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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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8-5-11 00:24: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20 164772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0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安得猛將兮 守四方

  徐經自下海的那一刻起。

  他便隱隱覺得,自己是為汪洋大海而生的。

  猶如冥冥之中,有一種東西在推動著自己!

  家族淵源,自幼熟悉海圖志,而後機遇巧合遇到恩施,從而拜入恩師的門下,得以揚起人間渣滓王不仕的風帆,尋覓到了新的大陸。

  此後十數年,他的人生,便幾乎都在汪洋之中度過。

  以至越來越多的人,因為他的緣故,開始瞭解海洋,知道海洋的重要。

  可是……相比於其他人,他必須比其他人在探索的道路上走的更遠,他必須比其他人謀劃的更深。

  自蒸汽鐵甲艦開始列入了研製計劃開始。

  這個超級武器,便納入了徐經的宏偉藍圖之中。

  走向深海是第一步,尋覓新大陸是第二步。

  可這……都只是過程,不是目的。

  大明的目的,應當是控制四海,使海上再無隱患,使海上的財富,可以滋養著大明。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警覺。

  他在海上,分析著大明的敵人,每一個敵人,他們在哪裡出沒,他們是否為大明的心腹大患,他們出沒的地點多為何處,這一片海域有何特點,附近海域是否有島礁,是否有補給的港口,水文如何。

  他在黃金洲,俘虜過西班牙人,也曾在大明審訊過葡萄牙人,他和佛朗機的傳教士們接觸,並且不放過四海商行的每一份資料。

  任何一個人,當他用了心,專心致志的去做一件事即可。

  因為人的一生,實在過於短暫,若是翻開經史,看那長河之中,無論是才子佳人,亦或者是王侯將相,在這長河之中,不過是小小的浪花罷了,如流星一般一閃而逝,最終消失於黑暗。

  人們所銘記的,不過是一段記憶,也僅此於這麼一個已經失真的片段。

  現在……時機到了。

  「陛下……」

  突的,徐經拜下,略顯激動,口裡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時間拖得越久,佛朗機人越是警覺,臣聞知佛朗機人連年征戰,其無論陸戰、海戰,乃至操典,軍器,幾乎都是一日千里,他們並不比我大明的愚蠢,恰恰相反,臣觀他們的戰爭,幾乎每隔一代人,便會有飛躍的進步。現如今,他們還如沉睡的雄獅,尚不知我大明深淺,而一旦探知我大明已出現蒸汽鐵甲艦,必定舉國效仿。臣並非是危言聳聽,佛朗機人諸國林立,國家存亡便在於戰爭,他們若不能窮兵黷武,便有滅國之虞,與先秦戰國之時相類,不可小視。」

  徐經一面說,一面哽咽,他生恐朱厚照錯失良機,此時趴在地上,淚水竟不自覺的落下來,滴在瓷磚上。

  先秦戰國……

  方繼藩細細的咀嚼著徐經的話。

  這……倒是比喻的恰當。

  戰國的時候,各國相互攻伐,不再是春秋時期那般彬彬有禮,戰爭的規模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殘酷。

  正因為如此,各國國家為了生存,無一不是想盡辦法尋求強國之道,騎兵不成,那就胡服騎射。動員不足,那便商鞅變法。人才不夠,那便向天下諸國求賢,凡有賢士,無論是何出身,立即封侯拜相。無數的虎狼之士,被徵召起來,戰端一開,男子們統統拿起武器,經驗豐富的將軍,帶著數以十萬計甚至百萬計的虎賁,為了人頭和軍功,瘋狂的殺戮。

  在那個時代,上至國君,下至庶民,沒有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沒有一個人,不是擔憂著明日,擔憂著宗廟的存續,家族的興旺,那是一個容納不下平庸的時代,平庸就意味著國破,意味著族滅,意味著庶民被坑殺。

  而恰恰也在這個血流成河的時期,無論是思想,亦或者法度、手工業,快速演化的時期。

  佛朗機人,歷經的乃是上千年的動盪。

  他們一次次發起宗教戰爭,一次次遭受瘟疫的威脅,一次又一次,相互攻伐,一場戰爭,可以維持十年,甚至一百年。

  他們的學習能力,是極為恐怖的。

  只見徐經繼續道:「陛下,這一場海戰,必須一戰而定,絕不容許再給佛朗機人苟延殘喘的機會,勢必要永絕佛朗機之患才干休。懇請陛下,予臣這一次機會,整肅水師,尋覓戰機,大張撻伐,一決雌雄!」

  說罷,他自袖裡取出一部奏疏來,接著道:「此乃臣十數年蒙恩師教誨,所修的一部書,名曰:制海論。懇請陛下過目。」

  朱厚照懵了。

  活了三十多年。

  說實話,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有臣子向自己的父皇或是自己上書,嗷嗷叫著要傾國與敵決戰的。

  朱厚照此時感覺如同做夢一般,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畢竟……被人在一邊諄諄教誨了數十年,成日都是不可輕啟戰端,又或天朝仁厚,理應勸人為善之類,這已經是習慣了!

  一旁侍候的劉瑾,心領神會的接過了徐經的奏疏,連忙送至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立馬將其打開,方繼藩卻也湊了來。

  這是洋洋數萬言的文字。

  其中對天下諸洋以及各條航線進行了歸類,說明了大明水師在各洋之中實力的消長。

  並且主張,天下所有優良的海港,大明都需掌握,並且需要控制每一處航線的要道,汪洋之大,無邊無際,想要控制這十萬里的汪洋,依靠的便是港口和海峽,無論用什麼方法,大明必須做到這一點。

  自然,這其中,還提出了關於佛朗機海軍的問題。

  佛朗機雖是各自為政,可大明必定不能等閒視之,要將其視為一個整體,尤其是針對西葡二國,此二國艦船最多,水兵最眾,此乃心腹大患,必須給予他們一次最致命的打擊。

  朱厚照看到此處,眼眸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神采。

  繼續向下看,竟還有關於未來的制海佈局。

  徐經列舉了黃金洲,佛朗機,天竺,崑崙洲,西洋的許多港口,認為這些港口,佔據了重要的地利,絕不容有失,因此……在未來,大明必須有艦隊駐紮於此。

  同時……甚至還制定出了一個計劃,即確保大明水師絕對優勢的觀點。

  一旦佛朗機海軍遭受了致命打擊,大明應立即曉諭諸國,天下諸國造艦,必須不能超過大明水師的半數。

  倘使大明有艦船百艘,那麼萬國的所有艦船相加一起,決不允許超過五十艘。

  凡有超過所造艦船數額的,則水師將不惜一切代價,大加撻伐。

  方繼藩也是一路認真的看下去,只是……他看的眼睛有些直了,老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似乎有點霸氣過頭了啊。

  不過這樣霸氣的弟子,倒是少見,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

  朱厚照細細看完,沉默了老半天,突然眉一挑:「哈哈……徐卿家,竟和朕不謀而合,幾乎和朕想到了一處去了,只是可惜朕沒有你這樣文縐縐,竟還能憑這個寫出一部書來。這樣說來……如何可以做到畢功一役呢?」

  徐經自然是早有想法和計劃的,於是毫不遲疑的就道:「觀察對方主力海軍的動向,吸引他們傾巢而出,尋覓一處海域進行決戰,同時分派艦船,直搗其軍港,使其若戰敗,則無處藏匿和逃竄。西班牙無敵艦隊,艦船最多,其艦隻也最是優良,葡萄牙次之,消滅此二國艦隊,則四海可定。臣有一個計劃……」

  「計劃?」

  朱厚照不免欣賞的看著徐經。

  徐經越來越不像方繼藩,倒是越來越像他了呀!

  就跟自己親生的一樣,說來……真是怪哉。

  徐經見陛下表情專注,對此興致勃勃,心裡也不禁激動起來。

  他似乎意識到,他朝著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他自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當初遇到恩師,而讓他有了用武之地。

  而遇到了似朱厚照這樣的天子,才有他更多施展才華的機會。

  換做其他人,只怕對他的想法,大多都會嗤之以鼻吧。

  「輿圖!」朱厚照精神奕奕的道。

  玲瓏剔透的劉瑾,早將輿圖取了來。

  徐經則道:「陛下,當務之急,是盡殲西班牙無敵艦隊,只是……這很不容易,因為西班牙人,已開始對我大明有所忌憚,一旦他們察覺到是與我大明作戰,那麼勢必……會極為慎重,想要讓他們傾巢而出,並不容易。」

  朱厚照暗暗點頭。

  大明在呂宋,對西班牙人動過手,在黃金洲,也有過許多的交鋒,西班牙人是瞭解大明的,他們每一次行動,都顯得極為謹慎,徐經在這一點上,倒是看的很清楚。

  「可若是……讓西班牙人意識到,他們的對手,並不是我大明呢?」

  「嗯?」朱厚照不禁露出幾分不解之色!

  「若是尋常小國,西班牙人絕不會出盡全力,對於西班牙而言,只需幾艘艦船,便可使對方丟盔棄甲。除非……他們既認為對手不容小覷,因而,非要傾巢而出。可與此同時,他們雖是傾巢而出,卻又未必將對方放在眼裡,表現出輕敵和大意。」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1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封王

  朱厚照激動起來,他背著手,聽著徐經的話,興致十足的道:「只是……卿家莫非已有了主意?」

  「有。」徐經斬釘截鐵!

  他看了方繼藩一眼,才道:「恩師教授學生學問,這些年來,學生雖是愚鈍,卻是深知勤能補拙的道理。因此……制定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雖是費時費力,可只要成功,便可徹底覆滅天下海軍。」

  覆滅天下海軍……

  好大的口氣啊!

  方繼藩面上帶著從容的微笑,可心裡卻是NMP了。

  這麼多年不見,徐經越來越曉得吹牛了,這一點,不像自己。

  朱厚照則是瞇著眼,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朕將蒸汽鐵甲艦統統調撥給你,命你為水師都督,這些足夠嗎?」

  「不夠。」

  要做好一件事,就不能扭扭捏捏,所以徐經很乾脆的搖頭:「這個計劃之中,若只憑借臣,是遠遠做不到的,世上能成此事的,只有皇上,還有恩師。」

  朱厚照一臉詫異的看著徐經:「你的恩師,雖是鬼主意多,可論起行軍打仗,卻是……」

  方繼藩拚命咳嗽:「咳咳……陛下……慎言。」

  朱厚照晃了晃腦袋,隨即道:「好吧,我們說正經事,也即是說,朕要敕命你的恩師,為水師都督,你為副都督?那麼……需要多久才可完成?」

  徐經道:「一年,或者兩年。」

  朱厚照抬頭:「你的計劃呢?」

  徐經道:「計劃,臣不敢寫出來,只恐被人探知,這些統統都在臣的腦海裡。」

  朱厚照皺眉道:「那麼說給朕聽聽。」

  徐經又搖頭:「隔牆有耳,臣恐洩露,陛下……我大明如今已如耀眼之明珠,光彩奪目,如今……早已被四鄰所忌憚,據臣所知,即便是遠在萬里之外的西班牙人,也已派出了斥候在我大明收買人員,打探消息,這裡是宮中,固然被人打探去消息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凡是舉大事,就沒有不小心謹慎的道理,此策,一旦被人偵知,那麼所有的心血便要白費。」

  雖然一次次被拒絕,但是朱厚照對此是比較認同的,他深知……

  事實上,徐經的計劃,有些想當然,為什麼呢?

  既要引誘西班牙人出海,無敵艦隊傾巢而出,那麼就需要選擇一個對於西班牙人而言,足夠強勁的誘餌,一旦這個誘餌,實力弱了,便釣不到大魚。可問題在於,人家憑什麼去做誘餌呢?

  這是至難的一點。

  除此之外,大明艦隊如何出動。

  如何作戰。

  如何保證整個計劃的絕對保密。

  這統統都是難題。

  只是,一想到將這西班牙無敵艦隊盡數殲滅,朱厚照便覺得心裡百爪撓心。

  於是他便道:「你來……朕與你到密室之中,來說朕聽聽。」

  作為一個皇帝,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就貿貿然的任臣子形式!

  徐經遲疑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等過了小半時辰,朱厚照和徐經重新回到了奉天殿!

  朱厚照吁了口氣,看著這諾大的宮殿,思慮片刻,才道:「這個計劃,倒是有幾分意思,卻也不是沒有完成的可能。朕思來想去,計劃再好,可若是沒有一個真正有本事的統帥,卻是不妥,那麼………」

  朱厚照皺眉起來,呼喚劉瑾取了一個工具箱來。

  隨即屏退左右。

  當著方繼藩和徐經的面,先是取出一塊璞玉,隨即拿起了刻刀,三下五除二,用這刻刀小心翼翼的雕琢出一方印的模樣,而後取了硃砂,攤開白紙,在這白紙上寫了水師威武總鎮四海大都督的字樣,接著將這空白的印面,拓上字印,而後再取刻刀,一筆一劃的開始雕琢。

  他幹的很認真,渾然忘我,手中的刻刀拿的很穩,每一個筆畫,都是順著玉的紋理而行,時不時的小心吹掉玉屑,偶爾從工具箱裡取了放大鏡看一看,確保沒有問題之後,繼續雕琢。

  徐經:「……」

  嗯,他有點目瞪口呆!

  方繼藩似乎已經習慣了,面上表情波瀾不驚,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徐經閒聊,打發時間。

  「徐經啊,聽說你的兒子年紀不小啦,可讀了書嗎?」

  「恩師……犬子……都已娶妻了。」

  「呀。」方繼藩嚇了一跳,訝異的道:「:「這麼快,為師竟是不知。」

  「不但娶妻,還生了子,犬子現在水師中公幹,平日不著家。」

  於是方繼藩又驚訝的道:「這樣說來,你還生了孫子?」

  徐經已年過四旬了。

  在這個時代,三十多歲便做了爺爺,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方繼藩只能感慨,時光飛逝,轉眼之間,自己的弟子,都有孫子了,這真是一件悲劇的事啊。

  幸好他的心理素質比較好,於是方繼藩就面帶微笑道:「為師也有孫子,為師的孫子比你還大。」

  一旁,劉瑾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徐經:「……」

  話題終於止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朱厚照在一旁忙碌了一通。

  他這工具箱是現成的。

  便是玉印,其實也是半成品。

  所以要制起來,倒是能事半功倍。

  只是他細心,不疾不徐,慢慢的雕琢。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抬頭起來,笑吟吟的看著方繼藩和徐經道:「妥啦。」

  方繼藩和徐經便朝朱厚照看去。

  卻見朱厚照先舉著一方印:「朕現在有旨……劉瑾,記下,記下。」

  劉瑾忙到旁尋筆墨,趴在地上記錄。

  朱厚照道:「朕文武雙全,精通兵事,熟諳海政,此千古不世之英才也,今為祖宗社稷計,宜當布武天下,恩威四海。朕觀天下臣工,都遠不如朕也。如此,朕只好親力親為,自封水師威武總鎮四海大都督,總鎮四海之事,今朕自授大都督印看,好啦,好啦,就此欽哉,欽哉。」

  劉瑾很平常的提筆寫下了一份草擬的聖旨。

  他面上的表情很認真,似乎對此習以為然。

  方繼藩一臉麻木的樣子。

  只有徐經似乎見的世面不夠多,聽的瞠目結舌。

  朱厚照隨即又皺眉,道:「這樣感覺似乎有些不妥,哪裡有自己自吹自擂的,雖朕說的是實話,可若是庸人們聽了去,還當朕厚顏無恥呢!這樣不行,劉瑾,你改一改,再改一改,就說是鎮國公和徐卿家上書,說朕允文允武,精通兵事,熟諳海政,乃千古不世之英才。寫完了給朕看看,莫出紕漏。」

  劉瑾依舊趴在地上,咬著筆桿子,翹著臀,重新挑了一份紙,進行刪改。

  朱厚照又道:「朕思之,海政之策,關係重大,朕固是聰明絕頂,朕卻分身乏術,好啦,好啦,隨便你怎麼寫,總之,老方是副都督,徐經為水師總兵官。寫好了嗎?寫好了嗎?」

  劉瑾就很無奈的道:「陛下,您念的太快了。」

  朱厚照便怒,了:「狗東西,朕沒有嫌你慢,你還嫌朕快了,就如此吧,此事關係重大,老方,朕在宮中調度,你在鎮國府行事,此事一成,朕給你封王。」

  方繼藩卻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封王……

  自己很稀罕嗎?

  好吧……好像挺稀罕的。

  他忙是應下,後面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可說了,便和徐經告辭而出。

  只是……

  走出了奉天殿不遠,朱厚照竟是親自氣喘吁吁的追出來,邊道:「慢著,慢著,你們的印沒拿。」

  …………

  計劃……方繼藩已經知悉了。

  他先是震驚,而後是一臉的肉痛,最後勉強擠出一丁點的笑容,時而像要殺人,卻又時而慈愛的目光看著徐經。

  徐經面無表情,現在開始,一切都要為這個計劃而開始佈置了。

  絕不容許自己失敗。

  「恩師,學生這些日子,打算先去天津衛,督促蒸汽鐵甲艦的建造已經操練,整肅海軍學堂和水師,其他的事,只好拜託恩師了。」

  方繼藩歎了口氣道:「為師真是命苦啊。」

  一聲長歎,緊接著,方繼藩自徐經手裡接過了一個東西。

  這東西像橡皮球一般,捏在手裡,看似很不起眼。

  方繼藩仔細的端詳之後,打起了精神:「去吧,接下來,交給為師。」

  過不了多久,王金元便被召了來。

  方繼藩將手中的東西丟給王金元。

  王金元忙不迭的接了,也放在手裡捏了捏,細細的端詳,微微皺眉道:「少爺……這是……」

  方繼藩就板起臉來:「我極喜歡這個東西,去查一查這是什麼,總而言之,這東西,本少爺收了,有多少要多少。」

  王金元滿眼奇怪的看著手中的東西,他還是弄不明白。

  不過少爺吩咐,自是盡心辦事,於是忙點頭稱是,收了這東西,便開始四處去打聽。

  可左打聽右打聽,認識這玩意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

  王金元豈敢怠慢,他急了,這是少爺親自吩咐下來的事,事辦不成,可要糟了。

  很快,打探這東西的人,已不只是王金元一人了,這京裡但凡被王金元詢問過的商賈,都開始惦記著這事。

  這究竟是何物?為何有人收購?莫非……有什麼蹊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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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1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又又又發大財了

  開始打探這玩意的人越來越多。

  以至於,更多人對此產生了興趣。

  市面上,已經不只是方繼藩想要收購這個玩意了。

  想想看,便連鎮國公都求不來的玩意兒,這東西……肯定有莫大的好處。

  只可惜……這個東西,折騰了半個月,依舊還是有價無市。

  就在這時……一個波斯商賈卻引起了一個小波瀾。

  這商賈也是初來。

  聽聞大明的關禁比之從前要鬆弛了許多,往來西域的商賈源源不斷。

  又聽聞大明富庶,本是希望自大明進一些絲綢去賣,可到了京師,卻發現這裡實在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可怖。

  很快,他便如魚得水,在此每日醉生夢死,聽戲,聽曲兒,吃喝,樣樣都是銀子,只五個多月時間,盤纏居然花銷的差不多了,可悲的是,貨卻是沒進。

  他開始惶恐不安起來,這可怎麼辦,於是……雖每日還是綾羅綢緞,裝腔作勢,卻是想盡辦法,在此找出路。

  其實像他這樣的外來商賈有許多,結果買賣沒做成,最終淪落街頭!更恐怖的是,一旦淪落街頭,被五城兵馬司拿去,便直接押解送黃金洲。

  黃金洲啊……

  這波斯商賈雖未去過,可一想想,便覺得可怖。

  好在來了京師,他唯一的收穫,便是勉強能用漢話和人進行基礎的交流了。

  這一日又如往常的在茶肆裡,他正喝著茶,心裡卻想著心事,冷不防聽到了隔壁的茶座上,有人談及什麼寶物。

  他細細聽著,越聽越覺得蹊蹺。

  他們所描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不成……

  他站了起來,朝那兩個談興正濃的茶客詢問,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模樣。

  細問之下,他隨即又道:「卻不知有沒有樣品,若無樣品,只憑描述,只恐認錯了。」

  「怎麼,這東西,你認識?」

  在京裡,人們對於胡商大抵是鄙夷的。

  畢竟這裡是天朝上國,自漢唐時起,對於胡人的輕視便極多。

  哪怕是古人作詩,但凡涉及到了胡人的,也大多以輕視的態度。但凡是提到了胡字,便少不得提到胡姬之類,認為胡人在中國,大多身份輕賤。

  不只是因為胡人窮,最重要的還是和後世不一樣,後世之人,以唬人金髮碧眼,亦或高鼻深目為美,可在這個時代,人們視這樣的相貌為丑。

  以至於大明律集解·戶律·婚姻的律令之中,專門作出法律解釋:色目人醜陋,中國人有不願與之婚姻者,則聽其本類自相婚娶,又不在不許自相嫁娶之禁限云云。

  所以這兩個客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這波斯客商道:「倒也未必認識,只是需親見才好,若是不親眼見著,卻是不敢輕易定論。」

  於是一個茶客道:「這樣的東西,在京師其他地方,一個都尋不見。只有京裡的最大的掌櫃王老爺那兒才有,不過……你就算尋上門,他也未必肯見你,這樣的寶貝,就更遑論給你看了。」

  王大老爺是誰,這波斯商賈只一聽便知道了!

  王金元別看在方家裡頭,不過是一個管家,可在商賈之中,卻是如雷貫耳。

  這波斯商賈倒是不敢逗留,繼續耽誤時間了,匆忙付了茶錢,激動的出了茶館,隨即直奔西山,四處打聽,方才輾轉尋到了正在錢莊裡查賬的王金元!

  原本這波斯商人來此,其實也只是帶著試試看的心態,也沒那麼大的指望王金元真的願意見他,可誰曉得,這王大掌櫃居然肯禮賢下士。

  接著,這波斯商賈便進入了廳堂,王金元和他寒暄一番,不過商賈的本性,歷來喜歡單刀直入,王金元問明來意。

  波斯商賈道:「我是聽聞……現在京裡都在尋一樣東西,此物……王大掌櫃是叫它黃膽是嗎?不知……王大掌櫃能否賜這黃膽給小人看看。」

  王金元笑道:「這個容易。」

  於是便讓人取了來。

  波斯商賈睜大眼睛,細細的端詳著此物。

  之所以說它叫『黃膽』,這玩意,確實像『膽』,通體為黃色,半透明,像某種膠……

  這一看之下,波斯商賈心裡已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抬頭看了王金元一眼,就道:「此物,我有…」

  「你有?」王金元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胡商。

  「只是不知,該多少銀子收購?」波斯商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金元想了想:「這個……卻不好說,現在許多人都在求購,西山這裡,對此也有極大的需求,不妨如此,便以一兩黃膽,兌一兩銀子,如何?」

  波斯商賈聽到這裡,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覺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裡了!

  他頭皮頓時炸開,忙不迭的點頭:「只是此物不在大明,我需回鄉一趟,這來回……花費的時日……」

  王金元倒是很有耐心的道:「這個好說,我現在為求此物,已是急白了頭髮,無論你何時帶著這黃膽來,老夫說的話,也都作數的。」

  都說無奸不商。

  可商人做到了似王金元這個地步,那麼就屬於一口唾沫一個釘了。

  他的承諾,比黃金萬兩還要有用。

  這波斯商賈便再沒有遲疑了。

  他毫不猶豫的起身告辭。

  隨即迅速的在京裡胡亂的進了一些稀罕玩意,而後買了一匹駿馬,便連夜出了京師。

  事實上,這個東西,他是真的認得!

  當然,此物其實也不是出自波斯。

  而是在北崑崙洲一帶盛產的某種樹膠。

  這種樹膠的樹,因為只在北崑崙洲一帶才能成活,因而在當地,人們稱其為阿拉伯樹膠。

  現在北崑崙洲,多數為奧斯曼帝國的疆土……而這樣的樹膠,在北崑崙洲,大量的存在。在當地………除了有當地人將其當做食物的佐料之外,此物幾乎沒有任何的作用,可謂是……不值錢!

  可如今……

  要發大財了!

  這幾乎就形同於,從大明運一堆石頭到北崑崙洲,便可獲得同等重量的黃金一般。

  他幾乎是日夜兼程,片刻也不曾停歇。

  這波斯商賈很是清楚,一旦此事洩露出去,那麼將會有無數商賈湧入北崑崙洲。

  這大明與奧斯曼之間因為開始通商,無數的商隊開始往來的緣故,所以沿途,幾乎都有專供商賈的驛點和客棧,甚至是茫茫沙漠之中,也有專門的嚮導,他們能準確的將你的商隊帶到沙漠中的綠洲休息,最後走出沙漠。

  因而……這一路雖是長途跋涉,可這一段路,並沒有太大的風險。

  …………

  而最初的作祟者方繼藩,似乎已將自己樹膠之事暫時拋之腦後了。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蒸汽鐵甲艦能否支持遠洋作戰的問題。

  這其中涉及到了人員,補給,維修等等的數不清的問題。

  科技的進步,帶來的是對於專業人才的要求變得極高。

  一艘鐵甲艦,並非只是一個鐵疙瘩這樣簡單,它涉及到的動力、轉向、火炮等等系統,都需專業的人才方能掌握。

  也正因為如此,天津水師學堂,乃是西山書院唯一一個駐外的分學院。

  可這裡,也是所有入學的學子們,最不願來的地方。

  畢竟……大家是來學學問的,這跑船有什麼好學的?

  何況,學堂對人的身體素質要求比較高,還聽說……在學堂之中,很是辛苦,不但要學學問,還需每日錘煉身體,學了一年半載,還需隨艦船出航操練,有時一個月都不能回來。

  這所學堂,乃是唐寅親自建立,當初為了招募學員,他甚至免除了所有的學費,還許諾,入學之人,便可享受薪俸,這才招來了一批批窮困的子弟。

  這些人第一年開始學習讀書寫字,第二年開始傳授艦船上的知識,裡頭的科目,分為掌舵、水文測繪、艦船指揮、火控、維修等等專業。

  現如今,源源不斷的給天津衛的蒸汽鐵甲艦提供大量的人才。

  只是……相比於西山學院其他各科學員的光鮮和成就,這裡的水師學員,卻是默默無聞。

  哪怕是有了什麼理論上的突破,也不允許他們將論文發往週刊,只在內部進行一些獎勵,平時……他們甚至都已被人淡忘。

  以至於方繼藩自己……竟也是經過了徐經的提醒,方才記得,好像這裡……有這麼個玩意兒。

  方繼藩抵達了天津衛,在這裡,鐵甲艦水師上下人員,以及學堂學員們,早已在水寨裡列隊,專侯方繼藩來。

  方繼藩的馬車到了,徐經親自打開馬車車門,等方繼藩落地,便見無數人列隊在自己的面前。

  方繼藩看著這一個個膚色古銅的傢伙,想來當初……唐寅沒少讓他們去曬太陽,便對徐經道:「現在這艦上和港口的人員有多少?」

  「總計三千九百七十四人。」徐經隨即道:「不過……這並沒有包括未來隨水師作戰的馬步軍,理論上而言,艦隊若是到了歲末,又有一艘艦下水,那麼,可以承載近七千人的馬步軍隨船作戰。」

  …………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2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密旨

  方繼藩滿意點頭。

  信步往下走,而後到了一隊水師學員面前。

  學員們站的筆直,面容肅穆,可是個個都掩蓋不住激動的看著方繼藩。

  這很容易理解,畢竟……這是大宗師第一次親臨水師學院嘛,這說明啥?

  且他們平日,每日早課之前,都需對著大宗師的畫像膜拜。

  天天對著畫像,現在終於見著了真人,活蹦亂跳的,還會眨眼,這心情自是激動了!

  方繼藩走到一個學員的面前,道:「你叫什麼?」

  這學員道:「學生李月。」

  方繼藩頷首:「不錯,將來可做將軍。」

  這李月就立即道:「師祖,學生豈敢……」

  方繼藩便板起臉來:「連做將軍的志氣都沒有,也配拜入我的門下?」

  李月聽罷,虎軀一震,立即道:「是,學生要做將軍。」

  方繼藩便又罵:「混賬東西,說你可做將軍,你便要做將軍了,好高騖遠!」

  李月頓時一臉惶恐,有些無措起來。

  方繼藩卻是背著手走了。

  徐經忙是追上來,道:「恩師……」

  方繼藩淡淡道:「想說什麼?」

  徐經:「……」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你一定是在想,為師這般的不近人情,是嗎?哎,你不明白啊,為師是有苦衷的,你以為我就很喜歡罵人混賬,狗東西?」

  徐經默默不做聲。

  直到方繼藩瞪他一眼,他才忙道:「是,是,恩師說的有理。」

  於是方繼藩感慨的道:「為師這麼努力,為國為民,剪除奸邪,不就是為了可以隨心所欲嗎?罵人怎麼啦?」

  這是方繼藩來到這個世上,學到的至理。

  兩世為人,自己本身就已是異類,超前的思想,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眼光,這在保守的時代,固然在這裡,不似在佛朗機一般,需上火刑架上烤一烤,卻也絕不會為世俗所容。

  所以方繼藩算是想明白了。

  他是個三觀奇正的人,既然決心要做好事,那麼便索性將這好事做到底,至於用什麼手段,反而是次要的。

  人們總是試圖用道理去說服對方,後世之人更是想當然的以為,自己尋了一些後世的思想,去和古人們講道理,便可使古人們心悅誠服。可實際上……

  這都是狗屁,古人研究了上千年的經學,無論是文化水平,亦或者是思維邏輯,還有那一代代演變而生的思想,早已形成了一個邏輯上的閉環,你和他講理,隨便一個秀才,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把你摩擦的血肉模糊,人家一口吐沫,能將你釘死在地上,一輩子翻不起身。

  所以方繼藩決心不講道理,做好人行善事嘛,為什麼就一定要講理呢,砂鍋大的拳頭砸過去就是了,若是不夠,那就送去黃金洲。

  他需要的,就是讓人畏懼,而後在畏懼之下,乖乖的順從,等他們順從的按著方繼藩指令去行事,在做事的過程之中,當他們發現,方繼藩這一套果然是行之有效時,他們這時才會反思,會不斷的思考,而後進行反推,最終慢慢摸索出方繼藩的一套理論。

  先解決掉不肯去解決問題的人,才能解決問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方繼藩幽幽的歎了口氣,果然思想境界高到一個程度的人,就是寂寞的啊!

  隨即,他檢閱了蒸汽鐵甲艦。

  蒸汽鐵甲艦現如今已有十一艘。

  其中第一代三艘,第二代五艘,至今下水不久的第三代鐵甲艦,則有三艘。

  同時,正在建造,計劃年內下水的,還有兩艘艦船。

  前兩代的鐵甲艦,問題頻發,許多地方設計並不理想,甚至有一艘艦船,幾乎三天兩頭入港維修,現在還趴窩在船塢裡,如今只能作為訓練艦使用。

  方繼藩興致濃厚,大抵詢問了鐵甲艦遠洋的作戰計劃。

  事實上,在此之前,四海商行和寧波水師,就已做了前期的工作。

  他們在主要的航道上,進行了勘探,確保主要航線可以保證吃水較深的航線上通行。

  不只如此,自天津衛到寧波,再到泉州以及交趾,甚至到馬六甲,繼而好望角,這一路之上,寧波水師便佔據了這些戰略要地,建起了港口。

  這些本是作為通商和向黃金洲補給之用,當然,四海商行,也不斷的運輸了煤炭以及大量的物資至這猶如珍珠鏈一般的港口,將來作為鐵甲艦的補給之用。

  幾乎可以說……雖然方繼藩關注不多。

  可隨著寧波水師以及四海商行以漸成體系,他們以及具備了獨立制定計劃的能力,高層的人物,也已具備了前瞻性。

  因此……只要在大明的勢力範圍之內,鐵甲艦便可隨時靠岸補給,添加燃煤、火藥、淡水、藥品,並且進行簡單的維修。

  隨著徐經的計劃開始實行,那麼前期的工作,以及遠航的計劃,便更加的加緊起來。

  當方繼藩意識到,自己的弟子徐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面時,方繼藩自然而然又決心做起了甩手掌櫃,連夜就溜回了京裡,重新的躺著。

  一封封的奏報,則是送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這水師大都督,對於關於戰爭準備的奏疏,最是感興趣的!

  他甚至直接將一幅巨型的海圖,懸掛在了奉天殿的落地玻璃牆面上。

  以至於但凡上朝時,百官們看著這海圖,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何在此,這裡是中樞,還是水師的水寨的感覺。

  有憤慨的,恨不得將自己的烏紗帽摔了。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在心裡計較了無數遍,畢竟大家是要吃飯的,現在官俸已不低了,而且再不似從前,所謂的官俸是給你發米和油鹽,現在發的是寶鈔,能在西山錢莊兌換真金白銀的寶鈔。

  朱厚照批閱奏疏時,便盯著輿圖看,讓皇太子朱載墨坐在一側,看著奏疏。

  他有時對著朱載墨感慨的道:「父皇的的贅肉,已是越來越多了,再不復從前了!哎……光陰似箭,如白駒過隙啊,只可惜朕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為何只有一個呢,真是咄咄怪事,若是朱家多幾個男兒,該有多好。」

  朱載墨抬頭,盯著自己的父皇,沉默。

  父子二人對視片刻,朱厚照便大樂:「哈哈,朕是戲言而已。朕有你一子,已是知足了,生男兒有什麼好,生的多了,難免家中不寧,載墨啊,你來,給朕揉揉腳,朕這些日子,沒有騎射,腿腳有些酸麻。」

  朱載墨便起身,先行禮,而後屈膝上前,輕揉搓著朱厚照的小腿。

  朱厚照又感慨:「載墨,若是你為天子,會如何呢?」

  朱載墨便道:「上皇斬除了荊棘,消除了內患。而父皇欲做馬上天子,勢必要消除外憂。至兒臣時,天下已是太平,兒臣要做的,是蕭規曹隨,在父祖的基礎上,進行修補而已。」

  這話似乎很合朱厚照的心思,於是朱厚照大樂道:「朕看史書,都說聖明天子的太子,是最難有作為的,朕這般的聖明,將來你這太子,只怕難有什麼功績了!可這不打緊,做太平天子,也是好的。」

  朱載墨:「……」

  他能說什麼好呢?

  這些天來,其實朱厚照每天都在掐算著日子。

  終於到了歲末。

  此時……兩艘新艦已是下水,海試返航,結果不出意料,在幾代的改良之下,新艦已日漸成熟,性能不說卓越,其穩定性卻是極佳。

  方繼藩得了奏報,欣慰之餘,卻在這一天的夜半之時,突聞陛下有旨。

  方繼藩半夜被吵醒,還有點懵,也只好起來,至廳堂,預備接旨意。

  來的是個宦官,這宦官道:「陛下請鎮國公連夜入宮,陛下病重……」

  方繼藩頓時清醒了,大驚失色。

  前日還是好好的,活蹦亂跳的樣子,今日怎麼就出事了?

  他再不遲疑,立馬出了府,外頭早已停了車馬,一群禁衛如喪考妣的在此恭候。

  方繼藩繃著臉道:「陛下如何病重?」

  「在後苑遊玩時,落了水,上岸時便病了,至今高燒不退。」

  方繼藩倒吸一口涼氣,他突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爭氣了,立即怒吼道:「為何不叫太醫,狗東西,想來只是染了風寒而已,快……我要入宮。」

  方繼藩利索的登上了馬車。

  剛剛落座,覺得眼睛微酸,眼淚還未落下來,卻聽到車門外傳出上鎖的卡擦聲。

  方繼藩:「……」

  他一個激靈,隨即拍門:「怎麼還上鎖,怎麼還上鎖?」

  那老宦官正在外頭,誠惶誠恐的道:「鎮國公息怒……此乃陛下旨意,奴婢人等,乃是奉旨而行。」

  方繼藩:「……」

  這時,在這夜色之下,聽那老宦官扯著嗓子道:「快,快,趕緊送走,陛下久候多時了,若是失期,我等必死無疑。」

  於是在皎潔的月光下,馬車滾滾而去。

  數十個禁衛在前拱衛,夜幕之下,又不知湧出多少的兵馬,在後尾隨。

  根據方繼藩多年來把人塞上馬車,然後上鎖的經驗,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被人算計了。

  你大爺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3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定海伏波,志在萬里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著,居然不是入宮。

  這令方繼藩驚慌起來。

  因為這分明是奔著天津衛方向去的。

  天津衛……

  不對……

  這個時間點,理應是……

  方繼藩拍了拍門,想掙扎一下,可外頭的宦官和禁衛卻不敢回應,只是一路急行。

  方繼藩咬牙切齒,還是著了道啊……

  他一時竟發現自己一點脾氣都沒有。

  等到曙光初露,天空翻起了魚肚白。

  這馬車已至大沽港。

  大沽港外,一艘艘鐵甲艦出現在洋面上。

  其中一首人間渣滓王不仕號,巨大的艦首,與那碼頭平齊,馬車直接過棧橋,根本不給方繼藩在港口下車的機會,而是直接通過連接棧橋和軍艦的橋板,直接上艦。

  而這時……門才開了鎖。

  方繼藩氣急敗壞的下車。

  那老宦官早就拜倒,數十個禁衛也都跪在地上,只是磕頭。

  此時,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卻見朱厚照一身水師戎裝,張開了臂膀,一臉笑容的迎面而來:「哈哈哈哈哈……老方,朕就曉得,朕一說朕病了,你必定沒有防備的,你看,朕果然是神機妙算。」

  方繼藩轉過身,便想開溜,不管怎麼說,先下船再說,還是在船下比較安全,自己比較適合站在港口處,揮舞著璞帽,朝著船上即將遠航的徒子徒孫或者是親人們揮手道別!

  甚至若是有必要,方繼藩不介意流下幾滴滾燙的淚水,捶胸跌足,歇斯底里的帶著哽咽的聲音喊幾句,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啊啊啊啊啊……

  可是……方繼藩不想登船,不想做被人送別的那個啊。

  他一轉身。

  似乎朱厚照早有防備。

  數十個禁衛早已將方繼藩攔住,那連接棧橋的橋板,竟也直接拆了。

  方繼藩:「……」

  朱厚照已是疾步上前,一把將方繼藩摟住:「老方啊老方,不要激動嘛,朕乃水師大都督,你乃水師副都督,今有頑寇逞兇於海上,朕和你豈能坐視?自是要親自招討不臣,將這些亂臣賊子,悉數誅滅不可。你跑什麼,來都來了,就跟著朕去!快,快,傳令下去,開船……今日……我們燒煤起航,不滅匈奴,便不回來了。」

  他一聲號令,於是艦船上下,頓時哨聲此起彼伏!

  這是彼此傳達命令的聲音,緊接著,船體開始徐徐而動,被拖曳船慢慢的拉出了軍港,巨大的煙囪上,黑煙滾滾,船體開始顫動,拖曳船解開鐵索,彼此分離……

  方繼藩扶著鐵欄杆。

  瞪大眼睛看著那陸地越來越遠,見岸上的人,黑乎乎的,定睛一看,個個摘下璞帽、方巾,朝這邊揮手,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哭,只是……方繼藩想要哭了。

  這時,他才回過頭來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你太胡鬧了。陛下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不知道。」朱厚照的回答很乾脆!

  「大明不能沒有陛下啊。」方繼藩略帶激動的道。

  「可是……」朱厚照道:「可是你自己說,朕乃上天的親兒子,上天永遠都護佑著朕,任何事,都可以化險為夷。這是不是你說的?你還說……朕聰明絕頂,文武雙全,上下三千年,亦沒有人可以和朕相比,這又不是你說的?所以……朕只是去討賊,會有什麼危險呢?」

  方繼藩:「……」

  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腳?

  方繼藩痛心疾首的道:「臣不是顧念陛下的安危,而是……天下人離不開陛下啊,失去了陛下,這滿天下的臣民,便如沒了父親。」

  朱厚照就板著臉:「這個好辦,朕有太子。」

  方繼藩咬牙切齒:「太子殿下年紀還小。」

  朱厚照立即道:「不對,你可一直都誇太子聰敏,乃人中龍鳳,何況這太子是你教授出來的,他跟著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怎麼,你忘啦?若是太子連監國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這便是你的欺君之罪,你想想看,上皇和朕,對你何其的信重,將太子交給你,你卻讓他做了草包?你說是不是?」

  方繼藩努力的歪頭,至少顯得自己可愛的模樣,畢竟……可愛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壞。

  而後很認真的點頭:「想來太子殿下,定能扶保社稷吧。」

  「這就對了。」朱厚照隨即又挑眉,喜滋滋的道:「朕這輩子,只想做一件事自己想做的事,如那冠軍侯一般,立下赫赫大功,這是千載難逢的時機,老方,你還在此猶豫什麼,大丈夫在世,豈可憑藉著父蔭而醉生夢死?理當頂天立地,開創萬世奇功,使子子孫孫,無不仰視。」

  「陛下說的倒是輕鬆,可是臣真的家裡有爵位和數不清的家產要繼承,真的可以醉生夢死啊……」方繼藩心裡吐槽,因為他家真的有一頭牛。

  朱厚照手一揮:「好啦,不要囉嗦啦,船都已經開了,你就認命吧!來指揮艙裡,朕來給你看看計劃。」

  方繼藩只好一臉不情願的回頭看了看消失的陸地,才動起腳步!

  十二艘鐵甲艦,則是以雁形一般散開,徐徐南下,艦首切割著海面,波濤怒滾,拍擊在船身上,那天上……依舊是煙霧滾滾,站在甲板,似乎亦能感受到這甲板之下,鐵甲艦那鋼鐵所製的心臟,源源不斷的輸送著能量。

  沒多久,方繼藩來到指揮艙中,才發現這裡頭……都是老熟人。

  徐經一臉慚愧的看著自己的恩師。

  劉瑾臉羞紅的躲在角落。

  只有朱厚照,在指揮台面前,已是攤開了輿圖。

  他看著方繼藩道:「已經計算過日子了,老方,若是你的計劃完成了的話,那麼……我們將在八個月之後,抵達地中海海域,並且在此……到了那裡後,需憑藉著夜色,通過海峽,而後在這一帶埋伏,此後………」

  說到這裡,他拿出了標尺,在輿圖上畫了畫,裡頭密密麻麻的,都是朱厚照標明的數字。

  這必定是一場血戰。

  檢驗著這一支新艦隊的戰鬥力。

  當然,還考驗著徐經和方繼藩的誘敵之計能否成功。

  畢竟……鐵甲艦的補給特殊,尋常的港口,根本無法補給,也就是說……他們抵達佛朗機海域,至多停留兩個月,兩個月時間,若是不能尋覓到對方的艦隊主力,將其一舉殲滅,那麼……就必須返航,而後趕至西崑崙洲,那一處大明控制之下的港口,進行修整。

  而真到了那個時候,艦隊便已被敵人發現,一旦無敵艦隊察覺到異樣,化整為零,採取騷擾策略,整個鐵甲艦隊,將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

  至於此次出航……朝廷準備了足足半年之久,不只是沿途的港口已做好了補給的準備。

  鐵甲艦隊出發之前,寧波水師數十艘艦所組成的艦隊也已先行出發。

  他們在鐵甲艦隊之前,拉著大量的補給,可臨時為鐵甲艦提供補給,同時還在前開路,若是遭遇了零散的敵艦,可先行攻擊,免得鐵甲艦的突襲被洩露。

  船上除了上千海員以及掌舵、炮手,還有第一軍的一支精銳步兵,足足四千人,人數不多,但是足以出奇制勝。

  至於專門的醫護人員,大量的罐頭,大量的藥品,甚至是負責艦船衛生的衛生人員,都是應有盡有。

  這些……統統都是銀子,消耗了數不清的銀子,若是不能一戰成功……方繼藩覺得自己可以跳海了。

  朱厚照詳盡的述說著自己的計劃,顯得極認真,偶爾徐經作為補充,方繼藩也就看個熱鬧,一想到自己是不告而別,也不知陸地上發生了什麼,心裡便忍不住想要跳海竄逃。

  好在內心的正義感,還有心中的大義阻攔住了方繼藩,方繼藩是個三觀奇正之人,他還是決心一道和朱厚照這瘋子一條道走到黑吧!

  將夜。

  昏黃的落日只在海平面上留下一道殘影。

  粼粼的海水,似乎變得平靜了一些,方繼藩坐在甲板,朱厚照則站著,他叉著手,目光看向那即將落下的殘陽,那殘陽射入他的眼底,他的眼底深處,彷彿帶著初生的太陽一般才有的希望。

  「老方,你看這海上,多美啊,如此美景,能見識到的人,實是不多。上皇出海的時候,也一定見著了這樣的景色,那個時候,卻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他若知道朕此刻也出了海,一定又要氣得不輕吧。」

  方繼藩點點頭道:「是啊,若知道陛下還將他至親至愛的乘龍快婿也綁上了船,一定要嘔血三升不可。」

  「你要開心一些,不要老是板著個臉,這艦上這麼多人,都在看著朕,在看著你,我們有勇氣,他們才有勇氣,為將者,要處變不驚,哪怕是刀要架到了脖子上了,亦或者你已要嚇尿了褲子,那還是要揚起臉,從容應對。」

  說到這裡,朱厚照蹲下,手捏著方繼藩的臉,上揚,如此……方繼藩便被捏出了一張笑臉,朱厚照道:「因為每一個人都害怕,所以我們才要無所畏懼,你懂不懂,懂不懂?」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3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邪不壓正

  艦隊一路南行。

  這途中,朱厚照似乎對於整個鐵甲艦極有興趣。

  自然,這鐵甲艦的結構,當初本就是他設計出來的,雖只是第一代,此後經過十年的改良,許多結構,早已面目全非。

  可朱厚照卻覺得,操控這鐵甲艦,乃是大學問。

  他每日興沖沖要做的事,便是蹲在鍋爐房裡,又或者在轉輪艙中,細細的觀察。

  火炮的艙室,也是他常去的地方。

  每日帶著一個小簿子和人交流,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

  偶爾,回到自己的艙室,盯著輿圖,拿著游標尺或炭筆,一呆便是一上午。

  劉瑾興沖沖的讓人在船尾弄了一個網兜子,一夜之後,將網兜提上來,此處雖非近海,但總有收穫。

  船上吃罐頭的時候多。

  劉瑾覺得實在吃不消,便親自帶著他的戰利品,高高興興的到了廚房裡生火,挑了口感不錯的海魚,清洗乾淨,去了鱗,掏了內臟,而後哼著曲兒先將魚兒用各種作料醃製一兩個時辰,再用鐵釬子將其串起,生火燒烤!

  他享受著這個過程,總是在此過程之中,開心得猶如一個孩子,手舞足蹈的,好不容易……魚烤熟了,再撒上一些十三香,香噴噴的烤魚便握在自己的手裡。

  廚房裡太熱了,他捨不得將烤魚吃乾淨,而是從廚房裡出來,興沖沖的到船尾那兒去,那兒清淨,且景色宜人,可惜……他還需當值,不能飲酒,若是再斟上一壺紹興老酒,溫熱一些,那便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到了船尾,劉瑾猶如一個祭祀至聖先師的讀書人,他對於烤魚是懷有敬重的,所以在吃之前,他會正一正冠帽,強忍著口裡的哈喇子要流出來,卻尋了清水,先淨手,再掬了一把水,順道兒將自己光潔的臉蛋也抹了一遍。

  在一番鄭重其事的禮儀之後,劉瑾重新拿起了他的烤魚。

  就在這時,有人伸出手。

  劉瑾看著這突來奪過烤魚的手,頓時目露凶光!

  堂堂司禮監秉筆太監,西廠廠公,拜賜侯爵,搶他的吃食,這可不是好玩的。

  可等他抬頭,看到了手的主人的那一剎那,他沉默了。

  奪過烤魚的,乃是方繼藩,方繼藩拿著魚聞了聞,而後毫不猶豫的將烤魚入口,緊接著口裡發出了嘖嘖的聲音,含糊不清的道:「味道不錯,不錯,就是有些涼了,若是再熱一熱,口感更佳,小劉啊,吃了你的魚,不見怪吧。」

  劉瑾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來了,口裡的哈喇子擦拭了幾下,都沒有擦拭乾淨,他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看著方繼藩手中的魚,腦子已經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示意自己不介意。

  方繼藩邊吃邊道:「想不到你還有這兩把刷子,這船上寂寞的很,爺爺我煩透了……」

  沒多久,方繼藩就用牙剔的幾乎烤魚再沒有一點肉,只剩下了骨架子!

  他看了一眼魚架子,打了個飽嗝,隨即將鐵鉗子一丟,開心的道:「平時怎麼就沒有看出你有這個本事呢,還有魚嗎?」

  劉瑾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他想起來了,還有魚,於是他點頭。

  方繼藩便樂不可支的道:「趕緊去,再烤一些來,爺爺我這才剛剛填了肚子呢,還沒到位,來人,來人,把陛下和徐經那狗東西,不,是把陛下他老人家和徐經那狗東西,都統統叫來,吃烤魚啦。」

  劉瑾:「……」

  船上的生活,顯然對於劉瑾並不太友好。

  他流哈喇子的時候,往往比吃的時候多。

  朱厚照興沖沖的來,連徐經也顯得饒有興趣。

  劉瑾索性直接在船尾搭起了一個烤爐架子,撲哧撲哧的翻滾著手裡鐵釬子串起的魚蝦。

  朱厚照和方繼藩吃飽喝足,朱厚照便道:「不能光顧著我們自己吃呀,朕愛兵如子,來來來,將那管輪的叫來,朕今日看著管輪,辛苦的很,劉伴伴,多烤一些。」

  劉瑾手一抖,身軀一震,沉默了片刻,悶悶的道:「陛下,都快吃完了。」

  朱厚照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便要踹他。

  方繼藩忙是將朱厚照攔住:「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別這樣,有話可以好好說。」

  只是陛下一聲吩咐,早已一群精壯的漢子們,一個個興沖沖的來了,隨即拜倒在地:「謝陛下賜魚。」

  劉瑾埋下了頭,將一處烤焦的魚尾掐下,而後撲哧撲哧的塞進嘴裡,似是太燙了,口裡便又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

  …………

  西班牙。

  穿著十字架繡袍,頭戴著尖頂帽子的神甫,此時口裡喃喃念叨著什麼,手伸出來,不斷的在自己的胸口比劃著。

  這巨大的宮殿裡,一張絲綢大床上,西班牙國王殿下在此刻已是疲憊不堪。

  皇家理髮師已是熟稔的用剃刀,給他放了一點血。

  國王殿下的身體孱弱,需要按時的治療。

  他的血液裡有魔鬼,作為皇家理髮師,當然……在佛朗機,理髮師幾乎形同於大夫的代名詞。

  理髮師的職責十分重大,不但要負責國王殿下的形象,同時還需按時給國王殿下治療。

  今日流出來的血液,比前些日子少了一些。

  這令理髮師甚是欣慰,這說明國王殿下體內的魔鬼,已經清除了不少。

  在這個時候,國王殿下便覺得一陣眩暈和疲倦襲來,這種眩暈的滋味,總是讓他疲憊不堪時,尤其是耳畔聽到神甫的念誦,令他感覺眼前似有光,那一縷光芒,猶如晨曦一般,猛地照耀起來。

  這是神跡啊。

  國王殿下很知足。

  上天依舊眷顧著自己,眷顧著西班牙,眷顧著哈布斯堡,眷顧著神聖羅馬的帝位。

  可就在此時……國王殿下突然身子一顫。

  這一次的治療,讓他居然身軀開始不停的顫抖。

  神甫詫異起來,連忙上前,開始檢視國王殿下。

  國王臉色從蒼白,突然變得青紫。

  週遭的幾個騎士,也有些慌亂,竊竊私語。

  好在理髮師卻顯得很鎮定,他立即道:「魔鬼來了,魔鬼來了。」

  神甫立即取了脖上懸掛的十字架,放在了國王殿下的額頭。

  這時候……考驗一個皇家理髮師醫術的時候到了。

  作為全伊比利亞最優秀的理髮師,他沒有回去取自己的工具箱。

  對付這樣魔鬼的反噬,顯然單靠割脈放血,又或者是掏國王殿下的耳屎,顯然已經無法保證這一次與魔鬼的作戰過程中能夠獲得勝利。

  所以……必須要用更高校的方法。

  他毫不猶豫的朝身後的助手低聲吩咐幾句。

  助手則匆匆小跑出了寢殿。

  國王殿下的情況很不好,他身軀依舊在顫抖,緊接著,他的眼睛開始翻白。

  在神甫的吩咐之下,隔壁的殿堂裡,一群閹伶們,開始一齊唱誦起了聖歌。

  莊嚴肅穆的歌聲,在宮殿中開始蕩漾起來。

  那皇家理髮師的助手,已是帶了一個騎士匆匆進來。

  助手抱著一個鐵罐頭。

  騎士們開始圍攏上來。

  皇家理髮師鎮定自若,呼喚一聲,於是助手便將這鐵罐頭,狠狠的套在了國王殿下的頭上。

  此時國王殿下就像一個滑稽的小丑,他的腦袋上倒扣著一個痰盂。

  緊接著,皇家理髮師取出了一個鐵錘。

  人們更加莊嚴肅穆起來。

  彷彿這一刻,並非是在治療,而是以神之名,正義的騎士們,正在不屈的與魔鬼做著最後的搏鬥。

  皇家理髮師揚起了大錘。

  下一刻……

  咚!

  錘子砸在了倒扣在國王殿下腦袋上的『痰盂』上。

  金屬的罐頭,在重錘之下,頓時餘音繚繞,此刻,聖歌開始越來越急促,高亢的閹伶歌手不斷的飆著高音。

  在這一刻,人們的心都要跳出來。

  國王殿下的情況很不妙。

  這一錘,雖不是砸在他的臉上,可是倒扣在自己頭上的鐵『痰盂』卻哐噹一聲,幾乎要使自己昏厥過去,他發出了一聲哀嚎。

  而接下來,理髮師毫不猶豫,又一錘砸下。

  國王殿下便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一記重擊,幾乎在這一刻,他已覺得自己的意識要模糊,鼻下,黏糊糊的,似乎連鼻血都流出來了。

  終於……

  聖歌漸漸的進入了尾音。

  騎士們將倒扣在國王殿下頭上的『痰盂』取下,『痰盂』幾乎已經癟了不少,所以取下來時,有些費氣力,以至於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國王殿下,發出了幾聲慘叫,這才將痰盂取了下來。

  理髮師上前,看了一眼國王殿下的神色,開口道:「殿下,您感覺好些了嗎?」

  國王殿下沒有開口,只是呆滯的看著皇家理髮師,口微微張開,哈喇子自覺地流淌出來。

  皇家理髮師伸手探了探國王殿下的鼻息,定了定神,站直了身體,而後驕傲的道:「國王殿下又死而復生了,感謝上天,我們祛除了殿下身體中的邪惡。」

  於是那些騎士們都激動起來,一個個站直了身體。

  神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與此同時,門被推開,一個騎士疾步進入了寢殿:「殿下,有一封來自威尼斯的急報。」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4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世界大戰

  聽說來自於威尼斯,這寢殿中人,個個打起了精神。

  皇家理髮師退開。

  神甫亦是停止了低聲的吟唱。

  騎士們紛紛肅穆而立。

  只有國王殿下,依舊一臉渾渾噩噩的樣子。

  所有人屏息等待著。

  國王殿下這才緩緩的晃了晃腦袋,氣若游絲的樣子,他徐徐的伸出了手。

  那騎士便上前,單膝跪下,親吻了國王的手背,而後將一封書信交給國王。

  國王努力的使自己打起精神。

  長年累月的治療,已耗空了他的所有氣力,他低著頭,勉強看完這拉丁文所書的書信之後,臉上卻漸漸的恢復了血色。

  他咳嗽一聲之後,道:「樹膠?」

  「什麼?」

  一個騎士上前,露出怪異之色。

  「北非的阿拉伯樹膠……」

  「殿下,您說的是……」

  國王殿下努力的提起精神道:「在……在威尼斯,有商賈大量的收購阿拉伯的樹膠,價格越來越不菲。起初是一個波斯商會,商會的人察覺出了異樣,便請了一個女人,趁機從他身上,套取了一個可貴的消息……」

  接著,國王殿下又陷入了咳嗽之中,他的面上,先是染了紅暈,緊接其後,他道:「聽說這種樹膠,在大明極為暢銷,大明並不生產此物,甚至有商賈想方設法,千金求購。商會的人,已經將這個商人拿下了,拷問之後,所得知的內幕,更是驚人……」

  騎士們聽罷,個個面露憂心忡忡之色。

  這樹膠,之所以被稱之為阿拉伯樹膠,便是因為……此乃北非的特產,此樹在其他地方,並沒有存活。

  不過這樣的樹膠,並沒有什麼價值。

  可哪裡想到,這個東西在富庶的大明,居然得到了如此之多富人的青睞。

  「殿下……我們必須嚴令禁止這個消息。」

  「不可能。」西班牙國王搖頭,他略顯混沌的眼裡露出了貪婪之色:「這個消息,遲早會傳遍世界的,甚至……我懷疑現在消息已經走漏了。」

  「那麼殿下……北非一直都在奧斯曼人手裡,他們控制了樹膠的產地,到時便可靠著樹膠,源源不斷的從大明掙來大量的金幣和銀幣了?」

  西班牙國王殿下歎了口氣。

  不知是因為疾病給他帶來的痛苦,還是對當下時局的擔憂。

  要知道,一旦如此,這就意味著,奧斯曼人挖掘出了一個巨大的金礦。

  根據那個商賈的描述,這樣的樹膠在大明,可謂是供不應求。

  誰控制住了樹膠的產地,那麼便可為其國庫帶來巨大的金銀。

  而恰恰……現在西班牙國庫不足。

  至於奧斯曼人,就更加是西班牙人的心腹大患了。

  畢竟,西班牙國王所在哈布斯堡家族,不但控制了西班牙,更是控制了神聖羅馬帝國,控制了奧地利,包括了匈牙利的一部分。

  奧斯曼人一直磨刀霍霍,一方面在地中海和哈布斯堡家族爭奪制海權,另一方面,在奧地利,也在嘗試跨過這裡,深入整個西方世界。

  相較於遠在萬里的大明,甚至是說還在負隅頑抗的北方省,奧斯曼……才是真正的心頭大患。

  至於北非,本是貧瘠之地,西班牙人雖偶爾會在北非,和奧斯曼人有所摩擦,可顯然……那一塊貧瘠的土地,並不值得西班牙人大動干戈。

  可現在……當人們察覺到,北非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金礦,憑藉著對北非的控制,可以給貿易帶來平衡,甚至源源不斷的帶來巨大的收益時……

  西班牙國王可謂是強打精神,他思考了良久,道:「我們需要確定這個消息。派出人員,想盡辦法,帶著樹膠去明國,要打探清楚,不需帶太多的樹膠去,只需攜帶數公斤,越快越好。」

  「若是如此,只怕就需要借助我們在威尼斯的朋友們幫忙了。」一個年老的騎士若有所思的道。

  這威尼斯人,最擅於經商,他們不但和西班牙人有所聯繫,事實上,他們和奧斯曼人一直若即若離。

  畢竟……奧斯曼人控制了商道,哪怕是地中海的許多航線,以及沿岸的城市,也大多都在奧斯曼的手中。

  西班牙人想要穿越奧斯曼的領地,這自是極為困難,可若是一個威尼斯人,尤其是一個平時和奧斯曼的達官貴人們關係匪淺的威尼斯人,想要做到這一點,卻並不太難。

  西班牙國王殿下點點頭,這件事很是急迫,他所擔心的是……奧斯曼人也察覺到這一點,並且會加強北非的海軍以及沿岸的防務力量。

  他臉色深沉的道:「要用最快捷的方法,不惜一切代價。」

  「不只如此……」

  似乎因為這封遠道而來的書信,讓西班牙國王居然忘卻了病痛,他正色道:「要讓艦隊做好準備……」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多了幾分色彩,他凝視了騎士一眼:「或許……將會有用處……若是消息屬實,西班牙絕不容許這一座巨大的寶藏,落在蘇萊曼這個異教徒的手裡。」

  「一切如您所願。」騎士行了個禮,他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接下來,需要緊鑼密鼓的,制定一個精細的作戰計劃。

  北非佔地極大,雖然土地貧瘠,人口並不多,且和西班牙隔海相望,可想要一舉拿下北非……這就意味著,全面戰爭,即將開始。

  原本哈布斯堡希望借助於奧地利高大堅固的城牆,來作為與奧斯曼人的戰場。

  可現在……顯然必須收縮一切的力量,謀劃一場事關到王國命運的戰爭中去。

  而西班牙國王,顯然也下定了決心。

  當然……這一切還需等結果。

  等待是漫長的。

  至少……

  這個過程,足足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一個年輕的威尼斯商人,沿著陸路,幾乎是快馬加鞭的抵達了大明。

  當他抵達了玉門關時。

  便發現這玉門關,因為絲綢的貿易,而漸漸的鼎盛起來。

  這裡……經過多年的通商,已經成為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城邑!

  這威尼斯人,帶著他的奧斯曼嚮導,這嚮導懂一些漢話,當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阿拉伯樹膠時,頓時……他便被無數的商賈圍住了。

  商人們永遠是最敏感的,京師裡需要什麼,過往的商隊幾乎是瞭若指掌。

  於是……這威尼斯商人在客棧之中住了不到一日,便有絡繹不絕的人登門。

  這些商賈,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的阿拉伯樹膠。

  他們有的人,曾親眼看過這個東西。

  當然……也有人,只是根據京裡傳聞而鑒定真假。

  「你有多少?」

  這威尼斯人,分明可以看到對方眼裡的貪婪。

  畢竟……

  求購樹膠,在京師裡已成了一件經久不衰的話題,每一個人都在求購,可迄今為止,市面上出現的樹膠,幾乎是聞所未聞。

  人們說,這東西叫黃膽。

  更有人說,這個東西,是可以吃的,是一味藥。

  還有人私下裡流傳,此藥之所以許多人瘋狂收購,是因為醫學院那兒研究得出,此物可以延年益壽,還不只如此……竟還能補腎壯氣,聽說其功效,遠超市面上所有的藥物。

  消息一出……市面上更加瘋狂了。

  此物的價格,不斷的在攀升,可令所有人最絕望的,卻發現此物不過是傳說而已。

  現在面前終於出現了傳說中的東西,又怎麼願意輕易錯過?

  只見威尼斯商人道:「我身上有十斤。」

  「十斤……」詢問的商賈面上的表情,從錯愕,到了驚喜,而後急匆匆的問:「不知願出價幾何?」

  威尼斯商人卻是警惕起來。

  對方問都沒有多問,便直接問價,顯然對方對此有著濃厚的興趣,只恨不得立即將此物買下來。

  只是這威尼斯人也擅長買賣,自然曉得自己不可輕易洩露了自己的底價。

  這商賈實在坐不住了。

  畢竟……害怕啊……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人捷足先登,他咬咬牙,伸出手:「一百兩,一百兩,我將這十斤的黃膽買下,如何?」

  一百兩……威尼斯商人震驚了。

  商賈又補充道:「當然,我說的是黃金,我自知你們更喜愛黃金,當然是用黃金交割,老夫現在就要。」

  威尼斯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裡。

  要知道,這麼一個樹膠,在北非,遍地都是。

  而對方……一口氣便要買下,顯然……希望收購的越多越好。

  開出來的價格,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這商賈露出焦慮的樣子,見威尼斯人漸漸沉住氣,不斷的催促交易。

  可很快,越來越多人開始登門。

  而威尼斯人,幾乎已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以至於連奧斯曼的嚮導都在低聲提醒他,他可能置身於危險之中,最好盡快將手中的寶物售出,否則……誰也不能保障他的安全。

  錢財重要,可命自然是更重要,威尼斯人已不敢多逗留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去一趟大明的京師,可現在看來,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於是乎,當日便將這些樹膠,出價賣了兩百五十兩黃金。

  拿到黃金,就立馬原路返回,日夜兼程的一路向西。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4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世界大戰 二

  事實上……整個玉門關裡,充斥了無數的細作。

  這大明富庶。

  自大明開海之後,幾乎諸國與之通商,原本還想從這富庶的大明手中攥取財富,可孰料……

  這大明不開海還罷,一開海,卻是數不清的財富,通過茶葉、絲綢、鐵器等交易,源源不斷的將各國的黃金白銀輸入大明。

  哪怕強大如奧斯曼,他們能從大明手裡賣出的貨物,也不過是些許的羊毛製品,即便是如此,往往價格還是低廉。

  大規模的出鈔,已讓奧斯曼陷入了困頓,再加上西山新城那一票,對奧斯曼而言,已是雪上加霜。

  以至於奧斯曼出兵奧地利的軍費,也開始捉襟見肘。

  此時,很快便有奧斯曼的商賈也察覺到這情況。

  緊接著,開始有人將這樹膠送至玉門關。

  大量的樹膠的湧入,雖然導致了樹膠的價格降低,可依舊還是價值不菲。

  如此一來……終於……

  這消息開始不斷的傳播。

  似乎奧斯曼尋覓到了一個保持貿易平衡的絕佳武器。

  在北非,人們開始大量的采膠,而與此同時……西班牙國王殿下在經過了治療之後,再一次獲得了確切的消息。

  奧斯曼與西班牙,本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彼此之間在奧地利,已不知進行過多少次的戰爭。

  西班牙的艦隊,與奧斯曼的海軍,更是衝突頻發。

  而如今……西班牙國王意識到兩國未來的交鋒,不再是奧地利,而是北非那一片原本不值一錢的土地。

  只是對於西班牙而言,他們固然空有強大的海軍,可是面對人口數量眾多的奧斯曼,還是有些沒底氣的。

  於是……北方省的攻勢開始放緩下來。

  西班牙人在這數個月的時間裡,開始和法蘭西人和緩關係,甚至願意承認法蘭西人對意大利諸邦的影響。

  葡萄牙人受到了西班牙的橄欖枝,在教會的撮合之下,彼此之間重新確定了殖民地的歸屬。

  葡萄牙自從蘇門答臘和爪哇的殖民地在大明水師的攻勢之下變得岌岌可危之後,爪哇和蘇門答臘的種植園收益徹底被斬斷,似乎他們對北非,也略有幾分垂涎,因而……一拍即合。

  甚至西班牙國王,還顫抖的親自修了一封書信,前往北方省以及大明。

  在此時,西班牙必須全力對付奧斯曼人,緩和所有的矛盾,已成為了西班牙人的當務之急。

  這封書信,顯得十分恭謙,表明了西班牙和大明之間完全可以共存的立場,並且願意承認大明在西洋的統治,在北方省和美洲的殖民鬥爭,亦可以盡早彼此坐下來,達成一項對雙方都有利的協議。

  書信,隨即被使者帶走。

  這顯然是緩兵之計。

  畢竟……美洲和西洋的摩擦,對於西班牙而言,還是太遙遠了。

  至於北方省,至今彼此拉鋸,雙方都已是疲憊不堪,反而是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奧斯曼,卻是西班牙的心腹大患,若是不盡快解決,憑藉著北非帶來的收益,奧斯曼會越來越強大,這對哈布斯堡家族而言,是真正關係到了存亡的危機。

  大量美洲的艦隊已開始調回,自北方省的軍隊,亦除了少部分保持圍勢之外,也開始朝西班牙聚攏。

  從奧地利、匈牙利,甚至是來自於瑞士的僱傭軍,還有神聖羅馬帝國體系之下,德意志諸邦的一些軍隊,似乎也開始在西班牙的利誘之下,紛紛以打擊異教徒的名義,開始磨刀霍霍。

  來自羅馬的消息,更是令人振奮,教宗發佈了一次熱情洋溢的演講,號召教徒們要不屈的去與異教徒做鬥爭,恢復東羅馬。

  皇家理髮師在這一天,又給國王殿下放血治療,在抽了一部分的血液之後,國王殿下頭戴著王冠,微微顫顫的在眾騎士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所有人肅穆而立,凝視著孱弱的國王。

  西班牙國王道:「接下來……我們將進行一場艱苦卓絕的鬥爭,一百多年來,耶路撒冷淪陷,君士坦丁堡淪陷,我們憑藉著奧地利的銅牆鐵壁,一次次擊退了他們,而現在……反擊的時候到了,我們的陸軍,已經做好了準備,將在匈牙利以及扎塔作戰,我們的海軍,將襲擊埃及,切斷奧斯曼人的軍事力量,覆滅他們的海軍,這一場戰爭,是東方和西方的較量,也是神與魔鬼的殊死決鬥,不要退縮,戰勝他們。」

  眾騎士紛紛躬身:「萬歲!」

  在港口,無數的艦船整裝待發。

  步兵團抵達了海峽,源源不斷的物資開始輸送。

  在西班牙人的鼓動之下,散落在歐洲的騎士團和僱傭兵團亦開始整裝待發,民船徵用,軍艦預備補給。

  無數的使者,帶著教宗和西班牙國王的親筆信,抵達整個歐洲各個角落,既是精神上的號召,同時更像是某種威脅。

  要嘛站在我們一邊,要嘛你便與異教徒同流合污。

  戰爭的陰霾之下,整個歐洲上空,似乎都有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

  而情況,也越來越不樂觀起來。

  奧斯曼人顯然也收到了消息。

  大量的奧斯曼禁衛軍,開始向埃及進發。

  埃及卡夏已經開始號召耶路撒冷一帶的封臣們,做好馳援的準備。

  奧斯曼的海軍也開始從各地的港口聚集起來。

  數不清的艦船,自愛琴海群島海域出港,向著亞歷山大港而去。

  再過一些時候,當查明了西班牙人動靜的蘇萊曼意識到,這一次西班牙人的主要目標根本不在奧地利,而在於北非的時候,這位歷來以強力手腕統治的皇帝,決心親征。

  無數的儒生,已開始為皇帝書寫了一份辭藻華麗的的討賊檄文。

  我奧斯曼,雄踞天下中心,禮儀之邦,深仁厚澤,正朔也,今招討蠻夷,爾普天臣庶,其各懷忠義之心,謹遵王命,興仁義之師,弔民伐罪,誅殺不臣,共洩神人之憤。

  起初的時候,或許還只是樹膠的利益成為了導火索。

  可一旦……大戰在即時,幾乎所有人,暫時已將樹膠拋之腦後。

  東西方彼此之間的積怨已經太深了,這千年來延續下來的仇恨,早已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

  於是,當一方開啟了戰端,那麼另外一方,自然絕不會退縮,彼此都自信滿滿,深以為接下來的戰爭,自己將成為勝利者。

  當蘇萊曼皇帝抵達了埃及時,無數人開始歡呼起來。

  不得不說,雖然此前蘇萊曼的改革,讓整個阿拉伯世界頗有怨言,可一旦……戰爭開始,皇帝決心親自收拾那些基DU徒,軍民上下,頓時又開始為其歡呼起來。

  畢竟……這是上至公卿,下至三教九流,都是喜聞樂見的事。

  整個地中海,突然變得清冷起來。

  只有威尼斯人,在瘋狂的乘坐著商船,不斷的暗地裡勾結西班牙人亦或者是奧斯曼人,偷偷盜賣著各種戰爭的物資。

  越是這個時候,往往物資的價格所獲的利潤是最驚人的,威尼斯人擅長幹這個,也樂於如此。

  …………

  此時……

  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徐徐的繞過了好望角,朝著北非前進。

  行船的過程中,其實是極為枯燥的。

  這一路的遠航,也並不是全然順利,一艘鐵甲艦壞了,不得不脫離了船隊。

  其他的鐵甲艦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第一代和第二代的鐵甲艦,損壞的幾率很高。

  素來愛熱鬧的朱厚照,這一路……倒是一點都不寂寞,他拿著各種圖紙,查找各艦的毛病,研究維修,甚至在艦隊上,組織了一群工匠,建立起了一個維修的隊伍,但凡有船艦出現問題,他便樂得合不攏腿……不,嘴。於是興沖沖的鑽進底艙,尋找問題,有時三天兩頭,幾乎看不到人。

  而方繼藩,對這種情景已是習慣了。

  他現在所擔心的,則是整個北非和佛朗機的情況。

  誰知道……那兒現在發生了什麼呢?

  這一次遠征,顯然是一次大冒險,畢竟投入的資源實在太多了,十數艘鐵甲艦的航行,近萬人的補給,這都是銀子,若是無功而返,方繼藩覺得這可能是自己這輩子幹的最混蛋的事了!

  不過好在……劉瑾的燒烤很好吃。

  這讓方繼藩稍稍有了點安慰。

  不過很快,從前鋒的寧波水師那,得到了最新的情報。

  運載了大量燃煤和淡水的寧波水師,在前頭開路,卻察覺到,這一路……幾乎沒有遭遇到什麼敵艦,這在以往是很少見的,從前在這一條通往海峽的航線上,總是會隔三差五的冒出西班牙或葡萄牙艦船的影子。

  消息送到了鐵甲艦上後,方繼藩鬆了口氣。

  眼下,似乎只有兩種可能了。

  一種是,果然西班牙和奧斯曼人上當了,現在竭力備戰,甚至戰爭已經開始。

  另一種可能比較糟糕,那就是大明的戰略意圖被發現,西班牙人決心實施堅壁清野的策略。

  …………

  超級大神何常在在起點開新書了,書名叫《男人都是孩子》,長大不容易,四十才成年。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5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大捷

  這一次遠征之中,變數最大的就是突破直布羅陀海峽。

  雖然大致,已有了這一處海域的資料,可水文資料是否準確,還是未知,一旦遭遇了觸礁,便糟糕了。

  何況,為了保證不被察覺,所以必須夜間通行,這夜間的視野更是不清晰,危險便更大增了。

  對此,朱厚照反而極有興趣。

  有時候方繼藩看著朱厚照,都不知道這個傢伙的腦子是咋想的。

  造物主真是偉大,居然能設計出這麼一個二貨。

  ……

  塞浦路斯海域。

  當無敵艦隊的一支快艦發現了在海面中前行的奧斯曼海軍之後,於是扯起了風帆,快速的撤退。

  這奧斯曼海軍的旗艦上,將軍瞇著眼,取望遠鏡,不斷的看向西班牙快艦的方向。

  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即下達命令:「準備作戰,這一艘快艦,乃是西班牙王家海軍所有,他們的主力艦隊,一定就在這附近,他們就要來了。」

  「準備戰鬥……」

  上百艘艦船,頓時開始緊鑼密鼓起來。

  當初的奧斯曼海軍,也曾橫極一時。

  只是此後被西班牙人所超越,在十幾年前,便連葡萄牙海軍,竟也曾在地中海擊潰過奧斯曼海軍。

  自此之後,奧斯曼痛定思痛,締造了一支更為強大的艦隊。

  而現在……終於又到了新一輪交鋒的時候了。

  此處向南,便是亞歷山大港,是西奈,也是馬特魯區域,這些區域,乃是奧斯曼控制北非的重要節點,更何況現在奧斯曼禁衛軍,已開始殺入匈牙利境內,其僕從國瓦拉幾亞以及摩爾達維亞諸國,亦是派出了大量的騎士,甚至是自克裡米亞而來的韃靼人,亦是派出了騎兵。

  而在扎塔等地,也即是西非,浩浩蕩蕩的西班牙軍隊渡過了海峽,攻城拔寨,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在亞歷山大港親自督戰的蘇萊曼皇帝,讓士氣大振。

  而對於這位有著豐富經驗的奧斯曼海軍將軍而言,他的目標,就是帶領奧斯曼艦隊,在這裡迎擊西班牙無敵艦隊,決不允許,讓奧斯曼失去制海權,否則,整個地中海,都將成為西班牙的內湖。

  一旁的親兵,小心翼翼的上前,低聲道:「將軍,在作戰之前,是否與劉御史商議作戰……」

  這將軍昂著頭,一臉不屑:「一群東方來的文士,哪裡懂得海軍作戰,他已暈船了半個月,成日上吐下瀉……」

  可親兵卻顯得擔憂,這隨船而來的御史欽差,可是皇帝所任命,專門負責監督艦隊,雖是暈船,可這位欽差對於任何不尊重他的行為,都容易暴跳如雷。

  可將軍已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做出了一決死戰的姿態,這親兵還是乖乖的後退,不敢繼續說下去。

  此時……無數的艦船鼓起了風帆。

  數不清的水手和水兵們呼喊著號子,船上少量的火炮和弩炮此刻放置在了甲板。

  兩個小時之後,海平面上,果然開始出現了船影。

  依舊還是快船,他們放肆的破浪而來,似乎在觀察著奧斯曼艦隊的一舉一動。

  緊接著……一艘艘的戰艦,慢慢的自海平面中浮現了它們偉岸的身影。

  「卡洛斯國王號,是卡洛斯國王號……」

  有人大呼。

  對於這艘艦船,奧斯曼海軍並不陌生。

  這曾是無敵艦隊最強大的艦隊,也是無敵艦隊的主力。

  它猶如大海中的一頭猛獸,據說……從未遭遇敗績。

  一旦卡洛斯國王號出現,這就意味著,無敵艦隊的主力,出現了。

  拿著望遠鏡的瞭望手隨即又大呼:「葡萄牙人,是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也來了……

  將軍手有些顫抖,他閉上眼睛,眉擠成了川字,可隨即虎目一張,咬牙:「列隊!」

  奧斯曼海軍,沒有退避。

  而事實上,就算現在退避,也已來不及了。

  因為奧斯曼的艦船,歷來沒有無敵艦隊的船快,一旦後退,遲早會被對方追擊,最終一個個擊入海底。

  海面上,三百多艘巨大的戰艦,一字排開,遮天蔽日。

  此刻汪洋大海在其船底,竟好似也變得敬畏起來。

  這幾乎是整個地中海沿岸,最龐大的海軍,與葡萄牙混編一起的無敵艦隊,裝配的火炮,就有三千門之多,其士兵,有數萬之眾。

  除了近兩百艘戰艦,其他各種快船,輔船以及輕型的小艦,亦有數百之多。

  那巨大的戰艦當先,宛如一座座大山,朝著奧斯曼的海軍碾壓而來。

  奧斯曼海軍,隨之迎面而上。

  雙方靠近,隨即萬炮齊發。

  奧斯曼人只寄望於迅速的靠近對方的戰艦,因為他們很清楚,西班牙的艦船作戰能力極強,火炮亦比奧斯曼更犀利,想要勝利,就是盡力的靠近敵艦,依靠近戰。

  無數的人哀嚎著,隨即,便有船帆開始翻滾起了火焰。

  那些赤身持刀的士兵,一旦兩船相撞一起,立即靠著鉤鎖,固定,隨即如螞蟻一般,鋪天蓋地的攀爬至敵艦,彼此之間,相互搏殺。

  炮聲,槍聲,還有那數不清的箭矢,在這並不大的海域之內,猶如雨下。

  無敵艦隊輕易的突破了奧斯曼海軍的左翼,隨即自覆背發起了一輪輪的炮火。

  無數的人掉落入水,已經無人能分清,他們出自哪裡,在這個世界上,曾有過什麼痕跡。

  「劉御史落海,劉御史落海了。不,劉御史乘小船遁逃,遁逃啦……」

  奧斯曼的將軍,此刻……已是無暇顧及了。

  他的旗艦已成了西班牙人的目標。

  此時……他才發現,現在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他們最新的戰艦,比之以往,更加的強大,他抬首,見四週一艘艘傾覆的奧斯曼艦船,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御史和欽差,他的心……在淌血,這是奧斯曼,最後一丁點的財產,而現在……

  鏖戰足足進行了四個小時,從中午,一直殺到了傍晚。

  霞光之下,海面上到處都是浮屍,以及碎落的船板,還有燒了一半的船帆。

  喊殺的聲音,以及越來越微弱。

  更多的……只是傷著的呻吟。

  而也在此時,卡洛斯國王號上。

  出生於西班牙最古老,也是最顯赫的阿爾巴家族的德裡克公爵徐徐的放下了望遠鏡。

  他迎接著晚風,露出了輕鬆愉快的表情,口裡喃喃念道:「奧斯曼海軍……果然還是不堪一擊,自此之後,大海將屬於西班牙,從今日,而至永遠。」

  他嘴角微微揚起,對這一場毫不驚詫的海戰,還是表示了滿意。

  「從此之後,那個控制北非的奧斯曼,將不復存在了!」

  「現在,派出快船,立即回到西班牙,向國王殿下通報這個消息。」

  公爵頓了頓,放下望遠鏡,一手優雅的叉在了腰後:「告訴國王殿下,戰爭已經毫無懸念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20-8-15 21:16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大決戰

  西班牙的王旗重新升了起來。

  到處都是艦船的殘片,碎落在海面。

  這一刻,彷彿連海水都染紅了。

  無敵艦隊無數的水兵,開始攀上對方的艦船,搶奪戰利品。

  對奧斯曼人,他們倒沒有殘忍無情。

  畢竟……俘虜是可以索要贖金的,這是彼此之間恪守的傳統。

  快船已經脫離了主力艦隊,開始向陸地的方向滿帆而去。

  這勝利來的實在太快。

  甚至連西班牙和葡萄牙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事實上,他們常年來,對奧斯曼,是帶有恐懼的!

  雖然在海戰方面,頗有幾分勝券,可並不會覺得奧斯曼人如此不堪一擊。

  當他們不斷的在戰術和艦船的製造方面突飛猛進時,哪裡想到,整個奧斯曼的海軍,依舊還在原地踏步。

  緊接著,艦隊開始掛起了風帆,他們將一路北行,抵達最近的港口,需要小小的修整一番,補充好彈藥和補給,之後再折回,拿下亞歷山大港,進而奪取整個埃及。

  畢竟……經歷了大戰,奧斯曼的海軍覆滅,那麼在這汪洋大海上,他們乃是這裡的主人,並不需要慌忙的發起進攻。

  德裡克公爵在此時,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自出海之後,他已很久沒有舒適的睡覺了,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即便是夢裡的世界,似乎都只有鮮花和熱情的歡呼。

  只是這時,他的副手匆匆的跑進來,打攪了他的美夢:「閣下,閣下……發現了敵船,在我們以東三十海里處,發現大批的敵船,有四十多艘之眾。」

  聽著急切的聲音,德裡克公爵顯得惱怒。

  四十多艘……那麼……有可能是奧斯曼海軍的一支分艦隊!

  這對於德裡克而言,在強大的無敵艦隊面前,這樣的分艦隊,實在不堪一擊,甚至已經不需要通知他這位主帥了。

  「是奧斯曼人?」德裡克不悅的問道。

  「不,是大明艦隊。」

  「大明艦隊……」德裡克公爵雙目闔起,變得謹慎了起來。

  「是北方省,大明艦隊的殘部?又或者是大明美洲商船艦隊?」

  「是我們的快船發現了他們,可發現他們的旗號……很是不一般……這絕非是尋常的大明艦隊……」副手的臉色顯得很凝重!

  德裡克公爵站了起來,臉色冷峻,卻依舊不屑於顧:「那是什麼?」

  「我們發現了……人間渣滓王不仕號……」

  當王不仕那三個古怪的讀音,自這位大副口裡說出來。

  猛地……德裡克公爵臉一沉。

  王不仕……居然是王不仕……

  西班牙人和大明在美洲,在北方省不斷的交鋒,在這有限的戰爭裡,也讓西班牙人對於大明開始有所瞭解。

  至少……對方的水師編隊,他們是最清楚的。

  當對方的艦隊裡,出現了小朱秀才的字樣時,這就說明,對方可能有一支編隊在護航或者行動。這樣的編隊,即意味著其規模將達到戰艦三十艘,輔船百艘以上。

  可是……一旦人間渣滓王不仕號出現。

  作為大明水師永恆的主力旗艦而言,那麼勢必是大明的艦隊已是傾巢而出,至於其艦隊的規模到底有多宏大,那麼……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甚至……對方的統帥,想來其地位,也絕不會在德裡克公爵之於西班牙之下。

  人間渣滓王不仕號的艦船,並非是固定的。

  而是只有最新下水的戰艦,最強大的艦船可以擔任。

  一旦最新的巨無霸戰艦下水,那麼從前的旗艦,便需退位讓賢。

  因為……人間渣滓王不仕,對於大明水師而言,是一種精神,是圖騰,這位王不仕先生,一定是一位最了不起的漢人勇士,擁有著無以倫比的智慧和勇氣。

  不可小視!

  德裡克公爵的表情終於凝重起來。

  「對方,不可能只有四十多艘。該死,這裡是地中海,若是龐大的艦隊,為何可以無聲無息的進出海峽!」德裡克憤怒起來。

  對啊……大明的主力傾巢而出,就意味著……將會有數百艘戰艦出動,其他各色的輔船,更會達到千艘以上,如此龐大規模的艦隊,居然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之下,進入了地中海,而防衛在直布羅陀的西班牙衛兵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副手也繃著臉的看著德裡克公爵,事實上……當他聽到王不仕的大名之時,心裡也是一顫。

  那可是不敗之艦,曾出現在黃金洲,也曾出現在呂宋。

  「大明艦隊,絕不可能只有四十多艘艦船,這一定是他們的分艦隊,立即……派出快船,搜查附近海域。」

  「閣下,快船已經派出了。」

  德裡克公爵便正色道:「那麼,看來與大明艦隊決戰的時候,也到了。他們這一次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傲慢蒙蔽了他們的眼睛,他們一定想不出,在無敵艦隊面前,區區的奧斯曼海軍,不堪一擊。而接下來,無敵艦隊將一如既往,迎接新的敵人,直至讓他們所有人葬身海底,哪怕是人間渣滓王不仕號,也是一樣,通知所有的艦船,通知所有的士兵,告訴他們,現在還不是歡呼和高興的時候,做好戰鬥準備,將他們的火炮和火槍擦亮,換上新的風帆,我們將迎接新的勝利!」

  命令迅速的傳達下去!

  黑暗之中,各艦彼此吆喝著。

  地中海的海水,並沒有什麼驚濤駭浪,相對平緩,可一旦入夜,頓時海水似乎遭受了冥冥之中的力量,開始變得暴躁起來,在這巨大連綿的濤聲之中,艦隊保持了防禦的陣型,小心翼翼的搜索著敵人的蹤跡,士兵們在濤聲之中,竊竊私語,一些經歷過多的老水兵,低聲對新人們講述著人間渣滓王不仕號的傳說。

  只是……相比於那令人恐懼的人間渣滓王不仕而言,他們更驕傲於自己乃是無敵艦隊中的一員。

  這強大到令人髮指的龐大艦隊,已經許多年許多年不曾有過敵手了,以至於國王殿下,不得不將無敵艦隊的編制不斷的打亂,只派出小部去承擔任務。

  而現在……各地的分艦隊已是齊聚,世界上最大規模的艦隊,聯合了葡萄牙海軍,足以讓他們不懼任何的敵人。

  令人沮喪的是……附近沒有搜索到任何大規模艦隊的蹤跡。

  唯一探查到的,依舊是那緩緩而來的一支小艦隊。

  其艦船的數目,不及無敵聯合艦隊的三十分之一,即便是拋去了輔船和快船,和真正的戰艦相比,也是遠遠不及十分之一。

  對方正在靠近,這是艦隊上下所接受到的警報。

  這便更讓人開始迷惑起來。

  四十艘艦船,居然便敢朝著無敵艦隊衝殺而來,他們……瘋了嗎?

  雖然快船繼續探查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對方的戰艦和尋常的艦船不一樣。

  可對於德裡克公爵而言,艦船就是艦船,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過人之處,哪怕是有過人之處,那也絕不可能……以一當十,以一當百。數量,即是實力。

  無敵艦隊在黑暗的波濤之中,徐徐小心翼翼而行。

  直到黎明。

  那黑暗的天穹,卻似猛地發出了一道光,猶如一柄離間,撕開了黑暗的口子。

  緊接著……曙光落下來,這光灑落在了桅桿上,灑落在那王旗,還有那紅十字的風帆上。

  鼓起來的十字風帆,此刻猶如挺著大肚子的驕傲將軍。

  終於……瞭望手已可以肉眼看到敵艦的蹤跡了。

  於是……他敲響了鐘聲。

  鐘聲在各艦迴盪。

  上千大小艦船,猶如飛蝗一般,舒展開了兩翼,隨即緊緊的……朝著目標席捲。

  德裡克公爵察覺到……對方的艦船似乎撤下了風帆。

  又或者說……對方似乎沒有風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

  現在任何的猜測,已經沒有了意義。

  他已經確定,方圓數十海里之內,不會再有任何的海軍了。

  他所面臨的,極有可能是一支落隊的偏師,又或者是打著人間渣滓王不仕號的旗幟,借此威懾的大明艦隊。

  他眼裡放出光。

  於是,中氣十足的下達了命令。

  千艦齊發。

  巨大的炮艦,扯著風帆,開始熟稔的向對方靠近。

  它們需尋覓最佳的角度,讓對方的船身,暴露在自己的火炮之下,而後……屠宰他們。

  其他的艦船,默契似得開始散開,堵截對方突圍或者逃竄的方向。

  那炮艦放下了副帆,船身微微的傾斜,開始圍繞著大明艦隊游弋。

  猶如狼群,此時此刻,尋覓著戰機,而後……一口咬破對方的喉嚨。

  水兵們激動的看著他們的獵物,一個個如饑似渴,他們興奮起來,渾身血液沸騰,恨不得立即消滅這一支偏師。

  天……更亮了……

  曙光的照耀之下。

  昏暗的海面,開始變得湛藍起來。

  更不可思議的是,原本黑黝黝的大明艦船,除三十餘艘風帆戰艦之外,其餘的艦船上,突然開始反射出了炫目的光芒。

  這是……鐵甲……

  …………

  今天肚子痛,更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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