰三個多小時,終於把法事完成了,完成以後,薛老四口吐白沫兒暈了過去,歆陽子見狀鬆了口氣,看來從師父那裡學來的驅邪法事還是有效果的。

    隨後吩咐徒弟把薛老四抬進了右廂房,薛老頭他們一大家子人在床邊守了薛老四一夜。

    第二天大一早,薛老四醒了,能認人了,看見薛老頭能喊爹了,看見薛老頭的閨女會喊姐了,不過,總的來說,神智還不算清醒,就跟喝多了似的,迷迷糊糊的,只要不理他,他就一直耷拉個頭傻坐著,不吃東西也不說話。

    歆陽子給他看了看說,這像是丟魂兒了,可能驅邪法事把他身上那東西趕走了,身上有幾個魂兒卻沒回來。

    於是,歆陽子又給薛老四做了招魂的法事,也是道家招魂的方法,擺條香案,請祖師爺,然後發檄文燒黃紙,請那什麼五方甲乙真君把薛老四的魂魄押送回來。

    法事做完,那什麼甲乙神還真把魂兒給送過來了,不過,直接導致薛老四變成了娘娘腔兒,走路扭扭捏捏、說話細聲細氣,時不時還亮開嗓子唱上那麼一兩句戲文,也就是河南梆子,豫劇的前身。

    這還不算個啥,主要是那戲文唱得太叫人哭笑不得,唱的歆陽子一臉無奈,唱的薛老頭一屁股坐地上唉聲嘆氣、直拍自己的腦袋,薛老四唱的是《楊家將》裡的“十二寡婦征西”……

    咋這麼應景兒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4
第二百二十九章 鬼撞南牆

    面對變成娘娘腔兒的薛老四,歆陽子很無奈,不過他心裡也很清楚,這是因為他手藝不精,把薛老四的魂給招錯了,看薛老四這時候的樣子,估計是把哪個女戲子的魂魄招到了薛老四身上。

    這叫個啥呢,這叫治聾沒治好,還給治瞎了。

    徵得薛老頭一大家子同意,歆陽子讓自己的徒弟把薛老四又給捆上了,因為還在不停唱那什麼“十二寡婦征西”,把嘴也給他堵上了。

    薛老頭哭喪著臉問歆陽子咋辦,歆陽子一臉慚愧,安慰了他幾句,最後讓他們全家在山上等著,他這就下山請高人。

    於是,歆陽子就下山來找我奶奶了。

    聽歆陽子說完以上這些,我奶奶看了看他,也沒說啥,尋思一會兒,帶上隨身包袱,在包袱裡多放了幾樣兒物件兒,讓我爺爺到院兒裡套毛驢車。

    不過,我爺爺在院兒裡套毛驢車的時候,正在院兒裡玩耍的父親看見了,奶聲奶氣問我爺爺,去幹啥。我爺爺隨口回了他一句,到黃花洞去一趟。我父親一聽,也要跟著去。我爺爺說,你跟你爺爺奶奶在家,爹跟你娘一會兒就回來了。我父親不依,非要跟著去,最後哭鬧起來。我父親這時候已經三歲了,早就斷了奶了,基本上也算懂事兒了,平常不粘人,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

    我奶奶聽到哭聲出門一看,見我父親吵著要跟去,心說,這孩子是在黃花洞得的,說不定還是人家黃花大仙送的,這都三年了也沒帶孩子去過,不行把孩子也帶去吧,順便給黃花大仙磕個頭、還還願啥的。

    於是,把我父親也帶去了。

    這時候的時間是在下午,幾個人來到黃花洞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鐘。

    毛驢車停在山下,我爺爺在山下等著,我奶奶拉著我父親隨歆陽子上了山。

    山上,薛老頭、薛老頭兒的閨女女婿,還有薛老四的媳婦兒,都在山上等著呢。

    經歆陽子一番介紹,彼此客氣幾句,不過,薛老頭一聽我奶奶就是歆陽子所說的那位高人,一臉狐疑,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旁邊的我父親,估計看著我奶奶就是個普通婦女,不像是啥高人。

    我奶奶沒在乎薛老頭咋看自己,轉頭問歆陽子,撞邪的薛老四在哪兒?

    歆陽子趕忙帶路,還是之前那個間右廂房,歆陽子把我奶奶引進了屋裡。薛老頭幾個走在我奶奶和歆陽子後面,隨後也跟進了屋裡。

    薛老四還在床腿上捆著,人還挺精神,眼睛裡炯炯冒光,要是不說,還以為是個正常人呢。我奶奶見薛老四的嘴還給白布綾子堵著,把我父親交給歆陽子看著,走過去把白布綾子給扯了下來。

    薛老四頓時如獲大赦似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奶奶,也沒唱那什麼“十二寡婦征西”,嘴唇一勾,露出倆酒窩,嘻嘻嘻笑了起來。

    我奶奶一聽他這笑聲,還真是個女人聲兒,聲音還挺好聽,也很年輕,聽著大概只有十*歲。

    我奶奶上下打量了薛老四幾眼,雖然是個男的,這時候卻是一副女人的扭捏姿態,看著很彆扭。我奶奶想了想,和顏悅色問薛老四,“大妹子,你是打哪兒來的?”

    薛老四一聽,笑得更厲害了,不答反問,“姐,你咋也來了呢?”

    這話,問的奶奶一愣,我奶奶反問,“你是誰?”

    薛老四回答說:“我是你妹妹呀,你不認得我了麼?”

    我奶奶心說,我哪兒來的妹妹呀,又問,“那你叫個啥?”

    薛老四回答道:“我叫胡仙兒。”

    我奶奶心裡一跳,哪有叫“胡仙兒”的,多不吉利,狐仙兒,這薛老四不會是又給狐仙兒附上了吧?

    剛想到在兒,薛老四又說話了,“姐,這麼些年了,你咋不回家看看俺們呢?俺們姐們都好想你呢。”

    一聽“俺們”,我奶奶鬆了口氣,這個不是狐仙兒,因為我太爺說過,修仙的畜生一般不說方言,講的都是官話。

    我奶奶朝薛老四笑了笑,這個可能就是哪個戲班子的戲子鬼魂,我奶奶立刻順著“她”的話說道:“姐姐忙呀,今兒個這不是來看了你嘛。”說著,我奶奶從隨身包袱裡掏出一根柳條,帶葉子的那種,問薛老四,“妹子,你咋跑這兒來了呢?”

    薛老四一笑說,“在家呆著無聊,和幾個姐妹們出來玩兒,不小心走散了,看這山上有吃的,俺就過來了。”

    我奶奶一聽,順勢又說:“姐看你也玩兒夠了,要不這就跟姐回家吧。”說著,我奶奶蹲下身子把薛老四身上的繩子解開,沒等他從地上站起來,把手裡的柳條遞給了他,我奶奶說道:“拉住柳條兒,姐送你回家。”

    薛老四看了看我奶奶,又看了看柳條,樣子有點兒猶豫,不過還是翹起蘭花指,用兩根指頭捏住了柳條。

    我奶奶見狀,把另一隻手伸隨身包袱裡摸到一張黃紙,順勢將柳條一扯,與此同時,黃紙掏出來拍在了薛老四手背上,嘴裡快速念道:“收!”

    “收”字剛落,薛老四整個人一激靈,我奶奶忙回頭吩咐歆陽子,“快去打盆水來。”

    歆陽子聽了,忙到屋外打水。

    薛老四這時候神色一黯,腦袋耷拉了下去,我奶奶把那張黃紙折了幾折,連同柳條一起交到了左手。

    薛老頭這時候見我奶奶確實有兩下子,走過來很客氣地問我奶奶,“白仙姑,您看俺家這孩子到底是咋咧?”

    我奶奶扭頭看了他一眼,一臉平淡回了他一句,“就是撞邪了,沒啥大事兒,等我把這女鬼送走了再說。”

    沒一會兒,歆陽子把水打來了,木盆盛著,我奶奶讓他把水放到地上,柳條蘸水在薛老四身上撒了幾下,柳條放盆裡,又把黃紙點著燒成灰扔進盆裡,端起木盆來到了外面。

    木盆放在平台上,柳條在木盆裡攪了幾攪,說了句,“走吧妹子,一會兒你就到家了。”說完,端起木盆,緊走幾步來到廂房南牆,把水一股腦潑到了南牆上。這個叫“鬼撞南牆”,送鬼魂的一種方式。

    木盆交給旁邊的歆陽子,我奶奶回屋去看薛老四。薛老四這時候已經給薛老頭跟他女婿抬到了床上,整個人仰躺著,睜著眼,不過一臉呆滯,眼睛珠子一動不動,還是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子。

    歆陽子這時候進了屋,看了看薛老四,問我奶奶:“白仙姑,你看這該如何是好呢?”

    我奶奶聞言扭頭看了歆陽子一眼,不過,還沒我奶奶等回答,猛地發現歆陽子身邊好像少了點兒啥,忙朝屋裡瞅了瞅,隨後問歆陽子,“我兒子呢?”

    歆陽子被我奶奶問的一愣,剛才我奶奶把我父親交給歆陽子看著的。歆陽子忙扭身兒往屋裡找找了,沒有,吞吞吐吐說道:“貧道適才忙著打水……興許……興許在外面吧。”說著,趕忙往廂房外走。

    剛才在外面潑水的時候,外面根本就沒我父親,我奶奶以為我父親在屋裡呢,看歆陽子這話說的……我奶奶一皺眉,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緊跟著歆陽子走出了廂房,來到平台上一看,心裡沉了半截,平台上空空如也,連個人毛兒都沒有。我奶奶頓時著了急,得,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親兒子不見了……

    我奶奶忙走到平台邊沿朝山下瞅了瞅,生怕我父親不小心打平台上掉了下去。不過,平台四周的山底下也是啥都沒有。

    我奶奶更著急了,下意識放眼朝四下里那些山樑上瞅了瞅,就見西邊一條山路上有條小身影,仔細一看,正是我父親,頓時鬆了口氣,不過,我父親正順著山路往山樑上爬,手腳並用,爬的還挺起勁兒。

    我奶奶立刻來了火兒,扯起嗓子喊了我父親一聲,還真給我奶奶喊應了,我父親回頭看了我奶奶一眼,我奶奶又厲聲喊道:“你跑那上面幹啥,還不快下來!”

    我父親挺老實,順著山路又爬了下來。我奶奶走過去揪住他,照屁股上就是幾巴掌,打的我父親哇地一聲哭了,我奶奶一臉怒氣問他,“你爬那麼高幹啥?”

    我父親哭著,含糊不清說道:“吃糖。”

    我奶奶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山梁狠狠吼道:“那上面有糖嗎?你傻呀你!”

    “有……”我父親一抹眼淚,很委屈地回道:“有個姑姑說有糖,把屋裡那個妹妹帶走了,我也想吃糖……”一聽我父親這話,我奶奶心裡咯噔了一下,趕忙拉上我父親回廂房。

    廂房裡,薛老頭幾個圍在床邊,薛老四的媳婦兒坐在床頭,懷裡還抱著那個兩歲大的小女孩兒。

    我奶奶把我父親打地上抱起來,悄悄指指小女孩兒,低聲問我父親,“是那妹妹嗎?”

    我父親朝薛老四媳婦懷裡那女孩兒看了看,點了點頭。

    我奶奶頓時一皺眉,放下我父親,朝薛老四媳婦兒懷裡那女孩兒看了一眼,就見女孩兒雙眼緊閉著,看似好像睡著了,不過額頭罩著一層黑氣,臉頰泛白,沒有血色,像是給啥東西衝身以後又勾了魂兒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4
第二百三十章 亂葬之谷

    我奶奶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走到床頭對薛老四媳婦兒小心說道:“你閨女睡著了麼?”

    薛老四的媳婦兒抬起了頭,一臉憂色,看了看我奶奶,默默點了點頭。

    我奶奶淡淡一笑:“能給我抱抱嗎?”

    薛老四媳婦兒又點了點頭,把女孩遞給了我奶奶。

    我奶奶接過來抱在懷裡,給女孩兒仔細看了看,女孩兒陽氣很弱,一摸小手,冰涼冰涼的,又用臉碰了碰女孩兒的臉頰,還有點熱乎氣兒,不過,呼吸很微弱,旋即一隻手抱著女孩兒,另一隻手伸進包袱裡摸出三張黃紙,在其中兩張黃紙上吐了兩口唾沫,撩開女孩兒的衣服,一張貼在女孩兒前心,一張貼在女孩兒後心。

    眾人見了不解,不過也沒人說啥,一臉疑惑。我奶奶轉頭又吩咐歆陽子,趕緊把廂房裡這張方桌騰出來,鋪上些被子褥子。

    屋裡的人一聽更鬧不明白了,大眼兒瞪小眼兒看著我奶奶。

    歆陽子沒有遲疑,趕忙答應一聲,幾下子騰乾淨方桌,出門到外面抱被子褥子了。

    這時候,薛老頭湊過來看了看女孩、又看看我奶奶,問道:“白仙姑,你這是干啥咧?”

    我奶奶在第三張黃紙上吹了口氣,摁在了女孩頭頂的泥丸宮,扭頭看了薛老頭一眼,低聲說道:“你孫女魂兒給啥東西勾走了,我先保著她剩下的魂魄……”

    “啥?”薛老頭聞言渾身一顫,屋裡頓時一陣大亂,薛老四媳婦兒直接哭嚎上了,一邊哭一邊念叨著,“俺家這是造了啥孽咧,俺家這是造了啥孽咧……”

    我奶奶扭頭看了薛老四媳婦兒一眼,心裡替她難受的,隨後又看了薛老頭一眼,薛老頭的臉色顯得有點兒不自然,薛老四媳婦兒這時候哭嚎著說出來的話,好像戳中了他的要害似的。

    不大一會兒,歆陽子把被子褥子拿來了,我奶奶不再糾結薛老頭咋回事兒,招呼幾個人一起幫著鋪被子褥子。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褥子鋪到桌子上,我奶奶把女孩子放進褥子裡,又用被子蓋好,扭頭看了一下屋裡這幾個人,歆陽子、薛老頭、薛老頭的閨女、女婿,還有哭嚎的薛老四媳婦兒。

    我奶奶對薛老頭兒的女婿說道:“這位大兄弟過來幫個忙,摁著孩子頭頂這張黃紙。”

    薛老頭的女婿長得人高馬大,年齡大概在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整個屋裡就數他陽氣最足,我奶奶讓他摁黃紙的目的,是讓他震住女孩兒身體裡剩下的魂魄,免得再有魂魄跑出來,也免得被其它孤魂野鬼趁虛而入。當然了,像道觀寺院這種地方一般不會出現孤魂野鬼。

    隨後,我奶奶吩咐其他幾個人,把桌子抬到廂房東牆根兒,孩子頭頂衝著門口,桌子緊挨著東牆。

    我奶奶自己在廂房裡找來一盞油燈,油燈點著後緊挨著桌子東南腳那條桌腿放在地上,交代眾人,自己現在出去把女孩兒的魂兒叫回來,油燈不能滅,女孩兒頭頂那張黃紙也不能拿開。

    薛老頭這時候湊到我奶奶跟前問道:“白仙姑,老四咋辦咧?”

    我奶奶扭頭朝床上看了一眼,薛老四依舊在床上仰躺著,一臉呆呆傻傻的,我奶奶嘆了口氣,回道:“等我先把孩子魂魄找回來再說。”與此同時,我奶奶在心裡嘀咕,這家人過去是不是得罪了啥,要不就是做過啥虧良心的事兒,要不然他們家裡咋會出這麼多事兒呢,剛才那薛老頭的臉色也不對……

    想到這兒,我奶奶忍不住打量了薛老頭幾眼,就見薛老頭一臉老實忠厚,不像是那種傷天害理的人。

    來不及多想,我奶奶拉著我父親離開了廂房,歆陽子跟在她身後,跟了出來。

    來到外面平台,我奶奶蹲下身子問我父親:“你看見那姑姑帶著妹妹往哪兒去了嗎?”

    我父親抬手指了指剛才爬過的那道山梁,只是方向稍微偏了一點兒,我奶奶順著我父親手指的方向一看,山梁的西北方,之前我父親爬過的那條小路似乎能通到上面,不過,小路越往上越不明顯,好像很多年都沒人走過了似的。我奶奶沒猶豫,抱起我父親就往那條小路上走。

    歆陽子這時追了過來,“貧道陪你一起過去吧。”

    我奶奶看了歆陽子一眼,問道:“那條小路通向哪裡?”

    歆陽子抬頭看了看小路,回道:“據貧道所知,通向一處亂葬崗,前些年還有人進山上墳,這兩年也不見沒人去了,這條小路也快荒了。”

    我奶奶不再說話,很快攀上小路,沿著小路朝山梁走去。

    費了一番功夫,翻過山梁,眼前出現一道深溝,小路順著山坡彎彎曲曲通向深溝底部,我奶奶皺了下眉,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時的時間大概在下午五點左右,冬天的天短,眼看再停一會兒天就要暗下來了,這個點兒屬於陰陽交接之際,最忌諱往那些晦氣重、不見陽光的地方去。

    我奶奶把我父親放下,從隨身包袱裡掏出三根雞血條,遞給歆陽子一根,給我父親系一根,她自己繫上一根。

    沿著小路,很快又下到溝底,這才發現,山溝很像一條狹長的山谷,兩側怪石林立,中間一條歪歪扭扭天然形成的隧道,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這時候,陽光已經完全照不到了,山溝裡顯得又昏暗又陰森,仔細一聽居然還有過堂風,時不時傳來一聲嗚咽。

    歆陽子說,山溝的盡頭就是那片亂葬崗,能有三四里地的樣子。

    我奶奶點了下頭,把我父親放了下來,哄我父親說,“震龍呀,告訴媽,那姑姑帶著妹妹往哪兒去了?”

    我父親抬手朝山谷深處指了指,奶聲奶氣說:“那裡。”

    我奶奶順著我父親指的方向一看,深邃無比,笑了笑,抱起我父親對歆陽子說道:“走吧,到那亂葬崗看看……”

    小孩子,其實有很多“特異功能”,看見鬼是最普通的“特異功能”,還有的能夠即時性預測,冷不丁跟你說一句,誰誰誰死了,或者誰誰誰身上流血了,不出兩天,必能應徽。還有一種,比如,你看見天色不是太好,你問他,今天會不會下雨?如果他說會,那一定會下。我奶奶這時候問我父親,其實就是利用了小孩子這種“特異功能”。當然了,不是任何小孩兒都有的,我兒子就沒有,我拿他做過很多種試驗,都失敗了,比如問他,今天會下雨嗎?他不說下,也不說不下,根本就搭理你。

    在山谷裡走了大概有三四里地的樣子,這時候,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兩側怪石嶙峋,四下里時不時傳來一聲夜鳥怪叫,饒是我奶奶,這時心裡也是毛毛的。歆陽子則是一臉愁苦,把眼睛又眯了起來,估計又快看不見東西了。我奶奶只好一手抱著我父親,一手拉著他,繼續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能有半裡地的樣子,眼前豁然開朗,也明亮了一些,歆陽子眯縫著眼睛看了看,說了句,“到了,就是這裡。”

    我奶奶打眼一看,還是個山溝,地方還挺大,四面環山,盆地一樣,最奇特的,地面不是山地,黃土地,溝溝坎坎凹凸不平,上面大大小小幾十座墳丘,四下里昏暗不明,看著都覺得瘆的慌。

    我奶奶讓歆陽子等在谷口,抱著我父親走到了墳丘中央,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扭頭對歆陽子大聲說道:“這裡陰氣很重,肯定埋了幾個枉死的人。”隨後朝四下的山上了看看,又說道:“這裡這麼低,要是下雨的話,雨水就會灌進墳冢裡,誰會把人埋在這裡呢?”

    歆陽子回道:“就是東村的人在這裡埋的。”

    “埋的都是些啥人?”我奶奶問。

    “不知道。”歆陽子搖了搖頭,說道:“前些年,貧道見他們村的人用草蓆裹了好幾個人,抬著往這裡來了,貧道問他們,他們說,這些人是給日本人殺的,死的不吉利,抬山裡埋了,前幾年還有人給他們燒紙,這幾年再不見人進山,路都荒了。”

    我奶奶聽完也不再多問,放下我父親,問道:“告訴媽,那姑姑是不是住在這裡?”

    我父親扭著臉四下看了看,抬手一指山溝最裡面的一個小墳丘,我奶奶立刻覺得頭皮發麻,還真在這裡。隨後把我父親交給歆陽子看著,從包袱裡掏出幾張黃紙,走到小墳丘跟前。

    小墳丘好像已經好多年了,墳堆只剩磨盤大小,勉強可以辨認。我奶奶抬頭辯了一下方向,走到墳頭,在地上畫了個圈兒,黃紙扔進圈裡,掏洋火點著,嘴裡說道:“大妹子,把孩子放了吧,你跟那小孩子無冤無仇的,你要是真想要孩子,我明個兒送一個給你,把這孩子給我吧。”

    說著,我奶奶又掏出一張黃紙,撕成小人兒模樣,輕輕放在墳頭,跪下來對著墳頭磕了四個頭,嘴裡默念:“天惶惶地惶惶,紙人回魂,神鬼不收,天惶惶地惶惶,紙人附魂,神鬼不擋。”

    唸完,就見小紙人動了一下,就像被風吹動了似的,我奶奶一喜,忙又從包袱裡拿出兩張黃紙,把小紙人夾在黃紙之間,放回了包袱裡。

    從地上站起身,我奶奶鬆了口氣,扭頭招呼歆陽子啟程離開,不過,等她扭頭去看歆陽子時,那地方空空如也,歆陽子居然不見了,我父親也不見了。

    我奶奶一驚,抬眼四下一打量,四周不知道啥時候變了模樣兒,亂葬墳不見了,身邊出現一座座破敗的小房子,每個房子門口都坐著一個破衣爛衫的人,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全是臉色蒼白,神色木訥。

    我奶奶在心裡叫了一聲,不好……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4
第二百三十一章 靈魂出竅

    我奶奶頓時抽了口涼氣,眼前這情形把她嚇了一跳,驅邪驅鬼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上這麼怪的事兒,眼前這些小房子、破衣爛衫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住在這裡的鬼魂,不過,自己這時候為啥能夠看見它們了呢,我奶奶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候,這些“人”動了,全都從門口站了起來,我奶奶忍不住把手摸向了自己的隨身包袱,從裡面抽出了一根點過雞血的柳條。

    面對這樣的情形,說我奶奶一點不害怕那是假的,扭過頭再看那座不起眼的小墳丘,也變成了一間小房子,一個披頭撒發的年輕女子從房子門口站了起來,女子臉很白,眼睛跟這些人一樣,紅紅的,十分嚇人。我奶奶往女子身上一看,就見女子小肚那裡,有個半尺來長的豁口,肉皮外翻著,殷紅的血液一股股從裡面流出來,那些血液裡面,分明還掛著一串血腸子。

    我奶奶驚叫一聲,渾身抖了起來,這名女子生前一定給人挑開肚皮致死的。

    我奶奶邁腿就往谷口那裡跑,不過沒跑幾步,一群人便朝我奶奶圍攏了過來,我奶奶掄起手裡的柳條就抽,雖然能夠嚇退它們,但是包圍圈卻越來越小,沒一會兒,眼看要被圍住了。

    我奶奶急中生智,從包袱裡掏出一沓黃紙,用洋火點著以後,猛地朝四下一撒,那群人見了像餓鬼去搶那些點著的黃紙,我奶奶趁勢用柳條抽開擋在身邊的幾個,脫離包圍圈,跑到了谷口。

    不過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身後人群裡有孩子的哭聲,我奶奶一激靈,這是我父親的哭聲。

    難道兒子還在那片墳冢裡面?我奶奶回頭一看,真的是我父親,站在撿“錢”的人堆裡哇哇大哭。我奶奶大驚失色,這時候啥也不說了,又沖到人群裡,一邊用柳條抽打,一邊往我父親那裡去。

    不過,等我奶奶沖跟前,哭聲沒了,定睛一看,我父親不見看了,這簡直怪到了極點。打眼朝周圍一掃,沒找到我父親,我奶奶自己卻又給這群鬼給圍住了。我奶奶心裡急的冒火,故技重施,再次從包袱裡掏出一沓黃紙點燃,刷地撒開,等這些人再次彎腰撿黃紙的空擋,我奶奶又沖了出來。

    這一次,剛跑到谷口又聽見我父親的哭聲,回頭一看,這一次人群里根本就沒有我父親的身影,四下找找,沒人,只能聽見聲音,卻聽不出從哪兒傳來的。

    我奶奶愣了一下,覺得這是幻覺,就想往谷外再跑,就在這時候,我父親突然喊起了媽媽,我奶奶立刻停下了腳步,再四下瞅瞅,還是沒人,心都揪了起來,心裡那種著急根本沒法形容。

    就在這時候,我奶奶猛地感覺自己臉上一涼,好像下雨了似的,抬手一摸,濕濕的,醒了……

    發現自己這時候在谷口的地上躺著,我父親正用手揪著她衣領口子拚命喊媽媽,滿臉是淚,都滴到自己臉上了。再左右看看,歆陽子在自己旁邊蹲著,正抓著自己一隻手腕,好像正在給自己切脈。

    我奶奶抽手甩脫了他,一把抱住我父親,從地上坐了起來。剛要開口哄我父親幾句,旁邊的歆陽子開口問道:“白仙姑,你這是怎麼了?”

    我奶奶把我父親抱在懷裡,拍著我父親的後背,看了歆陽子一眼,反問:“我怎麼了?”歆陽子說道:“適才好端端你昏厥在了墳頭……”

    我奶奶聞言皺了皺眉,想想剛才那一幕,反問:“我昏倒了嗎?”

    歆陽子一臉莫名其妙打量起我奶奶。我奶奶蹙著眉回想了一會兒,想明白了,自己剛才一定是走了“鬼路”了,這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直白點兒就是,靈魂不知不覺離開了身體,這種情況很少見,一般都是受到外界影響,或者身體裡的靈魂受到某種介質吸引。

    我奶奶壓了壓心神,抱著我父親從地上站了起來,回頭朝那片亂葬崗看了看,對歆陽子說道:“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這裡不正常,我剛才已經很小心了,還是著了道兒,等改天白天再來這裡看看……”

    書說簡短,我奶奶和歆陽子回到黃花洞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九點鐘,右廂房桌腿邊那盞油燈依舊亮著,薛老頭的女婿也還在摁著女孩頭頂那張黃紙。

    幾個人見我奶奶和歆陽子回來,除了薛老頭的女婿,其他人全都圍過來問長問短。我奶奶沒時間給他們解釋,安慰他們幾句,從包袱裡掏出夾著紙人的黃紙,走到桌子跟前,把紙人取出來低聲說道:“孩子別怕,咱回家了,回家了……”說著,撩開女孩兒身上的被子,又撩開女孩子的衣服,把紙人貼在了女孩胸口位置上,蓋好衣服又蓋好被子,對幾個人說道:“等明天天亮孩子醒了就沒事了,不用擔心了。”

    眾人聞言全都鬆了口氣,薛老四的媳婦兒這時候走過來直接給我奶奶跪下了,聲淚俱下,央求我奶奶再把薛老四的魂兒也招回來。

    我奶奶一邊安慰她,一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走到薛老四床邊看了看,薛老四眼睛閉著,好像睡著了,又幫他掐了掐脈,翻開眼皮看了看,我奶奶嘆了口氣說道:“他的魂魄好像給啥東西收去了,魂兒不太好招,必須弄清楚是啥收去的。”

    我奶奶說著,把眼睛看向了薛老頭,很客氣地問道:“薛大叔,有句話,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問。”

    薛老頭趕忙說:“白仙姑你有啥就問吧,只要俺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我奶奶想了想,問道:“你們家祖上,或者是你,或者是你幾個兒子,有沒有得罪過啥,比如狐仙、蛇精啥的,要不,有沒有做過……有沒有做過啥虧良心的事兒?”

    薛老頭一聽,臉上的肉抽了一下,張了張嘴,好像不知道該咋回答了。

    我奶奶明白,這話問的太唐突的了,就是做過啥虧心事兒,當著這麼多人,薛老頭也說不出來,我奶奶趕忙又說:“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有啥話你告訴我一個人,我保證不和其他人說。”

    我奶奶這話一出口,薛老頭看了看我奶奶,很意外地搖了搖頭,說道:“麼有,俺們家幾代都是老實巴交的本分人,誰都麼做過虧良心的事兒。”

    我奶奶又問,“在西北邊山裡有個亂葬崗,那裡有大大小小幾十座墳堆,聽說都是你們村裡人埋的,有的都好多年了,你知道那裡埋的都是些啥人嗎?”

    薛老頭聞言把頭低了下去,很快搖了搖頭,嘴裡很小聲兒地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我奶奶聞言蹙了下眉頭,感覺這薛老頭兒沒說實話。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再追著問了。

    這時候,歆陽子喊我奶奶出去吃飯。其他人早就吃過晚飯了,就剩下我奶奶、歆陽子、我父親,還有我爺爺,我爺爺天一黑就上了山,聽說我奶奶帶著我父親和歆陽子往山裡去了,我爺爺很擔心,沒心情吃飯,一直等著我奶奶他們。

    飯是歆陽子徒弟現做的。吃飯期間,我奶奶又問了歆陽子亂葬崗的事兒,可惜歆陽子知道的就那麼多,也說不出個啥了。

    我奶奶不再問啥,不過,我奶奶覺得薛家這些事兒,可能跟那裡亂葬崗有點兒關係,不過,薛老頭兒他爹墳尾的那具蛇骨又是咋回事兒呢?那些鬼總不能跑出來給他爹墳頭埋副蛇骨吧。

    我奶奶很無奈,就因為我們家這些手藝很單一,也很被動,不像有些手藝,你跟他一說,他立馬能告訴你原因,或者給人下了咒,或者給啥東西纏上了,然後直接做出相應的對策,我們家這些手藝沒有那麼神乎其技,只能是你要來了,我知道咋對付你,你要是沒來,我根本找不到你,這也或許跟我高祖父資質差,沒徹底學全王守道那些本事有關係。不過,就是現在那些看似特別神的人,其實也不怎麼樣,大多是信口胡謅,你找十個人來看,至少能給出你八種不同的說法兒,可靠度不高。

    當天晚上,我奶奶和我爺爺又住在了黃花洞,還是那間左廂房,期間,兩口子還帶著我父親到黃花洞給黃花大仙磕了頭、上了香,黃花大仙看見我父親給他磕頭,估計很高興吧?

    三更天的時候,我爺爺和我父親都睡著了,我奶奶穿好衣服偷偷摸下床,也沒點燈,摸索著從包袱裡拿出一根線香,來到大殿門口的香爐跟前,點了一根“問神香”,她主要是想問薛老四的魂魄現在在哪兒,很意外的,問神香居然指向了東村……

    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跟歆陽子告辭,言說回家一趟,拿些東西,讓薛老頭他們幾個都留在上山等著,自己最遲後半晌就能回來。歆陽子和薛老頭信以為真。

    下了山以後,我奶奶直接要我爺爺把毛驢車往東村趕,我爺爺問:“你不是說回家拿東西麼?”

    我奶奶一笑,“東西早就拿齊了,咱到東村找人問點事兒,哥,你在護山團的時候,在東村不是有幾個關係不錯的嘛,咱兒子吃麵那天他們還到屋裡看過咱兒子,你知道他們家嗎?”

    我爺爺點了點頭,“當然知道,有兩個跟我關係特別好,我還到他們家裡喝過幾次酒。”

    “那就到跟你關係最好的家裡問問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4
第二百三十二章 要飯母女

    (前兩章都已經做過修改,只是審核還沒通過,各位暫時看不到。其實每一章寫的好不好,我自己能感覺到,說實話,費這麼大勁兒返回頭修改,還是奔著它有一天能夠出書。下面的正文,銜接的是我上一章改好的,開頭兒跟之前的稍有偏差,不過並不影響閱讀。)

    我奶奶一笑,對我爺爺說道:“等到了你朋友家裡就知道了……”

    聽我奶奶這麼說,我爺爺也就不再問啥,趕著毛驢車直奔東村。

    東村這個村子,沒啥特別的,沒有幾百年的老槐樹,村子裡的人也不多,過去那時候全村只有幾十口人。村裡的地勢落差很大,到處是坑坑窪窪的,很多房子就建在坑邊兒上,看著很像危房,都叫人擔心哪一天會不會直接出溜到坑兒裡去。他們這個村子唯一的亮點就是有位老中醫,姓崔,在我們這一帶特別有名氣,年齡比我奶奶還大,前幾年才去世,活了一百零幾歲,他不算是我們本地人,打外地拖家帶口逃荒過來的,估計是從周口或者駐馬店那一帶過來的,我們河南逃荒的、要飯的,大多出自這倆地方。當然了,周口或者駐馬店的朋友要是看見這一段兒也別不高興,我沒有貶義,實話實說而已,要是不信你們可以問問你們爺爺輩兒的人,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在十多年前我就找過這老中醫看過我的胃,老頭兒把著我的脈,砸著嘴直搖頭。不過這時候沒聽我奶奶提到過他,估計還沒打外地逃過來吧。

    驢子車很快駛進了東村,在村裡七擰八拐的來到一個大坑邊兒上,一間破舊的老房子就座落在坑邊兒上。

    “到了。”我爺爺招呼一聲,把驢子車停到了院門口兒。

    院門關著,下了驢子車我爺爺到門口喊了兩聲,家裡有人,開門的是一個比我奶奶年齡大上幾歲的中年婦女。這婦女就是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當然認識我爺爺,忙把我爺爺一家三口引進了屋。

    到了屋裡,我爺爺這才知道,他朋友沒在家,帶孩子們上山套兔子去了,家裡就他朋友媳婦兒一個人。

    朋友媳婦兒給我爺爺奶奶每人倒了一碗熱水,坐下以後問我爺爺找她男人有啥事兒。

    我爺爺沒說話,我奶奶一笑,說道:“俺們今兒個過來也沒啥事兒,就是想打聽一個人。”

    “是俺們村兒的不?”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問道。我爺爺朋友這媳婦兒,長得寬腦門兒、大嘴巴,一看就知道嘴上沒把門兒的,是那種喜歡打聽事兒、又有喜歡到處傳播事兒的大老娘們兒。

    “是你們村兒的。”跟這女人比起來,我奶奶就跟小家碧玉似的,又文靜又可愛,我奶奶點頭回道。

    這媳婦兒裂開大嘴笑了,說道:“俺們村兒這幾十口子人,沒有俺不知道哩,你說吧,想問誰?”

    我奶奶想了想,問道:“你們村那個薛老頭兒你知道嗎,就是三年死了三個兒子的那個。”

    這媳婦兒一聽,立刻把眼睛睜圓了,似乎來了很大的興致,她說道:“認識!俺們村兒的人不認識誰也得認識他呀,他們那家兒,邪乎兒著呢。”

    “怎麼個邪乎法兒?”這正是我奶奶想要的,順勢問道。

    “你們不知道呀?”這媳婦兒冷不丁一聲兒高,跟著又把聲音壓了下去,說道:“那薛老頭呀罪過蛇精,這兩年指定是那蛇精來他們家報復咧。”

    我奶奶一聽就打起了精神,忙問道:“他是咋得罪蛇精的,能給俺們說說嗎?”

    這媳婦臉色一正,煞有介事的說道:“這事兒要說起來呀,更邪乎兒……大妹子你害怕不,你要是害怕那些個神兒呀鬼兒的,俺就不跟你說咧……”

    一聽這媳婦兒這話,我奶奶忍不住就是一笑,說道:“沒事兒,你說吧,我不怕,就喜歡聽這些。”

    我奶奶這麼說,這媳婦好像沒啥顧慮了,似乎也給她找到一個傳播小道兒消息的對象,抄起那倆大嘴片子,滔滔不絕說上了。

    話說,七八年前,也就是一九四幾年,大饑荒剛剛過去,這時候日本人鬧的正凶,到處都在打仗。有這麼一天,他們村裡來了一對逃荒要飯的母女,母親大概四十歲出頭,閨女大概也就十*歲,臉上衣服上全是髒兮兮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的。母女兩個要飯要到薛老頭兒家門口兒的時候,薛老頭見這對母女可憐,當時天色也晚了,薛老頭就留母女兩個在柴房過夜。

    吃過晚飯,那母親就提出,能不能給她們燒點熱水,母女兩個想洗個澡,身上都長蝨子了。薛老頭一聽,就讓老伴龔氏給她們燒了一大鍋熱水,又找來兩件舊衣服給她們。等母女兩個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薛老頭的眼睛立刻就直了。之前看不出來,這時候母女兩個洗乾淨了,又換上了乾淨衣服,就跟年畫裡仙女兒似的,特別是這閨女,太漂亮了。

    當時,薛老頭兒的大兒子已經成家了,薛老頭一尋思,最好把這對母女留下,自己二兒子已經二十好幾了,還沒娶媳婦兒,跟這對母女商量商量,把這閨女給自己兒子當媳婦兒。當時薛老頭正在為二兒子的娶媳婦兒的事兒攥筋呢。

    第二天一大早,母女兩個就要離開,薛老頭呢,攔著就沒讓她們走,勸她們說,眼下這世道不太平,又是土匪又是日本人的,你們孤兒寡母就這麼走街串巷要飯,搞不好就會出事兒的。母女兩個見薛老頭說話忠懇,為人也厚道,不好拒絕。薛老頭趕忙讓薛老二把自己那間屋子騰出來,母女兩個就這麼在薛老頭家裡住下了。

    半個月以後,薛老頭找到那母親,迫不及待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意思就是想讓她閨女嫁給自己的二兒子,自己兒子年齡不小了,她這閨女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

    誰知道那母親一聽薛老頭這想法兒,一口回絕,說自己的閨女能要飯也不能嫁人,帶著閨女立馬兒就要離開。薛老頭見狀,趕忙好言相勸,把母女兩個又勸了下來。不過,薛老頭這時候心裡頭都彆扭成了一個大疙瘩。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就跟他老伴兒龔氏說,那母親不同意,閨女就是要飯也不嫁給咱兒子。龔氏一聽,兩個要飯的,這是給臉不要臉,還擺上臭架子咧,這就要把母女兩趕出家門。薛老頭趕忙勸住了她。

    龔氏當然氣恨不下,嘴裡碎碎叨叨就說了,改天讓咱們兒子把她閨女生米做成熟飯,看她還願不願意。薛老頭一聽,立刻就說龔氏,咱家都是老實人,咋能幹那種缺德事兒咧,再等等吧,人家母女兩個跟咱們還不熟,等熟識了再說。

    母女兩個自打留在薛老頭家以後,從來不出門,所以村裡人根本不知道薛老頭家裡多了這麼兩個人。

    又過了半個月,薛老頭又跟那母親提出自己的想法,可是,那母親依舊態度堅決,言說要是再說這事兒,母女兩個立刻就走。薛老頭趕忙又勸了那母親幾句。

    不過,這讓薛老頭心裡的疙瘩更大了。當時那時候,大饑荒剛過,誰家裡能養得起兩個閒人呢,更況且這母女兩個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啥活兒也不干。他老伴兒龔氏呢,又吵吵著讓他二兒子把那閨女生米做成熟飯。

    上一次龔氏這麼說,旁人沒聽見,這一次,給薛老二偷聽到了。

    之前,薛老頭把母女兩個留在家裡的時候,已經私下告訴過薛老二,多上點兒心,多跟母女兩個套套近乎兒,將來好跟那母親說說,把這閨女給你做媳婦兒,當時把薛老二樂得,整天晚上做夢娶媳婦兒。

    薛老二這時候一聽母女兩個不同意,心裡多少來了點兒不痛快,過了幾天,薛老二偷偷找她母親龔氏商量,不行就想個法子,讓自己把那閨女生米做成熟飯。龔氏一聽,當然同意,跟她這二兒子一拍即合。

    又過了幾天,龔氏趁著家裡人全都下地干活了,找到那母親說自己這兩天心裡鬧得慌,山裡有種草藥能治心慌,讓那母親進山給自己采點兒草藥,那母親不知是計,?個籃子上山找草藥去了。(?,kuǎi,第三聲。)

    那母親前腳兒一走,薛老二後腳兒就進了家門。隨後,跟她母親兩個,把那閨女的嘴給堵上,衣服扒光,捆到床上。龔氏笑著到外面把院門、房門一關……

    等那母親採草藥回來的時候,那閨女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看著房梁,刷刷地往下掉眼淚,身上一絲不掛,大腿根兒上跟床單子上,一片片兒的血跡。那母親?的籃子掉在地上了,籃子骨碌碌滾出幾步,草藥翻出來撒了一地……

    當天晚上,那母親哭紅著眼睛來找薛老頭,跟薛老頭說,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不是不願意把閨女嫁進你們家,是這閨女不能嫁人,現在身子破了,咱們兩家人不出十年,全都得死絕戶了。

    薛老頭不知道這母親啥意思,不過這話說的挺嚇人。龔氏在一旁滿不在乎,不算客氣地問那母親,你這閨女到底嫁不嫁呀,不嫁馬上離開俺們家。那母親又哭了,嘴裡只吐出了一個字,“嫁!”

    成親的日子,選在了五天後,不過,就在薛老二和那閨女成親的當天晚上,那母親吊死在了院子裡那棵歪脖兒棗樹之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4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驚慄一幕

    喜事兒變喪事兒,不過很意外是,那母親吊死,那女兒居然一聲兒都沒哭,至此變得神色呆滯,不會哭也不會笑,像個活死人似的,也再沒說過一句話。

    薛老頭帶著幾個兒子把那母親的屍體從棗樹上解下來以後,薛老頭覺得對不住這母親,歸根結底,是自己這一家子把人家給逼死的。薛老頭就想著給這母親打口好棺材,再找塊墳地大操大辦給埋了。不過,他老伴兒龔氏不同意,明裡明火的給這母親打棺材、大操大辦,全村人不都知道了麼,強娶人家閨女,逼死人家老娘,傳出去家裡人以後出門兒還咋抬頭呢。其實,這只是龔氏的一個藉口,歸根結底,她是不想花這筆冤枉錢,隨便找個理由都能把這可憐的母親風風光光埋了。

    龔氏梗著脖子不同意,薛老頭也沒辦法,蹲在牆根兒那裡耷拉著腦袋抽起了悶煙。最後龔氏指派薛老大幫著薛老二,趁著天黑沒人知道,把這母親用草蓆捲了抬後山裡埋了。

    薛老頭這大兒子薛老大,秉性隨薛老頭,再加上年齡大了,自己也有了孩子,是非對錯在他心裡分的很清楚,他和薛老頭站在同一戰線上,指責他母親和他二弟這事兒做的不對,就是不去幫著埋屍體。

    龔氏沒辦法,罵了薛老大幾句以後,指派三兒子薛老三和薛老二一起去埋屍體,當時薛老三隻有十幾歲,愣頭愣腦,就跟龔氏一條心,龔氏叫他幹啥他幹啥,二話不說,幫著薛老二抬上那母親的屍體,趁夜埋到了後山的亂葬崗,也就是我奶奶剛剛去過的那個亂葬崗。

    事情到這兒,並沒有完,一個月多以後,那女兒身體有了反應,找大夫一看,有喜了。龔氏挺高興,之前對這二媳婦並不怎樣,這時候也慇勤了一點兒。

    五個月後,這女兒的肚子已經老大了,就好像快要臨盆了似的,又找來大夫看,大夫說,你這媳婦懷的恐怕不是一個。

    龔氏一聽更高興了,不過這時候,那女兒終於開口說話了,就說了那麼一句話,那女兒說,“我肚裡的孩子不是你們家的。”這話,就像數九天裡的一盆冷水,澆了龔氏一個透心兒涼。

    龔氏大為惱火,揪著自己的二兒子薛老二,質問薛老二,那女兒肚子裡到底是誰的種兒。薛老二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的。龔氏聽了一想,自打這閨女進了家門兒就沒出去過,家裡也沒來過外人兒,那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別人的,也就相信了薛老二的話,不過,骨子裡更不待見這二媳婦兒了。

    又過了三個月以後,那女兒肚子裡的孩子到了月份兒。

    臨盆那天,薛老二請來接生婆,龔氏帶著薛老大的媳婦兒張氏,在裡屋一起給接生婆幫忙。當時,龔氏朝那女兒大肚子上一看,“咦”了一聲,嘴裡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這肚子上的胎記咋不見咧?”

    接生婆耳朵尖,就問龔氏,“啥胎記呀?”

    龔氏回答說:“俺這二媳婦兒肚臍眼兒下邊兒,有個泥鰍一樣哩胎記,三寸來長,紅紅的,特別扎眼,這時候咋不見了捏?”

    薛老大媳婦兒張氏聞言,笑著奚落龔氏,“媽,您咋知道老二家肚臍眼兒下邊兒有個胎記咧?”

    龔氏頓時臉上一紅,再不吭聲兒了。

    接生婆一頭霧水,不知道咋回事兒,不過,薛老大這媳婦兒張氏心裡明白的緊,肯定是自己婆婆幫著老二禍害這女兒的時候,扒光這女兒衣服捆床上以後看見哩,真是造孽呀。

    這女兒生產的並不順利,從早上摺騰到晚上,肚子裡的孩子連個腦瓜頂兒都看不見,接生婆點著油燈扒開這女兒的雙腿往裡面瞅瞅,再伸手往裡面摸摸,啥都沒摸到,不過,這女兒肚皮上明顯能夠看見蠕動,一下一下、一起一伏,就好像有條大蟒蛇裡面蠕動一樣,十分嚇人。

    到了後半夜,這女兒終於支持不住,“啊”地慘叫一聲,就見那肚皮下面蠕動的更厲害了,裡面的胎兒好像要破肚而出了似的,不過宮口卻不見一點兒動靜兒。

    接生婆見狀害了怕了,給人接生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樣兒的,這肚子裡面,指定是個怪胎。這女兒肚皮上再次劇烈一動,接生婆嚇得低叫一聲,哎呀我的媽呀,轉身就往外跑,誰勸都勸不住。

    接生婆跑了,裡屋就剩下龔氏和老大媳婦兒張氏,兩個人看著床上痛苦慘嚎的產婦干摋手沒辦法。(摋,shǎi,第三聲,甩動揉搓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這女兒忍著劇痛從床上坐了起來,一伸手,摸向了床邊桌子上的小筐子。這小筐子是接生婆帶來的,因為接生婆走的慌張,連自己的小筐子都沒來得及拿上。

    小筐子?把兒上面繫著一根紅布條,裡面放著一個紅布捲兒,紅布捲兒裡面,卷的是一把鋒利的剪刀,在剪刀兩個握環兒的地方也繫著紅布條,這是圖吉利的。

    這剪刀是用來幹啥的呢,剪臍帶兒用的,過去生孩子,臍帶兒一般都是用剪刀剪的,先是把剪刀往淨水裡蘸一下,然後再擱火上或者油燈上烤,啥時候烤得剪刀上吐一口唾沫滋啦作響,再拿著去剪臍帶兒,這麼做,主要是為了防止產婦和嬰兒得破傷風,不過,縱然是這樣兒,過去那些產婦和嬰兒得破傷風死亡的幾率還是相當高的。

    話說這女兒一把將筐裡的紅布捲兒拿了出來,一抖手,把裡面的剪刀亮了出來,雙手一握,剪刀腿兒叉開,還沒等龔氏和張氏反應過來,一剪子戳向了自己的小腹,那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刷啦一下,小肚子上立時出現一條半尺多長的大口子,龔氏和張氏見狀,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兒,哪兒見過這個!

    血液像噴泉一樣冒著熱氣兒忽忽流了出來,原本在這女兒肚子裡亂拱的“怪胎”,噗地一下就從那大口子裡竄了出來!

    “啊!”

    龔氏和張氏這時候才想起來尖叫,嚇得心膽俱裂,就見一條胳膊粗細、兩尺多長的紅色玩意兒從那女兒肚子裡竄出來跌在了床上!

    沒等看清是啥,龔氏“根兒”地一聲,兩眼一翻,直接抽了過去,張氏則嚇得“噗通”一聲坐到地上,屁滾尿流。

    這玩意兒,居然還不止一個,緊跟著,“出溜出溜出溜”,從血口子裡又鑽出三個,跟前面那個一樣,每一個都是血紅血紅的……

    等在外屋的薛老頭和薛老二聽見龔氏和張氏的尖叫,感覺有點兒不對勁,薛老頭不好進去,催促薛老二趕緊進屋瞧瞧,這是咋回事兒了。

    薛老二仗著膽子鑽進裡屋,隨即傳來“媽呀”地一聲,緊跟著就沒聲兒了。

    薛老頭在外邊兒一聽,這裡面肯定是出啥事兒了,之前接生婆從裡面慌慌張張跑出來,這時候自己的老婆兒子都在裡面喊叫,肯定還不是啥好事兒。

    大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薛老頭頓時腦門子青筋暴起,也顧不得避諱啥了,悶頭衝進了裡屋,剛一進門,腳下就給絆了一跤,低頭一看,二兒子在門口癱著,張著大嘴,眼睛直直的,傻了似的。

    抬頭往屋裡一看……

    薛老頭雖然沒有驚叫,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差點沒軟地上。

    就見床上的二兒媳婦下半身*著,全是血,肚皮上有個大口子,腸子肚子都從裡面流了出來,再往地上一看,龔氏仰躺著,翻著白眼兒,大兒媳婦張氏縮在牆角,雙手抱著身子瑟瑟顫抖。在床邊兒的地面上,出溜出溜蠕動著四條血呼啦的玩意,薛老頭壓著心裡的顫抖仗著膽子一看,是蛇!

    這時候,不用想也明白是咋回事兒了!

    就見那四條蛇身上全都拖著血呼呼的粘液,眼睛都還沒睜開,瞎乎著眼睛,噝噝吐著信子,出溜出溜一點點兒朝躺在地上的龔氏滑去。

    沒一會兒工夫,滑到龔氏身下,悶頭就往龔氏衣服裡鑽,薛老頭見狀三魂七魄差點兒沒出了竅!

    人,在被驚嚇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出現三種情況:一,昏厥癱軟,毫無反抗能力;二,慌不擇路,玩兒命逃亡;三,歇斯底里,瘋狂攻擊,直到把威脅徹底消除為止。

    這時候的薛老頭,就被驚嚇到了一定程度,在巨大恐懼面前,他選擇了後者,瘋狂攻擊。這也驗證了那句俗話,別惹老實人,惹急了,他們是最恐怖的。

    被驚嚇到一定極點的薛老頭也不知道啥是個害怕了,撲到龔氏身邊揪住那幾條蛇尾巴,把那幾條蛇從龔氏衣服裡揪了出來,掄起來在地上摔了幾下以後,沒頭沒腦抄起屋裡的啥就是啥,噼裡啪啦狠狠砸向那幾條蛇。

    那幾條蛇或許因為剛剛出生的緣故,根本沒有逃跑跟攻擊的能力,在薛老頭瘋狂打砸之下,個個成了稀巴爛……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老頭終於停了下來,再看這屋裡,床上、地上、血液、爛肉、翻倒的家具、碎裂的物件兒,滿目狼藉。

    薛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癱了……

    這一切,全被縮在牆角兒瑟瑟顫抖的薛老大媳婦張氏,看在了眼裡。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天空泛起了一絲晨色,院子裡的雞“咯咯咯”打起了鳴兒。薛老頭喉嚨裡倒氣兒似的“呃呃”兩聲,反應過來,目光散漫地四下看看,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這時候,薛老二和薛老大的媳婦兒張氏,也緩過了勁兒,薛老頭的媳婦龔氏還沒有醒。

    薛老頭讓張氏給床上的二媳婦看看,他自己和老二抬著龔氏出去了。薛老大媳婦兒張氏仗著膽子走到床邊一看,就見這女兒的血和腸子肚子都從床上流到了地上,眼睛瞪著、牙咬著,早已經斷氣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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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5
第二百三十四章 蛇咒胎記

    母親慘死,女兒又慘死,雖然這女兒懷了一肚子怪胎,不過薛老頭這心裡邊兒,自責到家了,當時要是不留下這對母女、當時自己要是不說娶親這件事兒,興許這對母女到這時候還能活著,歸根結底,是自己害死了她們。

    薛老頭就想著,給這女兒打口好棺材,埋進自家的祖墳裡。不過,龔氏再次出面阻撓,言說這女兒就是個妖精,誰懷孩子能懷上一肚子長蟲,埋進祖墳裡老祖宗們也不得安生。最後沒辦法,薛老頭讓老大和老三,把這女兒又用蓆子捲了,連夜抬進山裡,和她母親埋在了一起。

    當時到處都在打仗,整天都在死人,亂的要命,誰能顧上誰呀,村裡人只知道薛老二那漂亮媳婦兒難產死了,具體咋回事兒,誰也不知道,誰也沒去過問。

    幾年後,日本鬼子投降,三年內戰結束,新中國成立。這時候薛家老三和老四都已經成過親了,不過這薛老二,一直沒人再給他提親,打著光棍兒。

    三年天的冬天,村裡又來了一對兒要飯的,這一次,是一個老父親帶著一個女兒,這女兒長得不怎麼樣,五大三粗的,是塊幹農活兒的好料子。

    父女兩個要飯要到了薛老頭家門口兒,薛老頭給了他們兩個玉米面兒窩窩頭,這對父女吃了窩窩頭以後,居然賴在門口兒不走了,那父親非要把閨女留在他們老薛家當媳婦兒。

    薛老頭不同意,不過龔氏卻同意,為啥呢,自打上一個媳婦兒死了以後,村裡誰都不願意再給他們家老二說媒,眼看著老二就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這時候,這不是送上門兒的好事兒麼。

    龔氏當下做主,把那閨女留在了家裡,至於閨女的父親,不想留下,龔氏給了他一些糧食,打發他離開了。幾天以後,家裡就給薛老二跟那閨女簡簡單單成了親。

    不過,就在成親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薛老二突然大半夜摸進了薛老頭和龔氏的屋子裡,黑燈瞎火的站在床邊,對龔氏說道:“媽,俺丈母娘要帶俺去找俺媳婦咧,俺走了啊。”

    龔氏驚醒了,給薛老二嚇了一跳,罵薛老二,“大半夜的你說啥瘋話哩,回屋看好你媳婦兒!”

    誰知道,第二天天剛亮,院子裡傳來薛老二媳婦兒一聲驚叫,薛老頭和龔氏穿好衣服出門一看,薛老二吊死在了院子裡那棵歪脖棗樹之上。

    就在薛老二下葬當天,他那媳婦不見了,聽看見的村裡人說,有個老頭兒把他這媳婦兒接走了……

    到了第二年冬天,薛老三突然又大半夜跑到薛老頭跟龔氏床前,說了句:“媽,俺二哥喊俺跟他到山裡玩兒,俺跟他去玩兒幾天啊。”

    這時候的薛老三,早就成家有了孩子,大半夜冷不丁來這麼一句,龔氏大怒,大罵薛老三睡覺睡癔症了。

    誰知道,第二天起來一看,薛老三也吊死在了院子裡那棵歪脖棗樹之上。

    又過了一年,又是冬天,薛老大也吊死了,不過薛老大吊死的時候沒跑龔氏屋裡說話,不聲不響吊死在了那棵歪脖棗樹之上。

    三年死了仨,這些事都叫村裡人覺得奇怪,但是沒人知道內情。不過,薛老大吊死沒幾天,老薛家這些事兒一股腦兒傳開了。村裡人這才知道老薛家強娶人家閨女,逼死人家母親,後來那閨女自己用剪刀割開肚子,生了幾條蛇。

    不過這時候,政府正在宣傳破四舊、立四新,因為這事兒太邪乎兒,沒人敢明目張膽對老薛家說三道四,私下裡都說,薛老二之前娶的那個漂亮媳婦,是個蛇精,他們把蛇精害死了,這是來報仇了。還有這薛老頭,不是把那媳婦肚子裡的四條蛇都砸死了嘛,人家蛇精也要他搭上四個兒子才甘心,這已經死了仨了,下一年就是薛老四。不過,沒想到這還沒到薛老四上吊的日子,薛老四提前就瘋了……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講到這兒,事情基本上已經講完了,我奶奶這時對於薛家這些事兒,算是徹底瞭解了。這個薛老頭過錯不大,要怪就怪他那媳婦龔氏,不過,這薛老頭當時恐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要是態度強硬一點兒,這些悲劇可能也就不會發生了。

    這時候,一個難題擺在了我奶奶面前,這一家子人,到底幫他們,還是不幫他們呢?

    轉念又一想,當時發生那些事兒的時候,這個薛老四才十二三歲,他應該沒啥過錯,不應該遭這份兒罪。

    不過這時候,我奶奶心裡還有很多弄不明白的疑問,於是就問我爺爺朋友的媳婦,“這事兒應該都是老薛家的私事兒,你們村裡人是咋知道的,誰傳出來的?”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一嘖嘴,回答說:“還能有誰,他們老薛家自己人傳出來的唄,就是那薛老大的媳婦兒,薛老大上吊死了以後,薛老大媳婦兒覺得自己男人死的冤枉,為啥自己公公婆婆做了虧心事兒,他們倆沒事兒,自己的男人咋就死了捏,就把這事兒在村子裡傳開咧。”

    我奶奶點了點頭,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接著說道:“俺男人跟薛老大關係不錯,俺跟薛老大媳婦兒處的也不錯,這些事兒呀,俺是第一個知道咧。”

    我奶奶一聽,看了這大嘴巴娘們兒一眼,心說,看來真是問對人的了,老薛家這些事兒,恐怕不是薛老大媳婦傳出去的,都是這個大嘴巴娘們兒傳出去的。

    就在這時候兒,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壓低了聲音又說:“我告訴你們啊,還有個事兒呢,我都沒別人說過……”

    “啥事兒?”我奶奶忙問。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聽我奶奶問,當即咧開大嘴,又接著滔滔不絕的說上了。

    原來這個閨女,自打她娘上吊死了以後,也不是沒說過話,就是不跟薛老頭兩口子和薛老二說話。薛老大媳婦兒同情她,時不時在家裡照顧她一下,有時候還幫她說句公道話。

    有一次,薛老大媳婦趁著家裡沒人,就問這閨女,為啥說你不能嫁人呢?這閨女就說了,他們家原本是行醫的,家裡有一些祖上傳下來的化蛇毒的偏方兒,能把那些蛇毒做成藥引給人治病。她爹呢,自打學成這些偏方以後,專找那些抓蛇的人收毒蛇。有一次,有個外地的抓蛇人,送來一條大紅蛇,他爹沒見過這種蛇,不想收,那抓蛇的呢,非要賣,雖然要價不高,不過他爹就是死活不肯收,最後兩個人說翻了,那抓蛇的撂下句狠話,拿上蛇就走了。

    沒過幾天,那條大紅蛇居然鑽進了他們家床上的被子裡,到了晚上,閨女母親不知道,抻開被子去鋪床,那大紅蛇從被子裡鑽出來,張嘴就在閨女母親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很奇怪的是,閨女母親居然沒事兒,手腕上那倆個毒牙眼兒就流了幾滴黑血。閨女父親卻很擔心,就給閨女母親把了把脈,最後皺著眉頭說,那大紅蛇的蛇毒鑽進了肚子裡的胎兒身上,當時閨女的母親已經懷上了這閨女。

    閨女父親就想下藥把這閨女打下來,結果下了藥卻沒能打下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閨女最後出生了。

    生下來以後,讓閨女父母鬆了口氣,閨女沒病沒災兒的,不過,肚臍眼兒下面帶著一個蛇一樣的紅色胎記,分外扎眼。閨女父親覺得奇怪,找懂行的人看了看,那懂行的人說,這是個蛇咒胎記,可能那個抓蛇的認識蛇精,要不那個抓蛇的就是個蛇精,這胎記就等於給這閨女身上打了記號兒,等這閨女十六歲的時候,那蛇精就會來找這閨女。

    閨女父親聽了,連夜帶著老婆孩子離開了家鄉,隱姓埋名。一直到閨女十六歲那年,蛇精沒來,小日本人鬼子來了,一家三口隱姓埋名的那個村子給日本人燒了,閨女父親也給日本人亂槍打死,閨女母親和這閨女因為在一個土洞裡躲了三天三夜,這才躲過了一劫。

    不過她們在土洞裡這三天三夜,也沒好過,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會出現一隻大刺蝟,這大刺蝟還會說話。大刺蝟說了,當年好不容易才把那大紅蛇制服,想借郎中的手把大紅蛇除掉,沒想到郎中不肯幫忙,現在可好了,郎中死了,誰也治不了它了,你們母女兩個,趕緊逃命吧,跑的越遠越好,記住,這閨女一輩子不能成親,只要跟男人一圓房那蛇精就能找到你們,到時候不出幾年,婆家娘家都得死絕戶了。

    母女兩個在土洞裡一連三夜做的都是這個夢,不信都不行。等日本人走了以後,母女兩個從土洞裡出來,就開始了逃亡生涯。

    母女兩個一逃就是三年,她們不知道那蛇精為啥會找上她們,或許是閨女父親蛇殺的太多的緣故吧。

    再後來路過東村,那時候,她們母女兩個總感覺有人不懷好意的跟著她們,剛巧呢,薛老頭挽留她們住下,她們也就在薛老頭家裡住下了,本想著等跟蹤他們的人走了以後再離開,沒想到這閨女卻叫薛老二給禍害了。

    就在被薛老二強暴的時候,這閨女就感覺強暴他的不是薛老二,而是一條蛇,後來,跟薛老二成了親,晚上被薛老二強迫著做那種是的時候,還是感覺跟她做那種事兒的,不是薛老二……

    (感謝“咚咚耳朵”打賞的一百朵鮮花,說真的,嚇了我一跳,這比皇冠看著震撼。)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5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亂葬崗子

    聽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說到這兒,我奶奶都感覺心裡毛毛的,後來的事兒那就不用再問了,那閨女懷了蛇胎又產下了幾條蛇。

    我奶奶猜測著,那條大紅蛇指定是成了精的,而且心術不正,不過道行應該不是太高,要不然想整人也用不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至於老薛家上吊死的這幾個兒子,我奶奶感覺好像不是蛇精所為,因為嚴格說來,這老薛家還間接幫了這蛇精的忙,要不然蛇精也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對母女。

    至於後來那對兒要飯的父女,那就不好說了,可能是湊巧,也可能另有其他原因。我太爺曾經說過,有些跑江湖的,專門用這方法行竊,也就是假裝把女人嫁到這家,等這家人疏於防範的時候,裡應外合,偷這家人的東西,偷完以後遠走高飛。像這種情況,直到現在好像還有。不過,這對“父女”可能沒想到薛老二會上吊,薛老二一死,他們的行竊計畫也就被迫夭折了,那女的呢,也就趕緊離開了。用這種手段行竊的人,大部分都是找那些著急討媳婦兒的人家兒下手,當時老薛家的薛老二,剛好就符合了他們這個條件。當然了,這只是一個推測,到底是咋回事兒,我奶奶始終都沒弄明白,時至今日,這對“父女”還是個迷。

    至於老薛家這三個兒子的死,我奶奶推測,應該跟那個吊死的母親有關係,薛老二臨死前不是說了一句,丈母娘過來帶他去找媳婦兒嘛。那丈母娘,應該就是那閨女的母親。亂葬崗那裡就不用說了,都邪乎兒到家了,母女兩個都埋到了那兒,特別是那母親,含恨上吊而死,本身怨氣就重,再埋到那種地方,不化煞才奇怪呢。

    想到這兒,我奶奶又問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後山有個亂葬崗,聽說那裡的人都是你們村裡人埋的,你知道嗎?”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聽了忙說:“知道,俺咋會不知道捏,俺們村那些……”說到這兒,這大嘴巴娘們突然停了下來,狐疑地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我爺爺,反問道:“你們兩口子今天過來,到底是干啥來咧,不會就為了打聽這些事兒吧?”

    我奶奶一笑,點了點頭。

    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立刻來了興致,“俺就知道你們大老遠過來打聽這些事兒肯定有原因,啥原因,也跟俺說說唄!”我爺爺朋友的媳婦把眼睛睜的老大,一臉興致勃勃。

    我奶奶一聽,得,這大嘴巴娘們不光喜歡宣傳事兒,還喜歡打聽事兒。

    我奶奶臉上又是一笑,說道:“老薛家三年死了仨兒子,薛老頭為了保住他的小兒子薛老四,就到黃花洞求歆陽子道長了,歆陽子道長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他跟俺們家關係不錯,就托俺們兩口子過來打聽打聽……”

    “哦……”聽我奶奶這麼說,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長長地“哦”一聲,接著又問,“那黃花洞那道士是咋說哩?”問完,露出一臉的好奇。

    我奶奶還沒開口,我爺爺在旁邊接嘴了,“歆陽子道長也沒說啥,就說這事兒邪乎兒,別人家不出事兒,咋就偏偏他們家出事兒呢,這不是聽大妹子你這麼一說,也活該他們家出事兒不是。”

    這大嘴巴娘們兒聽我爺爺這麼說,把大腦袋點了點,出人意料的輕嘆了口氣,說道:“要說那老二老三,死了就死了,不過……這老大死的可就冤枉咧,你們說說,這老大招誰惹誰咧……”

    我奶奶一聽,舔了舔嘴唇,感覺這話茬兒不能接,為啥呢,自己兩口子是來問事兒的,不是來閒扯的,這要是把話題轉到老大為啥也吊死的問題上,那不就扯遠了嘛,搞不好待會兒張家長李家短,越扯越遠了。

    我奶奶想了想,說道:“歆陽子道長說了,老大的死,可能跟那個亂葬崗子有關係,大嫂子,你知道那亂葬崗的事兒不,要是不知道,俺們兩口子再找別人問問吧……”

    “別呀大妹子!”大嘴巴娘們趕忙說道:“你們找我算是找對人咧,俺們村兒這些事兒,別人哪兒有我知道的多,要說起這亂葬崗子吧,那可比老薛家這些事兒還邪乎咧……”

    我奶奶一笑。

    這大嘴巴娘們又給我奶奶爺爺講起了亂葬崗的事兒。

    他們村這亂葬崗子,已經存在好幾十年了,那時候還是大清朝,事情要從第一個埋在那裡的人說起。

    當時,有那麼一年,他們村一夜之間死了十幾隻雞鴨,身上好好兒的,脖子都斷了,像是給啥咬死的。

    後來一連幾天,夜夜死雞鴨,你說咬死雞鴨的這畜生也怪,你把它們咬死了,叼走吃了也行呀,光咬不吃,這不是故意來村裡禍害嘛。

    終於有一天,整個村裡的家禽死的不剩一隻了,全給那東西咬了死了。當時有人發現,這些雞鴨雖然身上的肉沒給那東西吃掉,血卻都沒了,也就說,那東西把這些家禽的血都吸乾了。

    村裡人一開始以為是黃鼠狼,因為那些個黃鼠狼也喜歡吸雞血,於是組織了一群年輕人,可著村裡掏黃鼠狼的窩。

    不過到了後來,村裡牲口也開始死了,身上的血也給吸乾了,黃鼠狼再能耐,也不可能咬死牲口,村裡人就猜測這個肯定是個別的什麼玩意兒,而且是個大傢伙。

    於是有人就出主意,晚上在村口兒拴上一頭老牛,人都躲在暗處,看看到底是個啥畜生。

    晚上,四下里黑漆漆的,三更剛過去,躲在暗處村民就聽見從村東頭傳來“嗵嗵”的聲音,那聲音,直奔村口這頭老牛,沒停一會兒,聲音越來越近,黑暗裡,村民們就瞧見一條瘦長的人影朝那老牛撲了過去,老牛當即發出哞哞慘叫。

    村民們這時候從暗處跳出來,抄傢伙一擁而上,等到了近前一看……是一個破衣爛衫,臉上長綠毛的“人”。

    村民裡有個老頭大叫了一聲:殭屍!

    人群一聽,嚇的一哄而散,那頭殭屍聽見喊聲,好像也給嚇著了,撇下老牛,一蹦一跳跑沒影兒了。

    消停了幾天以後,村裡又開始死牲口了,村裡人這時候都害了怕了,要說是狼呀狐狸啥的,村民們還有勇氣去打,不過眼下這個是殭屍,誰敢去招惹它呀。

    就在這時候,村裡來了個雲遊的道人,道人聽說這件事兒以後,開壇作法,很快就把這殭屍給制服了,不過這道人那時候很年輕,二十多歲,道行也不高,把殭屍制服以後卻殺不了它,刀劍砍不動,用繩子捆了擱火上燒,肉還沒燒爛繩子先斷了,跳起來接著跟你干仗。

    道人最後沒辦法,就對村民們說了,找個陰氣重的地方以陰制陰,把這殭屍鎮在那裡,等過幾年殭屍的煞氣褪了就沒事兒了。

    於是,就找到了現在那片亂葬崗,村裡人把殭屍就埋在了亂葬崗,那道人呢,在哪裡也不知道弄了點兒啥,反正後來那殭屍就沒再出來過。

    再後來,他們村裡但凡有橫死的人,都會抬到那裡埋掉,說那地方能鎮屍。

    那個制服殭屍的道人是誰呢,就是歆陽子的師傅,青石道人。不過青石道人好像從沒跟歆陽子說起過這件事,歆陽子對於那片亂葬崗並不是太瞭解。據我奶奶估計,青石道人當時,肯定用了什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把那殭屍封在了那裡,要不然這件事兒他不可能不跟自己的關門徒弟講。

    與此同時,我奶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個亂葬崗本身就是個陰地,過了這多年,那裡的墳堆大大小小幾十座,應該全是橫死的人。這麼多人,再加上青山道人已經不在了,再沒人過去打理,恐怕這時候那裡的陰氣已經壓不住這些鬼魂的怨氣,說不定還給那些鬼魂利用上了,那母親的鬼魂能出來鬧,也就不足為奇了,自己能在那裡著道兒,也不足為奇了。

    問完亂葬崗的事兒,我奶奶覺得也就沒啥好問的了,給我爺爺使了個眼色,起身跟我爺爺朋友的媳婦兒道別。

    不過就在這時候,我爺爺那位朋友,帶著幾個孩子從山裡打兔子回來了,手裡還拎著兩隻大肥兔子。

    這朋友一看我爺爺一家三口兒都在他家,立刻攔著不讓走了,說啥也要留我爺爺奶奶在他家裡吃飯。

    我奶奶朝屋外看了看天色,這時候才意識到,居然已經快晌午了。我爺爺這朋友熱情強留,兩口子不好意思拒絕,答應留下來吃午飯。

    我爺爺這朋友把兩隻大肥兔子剝了皮,燉了一大鍋,拿出酒,跟我爺爺喝上了,我奶奶坐在旁邊,跟這個大嘴巴娘們又聊了些家長裡短。

    吃完午飯,我爺爺喝多了,給他朋友灌的醉醺醺的,一家三口兒離開這朋友家往黃花洞趕。半路上,我爺爺酒勁兒上來,躺驢子車上睡著了。我奶奶一看,讓我父親看著點兒我爺爺,她自己駕著驢子車一調頭,沒往黃花洞繼續走,改道兒回家了。

    為啥呢,這時候剛剛過了年,還算是冬天,這要是到了黃花洞,恐怕沒人能把我爺爺弄到山上,要是把驢子車停在山下,讓我爺爺在驢子車上睡,這麼冷的天兒,指定能睡出毛病。不如把我爺爺送回家,叫他踏踏實實回家睡去。

    不過,讓我奶奶沒想到的是,就因為這麼一耽擱,黃花洞那邊出事兒了,緊接著,就像一個連鎖反應,讓她沒想到的事兒,一波接著一波,洶湧而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4-7 22:55
第二百三十六章 風雲難測

    回到家,把我爺爺安頓好以後,天色已經擦黑兒了。我奶奶一刻也沒停,跟我太爺說了一聲,趕著毛驢車返回黃花洞。等她到達黃花洞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驢子車拴在山下一棵山棗樹上,我奶奶摸黑往山上趕。這一次,把我父親也留在了家裡,就我奶奶一個人。

    等她到了山上第一座道觀平台上的時候,發現整個兒山上靜悄悄的,平常這個時候,第一座道觀門口的平台上應該有歆陽子徒弟燒火做飯才是,今天別說燒火,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走到觀門口兒,觀門緊閉著,裡面烏起碼黑的,退到平台中央位置,抬頭往山腰最頂上的那座道觀看了看,上面的觀門好像開著,從裡面隱隱約約傳出一絲光亮,似乎所有人都聚到了那裡。

    會不會又出啥事兒了呢?我奶奶心裡嘀咕一句,沿著小路快速往最高的那座道觀上趕。

    等上了第二座平台上,我奶奶終於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了,四下里顯得特別安靜,不過安靜中隱隱傳來孩子的哭聲,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矛盾,就像整個世界靜的只剩下了這點兒哭聲似的,再看看最上面那座道觀裡射出來的燈光,燈光下沒有人影晃動,顯得很冷清。這第二座道觀裡睡著歆陽子的幾個徒弟,不過這時候也是烏起碼黑的。

    我奶奶再次加快腳步,沿路直上。當我奶奶就快要到達第三座平台上的時候,她聽清楚了,孩子的哭聲是從上面大殿裡傳出來的,聽聲音,很像是薛老四那個兩歲大的閨女。

    我奶奶再一次加快腳步,等她來到第三座平台上,打眼一看,平台上還是沒人,大殿左右的廂房也黑著燈。薛老四不就在右廂房躺著嘛,這時候咋能黑著燈呢,人都到哪兒去了?

    我奶奶心裡疑惑,急忙走進大殿裡一看,就見大殿裡三清神像的供桌上點著一盞油燈,三清神像莊嚴肅穆,不過大殿裡卻是空落落的沒一個人,孩子的哭聲從大殿右後角的耳室傳來的,我奶奶扭頭看了一眼,那是歆陽子下榻的地方。(空落落,念lao,第四聲,不念luo。)

    就見耳室門關著,門縫裡閃著亮光,我奶奶走到門口輕輕一推門,門是虛掩著的,吱扭一聲朝裡面打開了,明亮的光線從裡面傳了出來。我奶奶朝裡面一看,一張小圓桌子上點了十幾隻蠟燭,不大的小耳室裡要比大殿亮堂好幾倍。

    燭光籠罩下,歆陽子眯著眼睛、皺著眉頭,抱著薛老四那女兒正在哄。或許因為過去收養的孩子多,歆陽子哄孩子的手法還挺嫻熟,一邊抖著一邊在耳室裡來回走動。不過,這女孩好像不吃歆陽子這一套,擠著眼睛在歆陽子懷裡哇哇大哭。

    當我奶奶把耳室門推開以後,女孩立刻停下哭聲朝我奶奶看了一眼,或許是哭迷糊了,認錯人了,把兩條小胳膊伸向我奶奶,嘴裡喊道:媽媽!媽媽!

    小女孩兒兩聲“媽媽”加上一張小淚臉兒,,差點兒沒把我奶奶的心都喊化了,趕忙走過去從歆陽子手裡接過了女孩兒。歆陽子頓時如釋重負,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我奶奶一邊哄著女孩兒,一邊問他:“道長,觀裡咋好像只剩你一個了,其他人呢?”

    歆陽子聞言,一臉愧色地看了我奶奶一眼,沮喪地說道:“全都下山追薛老四去了。”

    “什麼,咋回事兒?”我奶奶蹙了下眉頭。

    歆陽子嘆著氣說道:“今日吃午飯時,那薛老四突然下床,撒腿就跑,我們不曾防備,等反映過來,已經被他跑下了山,薛施主他們幾個趕忙下山追他,貧道怕他們出意外,便讓徒弟們陪他們一起下山,那薛老四的媳婦兒,把這孩子交與貧道,也隨他們追薛老四去了,直到此時還不見返回……”歆陽子說完,又嘆了口氣,一臉焦急。歆陽子這時候,已經快七十了,比薛老頭年齡還大,當然不能再指望他去追薛老四了。

    我奶奶一聽,眉頭蹙的更緊了,薛老四這時候魂魄不全,應該不可能下床亂跑才是,這事兒有點怪了,說不定又給啥附了身。

    我奶奶忙問歆陽子,“薛老四往哪個方向跑了?”

    歆陽子搖了搖頭,說道:“貧道當時正在給黃花大仙上香,徒弟告知貧道的時候,那薛老四已經跑下了山。”

    我奶奶想了想,猜測著說了一句,“會不會往亂葬崗那裡去了呢?”

    歆陽子又搖了搖頭,說道:“依貧道看應該不會,若是去亂葬崗,山上就有路,何必捨近求遠。”

    我奶奶點了點頭,這時候,懷裡的女孩兒給我奶奶哄睡了,我奶奶把她遞給歆陽子,低聲說了句:“你把這孩子放床上吧,我下山到老薛家看看。”

    “仙姑稍等。”歆陽子忙攔下了我奶奶,說道:“天色已晚,仙姑一人下山多有不便,不如貧道陪你一起去吧。”

    我奶奶眼神一低,看了看歆陽子懷裡的女孩,說道:“留這孩子一個在上山不安全,道長還是留下照看這孩子吧……”

    我奶奶話剛說到這兒,那女孩兒突然把眼睛睜開了,抬頭看看歆陽子,又扭臉看看我奶奶,哇地一聲又哭上了,與此同時,兩隻小胳膊又伸向了我奶奶。我奶奶沒辦法,從歆陽子手裡要過女孩兒,又哄上了。

    這一夜,我奶奶沒能下山尋找薛老四,基本上哄了一夜的孩子,直到黎明時分,孩子昏昏睡去,我奶奶這時候上下眼皮也打起了架,抱著孩子躺在左廂房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奶奶這才醒來,因為是和衣睡的,也不需要穿衣服,翻身坐起又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回頭往床上看了看,小女孩兒還在熟睡,睡的還挺香。

    打開門走出廂房,陽光刺眼,空氣清新,我奶奶往遠方眺望了幾眼,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這山上真是個好地方。

    就在這時候,一串腳步聲傳來,我奶奶扭頭一看,就見歆陽子一點點打下面走上平台,臉色沉重。

    我奶奶這才猛地想起來,薛老四昨天跑下山了,到現在還沒信兒呢,趕忙走過去問歆陽子,“道長,您那幾個徒弟回來了嗎,找到薛老四了嗎?”

    歆陽子聞言先是點了點頭,緊跟著又搖了搖頭。我奶奶一看,鬧得一臉莫名其妙,不過就歆陽子愁眉苦臉的樣子來說,肯定是出事兒了。我奶奶忙問:“道長,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歆陽子十分低落地又點了點頭,嘆息著說道:“白仙姑呀,昨天深夜,出大事兒了……”

    歆陽子把我奶奶引到平台上幾個石墩子裡那裡坐下,給我奶奶講起了昨天深夜發生的事兒。

    原來歆陽子那幾個徒弟,在黎明的時候已經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一個可怕的消息,不過當時因為我奶奶剛剛哄孩子睡著,歆陽子不忍心喊醒她。

    歆陽子那幾個徒弟說,他們隨薛老頭一家下了山以後,在山下四處尋找,不過,怎麼也找不到薛老四,幾個人一直找到二更天,全都累壞了。當時薛老頭就跟歆陽子這幾個徒弟說,時候不早了,你們幾個先回觀裡吧,我帶著閨女、媳婦回家看看,要是家裡再沒有,咱明個兒接著再找。

    歆陽子幾個徒弟也挺負責任,山下這十里八村的都找遍了,就是沒去薛老頭家裡找過,不如到他們家裡看一下,回去也好給師傅一個圓滿的交代。於是,幾個徒弟就提出隨薛老頭他們一起回家看看,要是家裡再沒有,他們就回山。薛老頭聽了,也沒說啥,帶著他們往家裡走。

    這時候的薛老頭家裡,就剩龔氏一個,他們大媳婦兒、三媳婦兒,自打薛老四瘋了以後,都覺得著家裡邊兒邪性,帶著孩子都回娘家住了。

    到老薛家家門口兒的時候,已經三更半天了,一群人就發現院門跟房門都是開著的,雖然那時候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是大晚上這麼冷的天兒,誰家開著房門睡覺呢?

    因為黑,啥也看不見,等一群人摸進屋裡,把油燈點著,往屋裡一瞧……全都嚇的魂飛天外。

    就見屋裡西牆角蹲著個人,這人渾身是血,手裡還拿著把剪刀,剪刀上也是血,往那臉上一瞧,眼神呆滯,面無表情,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薛老四!

    薛老四這時候察覺眾人在看他,突然裂開嘴嘿嘿嘿一陣傻笑,笑的眾人毛骨悚然。

    等眾人穩住心神往他身邊一看,在他身邊還有一串血腳印,腳印從薛老頭和龔氏的臥室,一直延伸到薛老四腳下,再看薛老四那雙沒穿鞋的腳上,也是血呼啦一片。

    薛老頭旋即大叫一聲不好,瘋了似的衝進了臥室,剛一沖進去,就傳來“噗通”一聲跌響。

    歆陽子幾個徒弟見狀,端起桌上的油燈就鑽進了臥室,舉著油燈往臥室裡一照……

    “啊”地一聲尖叫,薛老頭的閨女頓時昏了過去。歆陽子幾個徒弟和薛老頭的女婿、薛老四的媳婦,也嚇的人人臉色煞白。

    就見臥室裡的床上,*裸地“大”字型捆著一個人,從這人頭上半白的頭髮和胸前乾癟的*來看,是個老婆子,在這老婆子小肚子上面,有個大口子,血液、腸子肚子,打口子裡流到床上,又跌到了地上,薛老頭剛才衝進屋裡就摔倒在地,正是被地上的鮮血滑倒的!

    這時候,薛老頭顫微微打血窩裡爬了起來,藉著油燈光亮往床上一看,直接“根兒”地一聲,兩眼一翻,背過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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