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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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8-5-11 00:24: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20 164773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19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人才啊

  張延齡情緒崩潰了。

  這一路來,看著各個工段的人胡吃海喝,再想想自己風餐露宿,成日喝粥,吃著蒸餅,他便覺得,這個世界對自己兄弟二人,有著深深的惡意。

  越想這些越是氣惱,於是他一把揪住吳雄的衣襟。

  惡狠狠的瞪他,咬牙切齒的樣子,猶如不共戴天的仇敵。

  吳雄懵了。

  「你到底是來修鐵路,還是來此大吃大喝的?你說!」

  「我……修路……」

  「修路!那你為何吃蘋果?」

  「我……小人錯了。」吳雄很無奈的答道。

  「錯了?這麼大的事,你就說一句錯了就想算了嗎?我宰了你,再說錯了,可以不可以?」

  吳雄戰戰兢兢,嘴唇一哆嗦:「這……這……」

  「你這啊這……定是心虛了,你這狗東西!就知道吃吃吃,心思能好好的放在修鐵路上嗎?」

  吳雄:「……」

  他已無法解釋了。

  張延齡恨恨的瞪他一眼,一把將案牘上的蘋果抄起來,放在口裡咬了兩口,很甜,他不捨得一口吞嚥下去,只放在口裡細嚼,就如同是老太太吃小米粥似的

  接著擦了擦,將蘋果伸向張鶴齡。

  張鶴齡皺眉,眼睛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圖紙,口裡蹦出兩個字:「走開!」

  「噢。」張延齡忙將蘋果收回來,一面咀嚼,一面一絲不苟的盯著張鶴齡。

  張鶴齡突然將工程圖紙癱在了案牘上:「去尋筆墨。」

  「哥,筆墨就在案牘上呢。」

  張鶴齡抄起筆,隨即開始寫入一個計算公式,似乎又覺得不對,搖搖頭,口裡唸唸有詞:「拿那本書來。」

  「哪一本?」

  「代數引論,要西山書院版的。」

  張延齡連忙回去翻了翻行囊,取出一部泛黃的舊書。

  這書早被翻爛了,張鶴齡迅速的尋到某個書頁,又皺起眉來,提筆寫寫算算一番,突而道:「將西安的地形勘探圖來。」

  張延齡又去翻找。

  張鶴齡看過之後,就道:「不對,不對,造價……將造價也尋來。」

  張鶴齡毫不客氣的佔了吳雄的位置。

  他時而皺眉,時而低頭思索,偶爾寫寫畫畫,竟是足足一個多時辰,他陡然道:「明白了,明白了,問題出在這裡,這洛陽工段的預算,分明有問題。」

  吳雄嚇了一跳:「問題……什……什麼問題。」

  「你們為了洛陽工段,建了幾個作坊?」

  「一個鐵作坊,一個木作坊。」

  「這就對了。」張鶴齡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張延齡手裡還揣著一個蘋果,揚手就給張鶴齡一個耳光:「哪裡來的?」

  「哥。」張延齡委屈的道:「方纔要給你,是你自己不吃。」

  張鶴齡接過了,他覺得自己飢腸轆轆,狼吞虎嚥般吃了兩口,方才道:「問題就出在這作坊上,你們建作坊時,難道沒有計算過嗎?這個作坊的產量有限,表面上,好似是省了銀子,可實際上,卻使施工的時長增加了,施工的時長增加的越多,浪費反而更大,現有的作坊,根本滿足不了進度,需在建一座,表面上看,再建一座是虧了本,可實際上,加快了工期,你們有沒有算過洛陽的勞力成本?」

  吳雄:「……」

  張鶴齡咬牙切齒的道:「這洛陽的勞力不及京的三成,你懂我的意思嗎?成本如此低廉,還不多徵募一些,加快工期,鐵坊要立即擴產,人手自西安段徵調,這西安段,人力的浪費最是嚴重,我過幾日就啟程去收拾他們。」

  吳雄道:「明白,明白……」

  張鶴齡隨即道:「將木頭取來。」

  「噢。」張延齡隨即,從行囊裡取了一小截木頭。

  張鶴齡氣咻咻的將木頭摔在地上:「這就是清早時,我暗坊枕木作坊尋來的一處樣品,你看看……狗東西,木頭還未脫水,就急著加工,生產出來,若是遇到了大雨成災的時候,便泡爛了,這要造成多大的浪費啊,你們這群狗東西,有一個肯上心的嗎?告訴他們,要符合規矩,別到時候出了岔子,又要返工。還有這工程的造價……別拿這個來糊弄我們兄弟,工程的造價是浮動的,現在這預算,只是最大值,現在許多地方都出了一個可怕的現象,即事辦完了,預算沒花完,便工段上下趕緊尋個明目一起花了。還有一群狗東西呢,無視預算,花完了,便向建業那裡索銀子。西山建業是產銀子的嗎?他們的銀子還不是……還不是……」

  說到此處,張鶴齡痛心疾首,揪著自己的心口:「還不是民脂民膏,你知道不知道,百姓們……粥都捨不得喝。」

  吳雄驚訝的道:「兩位國舅,現在百姓們日子比從前好了,粥還是捨得喝的……不比從前……」

  「你還敢頂嘴!」張鶴齡勃然大怒:「別以為本侯爺不知道你們這些工地上的油子多刁滑,這還只是本侯爺看到的,本侯爺沒看到的還有多少呢?今日交代的事要立即辦,這工期要加快,一日不完工,這麼多的人力,花費幾何?」

  吳雄想了想,來不及計算,畢竟造價方面,不是他擅長的事。

  「施工的圖紙,本侯爺已看了,大抵沒什麼問題。」張鶴齡將蘋果的果仁,一道兒嚼下,咬碎了,咽進了肚子裡。

  張延齡在一旁伸長了脖子,看著兄長最後吞嚥的動作,不禁面上露出失望,他還以為兄長會給他留點果核。

  「這兩日,我會四處走走,說白了,無論是造價還是工程設計,都是虛的,緊要的是管理,管理跟上了,大家各司其職,才是最大的勤儉,若是沒跟上,彼此掣肘,便是糟踐。」

  「是,是,是。」吳雄擦著汗應著。

  隨即,張鶴齡又落座,讓吳雄尋來工段的探勘圖,又細細看起來。

  到了正午,吳雄吩咐伙房造飯,那伙房的人曉得來了大人物,忙道:「需不需去採買一些雞鴨,還有酒水……」

  吳雄直接驚出了一身汗,搖頭道:「不必,中午吃粥,噢,再加三兩……不,一兩鹹菜。」

  伙房的人大驚失色:「這……這……」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吳雄也不好解釋,就一臉肯定的道:「你沒聽錯,就這樣,不說了,我去給侯爺斟一盞白水,快去!」

  「噢。」

  ……

  正午的時候,就著鹹菜喝過了粥。

  張鶴齡卻開始忙碌起來了。

  他是帶著明確的目的來這地方的,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折騰明白,於是兄弟二人去了工地上轉悠了幾圈,免不得又痛心疾首一番。

  轉過頭……又回到了工棚,沒來得及歇一會,就直接從行囊裡取出書來。

  他們現在攜帶最多的就是書了,沒有他們不看的,從工程,到財會,再到機械製造,為了這鐵路,可謂操碎了心。

  一開始的時候,書讀起來生澀,好在身邊有不少的專業人士,他們去問,也沒人不敢不答。

  且別人看書,是抱著學習的態度去看。

  可這兩兄弟不同,尤其是張鶴齡,他是抱著質疑的態度去看的。

  似乎在他眼裡,書的背後,永遠都潛藏著一群想要糊弄銀子的狗東西。

  因而……他絕不盡信書中所言。

  張鶴齡還會繪圖,甚至還瞭解了蒸汽機車的構造。

  從鍋爐到傳動,再到鐵輪,沒一樣是他不曉得的。

  他有時閉目琢磨……突然就掏出了自己攜帶的一個簿子來。

  簿子裡密密麻麻的,都是圖紙,是他親自繪畫的。

  裡頭是無數蒸汽機車的構造。

  甚至……通過了佛朗機畫師那兒,他已開始運用了大量透視之法。

  這時,他又開始瞎琢磨起來,沉吟良久,突然道:「這蒸汽的原理,甚是簡單,其實就是燒開水,燒開水的過程,消耗煤炭,產出的,乃是動力。因此,這個過程,一個是費,費就是浪費和糟踐的意思,一個是效,效就是產出的成果,是效用。這費效二字,說來容易,做起來難。難在什麼地方呢,其一,是用最少的煤炭,把水燒開。其二,燒開的水,產生的蒸汽,如何才能盡最大可能的,不要浪費掉。你懂為兄的意思嗎?」

  「哥,你說了三十多遍了。」張延齡無力的道。

  張鶴齡瞪他一眼:「上次讓你改進的鍋爐,你繪出來了沒有?」

  在張鶴齡不善的目光下,張延齡連忙尋了自己繪的圖紙,送到張鶴齡面前。

  張鶴齡細細看過,提筆:「不對,你這個太複雜了,複雜固然沒有錯,越複雜,便越能減少不必要的損耗,可是……製造的成本呢……不對……」

  張鶴齡的聲音停下了,瞇著眼,細細的看著圖紙。

  突然,他眼裡放光,指尖按著炭筆所勾勒的每一處細線,一步步的搜尋下去,接著……眼睛盯著每一處的數據,突然道:「有點意思,有點意思,不過……還是有些欠缺,對,哎呀,我們張家出人才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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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0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大突破

  張鶴齡看了這無數的圖紙,眼睛已經放光。

  他是識貨的,只看圖紙,大抵就明白了自己的兄弟有了一個全新的思路。

  他一面低頭認真的看著,一面齜牙咧嘴的道:「西山書院,還有蒸汽研究所的那些個狗東西,成日只想著製出『寶貝』來,卻殊不知,真正的寶貝在於能省銀子,不能省銀子,要這寶貝做什麼?這些狗東西,為兄早就看著不順眼了,還是咱們兄弟……是真正有譜兒的人哪……你是咋想到的?」

  張延齡歪著頭想了想:「哥,我餓著餓著,就琢磨,若是有啥粥,一頓能頂過去兩頓便好了,這般一想,就想到了煤,若是一鍋煤,一鍋頂兩鍋,可不就好嗎?」

  張鶴齡頓時瞪大了眼睛,一拍腦門:「是極,是極……」

  他抖擻精神:「咱們兄弟二人,再細細推敲一下,且驗證一下,是否有什麼問題,若是圖紙驗證的對,就送去蒸汽研究所,讓蒸汽研究所按著圖紙,造出一台來試試看,說不定……就成了呢?我算過賬的,將來鐵路修起來,運營的成本,照樣居高不下,這都是銀子啊……」

  一說到銀子,張鶴齡就不得不想到自己被搶走的全部身家,又忍不住的熱淚滾滾而下,整個人又覺得要抽搐,還好堅強的信念令他沒有昏厥,他吸了吸鼻子,拿袖口擦了擦鼻孔,目光又重新如火炬一般,細細的檢驗每一處的數據。

  浸淫這蒸汽機久了,張鶴齡越發曉得蒸汽機的原理,實在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最新式的蒸汽機,每一處的數據,他早已能倒背如流,所以圖紙裡的每一處設計,他只一看,便曉得是幹什麼的,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當然,張延齡的圖紙裡頭,也有許多的漏洞,張鶴齡偶爾詢問一二,張延齡一一答了,兩兄弟二人,隨即又露出痛苦的表情,開始搜腸刮肚的想尋常出替代的方案。

  洛陽的初冬,一到夜裡便寒風刺骨,偏偏這工棚又是四面漏風。

  兄弟二人冷得裹衣,鼻水不爭氣的又流出來,他們用袖口擦拭,以至這袖口乾了又濕,濕了又乾。

  過了兩日,這些圖紙收拾好了,命人連夜送往京師蒸汽研究所。

  設計的方案,統統都在圖紙裡,現在……唯一缺的便是驗證。

  而驗證是需要花銀子的,張家當然不能出這個錢,讓蒸汽研究所去出。

  到了次日,兄弟二人又背上了行囊。

  吳雄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戀戀不捨,反正他是哭了,一直將張家兄弟二人送到渡口,見兄弟二人登船,哭的更厲害,於是揮舞著頭上的方巾。

  兄弟二人,繼續向西。

  ………………

  東西很快就到了京師,而蒸汽研究所得到了張家兄弟的包裹,自是不在意的。

  研究所的大人物們,對張家兄弟可謂是避之如蛇蠍啊!

  大家對這兩兄弟是有陰影的呀!這兩兄弟從前隔三差五就跑來問蒸汽機的事,誰有耐心答他們,大家試驗都要做不完呢。

  此後離了京師,他們又隔三差五的修書來,這個是啥東西,那個是啥,有啥作用,事無鉅細,又詢問各種力學的理論,又乞求教授他的人能夠寄某些資料過去,當然,信末,還煞有介事的說,若是方便,可同寄一些臘肉、乾果來更佳。

  雖是研究所裡,各種古怪脾氣的人都有,可似這樣奇怪的要求,卻是前所未見,這邊在討教,乞一些資料和書本,末了還讓寄臘肉和乾果是什麼鬼。

  所以人人都不願接張家兄弟的包裹。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於是乎……一個初入研究所的粉嫩新人曾昌便成了包裹的接收人。

  他是被自己的學長叫了去,一番肺腑的誇獎了他一番,正在他激動的時候,雙手接過包裹的。

  曾昌進研究院不久,剛剛從西山書院畢業,跟著自己學長做試驗,看著學長對自己一臉托付的表情,再聽著那諄諄教誨,曾昌很激動的剝開了包裹,而後……便看到了散落的圖紙。

  他不敢等閒視之,立即開始進行整理,這些圖紙,足有百張之多,眼花繚亂,整理了一日,方才勉強有了眉目。

  此後,他開始研讀這些圖紙,越讀越覺得……有些怪……

  這是一個全新的設計,寄包裹的……還是侯爺……

  這裡是什麼意思?

  曾昌開始四處出入在資料庫房裡,按圖索驥一般,尋找著相關的理論。

  可很快他發現,有些理論,竟是無論如何也搜尋不來。

  曾昌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研究所已不再是十年前的樣子。

  十年前的時候,一切都是空白,各種理論提出來,刷新著所有人的認知,可現在……想要提出新的理論,就越來越難了。

  畢竟……前人走過了路,讓後人們越來越覺得無路可走。

  可現在……

  不管了。

  曾昌沒有對這新的東西嗤之以鼻,他尋到了一個辦法,驗證。

  要驗證很簡單,拿實驗室裡的一些舊構建,拼湊一下,再按著新思路的東西做一些簡易的裝置,並不需去制一台蒸汽機車,只需先看看是否可行再說,若是可行,才需申請更多的經費,深入研究。

  實驗室的器材許多,什麼都有,且因為只是實驗目的,所以一切都湊合著來。

  很快……一個新的東西誕生了。

  曾昌請了幾個匠人來嘗試。

  先是燒煤,隨即是蒸汽漫天,隨即……轟隆隆……

  曾昌不可思議的記錄著實驗數據,他發現……自己的手竟是在顫抖。

  抖的厲害。

  臥槽……

  傳統的蒸汽機,汽缸和凝汽器是一體的,可這裡頭的改動很簡單,就是將兩者分隔開來,不只如此,再在蒸汽機之中增設了一個抽氣泵,在汽缸外壁加裝了一個夾層,用爭氣加熱汽缸壁之後,便可大量的減少冷凝所造成的損失。

  這玩意,看上去簡單……可實際上……卻是直接顛覆了以往蒸汽機的研究方向。

  以往的蒸汽機研究方向,在於不斷的增強其蒸汽動力,以使機車到來更大的動能。

  可現在……卻是以減少蒸汽的損失,來減少對蒸汽的浪費,既減少了煤炭的損耗,最可怕的卻是……曾昌竟從數據中發現,蒸汽機車的動力……提升了。

  曾昌的眼睛紅了。

  他突然有一種像是一下子走進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的感覺。

  此前的理論並非是錯誤,而是方向走錯了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氣。

  興沖沖的拿去數據,想要去尋研究所的那些大人物。

  可隨即……他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眼下拿了去,只怕他們也未必願意看一眼,除非……

  週刊……

  曾昌毫不猶豫的拿著試驗的數據,閉門不出,緊接著,一份論文寫成了。

  論文的題目,也是那圖紙和書稿之中幾次提到的一個詞費效。

  費效論!

  曾昌不敢在論文上提自己的名字,這論文的第一作者,寫上了張鶴齡,其次則為張延齡,最後……才很私心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隨即……投稿,緊接著,焦灼的等待著結果。

  ………………

  「陛下……陛下……」

  這一天,入冬後的陽光明媚的日子,朱厚照和方繼藩二人正在奉天殿裡拉著家常。

  方繼藩這內閣大學士,清閒自在,內閣呆的不多,反而是奉天殿的常客。

  此時,劉瑾卻是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口裡邊道:「陛下,最新的週刊,最新的週刊到了。」

  朱厚照對於週刊是極上心的,畢竟,他也是業內人士嘛,偶爾看看,心裡也有數一些。

  聽說週刊來了,他眼眸微張,樂呵呵的對方繼藩道:「現如今,這些人是越發的不爭氣了……」

  他一面說,一面隨意的低頭,隨即……目光落在第一篇的論文上,表情有些不一樣了。

  「咦?」

  「老方,你來。」朱厚照語氣帶著驚訝。

  方繼藩上前一看,頓時明白了朱厚照奇怪的緣由。

  「研究院,有個叫張鶴齡的狗東西嗎?」

  方繼藩就很認真的道:「研究院沒有,陛下的家裡倒是有一個。」

  朱厚照就道:「胡鬧,他們懂個什麼,也來湊熱鬧?科學之道……是……」

  話說到了這裡,朱厚照突然不吭聲了。

  因為……

  論文,他沒心思看,朱厚照是瞧不上兩個舅舅的。

  可是……論文下頭,還引用了一段試驗的數據,朱厚照對於蒸汽機車,是再瞭解不過的,只一看上頭的數據,臉色驟變:「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週刊到底收了他們多少銀子,這樣的數據也敢亂登。」

  方繼藩也皺眉,事實上……他知道蒸汽機大致的原理,可真正的細節,固然是方繼藩兩世為人,方繼藩也是一概不知的,他更像是一個指引,方向指了出來,就說蒸汽的原理能造車,其他的……便是朱厚照和無數徒子徒孫們的事了。方繼藩似懂非懂的樣子,瞎琢磨了老半天,遲疑道:「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啊……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2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新車誕生

  朱厚照畢竟精於此道。

  他開始認真的看著論文,越看,從起初的疑惑,漸漸開始眉頭舒展。

  「這論文……倒是論證得還算縝密,沒什麼差錯,只是試驗的數據有些誇張了,不過……這不打緊,有趣,有趣的很。」

  朱厚照眉飛色舞的抬頭看向方繼藩道:「老方,走。」

  「去哪?」方繼藩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朱厚照道:「當然是研究所……想要試試真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當真造一台這樣的蒸汽機車來,如此……便可確定真偽了。」

  方繼藩左右看了看,他不想動,這等事,交給蒸汽研究所的那些人就夠了。

  可架不住朱厚照是個凡事都想要親力親為的人,這一點……他和太祖高皇帝很像,太祖高皇帝但凡過問的欽案,那真是一絲不苟,明明白白,整整齊齊,保準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

  劉瑾被叫了來,隨即,劉瑾開始佈置,不久之後,當內閣大臣們預備來等候陛下召見,開始一日的議政時,他們發現,陛下又病了。

  劉健和李東陽對視了一眼,看著眼前的宦官,李東陽道:「陛下為何隔三差五生病,我看陛下年輕力壯,也不似有疾的樣子。」

  「這……」宦官道:「要不要看看御醫院的……」

  劉健搖頭:「不敢。」

  李東陽便又道:「為何不見齊國公?」

  宦官:「……」

  「他也病了吧?」李東陽詢問道。

  宦官道:「這個……」

  劉健與李東陽對視,心裡已經明白了什麼:「陛下去了何處?」

  宦官顯得有點慌:「陛下……陛下……」

  「你若不說,只恐群臣見疑,這不是小事,出了差錯,可不是鬧著玩的。」

  宦官哪裡是李東陽的對手,三言兩語,便驚恐的道:「兩位閣老放心,陛下……陛下不過是去了研究所。」

  「噢。」李東陽平靜的點頭,他早已猜測到了。於是看向劉健,希望劉健來拿主意。

  劉健沉默片刻:「回內閣票擬去吧。」

  二人默然無言,就回內閣去了。

  當然……內閣沒有揭穿,可這滿朝的文武,卻越發的疑竇起來。

  御史陳彥是個很有科學精神的人,他專門尋了一個簿子,每一次陛下生病,便會打個勾。

  最後他得出的結果是,陛下登基一百三十二日,生病三十一次,生病的天數是一百零二天。

  這是一個極恐怖的數據。

  這樣的病法都還沒死,這沒天理啊。

  當然……大家都不相信陛下病了,畢竟……有不少人是經歷過成化朝的。

  因而……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陛下在深宮裡,成日飲酒作樂,有的說陛下新進了一群秀女,樂不思蜀。

  大抵……不會有什麼好詞。

  畢竟,和上皇帝每日理政,一日三朝相比,哪怕是朱厚照不病,一日也未必進行一次朝議,人們也發現,上皇帝在時,以為所有上皇帝會親自朱批的奏疏,現在都變成了司禮監朱批。

  此中的差距,實在讓人為之歎息。

  可朱厚照卻不管這麼多,他一頭扎進了研究所,隨即……開始著手以這新理論開始搭建全新的蒸汽機車。

  朱厚照看著圖紙,琢磨了許多日,發現這圖紙確實是可行的,其中的許多改進,很有意思。

  當然,朱厚照畢竟是專家,只一看圖紙,便曉得這其中其實還有許多可以細節改進的地方,因而……重新進行繪製,一面召集匠人鍛造構件。

  研究所現在已開始成熟起來,而隨著機械製造的深入,許多構件的製造,也開始得心應手,無論是冶煉的工藝還是打磨,亦或者是零件的精度,都不斷的在完善。

  正因如此……大抵只要你繪製出了圖紙,那些精湛的匠人們,總能按著圖紙,製出一毫不差的構件。

  通過了鐵路的修建,某種程度,不但養活了大批的人才和匠人,儲備了大量的理論知識,更給不少人提供了施展的空間。

  整個研究所已經調轉了方向,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方繼藩也覺得有趣起來,陪著朱厚照,一道重新進行設計。

  朱厚照連續在這研究所待了半月,外頭的事,他一丁點都不關心。

  倒是百官們急了。

  宮裡只說陛下病了,百官如熱鍋螞蟻,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去內閣尋人,內閣那邊,似乎對此緘默不言。

  當然,也有人懷疑陛下來了研究所,不過研究所本就是禁地,裡頭牽涉了太多的秘密,裡頭的研究人員,保密意識也極濃厚,深居簡出,也打聽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又過了半月,終於……一台全新的蒸汽機車,就閃亮亮的落成了。

  朱厚照看著自己的傑作,整個人一臉欣慰:「明日……跑一跑試一試,今日讓人好好檢修一番,看看有沒有問題。朕的那兩個舅舅……倒是有幾分意思……他們現在在哪兒了?」

  「聽說此時在西安,又聽說他們打算啟程回保定。」

  「啟程至保定?到保定去做什麼?」

  方繼藩遲疑道:「保定的楊一清接了書信,兩位國舅詢問了保定鐵路運營的情況,臣覺得……他們可能是想瞎琢磨鐵路運營的事。」

  「這兩個傢伙……瘋了嗎?」

  「陛下。」方繼藩卻是很理解兩位國舅的心情的,便道:「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在這鐵路上頭,平時省吃儉用,苦了一輩子,這鐵路能否修出來,修出來之後如何運營,運營之後能否盈利,對他們而言,是牽涉到了性命的事啊。」

  朱厚照:「……」

  朱厚照突然覺得,兩個舅舅也不至如此不堪。

  「不過……他們的法子,新穎是新穎,可到底能否出什麼成果,就看明日了,若是當真能成……說不准……」朱厚照面帶著幾分期待,又有幾分擔心:「不管啦,明日再說,朕先回宮,你也回吧,明日咱們試車。」

  「親自試?」

  「自己造的,當然親自試!」朱厚照眉宇之間,帶著不容拒絕的氣息。

  方繼藩:「……」

  方繼藩不喜歡做小白鼠。

  朱厚照回宮,消失了一個月,自是趕忙先去給太皇太后和張太后問安。

  張太后早如熱鍋的螞蟻了,憂心忡忡,見著朱厚照回來,雖是鬆口氣,卻不免埋怨:「兒啊,現在你是皇帝了,做皇帝的,豈有成日游手好閒的道理?百官們不見皇帝,便如沒了主心骨,難免心生猜疑,切切不可再如此了,上皇在的時候……」

  朱厚照就道:「父皇太迂腐,治國之道欠缺火候,所以才信了百官們的邪,朕和父皇不一樣。」

  這話兒,其實自朱厚照口裡再正常不過,可別人聽了去,卻覺得是大逆不道之言了。

  當然,朱厚照是皇帝,他愛咋說咋說。

  張太后只好歎息:「皇帝這一月去了哪裡?」

  「兒臣去造蒸汽機車了。」

  張太后皺眉:「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啊,怎麼可以……」

  「可兩位舅舅也是國舅,這機車就是他們設計的,朕不過是按著他們的思路造出來罷了,朕若有錯,他們也有錯,朕這就把他們抓回京來。」

  「什麼?」張太后瞠目結舌:「他們……他們這又是鬧了什麼么蛾子。」

  張太后心裡咯噔一下,其實她不擔心朱厚照,朱厚照是天子,犯了天下的錯,也是無礙。

  可兩位兄弟不一樣,天知道他們在外頭做了什麼事,若是犯了什麼大忌諱,縱能保住他們的性命,這張家卻算是完了。

  朱厚照道:「母后,兒臣倒沒說他們有什麼過錯,只是說……他們設計了一個新的蒸汽機車……」

  朱厚照一五一十,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張太后更是詫異,這兩個兄弟是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他們有本事造車?他們似乎也只會喝粥吧?

  張太后詫異道:「皇帝,切切不可由著他們胡鬧才是,怎麼可以按著他們的法子去造車,到時車要翻的。」

  朱厚照道:「母后萬不可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明日朕便親自去試車,是好是壞,一試便知。」

  張太后聽了這話,覺得要暈過去了

  朱厚照卻是一溜煙的逃了。

  次日一早,朱厚照抖擻精神,依舊出宮,只是這一次,卻是擺出了大陣仗。

  正預備乘上乘輿,坤寧宮傳話來,張太后也要同去。

  朱厚照只點了頭,命人佈置,隨即浩浩蕩蕩的人馬,便擁簇著朱厚照自大明門出宮。

  在大明門外,方繼藩早已翹首以盼,與朱厚照會合。

  隨即,聖駕至了西山車站。

  這裡早已聯通了鐵路,新式的蒸汽機車也已穩穩的停在了站台,因為陛下親來,早有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禁衛森嚴。

  張太后下車的時候,看著這龐然大物,心裡也是駭然。

  她只聽上皇帝多次提起過這蒸汽機車,便連太皇太后也提起過,只是她久在宮中,這車卻是第一次見。

  事實上,如此鋼鐵所製的龐然大物,讓所有第一次見的人,都足以為之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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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2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貪天之功

  朱厚照興致勃勃的將人尋來,劈頭蓋臉便問:「預備好了嗎?」

  「好了,今日特意提前安排了車次,陛下,此車已檢修過了,理應不會出什麼問題,不過為了防範於未然……」

  這人話還沒說完,朱厚照就一揮手:「什麼防範於未然,混賬,信不信朕抽你。」

  見陛下揚手要打,這車站的站長一臉錯愕,他想像中的皇帝,不該是這樣的!

  方繼藩在旁語重心長道:「陛下,試車要緊。」

  朱厚照方才背了手,道:「此車掛了多少節車廂?」

  「按著吩咐,照規矩,掛了八節車廂,每車廂三十人。」

  朱厚照頷首點頭。

  這個數目,是蒸汽車最大的滿載值,在以往……這個數字是很可怖的,一車便可運載二百四十人,如此的運力,只有在滿載的情況之下。

  不過一般情況之下,很多時候,在京裡奔跑的蒸汽機車,往往都會滿載,不但會滿載,甚至還會有許多人掛上火車。

  畢竟……人多嘛,尤其是在客運高峰的情況之下。

  因而……此時火車便開始吃力了,光聽到吼,走的極慢,時速有二十里便不錯。

  可即便是如此,這等速度,對於這個出門基本靠走的時代,也是極驚人的,尋常的百姓們,早已習慣了依靠火車來出行,一方面是作坊的大量出現,許多人從農人成為了工人,成為工人之後,人們開始漸漸有了時間的觀念,另一方面,也是這時代的鐵路雖是對乘客不太友好,可勝在價格還算低廉。

  朱厚照先是將張太后攙扶出來。

  張太后疑惑的道:「這是鶴齡和延齡他們……他們設計的?」

  朱厚照笑呵呵的道:「正是,正是,母后,你且在此等著,朕先去試車。」

  有人給張太后搬來了座椅,奉上茶。

  張太后倒也不疾不徐,她不敢上這鐵疙瘩裡去,總覺得怪嚇人的,雖知道大體安全,因而呷了口茶,心裡卻在想,何時自己兩個兄弟,竟開始瞎琢磨這個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看向方繼藩。

  這蒸汽機車,據聞和皇帝還有繼藩息息相關,皇帝歷來嫌棄自己的兩個舅舅,她雖是苦口婆心勸導過,可一提到這兩兄弟,皇帝便恨得牙癢癢,這一點……很令張太后擔心。

  因而……兩兄弟造蒸汽機車的事,肯定和皇帝無關,那麼……莫非是繼藩?

  在張太后看來,方繼藩是個穩重的人,人也忠厚,她還記得上一次方繼藩去給她問安,她提及過這兩位國舅,表現了她的擔憂,讓方繼藩好生的看顧著,轉眼之間……

  張太后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不禁又有些擔心,這兩個兄弟,不但不成器,還不靠譜啊。

  卻在此時,朱厚照已扯著方繼藩上了車,方繼藩透過玻璃看著窗外,隨即……車頭處,鏟煤匠人開始燒鍋爐,隨著一聲嘶吼,車廂匡匡的開始震動。

  作為一個小白鼠,方繼藩心有些緊張,倒是朱厚照大喇喇的翹腿坐著。

  緊接著,震動更加的劇烈,蒸汽機車終於開始動了,透過玻璃窗,分明可以看到窗外的事物開始不斷的後移,隨後……蒸汽機車開始狂奔。

  方繼藩對此,沒有太大的感知。

  可朱厚照在此時,突然來了精神:「這勁不小啊,老方……這勁頭不小。」

  他突然眼前一亮,果然是行家,只一感受,便曉得有哪些不同了。

  沿著鐵軌,蒸汽機車依舊狂奔,似乎動力充沛無比。

  火車頭上,濃煙自煙囪之中滾滾而出。

  掛著八節車廂的蒸汽機車速度開始越來越快,以至於……車廂的震動,越發的明顯。

  方繼藩看著外頭越來越快移過的景色,倒是覺得稀鬆平常。

  朱厚照卻是手舞足蹈起來:「快,真快啊。老方,這已是風馳電掣了,你有沒有坐過這樣快的蒸汽車?還真成了,成了……」他激動的搓手。

  方繼藩內心平靜,心裡想,何止坐過,比這快不知多少倍的也坐過,這玩意,老古董都不如。

  事實上……在其他的車廂裡,多是研究所以及車站的人員,在此刻,他們也紛紛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這種滿載的情況之下,竟跑的如同根本沒有掛車廂一般輕鬆。

  許多車廂裡,已是沸騰了。

  對於研究人員而言,這顯然……又是一道新的大門在他們的面前打開。朝著這個新的方向,或許……無數成果即將出現。

  而對於車站的人員而言……他們看到的……卻是銀子。

  數不清的銀子……

  理論上而言,同樣一鍋煤的損耗,帶來的運力不同,即意味著收益的不同。

  現下的鐵路,其實收益並不高,一方面是需大量的人員,還需浪費大量的煤炭,甚至還包括了檢修和折舊之類的許多開支。

  可一旦……在某一方面,可以大大的節省銀子,或者同樣一趟車,能帶來更大的運力,這就意味著……利潤……

  有了利潤,才能有更多人有肉吃。

  蒸汽機車開始竭力的奔跑,一路沒有停歇,猶如一頭蠻牛,沿著軌道,莽撞無比。

  朱厚照握著扶手,不斷的讚歎:「快,太快了,哎呀,老方,朕要飛了。」

  飛你大爺……

  方繼藩依舊如老僧坐定,心裡忍不住吐槽,這叫飛?後世的綠皮車都能吊打你。

  一趟車之後,最終……蒸汽火車沿著環形線,又回到了西山的始發站。

  當火車徐徐的開始放慢了速度,在煙霧繚繞之中,漸漸的停穩時。

  朱厚照已是跳下了車。

  早有幾個侍駕的院士匆匆趕來。

  「陛下……陛下……」

  朱厚照面帶紅光,激動的問:「花了多少時候。」

  回話的人也是很激動:「繞了新城一圈,花費了四刻鐘,陛下,足足比此前的蒸汽機車,幾乎快了一倍,這還是滿載的情況之下……若是空載,只怕更為驚人。」

  方繼藩在旁聽著,心裡也在計算。

  如此算來,時速已達到了四十多里了,比之從前如老牛拉車一般的速度,滿載的情況下做到這個,確實算得上可怕。

  朱厚照驚訝的道:「快了一倍?」

  「是。」這計時的院士篤定的道:「臣的鐘,最准的,陛下若是不信……」

  朱厚照一揮手:「這下好了,這下好了,說起來……朕的兩個舅舅,何來這樣的本事?來人,來人,將他們召回京來,朕倒是想等他們回來,討教一二。」

  說著,朱厚照背著手左瞧右看,口裡道:「母后呢,母后何在?」

  他四處尋張太后。

  而張太后依舊坐在那兒,一旁自有人伺候,可聽到那進站口處轟隆隆的蒸汽機車轟鳴,又見無數人歡呼雀躍的朝著那方向湧去,張太后心裡奇怪。

  一會兒,便見朱厚照興沖沖的來,歡快的看著她道:「母后,了不得啊,了不得,母后可曉得這有多了不起?這不啻是重新發明了蒸汽機車,兩位國舅,不愧是朕的舅舅,哈哈……」

  見朱厚照激動的樣子,張太后卻是愣住了。

  她無法理解,這到底有什麼了不起之處。

  可在此時,卻已有人激動的溜了出去,一路朝交易所奔去了。

  方繼藩猛然醒悟過來:「不好,陛下……這下糟了,咱們的動靜太大。」

  「什麼,什麼意思?」朱厚照看向方繼藩,一時反應不過來。

  方繼藩道:「動靜這麼大,肯定有人要打聽了去,只怕這消息一出,如此重大利好,少不得這交易所裡,西山建業涉及到鐵路的股票,都要瘋漲不可。」

  朱厚照對這個也是懂的,聽罷,驟然就醒悟了什麼。

  他猛的打了個哆嗦,眼睛一瞪,急忙大叫道:「對啊,對啊,劉伴伴,劉伴伴。」

  劉瑾忙上前:「奴婢在。」

  朱厚照連忙吩咐道:「快,趕緊……去交易所,去打聽一下,只怕現在要回購股票也已遲了,不過……若是大漲,卻也未必是壞事,那些商賈們看到了商機,還會不肯投銀子嗎?同樣的鐵軌,跑的蒸汽機車,運力可翻倍,亦或者速度可翻倍,這是一鍋煤帶一倍的貨和人,如此……未來鐵路的經營,才算是真正的有利可圖了,不愁他們不投銀子,老方……這大明的鐵路修建,未來要可期了。」

  劉瑾聽了朱厚照的吩咐,連忙親自備了快馬,瘋了似的往交易所去。

  而對於朱厚照而言,一個巨大的前景,已經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從前規劃這些鐵路,四處求銀子,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許多人認為修建鐵路回款太慢,利潤也不足嗎?

  可一旦……這個情況發生了改觀,這將意味著……無數人將對鐵路開始看好。

  而這……才是真正的利國利民的大事啊。

  「母后,朕等不及了,朕要親自去一趟交易所。」朱厚照心急火燎的道:「朕要看看……是否如老方的猜測一般,若是如此……朕就可高枕無憂了,母后知道不知道,這可比朕練了十萬精兵,還要有益。」

  張太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3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重大利好

  交易所裡已是沸騰了。

  市場裡總會出現無數的消息。

  商賈們需敏銳的去甄別各種消息的真假。

  且不同的利好亦或者是利空消息,也需去分析對市場帶來的影響。

  這是一個智者的遊戲,因為這個世上,誰也看不到未來,絕大多數人甚至不會知道明日會是什麼樣子,任何一次錯誤,就意味著大量金銀的損失。

  可同樣的結果,一旦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就意味著日進金鬥。

  此時……一個消息已經開始流傳。

  陛下與齊國公至西山車站試車,新的蒸汽機車已經研製,並且大獲成功,載貨量可直接提升一倍有餘。

  消息一出,無數人開始通過各種渠道去打探消息的真假。

  各大商行,亦有專門的人員進行分析。

  一時之間,流言蜚語漫天的飛,各種消息,更是傳遍了半個京師。

  陛下又去研究所了。

  這就難怪了,難怪一個多月沒有署理朝政。

  此前還一直稱病,原來竟是去了那兒。

  什麼……

  連太后也去了?

  這太胡鬧了,這……這……

  有人開始痛心疾首了。

  對於他們而言……皇帝就該有皇帝的樣子。

  從前是太子的時候,大家不想管,也不敢管。

  可現在……天子承載的,乃是萬民的期待啊。

  陛下一個多月不思朝政,奈蒼生而何?

  更可怕的是……

  張太后年紀大了,現在又被拉去了宮外頭拋頭露面,這算是怎麼回事?

  於是……翰林院和都察院炸開了鍋。

  這些年來,處處被打擊,清流們猶如過街老鼠,再也沒辦法挺著胸脯做人了。

  上皇又帶走了一批,留下的,大多都是明哲保身之輩。

  可這一次……沒法忍了。

  有人將案牘前的硯台一摔,直接站起來,義正言辭道:「諸公,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再這樣下去,國家社稷安在?再裝聾作啞下去,大明可就沒了。不成,我等該去迎駕,去迎駕。」

  眾人看去,心裡滿是欽佩,似這樣震耳欲聾的話,是有許多日子不曾聽說過了,就像恍如隔世一般。

  站出來的人,乃是御史陳彥。

  就是那位記錄下新皇帝登基之後,生病多少次的仁兄。

  陳彥繃著臉道:「我已看不下去了,死便死,即便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其餘人聽罷,似乎受了他的感染,紛紛道:「走,一起去迎駕。」

  於是浩浩蕩蕩的人,朝著交易所去。

  說是迎駕,實則卻是講個明白,陛下這皇帝,到底還做不做了?

  這才剛登基呢,便如此,往後…………可怎麼辦。

  實在不成,就想辦法給上皇帝上奏,我們治不了陛下,上皇帝若是知道皇帝不思朝政,難道還治不了陛下嗎?

  陳彥帶著幾分悲壯。

  他的悲壯感染了許多人。

  大家都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因而,雖未必有直面陛下的勇氣,卻也有為陳彥搖旗助威,精神上支持的動力。

  百官至交易所的時候,聖駕已經到了。

  朱厚照看著西山建業掛出的牌子,價格果然已開始漲了。

  張太后第一次出宮,對這交易所也算是久聞大名,方知原來這裡這般的熱鬧。

  他們是便裝來的,人一到,立即便進了一個廂房,商賈們現在人聲鼎沸,心思都在西山建業的股票上,所以也沒人察覺到異樣。

  朱厚照落座。

  便聽劉瑾稟告道:「陛下,西山建業還有其他鋼鐵相關的股票,都已開始上揚了,許多人說,只怕要好許多日子呢。」

  朱厚照呷了口茶,笑吟吟的道:「好的很,好的很,繼續去打探,朕現在什麼都不缺,唯獨缺的,就是銀子。」

  劉瑾自是興沖沖的去了。

  朱厚照興致盎然,獻寶似的和張太后說起此事,說穿了,什麼是股票呢,就是要辦一件事,可是銀子不夠,於是將股份拿出來,到市場上來賣,若是有人認為這個事有利可圖,自然而然,拿出真金白銀,投入這件事中去。

  朱厚照道:「母后,這天下最要緊的事,便是修鐵路了,鐵路修通了,便有天大的好處,到時,國庫豐盈,百姓們,也可安居樂業,不只如此,將來兒臣……」

  他似乎覺得繼續說下去,有些不妥,便又樂了,對張太后道:「總而言之,只需修通了,自太祖高皇到朕為止,這百多年的時間裡,再沒有任何功績可和兒臣相比。」

  張太后見皇帝樂不可支的樣子,也不禁為之露出喜色:「這便好,這便好,皇帝想著社稷,想著萬民,這是好事。」

  正在此時,交易所裡,卻來了不速之客。

  卻是一群大臣,氣勢洶洶的來了。

  以陳彥為首,他們一個個頤指氣使,待進了這交易所,頓時覺得這裡烏煙瘴氣。

  陳彥腰桿子挺直,心裡卻只輕描淡寫的掃視這裡的商賈,難免生出鄙夷之心。

  這些人,真是眼睛掉進了錢眼裡,俗不可耐。

  只是……他沒心思顧著這些商賈,只高聲道:「臣陳彥,聞陛下在此,在此恭迎聖駕!」

  說罷,撣了撣身上的官服,摘下烏紗帽,拜下。

  其他人有樣學樣,紛紛拜倒。

  商賈們沒見過這樣的駕駛,又驚又疑,卻又嫌這些貿然進來的人礙事,要知道,此時此刻,大家一盞茶几十兩銀子上下呢,稍稍錯漏了最新的訊息,不知損失幾何。

  於是有人四處張望,有人卻依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掛牌的地方,不肯落錯任何一個股票的漲跌。

  還有人拿著小簿子,小簿子上記錄了密密麻麻的數據,還有許多自己的心得。

  交易所依舊還是鬧哄哄的,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卻湊在了一起,彼此都覺得吵鬧。

  過一會兒,卻有人被擁簇著出來,只見朱厚照龍行虎步,他顯得很不滿,厲聲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他這一喝,才真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刻……交易所一下子安靜下來。

  陳彥依舊跪著,道:「陛下,臣等來迎駕。」

  竟然……是皇上!

  太突然了,商賈們幾乎沸騰,此時再顧不得其他的了,接二連三的拜倒。

  朱厚照背著手,怒氣沖沖的。

  他萬萬料不到,百官追到了交易所裡來,怎麼,將朕當做囚犯了嗎?做太子的時候,便成日讓自己守規矩,現在做了天子,卻還這般處處想管著。

  朱厚照冷著臉,惱怒的道:「迎什麼駕,朕令你們迎駕了嗎?」

  「陛下該回宮中了,陛下稱病已有月餘,陛下……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陳彥正色道。

  朱厚照看了方繼藩一眼,方繼藩會意,咳嗽一聲:「陛下在辦大事,爾等都且退下,有什麼事,過一些日子到奉天殿說。」

  陳彥便仇恨的瞪著方繼藩。

  陛下肯定是好的。

  如果陛下不好,一定是他身邊有人出了問題。

  陳彥道:「齊國公,陛下根本沒有病,而是和你一道在宮外嬉戲,齊國公乃是忠良之後,難道就不怕,如此引來大家對陛下的非議,陛下不理朝政,會是什麼後果?這些後果,齊國公擔待的起嗎?」

  這話很不客氣,甚至……

  方繼藩虎軀一震。

  想不到……今日居然碰到了不怕死的。

  好多日子,不曾見過這麼霸氣的人了。

  方繼藩佩服的看了陳彥一眼,心頭忍不住的道:這樣的人才,不把他全家老小送去黃金洲,我自己的失職啊。

  方繼藩就冷笑道:「陛下在外嬉戲,你可看見,卻在此胡言亂語。」

  「不是嬉戲,又是什麼?」陳彥死死看著方繼藩。

  朱厚照咳嗽一聲:「朕在造車。」

  「造車也是嬉戲。」陳彥說的毫無顧忌。

  他現在已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百官們都跟著自己來了,雖然只是精神上的鼓勵,可現在若是自己戰戰兢兢的請罪,從今便沒法做人了,因此大起了膽子:「這是不務正業,皇帝者,天下之表也。陛下統帥四海,臣民賓服,視為君父,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維繫在陛下的身上,每日從各州府送來的奏疏,都需陛下過問處置,陛下代天牧守天下,豈可荒於政務,這……陛下對得起列祖列宗,對的起上皇帝嗎?」

  說到此處,陳彥覺得自己更有了底氣,語氣越來越激烈:「造車,自然有匠人去造,陛下是皇帝,怎麼可以親力親為。」

  「因為這是天下最要緊的事!」方繼藩也是忍不住了,反駁他:「朝中的政務,朝廷自有章程,該怎麼處置,有內閣,有六部,有九卿,可造車關係重大。」

  「呵……那麼……齊國公可知道,就在前日,嶺南大荒,民大饑,這難道不是重要的事?」

  方繼藩氣定神閒:「朝廷撥付錢糧賑濟即可。」

  「好一個即可。」陳彥的眼裡似要噴出火來,他覺得方繼藩不可理喻:「那麼比之造車若何?」

  方繼藩看著陳彥,不吭聲了,臉色卻更冷了。

  陳彥嘲弄的道:「齊國公乃是內閣大學士,此時也不敢做聲了嗎?」

  「不是。」方繼藩卻是臉一轉,大聲道:「劉瑾何在,查一查,現在市值幾何了?」

  劉瑾已鑽了出來,他眼睛也是冒著火苗,看著陳彥,只恨不得將陳彥撕了,這是自己的乾爺爺,勝過自己的親爹,自己的親爹,還把自己閹了送來宮裡,可自己的乾爺爺對自己多親?

  劉瑾安耐住心裡的殺機,只老老實實的對著方繼藩道:「乾爺,漲了三成多了,市值增長一千七百萬兩紋銀,接下來……可能還要漲呢。」

  當劉瑾開口說到兩千七百萬兩,還是紋銀的時候,驟然之間……交易所裡鴉雀無聲了。

  這時候,商賈們才想到,噢,對了,這事兒得趕緊過去,大家還要交易。

  而陳彥卻是懵了。

  「……」

  方繼藩露出微笑:「看來陛下造車,在你這狗東西眼裡,是不起眼的事,來來來,這一千七百萬兩紋銀,還有後續增長的數目,涉及到了朝廷修鐵路的花銷,你來補足,補不足,也不打緊,查一查他身價幾何,這位御史如此忠心,滿腦子想的都是朝廷和百姓,百姓們現在日盼夜盼,便是鐵路貫通,這修路的銀子,找這狗東西,不拿銀子出來,便算是這狗東西對社稷不忠,對百姓不仁,抄他家,能湊多少是多少。」

  陳彥臉色已經變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他回頭看看自己的同僚。

  只見同僚們依舊拜著,卻誰也沒吭過一聲,頭垂得比之前更低了。

  他們只是來湊數的,畢竟是精神上的支持。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5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天上掉餡餅

  朱厚照見這陳彥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樣子,心情甚是愉快,正待要給方繼藩幫腔。

  那陳彥心有不甘,到了這個地步,似乎也只有……魚死網破了。

  可就在此時,外頭有人道:「內閣大學士劉健,李東陽到。」

  說著,二人一前一後進來,率各部尚書,進了交易所,見陳彥還活著,心裡都吁了口氣。

  劉健二人聽到百官去迎駕,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當今皇上的性子,他們最清楚不過的,如是現在去觸逆鱗,這陳彥十之八九要倒霉。

  雖是覺得陳彥這個人多事,惹麻煩,可畢竟此公是御史,倘若陛下鬧出什麼事來,這只怕又要震動天下了。

  一個陳彥,固然死不足惜,可若是因為陳彥的死,而引發皇帝的名譽受損,這是身為臣子,不願看到的。

  劉健到了朱厚照的跟前,就連忙拜倒:「老臣見過陛下。」

  朱厚照見了劉健來,倒是規矩了一些,面上溫和一些:「劉師傅來,又是因為何事?」

  劉健道:「陛下……老臣也是來恭迎聖駕的,陛下這些日子離宮,老臣心裡不安,懇請陛下回宮,好使天下臣民們安心。」

  這話並不逆耳。

  朱厚照便道:「回便回吧,只是這陳彥,在此指斥朕有失臣德,朕非要治他罪不可,劉師傅來了正好,朕想問問,當治何罪?」

  劉健心裡歎息,卻忙道:「陛下,陳彥乃是御史,言之,可無罪。何況……老臣知道他迎駕,也是為了朝廷,是為了陛下,並無過失之處,懇請陛下寬恕。」

  朱厚照卻顯得不樂意。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台,現在還要他寬恕此人?

  他倒是想要寬恕,可問題在於,今日寬恕,明日便又不知多少御史要故技重施,今日不給陳彥一點顏色看看,殺雞儆猴,從此以後,便什麼都要對這些御史言聽計從了。

  朱厚照不願重蹈自己父皇的覆轍。

  可是……當著劉健的面,竟也不知如何說好。

  身旁的方繼藩,似乎猜測出了朱厚照的心思,便道:「陛下這些日子都在研究所造車,正因為造出了這新的蒸汽機車,大大提高了速度和載貨量,以至天下人都看好現在朝廷在修的鐵路,劉公,李公,西山建業的市值,因而暴漲,這鐵路……又多了一千多萬兩銀子的資金,而這……都是陛下這些日子挖空了心思造車的結果,可這陳彥……竟在此指責皇上不務正業,劉公,李公,你們厲經數朝,來評一評,世上有這個理嗎?」

  什麼……

  果然,銀子一向是最震人心的。

  劉健和李東陽二人對視一眼,內心深處已是翻江倒海了。

  一千多萬兩銀子。

  只轉眼之間?

  鐵路的好處,是看得見的,現在滿朝文武,幾乎沒有人阻止鐵路的修建。

  可鐵路修建起來,卻是花費無數,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朝廷現在修的鐵路,就已為了銀子,到處募集錢糧,雖然沒有動用到國庫,可這巨大的投入,卻還是讓劉健和李東陽都心疼。

  陛下造個車,就……

  若如此……這可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啊,銀子越多,能修的鐵路越多,甚至劉健還有私心,他希望鐵路能修至河南去,惠及自己的河南老家。

  一下子……劉健就開始對陳彥心生嫌棄起來,早忘了這個狂妄的傢伙,不禁道:「陛下,倘若如此,豈不是朝廷又可規劃幾條線路?」

  「這是當然的。」朱厚照興沖沖道:「鐵路的好處,朕就不必多言了吧,劉師傅,這鐵路涉及到的既有邊鎮的穩定,又關係著國計民生,朕是天子,難道不該操心嗎?」

  「是,是。」劉健忙道:「陛下所言甚是。」

  朱厚照接著冷起了臉,又道:「既如此,那麼這陳彥,要不要處置?」

  「這……」劉健又開始為難了。

  他當然已經覺得陳彥礙事了,甚至巴不得這陳彥有多遠滾多遠,此等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只曉得成日講大道理的傢伙,越發的令人生厭。

  可讓劉健說出口,還是件為難的事。

  卻在此時,突然……有人道:「陛下……」

  聲音卻是自商賈之中發出來的。

  許多人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卻見那一個個拜倒的商賈之中,有人朝著朱厚照方向叩首。

  區區一個商賈,在此時居然敢斗膽放言。

  朱厚照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卻故意道:「這個傢伙,好大的膽子,何事?」

  商賈咳嗽一聲,眼巴巴的看著朱厚照,他心情有些緊張,依舊戰戰兢兢的道:「草民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劉健等人皺眉,他們覺得這商賈頗有衝撞聖駕的意思。

  朱厚照氣定神閒:「說來朕聽聽。」

  「草民在想……不知我等商人,是否可私設鐵路?」這商賈鼓足了勇氣,突然道。

  此言一出……頓時眾人嘩然了。

  居然有人想要私設鐵路……

  當下的鐵路,當然比之後世起來,造價要低廉的多,畢竟……構造也是簡單。

  可這投入,依舊是可怕的。

  雖說語出驚人,朱厚照倒是來了興趣,他打起了精神:「你也想要造鐵路?」

  面對問話,這商賈忙道:「只以草民一人之力,當然不可,可若是草民拿出一部分的本金,再進行招股,自西山購置蒸汽機車,招募匠人,進行建造,想來如草民這般志同道合之人,也非少數,眾人拾柴火焰高,草民人等,當然造不起大動脈,可譬如自天津衛至山東某府的鐵路,卻也未必造不起,草民所做的,乃是絲綢的買賣,經營的商行,規模稍大一些,進項和利潤倒是可觀……」

  他似乎急於想要讓朱厚照知道,自己本身具有足夠的實力。

  可此時……朱厚照和劉健人等,卻個個身軀一顫,眼裡投著光。

  他們所關心的,卻是這商賈前頭的話,商賈們拿出本金,建造支線。

  朝廷能修建的,畢竟只可能是大動脈,將來完善各條支線,也未必不可行,可問題就在於……等到了那個時候,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可若是讓商賈們募集資金建設,等鐵路建成,或許會出一些問題,譬如有的商賈見有利可圖,便拚命提高運價。

  只是當今天下,要解決的不是好和壞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的問題。

  若是如此,那麼在未來,可為朝廷節約數不清的金銀,這……這又牽涉到了多少的銀子啊。

  劉健此刻,竟有幾分眩暈。

  這商賈一問,許多人也開始意動,紛紛交頭接耳,也有商賈道:「要修路,最緊要的是解決當下土地的問題,若是無地,卻也修不成,天下的土地,多自西山錢莊,倘若西山錢莊准許建設使用……只是不知,朝廷肯不肯。」

  這些商賈,終究還是極信賴新皇帝和齊國公的,這才如此的大膽。

  朱厚照頓時紅光滿面,卻是看向那商賈,他心裡生出了疑惑:「卿家莫非以為,這修鐵路,有利可圖?」

  這商賈連忙道:「草民方才算過,以現在的運力,加上投入的巨大成本,若是尋常的線路,每年能保持微利,便算是不錯了,只是這微利,勝在穩妥,鐵路貫通,便可坐地收銀子。當然,若只是為這微利,投入如此多的錢糧,幾乎掏空草民的身家,草民是斷然不敢冒險的。」

  這是實話……

  朱厚照為之頷首點頭。

  其餘人俱都豎起耳朵,細細聽起來。

  卻又聽這商賈道:「可是……如此巨大的投入,看的當然不可能是眼下,草民所看的,乃是十年,二十年之後。此前……草民並沒有這樣的意識,可今日……正是因為新車的出現,才讓草民意識到,鐵路乃是百年大計。現在修起來,運營,固然是微利,可十年之後,若是蒸汽機車又得到了改造呢,到了那時,運行的更快,承載的更多呢?陛下這一次可以如此,那麼只要將來……蒸汽機車還可能提速,承載的貨物,就將會越來越多,同樣一鍋煤帶來的回報,也將更大。」

  「草民想掙的,乃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的銀子!」

  商賈就是商賈,倒也沒有故弄什麼玄虛。

  畢竟,有的商賈所投資的,本就是未來,今日的蒸汽機車提速,給予了他們巨大的震撼,那麼今日可以提速,往後,怎麼可能不可以呢?現在不掙銀子,未來……說不定是一座金山銀山。

  君臣們都是一愣,沉默了良久。

  交易所裡,靜寂無比,每一個人都在消化著這番話,有的商賈,也動心了。而許多大臣,陡然之間,卻突然發現,似乎尋到了一個良方,一個不必朝廷籌措金銀,便可使鐵路從無到有,猶如變戲法一般神奇的法術。

  劉健面上大喜,卻是小心翼翼看向皇帝和方繼藩。

  他倒是巴不得陛下和齊國公趕緊同意才好,至於……那陳彥,此人一派胡言,若非是陛下不務正業,何來今日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8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為國為民方繼藩

  劉健已是滿面紅光,只巴不得朝廷一文錢不出才好,現在只盼著陛下趕緊應下來,至於那陳彥,他已沒心思再去理會了。

  朱厚照亦是面有得色。

  只這一趟,便不知能平白賺來多少銀子了。

  他爽快的頷首道:「此事,朕恩准了,准你們自行修建鐵路。」

  方繼藩聽了,似乎是怕朱厚照又亂許諾什麼,君無戲言哪,於是立即在一旁補充道:「陛下的意思是,准你們修鐵路,你們將規劃報上來,所需西山錢莊的土地,則是西山錢莊以地入股,這佔個五成五的股份,不算過分吧,到了那時……鐵路修好了,爾等自是坐地收利。」

  這時代的商賈,自是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西山錢莊以地入股,對他們而言,反而是好事,如此,自己的投資等於是與西山錢莊捆綁一起,這個就是最大的保障啊!

  有了保障,於是許多商賈都面露喜色。

  朱厚照一臉錯愕的看了方繼藩一眼,萬萬料不到老方竟如此之狠,就出個不值錢的地,便佔去了大量的股份。

  這豈不是空手套白狼?

  他佩服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方繼藩則依舊面帶微笑,岔開了話題,朝那劉健道:「劉公,這陳御史是個有風骨的人。」

  方繼藩頓了頓,又道:「方纔他的一席話,不是沒有道理,雖說陳御史辱罵了我,可正因為他的仗義執言,才令我感到,自己的錯誤。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正因為朝廷有陳御史這樣的人,才能讓人看清自己的過錯啊。我聽了陳御史之言,心裡極欣賞他,我聽說都察院現在職缺不少,不妨就升任陳御史為都御史,以此獎掖他的忠直,如何?」

  陞官?

  劉健一愣,這有點不合常理呀,在他心裡,方繼藩絕不是這麼大度的人啊!

  陳彥本以為自己的死期近了,誰料……

  他錯愕的看著方繼藩,一臉的警惕。

  朱厚照不禁微微有些不悅。

  方繼藩隨即道:「總之,我要保舉陳御史,他這麼愛抬槓,不,他這麼愛彈劾,實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若是不做都御史,實在可惜了,明兒就送他去黃金洲,讓他巡視方家的封地,以後讓他每日指摘方家的過失,我要以陳御史為我的鏡子。」

  黃金洲……

  陳彥聽到這幾個字,頓時就頭皮發麻起來。

  那是方繼藩的地頭啊。

  說實話,跟著上皇帝出海,尚且還只算是流放。

  現在方繼藩要讓他去黃金洲,但凡是有一點心眼的人,都曉得,這等於是自己的身家性命統統都落在了方家的手裡,一旦登了船,誰會曉得,自己會不會在汪洋大海裡被人做掉,丟進大海裡餵魚!

  方繼藩這狗東西,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啊,那汪洋之上,便是死了,也絕沒人去理會,畢竟行船本就有巨大的風險的,人們只會遺憾,你陳彥時運不好。

  陳彥立即哀嚎:「不,我不去黃金洲。」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方繼藩突然拉下臉來,似乎是因為成了內閣大學士,大家總覺得方繼藩脾氣好。

  可此刻,方繼藩方纔還在感慨陳彥是個忠直的人,轉瞬之間,方繼藩突然身上殺氣騰騰,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陳彥,面露猙獰之色。

  陳彥猛的打了個寒顫,連忙看向劉健。

  劉健則是默不作聲,現在他倒是想知道,各地的鐵路,能否籌款開建。

  陳彥這樣喜歡搞事的人,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敬酒自是去黃金洲,罰酒是什麼,可就說不定了。

  陳彥像抽空了一般,眼眶紅了,戰戰兢兢,瑟瑟發抖。

  其餘百官,此時是連精神上的支持,竟也沒了,猶如驚弓之鳥。

  朱厚照就立即道:「方卿家既然覺得陳彥此人還有用處,那麼朕准了,明日送他去黃金洲,登船的資費,朕出了。好啦,時候不早,擺駕回宮!」

  朱厚照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劉瑾則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陳彥。

  別看劉瑾在朱厚照和方繼藩面前,是一隻小貓,還是被閹割了的那種,可在別人面前,卻就成了一頭餓虎,他抖了抖面上的橫肉,皮笑肉不笑的咧開了嘴。

  朱厚照先去恭請了太皇太后,而後自己登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大明宮。

  先將張太后送至奉天殿,張太后落座,吁了口氣。

  今日之行,讓她覺得震撼,她是三十多年前入的宮,哪裡想到,宮外的世界,早已是大變了樣子。

  朱厚照道:「母后,此次實在多虧了兩位舅舅,憑藉著他們所提的理論,以及涉及的方案,大明的科學院,只怕又要多兩個院士了。」

  院士……

  張太后一驚。

  她早就從上皇帝口中得知,這科學院的院士,都是絕頂聰明的人,自己的兩個兄弟……他們配嗎?

  可看著朱厚照提及兩個舅舅,語氣顯得敬重了許多,張太后心知皇帝的為人,自己這個兒子,好壞都寫在臉上,不喜的人,也假裝不了喜歡,可若是佩服的人,也同樣能在他的臉上看出來。

  「除此之外,此番他們立了大功,朕自要論功行賞,朕欲賜壽寧侯為國公,建昌伯為侯,只恐百官非議,不過……先交由禮部去辦好了。」

  張太后更是驚的瞠目結舌。

  卻見朱厚照身後,方繼藩面帶微笑。

  這在張太后眼裡,方繼藩的笑容,定是有所深意,這裡頭,只怕方繼藩出力不少吧。

  張太后竟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方繼藩則回以一個懵逼的表情。

  張太后大喜過望的道:「你與兩個舅舅,本就是一家人,這件事成與不成,本宮都不在意,本宮所在意的,是皇帝的心意,上皇帝去了黃金洲,本宮是日夜的想念,只恨不得也跟著陪伴上皇大駕,去黃金洲侍奉上皇才好,可心裡既放心不下皇帝,又放心不下張家……哎……」

  朱厚照忙道:「母后切切不可去黃金洲,那黃金洲現如今,乃是不毛之地,母后怎麼受得了這顛簸之苦。」

  張太后本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隨即,微笑道:「無論如何,本宮現下心安了,繼藩啊,明日讓秀榮入宮來,本宮有話要說。」

  方繼藩忙是應承下來。

  隨即,朱厚照和方繼藩告辭而出。

  自坤寧宮出來,朱厚照皺眉,難得的露出幾分憂心,道:「老方,母后似乎極想去黃金洲啊,這黃金洲有什麼好的,朕方纔還見母后想說什麼。」

  方繼藩隨口道:「或許是娘娘放心不下上皇呢。」

  「父皇有這麼多人伺候,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方繼藩賊兮兮的道:「或許就是因為伺候的人太多了呢,要是不小心,上皇帝給陛下折騰出幾個兄弟來。」

  「呀。」朱厚照氣咻咻的道:「他敢?反了他!」

  說罷,又覺得失言,朱厚照一聳肩:「母后實在是想太多了,父皇不至如此吧,老方,是不是?」

  方繼藩不回答,沉默了良久,卻道:「陛下是越來越有天子的氣象了。」

  這話……意有所指,從前他敢之類的話,分明是上皇帝對朱厚照的台詞,現在好啦,一朝權在手……

  朱厚照隨即摸了摸鼻子:「老方方纔還真是狠心,一下子就要了五成五的股份。」

  這事是正事,方繼藩就鄭重其事的道:「陛下所言的,乃是鐵路之事?」

  朱厚照道:「在朕看來……」

  方繼藩打斷他:「陛下,鐵路乃是國器,涉及到的,乃是國計民生,准許商賈們修鐵路,這是對的。朝廷能調動的銀子,畢竟有限。可陛下有沒有想過,倘若是天津衛修至京師的鐵路有利可圖,自是千千萬萬人前仆後繼肯拿出銀子來,以此得利。可我大明,只天津衛至京師的鐵路嗎?商賈們絕不會修建鐵路去大漠,也不肯拿出銀子去修通前往造價高昂的入川鐵路,最終……還不是得朝廷想辦法,能獲取大利的鐵路,讓他們將利益統統拿走了,那麼……其他的鐵路,朝廷拿什麼修?西山錢莊,若是不截取這些股份,不以五成五的股份,掌控這鐵路的所有權,將來……豈不是要受制於人?親兄弟尚且明算賬,何況是朝廷與商賈呢?現在陛下雖借助於商賈,卻也需將醜話說在前頭,以免將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朱厚照聽罷,似乎懂了:「朕還以為你與商賈如膠似漆,原來也有這些心思。」

  方繼藩正色道:「臣只忠心於兩樣東西,一個是陛下,一個是天下蒼生。但凡是對陛下和蒼生有利的事,臣才肯去做,而且是盡心盡力的去做,其餘之人,於臣而言,不過雲煙。」

  朱厚照想了想,直勾勾的看著方繼藩:「朕重要,還是天下蒼生要緊?」

  方繼藩:「……」

  ………………

  感謝鈴鐺哥升級為本書盟主。

  感謝唐三藏(還有兩個符號,橫豎打不出)打賞十萬,成為本書又一位新盟主。

  在此拜謝,啊……忍不住想唱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8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欽賜鎮國公

  方繼藩一臉無語的看著朱厚照。

  沉默了很久,方繼藩卻道:「陛下,這宮中的御廚,做的膳食不知可好?」

  這話題轉的有點遠,不過朱厚照一聽御廚二字,便忍不住道:「這些該死的御廚,就算統統送去黃金洲,都沒有一個是冤枉的。」

  說著,他背著手,才意識到方繼藩轉移了話題,便又搖搖頭,想起了什麼道:「那陳彥,實在無禮,不過……他有些話倒是沒有錯,說到底,還是朕錯了,朕每日稱病,不肯上朝,確實此朕之過也。」

  方繼藩就立即道:「陛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古之聖君,也都有過失,可聖君之所以是聖君,便在於他們總能如陛下一般,三省吾身的緣故。」

  朱厚照頓時就瞪大眼睛道:「誰說朕打算改了?」

  方繼藩倒是早適應了朱厚照的語出驚人,他翹起大拇指:「陛下英明神武,果然和尋常的天子不同。呵呵……陛下若是稱病不出,陳彥這樣的人要罵,可若陛下每日臨朝問政呢?陛下過問什麼,他們還不是要罵?說到底,陳彥這些人,哪裡是想為了朝廷,根本就是為了一己之私,是希望陛下處處都聽從他們的安排,他們不是要陛下治天下,而是要陛下每日聽從來治天下,如此而已。這些人,心思最壞,最厲害的就是口舌,他們希望能夠馴服陛下,將陛下從一條狼,變成一條狗,其心可誅,陛下能一眼洞悉這些人的心思,可見陛下沒有被他們所提倡的所謂是聖君逸事而昏了頭,什麼才是真正的聖君,真正的聖君,便該如陛下這般,只要心裡藏著蒼生社稷,無論做什麼,都絕不為陳彥這樣的人所矇騙,做好自己該做好的事,這才是天下百姓之福。」

  朱厚照大樂:「對,對,對,朕就是這個意思。老方聰明伶俐,果然……天底下再沒有人比老方更知朕了。朕得老方,如文王得姜太公。」

  方繼藩擺手:「陛下是文王,臣非姜太公。」

  朱厚照拍拍他的肩:「別謙虛,你行的。」

  朱厚照隨即又道:「至於這招募商賈們修建鐵路的事,朕還是交給你去辦,鎮國府也交給卿家了,這是大事,知道了嗎?」

  方繼藩頷首:「陛下放心,臣一定辦妥。」

  朱厚照心寬了許多,樂呵呵的繼續道:「還有,朕打算修一處別宮。」

  「這……」方繼藩疑惑的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道:「修到陳家莊去。」

  方繼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說起這陳家莊,離大明宮雖不至十萬八千里,卻也夠遠了,當初朱厚照還是太子的時候,在那裡購置了不知多少土地。

  朱厚照又道:「朕喜歡虎豹,要在新宮裡多養一些虎豹。你看如何?」

  方繼藩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那些虎豹,在陛下面前,猶如貓狗,不過爾爾,陛下養著這些廢物做什麼,我大明的常備軍,現有五軍,近十萬帶甲之眾,個個如狼似虎,他們才是陛下的虎豹啊。」

  朱厚照聽罷,竟是眼簾微微一垂,琢磨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有道理,養那些畜生,還不如養著朕的這些精兵,很好,老方,你又為朕解決了一個疑惑,這鎮國公,非你莫屬啦,你來……」

  說著,朱厚照低頭,揭開了自己的下裙,便見數十枚印章掛在腰下。

  他伸手摘出一枚,歎息道:「此鎮國公大印,陪伴了朕這麼多年,而今,朕已有了玉璽,且還是貨真價實的。至於這枚鎮國公的大印,今日起,便賜你啦。你方才也說,朕和尋常的天子不同,那些天子只圖聖君的虛名,因而,才被陳彥這樣的人所馴服,任陳彥這等的所謂清流擺佈,可朕不同,朕要做的,乃是舉世無雙的聖君,要教這天下的所謂聖主都黯然無光,拍馬也不能及,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害怕,別總想著犯忌諱,朕若當真要宰了你,何須找其他的借口,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你幹的那些殺千刀的事還少嗎?將這印章收起來,今日起,你就是鎮國公!」

  朱厚照已經說了那麼一大片的話,方繼藩也不好再扭捏了,方繼藩默默的收了印章,腦子裡卻浮現了兩個問題,口裡便忍不住問出來了:「陛下,這枚鎮國公的印,總是真的吧。」

  朱厚照點點頭。

  方繼藩又問:「方纔陛下說的殺千刀的事,是啥?臣有點費解。」

  「呵……」朱厚照笑嘻嘻的看著方繼藩:「這可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方繼藩決心不再問下去了,大抵是一個病人得知自己患病太多,已經決心放棄治療的心態。

  收了印章,告辭。

  過了兩個時辰,便有中旨發來,敕命方繼藩為鎮國公,以內閣大學士,主持鎮國府鉅細事。

  方繼藩拜謝,領了旨。

  來傳旨的乃是劉瑾,宣旨的時候,他板著臉,等旨意宣讀完了,立即一副諂媚的樣子:「恭喜啊恭喜,乾爺,孫兒得知乾爺步步高陞,真是比自個兒生了娃娃還高興呢。」

  方繼藩瞇著眼道:「你怎麼老是想著生孩子,莫非是想做手術?」

  「呀。」劉瑾眼裡頓時放光:「莫非這個也能治?」

  方繼藩搖頭,歎口氣:「這個世上,也並非只有傳宗接代才是要緊事,你要想開一些,多想想愉快的事。」

  劉瑾歪著腦袋,調整了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又笑了:「乾爺,那個陳彥,孫兒已經安排好了,他一家老小,只要登上了船,這船隻要到了西洋,便……」

  說到這裡,他手伸出來,在脖子下一抹,這一刻的劉瑾,終於顯露出了歷史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氣勢。

  方繼藩皺起眉頭,擺手道:「誰說要殺了他們,黃金洲缺這麼多的勞力,你還要將人殺了?你這狗東西,信不信我不認你這孫子。」

  劉瑾一聽,頓時眼眶紅了,忙不迭的拜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乾爺啊,孫兒領會錯了乾爺的意思,您老人家,不,乾爺年輕的很,永遠年輕……」

  方繼藩索然無味的擺擺手。

  無敵,真的很寂寞啊。

  自己才只是想翻臉不認人,這狗東西就慫了。

  「起來說話吧,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滾。」

  劉瑾曉得乾爺這樣說,定是已原諒了自己,心裡竊喜:「還有一事,孫兒照著您的吩咐,整肅了廠衛,如今已開始讓他們四處打探了,還真發現了一些貓膩。乾爺可還記得,想當初,乾爺遇刺,這幕後之人雖是獲罪伏誅,可是一直都有傳聞,說這幕後之人背後……還有人似乎想要保護此人。」

  方繼藩若有所思,自打那次遇刺之後,方繼藩出入,隨時都有幾百個人明裡暗裡的保護,且個個都是好手,若不是因為方繼藩這個人比較低調,說不準,這護衛的規模,還要再翻幾倍。反正……他有的是銀子。

  因而,漸漸的已將此人忘了。

  現在聽劉瑾提起,方繼藩瞇著眼道:「一直都在傳聞,此人身居高位,怎麼……你查到了什麼?」

  「只是有一些眉目,察覺到……涉及到此事的大臣,該是不少……沒有這麼簡單。」

  方繼藩便道:「這些人竟沒有一併被上皇帝帶去黃金洲?」

  劉瑾搖頭:「這些人既打定了主意,用其他的途徑來反對新政,當然不會公開站出來指責乾爺,說不準,他們還四處說乾爺和新政的好處呢。上皇帝怎麼會知道這些人乃是新皇的絆腳石呢?」

  方繼藩覺得有理:「既如此,趕緊給我查清楚,現在我心裡很是不安哪,成日擔驚受怕的,還有,挑一些廠衛的好手,暗中好好保護,知道了嗎?」

  劉瑾精神一震,認真的道:「乾爺放心,孫兒回去立即選幾百個精銳番子和校尉,日夜三班暗中保護乾爺,說實話,在這京裡,若是加上乾爺本身的護衛,只怕不出動京營圍剿,也沒人能動得了乾爺了。」

  方繼藩滿意的點頭:「如此,我才稍稍安心一些。」

  次日一早,方繼藩至鎮國府,這鎮國府上下,本就是方繼藩主事,這上上下下的人,無一不對方繼藩信服,方繼藩這鎮國公,便算是順當的走馬上任了。

  眼下當務之急,當然還是鐵路的事,方繼藩命王金元擬出了細則,而後張榜。

  許多人看了榜,頓時又是一片嘩然。

  這裡頭的條件,實在太苛刻了。

  各式各樣的制約,不計其數。

  消息送到了內閣,劉健本來心情不錯,可當書吏將這榜文送到了案頭,這一看,劉健的好心情,立即到此為止了。

  劉健繃著臉對書吏吩咐道:「去喊歐陽志和王守仁來,老夫要問問,他們的恩師,這是要搞什麼名堂!」

  喊方繼藩是不妥的,不能太不客氣了,不然自己的兒子在外頭,被弄死了怎麼辦?

  作為一個歷經四朝,宰輔二十多年的老人,劉健還是很懂得拿捏好這個度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29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大功告成

  對劉健來說,王守仁和歐陽志就不同。

  他們的身份是後輩,又是下官。

  有時候嚴厲一些,卻也無妨。

  於是沒多久,兵部尚書王守仁、吏部尚書歐陽志,就被人請了來。

  讓二人落座,劉健呷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道:「商賈們欲修鐵路,這對朝廷而言,是減輕了許多的負擔,法無禁止即為可,令師奉旨辦此事,可是何以……卻對私募鐵路,如此的嚴苛,老夫擔心的是,他是將商賈們嚇走了啊。哎……齊國公終究年輕,不曉得這個世上,什麼事都容易,唯獨只有讓人心甘情願掏銀子才是最難的,掏一兩銀子需反目,掏十兩、百兩銀子需拚命,倘若是數千上萬,甚至十數萬兩,這便是不共戴天,生死大仇了。」

  劉健隨即又道:「可這榜文之中呢,不但土地要佔去大半的股份,且營建,還需鎮國府核驗,所用的工程隊,也需西山建業頒放資質,還有經營之權,統統在鐵路局之手。當然……這沒什麼不好,只是老夫擔心哪,擔心商賈都嚇跑了。」

  他頓了頓,想了很久,又接著道:「人還沒掏銀子,就這般,有什麼醜話,不可以等到他們掏了銀子再說嗎?」

  歐陽志:「……」

  王守仁則是一臉坦然的道:「劉公,恩師所為,為弟子的,不敢妄議,想來,定有他的心思。」

  劉健也算是服氣了,歐陽志不吭聲,王守仁呢,直接一句子不言父名,徒不言師諱給頂了回來。

  看著這兩師兄弟,劉健歎口氣,明白這算是白請他們來這趟了。

  劉健脾氣好,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擺擺手道:「罷罷罷,這是令師督辦的事,老夫就不過問了。」

  …………

  今兒,王不仕下值來,就直接回了自己府邸。

  現在京裡都在議論著修鐵路的事。

  大量的人口匯聚在了京師,再加上印刷品的廉價,傳播的渠道開始變得五花八門,因而但凡什麼事熱議起來,便如排山倒海一般。

  王不仕安心在翰林當了值,幾乎不問外事,只有回到府中,這個時候,鄧健便來了。

  鄧健穿著最時新的儒杉,雖然他不是讀書人,可他愛這個調調,再配上他的大金鏈子,還有他那金絲的墨鏡,頭戴著一頂鑲嵌了寶玉的帕帽,顯得格外的精神。

  「老爺,鐵路的榜文發了。」

  「噢?」王不仕來了興致:「取來。」

  鄧健忙是取了抄錄來的榜文,交給王不仕,王不仕細細看起來。

  對於修鐵路,王不仕是有些忌諱的,他很清楚,這鐵路關係重大,現在朝廷需要銀子,可一旦鐵路修成,將來難道將這國器操持於商賈之手?

  正因如此,他比其他人更顯得謹慎。

  可當他低頭去看了榜文,看著裡頭諸多對修建、經營、利潤分配的限制,卻是愕然,隨即眉一沉,口裡喃喃道:「有底了,有底了,這下有底了,去……籌措一筆銀子,能籌多少是多少,這鐵路,還是有利可圖的,最重要的是穩當……」

  鄧健在一旁,把王不仕的話聽了個清楚,不由同情的看著王不仕:「老爺,外頭的人都說,這裡頭的規矩太多了,只怕未必是好買賣。」

  看了一眼鄧健,王不仕卻是氣定神閒:「這是尋常人的看法,若是跟著尋常人去思考,莫說掙銀子,便連灰都吃不著,你跟著老夫,也有許多年了,難道還一點眼光沒有嗎?」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鄧健雖然吃裡扒外,可終究比以前養熟了一些,於是道:「買賣最怕的,就是沒有規矩,尤其是牽涉到修建鐵路此等大事,掏銀子的時候,朝廷若是什麼都肯答應,那麼這個買賣就要小心了,因為將來一旦茲事體大,朝廷是絕不會縱容商人們操持國器的。規矩越多,說明朝廷是真心希望與商賈合作,希望彼此可做到互利,這是什麼,這是誠意!」

  「如此一來,雖是經營之權統統在朝廷之手,可某種程度,卻等於是我等與朝廷利益成為了一體,休戚與共,這不但令我等心安,也讓朝廷……可以不費分文,而修建鐵路,得到甜頭。」

  「有了這個甜頭,朝廷斷不會殺雞取暖,而是會想盡辦法,維持一個我等的利潤空間,你可知,這是為何?」

  鄧健聽的似懂非懂,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王不仕微笑道:「因為……站在朝廷那邊去想,既然商賈們不可能動搖到國本,商賈投了這麼多銀子,自是要牟利,若是不給大家利益,將來誰還肯投更多的銀子去修更多的鐵路。」

  「起初的時候,老夫還擔心,故而不願意觸碰鐵路的買賣,可現在……才算是徹底的安心了,因為這筆投入,乃是西山錢莊和鎮國府立木為信的典範,限制越多,越說明鎮國府用了心思,身價到了老夫這個地步的人,這麼多銀子,不能全部都投在宅邸和股市裡,需分散開,方能安全。老夫的子孫,十之八九,絕難超過老夫了將來老夫若是故去,他們抱著金山銀山,也是無用,將這銀子,投入這鐵路之中,鐵路現下的利潤,固然遠不如宅邸和股票,可這一筆買賣,卻是百年大計,是為了後世子孫謀劃打算,鄧健哪,你跟著老夫這麼多年,道理,老夫都說盡了,且看看能抽調多少吧。老夫乃是武昌人,便是要募資,修一條去武昌的鐵路。」

  說著,他像是下了決心般,站了起來,毅然決然道:「籌措資金,動用所有的力量!」

  鄧健沒有再說什麼,只乖乖點頭:「噢。」

  …………

  就在小商賈和尋常的百姓還在疑惑之間,倒是不少的大商行,率先有了動作。

  於是一個個鐵路修建的計劃書,送至了鎮國府,等待鎮國府核驗。

  鎮國府這裡,也派出了數不清的探勘人員,去確定計劃的可行,以及大致的成本。

  這些大商行,大抵心思和王不仕差不多。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筐裡,買賣做的越大,恰恰不願去投機取巧,追求那些高回報高風險的買賣了,而是力圖求穩。

  所有的計劃書投遞,絕不是隨便投個計劃書這樣簡單,而是需拿出一筆保證金的,且這保證金的金額甚是巨大,如此……商賈們方才做好前期募資的準備。

  這樣的計劃書,方繼藩便收到了七十多份。

  說來也怪,方繼藩對照著計劃書,再看看這些大商賈們的籍貫,卻是發現,他們都更傾向於將鐵路修到自己的家鄉。

  古人們的戀鄉情節,可見一斑。

  方繼藩也不禁有了情懷:「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噢,我老家哪的來著?」

  立於一旁的王金元,眨眨眼,看著少爺,他也有點懵。

  這個……就有點不得而知了,方家是跟隨著太祖高皇帝起兵的,此後鎮守北平,隨後……又跟著燕王靖難。

  南京待過,京師待過,似乎有傳聞,方家可能是江西人……

  當然……這事兒……已沒人去計較了,大家都知道,方家最初是出自京師的南和伯府,其他的,估計除了方景隆,也沒人去關心了。

  方繼藩就道:「我從前聽我爹說,方家最初,是江西宜春人。喲,這麼說來,我還有這麼多的同鄉?指不定……江西的老表們,還和我方繼藩五百年前是一家。」

  王金元卻是猛的打了個寒顫,腦袋裡頓時開始搜索自己認識的幾個江西布政使司的朋友,心裡糾結著,是不是該提前通風報信,讓他們趕緊改換原籍避難。

  方繼藩手裡捏著這一片片的計劃書,好在他沒有繼續往剛才的問題追究下去,而是言歸正傳道:「這一下子,便是要修建出大大小小七十餘條鐵路,這些商家的資質,都好好審核一番吧,切切不可讓人濫竽充數進來,除此之外,要趕緊的探勘,有了這些零零散散的支線作為補充,這鐵路的進程,用不了多久,便可加快不少了。」

  王金元頓時翹起大拇指:「少爺不費一文錢,為朝廷修七十條鐵路,伊尹、仲虺之徒,亦不能與少爺相比。」

  方繼藩一揮手:「滾,你這業餘的狗東西。」

  王金元如釋重負,早想滾了,於是一溜煙兒便跑。

  方繼藩忙將這些計劃書,統統都收了,隨即就直接趕往內閣。

  雖如今是內閣大學士,可方繼藩來內閣的次數卻是不多,今兒難得到了內閣,則是先去見過劉健。

  劉健上下打量方繼藩,口裡道:「聽說近來鎮國公忙的腳不沾地,可有此事嗎?」

  「是啊。」方繼藩吁了口氣:「為了皇上,我這做臣子的操碎了心,還不是為了招商的事,好在都辦成了,請劉公過目。」

  劉健一臉狐疑,接過了一沓奏報。

  他低頭一看,頓時臉色一變,禁不住身軀顫抖。

  七十多條?

  遍佈大江南北……

  這些商賈,還真是怪了,這是上桿子送銀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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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30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封國

  劉健驚道:「這些……統統都是有眉目的?」

  「這是當然……銀子的事,倒是不必擔心,他們所修的都是支線,花費雖是不小,可這些大商行,籌款的本事還是有的。現在將規矩立下,接著,大家都按著規矩走,前期的核驗、探勘、預算,開工……也要不了多久,劉公,這是第一批,將來……說不准還會有第二批。」

  之前還憂心得很,沒想到來了一個大驚喜,劉健大悅,不禁捏著鬍鬚頷首:「好,好,好,如此,倒是令人放心,齊國公……不,鎮國公辦事,當真讓人放心哪。」

  方繼藩還不太習慣鎮國公之名,今日格外謙虛起來:「劉公萬萬不可這樣說,鎮國公只是陛下說著玩的,當不得真。」

  劉健心裡想,你也有怕的時候,他竟笑吟吟道:「聽說陛下還欲封鎮國公為燕王?」

  方繼藩:「……」

  這話是要聊死的節奏呀!

  「告辭。」方繼藩一揖,轉身便走。

  這來了宮裡,沒有不去見朱厚照的道理,誰料朱厚照竟去了後苑。

  方繼藩由劉瑾領著,至一處園林,便見朱厚照騎著馬,一身戎裝,手持弓箭,健馬如飛,風馳電掣一般的狂奔,隨即……一枚枚的箭矢射出,都朝一顆樹幹射去。

  朱厚照圍著這樹幹遊走一番,射了一壺箭,渾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而後才慢悠悠的騎著馬到方繼藩面前,翻身下來。

  他將馬交給劉瑾,一面道:「這樣的好身手,不能上疆場彎弓飲血,實在是太可惜了。老方,你在想什麼?」

  方繼藩道:「臣不敢說。」

  「說罷。」朱厚照樂呵呵的道:「赦你無罪。」

  方繼藩道:「陛下的騎射,又精進了不少,幾乎要和臣的弟子王伯安相媲美了。」

  朱厚照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嘴抽了抽,隨即大笑:「朕也未必不如他,他年紀比朕大,練的火候比朕多一些而已,朕是天子,哪似他一般,有這麼多閒情雅致練習騎射。好啦,不要說他,鐵路的事如何了?」

  「臣正是來報喜的。」方繼藩篤定的道:「商戶們很是踴躍,只這些日子,預備修建的鐵路便有七十多條。」

  「有多少條是修去陳家莊那兒的……」

  朱厚照似乎永遠都忘不掉他的陳家莊。

  方繼藩微笑:「陛下,這個……臣沒細看。」

  朱厚照感慨道:「這些地,都是朕借了銀子買來的,迄今為止,本錢雖是回來了,卻一直不知這暴利是什麼滋味,老方啊,朕手裡攢著這麼多地,實在心有不甘哪。朕思來想去,要不,還是建個新宮吧。」

  這傢伙,居然還心心唸唸著這個。

  方繼藩不禁道:「陛下,再營建新宮,只怕效果也遠不如當初了,這世上,吃第一個螃蟹的人能牟取暴利,可跟在後頭吃的人,卻只能吃殘羹冷炙,所以……臣算算,這新宮的花費,本就不低。土地的增值,未必能達到預期,這樣算下來,好處有限。」

  「是嗎?」朱厚照鬱悶的道,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他背著手,來回踱步:「朕就想嘗嘗,暴利是什麼滋味。」

  方繼藩凝視朱厚照,突然道:「陛下真想嘗嘗?」

  「想。」

  「臣有一個想法。」方繼藩淡定的道:「只是這個想法要實施,卻需要陛下一道旨意。」

  「只是一道旨意?」朱厚照眼睛一亮。

  方繼藩道:「是……一道旨意,陛下既已賜臣鎮國公,可是這鎮國公卻連一塊封地都沒有,實在是說不過去,臣請陛下,賜臣陳家莊土地方圓五里。」

  「這是朕的地呀,朕花了銀子買的。」朱厚照要跳起來了。

  方繼藩道:「可這附近方圓數十里,不都是陛下的地嗎?臣只要五里,五里之內,乃是臣的封國,其餘的土地,臣敢保證,陛下的地價,能夠上漲百倍、千倍。」

  百倍……千倍……

  朱厚照嚇了一跳。

  太狠了。

  這豈不是比當初建大明宮時還厲害?

  可問題在於,當初……建大明宮,可是花費無數,甚至不知進行了多少的佈置,連帶著將內閣和六部都遷了來……這老方……

  「五里之地嗎?」朱厚照托著下巴,一臉深思狀。

  大明,還真沒有將這京畿,天子腳下的地,許人以封國的先例。

  不過這對朱厚照而言,倒算不得什麼。

  他的目光,可長遠的很,也不在乎這點土地。

  何況老方乃是自己的妹婿,更是兄弟。

  他倒是心裡起了疑惑,在不新修宮殿的情況之下,讓地價上漲那麼多,老方要如何做到?

  於是朱厚照背著手,看向方繼藩道:「到底是百倍還是千倍,你說個明白。」

  「那麼,就三百倍吧。」方繼藩泰然自若的伸出了手指,比劃著道。

  朱厚照倒吸一口涼氣:「修鐵路?」

  方繼藩搖頭。

  朱厚照道:「修戲堂子,修學堂?」

  方繼藩繼續搖頭。

  似乎一切的手段,朱厚照所能想到的,統統都用盡了,朱厚照也無法想像,怎樣才能有如此巨大的利益。

  隨即,他竟咬咬牙道:「方圓五里太少了,賜卿家方圓十里,這附近的地,都在朕的手裡,朕也不擔心,可是老方……你說話可要算數,倘若你辦不成,那你可糟了,你那妹子方小藩…朕倒是看著喜歡,便拿她來賠罪…」

  方繼藩眼睛一瞪,要發作。

  卻聽朱厚照繼續道:「到時,便讓她去東宮,做朕的兒媳婦。」

  方繼藩擦汗,長出一口氣。

  朱載墨現在是太子了,方繼藩其實一直挺喜歡這個孩子的,雖然自己的妹子嫁了太子,好像自己矮了一截,可至少……這並不算一個壞姻緣。

  朱厚照不禁道:「老方,你擦汗做什麼?」

  方繼藩隨口道:「臣還以為……」

  朱厚照猛的明白了。

  「呸!」朱厚照朝方繼藩啐了一口,大義凜然道:「你這心思骯髒的畜生!」

  方繼藩:「……」

  朱厚照是個說做就做的人。

  他極想知道,方繼藩到底會用什麼法子,漲個三百倍。

  這個數目,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很快,一道旨意便下來,依舊還是中旨,不經內閣和部堂,等大家反應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陛下居然在京畿弄出了一個封國。

  雖說只是十里地,可在這京師,那也算是萬戶侯的級別了。

  可惜……君無戲言,想要阻止,卻已遲了。

  方繼藩得了旨意,倒是精神振奮。

  他確實需要這十里地。

  他既敢向陛下許諾三百倍的利潤,那麼……拿了這十里地,方家也差不多足夠富可敵國了。

  自己的父親和兒子都在黃金洲,方繼藩在這大明,屬於『裸』公爵,想到這麼多方家的親族都送了去,在那裡開墾,卻也不知日子如何,是否有什麼危險,便讓方繼藩寢食難安。

  他能做的,就是源源不斷的將方家的財富送去一部分,加速整個方氏家族,對於黃金洲的開發。

  這既為了整個大明,當然,也可說是為了方家的私利。

  手裡捧著聖旨,方繼藩氣定神閒,王金元忙是上前:「少爺,恭喜了……」

  「恭喜個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陛下賜我方繼藩的地。」

  王金元知道少爺就是這個脾氣,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連忙點頭:「是,是。」

  方繼藩隨即道:「立即召工程院的一批人來,要挑選一批骨幹,我要親自和他們商討一些事。」

  王金元又連忙應下。

  師祖召喚,這工程院上下早已摩拳擦掌,只是可惜,有資格去的人卻不多,不過數十人。

  他們激動的到了鎮國府,見了方繼藩,有人忍不住熱淚流下來,這是傳聞中的師祖啊,活蹦亂跳的。

  眾人拜下行禮。

  卻見方繼藩坐在案頭,眼睛熬的有些紅,案牘上是一沓手繪的圖紙。

  顯然,師祖日夜操勞,昨天又度過了一個日理萬機的夜晚。

  師祖學貫古今,尚且還如此,真是令人汗顏羞愧。

  方繼藩點了其中一人:「來,來,來,狗……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學生……」這人匍匐在地,激動的道:「稟師祖,學生李天……」

  「這名字不好,叫李繼藩就順耳多了,來,來,來,你們都過來,先看看這些圖紙。」

  眾人更是激動,這是師祖親自畫的圖啊。

  於是,一個個懷著激動的心情,到了案牘前,一看,卻是懵了。

  這……算什麼鬼工程圖,如此潦草,既不工整,也沒有數據,怎麼看著,像童生的水準?

  不是的,斷然不是的,師祖是什麼人,他這樣畫,一定是有所用意,莫非……這不是工程圖,是佛朗機畫?不對,不對,山水畫……也不對,神了,神了啊,師公定是又開宗立派,在繪畫上,有了新的造詣,莫不是……這是什麼新的繪畫……

  方繼藩此時認真的道:「來,看看我這工程圖如何?」

  「……」

  …………

  推薦兩本書。

  一本是《逃命吧作者君》

  另一本是《大明優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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