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855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4 21:40
第396章 火龍  

    幕色籠罩著的靖南城靜悄悄的,只有風刮過的時候,才會才會有些許風聲打破深夜的寧靜。

    位於城內的糧庫庫門前的燈籠被風刮得左右晃動著。僅今晚按說風並不大,可是,因為這一帶比較空曠,所以才會顯得風大。糧庫內座座相連的倉廒像墳包似的僵伏在黑暗中,這庫存放上百萬石糧食的糧庫,是靖南城內最大的糧庫,不過,早先它並不是糧庫,而是八旗的校場,現在的糧庫是新建的,是為了存放運進城內糧食。對於守衛靖南的清軍而言,這座糧倉關係到他們口糧,關係到靖南的存亡,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

    在糧庫中一隊兵丁頂著夜風,沿著廒間的通道巡查著。風將吹動著兵丁頭上的紅纓帽的紅纓,夜風雖不刺骨,卻仍然讓人感受到幾分寒氣逼人。

    「龜兒子的,一到颳風的時候,就得加派,那些個大人們也不見出來巡號……」

    那個兵丁罵罵咧咧地說著,颳風時,糧庫會加派巡丁,以避免意外發生,畢竟「風助火勢」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對於糧庫的官兵來說,這樣的天氣並不是什麼好日子。對於他們而言,壓根兒就沒有保護糧倉的覺悟,有的只是滿腹的牢騷。

    畢竟在他們看來。倉庫裡走水起火的可能幾乎為零,除非是有人放火。可誰會放火呢?

    「得了,得了,有啥好抱怨的,這守糧倉總好過去前頭拚命吧……」

    「可不是,再不濟這裡總不用上前線吧……」

    「就是啊,至少咱們在這裡可比待在前線好多了。再不濟總不用擔心腦袋沒了吧。」

    就在他們一邊巡視一邊抱怨著的時候,先前抱怨著的兵丁像是覺察到什麼動靜似的,抬起頭往空中看去,突然間雙手僵住了——在他自己頭頂上的半空中懸著幾個亮點。就像幾個漂浮的大燈籠似的。

    儘管距離很遠,但是隱約約的仍然可以看到那幾個在空中浮著的大燈籠,他們散發著微弱的光亮。在空中漂浮著。

    「快看那是啥?」

    就在他話聲落下來的時候,正在巡視著兵丁,都抬頭朝著空中看去,距離高度的關係,他們只是隱約看到空中的「大燈籠」。

    沒有任何人意識到了危險,相比於危險,他們更是覺得有些好奇。好奇這空中漂浮著的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瞧著有點像孔明燈。」

    「你家的孔明燈有那麼大嗎?」

    「就是,況且現在這時候誰會放孔明燈呢?」

    當地面上的人看著飄浮在空中的「大燈籠」時,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的時候。那些大燈籠距離她們已經越來越近了。熱氣球內的氣球兵已經忙活了起來。

    「剪斷繩子,投彈……」

    因為是臨時改造的關係,所以這些熱氣球只是在吊籃的周圍懸掛了數枚燃燒彈,原本那裡繫著的是沙袋,因為燃燒彈是被繩索繫在吊籃四周,所以在投彈時,需要用刀割斷繩索。這樣炸彈才能夠落到地上。

    這是一次極為原始的「轟炸」,儘管原始,但是卻也是人類第一次從空到地的轟炸。當氣球兵剪斷繩索的瞬間,重達30斤的燃燒彈就依次從空中落到地面……

    糧倉中間的兵丁仰視著空中的「大燈籠」時,他們感覺到空中的大燈籠似乎投下了什麼東西。

    即便是在黑夜中,當一個個燃燒彈從熱氣球吊籃周圍像是下蛋似的落下時,一個個黑色的圓柱體,在空中飄落時,在空氣的擠壓下它發出有些尖銳的嘯聲。在這個寂靜的午夜,這一陣陣呼嘯聲,甚至將一些睡夢中的人們驚醒,他們有些茫然的聽著空中傳來的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被驚醒的人們豎著耳朵在那裡傾聽著空中的聲音。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人們,也無法分辨出這種聲音,因它不同於炮彈的呼嘯,就在人們詫異的時候,糧倉的清軍卻看到那些自天上掉下來的黑點正衝著他們砸了過來。

    「哎呀……」

    他們紛紛四處逃散開,唯恐被空中落下來的玩意兒給砸到了,就在他們躲避著空中落下來的玩意時,突然,在他們的周圍傳出一串並不算劇烈的爆炸聲,那爆炸聲有些沉悶。

    伴隨著爆炸聲,還有「噗嗤……」聲傳來,然後一團烈焰就在糧庫中騰空而起,騰空而起的火焰猛烈地超出了人們的想像。瞬間滕起的大火立即吞噬了附近的一座糧倉。

    一簇簇烈焰點亮了糧庫,座座相連的倉廒被燃燒彈燃燒時烈焰點燃了,火焰在風的吹動下擴散著,燃燒著。烈焰燃燒的越來越猛烈,火焰升騰到半空中,在風的作用下向周圍擴散著。

    而空中,仍然不時有燃燒彈落下來,每落下一枚燃燒彈,就可以點燃附近方圓數丈內的建築、糧倉,不過只是片刻功夫,原本處於黑暗中的糧倉就被大火映亮了,大火燒的越來越旺。

    那些從夢中驚醒的兵丁,剛一衝出營房,就看到遠處的糧庫正在燃燒著,一股股火焰騰空而已,煙霧在上空飄散著!他們立即明白了過來,指著糧庫大聲叫喊:

    「火、火……起火了。」

    聞聲起來的眾兵丁們被眼前看到嚇了一大跳——在一座座倉廒的屋頂上,一股烈焰燃燒著,在倉廒之間,騰空而起的火焰漫延著,滾滾的黑煙已冒了出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火居然會這麼大,以至於良久都沒等有人發聲,只是眼巴巴的看著火勢漫延。

    大火蔓延的速度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以至於驚呆了所有人。他們甚至喃喃自語道,

    「怎麼可能?怎麼說起火就起火了,而且燒的還這麼大。」

    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六個熱氣球投下的六十枚燃燒彈,儘管只有一半的燃燒彈落進糧倉,但是仍然點燃了近二十座倉廒,火焰在大風的作用下向四周擴散的。

    燃燒彈中裝著的凝固汽油生成的烈焰,幾乎是毀滅性,儘管倉庫內的清軍試圖用火撲滅大火,但是水非但不能撲亡烈焰,反面讓火燃燒的更加劇烈了,不過片刻攻擊,糧庫附近就已經火光沖天了,一片大火沖天而起!和著夜風升騰著的,風助火勢,相鄰的一座座倉廒也頓時著了火,一時間火光沖天,在沖天的烈焰中,一條條火龍在倉廒之間遊走著。

    直到這個時候,被驚醒的兵丁才驚喊起來。

    「起火了……著火了!救火啊——!」

    大火映紅了夜空,點亮了整個靖南城。

    倉廒一座連一座被燒著。火光中,一個正在救火的兵丁這會兒又瘋了似的發一聲大喊。

    「火龍……快看……過火龍了!」

    那些原本正提著水桶想要救火的兵丁們和倉場役卒們又隨,無不是驚恐地抬起了臉。夜天之中,數條長長的火舌猶如火龍一般游動著,它們所過之處,無不是被立即點燃,這是風吹出來的火龍!

    那些火龍在倉庫之間游動著。就像是真正的火龍似的。不斷地點燃這周圍的倉庫。一座座倉庫在火龍的懷抱裡燃燒了起來。

    烈焰的灼熱讓不少人都抱頭鼠竄起來,他們一邊逃一邊慘叫。

    「過火龍了……過火龍了……」

    每當發生大火的時候,最讓人害怕的就是這些火龍。所謂的火龍,實際上就是在風的吹動下形成的灼熱的火焰。風吹動的火焰向四周擴散著,一旦形成了火龍。單憑人力幾乎很難阻擋烈焰的蔓延。

    到了這個時候,火勢已經擋不住了,非但倉庫內燃燒起了大火,那些落在倉庫附近的燃燒彈,同樣也點燃了一片片民宅,在民宅間燃起一團團烈焰,在烈焰中到處都是驚喊、哭叫著的人們。

    糧庫的官員從烈焰中鑽出來,看著已經無法阻擋的火勢,神情惶恐的他急聲喊道。

    「快快稟報王爺!快!快!牽馬來!!」

    在馬被牽過來的時候,那個官員立即飛身上馬,奔出火場,在他衝出糧庫的時候,只看到周圍的民宅也著了起來,火勢撲天蓋地的在糧庫周圍燃燒著,街道上到處都是驚恐的逃出來的百姓。

    火勢已經漫延開了,火勢也越來越大,烈焰騰空,煙霧滾滾……

    從睡夢中被下人喚醒的的岳樂,儘管是攻作鎮定,但是面上仍然難掩神色中的慌張,踉踉蹌蹌地沿著廊道走向的堂廳,一進堂廳,看到等候著的官員臉上滿是煙火燎過的痕跡,他的心頭就是一緊,連忙問道。

    「可是糧倉走水了?」

    此時的岳樂面色煞白,最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對於守城的一方來說,最擔心的就是糧庫起火走水。

    這可真是害怕什麼就來什麼。他顫聲問道:

    「火滅了嗎?」

    那官員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看著王爺說道。

    「沒有,王爺,這火勢已經撲天蓋地的漫延開來,絕非人力所能阻擋,下,下官來之前,已經命人,盡,盡量隔斷大火,盡量不讓火勢在城中的漫延,那,那火燒的太急,太快了,不但糧庫著了,就連周圍的民宅也跟著燒了起來……」

    「什麼,火怎麼可能突然起這麼大!」

    聞言岳樂的心頭一顫,眼裡閃起一道狠色。

    「可,可是有人放火,是誰!可曾抓住明軍的探子!」

    下意識的,岳樂把大火歸於明軍的探子放的火。若非是如此,又怎麼可能會突然起那麼大的火?

    「查,一查到底,抓住了他們,把他們都活刮了……」

    現在岳樂恨不得,抓住那些明軍的探子,把他們挫骨揚灰。恐怕即便如此,也難削他的心頭之恨。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糧庫已經起火了!

    那官員聽著王爺的吩咐低聲說道:

    「王、王爺,那,那火,說,說是從天下來的……」

    「天上!」

    岳樂睜大眼睛,半響之後才大聲質問道:

    「胡說,這天下怎麼可能掉下火來!」

    人在家中坐,火從天上來。這火怎麼可能從天上下來?這不是胡扯嗎?

    那滿面煙灰的官員哭喪著臉說道。

    「下,下官也不知道,只是有兵丁說,他們看到空中有大燈籠過來,然後那些大燈籠就像下蛋似的,落下來不少炸彈,然後糧庫就著了……」

    「大燈籠……下蛋一樣……咳咳……」

    岳樂一下猛咳起來,對著眼前這官員連連指著手說道。

    「這,這可能嗎?到底是怎麼回去,去給本王查,查個清楚……你們不用怕,只要查出了原因,王爺我自會跟皇上請罪,你快些回去……」

    「王爺……」

    「快去查!」

    岳樂怒斥道。

    「大燈籠,下蛋,這樣的借口說出來,可是會笑死人的,別人是笑,皇上可是會殺人的。」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甚至有想要狠狠地抽這人幾個耳光的念頭。這小子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這樣的話說出來會有幾個人信?

    要是他把這樣的話說給皇上聽。到時候皇上的雷霆之怒下來,又豈是他能擔待得起的?

    「可,可是王爺,當時的確實不少人都看到了,都說,都這麼說……」

    見王爺打著不願意再聽的手勢,那官員只得再次跪下,然後就告退出去了。

    「等一等!」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岳樂喊了聲,聲音忽又低了下去。

    「告訴我,今天到底燒了、燒了……幾座倉廒?」

    官員抿抿嘴,然後才說道。

    「二、二十幾、幾座,這,這火越燒越大,興許,興許得燒掉一半。」

    岳樂一聽的眼皮跳著,臉上也看不清楚什麼神色,良久他都沒有說出一個字,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這麼多糧食被燒了。接下來怎麼辦?

    經歷了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他只是擺了擺手,然後說道:

    「知……知道了,你們走吧!」

    官員欠身退出堂廳的時候,岳樂靠在了椅上,緊閉上了眼睛,看不出面上到底是憂還是怒……但是誰都能從他的臉上看出神情中流露出來的絕望……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4 21:41
第397章 天意  

    烈焰沖天!

    這天夜裡,整個靖南城都看到糧庫裡燃燒的大火,那大火呈現出沖天之勢,非但糧庫著了,就連附近的民宅也著了,風助火勢,很快大火就在城南燒了起來,火勢越來越大。

    大火映紅了半邊天,將黑夜造成了白晝。走水的鑼聲在夜空中傳的很遠,在陷入大火中的百姓們哭喊著的同時,那鑼聲一直傳到了宮裡,傳到了玄燁的耳中。

    正當他從睡夢中驚醒,即便是在皇宮之中,從窗戶往外看去的時候,他仍然可以看到外面紅彤彤的。急忙站起身來。衝出房屋後他一把拉過太監詢問怎麼回事的時候,宮外突然傳來太監、宮女的尖叫聲。

    「走水了、走水了……」

    皇宮裡瞬間亂了起來,太監和宮女們在那裡紛紛攘攘的叫喊著。儘管大家並不知道火是怎麼著起來的,但是仍然拚命叫嚷著,儘管這樣的要讓根本就滅不了火。

    這場火著得蹊蹺。甚至有些詭異。

    一隻熱氣球在飛過滿清的「皇宮」時,把最後一枚燃燒彈丟了下去,即便是投彈的氣球兵,也沒有想到,那枚燃燒居然直接命中了奉先殿——這是皇宮中唯一的明式建築。

    燃燒彈穿透了房頂的瓦片,從房頂落下的過程中,凝固的油脂一直燃燒到殿內,一時間房梁、木柱都被引燃了,烈焰幾乎頃刻間就將奉先殿吞噬其中,以至於殿外的太監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大火就已經吞噬了整個宮殿。

    那些原本還在為宮外火焰紅的半邊天,而驚訝的人們。不得不去面對眼前突然燒起來的大火。

    「那裡走水了,是那裡……」

    走出宮的玄燁一把抓住一旁的太監,急聲問道。

    「回皇上,是,是奉先殿!」

    一聽是奉先殿走水了,玄燁只覺得一陣目眩,他幾乎是失聲尖叫道。

    「快,快帶朕過去……」

    待玄燁趕到奉先殿的時候,燃燒著雄雄大火的宮殿主梁轟然倒塌了,那烈焰燒火紅火紅的,即使是相隔甚遠,也能感受到其散發的灼熱……

    「子孫不孝、子孫不孝啊……」

    一下跪拜到在地上,玄燁不斷的衝著奉先殿磕頭,一時間,他的臉上儘是淚水。

    奉先殿裡供奉的可是太祖、太宗以及先帝的牌位,現在都被一把火燒沒了!

    原本正在救火的太監們一見皇上跪下去了,也紛紛跪下磕頭,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這火已經救不下來了,宮殿已經全都燒燬了。

    「皇上,節哀……」

    不等貼身的太監勸說完,玄燁就怒聲問道。

    「今個是誰當值,這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快就在幾個被薰的滿面煙灰的太監被拉了過來,他們一過來就不斷的磕頭救饒。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在他們磕頭求饒時,一旁的主事太監連忙說道。

    「先別急著求饒,皇上要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還不從實說出來!」

    「回皇上,當時,奴才在殿外守著,可誰曾想只聽到「光鐺」一聲,就像有什麼砸到殿頂,然後殿頂就炸天了火就燒了起來,從殿頂上一直燒到殿裡,那從天上來的火根本就撲不滅……」

    不待那個太監把話說完,玄燁就一腳踢了過去。

    「天上來的火,你這狗奴才,居然敢這麼詛咒我大清……」

    原本就是怒火中燒的玄燁,聽到他們的解釋之後。反而變得更加惱怒了。這算是什麼解釋,根本就不是解釋,反倒是在詛咒大清國。

    天上降下來的活,怎麼可能會把奉先殿燒了?這不是在詛咒大清國嗎?當真是一群該死的奴才,自己辦不好差事。讓奉先殿走了水,現在反倒把責任推到天上,這豈不是在說,大清國沒有那個命數,現在老天爺在那裡替天行道。

    這狗奴才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說這樣的話。

    怒氣沖沖的玄燁厲聲說道。

    「把這狗奴才拉出去打死!」

    在玄燁看來,即便是把這個狗奴才打死也難消他的心頭之恨。這邊剛吩咐過,那邊他又厲聲訓斥道。

    「把這狗奴才活剮了。」

    那個太監聞言。整個人立即嚇傻了。以至於半響都說不出話來。直到一旁的侍衛把他拖出去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求饒。

    「皇上饒命、饒命……」

    就在那個太監被拖出去的時候,那邊又有人通傳道。

    「皇上,城南糧倉走水了……」

    什麼!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玄燁只覺得一陣目眩,整個人差點倒下去。

    「怎、怎麼會這麼巧……」

    奉先殿燒了,糧庫也燒了!

    難道說大清國的氣數真的盡了,這是老天爺在收拾大清國嗎?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兒。兩件事碰到一起了,肯定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真的是天意嗎?

    想到有可能是天注定的。玄燁只感覺一陣頭暈腦脹。

    畢竟天命不可違啊。

    就在玄燁頭暈眼花不知所以的時候,那邊他聽到有人悄聲說道。

    「你們看天、天上是什麼……」

    天上……

    抬頭往天上看去,遠遠的可以看到幾個亮點就在空中飄浮著,像是燈籠似的亮點正在迅速飄離靖南的上空。

    那是什麼?

    盯著空中的亮點,玄燁的目光中儘是疑惑。儘管不知道空中的飄浮物是什麼,但他仍然隱約意識到,奉先殿和糧庫的大火很有可能是由這些「燈籠」造成的。

    雙眼盯著空中的「燈籠」,玄燁的雙手握成拳頭,怒視著它們,怒火中燒的他,只恨不得生吞了那些「燈籠」。

    什麼天意,從來就沒有什麼天意。

    肯定是明朝作的怪。

    天上的是什麼?

    慢慢的專業,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明朝的書中提及的一個玩意。

    熱氣球。

    肯定是那個能把人送上天的熱氣球。

    這些漢人怎麼就能把熱氣球送到了這裡,還把奉先殿和糧庫都給燒了。

    「那些是明朝的熱氣球,他們就是用那玩意從天上放的火。」

    儘管先前的那個太監說火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現在懸液又說出了這番話。可是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任何人會給那個太監鳴冤。

    對於玄燁而言,現在他需要告訴大傢伙兒,這天上掉下來的火並不是什麼天意。而是漢人用熱氣球放的火。

    但是儘管他主動的去解釋這火是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的。但是對於那些太監們來說,他們心裡頭隱約的還是感覺這肯定還是天意,要不然這活怎麼會找到那麼蹊蹺,哪裡不著著的卻是奉先殿?

    當然,即便是心裡有各種各樣的念頭,他們卻誰都不敢說話。只是跪在那裡聽著皇上的吩咐。

    最終,他還是長出一口氣,冷靜下來的玄燁沉聲問道。

    「糧庫那邊的火勢怎麼樣?燒燬了多少糧食?」

    相比於奉先殿裡那些不遠萬里從滿洲到京師、再到西安,這一路歷經劫難帶來的牌位,糧庫無疑更為重要,畢竟牌位只是幾塊木頭,但是糧庫卻關係到靖南的將來,關係到大清國的將來。

    糧足城在,糧無城破!

    千百年來,對於守城的一方而言,糧食是決定守城長短的關鍵,沒有了糧食,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談。

    大火燃燒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被撲滅的大火仍然冒著煙,煙霧嗆人,嗆得人喘不過氣來,而今天的煙霧和往日不同,往常的煙霧只是嗆人,而今天的煙霧中卻帶著一股香味,那是糧食的香味!

    大量的糧食在烈焰中化為了灰燼,還有很多糧食在烈火中被燒糊了,以至於升騰出這麼一股誘人的香味,不過儘管這香味很濃,但是誰都笑不出來,甚至就連普通的百姓,也都是哭喪著臉,他們知道,這些糧食是他們的口糧,燒了這麼多糧食,意味著他們將會挨餓!

    往日裡朝廷能發糧食,是因為糧庫裡有糧食,可是現在呢?

    儘管這並不是城內唯一的糧庫,但卻是最大的糧庫,到底燒了多少糧食,沒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糧食化為灰燼之後,他們將會面對什麼。

    甚至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會在家裡的大火還沒有撲滅的時候,就衝進了糧庫和守庫兵一起拼盡全力撲滅大火,儘管最終在他們的努力下,有一半的糧倉都保下了,可還是有一半的糧倉毀於大火之中。

    曾經高聳的糧倉,這會都已經化為了灰燼,一屢屢青煙升騰著,糧食的焦糊香在空氣中瀰漫著,所有人都哭喪著臉,而在有些廢墟之間,還有不少渾身煙灰的人,在試圖從灰燼中搶救出一些糧食。

    昨天夜裡在那裡拚命滅火的人們,這會充分發揮了他們各自的能耐,他們紛紛從倉底扒出一些尚還能食用的糧食,即便是沒有帶袋子也沒有關係,他們往往都是直接脫掉褲子,紮緊褲腿,然後把糧食裝進褲袋中,那些糧食或許散發著一些焦糊味,但卻也是能餬口。

    這個時候,沒有人去計較其它的,他們只是盡可能的把糧食裝起來,然後扛回家。對於這一切,守庫兵全都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他們甚至有意無意的隔開了幾個糧倉,那幾個地方火燒的並不怎麼大,裡面勉強能吃的糧食更多。

    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顯露出了自己的私心,他們各有各的私心,其實這個私心倒也是再平常不過,無非就是為了讓家人不至於挨餓。尤其是是對於那些在大火中失去一切的人們來說,現在糧倉的一些沒有被焚燬的倉底糧,就成了他們賴以維生的根本。

    很快,幾乎所有住在在糧倉附近的百姓,都紛紛哄搶起倉底殘存的糧食,儘管那些糧食中有不少都被燒的有些焦黃,但仍然可以用於裹腹。正當他們在那裡哄搶著倉底糧的時候,那邊卻有大隊的御前侍衛護衛著皇上的鑾駕過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糧庫廢墟上亂蓬蓬的模樣,岳樂大聲問道。他天未放明就跑進宮裡請罪去了,皇上倒也沒有怪罪他,而是吩咐他隨駕來糧庫。皇上要親眼看看這裡的情況。

    可沒想到一到這就看到這一幕,岳樂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

    「回王爺,是附近人在撿拾仍然可堪食用的倉底糧……」

    糧庫的官員跪在地上答道。

    「他們昨天晚上,大都拚命幫助我等救火,也算是有功於朝廷,下官尋思著那些燒焦倉底糧留著也是沒用,所以也就未曾阻止他們,還請王爺責罰!」

    聽見這人為那些人開脫,玄燁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面色鐵青的走過來,直到這個時候,隨著一聲「皇上駕到……」那些原本正哄搶著糧食的軍民百姓,才紛紛跪拜下去,看著眼前的已經被焚燬大半糧庫,玄燁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在焚燬的糧倉和跪拜於地的百姓之間走動著,御前侍衛們小心的在周圍的保護著他,唯恐這裡頭混有明朝的奸細,走到一座糧倉前,看著倉底發黑焦黃的糧食,看著跪在地上的老丈裝在袋子裡的糧食,大抵也都是這副樣子,玄燁便問道。

    「這些糧食能吃嗎?」

    「回主子話,奴才家裡昨個遭了劫,全都給燒沒了,這糧食雖說燒糊了,可卻也能餬口,總能撐到發糧的時候,省得讓家人挨餓,……」

    跪在地上的老漢如實的回答道。

    「你這衣裳,是昨個被火燒的?」

    看到老漢身的衣裳被燒的都是破洞,玄燁又問道。

    「回主子話,慶福昨天看到糧倉這邊的著了,就吆喝著奴才們一起趕了過來,和守糧兵一起撲了半夜的火,幾次差點被火給吞沒了……」

    聽著一旁跪著的奴才的話,玄燁稱讚道。

    「你這奴才,到也是赤膽忠心!來,朕給裝把糧食裝滿……」

    說罷,他就彎下腰為那老漢裝起了糧食來,裝著那仍然有些餘熱的糧食時,玄燁的心沉越來越發沉重,儘管奴才在一旁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可是他的臉色卻顯得極為難看。

    這麼多糧食被燒沒了,這靖南城,還能守得住嗎?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4 21:42
第398章 早晚有一天

    一個個巨大的熱氣球,在噴口噴出的火焰加熱下,緩緩升高,不過它們只是升至半空,就因為繩索系留的關係懸停於距離地面三尺左右的高度。

    望著一個個懸停的熱氣球,李將開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現在整個前線都在傳說著那個傳說——氣球兵對靖南城內實施的轟炸,幾乎焚燬了大半個靖南城,燒死了上萬建奴,而自身沒有一人傷亡。

    「哎呀,誰能想到這熱氣球居然能投炸彈啊!」

    李將開的身邊,來自《明報》的宋德傑感歎道。

    誰都想不到,原本只能用於偵察的熱氣球居然可以帶著炸彈飛到敵人的頭頂,把炸彈投下去。

    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和所有人一樣,即便是見慣了世面。李將開仍然被驚呆了。

    又有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大明居然會從空中去襲擊敵人。

    從天上!

    這完全顛覆了所有人對於常識的認知。在過去,大家都以為能夠上天的肯定只有神仙。凡人那能夠上得了天?

    可是現在當這個消息傳來之後,所有人都被驚得瞠目結舌。他們難以想像官軍是怎麼從天上把炸彈投下去的。儘管難以想像,但是人們總是會發揮著各種各樣的想像力。不想再來的時候,他們一路上總是在討論著熱氣球的用處,他們甚至在那裡想像著有朝一日,成千上萬的大明官兵乘坐熱氣球攻進敵人的城市,輕而易舉的奪取那些堅城。

    當然,這既是一種幻想,也是一種想像。當他們真正看到熱氣球之後。所剩下的僅僅只有驚歎了。

    「是啊,孫子曰「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世人皆知其不能,而現在,你看這氣球兵,可不就是動於九天之上……」

    李將開一邊感歎,一邊往熱氣球那邊走了過去,在進入氣球場的時候,可以看到那些氣球兵正在忙活著。他們不斷的往大鐵罐裡倒著燃料,並且用打氣桶往鐵罐裡打著氣。

    「他們這是幹什麼?」

    李將開有些不解的問道隨行的一名軍官。

    「在給燃料加壓。」

    那名軍官解釋道。

    「僅僅只是點燃燃料,並不能給這麼大的熱氣球提供足夠的熱量,所以想要讓它飛起來,就要另外想辦法,你們看那些油,就是熱氣球專用的,是從石油裡提取出來的,味道不好聞,但很容易點燃,把它倒進鐵罐裡,然後再通過氣桶往鐵罐裡打氣加壓,壓力達到一定數值後,接通噴管,燃料就能霧化噴出噴口,你們看……」

    指著吊籃上正在噴出的火焰,那名軍官笑著說道。

    「現在火苗有將近兩尺長,要是全開的話,都能噴出六尺左右的火苗,熱氣球就是通過控制熱量升高或者降低,而最關鍵的就是這些加壓油罐還有噴口。」

    即使是作為氣球部隊的軍官,他也不知道,清河書院的師們在研究熱氣球時費了什麼樣的周折,儘管孔明燈的原理讓他們看到了製造熱氣球的可能,可是用什麼樣的燃料,怎麼為熱氣球提供足夠熱量,一直困擾著他們。最後,他們從汽油噴燈中獲得了靈感,經過不斷的改進,終於在三年前研製成功熱氣球專用的加熱器,沒有這種加熱器,就不可能製造出實用的熱氣球。

    也正因如此。即便是在書中有著熱氣球的原理,圖樣,其他國家也很難造出實用的熱氣球。技術的落後根本上限制了其他國家這方面的嘗試。

    當然,至少在明軍用熱氣球對清軍實施轟炸之前,也沒有任何人會覺得熱氣球有什麼用。即便是現在,恐怕在很多人看來,熱氣球也不過是大而無用的廢物罷了。

    「沒有它們提供的熱量,熱氣球是飛不起來的。其實熱氣球並不複雜,最關鍵的就是加熱器。」

    面試畢業於清河書院,但是對於熱氣球,李將開也是陌生的,他偶爾會問一下身旁的這名軍官,熱氣球的一些原理。原本他想把這些都寫進自己的報道之中。但是最後,那還是決定不寫這些,畢竟大多數讀者從來不會去關心這些,他們所關心的是什麼呢?

    無非就是這些熱氣球,怎麼把靖南城夷為平地。

    終於來到熱氣球的下面,抬頭看著巨大的熱氣球,李將開忍不住問道。

    「我們可以上去一趟嗎?」

    但凡是人,都有飛天夢,李將開也不例外,他渴望著能夠和其它的氣球兵一同升到空中,從空中俯視大地,他甚至希望能夠搭乘熱氣球前往靖南,然後在靖南親手丟下一枚炸彈。如此,也算是為李家死於清虜之手的親鄰好友報仇。

    可是,想要搭乘熱氣球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那名軍官儘管沒有直接拒絕他,但是言語之中,卻仍讓他感覺到希望的渺茫。

    「這個,李記者,現在前線一共就只有六個熱氣球,現在使用的很頻繁,等以有機會吧,有機會的話,我會和長官申請的。」

    儘管搭乘熱氣球上天的願望沒有實現,但是他仍然得到了到熱氣球上站一會的機會,在熱氣球上,氣球兵熱情的向他介紹著如何放飛熱氣球。

    「你看,這個吊籃的四角系有四根系留索,放飛的時候,我和戰友呈對角站著,然後同時倒數用刀子割斷系留索,四根系留索都割斷後,熱氣球就可以飛上天了,等抵達目標的時候,我們也會同時放下吊籃外掛著的炸彈。」

    在氣球兵解釋著操作氣球以及實施轟炸的細節時,李將開則興致勃勃的打量著吊籃。吊籃是籐制的,看起來結構極為簡單,基本上就相當於一個大籃子。

    「你們到了空中,就站在這個籃子裡?」

    李將開好奇的問道。

    「對,你別瞧這個籃子是籐編的,可其實它可結實了,在空中也挺穩當的,不過,過去我們用它也就是站在空中偵察警戒遠方,拿望遠鏡居高臨下,方圓幾十里內都是一覽無遺,但是現在用來轟炸,卻總覺得不夠用。」

    氣球兵的解釋,讓李將開不解的問道。

    「這是為什麼?」

    「因為載重量太少,就像這個氣球,它只能裝700斤的東西,除掉我們之外,頂多只能帶200斤的炸彈,就這麼一丁點而已,幸好那炸彈和普通的炸彈不一樣,燃燒彈……」

    氣球兵看著面前的記者,像是怕他沒聽說過似的,特意解釋道。

    「燃燒彈就是專門燒東西的,主要就是汽油,就是熱氣球用的燃料,不過燃燒彈裡的汽油卻不是液體的,而是固體的,落到地上就爆炸,方圓十幾丈內的東西都能點著了,炸出去的油塊就像油膏似的,拍也拍不掉,滅也滅不了,片刻的功夫,就能把一大片房子點著了……」

    凝固汽油,擱在十幾年前,根本不可能製造出來,一來是沒有足夠的汽油,至於另一個原因是沒有合適的凝固劑,不過從二十年前海南以及南洋諸夏開始種植橡膠樹之後,隨著橡膠產量的增加,以天然橡膠作為凝固劑的凝固汽油就成了火箭的首選填料,儘管它的價格超過火藥,但是對於建築尤其是像城市那樣的大型目標的破壞,遠超過爆炸彈頭。畢竟,房屋是很容易點燃的。一旦那些房屋被點燃之後形成大火。吞噬一切的烈焰就會成為最好的武器。

    不過儘管全軍上下一直想嘗試一下烈火焚城,但是這種武器出現的實在太晚了,以至於在戰爭中根本就沒有得到應用。即便是這次西征,使用也是極為有限的。畢竟在大多數時候,清軍根本就沒有選擇堅守。

    儘管凝固汽油的使用一直受到各種限制,比如只能用火箭發射,可作為一種性價比極高的武器,仍然被廣泛應用於軍隊,甚至就是現在熱氣球投出的炸彈,也是用裝有凝固汽油的火箭彈頭改造而成。

    儘管從空中投下去的數量遠遠不能和發射的火箭數量相比。但是仍然讓明軍過了一把放火的癮。

    「那這玩意可真厲害!」

    讚歎之餘,李將開又問道。

    「那咱們今天會轟炸靖南嗎?」

    「你看這天氣……」

    氣球兵沒有直接的回答它的問題,而是手指著天空中說道。

    「現在風速不大不小,而且天氣又這麼晴,這可是難得的好天氣,今天非得再炸個痛快,哎,就是熱氣球太少了,要不然,指不定,真能把靖南炸成一片平地……」

    太少?

    對於靖南城內的清軍以及城中軍民來,他們從不曾覺得熱氣球太少,從五天前的夜裡,熱氣球悄無聲息的投下炸彈,將糧庫焚燬,再到三天前,第一次在白天實施「轟炸」,接下來的三天中,又實施了四次轟炸之後,靖南城內已經達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了。

    與往常的懶散不同,城牆上的清軍從大清早,就不停的看著天空,唯恐落過空中的一絲異常。

    接連幾次轟炸,已經炸得城內軍民無不是惶惶不可終日,相比於炮彈,從天上落下的炸彈,儘管數量不多,但卻讓城內的軍民,深切感受到戰爭的威脅,尤其是是每次轟炸,都會燒燬大片的房子。

    「熱氣球……」

    突然,當城牆上警戒的清軍,發現熱氣球後,驚恐的大聲叫喊時,鐘樓上的鐘聲就響了起來,那原本只是用來報時的鐘聲變成警報,讓城內的人們,無不是抬頭朝著空中看去,儘管他們的神情惶恐,可大都只是愣頭愣腦的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有躲避轟炸的意思。不是他們不躲,而是因為即使是躲,也不知道往那裡躲。

    「別害怕、別害怕……」

    趙老三安慰著兒子,他眼巴巴的盯著空中的熱氣球,那是六個黑點,正順著風飄過來,它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不過,誰都知道要不了多大會就會抵達靖南,然後就像下蛋的母雞似的,把炸彈投在城內。

    「爹,咱們為什麼不躲起來……」

    拉著小羊,男孩不解的問道,他的肩膀不時的顫抖著,臉色也變得煞白,他根本無法做到像父親一樣的鎮定。

    「躲?往那躲,你瞧,這熱氣球離咱們這麼老遠,至少得有二百丈,咱們的火銃夠不著它,可是它投的炸彈也沒有什麼準頭,咱們就這麼盯著,總能知道往那裡躲,反倒是藏起來,指不定炸彈把自家的房子給燒了,自己個給燒死在房子裡都不知道。」

    儘管每個人對於熱氣球投下來的炸彈都很害怕,而且這熱氣球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惡夢似的,可是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他們就已經看到了熱氣球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厲害,至少它們投下來的炸彈,根本就沒有什麼準頭。

    不過即便是如此,對於城內的人們來說,當熱氣球開始投彈的時候,人們仍然不斷的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在尖叫聲中,那些炸彈一個個的自空中飄蕩下來,也許是風或者其它的什麼原因,

    「就是的,爹,你瞧,那炸彈就是沒有啥準頭……」

    果然,就像趙老三說的那樣。那些炸彈落下來的時候,看著似乎要落到他們頭上,但總是落的很遠。不過即便是這樣,但是落下來的那些燃燒彈仍然在城內造成了大火。

    不過因為在燃燒彈落下去的時候,城內的人們往往有了準備。所以,數量有限的燃燒彈並沒有發揮出第一次轟炸時造成的效果。

    可即便是如此。每當空中的燃燒彈落下來的時候,對於城市中的滿清官民來說。仍然給他們的心理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畢竟,面對熱氣球投下來的炸彈,他們往往只能夠被動的忍受著被動的挨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炸彈從空中落下來。點燃幾棟房子。即便是他們拼盡全力滅了火。也無法阻擋明軍繼續投下炸彈。

    當鑼鼓聲從靖南城漸漸消失的時候,呼吸著空氣中傳來的焦糊味,趙老三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最後他又長歎了口氣。

    「遲早要完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5 21:50
第398章 早晚有一天

    一個個巨大的熱氣球,在噴口噴出的火焰加熱下,緩緩升高,不過它們只是升至半空,就因為繩索系留的關係懸停於距離地面三尺左右的高度。

    望著一個個懸停的熱氣球,李將開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現在整個前線都在傳說著那個傳說——氣球兵對靖南城內實施的轟炸,幾乎焚燬了大半個靖南城,燒死了上萬建奴,而自身沒有一人傷亡。

    「哎呀,誰能想到這熱氣球居然能投炸彈啊!」

    李將開的身邊,來自《明報》的宋德傑感歎道。

    誰都想不到,原本只能用於偵察的熱氣球居然可以帶著炸彈飛到敵人的頭頂,把炸彈投下去。

    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和所有人一樣,即便是見慣了世面。李將開仍然被驚呆了。

    又有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大明居然會從空中去襲擊敵人。

    從天上!

    這完全顛覆了所有人對於常識的認知。在過去,大家都以為能夠上天的肯定只有神仙。凡人那能夠上得了天?

    可是現在當這個消息傳來之後,所有人都被驚得瞠目結舌。他們難以想像官軍是怎麼從天上把炸彈投下去的。儘管難以想像,但是人們總是會發揮著各種各樣的想像力。不想再來的時候,他們一路上總是在討論著熱氣球的用處,他們甚至在那裡想像著有朝一日,成千上萬的大明官兵乘坐熱氣球攻進敵人的城市,輕而易舉的奪取那些堅城。

    當然,這既是一種幻想,也是一種想像。當他們真正看到熱氣球之後。所剩下的僅僅只有驚歎了。

    「是啊,孫子曰「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世人皆知其不能,而現在,你看這氣球兵,可不就是動於九天之上……」

    李將開一邊感歎,一邊往熱氣球那邊走了過去,在進入氣球場的時候,可以看到那些氣球兵正在忙活著。他們不斷的往大鐵罐裡倒著燃料,並且用打氣桶往鐵罐裡打著氣。

    「他們這是幹什麼?」

    李將開有些不解的問道隨行的一名軍官。

    「在給燃料加壓。」

    那名軍官解釋道。

    「僅僅只是點燃燃料,並不能給這麼大的熱氣球提供足夠的熱量,所以想要讓它飛起來,就要另外想辦法,你們看那些油,就是熱氣球專用的,是從石油裡提取出來的,味道不好聞,但很容易點燃,把它倒進鐵罐裡,然後再通過氣桶往鐵罐裡打氣加壓,壓力達到一定數值後,接通噴管,燃料就能霧化噴出噴口,你們看……」

    指著吊籃上正在噴出的火焰,那名軍官笑著說道。

    「現在火苗有將近兩尺長,要是全開的話,都能噴出六尺左右的火苗,熱氣球就是通過控制熱量升高或者降低,而最關鍵的就是這些加壓油罐還有噴口。」

    即使是作為氣球部隊的軍官,他也不知道,清河書院的師們在研究熱氣球時費了什麼樣的周折,儘管孔明燈的原理讓他們看到了製造熱氣球的可能,可是用什麼樣的燃料,怎麼為熱氣球提供足夠熱量,一直困擾著他們。最後,他們從汽油噴燈中獲得了靈感,經過不斷的改進,終於在三年前研製成功熱氣球專用的加熱器,沒有這種加熱器,就不可能製造出實用的熱氣球。

    也正因如此。即便是在書中有著熱氣球的原理,圖樣,其他國家也很難造出實用的熱氣球。技術的落後根本上限制了其他國家這方面的嘗試。

    當然,至少在明軍用熱氣球對清軍實施轟炸之前,也沒有任何人會覺得熱氣球有什麼用。即便是現在,恐怕在很多人看來,熱氣球也不過是大而無用的廢物罷了。

    「沒有它們提供的熱量,熱氣球是飛不起來的。其實熱氣球並不複雜,最關鍵的就是加熱器。」

    面試畢業於清河書院,但是對於熱氣球,李將開也是陌生的,他偶爾會問一下身旁的這名軍官,熱氣球的一些原理。原本他想把這些都寫進自己的報道之中。但是最後,那還是決定不寫這些,畢竟大多數讀者從來不會去關心這些,他們所關心的是什麼呢?

    無非就是這些熱氣球,怎麼把靖南城夷為平地。

    終於來到熱氣球的下面,抬頭看著巨大的熱氣球,李將開忍不住問道。

    「我們可以上去一趟嗎?」

    但凡是人,都有飛天夢,李將開也不例外,他渴望著能夠和其它的氣球兵一同升到空中,從空中俯視大地,他甚至希望能夠搭乘熱氣球前往靖南,然後在靖南親手丟下一枚炸彈。如此,也算是為李家死於清虜之手的親鄰好友報仇。

    可是,想要搭乘熱氣球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那名軍官儘管沒有直接拒絕他,但是言語之中,卻仍讓他感覺到希望的渺茫。

    「這個,李記者,現在前線一共就只有六個熱氣球,現在使用的很頻繁,等以有機會吧,有機會的話,我會和長官申請的。」

    儘管搭乘熱氣球上天的願望沒有實現,但是他仍然得到了到熱氣球上站一會的機會,在熱氣球上,氣球兵熱情的向他介紹著如何放飛熱氣球。

    「你看,這個吊籃的四角系有四根系留索,放飛的時候,我和戰友呈對角站著,然後同時倒數用刀子割斷系留索,四根系留索都割斷後,熱氣球就可以飛上天了,等抵達目標的時候,我們也會同時放下吊籃外掛著的炸彈。」

    在氣球兵解釋著操作氣球以及實施轟炸的細節時,李將開則興致勃勃的打量著吊籃。吊籃是籐制的,看起來結構極為簡單,基本上就相當於一個大籃子。

    「你們到了空中,就站在這個籃子裡?」

    李將開好奇的問道。

    「對,你別瞧這個籃子是籐編的,可其實它可結實了,在空中也挺穩當的,不過,過去我們用它也就是站在空中偵察警戒遠方,拿望遠鏡居高臨下,方圓幾十里內都是一覽無遺,但是現在用來轟炸,卻總覺得不夠用。」

    氣球兵的解釋,讓李將開不解的問道。

    「這是為什麼?」

    「因為載重量太少,就像這個氣球,它只能裝700斤的東西,除掉我們之外,頂多只能帶200斤的炸彈,就這麼一丁點而已,幸好那炸彈和普通的炸彈不一樣,燃燒彈……」

    氣球兵看著面前的記者,像是怕他沒聽說過似的,特意解釋道。

    「燃燒彈就是專門燒東西的,主要就是汽油,就是熱氣球用的燃料,不過燃燒彈裡的汽油卻不是液體的,而是固體的,落到地上就爆炸,方圓十幾丈內的東西都能點著了,炸出去的油塊就像油膏似的,拍也拍不掉,滅也滅不了,片刻的功夫,就能把一大片房子點著了……」

    凝固汽油,擱在十幾年前,根本不可能製造出來,一來是沒有足夠的汽油,至於另一個原因是沒有合適的凝固劑,不過從二十年前海南以及南洋諸夏開始種植橡膠樹之後,隨著橡膠產量的增加,以天然橡膠作為凝固劑的凝固汽油就成了火箭的首選填料,儘管它的價格超過火藥,但是對於建築尤其是像城市那樣的大型目標的破壞,遠超過爆炸彈頭。畢竟,房屋是很容易點燃的。一旦那些房屋被點燃之後形成大火。吞噬一切的烈焰就會成為最好的武器。

    不過儘管全軍上下一直想嘗試一下烈火焚城,但是這種武器出現的實在太晚了,以至於在戰爭中根本就沒有得到應用。即便是這次西征,使用也是極為有限的。畢竟在大多數時候,清軍根本就沒有選擇堅守。

    儘管凝固汽油的使用一直受到各種限制,比如只能用火箭發射,可作為一種性價比極高的武器,仍然被廣泛應用於軍隊,甚至就是現在熱氣球投出的炸彈,也是用裝有凝固汽油的火箭彈頭改造而成。

    儘管從空中投下去的數量遠遠不能和發射的火箭數量相比。但是仍然讓明軍過了一把放火的癮。

    「那這玩意可真厲害!」

    讚歎之餘,李將開又問道。

    「那咱們今天會轟炸靖南嗎?」

    「你看這天氣……」

    氣球兵沒有直接的回答它的問題,而是手指著天空中說道。

    「現在風速不大不小,而且天氣又這麼晴,這可是難得的好天氣,今天非得再炸個痛快,哎,就是熱氣球太少了,要不然,指不定,真能把靖南炸成一片平地……」

    太少?

    對於靖南城內的清軍以及城中軍民來,他們從不曾覺得熱氣球太少,從五天前的夜裡,熱氣球悄無聲息的投下炸彈,將糧庫焚燬,再到三天前,第一次在白天實施「轟炸」,接下來的三天中,又實施了四次轟炸之後,靖南城內已經達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了。

    與往常的懶散不同,城牆上的清軍從大清早,就不停的看著天空,唯恐落過空中的一絲異常。

    接連幾次轟炸,已經炸得城內軍民無不是惶惶不可終日,相比於炮彈,從天上落下的炸彈,儘管數量不多,但卻讓城內的軍民,深切感受到戰爭的威脅,尤其是是每次轟炸,都會燒燬大片的房子。

    「熱氣球……」

    突然,當城牆上警戒的清軍,發現熱氣球後,驚恐的大聲叫喊時,鐘樓上的鐘聲就響了起來,那原本只是用來報時的鐘聲變成警報,讓城內的人們,無不是抬頭朝著空中看去,儘管他們的神情惶恐,可大都只是愣頭愣腦的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有躲避轟炸的意思。不是他們不躲,而是因為即使是躲,也不知道往那裡躲。

    「別害怕、別害怕……」

    趙老三安慰著兒子,他眼巴巴的盯著空中的熱氣球,那是六個黑點,正順著風飄過來,它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不過,誰都知道要不了多大會就會抵達靖南,然後就像下蛋的母雞似的,把炸彈投在城內。

    「爹,咱們為什麼不躲起來……」

    拉著小羊,男孩不解的問道,他的肩膀不時的顫抖著,臉色也變得煞白,他根本無法做到像父親一樣的鎮定。

    「躲?往那躲,你瞧,這熱氣球離咱們這麼老遠,至少得有二百丈,咱們的火銃夠不著它,可是它投的炸彈也沒有什麼準頭,咱們就這麼盯著,總能知道往那裡躲,反倒是藏起來,指不定炸彈把自家的房子給燒了,自己個給燒死在房子裡都不知道。」

    儘管每個人對於熱氣球投下來的炸彈都很害怕,而且這熱氣球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惡夢似的,可是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他們就已經看到了熱氣球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厲害,至少它們投下來的炸彈,根本就沒有什麼準頭。

    不過即便是如此,對於城內的人們來說,當熱氣球開始投彈的時候,人們仍然不斷的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在尖叫聲中,那些炸彈一個個的自空中飄蕩下來,也許是風或者其它的什麼原因,

    「就是的,爹,你瞧,那炸彈就是沒有啥準頭……」

    果然,就像趙老三說的那樣。那些炸彈落下來的時候,看著似乎要落到他們頭上,但總是落的很遠。不過即便是這樣,但是落下來的那些燃燒彈仍然在城內造成了大火。

    不過因為在燃燒彈落下去的時候,城內的人們往往有了準備。所以,數量有限的燃燒彈並沒有發揮出第一次轟炸時造成的效果。

    可即便是如此。每當空中的燃燒彈落下來的時候,對於城市中的滿清官民來說。仍然給他們的心理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畢竟,面對熱氣球投下來的炸彈,他們往往只能夠被動的忍受著被動的挨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炸彈從空中落下來。點燃幾棟房子。即便是他們拼盡全力滅了火。也無法阻擋明軍繼續投下炸彈。

    當鑼鼓聲從靖南城漸漸消失的時候,呼吸著空氣中傳來的焦糊味,趙老三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最後他又長歎了口氣。

    「遲早要完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5 21:50
第399章 目的   

    當數千里外的靖南城處於風雨飄搖的末日之中時,在中原腹地的中都,相比過去,卻更加繁榮了。作為帝國的中心,這裡幾乎彙集著來自天下所有的財富,在中都的碼頭上,總會停泊著來自各地的船隻。

    黃河北歸故道後,重新流往大海的淮河,不僅便利了中都的交通,讓海船可以直接駛入中都城下,同樣,也給百姓們的生活帶來了便利。

    清晨時分,一艘懸掛著秦國旗幟的商船,駛入了港口,現在,因為蒸汽機的使用,很少有風帆海船直接駛入中都,他們往往更願意在海口的碼頭泊停,然後由內河蒸汽船轉運船上的貨物,畢竟,在淮河上逆流航行,並不是風帆海船擅長的,甚至中間還需要蒸汽船拖曳。

    儘管如此,總還是會有一些海船,駛入中都,來自諸夏的船隻靠近中都的時候,舷邊總會站滿人,他們望著中都的時候,總會流露出一絲神往。

    「這就是中都啊!」

    終於回來了!

    凝視著中都城的時候,年遐齡低聲喃喃自語道。

    離開大明已經十餘載的他,終於重新回到了大明。

    二十二年前,身為漢軍鑲黃旗的他並沒有隨皇上一同西逃,而是逃回了鳳陽老家,不過在家中仍然沒躲過追求,十幾年前,他和許多事清偽官一樣,被流放到了異域,他被流放到了秦國,因為秦國初建,正值用人之際,所以被加以委任,為官十九年,他為官低調,沉默寡言,從不顯山露水,即便如此其施政才幹仍然為秦王所欣賞。

    幾個月前,因為父親去世,幾經考慮後,他向大王呈折,請求送亡父骨灰回國,對於他的這個請求,秦王並沒有拒絕,回葬天朝是不知多少人的願望,也正因如此,年遐齡才了返回大明的機會,不過因為他曾入漢軍旗的緣故,所以,他回國更複雜一些,幾經考慮之後,他被任命為典史官,送秦國史志進京,協助朝廷編寫《諸夏國史》。

    編史需要多長時間?

    沒有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短則數年,長則十數年,至少在未來的數年內年遐齡都會呆在中都,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攜妻帶子來到中都。

    「爹,這就是神京嗎?」

    站在年遐齡身邊的一個六七歲的幼兒,望著中都城,神情中全是神往的模樣。

    任何一個諸夏和海外的少年,都會對中都心馳神往,他們稱中原為「天朝」、稱中都為「神京」,他們中的許多人,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到天朝看一看,走一走,至於神京,更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們的夢想中,畢竟,在諸夏的社學中,他們學習的文章中,就有與神京有關的文章。

    對於年羹堯來說,這是一個大日子,他終於來到了天朝,來到了神京,甚至在未來的幾年中,他將會在神京的社學裡讀書,他甚至可以想像,那些小夥伴們,收到他從神京寄去的信時,他們的羨慕。

    「這就是神京,天底下最大的城市……」

    年遐齡摸著幼子的頭輕聲說道。

    「你要記住,待到了神京,一舉一動,都要循著禮,千萬不要惹出笑話,別忘了,秦人雖居海外,但也是華夏之人「所謂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謂之夏」我等身為漢人,這禮儀是萬萬不能為人所輕……」

    臨了,他又特意叮囑道。

    「這裡可是天朝皇家住的地方,切莫失禮,懂嗎……」

    皇家,皇家是什麼模樣?

    在年幼的年羹堯跟著父親的腳步踏上神京的土地時,此時的中都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不過相比於坊間的繁華與熱鬧,皇宮卻依如過去一般的寧靜,不過在沒有路禁的太子東宮承乾宮一帶,車水馬龍好不熱鬧。不過宮外的熱鬧,卻東宮內卻沒有絲毫的影響,這裡依然如往日一般靜寂。

    「太子殿下,時間快到了,可以啟程了嗎?」

    穿著一襲宮裝的李冰凌,雙手互持置於腹前,恭立於在太子的身側,婉聲提醒道。作為女官的她從十六歲就進入了承乾宮,多年來一直是太子貼身女官,參與許多承乾宮的事務。

    「知道了,冰凌,到外面等我一下。」

    合上筆記,放回抽屜,將筆鎖好後,他就將鑰匙貼身放好,然後習慣性檢查也一下,才笑著站起身來。

    在離開屋子前,他特意站到鏡子前,仔細打量著自己。

    對於自己的相貌,朱和嘉一直不太滿意,因為他的相貌更像母后,而不是父皇,對於普通的年青人來說,這樣的相貌很是英俊,很討女孩的喜歡,但是作為皇太子,卻不夠威嚴。

    作為皇太子,已經二十五歲的他,從十六歲出宮離都,前往京師替父守邊,三年前返回中都,於承乾宮開府,幾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在大多數時候,在父皇的幫助下處理國政。現在,甚至在許多時候,作為皇太子的他,已經開始直接與內閣共同處置國政,對於皇太子而言這是實習,至於父皇則在一旁作為旁觀者。

    不過,在更多的時候,身為皇太子的朱和嘉要代表父皇出席各種活動,與過去的任何一個皇帝不同,現在的皇家總會參與到各種民間事務之中,以表示親民,當然這些舉動,也讓皇家越來越得到百姓的擁護。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從靖南前線傳來「熱氣球轟炸靖南」的新聞,所以熱氣球就成了中都最熱鬧的話題,原本只是偶爾在一些活動展示的熱氣球,立即吸引了人們的注意,也正因如此,中都的一些勳貴子嗣與富商共同組織了「飛天協會」,以資助「飛天事業」,這可是古今中外前所未有的奇事,自然引起各方面熱切關注,協會更是廣發請貼,邀請社會各界知名人士出席公司成立大會兼私人宴會,今天朱和嘉正是要作為皇室的代表應邀赴會。

    「協會創辦人是張萬銘,他是忠義伯張煌言的三子……」

    馬車上,李冰凌特意向太子介紹著協會的創辦人。

    「忠義伯,張萬琪孤到是挺熟悉的,二十三鎮指揮使,聽說五軍都督府有意把他調入都督府,不過父皇似乎並不願意,所以這件事就擱置了,忠義伯……既是勳貴,也是文官,將來的忠義伯,肯定還是要進入中樞的……」

    在父皇身邊多年的耳聞目睹,使得朱和嘉深知平衡之道的重要性,開國勳貴、文官以及勳士,是大明權力機構的三條腿,三足鼎立方才穩固。

    提及相對熟悉的張萬琪,朱和嘉漫不經心地說道:

    「張萬銘,沒有聽說過?」

    「殿下,張萬銘是忠義伯的三子,這些年一直在浙江老家,四年前離府後,就投身工商界,主要是在南洋一帶投資,三年前通過投資南洋錫礦發家,據估計,現在他的身家不下百萬,甚至可能會更多,在中都有好事者稱他為「大錫之王」,大明每年從南洋進口的大錫中,有三成都是他的大銘錫業進口,今年他開始在中都活躍,因為他的勳貴子嗣,雖然已經出府自立門戶,但是……」

    「但是,還有許多人會恭維他,奉誠他……畢竟忠義伯是閣臣,而且是父皇親信大臣。」

    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朱和嘉笑道。

    「怎麼,冰凌,對他有興趣?這麼瞭解他?」

    「殿下……這是我的工作,必須要提前瞭解所有與殿下有交集的人。」

    李冰凌並沒有因為太子的調笑,而有絲毫的不適,她早就習慣了太子的這種性格,平時看似嚴肅的太子,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總會開些玩笑。

    「好吧,不過,以後不一定要背下來,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

    看著李冰凌俏美的側顏,朱和嘉說道。

    「我不喜歡你記住這些不相干的人!」

    太子的話,讓李冰凌心頭猛跳,她深吸口氣,然後又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殿下不喜歡,我以後不說就是了,不過還是要去準備他們的資料……」

    翹起二郎腿,朱和嘉的眼睛一瞇。

    「你知道,做為太子殿下,最大的好處是什麼嗎?」

    李冰陵眨動著雙眸,不解道。

    「最大的好處?」

    「就是,孤不需要記住其它人,但其他人總會主動的過來介紹自己。」

    咧嘴笑著,朱和嘉頗為自信的說道:

    「相比於記住這些不相干的人,孤更願意記住學者的名字,要知道,我大明想要雄立於世,科學永遠是確保這一點的根本……」

    「殿下,科學家同樣需要商人的資助。」

    李冰凌的提醒讓朱和嘉笑道。

    「所以,孤才會出席這樣的活動啊,那些商人啊,所圖無非名與利,孤會給他們的……」

    就在這時,馬車停住了,車門還未打開,門外就傳來曲樂聲,隔著薄薄的窗紗,只見車外成百上千盛裝打扮的男女已經在外列隊迎候,男男女女的眼睛都爭著往裡看,無論男男女女,神情都顯得很是激動。

    「恭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站在最前面迎候的張萬銘作為東道主領著大家行揖後。

    對於張萬銘,朱和嘉從沒有見過面,但從相貌中,他還是看出了他的相貌確實很像忠義伯。不過他很年青,只有二十來歲的模樣,可誰能想到,如此年青的他就已經身家過百萬?

    微微一笑,朱和嘉衝著他略點下頭。

    「張萬銘,孤這幾年對你可是久聞大名,「大錫之王」,出府不過數年,就能創立這樣的基業著實不簡單啊!」

    「殿下謬讚,鄙人不過只是走運而已。」

    張萬琪不卑不亢的笑道。

    「幸運?孤可不這麼認為!」

    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青人,知道當年他經歷過什麼的朱和嘉笑著說道。

    「興乾十八年,你年齡不過十八歲,帶著離家時忠義伯給的五千元,前往南洋,於檳城招募87名員工駕著小船從馬來半島西海岸溯巴生河而上,尋找錫礦。而當地極為荒涼,叢林中蚊蠅孳生,猛獸出沒,瘟疫蔓延,一個月中就有69人死於瘟疫和獸害。可是,你並沒有退縮,繼續找礦,經過近一年的困難努力,終於在一年後找到了錫礦,南洋人誰不知道你「錫米大王」的名字?」

    南洋把錫礦叫作「錫米」,因為錫礦砂的顆粒形狀像大米。擁有一座大型錫礦的張萬銘自然也就成了「錫米大王」。

    儘管在車上的時候,朱和嘉把張萬銘歸於「不相干」的人,但是一見面,還是道出了張萬銘發家的緣由,甚至大加褒獎一番。他當年的經歷當然和幸運沒有任何關係,畢竟他當年的經歷,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的,那些經歷又怎麼可能會是幸運?

    「你於南洋的經歷正可謂我明人於南洋的縮影,「篳路襤褸,啟以山林」,要是沒有幾代人的努力,又豈有南洋今日的富庶……」

    跟在太子身旁的李冰凌只是笑而不語,太子殿下身上難免會有一些不足,但從不會忽視任何人,先前的話,更多的只是兩人之間的調侃罷了。

    太子的話落到張萬銘的耳中,即便是習慣了他人的恭維,也讓他變得極為激動,甚至不由自主的生出了知己感。

    「太子殿下如此褒獎在下,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再一次深揖後,張萬銘便請太子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介紹道。

    「太子殿下,自從咱們大明的軍隊用熱氣球炸了靖南,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熱氣球,在下尋思著這熱氣球的用處肯定不只局限於此,既然能投炸彈,那將來的用處肯定更多,所以才和幾個朋友一起成立了這個「飛天協會」資助大明的學者研究包括熱氣球在內的一切可以用來飛天東西,研究它的新用途。」

    當然張萬銘並沒有說,他之所以會突發其想提及這些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可以給他帶來什麼。

    可以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聲望!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6 21:25
第400章 投資未來

    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上,熱氣球要等到百年後,才被法國造紙商孟格菲兄弟發明。不過在隨後的百年間,受限於技術以及氫氣球、飛艇以及飛機的先後發明,熱氣球的發展速度一直極為緩慢,二戰以後高新技術使球皮材料以及燃料得到普及熱氣球成為不受地點約束、操作簡單方便的公眾體育項目。

    但是在17世紀的末的大明,熱氣球的技術已經率先成熟起來,這完全得益於諸多技術的應用。儘管受限於球皮材料、燃料技術等限制,根本無法同另一個時空相比,但在這個時代,大明的熱氣球無疑是領先於世界的,或者說,根本就是這個時代所獨有的,即便是周國、秦國、桂國等諸夏大國都有熱氣球,也無法改變在氣球技術上,大明的領先地位。

    當然他們製造熱氣球的很多部件都是從大名進明的。而在他們之外的歐洲。即便是最喜愛科技的君王,對於熱氣球也沒有什麼興趣,畢竟現在的歐洲無法同後世相比,他們被貧困和混亂所籠罩著。

    至於在大明,一邊是人們並不知道熱氣球到底能夠派上什麼用場,但是仍然不妨礙他們對於熱氣球的興趣,一方面是對飛天的渴望。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充足的財力,使得人們願意在這些看似沒有什麼用處的科學上進行投資。

    而興乾二十二年四月的熱氣球在軍事應用——轟炸,更是直接顛覆了所有人對熱氣球的認知,畢竟,過去許多人都認為熱氣球是「大而無用的廢物」——風大了不能飛,風小了飛不走,看似能夠控制航向,可實際上也是聽天由命,如此種種,熱氣球在大多數時候,於人們眼中,也就是滿足一下人們的好奇心,滿足人們的登高的念頭。

    在絕大多數時候,人們之所以願意投資建造熱氣球。也僅僅只是因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人們對天空的嚮往而已。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用處。

    可是靖南的轟炸改變了一切,讓人們第一次看到它的潛力。看到了那個玩具似的熱氣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發揮了超出人們想像的作用。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熱氣球在軍事上的應用,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句話的貯藏著的力量。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改變了自己對熱氣球的看法,從雜技般的玩意變成了一種可以克敵制勝,可以改天換地的武器,當然,它同樣也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征服天空!

    這是第一次,人們抬頭仰望天空,並且向天空進軍。他們滿懷熱情地仰視著天空,並且發揮著自己的想像力,想像著熱氣球的各種各樣的用處。

    當人們的熱情被激發起來之後,很多事情都會從根本上發生改變。

    此時此刻,在清河書院的氣球場中——其實,這裡是清河書院的球場,每年,這裡都會舉行多場盛大的體育比賽,足球、橄欖球、棒球等各種各樣的運動從清河書院創辦以來,被不斷的「發明」出來,並且隨著清河書院畢業的學生傳播到各地,各個書院也仿照清河建立起自己的球場、球隊。甚至早在數年前就出現了書院聯賽,每年有上千人投入球場,數十萬觀眾全國各地的書院體育場觀看比賽。

    而在有些時候,球場還有其特殊的作用,就像現在,球場就搖身一變成了棒球場。聚集著上千名賓客學生的球場中央,一個巨大的熱氣球騰至半空,巨大球體甚至遮擋住了太陽,在它的旁邊是一個最常見的五人氣球,那是明軍最常用的氣球。本應該是個龐然大物的它與其相比,就像是一個孩童一般。

    巨大的熱氣球下懸掛著一個大型的籐制吊籃,看起來與普通的熱氣球相比,它唯一的區別就是足夠龐大。相比於五人熱氣球那狹窄的吊籃,它的吊籃大了近兩倍足夠容納十個人左右。而籐制的吊籃四面無一例外地漆著白字的「飛天」。

    「可真大啊……」

    看著像是小山似的熱氣球,朱和嘉忍不住讚歎道,他確實沒有想到熱氣球可以造的這麼大。

    「殿下,要不要上去看看?」

    張萬銘有些得意的問道。

    「殿下,它是現在世界上最大的的熱氣球,能裝兩千斤東西。」

    對於這個邀請,朱和嘉覺得沒有必要推辭,而且他本人對此也是充滿興致,受父皇的影響,每一個皇家子女都對科學和技術充滿了興趣,而且樂意資助科學研究。

    儘管熱氣球並不是最新技術,但這個大型熱汽球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畢竟在此之前,他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熱氣球。

    一旁的地勤迅速搭起了扶梯,兩名紅制服的皇家侍衛首先上艇警戒,扶梯很窄,和普通的扶梯並沒有多少區別,而且只能上吊籃,進吊籃還是要用跳的,對此,朱和嘉也沒有在意,逕直上了扶梯,然後從吊籃的頂部跳了起進。

    吊籃確實非常寬敞,甚至比外面看起來要寬敞的多,不過,吊籃仍然是簡陋的,只是籐條編製的吊籃而已。進入吊籃後,朱和嘉打量著這個大型吊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個吊籃比普通的吊籃大1.5倍,可以裝物1500斤,要是順風的話,在下估計,它一個小時可以飛行不下百里……」

    跟隨進來的張萬銘頗為得意的介紹道,作為這個大型熱氣球的資助者,他希望憑借這個熱氣球建立自己在中都的名聲。

    儘管他是閣臣的次子,但是於中都的權貴們眼中,他不過只是南洋的「土豪」而已。儘管多年間朝廷一直說著「諸夏親親」,可是在許多大明人的心裡,面對南洋諸夏時,仍然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更是瞧不上南洋的富豪,覺得他們不過只是一群「土豪」,那怕是像張萬銘這樣的出身勳貴家庭的富豪,也難免會有所輕視。

    也正因如此,張萬銘才希望能通過一些事物,改變他們對他的看法,或許對於許多人來說,他曾在雨林中像土人一樣「茹毛飲血」,可是他骨子裡仍然是明人。

    沒有什麼比熱氣球更適合他的了。畢竟這是一種科學。而大明人對科學的嚮往也是眾所周知的,通過資助科學研究,他可以收穫到自己所需要的聲望。當然也許在資助的那些科學研究之中,也可以給他帶來豐厚的回報。

    這一點。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已經被不斷地證明了。許多資助科學研究的人獲得了遠遠超出他們想像的豐厚回報。

    在現在的大名資助科學研究可以說是一種風潮,但凡是勳貴富人,他們都會表現出對科學研究的興趣。並不僅僅是因為愛好,更多的是因為實際上的回報。過去之所以很少有人資助研究熱氣球,是因為在他們的眼裡,這不過只是一個玩具。但是現在,在他看來,如果能夠,進行充分研究的話,也許熱氣球可以派上更多的用場,可以讓他收穫名聲的同時,獲得豐厚的利潤。

    「……雖說現在我們有鐵路、有輪船,可是仍然有很多地方通不了火車,甚至就連修官道,通馬車都困難重重,至於水路同樣也是不通,現在有了熱氣球,到時候,就可以直接放氣球運貨,如此,天下百姓必定可從中受益無窮!」

    當然這只是一種美好的設想。但是他相信這種設想卻有可能實現,畢竟,使用熱氣球在空中運輸物資有著他的天然優勢……不用修路!

    「運貨……」

    朱和嘉看著似乎對熱氣球運輸大為期待的張萬銘,還是給他潑了冷水說道。

    「熱氣球上天之後,基本上就是聽天由命,主要還是要看風,短途可以,長途嘛,恐怕還不太可行。」

    其實早在熱氣球剛剛發明的時候,朱和嘉也曾對父皇提過類似的建議,而父皇直接了當的告訴他熱氣球的種種限制。不過最後還是告訴了他解釋的辦法。

    「除非我們能夠給熱氣球提供動力,在動力的驅使下,讓它在空中按我們的意願,由我們控制著飛行,不過,這樣一來,它的球體結構就不太適合……」

    從父皇的那裡,朱和嘉得到許多外人永遠學不到的知識,也正是那些知識,讓他在許多方面有著超出常人的見識。

    「殿下所言甚是,這個熱氣球只是為了驗證熱氣球可以造多大,將來,肯定要製造其它的氣球,畢竟熱氣球的使用還有很多限制。」

    作為飛天協會最大金主的張萬銘,當然知道熱氣球的不足,不過對他來說這並不礙事,畢竟他所需要就是扮演投資人的角色,然後借這個角色於中都揚名,從而迅速融入中都的上層圈子。至於經濟上的回報,不過只是順便罷了。

    也許眼下得不到什麼經濟上的回報,但是將來誰知道呢?

    就像皇家一樣,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去培育從美洲引進來的棉種,橡膠等作物,在當時沒有多少人能夠看到他們可以帶來多少回報,但是現在卻都給皇家帶來了極為豐厚的回報。

    總有一些投資只需要通過長期的投入才能夠得到回報的。放長線釣大魚嘛。

    「在下聽清河書院的博士們說,有一種氣,比空氣輕,要是往氣囊裝那種氣的話,飛的時候,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要不斷的加熱,只要裝入那種氣,就可以自然而然的飛起來……」

    冷不丁的,張萬銘道出了氣球發展。作為商人的他並不會進行盲目的投資,他之所以願意在這方面投入大筆的資金正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別人忽視的未來。他相信當一切困難得到克服的時候。他所獲得的回報將是超乎人們所想像的。

    「不過,現在那種輕氣的價格太過昂貴,不適合氣球使用。但是呢在下已經決定由協會設立五萬兩的資金,徵集任何飛天設備,並不局限於氣球,我想在名利的驅使下,會有很多人投入這一研究中,也許再過幾年輕氣就可以變得更廉價,到時候,熱氣球很有可能變成氣球……有了名與利的推行,我想這一切完全不成問題的。」

    真是一語道破天機,身為皇太子的朱和嘉又豈不知道,名與利對於人們的誘惑,五萬兩銀子……真的不少啊!

    這樣的一個氣球才值多少?

    最多三千兩。

    將來一個輕氣球的值多少錢?暫且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了這五萬兩作為推動,會有更多的人投身於包括氣球在內的一切「飛天」設施的研究之中。

    不過,相比於那些人,作為軍人的朱和嘉,儘管看到了這個飛艇的不足,但同樣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它的用途,它可以裝更多的炸彈,更多的炸彈意味著可以殺傷更多的敵人。

    在熱氣球升至數百丈的半空之後,朱和嘉總算發表了令東道主大感欣慰評價。

    「這個熱氣球非常不錯,雖說它用來運輸物資還不夠成熟,但是孤以為,如果交給軍隊的話,它可以發揮更多的作用,在前線!」

    「啊,那將是整個協會莫大的榮幸了。」

    張萬銘直接說道,同時又主動說道。

    「如果軍隊需要的話,在下願意把這個氣球捐給軍方。」

    他剛說完,朱和嘉就說道。

    「嗯,張公子的拳拳愛國之心,天地可鑒,一會下去的時候,孤就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的記者,孤相信,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它必定可以發揮更為重要的作用……」

    對朱和嘉來說,今天的活動是政治任務,而對張萬銘來說,這是他接觸上層,張揚名聲的大好機會,雙方對彼此的立場理應心知肚明。

    互有所需的雙方,分別得到了自己想到的東西。

    下熱氣球時,作為皇太子的朱和嘉自然毫不吝嗇的對張萬銘的愛國之舉加以稱讚,當他提到這個大型熱氣球很快就會被送到前線時,幾乎所有人都隨之歡呼起來,他們相信,在熱氣球的轟炸下,很快,靖南就會被轟個稀巴爛……
as000538 發表於 2019-7-9 21:27
第401章 噩夢  

    戰爭總是會不可避免地帶來毀滅,帶來破壞。這是戰爭的必然。

    在靖南城,戰爭給這座城市的損害以另一種方式展現了出來。

    儘管均通過熱氣球對這座城市實施了多次的轟炸,但是實際上造成的損失卻是極為有限的。畢竟熱氣球的數量和載彈量在那裡擺著。

    在熱氣球轟炸中,靖南沒有被轟個稀巴爛!

    反倒已經快到了餓爛了的地步了!

    飢餓,從四月底就開始籠罩著靖南。籠罩著這個城市中的每一個人。

    儘管熱氣球的轟炸實際上並沒有給靖南城內的建奴造成什麼傷亡,甚至給城市中的建築造成的損害也是極為有限的。但是在熱氣球轟炸中,城內的數座糧倉卻先後遭到轟炸,儘管清廷把糧食分散運往各處,可是仍然有一半的糧食毀於烈焰中。

    大量糧食被焚燬的直接結果就是糧食分發的減少,為了盡可能的長時間的走下去,這是必然的選擇。口糧先是減少三成,然後又減少一成,雖然不至於餓死,但城中的軍隊卻已經到了飢腸轆轆的邊緣了。對於他們來說,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早先在院子裡種下的土豆等物已經開始成熟了,這總算讓那些餓的前胸貼肚皮的人們鬆了口氣。

    總不會餓死吧!

    在他們吃著那些土豆的時候,心裡頭甚至忍不住去諷刺著明朝的皇帝。畢竟當初土豆正是明朝皇帝全力推廣的。如果沒有這些成熟期是需要兩個月的土豆,也許現在她們已經餓的前胸貼肚皮了。但是現在土豆的出現。讓他們在口糧減少的時候,仍然可以填飽肚子。

    相比於城內軍民因為土豆的成熟而看到的希望,作為皇上的玄燁就整日裡籠罩在一片愁雲之中,有太多的問題必須趕快解決。近半個多月來,尤其是在糧倉被明軍的熱氣球燒了一通,先後被焚燬之後,百姓糧食的驟減,他整個人都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各種各樣的壓力都壓到了他的身上。許多人開始從大局著眼:目前對明軍圍城無任何良策,而且局勢已經明顯對大清不利,據城死守,已經很為失計,若是繼續堅守,只恐怕人地皆失,所以朝廷應該考慮突圍。

    朝臣中許多人都明白皇上不想再走了,可是他們卻不這麼想,這些年走走逃逃的,他們早就習慣了「好死不如賴活著」,所以,朝臣中不少人都希望朝廷盡快組織突圍,趁著大清在靖南兵力遠多過明軍的機會,而且要快,越快越好。萬一明軍增兵了,到時候,恐怕就連突圍的機會也沒有了。

    其實,誰都知道,突圍的話會死很多人,估計二十萬守軍能活下來的恐怕不到十萬,甚至這滿城的婦孺也只能丟在城內,可不過就是一些色目婆娘,丟了,還能再搶一個過來……

    總而言之,相比於待在這個地方等死,他們更願意趕緊離開這裡。當然做奴才的需要等到主子發話之後才能夠離開。

    到了五月中旬,在天氣轉熱,因為土豆的豐收,靖南的城內軍民總算是從飢餓的邊緣走回來,重新吃飽飯的時候。朝臣們又一次建言突圍,不過面對朝臣的建議,玄燁直接以妄議為由將建言突圍南撤的大臣打入大牢,但都沒有定為死罪,只是關在大牢中,等候皇上的發落。雖然是沒有定下死罪,但是卻也讓那些主張,圖為主張離開的大臣奴才們總算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現在走是不可能的了!

    不會有什麼變故,否則皇上絕對不可能離開這裡了。

    先後將主張突圍南撤的大臣打處大牢之後,身為皇上的玄燁照舊每天上朝,省閱文書,早起晚睡,辛辛勤勤,倒也算是極為勤勉,不過,表面上看似和往日沒有什麼異樣的他卻也是常常不思飲***神恍惚,或是在宮中對空自語,或者默默垂淚。

    任誰都能看出來,現在皇上已經處於瀕臨崩潰的地步了。

    也就是在收到從城外飛鴿送來的密信時,他才會偶爾露出些許笑容。每到靜夜,他坐在御案前,在那裡盯著地圖,然後,神情偶爾會變得有些激動,偶爾還會哈哈大笑,似乎,對於他來說,這成了唯一能讓他歡快起來的寄托。

    不過,人總是有睏倦的時候,不免打盹,迷迷糊糊的在地圖前睡著的時候,玄燁彷彿看見太子和禮親王領著十幾萬兵馬殺過來的一幕,似乎看到了明軍潰敗的慘狀,似乎還聽見李定國跪在他的面前祈求饒命時的可憐狀。

    甚至還看到了,他率領三十萬大清精銳,再一次揮師入關中原時,是何等的氣勢磅礡。

    可是當他猛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這宮殿的牆壁中嵌著的明式的紙窗,看著這宮殿中隱隱透出的異域風情,他的心思不由一陣黯然。

    「我大清居然到了這步田地,人是二串子,就連皇宮也是個二串子……」

    唇邊喃喃著,傷心四顧,看著這在舊時宮殿的基礎上加了紙窗等物改成宮殿,再只看見御案上燭影搖晃,玄燁的心情不禁越發的低落起來。他似乎聽見在窗外的風聲,那不緊不慢的風聲不時的傳入耳中,又一次讓他想到了那個夢。

    那個夢無疑是好夢。

    只是夢要是反著做呢?

    想到這,玄燁不禁一陣惶恐不安。現在的他已經越來越相信那些所謂的鬼神之力了。

    從夢中驚醒的他,隨手拿起了一本書,然後翻看了起來,並不是什麼史書,而是從明朝傳過來的,這些年明朝的市場越來越繁榮,出現了許多題材新穎的。

    作為皇帝的玄燁在很多時候,總會借助這些去平息煩躁的心情。而他身邊的太監也知道他的這個習慣,總會在床頭放上幾本。

    相比於幾十年前,現在明朝的種類非常多,甚至出現了一些皇家禁事的,當然在之中,皇家是虛構的。就像這本一樣,裡面的故事非常簡單。作者虛構了一個國家,虛構了那些宮廷鬥爭。看著的時候,玄燁甚至同情起了那個皇帝。或許那個皇帝怎麼也想不到,他處心積慮想要重振國家,但是最後所有的心血卻都毀在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們的身上,他們為了爭奪皇位,互相勾心鬥角,甚至不惜引入外敵,最終導致了國家的滅亡。

    儘管,現實中的大清國和裡的那個國家,沒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但是仍然引起了玄燁的共鳴,畢竟現在大清同樣處於著生死存亡的關頭。

    連夜看完這部之後。玄燁的心情變得更加沉悶了,他總是會到裡的一些情節,並因此想到大清,想到了自身。

    接下來一連三夜,心神不定的玄燁都做了噩夢。第一夜他夢見了王化行跪在他的面前,一身盔甲上沾滿了血污。被嚇了一跳的玄燁,急忙問道:

    「王化行,你離京時朕讓你帶走可是我大精八旗精騎,又有禮親王十萬兵馬,何以到了如此田地?」

    渾身備污的王化行神情愁慘,有氣無力的答道。

    「臣領兵南下,為避開明軍,只得進入阿富汗,誰知山民暴虐,臣只得拚命與其撕殺,奈何山民與我大清結怨多年,臣雖盡力撕殺,但是仍然寡不敵眾,只手難撐啊……」

    玄燁被他的回答嚇到了,怎麼會這樣呢?急忙問道。

    「原來如此,這些朕都已經知道了,王化行,現在局勢如此,朕也不問其它的了,朕要問你,以目前的的局勢,臣可有何善策,速速說出!」

    「靖南要緊,不可丟失。」

    「靖南雖是國都,可是現在被圍日久,城中已經絕糧,坐守此地,無疑自陷絕境。王化行有何善策?」

    「靖南要緊,要緊。」

    「你就不要再提靖南的事了。現在靖南局勢如此,若是你不能引兵來援,到時候朕恐怕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突然頭頂的天空中上響個炸雷,然後隆隆的雷聲從窗外傳來。玄燁被雷聲給驚了醒,夢中的情形立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想了一陣,玄燁歎口氣說。

    「夢要反著做,看來王化行那邊現在應該很是順利!」

    聯繫到先前收到王化行的飛鴿傳信,玄燁總算是鬆了口氣。並且不斷的安慰自己。

    到了第二天夜裡他夢見禮親王傑書,傑書雖說年青,可卻也是親王中少有的幾個知兵擅戰的,一直在南邊與山民撕殺,他仍像是去年離京時的模樣。穿著一身盔甲,騎在馬上,不過神情卻顯得有些慘淡。

    「傑書,你可算來了!這下靖南可是有救了!」

    就在玄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傑書卻從馬上摔落下來,這個時候他才看到傑書的身上,同樣是渾身血污,慘笑道。

    「皇上,傑書無能,無能啊,十萬大軍,居然在離靖南如此之地的地方,盡喪於敵手,實在是傑書無能啊!」

    玄燁一聽,急忙問道。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傑書領的南邊的十萬駐防,就這麼沒了?

    這怎麼可能?

    「皇上,明軍老早就在路著等著我們了,這一仗慘啊……」

    「皇上,我們實在是衝不過去啊!」

    「皇上,靖南不能堅守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靖南不能堅守,皇上要盡快離開靖南……」

    又一次,玄燁從夢中驚醒了,想著之前的那個夢,他整個人的後背都汗透了。

    這個夢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傑書那邊有什麼異常?

    不,不會的,傑書那邊肯定不會出事的!

    不是不會,而不能!

    只要一想到傑書那邊可能會出事,玄燁的後背就會冒出汗來,他總是在那裡不斷的自言自語道。

    「夢要反著做,肯定沒事,肯定沒事……」

    沒事、沒事……

    就這樣自言自語的閉著眼睛,玄燁又一次強迫自己人睡,卻再也不能安然入睡,他聽著窗外的風聲、雨聲以及簷角銅鈴發出的清脆的鈴聲,一會想到了靖南的局勢穩,一會想到王化行,一會又想到了傑書……

    這一夜,玄燁一夜無眠!

    第三天夜間,玄燁這一次夢見了太子,太子什麼都沒有說,只對看著他,站在那裡看著他,無論玄燁怎麼喊,太子都沒有說話。

    這是什麼意思?

    玄燁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然後就驚醒了。

    不過也許是因為頭天晚上睡的少少了,所以很快,他又再次入睡了,睡著以後,玄燁又夢見明珠,明珠就跪在他的面前,不住流淚。

    這是怎麼了?玄燁急忙問道。

    「明珠,你這是怎麼了?」

    「主子,奴才死的冤啊!」

    「什麼?你什麼時候死的?」

    「主子,奴才死的冤啊!」

    又一次,明珠在那裡跪泣道。見狀,玄燁只得試探著問道。

    「明珠,你死得冤枉,朕何嘗不知,可是,你不說,朕又怎麼知道你的冤情?」

    果然,他這麼一問,明珠開始回答了。

    「主子,奴才對大清國是忠心耿耿,從不敢有絲毫私心,可是奴才這次卻死在這忠心上,這次北上回援靖南,太子年少,一意插手兵事,奴才力勸不得,反倒是激怒了太子,太子一怒之下砍了在下的腦袋,奴才死的冤啊!可是今個奴才,並非為訴冤而來。奴才是因此而死,可是大清國不能因此而亡啊,太少年少,尚不知沙場險惡,可是一意如此,我大清國危殆……奴才特來向主子面奏,請主子早做打算啊……」

    哎呀!

    猛的一下,玄燁驚問道。

    「太子,你是說太子,太子怎麼了……」

    這時明珠已經磕頭告退了,玄燁這才看見他只有身子,並沒有頭。

    從夢中醒來,玄燁睜開眼睛,屋中燈光昏暗,只嚇的後背直冒冷汗的他,突然意識到了,為什麼這些天魂不守舍的,不是因為其它人,而是因為太子,是因為他害怕太子年少,他想到了之中,那些皇子們,但是精明,可實際上卻不斷犯錯,最終導致了國家滅亡的教訓。

    太子可能會壞大事啊……

    想通這一點,玄燁立即大聲驚呼道。

    「來人!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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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忠心耿耿

    一連處死了十幾個逃兵!

    自從領兵進入阿富汗與大清接壤的崇山峻嶺之中,儘管不斷有南方駐防旗營前來匯合,但是同樣,也有大量的清軍選擇了逃亡,之所以會有大量清軍逃亡,是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性命丟在這深山之中,畢竟,大山與石頭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朋友,而是當地山民的朋友。

    自從他們進入大山之後,曾經任他們魚肉的山民們拿起了武器,多年來滿清對山民的劫掠並沒有讓那些山民畏懼,抵抗並沒有因為清軍大隊人馬的到來而偃旗息鼓,反而呈燎原之勢在迅速的各地蔓延開來。曾幾何時,每每在清軍襲擊下,男人被殺死、女人被劫掠的山民各部族組成的武裝展開聯合進攻,山民們手執各種原始武器襲擊清軍散兵。

    面對這樣的局勢,已經佔領了赫拉特的清軍,驚訝的發現「阿富汗所有的山民都拿起武器反抗我們了」,當然面對這樣的反抗,清軍並沒有手軟,不但將赫拉夷為平地,更是先後出擊,將周圍百里內的村落全都夷為平地,接連幾場屠殺之後,抵抗的烈焰終於被暫時控制了。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面對山民的反抗,一些心覺不妙的清軍選擇了逃跑,尤其是那些知道他們之間和山民之間有著不可化解仇恨的人們,他們很清楚,現在有的山民還會為依據變紫筠的文明,可一旦要是朝廷沒了,到時候那些人恐怕就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了,到時候想跑也來不及了。

    不過殘酷的軍法總能約束大多數人,在軍法的約束下,逃兵只是極少數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意識到將來可能發生的危險。相比與將來可能的危險,眼前的軍法威脅,才是最為現實的。

    而對於當地的山民而言,殘酷的鐵腕,熄滅了曾經呈燎原之勢的抵抗,山民們的抵抗從此偃旗息鼓,甚至許多部落面對他們的鐵腕,選擇了往南逃避。

    赫拉特這座位於北方山區中的小城,現在則成了清軍的大本營,除了王化行率領的一萬兩千精銳騎兵之外,陸續趕到這裡的還有近三萬南方駐防旗兵,他們聚集在這裡,和過去一樣取代了當地的居民,他們佔據著當地的人房屋、田地,如果不是相貌上的不同,甚至很容易忽視他們外來者的身份。

    隨同太子一同南撤的,除了像王化行那樣的武將之外,還有明珠那樣的文官,而且明珠還深得太子的信任,可以說是實權在握,而且年少的太子也對他頗為依賴,一切事情都指望他出謀劃策。

    武有王化行、文有明珠,加上他們兩人親密無間的配合,撤到這裡的清軍過上兩天的安生日子之後,似乎又一次看到大清中興的希望,甚至有些人覺得,也許,他們還能像過去一樣,在這裡落地生根,安穩下來。

    與普通旗人心存幻想不同,作為太子最信賴的近臣之一,王玉坤這陣子卻是憂心如焚,甚至就連晚飯都吃得很少,雖然暫時在這裡落了腳,但是究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逃了這麼多年的王玉坤,對於將來有他的擔心,如靖南守不住,將來明軍勢必會南下,繼續進剿他們,斬草除根這個道理,他是清楚的。即然能僥倖逃到現在,他當然不希望將來和留在靖南的那些同仁們一樣死在這城裡頭或者逃亡的路上。

    接連幾天都未曾安睡的王玉坤,最終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還是來到了明珠那裡。

    僕人送茶以後,王玉坤開門見山,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反正,局勢就是這樣,咱們與明軍,看似有大山相隔,可是只要明軍願意,越過幾座山也就打過來了,就憑咱們這點人馬,到時候,怎麼能抵抗得了明軍?咱們撤到這裡,不過只是多活兩天罷了。」

    王玉坤的建議,讓明珠反問道。

    「那名山老弟可有什麼妙計,以應付將來。」

    有片刻工夫,王玉坤並沒有說話,一則因為局勢確實嚴重,並沒有什麼主意可拿;二來則是因為他心裡的那個主意,輕易說出來,恐怕會給自己招惹事端。

    見王玉坤沒有說話,明珠不覺歎了口氣,望著他說道。

    「眼下的局勢,不甚到如此地步,你我當奴才的又能如何呢?」

    王玉坤雖說是漢人,可卻也是正宗的旗人,他父親王來任是奉天人,漢軍正黃旗,兵來滿蒙漢合旗,入正黃旗,自然也是旗下的奴才。

    明珠的感歎,讓王玉坤的心裡想得極為明白。

    現在形勢與過去大不一樣。過去大清國不論往那撤,都是主力尚存,但是現在皇上困於靖南死守,太子撤到了阿富汗,雖然不斷有南方駐防旗兵投奔,可是現在的局勢已經極為明顯,皇上身死於靖南是早晚的事情,等到靖南的明軍騰出手來,肯定會翻山越嶺打過。這些天來,他的心中十分焦急,覺得呆在阿富汗,像現在這樣呆在赫拉特實在沒有把握,可算是束手待斃。

    但面對明珠,他卻不能完全說出心中的話,使別人誤認為他對敵畏怯。他的神態冷靜,不慌不忙地回答說:

    「大人不必憂慮,這一路上山高路遠,可謂是易守難攻。即便是明軍來襲,咱們總還是能撐上一撐,再則我大清上下軍民同心同德,合力抗敵,撐上一陣子應該沒問題。在下怕只怕相持日久,到時,必定為敵所敗啊……」

    明珠長歎道:

    「目前可不就是如此,一但明軍騰出手來,到時候只怕……」

    搖搖頭,心知王玉坤有話要說的明珠繼續說道:

    「只怕我等難以堅持啊!」

    從明珠的語氣中探出他的想法的王玉坤便試探著說道:

    「既然如此,那大人為何不另尋良策?」

    「良策?」

    明珠看著王玉坤反問道。

    「現在又有何良策?」

    王玉坤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藉機喝了口茶,他盤算著明珠會不會聽從他的建議,片刻後,他才說道。

    「不知道大人可知道巴布爾?」

    「巴布爾?這如何能不知道,主子最喜歡的就是看《巴布爾傳》,當年巴布爾以千餘之兵入波斯、串阿富汗,到後來又進印度,征服大半個印度,如此,才開創了現在的莫臥兒帝國,你的意思是……」

    大清上下對於《巴布爾傳》那部由巴布爾自己編寫的傳記都不陌生,他們甚至以此來激勵自己,激勵自身堅持下去,畢竟巴布爾當時的境遇,可是比他們慘烈多了。

    也正因如此,有很多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那本書裡。他們總是覺得當年巴布爾能夠做到的事情。大清國同樣也能做到,甚至能夠做的更好,畢竟,大清國現在的實力可是比巴布爾強太多了。

    「大人,既然巴布爾可以,為什麼我大清不能呢?咱們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方,為什麼不能一路向東,出波倫山口,直抵印度,然後在當地像周國一樣,殺出一個地盤。」

    這個建議並不是什麼新鮮的建議。這些年類似的建議在大清國可謂是屢屢被人提起,與其說他們是在操心著大清國的將來倒不如說他們是關心自己。他們更願意離明朝遠遠的,越遠越好。相比與西域,印度無疑更遠一些。當然也就更安全了。

    他這邊剛一提出,那邊明珠就說道。

    「不到萬不得已,咱們不能走那麼遠,畢竟,咱們到了那邊,不過也就是比現在多拖上一些日子罷了,明軍早晚不還是要追過來嘛。」

    明珠的回絕讓王玉坤,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歎了口氣。在表示贊同之餘,又說道:

    「其實也不一定。」

    「哦?怎麼說?」

    「大人您想想,咱們在這地方,為什麼明軍能打過來,不還是因為明軍只要翻過山就能打著咱們,可如果咱們逃到了印度,比如逃到印度腹地,邊不近海,國不鄰明,外邊還有莫臥兒帝國在那裡擋著,再不濟,咱們先和莫臥兒王朝打上一仗,然後再稱臣,只要確保咱們能在那裡有一塊地盤就行,有了一塊兒地盤兒可以立足。這稱臣不稱臣的,不過只是暫時妥協之計,然後,明軍想要打過來,就得先打莫臥兒帝國。如此一來,豈不就多了一道保障,如此才能夠徐徐圖以將來。」

    面對王玉坤的建議,明珠並沒有立即說話,只是緩緩說道。

    「你說的固然有道理,要是有莫臥兒人為我們擋著大明,倒是多了分保障,只是……以當下的時局看來,目前即便是有人建議離開這裡,恐怕太子也不會同意的,畢竟,咱們南撤,可是皇上的旨意,眼下至少要等到禮親王過來,等大軍匯合不是?」

    自從他們南下之後。一直在等待著和禮親王匯合,至於匯合之後要怎麼做?現在還沒有一個說法。事情總得等大家匯合之後再做決定。

    可是王玉坤一聽,立即急忙說道。

    「大人,要是禮親王到了,到時候,只恐怕大人們說話,怕再也沒有用了!」

    「何出此言?」

    明珠反問道。

    「大人,為什麼禮親王遲遲不領兵來援?為什麼禮親王會按兵不動?別忘了,禮親王也姓愛新覺羅!」

    這陣子王玉坤一直在考慮著,為什麼禮親王按兵不動。想來想去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個理由了,畢竟皇位的誘惑擺在那誰又能抗拒得了。

    「啊!」

    明珠猛的睜大眼睛,看著王玉坤說道。

    「這,這……你是說,說,禮親王有異心?」

    表面上看似驚訝不已的明珠,心裡頭反倒是掀起了一陣波浪。

    這傢伙想幹什麼?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

    難道說……突然,明珠心裡頭冒出了另一個念頭。

    「異心!」

    點點頭,王玉坤憂慮地說道:

    「現在禮親王麾下近十萬大軍,為什麼不馳援靖南,為何為按兵不動?現在看似禮親王還是大清國的禮親王,可是等到靖南城破以後,他又會如何?」

    儘管他沒有說城破後會發生什麼,但誰都知道,到時候皇上肯定會像崇禎一樣死在靖南。這也是王玉坤為什麼覺得禮親王會按兵不動的原因。畢竟古往今來,像他這樣的皇親國戚,擁兵自重,圖謀皇位的事情可謂是不絕於史書。

    見到這樣的機會,不去抓住的皇親國戚又有幾個?

    「不,不會的!」

    明珠搖頭說道。

    「禮親王是我大清的賢王!」

    王玉坤越是這麼說,明珠就越百名一個比較公允的立場。可是他越是這樣做做,王玉坤反倒是越發的堅定起來。他就越發地相信自己的推測。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實在太過良好了。良好到讓她感覺有些飄然。有些得意。

    「是賢王不假,可是賢王也想當賢君啊!」

    盯著明珠,王玉坤繼續說道:

    「大人,就眼下來說,誰敢說禮親王沒有想當皇上的心思,只要他一天按兵不動,就肯定存著這樣的心思!」

    得意洋洋的王玉坤在說完這番話後,就那樣看著明珠。

    沉默片刻,明珠望著王玉坤說道:

    「你要知道,今天你說的這番話,要是傳出去,少知多少人會提議殺你!」

    王玉坤今天說的這些話,一旦傳出去的話。到時候太子肯定會殺他。畢竟但是還要仰仗禮親王麾下的大軍,如果能用王玉坤的腦袋去安撫軍心的話,太子一定不會手軟。

    「大人,下官想來想去,這些話必須得說,要是不說,指不定大清國可就真完了。」

    王玉坤盯著明珠,在這個時候,他完全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當然,他並沒有去說什麼,皇上也沒有去說太子。而是直接了當的看著明珠。鄭重其事的說道。

    「在下死不足惜,可是大人可得早做打算啊!」

    在王玉坤看來,他只需要去提個醒,明珠就肯定能夠看清楚這一切,然後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畢竟大清國的將來就在大人您的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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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棋子

    暮色中的城市,靜悄悄的,街上只有巡街的兵丁走在路上發出的腳步聲,偶爾的還有銃身撞擊彈盒、刀鞘時的聲響。

    赫拉特,這座過去是不曾為人所知阿富汗山區小城,現在仍然不為外界所知,頂多也就是附近的山地知道,這裡駐進一群殘暴的辮子兵。在城中的各個地方,到處都可以看到辮子兵,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而在城市中央那座曾經屬於城主的小宮殿外,一陣荷槍實彈的辮子兵不時的用警惕的目光看著周圍,一但有風吹異動,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會立即撲上去。他們的身上無一例外的都穿著象徵著御前侍衛身份的黃馬褂。

    當這些身份顯赫的御前侍衛在宮前警戒時,在昏暗的宮殿內,油燈的光亮映照出宮殿內天方式的繁紋裝飾,一個少年來回來的在厚實的地毯踱來踱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

    胤礽的心裡湧現出無數個疑問,這些疑問到最後,都歸於一個問題上——皇阿瑪在想什麼?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皺著眉頭,胤礽朝著滿是天方式花紋的窗戶看去,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明珠,父皇為何要發來這樣的旨意?」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收到了父皇的旨意,由信鴿帶來的旨意,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給他帶來絲毫的安慰,反倒是像是當頭的悶棍似的,一下把他打懵了。

    怎麼會這樣呢?

    皇阿瑪難道是糊塗了?

    自己才是大清國的太子。為什麼要聽傑書的?

    「殿下,這件事,確實古怪,當初離京的時候,皇上有過旨意的,是讓禮親王到太子麾下聽命,而且這也是當臣子應盡的本份,殿下是大清國的太子,是大清的儲君,禮親王即便是貴為親王,可也不過只是個親王而已,臣是臣、君是君,這是天地之間再尋常不過的尊卑。當臣的聽命於君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現在主子的旨意卻是讓太子聽從禮親王的,這……」

    不住的搖著頭,明珠擺出了一副怎麼也想不通的模樣。然後他皺眉說道。

    「沒道理會這樣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明珠,內心深處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懼。儘管他已經想好了計劃,但是卻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這麼的主動配合他。

    皇上的這道旨意來的正是時候。但是皇上為什麼下這樣的旨意?

    儘管想不明白,但是明珠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何止沒有道理,君聽命於臣,根本就是大逆!」

    王玉坤氣呼呼的說道。

    「主子,主子怎麼可能會下樣的旨意!」

    突然,他「啊」的一聲說道。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似的。

    「難道、難道說……皇上,皇上……」

    王玉坤的神色變得驚恐不安起來,他驚恐的看著明珠,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的嘴唇發顫,臉色發白,渾身顫抖著。

    「王玉坤,你、你在說什麼?」

    胤礽不解的看著王玉坤,似乎是想要弄明白他在說什麼。而明珠似乎已經聽出來他想要說什麼,同樣也是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他驚聲道。

    「王玉坤,你可不能胡言亂語!」

    吼出這句話之後,明珠的臉色同樣變得煞白,以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異樣,全是一副他也被嚇壞了的模樣。

    「明珠,王玉坤,你們是什麼意思?」

    身為太子的胤礽,這時似乎已經猜到了王玉坤他們在想什麼。

    如果這個時候再猜不出他們想到了什麼,恐怕他這個太子也就白當這麼多年了。

    「不、不可能,皇阿瑪不可能會被人脅迫,下這樣的旨意的!」

    猜出了他們心中所想之後,他的臉色同樣變得極為難看。

    這是不可能的。皇阿瑪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可是,可是……皇阿瑪,為什麼會想這道旨意呢?

    正當胤礽喃喃自語,不相信皇阿瑪會這麼做的時候,一旁的明珠卻神情凝重的長歎道。

    「主子關心的是大清國的天啊!」

    這麼一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傳入胤礽的耳中,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全沒有絲毫血色,他的嘴唇輕顫著,看著明珠時,目中儘是恐懼。

    關心的是大清國的天下!

    明珠為什麼會這麼說?

    身為太子的胤礽,耳濡目染了許多權力爭鬥。對於身處靖南的皇阿瑪來說,他並沒有多少選擇,如果禮親王以按兵不動作為威脅,皇阿瑪為了大清國的天下,必定會作出許多讓步。

    在皇阿瑪心裡頭,他這個太子恐怕遠遠沒有大清國的天下更為重要。在兩者之間,皇阿瑪百分之百會選擇保住大清國的天下。

    畢竟,對於皇阿瑪而言,兒子他死了一個,對大清國沒有絲毫的影響,畢竟他還有十幾個兒子。

    可是大清國的天下呢?

    「可,可是……」

    胤礽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皇阿瑪為什麼會讓步?即便是讓步之後,傑書又能得到什麼呢?

    儘管想明白了謊話嗎?會犧牲自己,保住大清國的天下,但是他卻想不明白傑書能夠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禮親王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誰又會去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了。傑書那麼精明。沒有天大的好處,他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殿下,靖南還等著禮親王去解圍呢!」

    突然,王玉坤不經意的提醒,讓胤礽的後背冒出冷汗,他驚恐的看著王玉坤,目光中儘是驚恐狀。

    「你、你是說,禮親王他不想去解圍,可,可是……」

    先前想不通的事情,這個時候都想通了,他似乎明白了,明白為什麼禮親王會逼迫皇阿瑪下這樣的旨意。

    他是想謀權篡位!

    「無論如何,禮親王都不可能去靖南的了,他用按兵不動迫使皇阿瑪下這樣的旨意,他,他是想篡位!這,這個逆賊!」

    胤礽怒氣沖沖的說道,在這個時候他恨不得一刀砍了傑書。

    可是,想到傑書統領著南方駐防旗營。儘管內心被怒火籠罩著,但是他仍然迅速冷靜了下來。

    然後,他又看著明珠、王玉坤說道。

    「明珠、王玉坤,你們都是皇阿瑪派給本殿的殷骨之臣,還請你們助本殿一臂之力!」

    說話時,胤礽又衝著明珠、王玉坤兩人長揖。一直以來對於他們兩個人,他都是極為信任的,在這時候,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為他出主意。

    「殿下,臣如何敢當……」

    跪下磕頭還禮的同時,明珠和王玉坤兩人互視一眼,然後王玉坤搖頭歎道。

    「唉,事情都到這一步,只恐怕、只恐怕我等即便是有心,也是無力了。」

    一聽這話,胤礽傻了。

    好嘛。

    他們兩個真的就沒有辦法了?

    要是他們兩個沒有了辦法,不能助他逃脫眼下的困境,只恐怕非但大清國會被亂臣賊子給篡了位,就連他這個太子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

    胤礽看見他們兩個就這麼跪在那裡,目光也是一副游離不定的模樣,滿肚子的不高興。心下暗自尋思道:

    難不成,你們也是看到這個旨意,想要和傑書一起當亂臣賊子不成?

    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太子嗎?

    恐怕也沒有了,畢竟,到了傑書那邊,他們一樣會受到重用!

    對於他們來說,將來誰當皇帝並沒有什麼區別,反正傑書同樣也會重用他們。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跟著自己冒風險呢?

    突然,胤礽後悔了,後悔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兩個,現在知道皇阿瑪旨意的他們,完全可以藉著那旨意,順理成章的聽從傑書的命令。

    至於他這個太子,恐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等到靖南城破的時候,恐怕也就是他掉腦袋的時候,甚至在此之前,不定也會從馬上「摔落」下來,「摔」碎腦袋。

    不成,得想個折!

    可不能就這樣白白賠了性命。

    心裡這麼想,胤礽倒也沒有因為他的推測而發作,反倒是又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親近的扶起明珠問道:

    「明珠,算起來,你是本殿的長輩,此事你一定要助我啊!」

    這個時候也就只有打感情牌了。

    「殿下、殿下……」

    明珠拿眼一瞅,喲!太子臉色不善。他知道,現在太子一定開始懷疑所有的一切了,如果不給他一個交代的話,指不定他現在就會令人把他推出去砍了腦袋。

    見目的已經達到,明珠就擺出一副頗為為難的模樣說道:

    「回太子的話,臣不敢違抗太子的令旨。只是這邊有主子的旨意,而且這件事,這件事………

    胤礽沒容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

    「明珠,本殿知道,你肯定是想說,這是皇上的旨意,你是當奴才的,肯定要聽從皇上的旨意,可這是亂命,這是傑書逼迫皇阿瑪下的旨意,當初離京的時候,皇阿瑪是怎麼交待的?你不是沒有聽到,如果不是傑書以救援靖南作為威脅,皇阿瑪又怎麼會下達這樣的旨意?」

    胤礽知道,光憑這幾句話,肯定不能說服明珠,就在他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只聽到明珠說道。

    「殿下,臣不是想說這些,臣想說的是,為什麼主子會下這樣的旨意,說到底,不還是因為傑書手下有十萬人馬嗎?沒有這些人馬,傑書拿什麼去要脅主子?主子不是不知道傑書想要幹什麼,只不過,主子也沒有法子,畢竟,靖南指往著這十萬人馬過去,可,傑書要的是什麼?」

    王玉坤見明珠這麼說,想到先前兩個人商定的主意,於是也在一旁說道。

    「唉,是啊,殿下,傑書要的就是皇上的這個旨意,有了這個旨意,去不去靖南,都不是他考慮的,他甚至盼著靖南城破,然後順理成章的奪了天下,至於殿下……到時候,哎……」

    一聲長歎後,王玉坤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心再說下去,可誰都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到時候,等待胤礽的只有死路一條!

    當然和明珠不一樣。他是真的以為太子沒有了其他的選擇,真的以為太子肯定會賠上性命。

    想到死樹中那些在權臣手裡莫名其妙丟了性命的皇帝和太子,胤礽心裡一沉,看著他們兩人說道:

    「那、那皇阿瑪就沒有看到這些嗎?他,他就不知道,這,這旨意是要本殿的命嗎?」

    胤礽的語氣中帶著抱怨,甚至不滿。這麼明顯的事情,皇阿瑪都看不出來嗎?難道說對於皇阿瑪來說,自己這個皇太子根本就是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嗎?

    看來就是這樣。

    對於皇阿瑪來說,什麼皇太子不過只是其中一個兒子罷了。死了這個兒子,他還有很多兒子。

    這就是皇阿瑪啊。

    想通了其中的一切,他的心裡不禁生出了一陣淒涼感。

    「唉,在主子心裡頭,大清國的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明珠搖搖頭,然後說道。

    「即便是主子看穿了傑書的狼子野心,也知道,有了這旨意,傑書也不一定就會救援靖南,甚至會笑看靖南陷入敵手,可,主子仍然會下這樣的旨意,因為主子,主子知道,即便是沒有這旨意,傑書仍然會篡位,仍然會行不臣之事,到時候,我等一定會拚死維護殿下,兩虎相爭,最後怕還是讓明朝佔了便宜,如此……」

    搖頭長歎著,明珠的話聲頓了頓。

    「主子才下了這個旨意,歸根結底,主子心裡系的是天下啊!」

    換句話來說,他兒子一丁點都不重要!

    胤礽的心思低沉到了極點,他張張嘴,沒有立即說話,隨後又思索片刻,才看著明珠長歎道。

    「既然這樣,那,那就把本殿的腦袋,取下來給傑書送過去吧!」

    「啊……」

    明珠和王玉坤都嚇了一跳,他們兩個惶恐的看著太子,喃喃道。

    「殿下、殿下,何出此話!」

    「明珠,王玉坤你們都是本殿的身邊人,這,本殿是不能再用你們了,你們拿著本殿的腦袋過去,想來,想來傑書必定會重用你們的,也,也算是咱們主臣一場,給你們兩個將來一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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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果決  

    五月底,中原大地正是暑熱的時候,而在興都庫什山山脈一帶,儘管也是正值伏夏,但是每到晚上,陣陣山風卻仍然帶來雪山上的寒氣,讓人感受到幾分寒意。

    在興都庫什山脈北方,到處都能看到規模大小各異的堡壘,這些堡壘無一例外都是「辮子軍」的堡壘。

    因為這幾年,清軍與阿富汗山民之間的衝突綿密,斷斷續續數年,駐於南方的清軍和山民兩軍對壘,在這綿延數百里的大山裡交戰,面以辮子軍的搶掠,附近千百年來居住於此的山民,逃的逃遷的遷,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地方,除了駐防旗營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

    駐防旗營無一例外的都是以堡壘為中心,他們駐於堡壘中,稜堡堡壘的內部,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房舍,到處都是烏煙瘴氣的,到處堆著柴炭和,滿街的驢、騾、駝、馬糞,所有的堡壘都是這樣,亂哄哄的就像是糞場似的,堡壘內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臭味。

    按說,這樣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人住,可是少則數百,多則上千的旗兵和他們的奴婢家眷,就住在這裡,住的往往不是磚石的房屋,而隨意搭起密密麻麻的窩棚,然後就這麼起灶支鍋過日子。每天,當旗兵們在堡壘外頭操練的時候,這堡壘內的婦人們就在那裡洗衣做飯,孩童四處奔跑著,這一切都給這些充滿殺機堡壘帶來些許人間煙火氣。

    不過,要是規模較大的城池,裡頭不至於像那些堡壘似的,像像糞坑,總算是乾淨些許,不過即便是如此,那道路上也是泥和著水,水少著牛馬糞便,污水橫流,畢竟,旗人本身就不講究這些,在他們看來,只有那些漢人才會講究個什麼衛生之類的東西。

    不過,對於身為太子的胤來說,當他來進入這樣的城池時,卻險些沒有被嗆暈過去,他沒有想到,這城市裡的味道會這麼濃,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蒼蠅。

    一旁迎他的海勒瞧見太子皺著眉,便解釋道。

    「殿下,這南邊駐防,都是群不講究的粗人,再說咱們旗人沒那麼多講究,所以,這裡瞧著不怎麼樣,其實,這也是沒法子,畢竟,那些個山民隔三差五的襲擊,大傢伙倒也沒時間收拾這些……」

    山民被殺盡了?

    當然沒有,許多山民逃跑了,他們逃了,並不意味會放棄抵抗,他們總會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堡壘附近,襲擊游散的清軍和他們的家人,南方駐防旗兵,或許搶來了許多山民婦人,但是同樣也要面對山民的襲擊。

    「不礙事,本殿也是旗人,當年,老祖宗們在建州的時候,刀耕火種,指定那裡比這還不如呢,咱們旗人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胤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甚至還刻意藉機對海勒等人提著當年老祖宗們起兵時的舊事,當然,他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告訴所有人,他愛新覺羅胤才是大清國真正的的儲君。

    一路上,當那些旗人看到胤的儀仗時,無不是紛紛跪在污水橫流的地上磕頭,一個個的都顯得很是激動,畢竟,太子和皇上一樣,都是他們的主子。奴才們見到了主子,自然顯得很是高興。

    帶著侍衛們來到禮親王衙門前,在距離還有一箭遠的地方,胤抬眼望去,只見衙門前空地上一面大旗在寒風中抖動,上繡「奉旨鎮南大將軍」六個大字,在衙門前立著一隊整齊排列的軍士,與普通的士卒不同,他們穿著大清國的泡釘甲,正黃旗的正黃色泡丁甲顯得全新鮮亮整齊。

    他們就這麼立於轅門兩邊。一個個手按腰刀,目不斜視、精神抖擻的站立在那,似乎對於他們來說,現在仍然刀劍的冷兵器時代,如果不是一旁還立著一隊手持火銃的旗兵,恐怕只會讓人以為,又回到了幾十年前。

    這排場,可是皇阿瑪的排場!

    胤想到了早前,皇阿瑪親征時的儀仗,可不就是這些穿盔戴甲的侍衛,那傑書何德何能,居然也擺上了這樣的排場?

    當真是亂臣賊子!

    不說其它,就是單看這些,也能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不過,儘管心底冷笑,但是胤卻仍然是一副欣賞狀,看到軍容如此整肅,胤連連點頭稱讚道。

    「好,禮親王能把駐防旗兵帶成這副模樣,可真是難得的很,我大清國皇族中能人禮親王這樣的大將之才,著實是老天保佑啊!」

    旁邊的海勒正要答話,卻突然聽到前邊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

    「太子來了,軍務繁忙未能遠迎,還請太子恕罪!」

    走出轅門的傑書一邊迎著太子一邊大笑道。作為鎮南大將軍的傑書,按輩份是太子的叔叔,他與皇上是堂兄弟,自然不可能到城外迎接太子,只是在轅門這邊侯著。

    「哎呀,侄兒見過皇叔。」

    一看到傑書走出來,胤連忙跳下馬,見禮道。

    「勞皇叔出門相迎。實在是讓侄兒惶恐!」

    胤的客氣,倒是出乎傑書的意料,畢竟,在靖南的時候,他還沒見過太子對誰這麼客氣過,不過他轉念一想,立即明白了太子為什麼會這麼客氣,一定是因為皇上的旨意。

    「哈哈,你我叔侄一家人,那裡還用這麼客氣。快請進,明珠、王玉坤。您們也請啊!」

    說著話,傑書又往後看了眼,好奇道。

    「怎麼?王化行呢?我可有陣子沒見他了,那小子怎麼沒過來,我還正好有事要請教他。」

    「回王爺話,王將軍在赫拉特呢,畢竟,那裡離不了人,總得有人操持不是。」

    王玉坤連忙於一旁解釋道,有時候事情,不能讓王化行知道。

    「得了,那小子肯定是尋思著,到了本王這裡,本王會煩他,回頭,本王寫封信給他,這事,還是得那小子才能辦好。」

    聽到禮親王提到王化行時的親近,胤的心裡一沉,他暗自慶幸,幸好當時沒有接王化行一起過來,要不然,就憑兩人之間的關係,肯定是會壞他的大事。

    就在他慶幸的時候,看到王玉坤使來的眼色,胤便笑道。

    「那裡還用皇叔寫信給他,要是皇叔有什麼吩咐,等侄兒回去了,就讓他過來,聽您老的吩咐。」

    「哈哈,這感情好,」

    傑書大笑道。

    「到時候,那小子就不會說什麼皇命不皇命了,不過,太子放心,皇叔不是要把他納到麾下,是因為現在這邊的事情,著實讓皇叔頭痛,也就只有那小子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然後,他就領著太子一行人進了衙門。

    等到太子落了座,上完茶,傑書笑吟吟說道。

    「太子,其實,您不來,我也知道您的來意。我這邊也接到了皇上的密旨,我是何德何功,能承受皇上如此托付?其實,歸根到底,皇上心裡頭還是念著大清國的天下,他是尋思著,太子年少,恐怕太子經驗欠缺,才特意讓為叔我在一旁照應著,這旨意什麼的,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傑書同樣也收到了從靖南傳來的密旨,對於那道密旨,他理解的非常簡單皇上害怕太子因為年少,犯下大錯,所以才讓他這個當叔叔的主持大局,對此,他倒也不反對。

    「君是君,臣是臣,皇叔雖然是長輩,可太子畢竟是我大清國的太子,往後這差事,為叔去辦,其它的,還是得聽太子的吩咐……」

    這些話傑書說得情深意切,態度也是極為誠懇,絲毫沒有言不由哀的痕跡,至少有那麼一瞬間,胤便覺得事情還不至於像之前想像的那樣壞,於是便說道。

    「哎呀,皇叔客氣,畢竟,這是皇阿瑪的旨意,皇叔您為大清國在這窮鄉僻壤征戰多年,可謂是勞苦功高,這論軍功,皇族之中,誰人能趕得上皇叔?這皇阿瑪讓皇叔主兵,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後胤又說道:

    「這次侄兒過來呢,一來是有事與皇叔商量,這二來呢?也是傳旨,明珠把皇上的手諭請來,宣讀給皇叔聽。」

    皇上的手諭,對此,傑書雖然感覺有些詫異,但也沒有絲毫的懷疑。只不過,他並不知道,這個安排,是胤一行人來之前早已商量好了的。

    按照正常的程序,傑書要跪下恭聽明珠宣讀,不過,因為傑書是禮親王,完全可以交給他,讓他自己過目,畢竟只是手諭。可是,明珠他們心裡清楚,這道聖昏,根本就是假的,要是交給禮親王,恐怕會給認出來,必定會激出變故。所以,他們在路上,商量了好幾次,才決定以常禮來壓禮親王,哄著他下跪聽旨。

    胤發了話,明珠連忙雙手捧起聖旨,走到傑書面前,一見明珠捧起了聖旨,傑書連忙起身離座站到下首,甩袖撩袍,口稱。

    「臣恭接聖旨。皇上萬歲,萬萬歲!」

    然後,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禮。

    將聖旨打開過來,明珠大聲念道。

    「禮親王,皇上有話問你……」

    皇上的手諭寫的很直接:

    「為何現在靖南陷入明寇重圍之中,你身為鎮南將軍,麾下領兵十萬,卻按兵不動,遲遲不發兵救援靖南?」

    明珠他這也是在演戲,聖旨是假的,他當然知道,只是演給傑書聽罷了。

    「回皇上,臣之所以不發兵,是因為最近山民四處出擊,各地駐防旗兵,調動實在困難,雖說臣麾下有十萬大軍,可卻分佈於數百處隘口、關卡之中,如果不能阻止山民襲擊,臣下冒然調動,只恐怕會令大軍盡損於山民之手……」

    面對這個問題,傑書依然還和過去一樣,做著相同的回答,他說的也是確實是事實,南方駐防旗兵,看似有十萬之眾,但卻分散於各地,少則數百人,多則千人,像是撒芝麻似的分佈於各地,想要召他們回來,本身就不容易,更何況還有山民襲擊,這也是為什麼,傑書沒有看到王化行感覺有些失望的原因,畢竟,全大清國沒有誰比王化行更擅長對付那些山民。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所謂的「旨意」,所謂的「手諭」,甚至還有現在的發問,都是假的,都只是為了讓他跪在那裡。

    「禮親王,遲遲不願調集駐防旗兵,朝中已經是議論紛紛,有人言,禮親王意欲擁兵自重,朕自然不會相信,你我本是堂兄弟,現在正是國家多難之時,還請禮親王為大清江山計,火速調動駐防旗兵,馳援靖南,以解靖南之圍……」

    明珠的聲音落在傑書的耳中,只讓他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是怎麼回事?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問?

    傑書一頭霧水的抬起頭來,他看宣旨的明珠,不解道。

    「皇上,皇上難道不知道,臣這邊現狀如此,非是臣意擁兵自重,不願救援靖南,實在是……」

    難道朝中有奸臣?

    恐怕一定是了,必定是朝中有奸臣,見皇上如此看重自己,讓太子聽命自己,才會給他扣上這樣的帽子,想通其中原由,傑書心裡立即有了底。

    然後,他又把目光投向太子,解釋道。

    「太子,你這次來的正好,皇叔得和你好好的說說,現在這邊的形勢,甚至比先前皇叔說的還要惡劣上幾分……」

    傑書還像過去一樣,想要和太子解釋清楚,然後再由太子解釋給皇上聽。只不過,他並不知道,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胤策劃的。

    見傑書想要解釋,胤便笑著躬身扶起傑書說道。

    「這次本殿之所以過來,就是想要聽聽皇叔說說這些事,眼下啊……這時局,皇叔也是看到的,靖南陷入重圍,皇叔這邊領兵十幾萬卻按兵不動,這,這……」

    話音突然一厲,胤冷聲說道。

    「這不是擁兵自重、圖謀不軌,什麼才是擁兵自重、圖謀不軌?」

    太子突然的厲問,讓傑書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胤喝道。

    「還不快殺了這奸賊!」

    這邊太子話聲剛落,那邊海勒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跟在太子身邊的侍衛,已經猛的抽刀往傑書的頭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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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