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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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8-5-11 00:24: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20 1642687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55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殺手鑭

  這劉寬正惶恐不安呢。

  現在哪裡還顧及得上自己高位接盤的損失。

  那奧斯曼的消息一曝露,天下嘩然,眼下人人都認為,西山新城價格的暴漲,都來自於奧斯曼人的陰謀。

  如此說來,當初一哄而上去抬高價格的人,都極可能和奧斯曼人有瓜葛。

  這可是叛逆大罪啊,此時若還罵方繼藩降價,引發了天下的不安,這幾乎形同於是告訴別人,自己就是和那該死的李政沆瀣一氣,說不準早有勾結。

  這不是那一家子的命開玩笑嗎?

  那李政逃了,可劉寬能逃到何處去?

  劉寬現在最擔心的,反而不是西山新城的宅邸價格了,說到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所恐懼的,恰恰是此前送上去的那份彈劾奏疏,可萬萬不要有人將這彈劾奏疏,和奧斯曼人的陰謀聯繫一起!

  此前這朝中不滿之人,心思也都差不多。

  如今是人人自危,再性命攸關面前,再顧不得其他了。

  朱厚照道:「如此說來,方卿家倒是好人了?」

  他這般一問,許多人紛紛頷首,生怕別人看出自己的異樣,於是都紛紛忙道:「陛下所言是極,鎮國公一心為國,人所共知,此乃天下百官之楷模也。」

  「降低宅邸的價格,惠及了百姓,這是何等的功業,臣等不如也。」

  得到這麼多人的讚美,方繼藩心裡汗顏!

  自己能積攢下如此好的口碑,當然和自己一心為國為民分不開關係的,可是……他們的誇獎,太重了,自己所做的,不過是力所能及之事,正所謂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天下的道理,莫過如此。

  朱厚照的心情就不一樣了,卻有些憋得慌。

  這些日子放任方繼藩行事,封地給了,啥事都依著他,自己在宮裡,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方繼藩在那賣宅邸賣的熱鬧,可誰曉得,這傢伙居然來個跳樓大甩賣。

  跳樓大甩賣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銀子呢?

  此前不是說好了,讓陳莊一帶的土地漲了數十數百倍的嗎?

  可現在方繼藩倒是得了一個美名,結果……對於朱厚照期望卻不甚理想。

  至於這其他百官,雖是口裡誇著方繼藩,心裡卻也忍不住有人鄙夷。

  方繼藩這狗東西,放著這麼多的土地,白白給人宅子,幾乎無利可圖,這狗東西不知是轉了性,亦或者是想要邀買人心。

  話說起來,這還真是一個敗家子啊。

  倒要看看,你這三兩銀子的宅子,能賣到幾時。

  朱厚照顯得不自在。

  他這天子,做的有些業餘,便看向方繼藩道:「朕聽聞卿在西山新城,廉價兜售宅邸,惠及百姓,百姓都在稱頌卿的恩典。」

  方繼藩就立即道:「陛下時常對臣說,百姓們居無定所,甚是可憐。陛下對此憂心如焚,以至於……憂慮成疾,臣知道陛下這些日子病了,生病的原因也即在此。臣蒙陛下厚愛,敕為鎮國公,拜內閣大學士,自當要為陛下分憂,西山新城如今確實投入不菲,更是招募了大量的人力,這新城的規模,比之此前之新城,更加宏大。臣之所為,自是因為飽受陛下愛民之心的感染,這才盡心竭力去做。若說百姓們稱頌臣,不妨說百姓是在稱頌陛下。」

  方繼藩頓了頓,又道:「就如今日之百姓,稱頌魏征一般,自是因為有唐太宗這樣的明君,才會有魏征這樣的名臣。臣說來慚愧,當然及不上古之賢臣,可陛下仁愛之心,卻是遠超歷代賢主,這是我朝軍民百姓之幸,是蒼生之福。」

  朱厚照憋紅了臉。

  他不想有仁愛之心啊,他要銀子。

  憋了老半天,皇帝不語。

  此時,百官之中,有不少人用別樣的目光朝方繼藩看來。

  他們猛地心頭一震。

  這方繼藩如此邀買人心,莫非陛下……

  是了,陛下此時定是心中不快,難怪今日陛下沉默寡言。

  居然……有人生出了幸災樂禍之心。

  朱厚照一直不作聲。

  方繼藩倒是不耐煩了,抬頭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何故不言?」

  朱厚照這才瞪了方繼藩一眼道:「西山新城,價格如此低廉,無利可圖,若如此……若如此,朕……朕自也是欣慰,可招募了這麼多的匠人,如何的養活?」

  陛下此言一出,殿中嘩然。

  敢情……

  陛下是嫌賣便宜了,偏偏又說不出口?

  於是,大家都看著朱厚照。

  或許,有人和陛下心裡產生了共鳴,不錯……大家都嫌賣便宜了。

  自然也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這是悲劇啊……

  方繼藩樂呵呵的道:「陛下,誰說無利可圖?」

  「……」

  方繼藩的回答,卻又讓人震驚。

  「陛下放心。」方繼藩微笑道:「明日……臣便從這新城中,掙來一筆銀子。」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朱厚照失笑:「明日漲價?」

  方繼藩點頭道:「陛下到時自知。」

  這君臣二人,完全將百官當作空氣了!

  反正他們胡鬧慣了的。

  無論說出什麼話來,大家也都已不驚訝了。

  只是……方繼藩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卻是震驚了所有人。

  怎麼……這方繼藩能如何做到盈利?

  其實明眼人都清楚,方繼藩這樣的模式,是走不長遠的,西山新城現在維持三兩銀子的價格,還積壓了如此龐大的建設資金,卻幾乎沒有多少利潤,遲早要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資金壓力。

  而若方繼藩能從中牟取利潤,就全然不同了。

  朱厚照來了興致,眼眸也頓時明亮了幾分,對朱厚照來說,只要有銀子,就什麼都好說了。

  於是他便道:「是嗎?朕倒是拭目以待。」

  百官個個心裡嘀咕起來。

  只是他們不敢去問方繼藩。

  等散朝的時候,卻有人逮住了那王不仕。

  王不仕畢竟乃是首富,身價千萬,且對這買賣之事,總有獨到的見解。

  尤其是他如今越發氣度非凡,鼻樑上的墨鏡,也越來越增大的趨勢,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也越來越粗,別看他依舊還是翰林學士,卻再沒有人敢小看他了。

  所以散朝之後,王不仕剛剛走到了午門,便有許多一直等在這裡的人將王不仕圍住了。

  有人率先道:「王學士,是不是明日新城的價格要漲了?那鎮國公的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如此嗎,否則何來的有利可圖……」

  這自是大家都在意的,大家眼巴巴的看著王不仕。

  王不仕捋鬚,幽幽歎了口氣,他很痛心:「諸公……時至今日,卻還關心著宅價一時的漲跌嗎?」

  「……」

  這個回答有點怪,大家聽不懂。

  王不仕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裡閃動著光芒:「功名利祿,不必看的如此著緊,這無銀是三餐度日,有銀子也吃不著四餐五餐,家中縱有金山銀山,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勸諸公,今日在朝為臣,要將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如這鎮國公一般。」

  「……」

  有人面帶羞愧,有人心裡呵呵冷笑。

  「西山新城的宅邸,老夫既不看好,也不看壞。之所以不看好,是因為鎮國公此人,歷來言而有信,他說三兩,想來就是三兩了。而之所以看好,是因為……三兩銀子,無論如何,也不吃虧,不上當。」

  王不仕看著有些人的臉色憋的難看,卻又道:「說來,老夫也在西山新城置了一些宅邸……」

  「什麼,不是說一戶只能購置一套的嗎?這……這……」

  「這是當然。」王不仕道:「不過老夫買了一萬套。」

  「……」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老夫自金榜題名,便入朝為官,這下半輩子都在京師,可做人需飲水思源。說起來,老夫鄉中,闔族上下,還有這遠親近鄰,恰好也是萬戶,人哪……到了老夫這個歲數,也就不在乎什麼金銀了,想到鄉中的百姓,日子還過的苦,老夫心裡便放不下,所以隨便以他們的名義,買了一些,當作是他們將來搬遷來京師的安頓之處。」

  眾人又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套,至少數十兩銀子。

  一萬套,便是數十萬兩了呀!

  可在王不仕口中說來,卻像是……這宅子不要錢似的。「所以老夫奉勸諸公,不要總計較著私利。陛下心疼百姓,鎮國公呢,為了百姓們如此用心良苦,我等……自當也要效仿,竭盡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之時,至於個人的私利,為何要如此看重呢?老夫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掙下了億萬家財,畢竟……這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之物,留著又有何用呢,綾羅綢緞,錦衣玉食,並不能給老夫帶來快樂。恰恰是贈人一飯,博人一笑,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能惠及他人,反而令人滿足。」

  「王學士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人問道。

  王不仕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多了,此時似乎沒有耐性了,拉下臉來道:「意思很簡單,蠅營狗苟之事,莫來問老夫!」

  …………

  欠一更。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20-8-15 20: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0:57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要發財了

  這王不仕說翻臉就翻臉。

  尤其是這蠅營狗苟的話說出來,更是讓人無地自容。

  偏偏,大家心裡不高興,卻是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而如今,大家越來越發現烏紗帽固然要緊,可手上沒有銀子,便覺得自己低氣不足。

  就如這王不仕,雖只是一個學士,可人家有的是銀子,你能奈何他什麼?

  於是大家只能憋屈的看著王不仕背著手,大剌剌走了。

  …………

  而李政,則繼續一路西行!

  他可謂是倉皇而逃,身邊只有兩個護衛,他心裡自有萬般的不甘,焦慮不安之際,卻又疲憊不堪,在沿途停下,尋了一個客棧暫時住下。

  他的身份已成了一個尋常的儒生,躲避搜捕。

  驚魂未定時,那護衛出去打探消息回來,李政立即緊張的問:「外頭情形如何?」

  「據聞海捕文書已至,四處都在搜查先生,先生……這些日子,出入卻需小心,好在先生早已有其他的身份在,倒是暫時還查不到先生的頭上。」

  雖說暫時安全,李政卻臉色蠟黃,接著道:「那方繼藩……」

  說到此,李政咬牙切齒,眼中透著切骨的恨,道:「今日之仇,不共戴天,方繼藩那小賊,屢次三番辱我,他日必定百倍奉還,有朝一日,我要這大明社稷傾覆,遲早毀了他的宗廟,教此地血流成河。」

  見這護衛沉默不語,李政更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了極大的傷害,如今便如喪家之犬一般,此時的誇口,像一個笑話。

  他頓了頓,卻又大笑:「此次雖是棋差一招,讓方繼藩那狗東西算計了一番,卻也未必沒有收穫,那方繼藩為了打擊老夫,自己的損失也是不輕,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的西山新城,已是無利可圖,我回奧斯曼,至少可對陛下有所交代了。」

  他捋鬚,依舊露出風輕雲淡之色,自然自我安慰,讓他的心裡平靜了一些。

  倒是回到了奧斯曼,如何脫罪,才成了他現在最緊要的問題。

  不過對此,他倒是並沒有露出恐懼之色。

  他朝那護衛道:「既已下了海捕文書,近來定是到處需盤查,我等在此先避一避,等風聲小了,再出玉門關。你們在外多打探消息,煩勞了,待我回了奧斯曼,定有重用。」

  …………

  次日一大清早。

  大大小小的商賈們,統統都收了一份帖子。

  帖子裡,自是鎮國公邀請大家,前往西山新城。

  收了帖子的人,一頭霧水。

  鎮國公這個時候,請大家去西山新城,究竟是何故?

  只是……但凡受到了邀請之人,卻是滿面紅光。

  你看看……看看,鎮國公還是很給面子的,他是什麼人,位極人臣哪,居然能想到老夫。

  這是光宗耀祖的事,得了帖子的人,只恨不得廣而告之,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而在大明宮裡皇帝朱厚照,今兒也起了個大早。

  他心裡還惦記著西山新城呢。

  雖是得了方繼藩拍胸脯的保證,可朱厚照依舊還是不放心。

  「陛下,陛下……」

  就在這個時候,劉瑾興沖沖的來:「陛下……聽說今兒一大清早,乾爺便邀了許多商賈去西山新城,只是……奴婢卻不知乾爺心裡是什麼盤算。」

  朱厚照聽罷,頓時來了精神,略顯激動的道:「怎麼,他要賣地了嘛?他要賣什麼地?」

  他自是滿心期待,卻一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朱厚照是個急性子呀,於是道:「不等啦,不等啦,快,快,給朕換一身衣衫,朕也去西山新城瞧一瞧,看看這傢伙的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劉瑾似乎早料到如此,他心裡有些許的隱憂。

  陛下這幾日雖在宮中,閉門不出,安分了不少。

  可他時刻伴駕左右,卻是最清楚陛下心心唸唸著西山新城,現在西山新城不掙銀子,陛下這兒茶飯不思,乾爺那兒卻不知該如何交代。

  朱厚照興沖沖的換上了一身儒衫,帶著眾人,卻也不走大明門,而是往午門那兒溜了。

  …………

  這時,西山新城這兒,許多受邀的商賈們已三三兩兩的來了,早安排了人負責招待,將他們了一處臨時的宅邸落座。

  這裡寬闊,眾人先喝茶,等那鎮國公來,彼此相互寒暄。能來的人,都是與有榮焉,顯得格外的激動。

  那王不仕也來了,他人一到,立即獲得了無數人的關注。

  只是王不仕畢竟是朝廷命官,雖是有人想親近,卻也有些畏懼。

  王不仕倒也鎮定,他似乎對今日的邀請,早在意外之中,一副平靜的樣子。

  再過一些時候,便聽外頭喧嘩起來,卻是有人道:「這是朱壽朱少爺,瞎了你的狗眼,讓開,我家少爺出入哪裡,都不需要有人邀請的。」

  外頭吵鬧了片刻,便見朱厚照手裡揚著扇子,帶著劉瑾進來了。

  許多人倒是沒有注意,只覺得朱厚照面熟。

  王不仕卻是格外多看了朱厚照一眼,雖顯得有些錯愕,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朱厚照落座,顯得很興奮,左右看看,見邊上一個商賈,便道:「你也是受邀來的?怎麼,這兒今日做什麼?」

  「不知。」

  這商賈顯是見他年紀小,似乎覺得沒有什麼溝通的必要,不鹹不淡的樣子。

  朱厚照:「……」

  隨即他哈哈一笑,卻又不以為意了。

  眾人在此左等右等,也不見方繼藩來。

  好在大家都有耐心。

  只有朱厚照顯得不滿,嚷嚷道:「怎麼人還未來,又睡懶覺啦?大家都在此等呢,去喊一喊。」

  眾人便又投來異樣的目光。

  ……

  「劉公,劉公……」

  這個時候,在內閣裡,有人疾跑而來:「陛下……陛下又出宮了。」

  劉健聽著書吏的話,卻是面無表情,不鹹不淡的道:「噢。」

  好吧,他是習以為常了。

  「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翰林和都察院那兒鬧開了,不少人……要尾隨而去,已經動了身了。」

  劉健沉默了片刻,隨即慢悠悠的道:「噢……」

  這書吏發現,劉公也是絕了,似乎對於宮中之事,一丁點也不放在心上,永遠都是一副,自己幹好自己事的模樣。

  ……

  今兒的翰林和都察院,確實是熱鬧起來了。

  他們心如明鏡,自然知道陛下是往哪跑了。

  在這部院裡,又是無所事事的,陛下一跑,還被抓了個現行,他們心裡是咬牙切齒。

  可又打聽到方繼藩那狗東西,邀了商賈去新城,卻又不知葫蘆裡賣了什麼藥,竟也起心動念。

  於是乎,有人振臂一呼,便打著迎駕的名義,蜂擁而出了。

  那都御史劉寬,最是積極,前些日子彈劾了鎮國公,結果碰了一鼻子灰,現在手頭七八套數十兩銀子一丈的宅子爛在手裡,一邊還著貸款,再看看手中這不值一錢的房契,這幾日,總是日思夜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漲起來。

  他心裡怨憤哪。

  他甚至想,是不是今日該漲了,方繼藩那狗東西,向來不肯吃虧的,他不會做吃虧的買賣,對,一定是要漲了,邀了商賈去抬價。

  一念至此,他便心裡百爪撓心,更想去看看。

  而當眾人趕到了西山新城的時候,守在這裡的人,卻不肯讓他們進去。

  數十個朝廷命官,個個義正言辭,擺出一副人上人的姿態,可那些護衛卻是不為所動。

  恰在此時,一輛馬車穩穩停下,馬車四周,是數十上百個騎馬的護衛,這馬車前後,還有數輛車,卻不知裡頭藏匿著多少人。

  正在大家納悶的時候,就見繼藩自馬車上下來了,他看著眾人,不高興的道:「吵什麼吵,誰敢在此喧嘩?」

  劉寬等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憤怒的臉上先是錯愕,而後震驚,隨即表情變得複雜,最後慢慢的面部肌肉努力的上揚,露出幾分笑容:「見過鎮國公。」

  方繼藩眼皮子抬了抬,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

  劉寬忙堆笑道:「鎮國公,我等聽說皇上……」

  方繼藩卻是立馬打斷他:「住口,一邊待著。」

  一丁點也不客氣。

  劉寬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想要據理力爭。

  可最終,求生欲令他努力的平靜下來,於是低頭默不作聲。

  隨即,方繼藩召來人:「大傢伙兒都到了吧,趕緊請他們出來,這就帶他們去看看。」

  那王金元早就預備妥當了,點點頭,隨即進入了臨時的宅院,將所有人都請了來。

  方繼藩見朱厚照也混雜其中,卻也不點破。

  卻是怒視了劉寬等人一眼,這目光,似乎隱含了警告。

  劉寬等人見著了朱厚照,平日裡在部院裡罵街的勇氣一下子喪失了,竟也不敢作聲。

  方繼藩便對眾人道:「請大傢伙兒上車,先參觀『大廈』。」

  這等事,講的就是效率。

  受邀的商賈,自是無話可說,連忙紛紛的登車。

  方繼藩的馬車在前,先一步啟程,很快便在那高樓下停車了。

  這高樓,早已完成了框架,足足三十餘層,自下朝上看去,巨大的建築,給人一種壓迫感。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1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鎮國公的秘密

  眾人對於這個高樓,是沒有絲毫興趣的。

  起初搭建起來的時候,人們覺得這是佛塔。

  因為在這個時代,人們對於高樓的印象,大抵和佛塔有關。

  後來才發現,這大廈和佛塔又有不同。

  建起這麼高的樓來,這不是吃飽了撐著?

  誰也不知方繼藩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可方繼藩隨即打頭,進了這還未完工的大廈。

  主要的框架已經完成。

  可內部的修飾,卻還需花費許多時日。

  先進入的,乃是一層的大廳,方繼藩隨即道:「這樓中,統統都會貼上瓷磚,不但是地面,亦或者是牆面,來來來,隨我來。」

  拐過了一道牆,這裡還是毛坯,不過……一排奇怪的門卻是出現了。

  有專門的人推開門。

  這裡頭只是一個一丈方圓的空間,方繼藩率先進入,其他人蜂擁進來,只是人太多,卻是擠不下,隨即外頭有人將門關上。

  「此乃升降梯。」方繼藩解釋道:「這梯箱上頭,由牢固的纜繩拉升,攬繩有特殊的滑輪相連,在這兒,會有專門的人員將這升降梯升起,拉下。」

  說話之間,這升降梯果然動了。

  裡頭的人個個臉色慘然。

  每到了一個樓層,升降梯便會暫時停留,而後有專門的人員關門,接著升降梯繼續到下一個樓層。

  這是人力升降。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整個大廈裡,有七個梯組,每個梯組分配五個人力,分毫不停,一個個樓層上下。

  當然……這樣做是需要成本的。這也是為何,即便是西山新城,造出超過八層的高樓,也是寥寥無幾。

  等到了最後,升降梯終於打開,這是整個大廈的最頂層。

  方繼藩步出升降梯子,其他樓層雖未修飾,還在施工,可這裡……卻已加急的調撥了人手,進行修飾了。

  前頭是一個長廊,長廊四壁和地面都鋪墊了瓷磚。

  靠牆,是一盞盞的煤油燈,燈火的照耀,加上瓷磚對光線的折射,使這裡燈火通明。

  過了長廊,這裡便看到了一個招牌。

  這招牌上寫著『西山錢莊』四字。

  這一下子,上了樓來的人頓時嘩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竊竊私語。

  方繼藩道:「等這大廈完工之日,西山錢莊便要搬遷至此,這裡一整層,都將是西山錢莊的辦公所在。不只如此,二十九樓,乃是西山建業;二十八樓,為西山煤業;二十七樓,為西山鐵業……」

  此言一出,又不免引發了喧嘩。

  要知道……西山的產業,和許多的買賣都是緊緊相連的。

  商賈們需要借貸,需要還貸,就必須得前往西山錢莊辦理手續。

  而有些人需要建作坊,需要大量的煤鐵,也大多自西山這裡採買,若是量大,更是少不了和這裡打交道。

  方繼藩又道:「以往的時候,西山佔地很大,許多辦公的地方,散落在各地,跑起來不方便,管理起來,也是極為不便,而如今,西山諸業,統統在此,樓上樓下都可隨時辦公,豈不是好?」

  進入了這西山錢莊,這裡佔地極大,眼前一片開朗,幾乎四面都採用了大量的玻璃,再加上又在高處,光線充裕,這諾大的西山錢莊裡,前頭是一個個木桌,是一排排的資料儲存櫃子,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兩側,則是一個個分隔開的小公房,這顯然是給司吏或是掌櫃用的。

  「買賣的本質,在於互通有無,人無我有,亦或者是人有我無,於是方才有了交易。可如何知道人有人無呢?這便這座大廈的根本,大傢伙兒,聚集在一起辦公,不但可促成交易,也大量的節省了用地。等將來,西山的各個產業在此入駐,其他的各個商行,想來也都會入住。諸位……你們看……」

  方繼藩走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大片的玻璃,自這玻璃上朝下看去,整個西山新城,便落在自己的腳下。

  許多人紛紛尾隨而來,站在此處,竟也覺得稀罕起來。

  朱厚照左看看,右瞧瞧,他膽子大,到了玻璃前,用拳頭先輕輕砸了砸,發出咚咚的聲音。而後,朱厚照開始加大氣力,敲得玻璃哐哐的響。

  大家卻是被嚇得面如土色,生恐這玻璃碎了。

  方繼藩拉下臉來:「那個……那個……」

  朱厚照回過頭,一臉極認真的樣子:「這玻璃,牢靠不牢靠啊?」

  方繼藩咳嗽:「這用的……乃是特製的玻璃,輕易之下,不會碎裂的。」

  但是這玩意,歷來不防手賤,方繼藩連忙將話題轉到別處:「自然,今日只是帶你們來看看,這座大廈竣工,只怕還有兩年,這兩年之中會有什麼改進,還是未知的事,今日請大家來,自是給大家一個實惠。」

  眾人只想著西山錢莊等大商行要入住。

  敏銳的人立即意識到,若是自己的商行能和西山錢莊和西山建業的商行在同一座大廈中辦公,這對自己的商譽而言,定有莫大的幫助。

  大傢伙兒每日打理自己,坐著最好的馬車,戴著最時新的墨鏡和大金鏈子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為了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實力嗎?

  這大廈若真如鎮國公所言,那麼這座大廈,勢必要成為整個西山新城,乃至於整個京師的地標,這對於自己的買賣,有著莫大的好處。

  這樣的大廈,自然是不適合居住的,可大家都是買賣人,歸根到底是為了賺銀子,若能賺銀子,其他的……都是小事。

  可當聽到方繼藩口稱這是兩年之後的事,不免有些遺憾。

  既然兩年之後……那你現在說個啥?

  劉寬等翰林和御史也厚著臉皮跟了來。

  他們心裡吐槽著這大廈統統都是一些奇淫巧技的東西,一點都不實用,一面伸長著脖子,卻見方繼藩已到了公房裡,公房裡取了一張輿圖,攤開。

  就在所有人一頭霧水的時候,方繼藩道:「這新城,現已賣了十數萬宅邸,未來的規劃,將要容納五十萬戶,甚至更多。諸位請看,這兒……這兒是三百畝地,佔地並不大,可是諸位可知,在這裡,會有多少戶即將入住嗎?」

  這個位置,靠著大廈。

  商賈們紛紛皺眉。

  方繼藩就道:「是七千九百六十戶。這一戶人家,便以最少的四五口人來算,那麼這區區三百畝的地方,便有三萬至四萬人口,諸位若是在新城和舊城,可見過這樣的地方?」

  方繼藩這一句反問,卻是讓大家愣住了。

  這個時代,人口的密佈不高,畢竟……城鎮化才剛開始。

  尋常的府城,縣城,能住在城裡的,也不過是數千人罷了,若是人口上萬,便算是大城了。

  當然,北京城是個例外,在弘治年間的時候,京師已是極為鼎盛,可謂是生齒日繁,物貨盆滿,其人口,已抵達了百萬之數。

  當然,這個百萬之數,是有水分的。

  畢竟……大量的京營,還有禁衛,以及許多的宦官,也在其中。

  而真正的居住人口,大抵是在七八十萬之間。

  這幾乎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無出其右。

  等到了新政開始,大量的外來人口流入,建起了新城,這人口,也如滾雪球球一般的增加,以至於京師的人口,在三百萬上下。

  這是一個可怕的數目。

  只是這些人口,卻如攤大餅一般,散落在京師的各個角落。

  畢竟這個時代的建築密度低,且不說那些達官貴人,隨隨便便就佔地數畝的土地營造宅邸,便是尋常的百姓,那也是用百丈的地,搭起一個小院子居住。

  同樣一畝地,在以往,倘若能住三戶人家,十幾口人的話。

  那麼……在西山新城,便可達到三十戶,數百人口。

  方繼藩隨即又問道:「敢問這三百畝土地,數千戶人家,數萬人丁,他們要不要衣食住行,他們要不要做工,要不要開銷?」

  這一番話絕對是效果巨大的,許多人已是身軀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們詫異的看著方繼藩……突然有一種……驚為天人的感覺。

  朱厚照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方繼藩的意思。

  劉寬等人,只是一臉挑剔的樣子,心裡只想著方繼藩能趕緊的將宅子炒起來。

  只見方繼藩繼續道:「各位,這個世上缺的,永遠都不是土地,缺乏的,乃是人口啊,有了人,才有財富,才有買賣,才能興旺,如若不然,那黃金洲的土地,為何一錢不值,現在誰有興趣去黃金洲,我爹在黃金洲,為了招攬流民,所有投靠黃金洲的,贈予土地一千畝,這一千畝地,是白送的,有沒有人對此有興趣?」

  大家連忙如撥浪鼓似的搖頭,生怕鎮國公對自己會產生什麼誤會。

  方繼藩瞇著眼:「那麼……各位,若是在這三百畝地裡,建一排的鋪面,這一百兩一丈,不算貴吧?」

  一百兩……一丈?

  劉寬下意識的就道:「那還不如去搶呢!」

  可這時……

  卻有人道:「不知鋪面具體坐落在何處,百兩銀子,可以現在給付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3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峰迴路轉

  眾人朝著說話之人看去。

  說實話,方繼藩的話確實很令人動心。

  畢竟……這裡的人口密度,比之新城和舊城都高得多。

  對於商賈們而言,什麼最值錢?

  人哪。

  有了人,便可大量的僱傭人手。

  有了人,便會產生巨大的消費力量。

  這些商賈深知一戶人家進了城,消費能力會有多大。

  畢竟,再不可能男耕女織,在城中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銀子。

  區區一個巴掌大的地方,便可容納數千戶人家,這數千戶放在外頭,就是一個縣城,甚至是一個府城。

  那麼……這樣的商舖,值錢嗎?

  可方繼藩一開口,便是百兩銀子,且還是一丈,或多或少,讓人心生出疑慮。

  可當有人信心十足的喊出是否可以現在給付的時候,自然……一下子衝垮了所有商賈的心理防線。

  說話的人,乃是王不仕。

  方繼藩道:「明日開始預售,這百兩銀子,也並非是所有鋪子的價格,這鋪子,總是有好有壞,好的,遠遠高於百兩,差的,自會少一些。」

  王不仕微笑,從前他對方繼藩乃是仇恨,此後變得有些敬畏。可現在,他開始用平靜之心來對待方繼藩了。

  他便道:「那麼下官明日清早再來。」

  這一下子……所有人的心裡頓覺得自己的血液沸騰了。

  這鋪子,可是穩打穩的買賣,放在手上便算是資產,拿出去,還可以做買賣,這裡未來的人流,絕不會差,不……依著這整個西山新城的規劃,幾乎所有的鋪子,人流都不會差,如此巨大的人流,意味著什麼?

  將來……甚至這些鋪子,還可以傳給自己的子孫。

  將鋪子留給子孫,總比將銀子留給他們要好。

  商賈們的嗅覺是最敏銳的,再加上王不仕的催化,一下子讓他們激動起來。

  一個商賈大著膽子道:「公爺,這上頭的規劃,草民還有一處不太明白,這兒是一個轉角,怕有百丈之多,恰好又在街角處,如此算來,豈不是要一萬兩銀子……」

  他指著其中一個鋪子的位置,道:「這樣的鋪子,不知有沒有優惠?」

  方繼藩白了他一眼:「優惠?此處街角的鋪子,至少兩百兩銀子一丈,哪裡還有優惠。」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兩百兩一丈……這豈不是說……這至少是兩萬兩銀子?

  這可一畝地都不到啊,價格飛天了。

  有人痛心疾首的道:「太貴了,公爺……若是在這裡做買賣,也不知何時才能收回成本來。」

  「公爺,只有這三千畝地才有鋪子賣?」

  「這只是開始,以後每月,自會推出不同的旺鋪。」

  「公爺,小人斗膽一言……這鋪子的格局……有些怪異啊,為何是上下三層,這中鋪和上鋪都沒有門臉,卻為何也算進鋪子的面積,小人不是要拆公爺的台,只是……只是……草民覺得有些不妥。」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實在太黑了吧,樓上兩層也算鋪面嗎?

  為啥要一起算?

  街角那兒要加錢,靠居住區近的也要加錢,處處都要加錢,說是一百兩,實際上但凡是好一丁點的鋪面,若只算地面的面積,有的甚至達到了五百兩銀子每丈了。

  這何止是黑心,簡直就是黑心透頂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個搖頭。

  劉寬等人先聽王不仕要買,心裡咯噔一下。

  他們萬萬想不到,方繼藩這狗東西,居然玩出了這樣的套路來掙銀子。

  可一聽眾人紛紛搖頭,個個挑三揀四的樣子,心便放下了。

  方繼藩這狗東西,貪婪無度,你看,這些商賈,誰肯上當?

  朱厚照也急了,只巴不得先讓方繼藩將價格降一降,有什麼事,等這些狗東西買了鋪子掏了銀子,下進套子裡再說。

  方繼藩也急了,不高興的大手一揮:「愛買不買,今日就到這裡,統統給我滾出去。」

  眾人一看鎮國公大發雷霆,頓時鴉雀無聲,灰溜溜的走了。

  …………

  朱厚照氣咻咻的回到了宮中,劉瑾在旁小心的伺候著。

  朱厚照咬牙切齒的道:「老方還是不高明啊,這個時候發什麼脾氣,就差一點兒,那些商賈們便上當了,誰曉得他這個時候使上了脾氣,這買賣,十之八九是黃了。」

  他能不氣惱嗎?這不是跟銀子過不去嗎?

  劉瑾低著頭,不作聲。

  朱厚照作勢要踹他:「說話。」

  劉瑾歪著頭,想了很久,最後下了決心似的道:「乾爺做事,不會錯的。」

  「你這狗東西,胳膊肘往外拐。」朱厚照揮拳,嚇得劉瑾忙是匍匐在地:「奴婢萬死。」

  朱厚照餘怒未消:「等著吧,明日這鋪子賣不動了!哼,到時再說吧!不過說起來,方繼藩怎麼就想到不賣宅子,而賣鋪子呢?朕怎麼就沒有想到?得了腦疾尚且如此,倘若沒得腦疾,那還了得,他要上天嗎?」

  他嘰嘰哼哼著,心裡既是焦慮,卻又不禁心生佩服。

  …………

  今日的事,傳播得很快。

  鎮國公親自賣鋪子了。

  不過……似乎商賈們對這些鋪子不甚滿意,想來……前景堪憂。

  這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大家都不傻呢。

  怎麼可能憑那方繼藩三言兩語,便掏出大把銀子來。

  眾人都搖頭,這時候才明白了方繼藩的如意盤算!

  用低廉的宅邸,來吸引大量的人口,再用大量人口,營建鋪面,吸引人來購鋪。

  可惜,鎮國公獅子大開口,商賈們怨聲載道。

  劉寬等人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

  若當真鋪子能賣出去,這西山新城,便又要大賺一筆了。

  如此一來,宅邸越是低廉,對他們而言,未必沒有利益。

  可是自己三十多兩銀子買來的宅邸怎麼辦?

  火燒眉毛了啊。

  劉寬與人一合計,最後得出結論。

  這方繼藩是在拆東牆補西牆,可不能讓方繼藩這狗東西將鋪子賣出去。可是……

  方繼藩畢竟是鎮國公,指不定他強迫商賈們購買的,要知道,方繼藩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啊。

  既如此……

  那麼……這幾日,自己等人可要盯緊了,切切不可讓方繼藩強迫商賈,只要這方繼藩稍有異動,便死死的彈劾他,就算和他拼了,也定要代表商賈,討還公道。

  如此一來,到了第二天,劉寬便起了個大早,他向都察院告了病,此後便急匆匆的坐了馬車,往西山新城!

  他得守在那,揭發鎮國公。

  可一到西山新城。

  得意洋洋的劉寬腳剛剛落地,便被眼前的場面嚇得驚呆了。

  人山人海啊!

  都是聞訊而來的商賈。

  此時晨曦初落,天上剛剛翻起魚肚白。

  卻是一盞盞燈籠提了起來。

  前頭小廝們照路,後頭商賈尾隨。

  他們都顯得很焦慮。

  等到了地方,發現許多人來的更早,心裡便更焦慮了。

  有時,若是有熟識的人碰見,免不得個個咬牙切齒:「老劉,你不是說不值當的嗎?你來做什麼?」

  「吳賢弟昨兒不也說這鋪子無利可圖的嗎,卻為何今兒來的這樣早?」

  「呀,你別擠,別擠,要有規矩。」

  「方纔我小解,此處該是我站的地方,到底是誰沒有規矩。」

  劉寬打了個冷顫,看著這洶湧的人群,竟覺得腦子嗡嗡的響。

  這群該死的狗東西啊。

  個個和那方繼藩一般,都是言而無信之徒,昨兒沒一個說真話的。

  這時,聽到鑼聲一響,似乎是隊伍的盡頭,已有西山新城的人開售鋪面了。

  於是……人群開始混亂起來。

  劉寬還沒站穩,便被人猛地推擠到了一邊。

  他打了個趔趄,剛要開口,誰曉得,卻擋住了另一人的去路。

  此人惡狠狠的道:「有沒有規矩,擋著道了,你不買鋪子,老夫還要買呢,走開,走開!」

  劉寬瞪大眼睛,覺得渾身手腳冰涼,他氣的咬牙切齒:「你……你……你……」

  可他這你……你……你的功夫,卻令幾個商賈遠遠落後,他們看著前頭洶湧的人潮,心裡生出了絕望,今日……肯定是搶不到了。

  事實上,對於這裡的鋪子,他們早就連夜算計過。

  起初肯定沒有多少利潤的!

  可未來整個西山新城真有數十萬甚至上百萬人呢?

  如此龐大的人口,只在這方圓二三十里的地方,這樣的鋪子,就是現在盈利不大,可是可以傳給子孫,讓子子孫孫都受益無窮的啊。

  所以昨日大家雖罵的厲害。

  可若不是因為真的想買,誰吃飽了撐著,斗膽在鎮國公的面前挑刺?

  還不就是想買嗎?

  可哪裡想到……自己還是大意了,見這麼多人搖頭,還以為別人當真不買,可哪裡想到,自己只來遲一步,此刻……只有望洋興歎的份。

  劉寬不但擋道,竟還喋喋不休:「全無禮法,諸位……諸位……切切不可。」

  「砰!」憤怒的人已是氣極,那裡還有淡定的心態,看著這喋喋不休的罪魁禍首,有人惡從膽邊生,一拳直砸劉寬面門,口裡氣呼呼的罵著:「狗東西,號什麼喪!」

  …………

  還有!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5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劉寬覺得自己的鼻頭一酸。

  隨即涕淚橫流。

  疼的睜不開眼睛。

  他捂著自己的鼻子,口裡要罵。

  可很快,卻被人潮推倒了!

  他無法想像,平時見了他客客氣氣,彬彬有禮的商賈,在此時此刻,竟是化身成了野獸。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個道理……劉寬不懂。

  又或者,他固然懂,可感觸畢竟不深。

  畢竟此等低賤的商賈,奪了也便奪了,你能奈何?

  那些溫順的商賈,平時自是溫良,甚至有些怯弱,可一旦牽涉到了利益,便是親爹在面前,也沒有客氣可講的。

  只小半時辰,天還未亮,所有的鋪子沒一會就售罄了!

  於是,無數人為之懊悔,甚至有人捶胸跌足。

  據說王不仕當夜都沒有走,今兒是第一個進去,直接將所有好鋪子統統買了。

  足足三十七間,都是價格最高,位置最高的。

  即使這樣,後頭那些尾鋪,依舊沒有阻擋大家的熱潮。

  很快便售了個乾淨。

  不只是有人打算買下來,當作傳家用,更多的商行,也有計較。

  這西山新城眼看著就要熱鬧起來。

  如此巨量的人口,即將湧入。

  無論哪一個大商行,都少不得需要在西山新城開始佈局。

  那些百年的老鋪,那些時新的百貨商場,豈可不在西山新城經營分號?

  現在這鋪子不買,將來就少不得租。

  幾萬兩銀子,甚至是十萬兩銀子,其實這都不緊要。

  重要的是未來的佈局之中,切切不可落後於人,商場如戰場,落後一步,便被競爭的對手壓了一頭,這都是無法令人容忍的。

  管他呢,先買了再說。

  今兒的消息,也很快的傳到了京師。

  這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有了預估,接下來,若是西山新城還推出鋪子,這鋪子的價格,勢必要漲了。

  畢竟,買鋪子的人是不在乎銀子的。

  況且……現在鋪子如此的熱銷。

  而那些已在西山新城買了宅子的人,也不禁奔走相告。

  鋪子熱銷,雖是自己的宅子依舊還是三兩,卻也意味著,未來他們的生活,可能提供巨大的便利。

  甚至……將來那兒少不得商家要招募大量的人手經營,未來搬了去,說不準就近的工都找著了。

  當日,方繼藩就入宮覲見。

  朱厚照已得知了消息。

  他覺得自己被那些該死的商賈們欺騙了,分明昨兒就是這些傢伙,將鋪子說的一錢不值的啊!

  見著了方繼藩,方繼藩先朝朱厚照行禮:「陛下……」

  朱厚照回過神來,就道:「這些商人們真是沒有信義啊……」

  方繼藩笑了笑道:「陛下,歷來嫌貨才是買貨人,只有那些沒人要的商貨,方才沒人去挑毛病。」

  朱厚照今兒的心情自是高興,樂呵呵的道:「說的有理,朕還是太年輕了,沒想到裡頭還有那麼多的干係,可為何你也這般年輕,卻懂這麼多呢?再過一些日子,只怕這鋪子還要漲,朕的地,也就跟著要一飛沖天了,這是好事,老方,朕記得賭約的,既如此,這太子的婚事……」

  朱厚照看了劉瑾一眼:「太子的大婚,當然需太后首肯,你上一道奏疏,就說這是你的主意,母后便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方繼藩又道:「最好還是請龍泉觀的大真人去查一查太子殿下和舍妹的八字,若是八字不合,可就不妙了,臣是個很傳統的人,倘若當真八字不合,固然陛下不介意,臣心裡也是有所芥蒂的。」

  「對對對。」朱厚照大樂,吩咐劉瑾道:「就找李朝文那個狗東西,測一測八字,朕也是很傳統的,若是八字不合,便打斷……不,這一場婚事,便只好遺憾了。朕還是極喜愛方家小妹的。」

  劉瑾小雞啄米的點頭,他記下了,自己上書太子年紀不小了,該成婚了。之後咱推薦方小藩,當然,還得測八字,所以得尋龍泉觀的大真人李朝文,但是要不要告訴他,陛下想打斷他的腿呢?

  朱厚照像了卻了一樁心事似的,開懷的道:「朕最高興的,還是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

  說著,他面上倒是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朕是和百姓們混居過的,在百姓家裡,還住過幾宿呢,深知民生艱難,也曉得他們的顧慮,朕現在是他們的爹,眼看他們居無定所,豈有不過問的道理?老方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此,既讓百姓們得了好處,可該掙的銀子,卻是一文不少,這才是真正的大本領。」

  方繼藩謙虛的道:「陛下,切切不可這樣說,臣都是自陛下身上學來的,臣當初患有腦疾,成日渾渾噩噩,聲色犬馬,真不是東西,可自打結識了陛下,便不曉得如何,竟是長了智慧,說來也是奇哉怪也。由此可見,陛下乃是上天之子,有如神助。自然……若只是如此,臣還是不佩服陛下的,臣最佩服陛下之處,便是陛下雖是真龍天子,天命所歸,得上天之眷,卻依舊能隨時保持清醒的頭腦,心心唸唸的,還是軍民百姓,此等愛民之心,臣閱遍經史,竟也難尋可以比肩的,陛下如今登基大統,真是萬民的福氣啊。」

  朱厚照自是被讚美的暈乎乎的,得意洋洋起來:「這話倒是很有道理,朕就是這麼的愛民如子。」隨即,朱厚照想起什麼,卻是皺眉起來:「只是可恨那個李政,竟是讓他逃了。」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其實……這李政的一番作為,臣並不意外!」

  「什麼?」朱厚照一臉愕然!

  方繼藩淡淡道:「陛下……當初陛下和臣打賭時,可曾記得臣放出一個消息,說是要在西山新城賣宅子,為陛下籌措軍資?」

  此事,倒是挺久遠了,朱厚照現在方才想起來,的確是有點印象的!

  方繼藩接著道:「其實當初這消息,本就是放給奧斯曼人聽的,這奧斯曼人……乃是我大明心腹大患。而新城要建設,勢必需要大量的前期投入的巨量資金,臣當然可以拿出不少,可畢竟現在又是修鐵路,又是練兵,如今又要建設如此巨大規模的新城,也是很吃力啊。臣就在想,既然如此……那麼何不如……請奧斯曼人幫忙一下呢?」

  朱厚照雖然性格偶有不靠譜,卻也是極聰明的人,方繼藩這般一說,他頓時就恍然大悟了!

  西山新城的投入是巨量的。

  且在前期那不毛之地上,憑啥宅子能賣起來呢!

  說起來,可不就是多虧了這些奧斯曼人嗎?

  朱厚照倒依舊帶有疑惑,就皺眉道:「可是,老方你又如何知道他們一定會動手呢?」

  方繼藩就道:「因為那蘇萊曼,自打來了京師,便一直對我大明念念不忘,他野心勃勃,既是獨尊儒術,豈會沒有入主中原之心?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這蘇萊曼,一直都在惦記著咱們呢。」

  「再者,蘇萊曼身邊,圍繞著大量的儒生。臣對他們,實在是太瞭解了。他們是最曉得揣摩帝心,知曉皇帝的喜好的,別看他們在大明,個個仗義執言,那是因為,在上皇帝在的時候,決定他們升降的,乃是士林的清議,所以,他們挖空心思,揣摩的乃是士林。可到了奧斯曼,卻全然不同了。他們是外來人,地位尚不穩固,因此,畢竟會極想在蘇萊曼面前表現自己。」

  「他們自然知道蘇萊曼心心唸唸的希望入主中原。這就讓他們有了用武之地,畢竟……他們可是漢人啊,對於漢地的一切,自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有蘇萊曼越想入主中原,他們才更有價值。想來這些年,他們一定想盡辦法,在那蘇萊曼面前鼓動此事。」

  說到這裡,方繼藩也不免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臣料定他們既聽聞臣在籌措軍資,自是要引起蘇萊曼的注意,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破壞此事。而恰恰少不得有儒生希望借此機會,在蘇萊曼面前表現。所以……臣以為……奧斯曼人腦袋發熱,來到京師乃是必定會發生的事。就算來的不是李政,也會有王政,張政。」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7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賜婚

  方繼藩此言一出,倒是讓朱厚照覺得有道理。

  如方繼藩所說,這些儒生,既然挖空心思想要建功立業,又猜測了蘇萊曼的心思。

  那麼……主動請纓,也就不難理解了。

  如此說來,這一開始……就是佈置好了的,不過是請君入甕的把戲罷了!

  蘇萊曼就算是再聰明,可這大明畢竟距離奧斯曼太遠,身邊這群儒生,對漢地的瞭解肯定比蘇萊曼清楚,這群人成日在蘇萊曼面前,就少不得要灌輸許多他們自以為是的思想,如此……最終出現方繼藩所算計的情況,也就不難了。

  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誰比誰聰明,根本的問題,在於誰掌握的資源更多,誰看到的情報,掌握的情況更深刻。

  朱厚照一想到方繼藩挖了個坑,直接將那蘇萊曼埋了,頓時大樂,開懷的道:「哈哈……老方啊老方,真有你的。不過……」

  說到這裡,他板起臉來:「今後,你可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

  方繼藩倒是詫異起來:「陛下,這……是何故?」

  這不是方繼藩所瞭解的朱厚照啊。朱厚照最喜的,本該就是挖坑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蘇萊曼,以後留給朕。」朱厚照一臉自信滿滿的道。

  方繼藩秒懂了,立即道:「蘇萊曼在陛下面前,不過是一隻小蟲罷了,不過陛下既然對他有興趣,臣自是成人之美。」

  朱厚照心裡舒坦了許多,他越看方繼藩,越覺得方繼藩可愛,便連他摳鼻子的舉動,都覺得與眾不同,這……想必就是愛屋及烏了。

  他感慨道:「真的想不到,朕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彷彿在昨日一般,可轉眼之間,朕的太子居然要大婚了。老方,朕越來越覺得時間緊迫了!」

  方繼藩也頷首點頭。

  那個時候,太子還只是一個娃娃呢,剛出生的時候,大老鼠一般大,記得那時候,方繼藩抱著他,依舊還記得他來到新世界時的恐懼,以至於渾身上下,瑟瑟發抖。

  一陣唏噓,隨即朱厚照就讓人召了朱載墨來。

  沒多久,朱載墨入殿,行了大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而後,他的眼睛落在方繼藩的身上:「見過恩師。」

  朱厚照和方繼藩先是相視一笑,隨即,朱厚照就板著臉道:「最近可讀書了嗎?」

  「不曾有。」朱載墨的回答很耿直!

  朱厚照的臉色頓時有些糟糕。

  這時,只見朱載墨又道:「兒臣近來在研究作坊,發現這作坊和治國,道理是相合的,尤其是近來京師的一些大作坊,上上下下有數千上萬人,如何合理的利用獎懲來約束人員,又如何讓所有人能夠各司其職,這裡頭都是學問。」

  朱厚照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卻又道:「你這逆子,真是糊塗混賬,朕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哪裡似你這般成日游手好閒,朕……朕……」

  朱載墨頓感惶恐,他是極畏懼朱厚照的,或者這是老朱家祖傳的心理罷。

  他忙是道:「兒臣萬死。」

  「你以為朕不敢罰你嗎?朕今日不罰你,你豈不是要飛上天去啦?」朱厚照背著手,繼續道:「從明日開始,朕要禁你的足,禁足一年,朕絕不容你成日游手好閒。」

  朱載墨臉色變得更壞,一臉的誠惶誠恐,他可不願成日呆在東宮,這和殺了他有什麼分別?

  可現在,他的上皇祖父走了,再沒有了依靠,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只能心裡暗暗叫苦。

  朱厚照托著下巴,隨即又道:「又或者……尋一個其他的懲罰?嗯,什麼懲罰好呢?那就罰你將方小藩娶了吧。」

  「啊……」霎時間,朱載墨的嘴張得極大,一時說不出話來。

  朱厚照皺眉:「怎麼?你還敢不肯?」

  「不不不。」朱載墨連忙搖頭道:「兒臣……兒臣遵旨。」

  朱載墨開始懷疑,自己進入了一個圈套,想了想,腦海裡便浮出了方小藩的影子,心頭一熱,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朱厚照一揮手道:「就這樣定了,你年紀也不小了,大婚之後,想來便可收收心了,小藩是自家人,朕正好讓她管教你。」

  朱載墨:「……」

  朱厚照道:「朕賜她一根銅鑭,老方你怎麼看?」

  方繼藩的臉拉了下來:「陛下,切切不可,夫妻之間,該是和和睦睦才好。」

  朱厚照搖頭:「這夫妻嘛,便如兩軍對陣一般,只有相互之間有了威懾,彼此方才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要和睦……嗯,那朕賜小藩銅鑭一支,再賜太子一柄御劍,如此……方可高枕無憂,以後他們若是吵鬧起來,便不免要相互忌憚,唯恐吵鬧升級,舉起御劍亦或銅鑭來,舉頭便砍殺,他們越是心懷忌憚,自然也就不敢太過造次了。」

  臥槽……

  方繼藩震驚了。

  好高級啊,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核威懾理論?

  朱載墨:「……」

  朱厚照轉過頭:「太子以為呢?朕的主意如何?」

  細細的看,不難看出朱載墨額上冒著細汗,他期期艾艾的道:「兒臣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那就這樣定了!」朱厚照道:「鑭叫打夫鑭,劍叫殺妻劍,如此,你們相互之間,才能和和睦睦,舉案齊眉,朕也就放心啦。」

  既然商議定了,接下來,劉瑾一封奏書,上至張太后處。

  張太后於是請了太皇太后,此後再召方皇后來議了議,隨即命人測問八字。

  這本是禮部的職責,必先經過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的程序。

  這問名,便是問生辰八字,此後的納吉,則是取回八字之後,至祖廟進行占卜。

  不過陛下讓禮部詢龍泉觀,倒是沒人敢反對。

  太皇太后也對此欣然應允。

  不出其然,龍泉觀那兒傳回的消息乃是天作之合。

  李朝文大真人,據聞對他們的生辰八字,可謂是驚為天人,當場認為這是合的不能再合了,這是上天注定的姻緣,此二人若是結合,不但利家,且還利國利民……

  他連忙上了一道萬言書,非常詳盡的解析了這生辰八字,裡頭的話,雖是生澀難懂,不過卻讓太皇太后和張太后高興的不得了。

  接下來,自是一切按著程序去辦。

  方繼藩對這些繁文縟節,沒什麼興趣。

  他只在乎結果好就行,自家妹子能尋到一個好歸宿,這也是父親和自己共同的本意,少不得要修書,給父親報喜。

  …………

  玉門關。

  此時,李政不敢輕易出關,他一直都在避風頭,寄望於這風頭過去,再出關去。

  外頭的搜捕,越來越緊了,這令他風聲鶴唳。

  兩個護衛,每日在外打探。

  就這般驚慌不安的呆了一個多月。

  那護衛卻有一日,急匆匆的進來道:「李侍郎,李侍郎,不妙,不妙了。」

  李政氣得咬牙切齒,如今還有什麼比現在的處境更加不妙的消息嗎?

  他看著護衛道:「怎的?」

  「從京裡傳來的消息,過往的客商都在傳呢,說是西山新城,推出大量的鋪面,這些鋪面銷售的極為火爆,為了爭搶鋪面,以至萬人空巷,這鋪面,現在價格已是漲到了兩百多兩銀子一丈了,且量還不小,隔三岔五,就推出了一批,這西山新城……要賺瘋了。聽他們的意思是,那三兩銀子的宅子賣的越多,未來流入的人口便越多,這鋪子的銷量,自是越發的火爆。」

  李政:「……」

  李政懵了。

  此刻……他的心不斷的向下沉,沉到了谷底,他臉色鐵青著,竟是說不出話來。

  完了。

  這下真的完蛋了。

  這樣說來……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三百。

  這分明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哪。

  這樣說來……自己這一趟,非但折損掉了奧斯曼數不清的金銀,還讓方繼藩那狗東西,藉機將新城建了起來。

  自己等於是給那姓方的抬了轎子。

  一念至此,李政頓時覺得惶恐起來。

  若是如此,這些消息遲早要送去奧斯曼,或許現在,蘇萊曼皇帝已經知道事情的本末了。

  那麼……自己即便還有顏面去見蘇萊曼皇帝,這天大的罪過,怕也是吃罪不起哪。

  李政錘了錘心口,覺得心如刀絞。

  罪過……這是罪過啊。

  那護衛和李政朝夕相處,倒是心善,看著李政如今的模樣,卻不禁道:「李侍郎,不如我們與你告別吧,我們只當沒有見過你,這奧斯曼,怕是李侍郎也去不成了,李侍郎往後自謀生路。」

  「天下之大,哪裡還會有老夫的容身之處!」李政臉色鐵青,歎息著,隨即,他咬了咬牙,齜牙裂目的道:「還得去奧斯曼,要去見皇上,我一定要去見他。你們放心,這世上沒有人能殺死老夫,沒有人可以,今日遭遇些許挫折又算什麼,即便回到了奧斯曼,老夫也要教皇帝以禮相待,他日……老夫還要捲土重來……」

  護衛詫異的看著李政,他無法理解,這個已經到了絕路的人,如何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8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置之死地而後生

  李政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他依舊泰然的擺出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

  在這玉門關潛伏了半月後,他也終於尋覓到了機會,混雜進入了商隊之中,改名換姓的出了玉門關。

  一路西行,到了奧斯曼的領地,偶爾間,方才知道,北京城裡的消息,早就通過商隊帶到了。

  李政一路往伊斯坦布爾,騎了快馬,到達了城中的時候,天色已至傍晚。

  他沒有急著入宮去見駕,也不曾去相關的衙門裡點卯。

  而是連夜開始拜訪這奧斯曼京中的某些顯赫人物。

  這些顯赫的人物,和他一樣,都是漢人,有人漸漸得到了蘇萊曼的重用,得以侍駕在蘇萊曼的左右。

  這一夜功夫,起初差點吃了閉門羹。

  當這些人得知李政竟是回來了,自是帶著嫌棄。

  他們很清楚,李政完蛋了。

  一個已經失去了任何價值的人,根本沒有見他的必要,說不定見了此人,甚至還會引火燒身。

  可李政執拗的非要見不可,口稱有大事相告,終究該見的人,還是見了。

  到了次日清早,忙碌了一宿的李政,依舊還是精神奕奕。

  他坐上了馬車,隨即至皇宮。

  命人通報之後,沒多久……卻見金甲的禁衛軍迎面而來,他們猶如看押囚犯一般,將李政直接帶走,隨即下獄。

  李政並沒有機會見到蘇萊曼,惱羞成怒的蘇萊曼,也根本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

  不過對此……李政似乎早有預料。

  他居然顯得很平靜。

  在地牢裡,足足呆了七八日,終於……一個閹人來了,帶著蘇萊曼的旨意,命人押著狼狽不堪的李政,隨即到了皇宮。

  皇宮裡……

  蘇萊曼臉色鐵青,他餘怒未消,這是一個極大的挫敗。如此慘重的損失,是他無法接受的。

  若不是身邊的儒生,屢屢提起這個人,蘇萊曼已決心直接將這李政處死了!

  只是……這個念頭閃過時,蘇萊曼最終還是決定見一見此人,他想知道這個人在臨死之前,還想說什麼。

  看著臉色鐵青的蘇萊曼皇帝,李政居然沒有一點異樣之色,他顯得不疾不徐的,身上雖是傷痕纍纍,衣衫襤褸,可還是盡力的捋了捋衣衫。

  到了殿中,見蘇萊曼高高在上的坐著,四周環顧著閹人以及儒生,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信任的禁衛軍武官。

  蘇萊曼的鷹鉤鼻微微一揚,鼻孔朝著李政。

  李政三跪九叩:「臣李政,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萊曼皇帝依舊不作聲,只是那一雙眼睛,卻依舊如鉤子一般,死死的盯著李政。

  似乎……他憤恨難平,在他眼裡,若非是李政,自己絕不至如此的狼狽,現在不但許多的商隊都已徹底破產,奧斯曼國庫,竟也消去了大半,自己的宏圖大志,似乎因這李政,而變得渺茫起來。

  李政見蘇萊曼不言,隨即道:「陛下,臣此次前往大明,犯下大錯,實是有愧於陛下的厚愛。臣有萬死之罪,只請陛下誅戮臣下,以儆傚尤。」

  蘇萊曼這時候終於開口了,他冷淡的道:「是嗎?卿既知死罪,何以還活著來見朕。」

  這意思是反問李政,你不是早便該死了嗎?怎麼還不死?

  只見李政道:「臣還有一言,不吐不快。」

  蘇萊曼冷笑,他的眼睛,似乎已經洞悉了李政的居心。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話說,這不分明是想活下去嗎?

  可是……朕豈會讓這樣的人活下去!

  他甚至覺得李政有些可笑。

  鑄下如此的大錯,李政不但敢回來面見他,竟還想厚顏無恥的活著,實是該挫骨揚灰。

  蘇萊曼冷冷的道:「卿想要說什麼?」

  李政一臉誠懇的表情道:「臣希望,陛下定要提防副使朱成。」

  蘇萊曼皺眉。

  李政便道:「朱成此人,自去了北京城之後,似乎一直如魚得水,在那兒與大明的許多達官貴人結交,且關係匪淺,陛下……臣此去北京城,便覺得此人甚是可疑。臣無論佈置什麼,那方繼藩就像是臣肚中的蛔蟲一般,竟都知曉,故而屢屢提前有所安排,臣到如今,固然是死罪,今日若是被陛下誅殺,那也是死不足惜。可一路回來,越想就越覺得可疑。不知陛下,可曾收過朱成的奏疏?」

  蘇萊曼狐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閹人。

  閹人會意,立即走了,過一會兒,他拿著一份奏疏回來。

  蘇萊曼看了一眼,這確實是數月之前,朱成送來的奏疏,裡頭是來報喜的,內裡的言辭,就彷彿整個大明,都已被國使館玩弄於股掌之中。

  蘇萊曼別有深意的看了李政一眼:「這份奏疏發出來的日子,是六月初九,裡頭是報喜的。」

  李政立即道:「陛下……這就怪了,六月初九,勝負還未揭曉,可是何以報喜的奏報就來了?還請陛下明察,臣在大明京師的舉動,都是可查的,臣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國使館中上下,知道的人不少,這個時間點,恰恰是臣正在盡心竭力佈局之時,那麼,為何會有一份這樣的奏疏呢?陛下歷來聖明,這朱成……」

  蘇萊曼卻是不為所動,反問道:「卿的意思是,你之所以失敗,是因為這朱成已被那方繼藩所收買,成了他的走卒,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方繼藩的掌握之中?」

  「臣不敢輕易定論,不過……國使館中,確實有不少的流言,都說朱成……形跡可疑。當初臣對朱成說出臣的計劃,朱成也是極力反對,認為陛下命臣如此,有礙兩國邦交,實是不妥,這一點,幾乎在國使館內,人所共知。只是……臣真是悔不當初,自以為那朱成,畢竟是乃我奧斯曼副使,又蒙陛下厚恩,定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可哪裡想到……」

  「哼!」蘇萊曼臉色越加鐵青,他猛地拍案而起:「好一番漂亮的說辭,你是想要脫罪嗎?以為將一切都栽在朱成的身上,便可令朕免了你的死罪?」

  「臣不敢,臣早已做好了萬死的準備。」李政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就算是朱成乃是大明的細作,事到如今,臣的死罪也是難逃了,只是臨死之前,希望陛下需小心提防而已。臣……臣自知死亡且在眼前,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陛下對臣,有厚恩,臣只希望,陛下戒之,慎之。」

  蘇萊曼站了起來,他定定的看著李政,良久,他才背著手轉過身去,一副毫不留情的模樣:「即如此,那麼……來人……」

  「臣還有一言。」李政露出了慷慨赴死之色。

  皇帝身邊的閹人們,個個冷冷的看著李政,在他們的眼中,就彷彿李政已經是一個死人。

  而其他的儒生,則一直都默不作聲,似乎他們心裡也在權衡著什麼。

  那些禁衛軍的武官們,按刀而立,面露猙獰。

  蘇萊曼背著身,雙肩微微一聳,聲音冰冷刀:「說。」

  「陛下還需小心地方上的卡夏。」李政道:「臣這一路而來,途徑了許多的領地,大明的消息,早已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臣聽說,許多的卡夏,聞之欣喜,這士民之間,也流傳著許多對陛下不利的消息,他們都說……都說……」

  他的話,到了這裡,嘎然而止。

  而蘇萊曼皇帝猛地轉身,死死的盯著李政,臉上帶著羞憤:「他們說什麼?」

  「臣……不敢說!」李政露出惶恐狀!

  蘇萊曼臉上掠過了殺機。

  固然李政不敢說。

  可是蘇萊曼卻已可以想像,那些曾被自己打壓的卡夏舊貴族們,在此刻,是何等的暗喜。

  是啊,李政的錯誤,不正是因為皇帝重用儒生取代卡夏的後果嗎?

  這群儒生,並沒有給帝國帶來任何的好處。

  恰恰相反,這一次……卻是犯下了極大的錯誤。

  這無疑證明了皇帝是錯誤的。

  這個巨大的錯誤,更會給整個奧斯曼帶來巨大的災難。

  蘇萊曼瞇著眼,他的眼眸裡,掠過一絲陰冷。

  若說……方纔他不過是憤怒。

  那麼現在,他整個人卻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他居然十分平靜的坐下,看了李政一眼,而後輕描淡寫道:「這是商隊傳出的消息嗎?」

  李政立即道:「臣……臣不知,不過想來,是商隊帶去的。」

  「朕看……不止,區區商賈,何以能製造如此大的聲勢。」平靜的蘇萊曼皇帝,手指抵著案牘,輕輕的敲了敲,隨即道:「是有心人……故意而為之吧,你還聽到了什麼?」

  「沒有什麼特別的。」李政道:「不過……倒是聽說,許多人甚是懷念大行皇帝。」

  蘇萊曼在這一刻,臉色更是驟變。

  大行皇帝,自然是蘇萊曼的父皇,大行皇帝自然已經故去,按理來說,蘇萊曼乃是大行皇帝無可爭議的繼承人,在天下人眼裡,父子二人,本該是一體的,可現在……有人突然懷念大行皇帝,卻似乎……別有意味啊!

  蘇萊曼淡淡笑起來:「有趣,甚是有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9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喜上加喜

  蘇萊曼四顧左右,顯得若有所思。

  自登基以來,他一直表現得過於強硬。

  正因為強硬,自然而然就免不了遭到了舊貴們的不滿。

  這些舊貴,即被新上位的儒生不斷打擊,同時又被禁衛軍鎮壓,哪怕是不滿,也是可控的。

  可這一次,巨大的挫敗,蘇萊曼哪怕不必聽從李政之言,此時經過了提醒,想來也已明白了。

  自己的權威,在這一刻,已經遭受了動搖。

  而這……對於蘇萊曼而言,卻是致命的打擊。

  奧斯曼的體系之中,依舊還帶著當初奧斯曼人部落的原始殘留,即強者為王。

  蘇萊曼闔目,良久,他看了一眼左右的儒生,淡淡的道:「不知諸卿如何看待?」

  眾儒生都低著頭,個個抿口不言,殿中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而這沉默……卻讓蘇萊曼皇帝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他道:「怎麼,不說話了嗎?」

  「陛下。」終於有人自是忍不住似的,痛心疾首的道:「臣等追隨陛下,不曾有過異心,自來了奧斯曼,便與陛下休戚與共,此時此刻,正是非常之時,一旦有賊子操控朝政,那麼……我等必定死無葬身之地。諸卡夏之中,多是陛下的同族,此陛下家事也,臣等豈敢妄言,自是陛下乾坤獨斷。」

  蘇萊曼沉默了良久,才道:「這一次……雖是事敗,卻和李卿家沒有太大的關係,李卿的計劃,可謂是完美無缺,只可惜國使館中有人勾結方繼藩,以至事洩。那朱成賣主求榮,朕深恨之,縱碎屍萬段,誅滅其闔族,亦難解心頭之恨,下旨,速召朱成,押解回京,明正典刑,殺!」

  說到了殺字的時候,蘇萊曼咬牙切齒,臉色冷冽。

  隨即,蘇萊曼又道:「李政此番,雖是顧慮周全,可畢竟也有失察之責,難辭其咎,罰俸三年,以儆傚尤。」

  李政於是痛哭流涕的感激道:「臣本該萬死之罪,陛下竟寬厚如此,實是無地自容。」

  蘇萊曼接著道:「這些年來,諸卡夏大多目無綱紀國法,不知綱常,這大明皇帝,雖是倒行逆施,可有一點,卻沒有錯,他們設置了廠衛,查禁妖言,防範於未然,依著朕看,這錦衣衛,也該有了。只是……大明皇帝的廠衛,大多操持於閹人之手,閹人大多不讀書,不明理,國家大器,豈可使這樣的人操縱呢。李卿家此番雖有大過,可該罰的,也都罰了,敕命其為錦衣衛都指揮,建錦衣衛指揮使司,招募良家子,命其守衛值宿,掌典獄,偵緝廷杖,李卿家,朕令你戴罪立功,切記要謹言慎行,不可再重蹈覆轍。」

  李政聽罷,連忙叩首:「吾皇萬歲!」

  他行了五體投地大禮,身軀匍匐,激動得發抖。

  蘇萊曼心情不得開懷,隨即淡淡的道了一聲倦,於是諸儒生紛紛退了出去。

  李政與諸儒出了殿,接著便駐足,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朝諸儒深深作揖:「若無諸位先生,學生必死無疑,活命之恩,他日定當湧泉相報。」

  眾人捋鬚,面帶微笑。

  其實一開始……李政就明白,想要活命,引發這些儒生們的危機感最是緊要。

  自己的身份,就是儒生。

  奧斯曼皇帝新政,本就是打著富國強兵的旗號,可這一次,作為儒生的自己,居然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錯誤,那麼……整個奧斯曼上下,包括了奧斯曼皇帝,都勢必會懷疑儒生們的能力。

  這已不只是疑心李政一人了,而是整個儒生的群體。

  正因如此,李政到達之後,立即拜見所有重要的儒生,曉以利害,其實就是要引發儒生們的危機感。

  而對於眾儒生們而言,一旦自己的學問被人質疑,甚至認為百無一用,這後果,是極為可怖的。

  也幸好他們是蘇萊曼近臣,因此,他們接著在蘇萊曼身邊的機會,早已旁敲側擊,進行了許多事前的工作準備。

  事實上,蘇萊曼皇帝並非是傻子,他絕不會只憑身邊的儒生們,就輕易改變自己的看法。

  他是理智的,做任何的事,並不會權衡好壞,而是權衡利弊。

  最終,他還是見了李政,想要給李政一個機會。

  李政起先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了朱成,當然……靠推諉責任,是絕不可能讓自己活命的,而李政也並不打算靠推諉,讓自己活下來。

  他真正的殺手鑭,在於引發皇帝內心的焦慮。

  皇帝登基已有數年,新政已經有了一些成效,奧斯曼的權力,開始逐漸的集中在了奧斯曼皇帝的手裡。

  可舊貴族的勢力,依舊強大。

  李政出使,本就是皇帝恩准。

  也就是說,這個計劃,和皇帝息息相關。

  皇帝怎麼可能不聖明呢?若是讓人知道,這統統都是皇帝的錯誤,這個計劃根本行不通,那麼……少不得會讓那些反對皇帝的人,造出聲勢,讓這奧斯曼上下,失去對奧斯曼皇帝的信任。

  所以……此事,只能是執行之中出了差錯,而絕非是決策的問題。

  正因為如此,此前李政所鋪墊的朱成,便成了替罪羊!

  因為他作為副使,乃是最大的執行者。至於李政,當然不能重懲,因為皇帝和李政的決策以及思路是一致的,即然皇帝沒有錯,那麼李政就不會錯,李政最大的責任,也不過是失察之罪罷了。

  且李政和諸儒們方纔的一番奏對,已讓蘇萊曼皇帝明白,時至今日,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些舊貴們居心叵測,而皇帝想要繼續集中權力,唯一的方法,就是依賴這些對他死心塌地的儒生,越是到了危急時刻,身邊之人的忠誠,才尤為緊要。

  能力大小是次要的。

  若是不忠,那麼能力越大,破壞力反而越大。

  蘇萊曼自是懂得審時度勢,立即就做出了一個對自己最穩妥的選擇!

  那些舊貴族顯然不明白,若是蘇萊曼和李政的計劃成功了,奧斯曼的國力大增,或許蘇萊曼反而會對他們進行拉攏,展現出寬容的一面,告訴他們,朕是如何的正確。

  而一旦計劃失敗,且還是一敗塗地,那麼越是如此,勒在他們脖子上的繩索,將會越來越緊。至於李政的安排,蘇萊曼自有考量,他需要一套錦衣衛的系統,來監視甚至打擊舊貴,而這個犯錯的李政,定有著絕對的忠誠,用這樣的人,實在再好不過,因為他絕不擔心,對付這些舊貴,李政會心慈手軟。

  這個時候,其實眾儒生也是暗暗鬆了口氣,而事實上,其實他們很清楚,自己被李政利用了。

  可這又如何呢,重要的是,現在大家的危機都已解除了。

  再說李政是自己人,如今手握錦衣衛,拉攏此人,對自己只有莫大的好處。

  於是,眾人紛紛頷首點頭,有人道:「李公何必稱謝,這都是陛下聖明的緣故啊。」

  「是啊,是啊,都是陛下明察秋毫,我等有什麼功勞。」

  李政微笑,依舊一一作揖謝了,彼此之間相互見禮,又是冗長的相互寒暄。

  ………………

  太子大婚,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月。

  方家的妹子嫁入東宮,嫁妝永遠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而方繼藩是個很實在的人,直接送了一車車的金銀。

  一輛輛裝載著寶鈔的車馬,招搖過市的一路送到了東宮,如此大的排場,京師自是嘩然。

  朱厚照對此很是欣慰。

  方繼藩給的嫁妝,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

  以至於他受了莫大的啟發……現在琢磨著,是不是該再賺一點彩禮錢了。

  拿著一個公主的名冊,看著自己琳琅滿目的女兒們,朱厚照在想,哪個女兒比較適合嫁給方正卿。

  「正卿也是朕的外甥哪。」朱厚照對著皇后方氏道:「朕要挑一個最好的,哪一個合適呢?還有天賜……天賜年紀也不小啦,現在都會讀書了,這個孩子,朕看著長大的,平時教授他文武藝,也不能薄待了。」

  方皇后道:「陛下,天賜還小呢。」

  朱厚照就板起臉道:「話雖如此,可是做父親的,關心自己女兒的婚事。做舅舅的,關心自己外甥的姻緣,這都是很合理的事。」

  這個時代,表親之間成婚,非但不是忌諱,反而是親上加親,青梅竹馬的表現。

  所以朱厚照一丁點也不忌諱。

  現在的朱厚照,正是意氣風發,西山新城有了大規模的資金,已是熱火朝天。

  無數的百姓,都盼著這新城趕緊建起來。

  商賈們,也蜂擁而入,也都望眼欲穿。

  朱厚照登基,比之先皇更激進一些,商賈們對於投資,也更加感於冒風險。

  這令朱厚照怡然自得。

  正在此時,劉瑾匆匆而來道:「陛下……徐經……徐經回來了。」

  「徐經是誰?」朱厚照挑了挑眉道。

  劉瑾:「……」

  劉瑾只好耐心的解釋道:「他是乾爺的弟子啊,就是跑船的那個……」

  朱厚照想了老半天,才有了印象,隨即略帶詫異道:「喔,他從黃金洲回來了?」

  劉瑾便道:「正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09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新的王國

  朱厚照聽到了黃金洲這三字,便頓時眼睛發亮。

  上皇就是去了那兒呢,可許久不曾有上皇的消息了。

  雖是偶爾會有一些自黃金洲回航的船隊來,可畢竟黃金洲佔地數千上萬里,就算帶回來消息,那也不一定準確。更何況絕大多數船隊,甚至根本不知上皇在何處。

  可是徐經就完全不一樣了,徐經的身份地位,在黃金洲是首屈一指的,他一定會有消息。

  朱厚照雖是偶爾不靠譜,可還是很有孝心的,此時有機會知道父皇的消息,於是興沖沖的道:「快,快將他召來。」

  「陛下,奴婢也是知道這個,所以趕緊來給陛下報訊了,只是這徐經到京之後,先去拜見了恩師,只怕這個時候,師徒二人還在敘舊呢,想來很快徐經也就來了。」

  朱厚照倒也沒有氣惱徐經沒有第一時間入宮覲見,不過他素來是急性子,於是背著手,急躁不安的樣子,偶然口裡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念一些什麼。

  徐經回來了,帶著一支船隊抵達了天津港。

  這兩年,他探索了黃金洲周圍的海域,發現了數十個島嶼,當他意識到,黃金洲一路向西,便是佛朗機和崑崙洲西岸時,徐經突然不禁哽咽。

  這意味著……天下是有邊界的,探索也有窮盡。

  原來哪空白的世界,如今大多數都出現在輿圖裡,自己畢生的事業,也到了終點。

  他的腳有些瘸,這是船隊在一次遭遇黃金洲當地土人的襲擊時,他被箭矢射中了腳裸,留下來的後遺症!

  而當初英俊瀟灑的面容,如今被一個乾瘦,臉色黝黑又蠟黃的面貌所取代。

  出海,對於徐經而言,已如家常便飯一般。

  可每一次回航,他的心……依舊悸動。

  回到京師的時候,徐經迷路了。

  每一次抵達方府,他都能看到方府的規模不斷的擴大。

  無數的亭台樓榭,拔地而起。

  方繼藩每一次也都親自迎出來,然後一臉懵逼的看著來人。

  因為……每一次……徐經的變化都太大了。

  「恩師……」徐經叫了一聲,長長作揖。

  方繼藩心裡感慨,這是自己將其當作兒子一般看待的人哪,這一別又是數年,數年之後還是數年,而今物是人非,實在令人感慨,更令方繼藩心疼不已。

  「來,進裡頭說話。」

  方繼藩對弟子們,總是嚴格,甚至可以用苛刻來形容。

  他不容的弟子們身上有絲毫的缺點,所以弟子們也難見恩師會有好臉色對待,除了王守仁,其他的弟子,大多時候見了方繼藩,總是有一些戰戰兢兢,猶如驚弓之鳥,害怕不知何時又惹恩師不滿意。

  可方繼藩一聲歎息,接著一句進裡頭的話。

  這本是尋常的話語,卻猛地讓徐經突然淚水傾盆而下!

  他抑制不住的哽咽,最終,發現自己長滿老繭的手被恩師抓住,徐經心裡一暖,連忙隨恩師進了廳堂。

  朱秀榮聽聞徐經回來了,親自去了茶房斟茶,她知曉徐經乃是南直隸人,因而特意斟的乃是江南的雀舌!

  徐經忙是誠惶誠恐的接過茶盞,又起身作揖,行了大禮,方才小心翼翼的落座。

  方繼藩道:「黃金洲那兒如何?」

  這是方繼藩最關心的問題。

  黃金洲和大明之間相隔萬里,而方繼藩全族,統統都被送了去,這固然是方繼藩高風亮節,決不讓任何一個同宗同族的親戚,有打著方繼藩名號,在大明作威作福的機會。同時……也借此機會經營黃金洲,為民族的存續而開拓進取。

  方繼藩曾有明言告知天下,方家不流盡最後一滴血,那麼老方家絕不放棄黃金洲。任何一個民族,想要踏入黃金洲,便需踏著方家闔族上百萬口的屍首過去,且必須齊齊整整,一個都不能少。

  徐經道:「師公坐鎮在那,暫時倒沒什麼事,只是各方面的人才,依舊是奇缺,齊魯的封地在五處大湖附近,圈地數百上千里,正卿師弟,現如今,練了兩衛的兵馬在那裡。這方家闔族,主要聚集在三座城鎮,一處靠近港口,此港命名為青島,在那裡,黃金洲的第一大港,幾乎已現了雛形,每年從大明輸入的無數物資,都是往那港口去的,至於其他地方,雖也有港口,可畢竟那附近的海域不太平,其他宗室的王爺們,不得不仰賴齊魯的港口輸入大明運來的商貨,以滿足需求。」

  徐經頓了頓,對於黃金洲的事,他可謂是如數家珍。

  「其次,便是五大湖附近的新臨淄城,不過在黃金洲,人們卻已習慣了直呼其為臨淄。此城佔據了最肥沃的土地,那附近的大湖,實是養人,當初的時候,師公便在那裡,招募方家闔族的移民進行開拓,所有開荒的,都准許其持有土地千畝,佔為己用。」

  到了黃金洲,便贈土地千畝,且那裡的土地,最是肥沃,一旦開闢出來,其糧產比之江南的土地還要肥沃。

  想一想……還真是令人激動。

  要知道,在這個時期,較為富庶的江南地區,一戶人家,人均的土地,也不過十畝而言,這其中相差百倍。

  若是擁有千畝肥沃的土地,放在西山錢莊免租之前,足以在江南成為一個地主,若是延續幾代,沒有家道中落,那麼便算是士紳人家了。

  方繼藩不由唏噓,心裡開始在想,何不以此為賣點,糊弄……不,招募更多的移民前往黃金洲呢?

  似乎大明的子民,唯一能吸引他們的,還是土地。

  徐經繼續道:「現如今,這新臨淄開荒的土地,多達億萬畝,可謂阡陌相連,只不過………因為人力有限,所以對於耕牛的需求極大。除此之外,便是耕種的方式粗糙了一些,畝產量,反不如江南那裡精耕細作出來的產量。若是能有江南的畝產一半,便算是好的了。」

  方繼藩樂了:「為師若有千畝地,才不精耕細作呢,精耕細作,那是窮人的玩意。就如窮人家,花銀子總是精打細算一般,恨不得一個銅板分出兩半來花,可殷實人家,並不在乎。」

  徐經感慨道:「恩師所言甚是,恩師就如移民,有了足夠的土地,也就不在乎那些……」

  方繼藩糾正他道:「為師是窮的那個,你不給為師當家,都不知道為師有多窮。好了,你繼續說下去。」

  方繼藩顯得很真誠。

  徐經:「……」

  緩了一下,徐經便繼續道:「這些糧食,大多輸送至另一座城,此城名曰新曲阜,此城因為處在數條河流的交匯之處,又靠近最大的南湖,交通極為便利,這黃金洲第一條鐵路,師公提出來的規劃,便是從這裡開始修建的。此城有大量的匠人,因為大量農業的需求,所以對於農具的要求極高,師公你想想看,移民們土地眾多,自是希望用畜生來取代人力,用最好的農具,來節省氣力才好。這不似是大明,大明的農戶,土地只有這麼多,若是專為數畝地,而養一頭耕牛,去購買價格高昂的新農具,這不值當。可在齊魯,這樣的需求卻是極大,移民們賣了糧食,或是其他的農產,只恨不得購買最好的農具,因而對於冶煉和鐵器的需求極大。好在,這附近發現了大量的煤礦……」

  「恩師……」徐經不禁歎息:「論起來,這黃金洲,實乃天選之地,不但沃野千里,這礦產也極為豐富,這些煤礦,多在淺層,挖掘起來,成本甚是低廉,且不費功夫。且週遭多為平原之地,沒有崎嶇山路,卻不似我大明一般,有的礦產挖出來容易,想要運出去,卻是難如登天。」

  「新曲阜,正是靠著附近的源源不盡的礦產,方才建起來的,且又因為需求極大,吸收了大量自大明來的匠人和工學知識之後,已建起了許多的作坊,源源不斷的供應黃金洲之用。」

  方繼藩訝異的道:「供應整個黃金洲?」

  說到此處,徐經又歎息:「恩師有所不知了,黃金洲雖是封國無數,可是……絕大多數的宗室,雖也帶去了數千戶人家,可畢竟規模不大,有的宗室,竟是比不上附近的土人部族,宗室們享樂慣了,那裡肯披荊斬棘,有的害怕被土人襲擊,有的呢,又招徠不了移民,空有無數土地,卻只能荒在那裡,他們無法忍受了,便索性攜家帶口跑去了臨淄,青島,亦或者是曲阜,在他們看來,此三處都是人口聚集之地,又招募了大量的兵馬,漸漸工商開始繁華,幾乎在大明能享受的,在那裡也能享受,既安全又舒適,當然比在自己的封國之中,朝夕不保的要強的多。」

  「還有一些宗室,本就不會經營,哪怕是坐擁著好地方,最終也不過是糟蹋而已。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是完全不守規矩的,對於過境的商賈,聲色俱厲,長此以往,便沒有商賈去互通有無了,只數年功夫,便敗落了下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0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獨霸四海

  方繼藩心裡不禁唏噓。

  某些宗親,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哪。

  給予了他們分封的土地,給了他們護衛,可最終,敗落的速度幾乎是垂直墜落一般,且還是臉先著地的。

  當然,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這些宗親!

  一方面,的確是能力不足!以往優渥的條件,讓他們已不需學習任何本領,便可一輩子衣食無憂。何況就算學了本領,又有什麼用呢?

  另一方面,宗親雖是帶去了護衛以及一定的移民,可世界的發展,歷來是有磁吸效應的。

  齊魯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方家的人口眾多,人口多,需求就會旺盛,開墾的田地也會越來越多,緊接著,商業會出現,大量的商業出現之後,會出現繁華!

  而反觀只有數千上萬戶人口的宗親封地,人口實在太少,他們畢竟沒有太多的宗親,皇族雖和方家一般,親戚滿天下,可這滿天下的宗親,卻是零零散散,哪裡及得上方家人抱成一團。

  結果就是,數十上百萬方家的親族,盤踞於五大湖,開始了瘋狂的開墾和開發,五大湖的繁華已是初見,吸引了更多的移民,以至於宗親們都受不了封地裡的苦寒,哪裡還顧得上封地,直接利索的攜家帶口,便往方家的領地去做寓公了。

  正說著,有宦官來了,來得急,故而喘著氣道:「公爺,徐先生,陛下請你們入宮覲見。」

  方繼藩倒是不覺得訝異,朱厚照某些方面來說,的確是孝子。

  他率先起身,朝徐經看了一眼。

  二人整理了衣冠,隨即出發,上了馬車,至午門入宮。

  只是走到了半途,徐經突然道:「恩師……宗親們的事,學生會緘口不言。」

  方繼藩奇怪的看了徐經一眼。

  這個狗東西,果然還是玲瓏心哪。

  他想來是害怕方家的磁吸效應,引發皇帝的擔憂吧。

  方繼藩倒是大剌剌的道:「說不說都無妨,陛下信我。」

  徐經便沒有再作聲。

  二人入殿。

  朱厚照正背著手,來回踱步,見了方繼藩和徐經來了,便激動的道:「你們來啦,徐……徐什麼卿家,你來,都賜座,賜座,進了宮來,就像是來了自己家一樣,不必顧忌。」

  方繼藩坐下,徐經等方繼藩坐下之後,才欠身坐在錦墩上。

  朱厚照仔細的端詳著徐經,不禁動容:「你已這樣老啦?」

  徐經慚愧道:「陛下還在盛年,龍景虎猛。」

  朱厚照就豪爽的叉腰大笑道:「朕就喜歡你說實在話。朕召你來,是想知道上皇帝的消息,怎麼,上皇現在如何了?」

  「回陛下。」徐經道:「上皇的聖駕,在半年前抵達了黃金洲,於五大湖以北,開闢了一處地方,帶著隨扈和百官人等,在那裡開墾,那裡是苦寒之地,臣也萬萬料不到上皇竟選擇在那裡。新津郡王得知消息之後,立即前去覲見,請上皇帝移聖駕去暖和一些的地方,上皇拒絕了……於是新津郡王帶去了諸多貢品,可也被上皇拒絕了。」

  「上皇明言,這大明的移民,尚且親自躬耕,以此為食。上天子沒有受人供奉的道理,他來此,只是不希望給人添麻煩,讓新津郡王去做自己的事。」

  「新津郡王無奈,又擔心上皇帝的安全,所以駐了一隊人馬,於上皇帝百里開外,近畿的防務,自是禁衛們顧忌,可若是有外敵來襲,也可隨時馳援,以防不測。」

  朱厚照聽到此,突然淚水就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他見方繼藩看著自己,忙擦淚,故意顯出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樣子,無奈這淚總是擦拭不完,於是便道:「父皇沒有帶來什麼旨意或是書信嗎?」

  「臣出發之前,曾命人前去上皇帝的行在討要書信,上皇帝口諭,說是大明之事,自有皇上明斷,而上皇帝遠在萬里之外,如何幹涉?至於書信,也不必了,只要讓陛下曉得上皇帝平安即好。」

  方繼藩坐在一旁,也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鼻頭一酸,這便是傳說中的愛子之心吧,老朱家的人這一點,和他倒是有些像,對孩子們都還算是不錯的,當然,成化皇帝除外。

  朱厚照便道:「父皇……父皇他自己也耕地嗎?」

  「這是自然,上皇帝親自開了四畝地,還種了一些移去的桃樹,梨樹,只可惜……沒成活,上皇帝還學著移民們打獵呢,一天能射死三百多隻兔子。」

  方繼藩:「……」

  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到方繼藩的唇角微微的抽了抽!

  朱厚照皺眉,覺得這話侮辱了自己的智商:「這定是下頭的人將兔子圍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上皇帝端著連發的火銃,也有人輪替給他上好了彈藥,他一股腦去射的?」

  徐經顯得尷尬:「都是那蕭敬想的主意,上皇帝不是無所事事嘛,總要尋個事兒做才容易心情開懷,蕭公公說,上皇老啦,這輩子都沒享過福,上皇帝既然覺得到了封地,在這新的土地上,咱們漢人需尚武開拓,上皇帝要做這個表率,自然而然就要成為移民們典範才好,這才……」

  朱厚照不服氣的道:「這樣的獵法,朕可以一日獵一千隻。」

  方繼藩心裡想,給我一柄加特林機關鎗,再加上足夠的兔子,我能獵一萬隻。

  朱厚照坐下,經過剛才的對話,心情也平復了一些,於是道:「父皇在黃金洲,若是能如此,朕倒是放心了一些,朕一直想去黃金洲看看他老人家,想當初,想當初……」

  徐經隨即道:「陛下,臣此番回京,是為了一件事。」

  終於進入了正題。

  朱厚照凝視著徐經,表情也認真起來:「何事?」

  徐經道:「臣聽聞,天津港的鐵甲艦,幾經改良,又經過了數次的海試,如今……已開始初具規模,而葡萄牙人自爪哇遭受威脅之後,開始與西班牙人聯繫緊密,在黃金洲,在北方省,在爪哇,多處與我大明為敵,陛下……時至今日……這二國在十數年前,於海上稱雄,不可一世,實乃我大明心腹大患。欲剪除他們,非要擊潰他們的艦隊不可,只有全殲其艦隊,大明才可掌握海洋,得到了海洋,則我大明隨處可去,再無賊寇侵擾,這四海之地,盡為我大明內湖,率土之濱,不肯俯首稱臣者,即可悉數誅滅。」

  鐵甲艦的研製,是早在十年前就開始的。

  那個時候,朱厚照想到用蒸汽機放在海船上,隨著動力的提升,船隻的噸位,自然而然可以大規模的提升,如此……在木製的艦船上,裝上鐵甲,則可大大的提高其防護能力。

  當然……雖然早在十年前,便確定了研究的方向,第一艘鐵甲船,也早在六七年前便已試製出來。

  可在實際的應用之中,卻依舊發現了太多的問題。

  緊接著,開始製造第二艘,第三艘……

  每一艘,都根據以往海試的經驗進行改良,並且為了操練將士,適應這種新的船隻,根據鐵甲艦的特性,研究出新的作戰方法,著六七年來,對於鐵甲艦的錢糧撥付,幾乎是源源不斷。

  說白了,這就是用銀子堆出來的船,每年超過百萬兩紋銀的投入,從未間斷。

  西山書院,各書院的人才,源源不斷的輸送進天津衛的造船作坊,能工巧匠們,苦思冥想著提高新的技藝。

  水師學堂,操練著一代代的骨幹。

  哪怕是十年過去……事實上……大家對於鐵甲艦,依舊還是有些信心不足。

  都說百年海軍,這絕不是一句空話。

  徐經幾乎是最關心鐵甲艦的人。

  常年在海上行船的經驗,讓他意識到,當沒有一個可以碾壓式的新式武器出現在汪洋大海之上,那麼大明便永遠不可能獨霸四海,一年前,他接到了水師學堂的一些奏報,最終下定決心,稟明瞭方景隆之後,隨著船隊回航,等的……就是今日。

  朱厚照頓時來了興趣:「你繼續說下去。」

  徐經便肅然道:「那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對比我大明的水師,固然有一定的劣勢,可是這樣的劣勢,一直無法拉開,究其原因,就在於他們的水兵,同樣的精良,他們的艦隻,除了在火力方面落後我大明一籌外,可其他方面,卻是相差不遠。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主力依舊存在,且無論是西班牙人還是葡萄牙人,他們數百年來,就擁有大量的行船經驗,幾乎每年都出動艦隊作戰,海戰的經驗,尤其的豐富。只要他們的艦隊還存在,我大明的艦船在許多的航線上,就無法保證安全,不得不結伴而行,防範於未然,陛下,這四海不寧,非我大明之福啊。臣一直在想,唯有徹底的擊潰西葡二國艦隊主力,方可消除這個隱患!故而這些年來,臣制定了許多的計劃,也到處搜羅了大量的資料,甚至暗暗命人測試了各處主要海域的水溫,現如今,臣以為……時機已經成熟,大明應當有所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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