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我真的長生不老 作者:初戀璀璨如夏花 (連載中)

 
mk2258 2018-5-11 00:44: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4 300282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39
第238章 爺爺和奶奶的情事可以用來惹事

    竹君棠看到白茴的手指頭緊緊地攥著兔熊包毛絨絨的腿,這是一個小動物形狀的包包,當然有兩條腿和兩隻手,把小動物的帽子戴上去,它看著像一隻兔子,把帽子取下來,看著便像一隻熊了,基本上這個價格不貴的兔熊包屬於Lo娘的標配,可愛風和幼稚風很受仙女們喜歡。

    竹君棠覺得白茴有些蠢蠢的樣子,呆呆的好像掉進水裡剛被撈出來一樣,便瞟了一眼她的手機,看到了安暖和劉長安的信息。

    「討厭!」竹君棠難以接受,那不是要讓竹君棠叫安暖「奶奶」?竹君棠寧死不從。

    竹君棠正想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會絕不屈服,然後才想起來,自己叫劉長安「爺爺」可是叫著玩的,又不是真的爺爺啊!

    要是真的爺爺,那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輩分第二高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對,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啊,竹君棠回過神來,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白茴,然後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以來都認為白茴對劉長安的態度,其實和自己對劉長安差不多,都是覺得劉長安又討厭又喜歡和他玩。

    白茴好像喜歡劉長安,不是喜歡和他一起玩,而是喜歡他這個人,是暗戀那一種喜歡。

    世間諸多苦,暗戀是一種。

    「我們仙女這輩子,只要有漂亮的小裙子,優雅的風格,精緻的生活,趾高氣昂的姿態,就可以了。」竹君棠摸了摸白茴的兔熊包豎起來的耳朵,一般的兔熊包耳朵都是軟塌塌的,但是白茴的改良了,好像是放了兩根塑形鐵絲進去,可以把耳朵擺出各種形狀出來,就像這少女的心啊,瞧著矜持的模樣,其實一旦被人拿捏住了,真的是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

    竹君棠暗暗發誓,自己絕對不要喜歡上劉長安這種糟老頭子,眼看著這麼多女人為他小心肝糾結的難受,誰還湊著熱鬧啊?有一個好玩的「爺爺」可比有一個暗戀對象有意思多了。

    「你突然說的什麼啊?」白茴抬起頭來,眼眸微微收斂,有些圓潤的臉頰上扯出一絲如往常般的笑容,「我就是有些感慨而已,其實高中的時候劉長安就在很多同學面前讀情詩一樣的和安暖表白過……他現在這麼高調,也不算什麼意外吧。」

    「其實你也不是沒有機會。」竹君棠露出深思熟慮的表情,至於白茴說的什麼「感慨」,竹君棠沒有當回事,都如喪考妣了……一般人看到別人秀恩愛,就是覺得煩而已,誰能感慨到好像「我XX死了,我好難過啊,我好傷心啊!」這種程度?

    「你……你說什麼啊,我……我……我有什麼機會,我……我又不喜歡劉長安。」白茴照常一緊張就結巴起來。

    白茴十分鬱悶,為什麼自己明明不喜歡劉長安,卻老是有很多人覺得自己喜歡劉長安?包括老朋友苗瑩瑩,現在寢室的室友,還有現在連竹君棠都這麼想了。

    「因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事實上每個人都是魚想要,熊掌也想要的,這是人性。」竹君棠信心十足地說道,她曾經用人性分析來得出自己可以把劉長安收為己用的判斷,儘管後來失敗了,但是竹君棠認為劉長安還是跳不出「人性」的範疇。

    「你是……你是說他……他想腳踏兩隻船?」白茴吃了一驚,不像啊,那些想腳踏兩隻船的人哪裡會像劉長安這樣不要臉的廣而告之秀恩愛?

    「你看安暖長得也還算過得去,雖然長相有些俗氣,沒有什麼仙氣,但是身材還是可以的……她這個身材僅僅是腿長個高而已。」竹君棠自問當個軍師還是綽綽有餘的,只要是做一些事情能夠去折騰劉長安,竹君棠就十分足智多謀的樣子,「可她沒胸啊……而你卻是有大胸胸的。」

    「你說什麼啊?難道我還要去……去……去用這裡誘惑劉長安?」白茴嗔道,臉頰只比兔熊包上的眼睛顏色稍淡了,忍不住雙手抱著兔熊擋在了胸前。

    「我的意思就是,安暖有安暖的優勢,你也有你的優勢,安暖她主要是高中就開始主動了,這女追男,隔層紗啊……」竹君棠嘆了一口氣,「她就是下手的早。你呢,肯定太傲嬌了……連我都到今天才看出來你是喜歡劉長安的。劉長安這糟老頭子就是那性格,你得主動,你得舔他,你要是和他傲嬌,他都不帶搭理你的。」

    「你說什麼舔他啊舔……舔什麼的,難聽死了。」白茴支支吾吾地否認,「我不管安暖怎麼樣……我高中可沒有喜歡他,我高中還想對付他呢……我只是想利用他打擊安暖而已。」

    「總之,根據我的觀察,目前劉長安比較有好感的女人有兩個,一個是安暖,一個是秦雅南,這兩個得到他好感的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把劉長安當成什麼稀罕寶貝似的,這個安暖就是你們看這是我男朋友,我好喜歡他的呢……秦雅南呢,那就是乾脆當成了召之即來的汪汪。」竹君棠冷靜地分析,拿著定製的適合搭配lo裙風格的華麗款團扇搖了搖,很有些女軍師的風範了。

    「秦老師!那是他表姐啊,怎麼能夠和安暖相提並論呢?」說起別人來,白茴的語氣馬上變成了那種八卦時微帶驚嚇壓低聲音的狀態了,微微張著嘴,瞪大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劉長安。

    她的心情有點亂,也需要八卦別人來調整調整。

    「我的意思是,咳……反正就是,要想讓劉長安有好感,舔他是必須的,不管是什麼女人,在他面前矜持驕傲都是沒用的。」竹君棠輕咳一聲,「你呢……你有胸,這是劉長安覬覦的,也是他喜歡的。你只要放低身段,不那麼傲嬌,劉長安即便不會因此放棄安暖,也會漸漸對你產生更多好感,假以時日和機遇,未來可期。」

    「這……這……那他不是腳踏兩隻船?我……我幹嗎要這樣啊?」白茴委屈而感覺荒唐地看著竹君棠,「我硬生生地插進去當小三,你這是什麼騷主意?」

    「小三還是好的呢……不早點排隊,指不定以後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都輪不到你了。」竹君棠純粹是一片好心,劉長安這樣的傢伙,豈能用常人的一對一男女關係來約束他?

    白茴還是難以理解地看著竹君棠,難道這就是台島人和正常人的腦子不一樣的地方?可能是因為他們那邊現在都還有一些有錢人家裡有什麼大房二房三房那些三妻四妾的現象吧。

    「我要提醒雅雅看一看了。」竹君棠馬上又去給秦雅南發信息了。

    白茴愣愣地看著竹君棠,剛剛才給白茴出謀劃策讓她去爭取劉長安,現在又要去秦雅南那裡煽風點火了?這竹君棠單純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吧?白茴頭一次產生了一種交友不慎的感覺。

    白茴所不能夠理解的是,秦老師是劉長安的表姐,這件事情她高中就知道了。

    竹君棠卻表現的秦雅南也會很在意劉長安和安暖的動靜似的,這是哪門子道理?

    難道秦雅南還能吃醋不成?

    竹君棠一邊發信息,一邊瞟著白茴的神色,發現白茴在留意她發信息,連忙扭過身去背著白茴。

    只是出乎竹君棠的意料,秦雅南看到了劉長安發的空間說說,看了劉長安和安暖的合影,卻十分平靜。

    秦雅南甚至比竹君棠和白茴更早看到,因為劉長安是在她的「特別關心」列表裡的,劉長安一發空間動態就有特別關心的提示她觀看。

    這有什麼?老婆又不是沒有換過,她這妹妹的地位一直穩穩當當的,甚至可以說,只要她不作死,妹妹的地位可比老婆的地位穩固的多了。

    真要感覺難受的,那也是蘇南秀惡婆娘。

    秦雅南也發現了,竹君棠喜歡挑事,喜歡讓別人去折騰劉長安,她就在一旁幸災樂禍,秦雅南可不給她當槍使了。

    「怎麼沒有動靜呢?」竹君棠給秦雅南發了信息,好一陣子秦雅南的反應都沒有傳達過來,讓竹君棠意外之餘還有些意興索然。

    「你幹什麼啊?」白茴有些悶悶不樂地,儘管她不喜歡劉長安,可是竹君棠一邊勸解白茴和劉長安還有機會,卻又要去攛掇別人插手安暖和劉長安的事情,簡直像是個惹事精。

    「算啦,我們去中海AP店逛逛吧,再順便逛逛商場什麼的。」竹君棠想起來了作為朋友,這個時候帶白茴去散散心,也算體貼。

    白茴有點心動,她不想承認自己的心情不大好,只是平平無奇的心情需要購物來調劑。

    何以解憂,唯有購物,開心不開心的且不說,買買買這種事情總是不錯的。

    「我明天上午有課呢。」白茴猶豫著說道,那肯定得今天去明天才能回來了。

    「走吧,我們像窮人一樣隨便買兩張飛機票坐過去很快就到了。」竹君棠其實也不是很挑剔難伺候,她也不一定要坐自己的私人飛機,甚至也不要求阿提哈德級別的頂級頭等艙,只要是大型機的頭等艙,一兩個小時的航程她還是能夠勉強忍受的。

    「機票你請。」白茴噘著嘴,佔點小便宜讓自己開心下算了。

    「那買裙子的時候,你要送點小物給我。」竹君棠挽著白茴的手臂往外走,一邊通知仲卿陪同。

    「好吧,那還是我佔了便宜。」白茴露出了笑容,女孩子可以因為這麼簡單的理由就開心,充分說明其實她根本沒有怎麼在意劉長安這種大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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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註:小物,lolita洋裝搭配的小飾品,例如髮夾,髮箍,發帽之類的小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0
第239章 我們一起學狗叫

    下午劉長安和安暖在書院廣場逛了挺長時間,各大社團的納新不止是吆喝,還有各種各樣的表演與活動,安暖在一個砸金蛋活動中抽到了一包辣條,把她樂的不行,然後發現這是基礎獎勵,於是認為這都是劉長安的錯,因為如果是他去砸的話,說不定是一等獎了。

    因為錯過了一等獎,安暖罰他吃了半包辣條,剩下的她帶去上課了。

    劉長安下午沒課了,安暖本來想要他陪著去上課,但是劉長安說這樣太粘乎,會導致戀愛倦怠期更早到來,挨了安暖好多拳頭。

    中秋都過了,西北風起了,在南北沿海各地的各種湖上刮了一次又一次,養的大閘蟹們逐漸肥了起來,湖光山色間各種網落下去,一筐筐肥美的蟹就上岸了,隨著各種快遞發往大江南北。

    劉長安想吃螃蟹了,其實吃東西這件事情,最好是從採集食材到製作,都是自己親身參與才最為有趣,這才是真正的儀式感,而不是在高檔餐廳裡擺上幾副精美的碗筷,來上幾張自拍,便自我滿足於自己是一個追求儀式感的人。

    這種儀式感,本質上和祭奠先人和鬼神時擺盤子沒有什麼區別。

    郡沙附近哪有能讓自個去捕蟹的地方呢?想了想,劉長安決定到網上買點,反正他也不是個追求儀式感的人。

    天色被一層灰沫沫的雲遮掩的黯淡了一些,也不見是有要下雨的意思,只是這秋風再也沒有了炙熱蒸人的氣息,涼涼的好不舒適,於是劉長安的腳步便更慢了一些,來到了子平街口。

    梅雨季節的時候來過一次,買了布料做了旗袍,還遇著了秦雅南和「三太太」,秋時再來,那雨線綿綿的情景恍如昨日,睜眼看去,半街梧桐有了明朗的枯黃實在有些意外,一般來說郡沙這地方的梧桐,不至於枯的這麼早。

    秋的痕跡這般明顯,是做新衣服的時候了。

    劉長安來到「說解」,和寶隆中心的頂級品牌專櫃一樣,名氣很大,接待的顧客卻很少,店裡只有一個穿著醇紅套裙的店員站在一盆甘菊前。

    看到劉長安,店員只是微笑說了一句「歡迎」,並沒有馬上湊過來接待,似乎只有等他需要幫助或者問話時才會走過來的模樣。

    王絳紫倒是走了出來,目前翁四枚一般不會來店裡,平常只有王絳紫過來接待預約的貴客。

    這個少年她很有一些印象,因為那個雨天,秦雅南和竹家三太太都來了這裡,這個少年是秦雅南的表弟,勻走了秦雅南預定的一匹布。

    「上次買的布,用了?」王絳紫露出溫和的笑容,不似普通商人那般過於熱情或者強行熟稔。

    「用了,挺好的布。」劉長安點了點頭,看著收藏在櫥櫃裡,燈光下顯得精美絕倫的各種布料。

    「其實我和柳教授是好朋友,我看過她發了旗袍的照片,聽說是你做的。真的很不錯。」王絳紫記得是那天柳教授打電話來說是不是有個少年在她這裡買了布料,後來電話裡還提起了他做了送給了柳教授的女兒。

    王絳紫當時也沒有多問,但終究感覺有些難以置信,因為柳教授發的旗袍照片中有一些細節,外行可能隨便看看只是覺得做工不錯,但是王絳紫卻能夠看到更多細節和秘技,能夠掌握和做到這種水準的人少之又少。

    「謝謝。」劉長安點了點頭。

    似乎並不覺得得到王絳紫的認可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他的淡然大概也是很有底氣的,如此技藝,想必有一個更了不起的師父,對於旁人的欣賞自然以為理所當然。

    「今天過來是還想要買點布?」王絳紫也沒有直截了當地問他師從何人,一時間想不起國內有數的名家誰收了這麼一個天賦異稟的弟子,但天大地大,傳統手藝人在民間雖然說不上如過江之鯽眾眾,但是聲名不顯卻有宗師之技的無名匠人並不少。

    「是啊。」

    「可……我們這裡其實還是以定製為主,布料一般只提供給在本店製衣的客人。」王絳紫有些為難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打擾了。」劉長安沒有強求的意思,轉身就往門外走去,看來上次秦雅南勻布給他,對人家來說也是件挺勉強的事情,店裡又不靠賣布賺錢,主要是設計出花樣精美的布料,吸引顧客選擇定製,這才是利潤的主要來頭吧。

    「等等……」王絳紫連忙追了上去,這少年竟然一點要和人商量的意思都沒有,太隨性了。

    劉長安停下腳步,看著王絳紫,「有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我們店裡借用場地工具做衣服,布料我們提供,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藝。」王絳紫也明白了,這人沒有揣摩別人話裡含蓄委婉意思的習慣,還是直來直去的好,免得她藏著掖著一些意思時人家根本懶得解讀。

    「好。」劉長安想也沒想,點了點頭,「你也可以學學,這家店遲早要靠你自己支撐起來。」

    王絳紫露出了平靜的笑容,這話說的,真是體貼的讓人好高興啊!

    於是劉長安便來到了樓上王絳紫自用的工作室,王絳紫陪著他好一會兒,只見他一直都在用電腦查資料,看的都是各種風格的lolita洋裝。

    王絳紫也不著急,她是個會做生意的人,當然也不會那麼短視,更不會著急驗證劉長安的水平,這點耐心她總是有的。

    劉長安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他今天只是來看看,回家得把借到手的小裙子仔細看看。

    路過菜市場,劉長安買了小蔥,豆腐和河蝦回家,看到了剛剛放學的周咚咚和陸斯恩呆在梧桐樹下。

    周咚咚背著小書包,左腿半蹲,右腿後伸,雙手背在身後揚了起來,昂著頭梗著脖子。

    「嗷嗚……」

    「唵……唵……唵……」

    「嗷嗚……嗷嗚……嗷嗚……」

    「唵……唵……」

    「你這個笨蛋狗狗,都不會叫。」周咚咚摸了摸陸斯恩的狗頭,「再和我學一遍……嗷嗚……」

    「唵……唵……唵……」陸斯恩繼續發出短促的像超跑發動機咆哮的叫聲。

    「你真是一隻愚蠢的狗狗。」周咚咚很有耐心,「我們……」

    「你在幹什麼?」劉長安問道。

    「我在教陸斯恩學狗叫啊。」周咚咚保持著自己方便發出猛犬咆哮的姿勢看著劉長安。

    「你在教一條狗學狗叫?」劉長安無法理解地看著這個小孩。

    周咚咚點了點頭,「嗷嗚……」

    「就算你要教一條狗學狗叫,我上次也教過你,大多數狗都是汪汪叫的啊。」劉長安提醒道,看來自己的教學成果很失敗啊。

    「我忘了嘛。」

    「這也能忘?嗚昂汪!」

    「我又沒有在寫字本上抄很多遍,怎麼記得呢?」

    劉長安想了想,沒有再嘗試教周咚咚學狗叫了,自己幹的這事那不和她教狗學狗叫,差不多嗎?

    太蠢了。

    劉長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反省了三秒鐘就上樓做菜了。

    過了一會兒,聞到香味的周咚咚就沒有心思教陸斯恩學狗叫了,急急忙忙跑上樓看長安哥哥在做什麼好吃的。

    「去叫雞蛋姐姐上樓吃飯。」以後要舔一雙筷子了,劉長安這麼想著,儘管上官澹澹不吃也沒事,以前她也是什麼都不吃的,可是自從知道她能吃以後,劉長安覺得還是叫一叫吧,畢竟大家都是熟人,鄰里隔壁的。

    周咚咚放下書包跑下樓去敲門,把上官澹澹喊了上來。

    劉長安把豆腐去皮,大塊豆腐切成均勻的十六塊,在篩子裡晾乾,拿電吹風的熱風吹了吹,鍋裡放豬油燒熱起煙,再放了豆腐進去,撒上一點鹽,豆腐翻面以後加甜酒,加了兩百來個河蝦進去,開水滾煮之後加醬油,再滾一會放糖,最後起鍋前放蔥。

    這個豆腐叫蔣侍郎豆腐,蔣侍郎是當時的大學士蔣溥的第二子蔣賜棨,官至戶部左侍郎,當時袁枚在吃上面名氣很大,談起了豆腐的做法頗有心得,蔣侍郎說你沒吃過我做的豆腐吧?那就不算什麼。

    後來蔣侍郎親自下廚做了這道豆腐,折服了袁枚,傳下了袁枚為一碗豆腐三折腰的故事。

    事情當時是不是這個事情呢,難以考證,但是這豆腐確實是很好吃的……古人的很多「佳話」,「美聞」,其實很多時候都和現在網易雲下面的評論,還有知乎裡涉及情感經歷的一些故事一樣。

    劉長安做好豆腐,喊上官澹澹和周咚咚吃飯,一大一小兩個正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上看一部關於虎鯊的紀錄片。

    劉長安看了一眼,紀錄片的主角實際上是居氏鼬鯊,俗稱虎鯊,但是和生物學上的虎鯊並不是一種東西,兩者也不同屬。

    「這只小虎鯊會跳舞!」周咚咚一邊扭頭看電視一邊被食物吸引,自動調整方向走到了餐桌前。

    「可能是瘋了吧。」動物界很多動物看上去像跳舞,其實一般都是神經出了問題導致肢體動作紊亂。

    「今天沒有肉包包吃啊?」上官澹澹看了看劉長安的菜。

    「長安哥哥做什麼都好吃!」周咚咚去盛飯了。

    上官澹澹接了周咚咚遞過來的飯碗,她並沒有自己動手盛飯的覺悟,不過等了劉長安坐好了,才左右點頭示意大家可以開飯了。

    周咚咚沒有理會上官澹澹的點頭示意,因為她已經吃了三隻蝦米了。

    「晚上去買東西。」劉長安對上官澹澹說道,上次已經和上官澹澹帶著周咚咚出去過一次了。

    這幾天上官澹澹已經把活動範圍擴展到了整個小區,葡萄藤下,圍牆邊,梧桐樹下,垃圾堆放處,雞籠邊,菜地旁都出現過她的身影。

    小區裡的人有些新鮮,畢竟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她不大說話,不過表情總是很可愛的樣子,挺招人喜歡的。

    上官澹澹從衣袖裡掏出一張捲起來的白紙,打開了按在桌面上抹平,遞給了劉長安。

    「這是你要買的東西?」

    上官澹澹點了點頭。

    劉長安沒有多看,購物也是融入當今時代的重要體驗,她還會寫清單了,挺好。

    眼角的餘光還是瞟到了了一個東西,不禁疑惑:「衛生棉條?」

    上官澹澹小口小口地吃著豆腐,對於三個人就吃一個菜,她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是自己用衛生巾還是衛生棉條,他難道有什麼意見嗎?

    因為正在吃飯,還有小朋友,即便小朋友進入了結界,劉長安也不想和上官澹澹探討這個問題。

    吃完飯,劉長安和上官澹澹一起去寶隆中心,把周咚咚送到餐廳裡寫作業。

    兩個人這才去了樓下的超市。

    「你真的會來月事?」儘管給上官澹澹買過很多次衛生巾,但是劉長安還是好奇這個問題。

    好奇這個問題並不猥瑣,因為這是一種對未知領域的研究性發問,就像是個人就會好奇如何證明自守L函數的所有非平凡零點都位於復平面上Re(s)=1/2的直線上一樣。

    上官澹澹的眼睛鼓了鼓,先看了一眼紅紅的滅火器,很感興趣地上去摸了摸,這才瞪著劉長安,「你是不是連《上古天真論》都沒有看過?女子七歲,腎氣盛,歲更髮長,二七而天葵至,月事以時下。」

    「這一篇是我寫的,我能不知道嗎?」劉長安接著問道,「那你以前在棺材裡沉睡的狀態時,是不會來的吧?可是你清醒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到我後來給你買了衛生巾,這中間的時間裡你有沒有來過月事?來了以後,又是如何應對的?使用過的衛生巾,你又如何處理?」

    上官澹澹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鼓起的臉頰上染上了一層層暈紅。

    幾個走過去的女孩子正在用一種看著變態的眼神看著劉長安。

    劉長安並不在意,但是上官澹澹似乎不打算回答他這一溜的問題,丟下他站在滅火器旁邊,自己一個人先走進超市裡了。

    她在外面,沒有辦法一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或者不想說話了就鑽進棺材裡。

    他跟了上去。

    上官澹澹也並沒有和他計較很久,走進超市,她的眼睛就像關在籠子裡的鳥兒一樣,被主人提著遛彎時喜歡東張西望。

    劉長安看到上官澹澹站在水果稱重處看別人買水果。

    「想吃什麼水果?」這裡的水果比較貴,例如岡山晴王葡萄靜岡綠紋瓜之類的東西都有。

    「我想要這個。」上官澹澹指著稱重計價器說道。

    「走吧。」劉長安拉著她走開了,「按照你的清單來,先去買衛生棉條吧。」

    劉長安帶著她去買了衛生棉條,因為她肯定是新手,所以給她選擇了導管型的衛生棉條,使用說明一目瞭然,想必她用起來也沒有什麼難度。

    要是早去好些年,如何指導女主角使用衛生棉條,一定是小說裡可以寫上好幾章的劇情。

    「你怎麼知道這個東西的?」劉長安隨口問道。

    「小說裡。」

    劉長安點頭表示瞭解,上官澹澹對於現代社會的諸多瞭解,都是來自於小說之中,想來她看的還是女頻小說,畢竟國內使用衛生棉條的女性都相當少,男頻小說的作者知道這個東西的都少,更遑論寫出棉條的作用和好處,打動上官澹澹要使用棉條取代衛生巾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0
第240章 天然的同盟

    上官澹澹抬起手來,整了整衣袖,另一隻手拿著衛生棉條塞進了衣袖裡邊的兜兜。

    現代人設計的漢服,不管嚷嚷著多麼的還原,實際上都很少有在衣袖裡設計兜兜的款式,而這個設計實際上一直到封建餘孽朝代都廣泛使用。

    影視劇裡的人往往就是手往衣袖裡一伸,就在手腕後面一點點把東西拿出來了,實際上是不可能的,這些袖兜的位置一般在手肘後方,這裡既比較安全,又不會增加上臂的負擔,影響動作。

    兩袖清風並不是說這人走路帶風一樣的感覺,而是袖子裡什麼也沒有裝,輕輕的被風吹拂飄逸,是精神高潔的一種瀟灑狀態。

    「拿出來,還沒有付錢的。」劉長安伸了伸手。

    上官澹澹不情不願地掏了出來,但是並沒有問為什麼,因為她又不像劉長安一樣是個好奇寶寶,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要問?既然是這樣的要求和狀況,那就一定有著某種原因吧,先自己暗中觀察一番再說。

    「還要買什麼?」

    上官澹澹把她的清單打開一點點,露出四個字,「買一隻鴞卣……」

    「後邊還寫了什麼?」

    上官澹澹看了一眼劉長安,又一點點地露出後邊的字,「提醒他對媽媽好一點。」

    確定劉長安看完了,上官澹澹才慢吞吞地仔細把清單又捲起來放進自己的袖兜裡,偏著頭瞅了一眼劉長安,若無其事地往看上去像賣「卣」這種東西的地方慢慢挪。

    「回來,那邊是賣電飯煲的。」劉長安把她招呼過來。

    上官澹澹點了點頭,電飯煲她見過,劉長安樓下的雜物間裡就有,上官澹澹把上邊的每個鈕都按過,但是並沒有什麼作用的一個東西。

    「兩漢時期就很少有用卣了,你那時候飲酒飲水多用的是漆器了吧……」劉長安不是很明白她的思路,「更何況……現在上哪去買一個鴞卣這種東西來?」

    鴞卣,指的是貓頭鷹造型的酒器,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山西博物院珍藏的那一隻鴞卣,因為外型呆萌酷似憤怒的小鳥而走紅,所以一般人提起鴞卣指的便是山西博物院珍藏的那一隻。

    實際上鴞卣在殷商時期很多很普遍,因為殷商時期一些人奉鴞為祖先,而鴞就是貓頭鷹。

    周滅了商以後,那自然就覺得,既然鴞是你們的祖先,那必須打壓打壓,從此以後鴞的名聲就不好了,到了上官澹澹那一代漢人,對鴞自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愛了。

    鴞同梟,《說文解字》裡解釋為:梟,不孝之鳥,清代《遁齋閔覽》更認為鴞吃它媽媽。

    劉長安結合她寫的上下文和自己的博學見聞,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了,這小老太太整天琢磨的就是這種東西。

    「你是認為我對你不好,還是提醒我要對你不好?」劉長安十分不滿,「我都請你吃肉包子了,今天還給你吃了蝦米豆腐。」

    上官澹澹東張西望,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就是即便看到了,她也無法判斷那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現在的人設計外形都不在意直觀體現產品的功能。

    她也不回答劉長安的問題,磨磨蹭蹭地終於找到了賣保溫水壺的地方了,通過產品名字和說明介紹,她知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要這個。」上官澹澹指著一個掛在她身上像火箭筒一樣大而長而粗的保溫水壺說道。

    「你用得著這麼大的嗎?」

    「我要這個。」

    「這個是給夏天戶外工作者全天候使用的吧。」

    「我要這個。」

    劉長安從貨架上拿了下來,交給了踮腳的上官澹澹,他發現和上官澹澹溝通跟周咚咚沒有太多區別,她們總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根本不管他在說什麼。

    上官澹澹讓劉長安擦了擦水壺,然後費勁地抱在手裡,劉長安拿了推車過來,她抱著水壺就想爬進推車裡,被劉長安阻止了。

    按照上官澹澹的清單,能買到的,或者類似的,七七八八買的差不多了,結賬以後劉長安拿了兩瓶橙汁和上官澹澹坐在超市出口的用餐處喝了起來。

    上官澹澹看了看瓶子,把橙汁遞給劉長安打開。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喝著橙汁,三個穿著漢服的女孩子走了出來,一個穿著魏晉風,一個是明制,還有一個是齊胸襦裙。

    三個女孩子都瞧著了上官澹澹,十四五歲就穿著漢服在外面逛的少女其實很少見,更何況那份氣質太容易讓人自慚形穢了。

    在大街上見到的絕大多數穿漢服的女孩子,都沒有社交媒體上發寫真的那麼美,她們看上去更像是古裝劇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在主角背後身前蹭了個鏡頭的路人,要不是穿著一身漢服,平常根本不會多收到一兩眼的矚目。

    眼前的少女,卻讓人想起了晨光微熹時,見著了巍峨山頂綻放了一朵花兒,除它之外再無第二朵花兒敢在它身旁綻放,它沐浴著金黃的太陽光芒,迎著微涼的晨風,卻沒有一絲顫動,嬌俏卻又如此端正而優雅。

    「小妹妹,你這身深衣,哪裡做的?」穿著明制漢服的女孩子在另外兩人的推搡中,笑著走了過來搭訕。

    漢服圈裡撕逼,多有關於漢服形制的爭執,稍稍資深一點的漢服娘,都會瞭解瞭解各種款式的漢服學名。

    深衣其實是最接地氣的漢服款式,男也穿的,女也穿的,尊者可穿,卑者也可穿,婚嫁的時候穿,喪葬的時候也穿,算是一個異類了。

    上官澹澹抬頭看了一眼問話的女孩子,表示聽到了,但是並沒有回答的意思,繼續低頭捧著橙汁喝,這些人也太無禮了,沒有看見朕正在喝東西嗎?為什麼要和你們說話。

    「未央宮少府織室。」劉長安沒上官澹澹這些規矩,笑著回了一句。

    「謝謝。」

    三個女孩子匆忙走了,因為沒有誰願意在把自己映襯的平庸甚至如東施效顰一般的人面前多呆。

    她們走了出去以後,搜了一下,發現這個笑容溫和地主動答話的男孩子,其實比那個不理人的少女更可惡,因為她們搜到「未央宮少府織室」,那根本不是什麼漢服商家,而是西漢負責給皇室製衣的衙署,位於未央宮裡。

    不過這也不重要,她們只是好奇而已,那個少女頭髮上的簪子,就算是網上商家的產品,用那麼多材料,鍍金的都至少三五千了,要是用上寶石和貴金屬,那就更是天價,而那身深衣,參考簪子的價格,只怕至少也得好幾千了。

    一般人穿不起,看看就好了。

    喝完橙汁,劉長安提著購物袋,上官澹澹抱著保溫壺離開了超市,剛才三個女孩子來打聽衣服的事情,也提醒了劉長安,「要不要給你買日常一點的衣服?」

    「日常就是讓我看起來不像你的媽媽,而是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的衣服嗎?」上官澹澹問道。

    「你什麼時候都不像我的媽媽。」劉長安希望她能真誠地認識到這一點。

    上官澹澹想了想,原來劉長安的意思就是要買一些讓她穿起來不像他媽媽的衣服。

    劉長安和上官澹澹離開了寶隆中心,來到了國際尖端時尚品牌一純在步行街的旗艦店購物,店面有數層之高,每一層都有數百平方米的購物區域,可以一次性購買許多款式,非常符合她的身份。

    劉長安讓她自己隨便挑選,順便打了一個電話給秦雅南,問她有沒有空過來陪陪上官澹澹。

    上官澹澹並沒有覺得現代的時裝設計是奇裝異服,除了對尺碼有些不瞭解,總是挑選到特別長大的衣服去試,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女孩子購物時沒有什麼區別。

    在一純買完上官澹澹的衣服,路過另外一個品牌,櫥櫃裡展覽著一套親子裝,劉長安毫不猶豫地就把駐足不前把眼神往他身上瞟的上官澹澹拉走了。

    秦雅南就在附近的一家花店挑選花材,還沒怎麼挑選,接到劉長安的電話就過來了。

    儘管因為那天晚上給他打電話,他顧左言它而有些生氣,但秦雅南還是習慣性地迅速趕了過來。

    她知道那天他不肯說他晚上是不是陪安暖之類的事情,並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時的曖昧和猶豫……他就是照顧著他的安暖,怕秦雅南去惹安暖生氣罷了。

    真是的,自己難道沒有分寸嗎?她又不是蘇南秀那樣的蠢女人。

    秦雅南來到劉長安說的地方,遠遠地就看到劉長安帶著上官澹澹站在那裡,劉長安一如既往地彷彿草原上長出的一顆大樹,把一片寂靜而沉悶的風景點綴出了許多意境,而此時此刻身邊多了一個上官澹澹,卻少了一份獨木生於原野的孤單,彷彿那鬱鬱蔥蔥樹冠下,那挺拔直立的樹幹旁,生長出了一朵優雅純淨的小白花,正像向日葵向著太陽一樣,仰起花蕾直勾勾地盯著大樹。

    可是上官澹澹為什麼抱著那麼大一個火箭炮筒一樣的保溫壺?

    這個保溫壺的設計散發著舊時代的革命氣息,軍綠色的壺身,壺蓋上海有一個大大的五角星,秦雅南覺得除了太大了,上官澹澹的品味還是可以的。

    兒媳婦來了,上官澹澹先看到秦雅南,點了點頭,今天才留意到這個兒媳婦比另外一個像剛剛能生雞蛋了還特別凶的小母雞一樣的兒媳婦看上去要好生養一些。

    「幫哥一個忙。」劉長安對秦雅南說道,同時看了一眼上官澹澹,在「哥」字加重了語氣,可是未必有用,因為他已經發現了上官澹澹是想聽見的她就能聽見,和她的觀念不合的她就好像能夠直接過濾一樣。

    「天下男人一般模樣,讓人幫忙了,嘴巴就甜了。」秦雅南沒好氣地看了劉長安一眼,當然主要還是他自稱「哥」的時候,秦雅南的心臟不爭氣地感覺到偎依上了一份溫柔似的。

    「帶她去買下內衣,這方面我不太懂。」劉長安謙虛地說道。

    秦雅南十分懷疑,你這能給安暖做旗袍的大裁縫手藝,這方面會不太懂?怕是隨便看一眼,臂彎一圈,就能給把人家三圍都猜的準準的吧。

    「好吧,晚點我送她回來。」秦雅南其實還有事和他說。

    「我去餐廳轉轉。」劉長安點了點頭。

    「周咚咚也在餐廳吧?我從那邊過來,看到一個圓形的小朋友跑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

    「應該是,其他人不是這形狀。」

    「走吧,回見。」

    「回見。」

    秦雅南牽著上官澹澹的手,並沒有和陌生人強裝熟稔的感覺,反而有著自然的親近感,其中原因大概和劉長安說過的葉巳瑾是被上官澹澹救下來重生脫不了關係。

    秦雅南看著上官澹澹,不禁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上官澹澹沒有從秦雅南的手掌心中感覺到汗濕,便也沒有排斥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秦雅南眼眸中彷彿星辰閃爍一樣溫柔的笑意,心想自己真要挑一個兒媳婦的話,還是這個好……和秦雅南善生養其實沒有關係,上官澹澹已經猜到了某些接近真相的隱秘,畢竟當年未央宮那麼多宮女,一個留下龍種的都沒有。

    和上官澹澹單獨在一起,秦雅南突然確定了一件事情,她和上官澹澹幾乎是天然的同盟。

    支持上官澹澹對劉長安的母子關係主張,就等於為自己這個妹妹的身份爭取到更穩固的底氣。

    畢竟他的女朋友,情人,老婆之類的,死了的有多少不說,活著的肯定也不少,只是自己知道的少而已……可是他稱為媽媽和妹妹的,還活著的就上官澹澹和秦雅南了而已。

    像劉長安這樣的長生者,血緣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反倒是他認可的關係比血緣更加穩固,因為他的生命太長,所以他的感情也不會消退的太快。

    親情這東西,和愛情完全不一樣。

    以蘇南秀為例,儘管是蘇南秀作死在前,但是劉長安和她分開之後,看現在的態度真的是沒有給蘇南秀任何機會了。

    安暖……秦雅南就不信劉長安還能夠和她恩恩愛愛幾十年上百年,基於美貌和身體建立起來的感情,終究會很容易厭煩。

    握著她的手,就像左手握著右手,激情遲早會消退……到時候劉長安說不定又會變換一個身份,和以前的社會關係割裂一次,而他卻沒有任何理由捨棄秦雅南和上官澹澹,就像他從葉辰瑜到劉長安,也沒有忘記過秦蓬。

    大概對於真正的長生者來說,友情和陪伴才是更重要的情感。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0
第241章 各種組織液的功效

    秦雅南陪著上官澹澹去買內衣。

    「劉長安手裡提著的衣服,是他剛才給你買的?」秦雅南剛才看著劉長安提了好幾個購物袋走了。

    數量是不少,品質嘛……秦雅南絕對沒有歧視普通平價品牌的意思,但是有能力自然要挑選更高品質的衣物,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更何況對於女孩子來說,衣服更是尤為重要的臉面,和包包,鑽戒一樣對女孩子來說至關重要。

    上官澹澹輕輕點頭。

    秦雅南發現,是不是這些底氣特別足的人,都更喜歡點頭,而不是回話?

    而且點頭的時候特別有派,總有一種我點頭有很多意思在裡邊,你自己領會,多餘的我不想說的味道。

    「一會兒有時間的話,我再給你買一些吧。」劉長安沒有把太后當回事,可是秦雅南沒有他那眾生平等的心態,人家那養尊處優的身份當世幾乎無人可以媲美,就算現在住在雜物間裡,那也是一隻血脈高貴的鳳凰兒啊。

    更何況,這可是自己的盟友,還能夠壓制蘇南秀那個瘋女人,必須對她好一點。

    「他說他給我買的是世界品牌,等於絲綢之路打通後,我朝售賣給西域大秦貴霜波斯等地的絲綢以及絲織品。」上官澹澹平靜地敘述,並沒有什麼意見,儘管她根本不信,現代許多工藝運用了現代科技成果以後都遠遠超越古代的製作水平,但是作為大漢帝國最尊貴的太后,她所有的衣服都是最巧手的工匠製作,其精緻程度和工藝水平,根本不是劉長安口裡的「世界品牌」可以媲美的。

    「他……他就喜歡胡說八道。」秦雅南替哥哥感到尷尬,他怎麼能這麼糊弄一個年幼的少女呢?基本上就和他對周咚咚時差不多的感覺,秦雅南帶著上官澹澹往寶隆中心走去,上官澹澹的內衣既然要她負責,當然要買更好一點的,也可以順便買些新衣服。

    秦雅南其實也不太熟悉商場裡的內衣品牌,因為她的罩杯很少能夠在量產品牌的專櫃裡找到合適的尺碼並且還是喜歡的款式。

    秦雅南發信息問了問竹君棠,竹君棠推薦了一個少女比較鍾愛的品牌,並且告訴了秦雅南自己現在在中海,回來以後有勁爆消息要告訴秦雅南。

    秦雅南也沒有多問竹君棠說的勁爆消息是什麼,記得有一次竹君棠說的勁爆消息是她的貓發春了,她用APP翻譯了貓的叫聲生成了一篇小黃文。

    來到店裡,上官澹澹有些好奇地看著各種內衣褲,和在一純買外套不一樣,現在上官澹澹才感受到了衝擊,現在的紋胸和自己穿著的褻衣褻褲是截然不同的風格了。

    「漢代都是一片式的吧?現代的紋胸,一般都能夠聚攏,讓少女看起來更加豐滿。」秦雅南看著上官澹澹游離的目光,壓低聲音介紹道。

    上官澹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一件有素白花瓣淡黃蕊心小花圖案的紋胸。

    秦雅南估摸著上官澹澹的罩杯,取了一件過來,帶著上官澹澹去更衣室,上官澹澹讓她陪著。

    上官澹澹試了試,驚奇地滿意,這個東西擁有神奇的力量,讓發育中的少女一瞬間暴漲了胸圍的感覺。

    上官澹澹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臉頰微微泛紅,又瞅了一眼秦雅南的胸圍。

    秦雅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抬了抬手。

    「他特別喜歡像你這樣的奶媽。以前他在未央宮的時候,臨幸的都是你這樣的奶媽。他喜歡躺在那些衣衫凌亂披散的奶媽身上,以身為被,以胸為枕。」上官澹澹回憶了一番,有自己親眼目睹的,也有自己的眼線回報的,於是她便收斂了太后的那份淡然與端莊,露出些羞恥的憤懣出來。

    上官澹澹一口一個「你這樣的奶媽」,讓秦雅南有些受不了,不過更讓她震驚的是來自上官澹澹的爆料,這個自己有時候抱著他手臂,他都要馬上抽出來,跟個白蓮花聖女一樣做出純潔樣子的男人,曾經竟然酒池肉林一般荒淫!

    這個肉,當然不是豬肉或者其他動物的肉如林了。

    秦雅南想像了一下場景,她並沒有這方面的現實印象,只能聯想下《羅馬帝國XXX》之類的影片,以及一些西洋油畫多人場景,頓時浮現出了劉長安作為主角身處其中的畫面。

    「他寵信最多的一個奶媽,就有你的這麼大。」上官澹澹伸出手來拍了拍。

    秦雅南彷彿胸前的肌膚被灼燒了一般,慌忙退後了兩步,臉頰緋紅,上官澹澹這番話能不讓人胡思亂想嗎?

    「可是為什麼會喜歡呢?」上官澹澹並不能夠理解,「我摸摸看就知道了。」

    秦雅南連忙跑出了更衣室。

    秦雅南帶著上官澹澹買了內衣和新衣服,一起去花店挑選花材,她發現上官澹澹對於如何挑選花材頗有些心得,然後才想起來花藝其實也是傳統藝術,從先秦兩漢開始發展,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可是曾經坐擁整個皇家花園。

    等秦雅南送上官澹澹回來以後,劉長安已經帶著周咚咚回家了,兩個人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電視。

    周書玲聽著樓下的動靜,下來看了一眼,原來想叫劉長安和周咚咚上去吃螃蟹的,看來了客人,便把螃蟹都端了下來。

    她還做了三種蘸料,一種醋醬油砂糖姜沫燉出來的醬料,一種蟹醋,一種蒜蓉醬。

    秦雅南本來有話要和劉長安說的,但是看到眼前的場景變成了一屋子人吃的熱火朝天,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勉強嘗了一隻螃蟹以後,便告辭離開了。

    「給我留點。」劉長安重點提醒了一下周咚咚,然後對其他人說道,「我去送一下秦雅南。」

    秦雅南走到了樓梯下,聽著背後劉長安的腳步聲,略微有點開心,他要是看到她走了,就抬手打個招呼,真的就像普通的哥哥對待妹妹那樣,那她肯定是很不開心的。

    「你不回去吃螃蟹?我看周咚咚那圓圓的小手指,剝螃蟹的時候怎麼那麼靈活呢?一會兒得都被她吃沒了。」秦雅南提醒他,也許吃東西是比送她更重要的事情。

    「我要回去吃螃蟹,下次你不得給我臉色看?」劉長安搖了搖頭,「你現在脾氣見長了,我不得讓著你點,不然你不聽我使喚了怎麼辦?」

    聽到前半句秦雅南還略微有點兒得意,可這後半句實在讓人上火,原來是惦記著她好使喚啊?

    秦雅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卻看到了他臉上流露出笑容,忽然間想起了上官澹澹的描述,實在無法把眼前的他和曾經的荒唐帝王聯繫在一起。

    眼前這個人,曾經當過皇帝。

    即便現在還是有著秦家小公主的身份,對於權力核心並沒有如隔雲端的感覺,但是「皇帝」這個職業還是讓女人有點兒好奇,畢竟這個職業總是和三宮六院,後宮傾軋,寵妃,冷宮,宮斗,皇妃,皇后,愛江山更美人這些標籤聯繫在一起,女人很容易就用這些詞彙勾勒出一幅自己作為女主角的大戲出來……眼前的就是皇帝,哪怕是曾經的,豈不是更容易讓人入戲?

    「當皇帝的感覺怎麼樣?」秦雅南提著包壓在小腹前,不由自主地有些拘束,上官澹澹那句「你這樣的奶媽」對秦雅南影響有點大,總想藏著點胸前的曲線。

    聽到秦雅南的問話,劉長安就知道肯定是上官澹澹在她面前八卦了。

    「沒什麼意思,又有點意思。我當時只想當王爺的,沒料到時也命也,被推上去當了一段時間的皇帝,順其自然地做了一些當皇帝方便做的事情。」劉長安仔細想了想,笑了起來,人總有不堪回首的年少荒唐回憶。

    作為一個人以後,一個文明社會中的人類,在那個時候應該算是他成為人類的早期吧,行事放縱也是情有可原。

    「你做了什麼事情?」秦雅南覺得有些羞恥,可是又忍不住想問,隱隱有些刺激的感覺,臉頰微微鼓起來,抿著嘴眼眸流轉,壓低了聲音不由自主地覺得他應該講一講那些荒唐的事情,感覺會比從上官澹澹嘴裡聽到更讓她嬌羞莫名一些。

    「煉丹,那時候我竟然相信煉丹術,覺得武帝招攬的那些方士煉丹不成,只是因為他們是騙子,他們的材料不行,他們取材的都是凡俗世間的俗物,取之於金木水火土五行……這五行之物滋生的也不過是凡俗世間的俗物,哪能提煉出超脫凡俗的仙藥?」劉長安頗有些興趣地回憶著,「當時我便以身入藥,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最終發現了任何煉丹煉妖的過程,都是對材料的損傷和破壞……不如嘗試讓人直接吸收,儘管最終也沒有如我所願,但是過程還是有趣的。」

    「以身入藥?你用的什麼材料,怎麼讓人直接吸收?」秦雅南好奇地問道。

    一般腦子正常的人,對煉丹求長生的話題自然是不感興趣的,最多當奇聞異事聽聽罷了,可是眼見著一個真正的長生者,秦雅南的好奇心卻十分旺盛,就和小時候翻《十萬個為什麼》一樣。

    「精元。」

    「我只知道晶圓廠。以身入藥和你說的精元有關係?」秦雅南開了個玩笑。

    「我的體液被普通人吸收以後,能夠改善普通人的體質,修復病症,延長壽命。其中造成這種效果的神秘元素,我便稱之為精元。」劉長安輕咳一聲,「至於怎麼讓人直接吸收,方法無非就是外敷內用而已。」

    「體液?」體液是一個比較廣的概念,秦雅南還是知道的,「哪一種體液?還是全部的體液?」

    有機生命體內含有大量的水份,這些水和分散在水裡的一些物質總稱為體液,人體的體液佔據了總重量的百分之六十。

    秦雅南相信他說的體液應該不是細胞內液,而細胞外液則包括血漿,組織液,淋巴液,腦脊液,房水之類的。

    「口水就算,雖然口水其實應該算外分泌液,不是生物學定義上的體液,血液也算,這就是真正的體液了,其中含有的精元也最多,遠遠超過了口水。經過我的研究,在精元的運用中,口水中富含的精元能夠讓人修復肌體,保持容顏青春,治療傷病,僅此而已。血液中的精元最為豐富,它的運用範圍其實反而更少一些,哪怕稀釋許多倍,一般人也承受不住,只有垂死之人才可以嘗試讓他吸收一下,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劉長安伸出兩根手指,「據我目前得到的消息,這麼多年來受益於血液療法的人不超過十個,其中一個便是子清。」

    「原來有一個是老爺子……」秦雅南十分慶幸,戰爭時期秦蓬受過重傷,但是在當時的條件下,沒有能夠及時運送到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治療,秦蓬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原來是他出手了。

    「血液中的精元運用的地方少,但是就像很多高尖端科技一樣,研發成本極高,實際運用範圍極狹,可一旦用得上了,產生的影響或者製造出的某些成果,卻極其驚人。例如各種核武器……除了子清,受益於血液療法同時存活於世的另外一個人,她產生了異變。」劉長安想起了美麗的歌女,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給蘇南秀找到一些事情做,「這也符合我長期以來的推測,和口水比起來,我的血液的功效更多的不是治療,而是讓人類能夠產生異變。」

    「這另外一個人是蘇南秀?」秦雅南恍然大悟,這惡婆娘變來變去的,一會是蘇眉,一會是三太太,一會又是蘇南秀,大概就是產生了異變。

    劉長安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吧。」

    儘管真正吸收了他的血液產生異變的是卡恩斯坦夫人,但是蘇南秀奪走了卡恩斯坦夫人的這種異變能力,源頭終究還是他的血液引發的異變。

    「各種組織液的功效不同。」秦雅南想了想,忽然有些扭捏地臉頰緋紅。

    「是啊。」劉長安張了張嘴,不知道她臉紅個什麼勁。

    秋夜的殘月並不清朗,城市的燈與塵污染了夜色,秦雅南站在路燈下,路燈落在頭等,臉色藏在影子裡,劉長安才能夠看得清楚那眼眸流轉中帶起的羞澀。

    「那我吸收的體液……就是我能給重生的關鍵了?」秦雅南還是想要提醒一下他,儘管妹妹是妹妹,但是有些事情吧……發生過就是發生過,大家要正面面對,一味的避諱並不是科學的態度。

    現在大家是以科學的態度,探討著科學研究相關的話題,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呢?那不是科學的態度。

    例如醫學院的護理班,如果一個班全是女生,只有一個活的男生,這個男生被拿來當活體標本,在全班女生面前沒有一點隱私可言,任何數據都被她們瞭如指掌,這不也是科學的情景?

    不過秦雅南也僅僅是和他科學探討,才會提起這個事情,平常大家還是淡然自若地不要去在意的好。

    「具體的說,那是組織間隙液。」劉長安隨意轉移了一下話題,輕咳了一聲,「這個我不知道。可能關鍵還是澹澹的那具棺材的神奇功效吧,不過……要不是這些組織間隙液,澹澹也發現不了你,說是關鍵也沒有錯。」

    「挺有意思的。」秦雅南抬起手來,手背壓著幾縷髮絲掩住了微羞的嘴角。

    「挺有意思?」劉長安並不覺得有意思,「沒有一隻小白鼠覺得被研究的時候是挺有意思的事情。我研究自己太長時間了,時不時地會厭倦。現在又提起了興趣……不過我覺得我的初衷是因此而報了生物系,現在看來倒是有別人在這方面取得了更大的進展,說不定能夠取得突破性的發現也未可知。」

    「蘇南秀?」秦雅南敏感地說道。

    這回秦雅南猜的準準的了,儘管劉長安覺得這也未必是蘇南秀一個人的能力完成,卡恩斯坦夫人不是說了嗎,蘇南秀身邊還有一個神秘人。

    劉長安也不會把自己交給蘇南秀去研究,這個女人的心思難以揣摩,她既然能夠剝離卡恩斯坦夫人的變異能力,自己要是不帶腦子地交給她去研究,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未必會殺了他,但是把他變成她的一條忠狗,說不定她做的出來……劉長安自有底牌不用擔心蘇南秀,可是如非必要誰也不想隨便掀桌子。

    「說起蘇南秀,你們兩個去了秦家老宅,呆了好幾天,都幹了一些什麼?」劉長安和秦雅南在她的車旁閒聊了好一會兒,其實這才是他真正想和她聊的。

    「無非就是宅斗文的劇本。你要是看了一些宅斗文,就知道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未必就一定是圍繞著男主角來作為戰場,只要有能夠爭奪有利條件的地方,都可以成為戰場。於是秦家老宅變成了戰場,老爺子成為了我們爭取支持的對象……這方面蘇南秀天然不佔優勢。」秦雅南不禁露出些勝利的得意來,「儘管我們原來都只是老爺子的表姐……可還是有個親疏的,葉巳瑾和秦蓬從小一塊兒長大,名為表姐弟,實際上和親姐弟沒有區別,老爺子打心眼裡還是接受不了那個惡婆娘肆無忌憚,唯利是圖的行事風格。」

    劉長安笑了笑,秦蓬一個干革命的,自然和蘇南秀這個跑路的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宅斗之類的,一般都是男主角的情人啊,女朋友啊,妻子之類的下場吧?哪有小姑子拉著小叔子一起摻合的?」劉長安對這種文自然沒有什麼興趣,估摸著也就是那些套路和情景吧。

    「誰規定小姑子不能拉著小叔子一起摻合的?我倒是不想摻合啊,奈何你這個老情人,這個惡婆娘,跟瘋了似的,就抓著我來斗,我有什麼辦法?」秦雅南沒好氣地說道,「我難道還怕了她,要讓著她不成?我可不慣著她,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誰怕誰……再說了,你的寶貝安暖也不下場啊……蘇南秀髮神經,放著這個正主不找。」

    「安暖可鬥不過她。」劉長安搖了搖頭。

    「那倒是,安暖在我面前張牙舞爪,蘇南秀要真的鬥起安暖來,我怕安暖就和小綿羊似的被她吃的乾乾淨淨。」秦雅南嗤笑一聲,想起了安暖的種種行徑,頗有些不屑一顧,安暖……這滿是小心機的小姑娘,他要是不把房產證給了她,她哪裡有機會重創秦雅南。

    「回去吧,路上開車小心點。我要回去吃螃蟹了。」劉長安按了按太陽穴。

    「這次回秦家老宅,老爺子和我講了很多當年的事情,想要幫助我恢複葉巳瑾的記憶。」秦雅南站在迷離的霓虹燈下,眼眸猶如秋水瀲灩,手指撥開垂在臉頰前的發絲,「有些事……真的變得清晰了許多。」

    她的笑顏猶如洞房裡被掀起蓋頭的新媳婦,一般羞澀一般嗔。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0
第242章 逐木鳥的舌頭和人的舌頭

    劉長安回到家裡,看到周咚咚把螃蟹殼和腿之類的堆成一隻隻空殼螃蟹擺在餐桌上。

    「這是我的螃蟹大軍。」周咚咚看到劉長安回來,炫耀道,「我是螃蟹大將軍。」

    「那我的螃蟹呢?」劉長安指著光光的盤子說道,那麼一大堆螃蟹,就被兩大一小吃的一點不剩了,順便拿兩個螃蟹殼子一左一右掛在周咚咚兩個高高翹起的朝天辮上,既然是螃蟹大將軍,那就給她做個造型出來吧。

    「澹澹和咚咚都很喜歡吃,我就讓她們都吃了,我給你重新蒸了一份。」周書玲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端了一盤螃蟹出來,足足有十來只。

    劉長安十分滿意,這才是真正當過媽媽的人,貼心。

    他看了一眼喜歡當媽媽,但是只會和周咚咚一起把螃蟹都吃沒了的上官澹澹。

    「你剛才不是說只給他留了三隻嗎?」上官澹澹十分疑惑地看著周書玲。

    「我怕你們還要吃,故意這麼說的……」周書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螃蟹性寒,女孩子不能多吃,容易肚子痛。」

    上官澹澹抱著自己的火箭筒保溫壺坐到沙發上去看電視了,樓上的電視比雜物間小盒子一樣的電視機好看很多。

    周書玲坐在餐桌對面,一邊看著周咚咚玩螃蟹殼,一邊看著劉長安剝螃蟹吃,手肘撐著桌面,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和劉長安講著餐廳零零碎碎的事情。

    周咚咚又頂著倆個螃蟹殼跑去找上官澹澹,問上官澹澹要不要當螃蟹大將軍,被上官澹澹威嚴地拒絕了。

    劉長安吃蟹並不使用什麼工具,往年間綠皮火車慢吞吞地走的時候,常有人上車帶著幾隻螃蟹,拿著一套吃蟹的工具,吃上一路,等螃蟹吃完了,幾個小時的車程也過去了。

    章太炎的夫人湯國梨說:若非陽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蘇州。

    現在物流高速,絕大多數網購能發貨的地方,都能夠吃上陽澄湖的螃蟹,沒有必要為了螃蟹住在蘇州了。

    當然,蘇州也是一個好地方,宜吃宜居宜商。

    「今天米高名來餐廳找我,剛好遇見全明星過來,挺尷尬的。」周書玲遇見了難題,習慣性地諮詢劉長安的意見。

    「米高名就是那次我們去吃自助餐,遇見的你的老同學吧。」劉長安點了點頭,剝了一個螃蟹,看見蟹黃滿滿,便遞給了周書玲,一邊拿起另外一個剝了起來,「看著挺正常的一個成功男士,或者正往成功路上蹦蹦跳跳。」

    「人家穩重的很,你這什麼形容?」周書玲忍俊不禁,還好劉長安和周咚咚說話不大用這些亂七八糟的形容詞,不至於把周咚咚也帶偏了……不過也沒關係,他亂用還是正確的用,周咚咚都不怎麼明白。

    「不過……有什麼尷尬的?米高名是約你的?」劉長安看了看眼前的蠢媽媽,在他眼裡傻乎乎的有點擔心她嫁不出去的小婦人,其實還是挺搶手的啊。

    「不是,都是老同學了……他還約我,他怎麼好意思?」周書玲難以接受地搖了搖頭,想來米高名也是這麼想的吧?周書玲接著說道:「米高名是想和我們談合作,他們公司負責品牌推廣,把我們的紅湯辣公雞粉店打造成連鎖加盟品牌。」

    劉長安沒有說什麼,舌頭在蟹殼裡一卷,把蟹黃和蟹肉刮進了嘴裡,慢慢地品味著混合的滋味,看了一眼周書玲,點了點頭。

    周書玲已經和劉長安比較有談話的默契了,這個人的點頭並不一定就是表示同意,而是總有一種我點頭有很多意思在裡邊,你自己領會,多餘的我不想說的味道。

    所以周書玲接著說道:「看上去像是好事,但是有點不願意,至於為什麼不願意,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周書玲其實不是說不清楚,而是不好意思說,總覺得如果餐廳做大了,像連鎖餐廳那樣……感覺就變了,到底什麼感覺變了,倒是說不清楚了。

    劉長安一定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比較蠢吧,可周書玲還是不喜歡外人來摻合。

    「星巴克知道吧?」

    周書玲點頭,連忙端正地坐好聽他說話。

    「星巴克除了特定的情況下會有加盟店,絕大多數星巴克門店都是直營,理由是不信任加盟商會嚴格遵守規章品質企業文化和執行推廣活動等等……」劉長安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郡沙本地的茶顏悅色也沒有開放外地加盟,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你也不同意做加盟啊?」周書玲喜滋滋的鬆了一口氣。

    「第一點,我們的口碑還沒有到徹底發酵爆紅的地步,論底蘊和那些打出了招牌的企業還是有比較大的差距,現在也不是時候。第二點,米高名他肯定是要做業績的,那麼在最短的時間裡要擴張,要發展門店數量,就必須炒作品牌,我們的餐廳就會成為各種各樣營銷炒作事件的主角。現在的營銷思路基本都是走網紅店炒流量的路線,有違我們的初衷。」劉長安笑了笑,「當初說了,我們靠什麼立足?」

    「高品質帶來的有口皆碑,要成為口口相傳的品牌。」周書玲馬上說道,她雖然不是很聰明的女人,但是懂得傾聽和熟記,然後去認真的執行。

    「我們不需要加盟店,以後你覺得時機合適了,我們自己再開第二家。」

    「好!」

    「可我覺得重點是,米高名既然是來談合作的,遇上了全明星,你尷尬什麼?」劉長安很少八卦,但這是涉及到愚蠢的小孩孩生幸福的問題,還是得問問。

    「全明星誤會米高名追求我,兩個人發生了點口角。」周書玲嘆了一口氣說道。

    「有時候不能心軟,老是顧及別人臉面和感受,最後反而會讓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拒絕就要拒絕的斬釘截鐵,不留情面。」劉長安也看著煩了,這男女之事怎麼如此拎不清呢?

    「我不是想畢竟在商場嘛……得罪全明星,他給我小鞋穿怎麼辦?」周書玲有點委屈地說道,他這語氣好像是她的錯一樣。

    「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劉長安頓了頓,「他要找你麻煩,我就把竹君棠的裙子撕了。」

    周書玲嗔道:「真是的,人家三小姐多好一個人。你找她說情才好,還去撕人家的裙子,怎麼做的出來?」

    「你懂什麼?」

    「這撕裙子的事情,確實讓人不懂嘛。」

    「不懂我也不會解釋。」

    「我才不信,你亂說的。」

    劉長安沒理她了,繼續認真吃螃蟹,周書玲看他吃螃蟹。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舌頭有時候長,有時候短,有些時候粗,有時候又細一些?」周書玲疑惑地問道,女人有時候就是會觀察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

    「這樣舌頭才能更適應各種場合與功用啊。」劉長安又想起了逐木鳥的舌頭,和周書玲講了講,看她露出的表情就和周咚咚很多時候大吃一驚時簡直一模一樣,也是有趣。

    劉長安吃完螃蟹去看電視了,周書玲在廚房收拾,上官澹澹在了進來看著周書玲的胸口。

    「有事嗎?」周書玲問道。

    「你喂過小孩吃奶的哦?」

    當然了,周書玲點了點頭。

    「吃奶要用舌頭嗎?」

    「啊?」

    「吃奶要用舌頭嗎?」

    「不要……不要用吧,你問這個幹什麼?」周書玲略微有些尷尬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我不告訴你。」上官澹澹走了。

    周書玲莫名其妙,不過也可以理解,小女孩對如何成為大人或者媽媽總是特別的好奇,有時候她們以為穿著高跟鞋,塗上口紅就是媽媽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0
第243章 誰的頭掉了?

    上官澹澹找到了獲得了更多螃蟹殼,正準備組建第二隻螃蟹大軍的周咚咚。

    「吃奶要用舌頭嗎?」

    周咚咚抬頭看了一眼雞蛋姐姐,拿著一個螃蟹殼期待地看著她。

    上官澹澹又不想當將軍,依然搖頭拒絕了。

    「吃奶要用舌頭嗎?」上官澹澹繼續問道。

    周咚咚這回聽到了,想了想,「我又不是要吃奶的小朋友了,我長大了。」

    「我又不是要喂奶給你吃,我只是問問。」上官澹澹很有耐心,周咚咚和劉長安一樣,真的好難溝通,總是要麼不回答,要麼回答的和問題根本沒有關係。

    「問什麼呀?」

    上官澹澹重複了一遍問題。

    「要用的啊!」周咚咚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頭回憶了一下,「當然要用的啊!我吃什麼東西都要用舌頭舔一舔的。」

    上官澹澹點了點頭。

    「雞蛋姐姐,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麼呀?你又沒有奶給別人吃。」周咚咚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有小寶寶了嗎?是長安哥哥和你生的嗎?」

    「我是他的媽媽!他才是我的小寶寶!」上官澹澹害羞地小聲,這個不是什麼秘密,因為已經和周咚咚聊過這個問題了。

    「嗷……長安哥哥要吃你的奶呀。」周咚咚想明白了,原來雞蛋姐姐一直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麼喂長安哥哥,可是長安哥哥都是大人了,和周咚咚一樣可以吃三碗飯,是個很厲害的大人了。

    這裡都是很厲害的人,例如長安哥哥和雞蛋姐姐,吃東西和周咚咚一樣厲害。

    媽媽雖然在餐桌上吃的不算多,可是如果有剩下的菜和吃的,她就都會吃掉,也是很厲害的大人。

    像以前幼兒園的老師就一點也不厲害,每次吃的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少,還讓周咚咚幫忙吃,不然吃不完。

    上官澹澹臉頰漲紅地走開了,男人真是奇怪,周咚咚都知道只有小寶寶才那樣的。

    劉長安依然坐在電視機前聚精會神地看節目,電視裡正在放拉斯普京的紀錄片,說是紀錄片,實際上是以八卦為主,畢竟當正主逝去的年代已久,很少有人關注真相如何了,他們的興趣只在於要麼神話他,要麼妖魔化他。

    負責提供內容的製作人也深諳觀眾的心理,事實如何並不重要,收視率和話題流量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電視裡播放出拉斯普京那尺寸驚人的下體資料照片,有些模糊地一閃而過,節目也結束了,劉長安有些觸類旁通地想起了大象和公大象的發情期處理。

    拉斯普京聽名字就知道是俄羅斯人,出生在19世紀六十年代,死於20世紀初,此人傳說能夠治療血友病,而因此能夠控制兒子得了血友病的沙皇和皇后,他還擁有預言能力……最值得八卦的是,此人因其超強的男性能力與權勢,據說和非常多的沙皇俄國貴族女性發生了關係,其中和皇后自然也是有緋聞的。

    歷史上給別人戴了太多綠帽的,基本沒有好下場,拉斯普京也不例外,最終他被美麗的尤蘇波夫王子謀殺了,據說拉斯普京被用氯化鉀下毒,還挨了尤蘇波夫王子的一槍,當所有人都已經他了的時候,他又爬了起來掙脫眾人,挨了包括頭部中彈的三槍。

    拉斯普京依然沒有死去,尤蘇波夫甚至用啞鈴猛擊拉斯普的太陽穴多次,也不過是讓他再次昏迷過去了。

    最後拉斯普京被丟入河中冰窖,等他甦醒的時候河面結了厚厚的冰,他這才淹死在水中。

    他的屍體被燒了,燒的時候據說他還坐起來過,怒視著周圍眾人,高喊了一聲:「記住我的名字,我還會回來的!」

    拉斯普京可不是灰太狼,他這句「我還會回來的」,可嚇壞了不少參與謀殺他的達官貴人。

    事到如今,拉斯普京有沒有回來過,誰也不知道,畢竟俄羅斯經歷過一個特殊的時代,很多事件未必傳播的出來。

    劉長安對拉斯普京有些興趣,決定找一找相關的資料,這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不是靠打開一個搜索欄輸入拉斯普京的名字就行的,那基本上是什麼真實可靠的資料都找不到。

    但是確定了那個年代,便能夠在那個年代的文字和影像資料中尋找著蛛絲馬跡,那些涉及的人物,同時代的人物傳紀,甚至小說作品中都有發掘線索的價值。

    他想知道的是拉斯普京的這些傳聞,到底只是傳聞,還是有一些真實事件可考。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如果覺得有那麼一絲一毫也許是真實事件,都會想要調查調查。

    就像他以前就調查過殭屍,因為李道仁口口聲聲說他見到過真正的殭屍。

    劉長安都能夠被糊弄,足以說明李道仁的本事了,他的後代李洪芳在這方面比她的祖先就差遠了。

    劉長安並沒有計較李洪芳被蘇南秀指揮在高家莊——高德威家裡的農家樂莊園,簡稱高家莊也沒錯——監視他,他聯繫了一下李洪芳,問她有沒有認識的俄羅斯人,打聽一下拉斯普京的故事。

    李洪芳這樣的地下考古界工作人員,在地下世界的人脈必須要廣,否則她很難出貨,還容易被黑吃黑,而在地下考古界俄羅斯人一直十分活躍積極,這已經不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了。

    其實從整體上來說,西方的地下考古界整個產業鏈都更為完善,也有更多不見於正史和官方的信息資料。

    就像她還從原來卡恩斯坦夫人的手下那裡打聽到了辛追夫人,活人棺一系列的事情,源頭也是她接觸的外國人。

    李洪芳答應了下來,她還是有些害怕劉長安,而且搞不清楚更可怕的蘇南秀和劉長安到底是什麼關係。

    也許只是和歷史上絕大多數帶著神秘色彩的人一樣,被神話或者被妖魔化而已,劉長安沒有寄託希望於李洪芳一定能夠給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是神話,不是神化,這一點是有區別的。

    周書玲收拾好了廚房,說明天早上吃鹽水浸閘蟹配蟹黃面,就帶著困困的螃蟹大將軍上樓睡覺了,還叮囑了一番上官澹澹正是長身體和發育的時候,一定也要早點睡覺。

    「你還能長身體和發育嗎?」劉長安依然關心許多和上官澹澹身體狀態相關的問題。

    上官澹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臉紅紅地蹬蹬退了兩步,聲音不由自主地抬高,少女的聲音終究有些尖銳,但是遮掩不住那份威嚴滿滿的氣勢,「你在嫌棄什麼嗎?而且,我是你的媽媽。」

    劉長安深呼吸了一口氣。

    平靜下來以後,劉長安指了指陽台外面,「回去睡覺。」

    「我想什麼時候睡覺才什麼時候睡覺。」上官澹澹不聽話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劉長安走過去,把上官澹澹抱了起來。

    上官澹澹手舞足蹈地掙紮著,還是被劉長安從陽台上提著手臂放了下去。

    上官澹澹怒視著站在陽台上的劉長安,「我的鴞卣!」

    「你不要這樣暗示我是個不孝子,沒有用的。你那個是保溫壺,和鴞卣完全是兩個東西。」劉長安回去把她放在沙發上的保溫壺拿了過來,丟到了她手裡。

    上官澹澹雙手高高舉起,緊張地接住了,最後瞪了一眼劉長安,慢慢挪到雜物間門口打開狹窄的門縫擠了進去,然後馬上關上了門。

    劉長安回去看了一眼沙發旁邊的衣服,明天再給她吧,也不知道她穿著這些衣服是一種什麼感覺。

    看來秦雅南還給上官澹澹買了一些新衣服,挺好的。

    夜已深沉,劉長安拿了一本歷史書翻了起來,歷史的長河中浪花不計其數,再多的史書往往也只記載最絢爛的幾朵,有太多太多細節和背後的故事無人得知,劉長安知道的比一般人多,卻也沒有太大意義,因為這多的一部分也往往只是一些回憶和故事罷了,他終究沒有興趣成為一個記錄者,去積極地告訴後來人曾經發生過什麼,他們對歷史有哪些誤解。

    他對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聖彼得堡並不熟悉,但是對於這段歷史的背景倒是可以通過很多資料來查詢,從遠東沒落的王朝手中奪來的太平洋港口已經通過跨越西伯利亞的鐵路連接了聖彼得堡,沙皇加冕的典禮上踩死了無數的平民,但是這並不影響皇帝和皇后參加法國佬舞會的興趣。

    同時帝國海軍在日本海軍的進攻下節節敗退,只是這些戰事太過於遙遠,戰場還有另外一個沒落王朝的土地作為緩衝,這似乎並不能夠影響到聖彼得堡大人物們享受貴族生活的心情,海軍上將失去了艦隊,卻得到了美麗的芭蕾舞演員。

    尼古拉二世失去波羅的海艦隊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情,打獵顯然是一件更加吸引他關注的事情,看了看天氣,他撇下了那些關注遠東戰爭的貴族和大臣,前往野獸肥美的森林中一展狩獵的英姿。

    「沒有人可以跨越西伯利亞進攻聖彼得堡!」

    這便是皇帝和他的忠臣們最大的底氣和毫不在意遠東戰場失利的地理條件,隔得太遠了,便感覺不到多少威脅。

    這時候的羅曼諾夫王朝,其腐朽程度,一點也不亞於遠東的沒落王朝,這也是一個碧藍的世界,最終總有新嫩的芽,在這片腐朽中成長起來,東方如此,西方如此,誰能最終使得自己的民族重拾昔日榮光,這時候的人們並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出預言。

    拉斯普京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呼風喚雨,恰恰好葉辰瑜也在這時候成為了葉家大少爺,回到了這片古老的土地,見證著新生。

    有人說拉斯普京是羅曼諾夫王朝崩潰的導火線,葉辰瑜雖然不是什麼導火線,但是他顯然站在了歷史選擇的一邊,人民選擇的一邊。

    其實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震驚於那份無數人都無法理解的信心與決心……就像一個完全失去了免疫力的艾滋病人,全身腐爛而流膿,這時候有幾個新鮮的細胞突然說道,我們可以拯救他,我們要找到還沒有腐爛的其他細胞,把這具軀體變得健康起來,讓他站起來,讓他強壯起來!

    有些細胞叛變了,腐爛總是一件更輕鬆的事情,有些細胞前赴後繼地死去了,但是它們最終居然成功了!

    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一次拯救,無與倫比,多少年後的歷史會如此評述?

    劉長安希望在以後他翻閱史書時,能夠看到如此的讚美。

    夜深了,劉長安的思緒從拉斯普京到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這也是經歷過太多的人常有的思維跳躍與回憶習慣。

    畢竟普通人的回憶,一般都只有幾十年,跨越百年的回憶,對長生者來說卻只是記憶猶新的一段過往。

    劉長安伸了個懶腰,這個動作讓他伸展了軀體,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挺拔,站在陽台上看著眼前的梧桐樹沉默了一會兒,回房間睡覺去了。

    早上起來,走到陽台上呼吸下晨間的空氣,就看到周咚咚一大早就在樹下刨地了,還提了一桶子螃蟹放在身邊,陸斯恩蹲在旁邊看著,一邊伸出爪子試探地和看似十分凶狠的生物舉起的大螯觸碰,然後發出好奇而受傷的嘯叫聲,急忙退後了很遠。

    劉長安一眼就看明白了,周咚咚肯定是想挖個坑養螃蟹,把她媽買來今天準備做鹽水浸閘蟹和蟹黃面的螃蟹都帶了下來,一會兒就能聽到周書玲揍的她嗷嗷哭的聲音,真是喜聞樂見。

    劉長安帶了陸斯恩去菜市場買了點肉骨頭回來喂狗,可惜的是周咚咚還沒有把螃蟹給整死,周書玲沒有特別生氣,只是罵了周咚咚一頓,於是周咚咚也沒有嗷嗷哭。

    早上的鹽水浸閘蟹和蟹黃面,因為材料鮮美,味道倒是相當的不錯,鹽水浸閘蟹的做法簡單,而蟹黃面也不難,把閘蟹蒸熟以後,仔細剝了蟹肉蟹黃,在鍋裡倒入些許油燒熱,再把蟹黃煸炒出油做成澆頭就好了,顏色金黃中帶著醉美的紅,入口鮮香無比。

    蟹黃佐餐可以類比於精品魚子醬的各種佐餐,但是對於絕大多數國人的傳統口味,還是蟹黃製品更適合,更何況就算是上好的蟹黃,吃起來也比在產品線中同樣屬於上好等級的魚子醬便宜的多。

    這算是今年劉長安吃的最奢侈的一頓了,劉長安打算再買點螃蟹回來做醉蟹,這東西很多人不喜歡吃,也有很多人喜歡吃,劉長安還是有些心得的,關鍵是去了腥味就好。

    上官澹澹吃早餐的時候依然抱著她的保溫壺,劉長安以為她只是抱著玩,沒有想到吃早餐的時候,她居然倒了熱飲出來分給了大家,是用泡騰片做的,至於泡騰片從哪裡弄來的,劉長安就無從得知了,他原來並沒有買了泡騰片放在樓下的雜物間裡。

    吃完早餐,周咚咚和陸斯恩去上學了,劉長安也準備出發,上官澹澹抱著保溫壺跟著他走到了小區門口。

    「我以後也會走到那邊那邊那邊的山下的。」上官澹澹知道劉長安的學校是在麓山腳下。

    「你現在先走出小區吧。」劉長安站在小區外,對抓著圍牆朝外張望的上官澹澹說道。

    「我走出去,你又不會送我回來。」上官澹澹遲疑了一下,她現在當然可以跟著劉長安出去,但是劉長安等下就自己走了,剩下她自己得一個人走回來。

    「那你慢慢試探吧。」劉長安點了點頭,很多小動物都是這樣的,只敢在自己熟悉的領地轉悠,慢慢地擴大自己活動的範圍。上官澹澹已經和劉長安在附近閒逛過了,但是她自己一個人又不願意出來了。

    上官澹澹轉身走回去了,劉長安看著她走到葡萄藤架子下,居然就站在那裡看著早起的幾個老頭老太太打牌了。

    劉長安這才往學校走去。

    這段時期參與百團大戰的社團都在極其積極的參與納新,有些社團會限制申請者總共參與的社團數量,有些社團則沒有這方面的規定,像棋院就是沒有限制的,所以劉長安今天也會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感興趣的社團可以加入。

    沒有。

    他正準備回寢室拿東西的時候,卻看見了柳月望和秦雅南正在一起笑語盈盈地聊著天。

    這兩個人怎麼在一起?

    他愣神了一瞬間,柳月望和秦雅南已經看見了他,都露出了笑容。

    柳月望正在問秦雅南關於低價買電飯煲的事情,上次秦雅南花五千塊就給劉長安買了一個市價至少七千以上的電飯煲,讓柳月望記憶猶新。

    當然更加記憶猶新的是,自個女兒回家哼哼唧唧說什麼要生很久的氣,結果第二天就沒出息地和劉長安又黏糊上了。

    柳月望一轉頭,就看到秦雅南眼眸間流露出一絲羞澀,神情恍惚少女,不禁有些疑惑,你都二十五了,四捨五入就是三十歲了,這瞬間嬌羞又馬上收斂眉眼矜持的握手而立的姿態是干啥呢?

    「柳教授,秦老師,你們怎麼在一起?」劉長安隨口問道。

    「現在不各大社團和協會都在納新嗎?我是學校女子協會的指導老師。可我也有點忙不過來,上個學期也反應過這個問題,這學期就增加了一個指導老師,協會提名的便是秦老師,秦老師也同意了。」柳月望解釋了一番,沒有再多想秦雅南那個表情的含義,只不過揣摩了一下,要是自己那個醋罈子女兒在這裡,怕是能夠腦補出一出大戲來了。

    「女子協會啊,那看來我是沒機會加入,接受兩位老師的指導了。」劉長安十分遺憾地說道。

    「你說反了,就你能接受的指導最多。」秦雅南剛才的羞澀,只不過是曾經的夢境,映照了最近的一些應該是屬於葉巳瑾的記憶片段,讓她見著劉長安就有些羞恥的情緒罷了,在外人面前,還是比較容易能夠調整過來的。

    「你想接受什麼指導啊?」柳月望笑吟吟地看著劉長安,「像你這樣的大才子,除了我自己的專業,其他方面還真不敢說指導你。」

    「大才子?」儘管知道劉長安肯定多才多藝,但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誇劉長安……劉長安在秦雅南面前表現的更多的好像是異於常人的能力,而不是才氣,看來果然是重色輕……輕妹妹啊,為了虜獲芳心,為了討未來岳母歡心,都不知道他在人家面前表演了多少才華呢,秦雅南白了一眼劉長安。

    「你還不知道你表弟?」柳月望略微有些疑惑地露出些炫耀的神色來,「他啊,最先讓我驚訝的就是會做衣服,而且做的是旗袍。無論是設計還是做工,都不亞於說解的翁四枚啊。那字,那畫,也是沒得說。最近我才知道,他還擅於按摩理療……這還不算多才多藝?」

    「他給你按摩過?」秦雅南不由得脫口而出,她完全有理由懷疑發生過這種事情,眼前的柳月望,嬌俏嫵媚猶如二十出頭的少婦,那眉目身材也是安暖那類型……正是他喜歡的模樣,而且胸比安暖更好。

    「沒有。」柳月望嗔怪地看了一眼秦雅南,儘管按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你這一下子就聯想到未來女婿給未來岳母按摩的事兒,聽起來怎麼就這麼曖昧呢?真不會說話。

    「怎麼不給他按呢?」秦雅南倒是露出些很平常的樣子來,淡淡地說道:「他也給我按過,除了一開始有些疼,後來就舒服了,還有點上癮的感覺。這好長時間都沒有讓他按過了,還有些想,昨天夜裡做夢,都還夢見了他給我按摩的感覺……我琢磨著真是最近有點上火,身子各處都不對勁,什麼時候再給我按一下?」

    秦雅南閒話家常地聊著,語氣微微有些絮絮叨叨帶著埋怨的意思,和一般當姐姐的嫌棄又想使喚當弟弟的沒有什麼兩樣。

    「行,隨時可以。」當著柳月望的面,劉長安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頭,點頭,點頭。

    儘管秦雅南也知道劉長安的點頭和上官澹澹的點頭,都是那般有「我不想多說,你領會領會!」的意思,可是秦雅南現在不想領會,只當他點頭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柳月望看了兩眼秦雅南,又看了看劉長安。

    怎麼就覺得不對勁呢?

    秦雅南這話表面說的是按摩……實際上說的也是按摩吧?但是怎麼聽著就有股子曖昧的味道呢?總有點邪勁兒……還上癮,還有些想,還做夢都夢見了……也難怪暖暖喜歡吃秦雅南的醋。

    再仔細看看這秦雅南,都二十五了,也不談戀愛不找對象的,聽學校老師說了,幾個老師要給她介紹對象,都讓她拒絕了,一些自視甚高也確實有能力的年輕才俊,就沒有她看上眼的。

    偏偏這女人還長著一張挺狐媚的臉,眉目間總是一股風流勁兒,別看平常總是冷豔高貴的模樣,好像見誰都是別人欠她錢,可剛才她不是這樣啊,那喜歡含羞做矜持扭捏的樣子,豈不是安暖也喜歡做出來的表情?

    柳月望不好說什麼,拿著手指頭點了點劉長安的手臂讓他轉過身來,「你下午還有課嗎?」

    「沒課了。」

    「那安暖呢?」

    「有課。」

    「那算了……你陪我去一趟說解吧,我想訂兩件秋款的衣服。」柳月望自從完全認可了這個女兒的男朋友以後,便也不再以一種觀察和保持不太熱情的距離來面對劉長安了,女兒的這個男朋友確實好用,總覺得有些自己吃不準或者需要參考意見的時候,劉長安給出的建議能用得上。

    不然,她去訂衣服,也沒有必要拉上劉長安,只是有事讓他幹。

    「我也正好要去。」劉長安沒什麼事,便同意了。

    「那我去取車過來……」柳月望看了一眼秦雅南,扭了扭頭有些徵詢的意思,「秦老師你是……」

    「我還有工作。」秦雅南當然不湊這個熱鬧,笑吟吟地,「你們去吧,我和我表弟說兩句話。」

    「行。」柳月望離開了。

    剩下劉長安和秦雅南。

    書院廣場人來人往,剛才三個人就挺惹眼的……主要是柳月望和秦雅南惹眼,湘南大學最動人的兩個成熟女子走在一塊,看直了眼睛的都不止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學生了。

    女孩子也是很喜歡看美女的,面對柳月望和秦雅南這種級數,最容易產生嫉妒心的女孩子都會覺得有點兒無力,這身材臉蛋長成這樣,要是動刀去修的話,主刀醫生得多好的技術多好的審美啊?說不定就是幾十次上百次的手術了,費錢不說,身體也承受不了啊,還不如直接重新投胎了。

    也只能指望重新投胎了。

    女人們想的無非是這些,男人們很多想的就是,要什麼樣的男人,才能享用這樣的女人?又或者偷拍一張秦雅南和柳月望的合照,發到貼吧去問一些「你選哪一個」之類的帖子……整天問選哪一個,說的好像選了有用似的。

    於是劉長安身上遭受的種種意味的目光就有些多了,然而這天空下的種種光芒,除了陽光能讓他生出些沐浴其中的感受,其他人的眼光他也不會在意。

    「你怎麼想的……啊?」劉長安想要瞭解一下地詢問。

    「什麼啊?」秦雅南雙手抱在一起,左顧右盼,她知道自己剛才有些衝動了,可那不是因為在這裡的是柳月望嗎?難道柳月望還真能胡思亂想啊?她要真胡思亂想,隨便亂猜秦雅南和劉長安的關係……那……那秦雅南就害羞一下算了。

    又不是面對著安暖,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北冰洋之外的第五大洋……醋大洋。

    「我什麼時候給你按摩過?」

    「我說的是……你按過我,摸過我。」女人最討厭不認賬的男人,這可不是秦雅南故意舊賬重提,大家可以把這些事放下,但是你不能一副沒有這些事情的樣子,秦雅南只是因為這一點而和他較勁,並沒有其他原因,至於什麼想要拿著以前發生的事情,來干預現在大家相處的感覺,秦雅南可真沒這麼想,真的。

    劉長安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女人啊,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準確的說,是葉巳瑾的感受,你按過的摸過的都是葉巳瑾。我剛才說的什麼一開始有點痛……這也是幫葉巳瑾說話。我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其實你也很想知道葉巳瑾的感受與想法吧?」秦雅南彷彿說的確實只是別人,眼眸卻轉來轉去,沒有那麼自然了,不肯和劉長安對上眼神,「其實葉巳瑾就是那麼個感受而已,她並沒有很反感或者厭惡,你當時沒有必要覺得不好面對她而離開。」

    劉長安微微張嘴,終於沒有說什麼。

    「不管你對她做了什麼,葉巳瑾從來沒有怪過你,她愛你,所以能夠承受一切。」秦雅南轉過頭來,有些倔強地看著劉長安,「所以,不管我做了什麼,我也不許你怪我。」

    秦雅南說完,也沒有等待劉長安表露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意思,腳步匆匆地走了幾步,放緩了下來,停了一下,終究沒有再回頭,小跑著離開了。

    劉長安無法確定她剛才背對著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

    羞澀,還是猶豫,後悔還是輕鬆,又或者像當年的葉巳瑾一樣,每次看到他和蘇眉在一起,臉上總是清清淡淡的笑。

    這時候也會想,當年蘇眉要不是如此謀劃,陰差陽錯的發生這些事情,只怕今時今日便沒有了眼前的秦雅南。

    有些事隨著時間的推移,看法也會改變,事情變來變去,看法變來變去,沒有什麼塵埃落定的最終結局……走走看看而已。

    秦雅南也是個有分寸的人,但是真的沒有料到她會假借按摩的事情,來說這麼一件往事,羞不羞?只怕她回家得抱著枕頭後悔怎麼如此放肆大膽。

    劉長安笑了笑,看到柳月望的車子開了過來,便上車了,說要去寢室取一下東西,麻煩她掉一下頭。

    柳月望送了劉長安回寢室,等他到樓上取了一個袋子下來,隨便看了一眼,便知道了那是一件女式的衣服或者裙子。

    「安暖……我和你媽媽去一趟說解,你媽媽說要訂兩件衣服,剛好我也有事要去。」劉長安上了車,先給安暖打了電話。

    柳月望嘴角微翹。

    「我也要去!」安暖感覺事態緊急,馬上大喊了起來,「讓柳教授轉個彎來接我!」

    「你下午不是有課嗎?」劉長安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啊,哪能把她給捎過去?

    「可是你和她單獨去……我不放心!」

    安暖大喊大叫,柳月望都聽到了,有些窘迫地臉紅,怒道:「你叫什麼叫!信不信我開車過來先把你打一頓!」

    安暖有點害怕了,小時候被柳教授拿著雞毛撢子追著在湘大校園裡到處跑也不是沒有過……例如那次自己和韓芝芝被狗咬的事情。

    這要是在大庭廣眾下,被打一頓,以後還怎麼做出歲月靜好乖巧寶寶的樣子啊?

    「那……那你自己把持住,不要受到誘惑,時刻回憶我可愛的樣子,美麗的樣子,你喜歡的樣子。」安暖只好不甘心地放棄了,壓低聲音傳授他在柳教授這種人間絕色面前,眼觀鼻鼻觀心的不動法門。

    「行,行,我過一會就拿手機出來看看壁紙。」劉長安同意了。

    「你乖乖的,下次你給我按摩的時候,我就給你特殊獎勵。」安暖決定下血本,先幫劉長安穩住道心再說。

    其實也不是真的不信任和擔心……只是誘惑男朋友這件事情,女孩子其實都很喜歡,即便還沒有做好心理要真的做點什麼出來。

    「好,你記住你說的啊。」劉長安馬上表現的很期待,用這種態度來滿足她,讓她相信她的魅力在控制她,免得她沒完沒了。

    安暖這才羞澀而得意地搖頭晃腦的掛斷了電話。

    「看不出來啊,氣管炎啊,和我出門一趟,都得打報告求批准。」柳月望又是意外又是好笑,還能夠感覺到其中的甜蜜……安暖這小女孩,心裡邊驕傲著吧?

    「你懂我也懂,怕了她。」劉長安笑了笑。

    柳月望也笑了起來,這事兒是有默契的,都是愛著她的人,都拿她沒有什麼辦法,就這瞎吃醋的脾氣。

    「我是有事找你的,等會兒我挑花色,和王絳紫講我的思路時,你給點意見,我看你給安暖的旗袍從選材到設計主題,都很專業和出彩的感覺。」柳月望說出了自己找劉長安的真正需求。

    劉長安「嗯」了一聲,這種服裝定製,也不是量個尺碼就什麼都交給設計師了。

    「你拿的這是什麼?」柳月望有些好奇劉長安手裡提著的袋子。

    「這是一條lo裙,我拿來參考的。安暖其實挺喜歡這種風格華麗又可愛的小裙子,只是她的個子太高了,一般量產的那些lolita裙並不怎麼適合她。」

    「我應該不是很適合這種風格。」柳月望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劉長安嘴角含笑,沒有點頭,這種話啊,她自己隨便說說而已,最好不要去迎合她表示確實不適合她。

    來到說解,柳月望停好車,和劉長安走了進去,王絳紫在樓上,柳月望和王絳紫是朋友,預約好了也不用店員帶領,直接來到了王絳紫的工作室。

    「帶女婿來壓陣了啊。」王絳紫笑吟吟地說道。

    「他可厲害著來,給安暖做的那條旗袍,你也見著過啊。要不是我那女兒寶貝著他,肯定不讓我把他當裁縫使喚,我就不來做你這生意了。」柳月望也笑著說道。

    「那可不行……每次給你做了新衣服,拍幾張照片發朋友圈,就特招徠生意。」王絳紫也算實話實說,女人總是衝動購物,總有一種你看她穿著這麼好看,我也要試試的想法……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對比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卻也從來沒有見過賣家找條件更普通的模特來展示給買家一種所見即所得的效果。

    劉長安先陪著柳月望和王絳紫聊了一會兒,搞定了柳月望的需求,這才借用了王絳紫的工作室,開始寫寫畫畫。

    柳月望和王絳紫泡了茶,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留意著劉長安的動靜。

    寫寫,寫的是詩詞歌賦。

    畫畫,畫的是安暖的音容笑貌。

    兩個中年女人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眼神都逐漸溫柔起來,要不是真心喜歡,哪能散發出如此用心的安靜氣質?那嘴角時不時翹起來,定時心裡想著她了吧。

    「我想最美的意境,還是在數千年的詩詞歌賦的表達中,但是在這茫茫文海中,要找到最能夠表達出安暖給我的感覺的句子形成畫面,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長安偶然抬頭,看到她們正盯著自己,不知不覺她們竟然已經喝了一壺茶,聊了許久,他便解釋了一番,「先定下一個意境作為主題設計方向,再尋找合適的花色,要是說解這裡未必有,還請王師傅幫我留意。」

    「沒問題。」王絳紫語氣柔軟,心道年輕時要有個男子如此用心待自己,那般戀愛該是多麼的讓人醉心。

    相比之下,他的技藝到底如何,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女人終究是感性的。

    柳月望不能在這裡一直待著,又過了一陣子,接了一個電話準備先走了,王絳紫陪著她去專門的房間量了尺碼送了柳月望離開。

    王絳紫又上來看了一會兒劉長安寫字畫畫,讓她驚嘆的是,看的越多,才越是見識到了他顯露出來的水平,這零零碎碎的字和畫,不說靈氣和風格這些虛的,那功底是真的紮實,絕非普通人學個十年八年就能企及的。

    這天賦……這不只是天賦吧,他這得從娘肚子裡就開始練吧?王絳紫納悶不已,只能解釋為天才的成長絕非凡人可以理解。

    看劉長安寫字畫畫都是一種享受,王絳紫已經不在意自己的初衷是驗證劉長安的技藝水平了。

    柳月望離開以後,劉長安也沒有再在這裡多呆了,道了謝以後離開了。

    沒有走多遠,出了子平街口的牌坊,劉長安就看到了已經離開一段時間的柳月望的車子,正停在路邊,似乎是發生了什麼車禍。

    一個腦袋掉在地上,觸目驚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0
第244章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還沒有到下班的時候,街道上的車流不是最密集的時候,走走停停的電動車,閒散的行人,慢慢的聚集了過來。

    一條龍似的小學生,一個接一個地扯著衣服,在老師的帶領下路過了一個便利店,端著泡麵的年輕人咬著筷子走了出來,站在街邊目瞪口呆。

    黑色的剎車痕引人矚目,面對著子平街口大牌坊的對面,紅綠燈閃爍著,有人站在斑馬線對面張望著這邊,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腦袋掉在地上,這種事情總是不常見的。

    紅色的沃爾沃停在原地,這個牌子一直以安全性作為營銷賣點,只是絕大多數車子強調的安全性當然指的是保護駕駛者和乘客。

    也有些車說自己吸能,可以保護行人。

    可不管怎麼樣的車子,人類的軀體在它們面前都顯得太脆弱了一些。

    可是……地面上沒有血液,沒有鮮血淋漓,軀體便顯得格外支離破碎的場景。

    一顆沒有滴落一點血液的腦袋,乾乾淨淨的像玩具娃娃的頭被小孩扯掉了一般。

    劉長安走了過去,看到柳月望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車窗沒關,劉長安伸了一根手指按了按柳月望的脖子,發現她只是暈了過去。

    把別人的腦袋都撞的從脖子上掉了下來,她自己倒只是嚇暈過去,脖子歪了歪而已。

    劉長安便沒有再管柳月望了,把那顆腦袋撿了起來。

    「啊!」

    「小夥子……」

    「嬲!」

    圍觀者中發出了驚呼聲,被劉長安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

    要真是撿起一個洋娃娃的頭,自然沒有這效果。

    可沒有血液的人頭,肯定也不是真正的人類頭顱。

    只是它太像真人了,那細嫩的肌膚,栩栩如生的表情,濕潤的嘴唇,還有可以看到鼻毛的鼻孔。

    誰都知道這不應該是真人,可隔著一段距離看過去它就太像真人了,於是就顯得格外詭異,劉長安還敢去撿人頭,自然讓人感覺到驚嚇。

    劉長安提起來,看了看它脖子斷裂的位置,流動著一層半透明的液體,覆蓋了整個斷裂橫面。

    在這層半透明的液體下,隱約可以看見一些電子元件和線路,這是一個擁有仿生肌膚的機器人,十分逼真。

    劉長安再看了看機器人的頭,金色的長發在斜陽的照耀下猶如流動著的金色液體,白皙的臉頰上看不出血色和肌膚毛孔,顯得細嫩得渾然不似真人……這大概不是做不出完全類似真人的肌膚外觀,而是設計者的審美使然……這種乾乾淨淨的白皙,搭配著西方少女的五官,倒是有點美麗的感覺。

    劉長安想起了自己和安暖,苗瑩瑩,白茴一起去送高德威的時候,安暖先走了,白茴拿出一張照片說那是湘大可以和安暖競爭校花地位的少女。

    依稀就是眼前的機器人少女的模樣。

    至少臉是這張臉吧,只是照片上的少女睜著眼睛,眼神有些失去焦點的空洞。

    眼前的機器人少女是閉著眼睛的。

    大概白茴拍攝到的確實就是這個機器人少女吧,所以眼神才會那麼空洞。

    這時候機器人少女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嘴角翹起一個弧度,搭配著她的表情和忽然擁有了神采的眼睛,顯得極其詭異。

    這時候柳月望悠悠醒轉,恰好看到這一幕,驚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調皮。」劉長安說道。

    他懷疑這個機器人少女是感覺到了柳月望醒來了,故意又嚇了柳月望一跳。

    劉長安提著它的頭,走到車子前端來,看到了它的軀幹倒在地上,倒是沒有什麼軀幹破碎的慘狀。

    「小夥子,你還是先放下這個腦袋吧,怪……怪嚇人的。」

    一個嚼著檳榔的中年男人勸道,大概是有點興奮和刺激,他咀嚼檳榔的速度都快上許多,像是要把檳榔咬碎趕緊吞下去一樣。

    「不嚇人。」劉長安搖了搖頭,真要嚇人,你還吃著檳榔管著閒事看著熱鬧?

    劉長安又看了一眼機器人少女的臉,它正盯著它的軀體。

    那倒在地上的軀體突然扭動了起來。

    「啊!」

    這無頭的軀體扭動,即便沒有血液流淌的情景,也著實駭人,頓時嚇得周圍的人群後退了很遠,剛才勸劉長安的中年男人,更是把檳榔都吐了出來掉在地上,殘餘的檳榔渣滓像極了食草類動物乾燥的大便。

    「請把我放在地上,我要操作身體重新連接。」機器人少女突然發出了聲音。

    「你還是藍牙的啊?」劉長安對無線連接協議瞭解不多,隨口說道。

    「嚯嚯……哈哈……嘻嘻……」這大概是機器人才能夠感覺到的笑點,機器人少女發出了笑聲。

    劉長安聽著這明明柔軟卻帶著放肆而戲謔的笑聲,忽然想起來了在弓家界的山洞裡,曾經聽到過一模一樣的聲音。

    那是自己和秦雅南在見到克里克教授之前,克里克教授對話的機器人的聲音。

    眼前的機器人會不會是同一個?只是機器人的聲音自然是可以複製的,眼前這一個多半不是山洞裡被克里克教授摘掉腦袋的那一個。

    它們是同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機器人唄。」

    「居然有這麼先進的機器人了啊?」

    「那有什麼稀罕的,日本那邊已經用機器人拍*****了呢!」

    「回去給我發個神秘代碼。」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劉長安卻想起來了當時機器人和克里克教授的對話。

    山洞裡的機器人說了什麼「夫人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被血祖親自祝福的吸血鬼,這具棺材是血祖遺留在世間的神器,夫人只有得到這具棺材才能回到血祖的身邊。數百年前,夫人身負重傷,血祖讓自己的血液流淌到了夫人體內,夫人從此以後獲得了永生。你們這次立了大功,夫人一定會嘉獎你們。」

    當時克里克教授認為機器人只是拿了網絡上的內容來編排「夫人」,並且認為這個機器人的AI設計是他見過的人工智能裡最沒有邏輯也是最無聊的。

    現在想想,機器人的這段話當然不是隨便編排的,有對有錯……或者說有些證實是對的了,至於其他的內容有待考證,或者說值得分析分析。

    當時卡恩斯坦夫人實際上應該已經完全被蘇南秀控制了,只怕這原本隸屬於卡恩斯坦夫人的機器人也叛變了。

    這也是當時劉長安擊敗克里克教授以後,讓克里克教授帶話給卡恩斯坦夫人卻沒有絲毫回應的原因吧。

    也就說,眼前的這個機器人,現在應該是屬於蘇南秀的……目前卡恩斯坦夫人還沒有能夠奪回一切的跡象。

    那麼……這個機器人出現在這裡,還恰好被柳月望撞壞了,這會是一個巧合嗎?

    巧合這種說法誰信誰……是仙女。

    這時候一輛小型廂式運輸車停在了紅色的沃爾沃後,幾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年輕人跑了下來,把機器人的軀體抱了起來。

    「先生,很抱歉,這是我們的產品,它出了點小問題,我們必須把它修復。」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看上去是領頭的年輕人禮貌地對劉長安露出了請求的意思。

    劉長安提著頭,遞給了他。

    「謝謝。」年輕人接過了頭,拿到了車上。

    運輸車很快就從紅色沃爾沃的身邊駛離了。

    劉長安把柳月望從駕駛座上搬了下來,放在了副駕駛上,然後追上了那輛運輸車,保持著距離跟著。

    車子駛過橘洲大橋時,柳月望又醒了過來。

    「啊……長安……」柳月望看到劉長安,雖然安心多了,還是心有餘悸地抓了抓劉長安的手臂,「我的天啊……現在……現在……」

    「沒事了。」

    「怎麼……怎麼會沒事?」柳月望的眼窗中似乎還晃蕩著那個頭顱對著自己詭笑的畫面,臉色發白。

    「你撞到的是一個機器人而已。」劉長安解釋道。

    柳月望愣了一下,機器人?機器人不算人,再怎麼像人的機器人,那也不是人……有關維護機器人的權益,為機器人爭取和人類平等權益的這種事情,大概是數十年甚至百年以後的某種政治正確,但絕不是現在。

    「真的只是機器人?」柳月望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她就是看到一個人被自己撞的頭飛向了自己才第一次嚇暈過去的。

    「要是真人,難道我現在帶著你交通肇事逃逸嗎?」劉長安笑了笑,「不過也有可能是在送你去自首的路上。」

    看他開玩笑,柳月望終於放鬆了下來。

    「你怎麼能自作主張送我去自首呢?」柳月望回過神來似的發現了重點,錘了劉長安的肩膀一下,「你最多只能勸說我去自首。」

    這只是個玩笑!劉長安神色平靜地看著前方開車。

    「我真是……怎麼遇到這事?真的只是機器人……還好,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平常我都開的好小心好小心的,剛才那個機器人真的是嗖地出現在那裡一樣。」柳月望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驚恐,絮絮叨叨地和劉長安講剛才的情形。

    聽了一會兒,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柳月望都是在說她平常開車多麼小心多麼注意安全。

    劉長安也知道她是被嚇到了,人在驚恐狀態,喪失生理機能都是可能的,她這種驚恐狀態只怕會持續幾天,晚上提醒下讓安暖陪她一起睡才行。

    那劉長安最近幾天也不能爬窗戶了,哎,犧牲下吧。

    「哎……車子開過頭了,你不送我回去嗎?」柳月望有點吃驚,這路不對啊,他該不會真的要送自己去自首吧?

    「剛才那機器人被人帶走了,我得跟著去看看,這事難道不是他們的錯嗎?我去討個說法。」劉長安跟著那輛廂式運輸車已經開進了湘南大學,剛剛路過了橘園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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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眾裡尋他千百度

    柳月望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和大多數人一樣,柳月望習慣性地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倒也是,我一個大人都被嚇的要死,要是嚇壞了小朋友怎麼辦?剛才那附近有所小學的。」聽劉長安這麼一說,柳月望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劉長安看了柳月望一眼。

    「其實吧,關鍵是它做的太逼真了,栩栩如生。」

    「確實。」柳月望跟著點頭,她就看了一眼那個頭,居然還會扯嘴巴笑,太可怖了。

    「那皮膚和真的一樣,光滑細膩,連唇紋都十分細緻自然。」

    柳月望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皮膚,然後覺得這並非自己身體最嬌嫩的肌膚代表,也不以為意,她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一個機器人的皮膚做的再好,那還能和真人比不成?就算再光滑細膩了,也不是真人的皮膚質感。

    「給我的感覺吧,就像做了一個克隆人的殼,填充了機器人的材料,例如電子腦,營養液系統,機械骨骼,諸如此類。」

    「你……你什麼意思?」柳月望嚇了一跳,「你是說它是拿個真人挖了裡邊的臟器做的?」

    劉長安笑了笑。

    柳月望反應過來,白了劉長安一眼,這人居然想嚇唬自己。

    「其實如果真做到這一步,需要的是人類整個工業文明的躍進,涉及到的是許許多多的專業領域的突破性技術發展,什麼把一個真人的腦子和內臟挖出來填上電子設備做成機器人,現在還是屬於恐怖科幻小說的範疇。」劉長安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欺負下柳教授是文科領域的專業。

    「真有這技術了,直接做成一模一樣估計也是可以的,還用什麼克隆人來當殼啊,這個太可怕了。」柳月望搖了搖頭,這個確實是恐怖故事的設定,就算是克隆人,那長得也和正常人一樣,又不是雞鴨魚的,給人一種同種族的感覺,「哪有人下的了這個手?」

    「當然有人下的了手。」劉長安對於這一點倒是很確定,「限制人類的永遠只有科學技術水平,而不是倫理道德和人性之類的東西。」

    柳月望輕輕嘆了一口氣,儘管她反問了一句「哪有人下的了這個手?」但是對劉長安的論斷還是有清醒的認識,三十多歲的人了,以簡單善良的姿態過自己的生活,並不一定意味著對人類的陰暗面沒有瞭解。

    劉長安的這些話還是讓柳月望想起了一些往事。

    儘管原來有想過不再計較真相,不再去管他是不是那位「大叔」。

    可還是覺得,他要真是那位「大叔」,也不是很奇怪,畢竟是覺得限制人類的只有科學技術水平的人。

    他要真是那位「大叔」,戲耍自己女朋友的母親,他可真是下的了手啊!

    罔顧倫理,沒道德,沒人性。

    柳月望深呼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計較那些事了。

    「說到科學技術水平的發展,我最近在做一個課題,發現一直到十七世紀晚期,中西雙方的科技水平……尤其是在軍事科技水平上,其實還是並駕齊驅的。」柳月望撣了撣裙子,然後才發現自己的裙襬被坐的有些褶皺了,顯露出圓潤大腿曲線,她穿了一條薄薄的黑色打底褲,並不透肉,可終究感覺有些不合適,連忙抬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裙襬。

    眼眸流轉,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劉長安倒是在專心開車,想起了安暖這醋罈子,要是她現在在這裡,只怕又要埋怨柳月望不注意了,其實她這個男朋友還是值得信任的……柳月望從未發現劉長安有在偷偷打量自己,或者露出些猥瑣的眼神來。

    柳月望決定了,不計較是不計較,但是不妨礙她在某些時候自然地和他聊一聊某些偏專業的話題,一個人的聊天習慣其實是很難改變的……例如他對話題興趣的傾向性,他講述細節和控制話題節奏的習慣等等。

    多聊聊,說不定他就露出馬腳了……她也不是想追究什麼,只是要心裡有個底。

    「是的,我們常說弱宋,但是實際上真要單單說軍事科技水平,卻是在宋代有了一個強勁的突破,因此奠定了一直到十七世紀為止軍事科技水平都沒有真正落後於西方。這還是在宋代對武官壓制,帶來了不少軍事技術發展負面影響的前提下。」劉長安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談起宋朝,猶自記得那時候的開封,夜晚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瓦舍勾欄,酒樓茶坊,笙歌不停,往往是通宵達旦,一點也不壓於現在的城市夜生活。

    例如當時的東京馬行街夜市的熱鬧程度,就遠遠超過了如今郡沙的任何一條酒吧街,或者不亞於最繁華的夜市。

    「宋代這個朝代頗讓人一言難盡,不過你說的軍事科技水平強勁的突破,我認為是在宋朝富足的經濟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這種強盛的經濟條件,哪怕是在種種不利於軍事科技水平發展的條件下,也還是帶來了突破……足以說明,經濟發展的基礎,決定了軍事科技水平的發展速度與水平。」柳月望一邊留意著劉長安的聊天細節,一邊認真和他探討,因為劉長安確實有這麼個水平,能夠給她的課題一些啟發和幫助,「例如我們國家現在的軍隊建設,說是下餃子,其實還是在補課,但是要沒有經濟發展作為基礎,都無從談起,或者說腳步要放緩太多了,補都補不回來。」

    「你說的沒錯……宋代並非皇帝或者文官系統在用心推動軍事科技水平的發展,這只是當時強盛無比的經濟水平帶來的紅利。」劉長安側頭看了一眼柳月望,發現她正用認真而隱藏著琢磨什麼的眼神看著自己,她是想考究他,還是試探他?劉長安也沒有刻意地中斷話題,接著說道:「《鐵圍山從談》有記載,那時候的東京馬行街夜市:天下苦蚊蚋,都城獨馬行街無蚊蚋。馬行街者,京師夜市酒樓極繁盛處也。蚊蚋惡油,而馬行人物嘈雜,燈火照天,每至四更鼓罷,故永絕蚊蚋。」

    就是說馬行街的夜市,人太多了,蚊子在裡面飛來飛去,就被人呼吸間不小心都給吃了個乾淨,這個意思。

    「每每想起宋朝,我都會想起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唸著這首詞,柳月望的眼神從只纖細白嫩的手指上移開,落在劉長安的側臉上,在這時候隱約有一種近乎確鑿的直覺,眾裡尋他千百度?柳月望依然不動聲色,淡淡地說道:「這首詞很讓現在的人喜歡,因為它勾勒了現代人對古代所有美好的感覺,彷彿那些時代就應該如此優雅而多情。」

    「有心栽花花不開……」劉長安及時打住,他真的只是有這麼一種感覺,笑著道謝,「我今天一直沒有確定應該給安暖設計的裙子,找一個什麼樣的主題。倒是你忽然念的這首詞給了我啟發,這首詞正合適。」

    「可現在離元夕還早啊?」柳月望愣了一下。

    「沒有關係,我元宵節約她,她穿著這條裙子,在燈火闌珊處等我。」劉長安不以為意。

    「可是這首詞其實並不只是講講元宵節的熱鬧啊!你這個取意太隨性了,它並不是一首適合裙子的詞。」柳月望忍不住繼續不滿。

    「辛棄疾寫這首詞當然是有背景的,可是作品一旦寫出來了,便有各種各樣的解讀,哪能必須如何理解?如此僵硬苛求詩詞的本意,才是對詩詞藝術的誤讀。」劉長安搖了搖頭,並不認可柳月望的觀點。

    「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談你怎麼理解詩詞的本意,但是有一個地方你是必須要注意的。辛棄疾這首詞裡,那個沒有隨波逐流,享受這份繁榮的,站在孤獨冷靜之處的人,其實指的就是他自己,不滿於此時的朝廷偏安一隅,還做出一片歌舞昇平盛世的模樣。這個燈火闌珊處的人其實是辛棄疾自己的投影,你用這個做主題,是意指你們的戀愛只是表面上的甜蜜,實際上你的內心依然孤獨?」柳月望很不服氣地說道。

    劉長安都有些吃驚了,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不是可以研究下眾裡尋他裡的他是男是女,順便可以扯到女權問題上去?你要不要再講一講王國維看這首詞理解的三重境界,然後說這首詞講的是治學三重境界,提醒我們應該好好學習?」

    「也……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柳月望輕咳一聲,知道自己也鑽牛角尖了,可終究是覺得女兒女婿秀恩愛太頻繁實在有些討厭,指了指前方,「那個車圍著北校區這邊轉了好幾圈了,是要幹什麼?」

    「發現我們在跟蹤了,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地,或者只是在請示,等待下一步的行動指示。」

    「那我們怎麼辦?」柳月望有些糊塗了,劉長安到底是想幹什麼?這種狀況有點像電視裡演的一樣,好人正在追蹤壞人。

    「我先送你回去。」劉長安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安暖來查崗了,他拿著手機給柳月望看屏幕上安暖的名字。

    「別接,煩死了。」柳月望怕接通電話,安暖又胡說八道,眼不見心不煩。

    劉長安把柳月望送到橘園小區門口就下車了,並沒有開進去,他下車以後就往前方徑直走了過去。

    這裡離蘇南秀的那棟玻璃房子並不遠,劉長安剛才也留意過,那輛廂式貨車是在北校區周圍的幾條街道轉圈,而它轉圈的路徑中心位置其實就是蘇南秀的那棟玻璃房子。

    劉長安直接走了過去,速度不快不慢,原本以為那輛廂式貨車應該已經完成任務,把機器人送到了玻璃房子裡,卻沒有想到走近時剛好看見玻璃房子側面的地下停車場打開了,廂式貨車正在緩緩下沉。

    看來這個玻璃房子並不只是蘇南秀在湘南大學學習生活的生活場所,也許還承擔著某種基地的類似功能。

    劉長安想起了麓山山麓裡銷聲匿跡的特斯拉生物研究所基地,當時自己和秦雅南也推測過那處基地應該是在地下,只是沒有找到入口而已。

    眼看著那輛應該裝著斷了頭機器人的廂式貨車沉入地下,劉長安一抬頭,卻看到一個和機器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正站在地面上看著劉長安。

    是人,還是另一個機器人?

    劉長安走了過去,那個少女轉過身去,走進了玻璃房子。

    劉長安也沒有在意這是不是一個陷阱,走近玻璃房子以後,看到那少女轉身走入的位置有一扇感應門,隔著門往裡面張望,已經看不到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如果這個少女也是機器人的話,那這些長得一模一樣的機器人少女,到底有多少?如此水平的機器人還當真少見,就現在世界上出現過的各種仿真人機器人,沒有見過這般水平的公開出來。

    劉長安原來和柳月望說過,真的做到把克隆人,或者人工培養的人體軀幹,3D打印的人體器官,利用到機器人領域中,把生物組織和電子設備等等系統的結合起來,以目前人類的科技工業水平是無法達到的。

    其實就做到現在這樣的機器人,劉長安想起了那個機器人脖頸斷口覆蓋的半透明液體……如果這些液體在機器人體內起到的是製造液體環境,甚至起到人體組織液類似的功能,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劉長安走近,感應門打開,劉長安走了進去。

    這裡是一條長廊,劉長安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瞧著剛才那個「少女」的身影,隨意前行,卻聽到了一陣人聲傳來。

    一些年輕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臉上散發著意氣奮發的表情,正在討論著什麼,他們身前正有兩個機器人正在進行格鬥賽表演。

    這種機器人看上去就正常多了,有輪子,有線路和電子元件暴露在外面,看上去像兩輛玩具車。

    「我沒有想到我們學校在機器人領域能夠取得這樣的好成績,據說我校電器與信息工程學院的團隊獲得了暑假的世界機器人大賽中的格鬥賽無差別1V1項目的一等獎?」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帶著微微驚訝的喜悅,頓時讓人聽著就生出許多成就感。

    劉長安還沒有正式和她見過面,但是聽著這聲音,看到那個走到了眾人面前,身形嬌柔的少女,劉長安就知道她是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1
第246章 我送你一個後宮!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暈紅潮,斜溜鬢心隻鳳翹。

    待將低喚,直為凝情恐人見。欲訴幽懷,轉過回闌叩玉釵。

    減字木蘭花‧相逢不語——納蘭性德

    ……

    ……

    第一次見到她,是上個世紀初,那一年她年方荳蔻,眉目含笑,神情微羞,從一輛勞斯萊斯汽車上走了下來,踩著葉家門口濕潤的青石路面,裙襬搖曳,僅僅露出鞋尖一點可愛的桃花,緩緩走到他身前,略帶好奇地打量著他。

    相見時是納蘭性德的《減字木蘭花‧相逢不語》,分別後總有晏幾道《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裡「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的幾分感慨,再見面時卻不曾料到紅顏依舊。

    她依然穿著那條湖水綠的長裙,腰肢輕柔的好像被淺淺水波撫動的點水垂柳枝條,發育中的少女,哪裡都比不得成熟女子那般曲線誇張,但是那柔和的身體線條,卻有著完美的自然弧度,讓人不禁想起若用手指來觸碰她的肌膚勾勒,彷彿劃過琴弦時如泣如訴優美動聽的樂章一般。

    無論是現在的蘇南秀,還是當年的蘇眉,都是極美的,否則葉家大少爺也不會賜予她獲得精元的資格和機會。

    活了這麼多年,其實這樣的畫面也並不常見,一百年前的她,一百年後的她,彷彿是她穿越了時光,從上世紀初的那一端,走到了新世紀的今天。

    當年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化作了塵土與骸骨,秦蓬和蘇小翠垂垂老矣,葉巳瑾變成了秦雅南,蘇眉變成蘇南秀,卻只是換了一個名字,她還是她的模樣。

    「本次大會的賽事板塊,作為機器人領域的頂級賽事,實現了陸海空全覆蓋,參賽隊伍的規模也可以匹敵奧運會了,其中無人機公開賽總決賽,BCI腦控機器人大賽,格鬥機器人大賽,青少年設計競賽等賽事上,湘南大學在參賽隊伍,在一千餘隻隊伍中脫穎而出,取得了不俗的成績……我也決定,為湘南大學籌建獎學金,用來發展和培養更多機器人研究和設計方面的人才。」蘇南秀微微笑著,目光溫和地看著這些剛剛在暑假取得驕人成績的年輕人。

    儘管在這些人眼裡,她只有十四歲,卻沒有把她當成低齡少女來漫不經心地對待。

    很多時候,掌握了資源,就是實力,擁有了實力,就有了氣場,能夠讓人忽視年齡,性別,外貌。

    能夠受邀請來到這裡,都有現代工程訓練中心的指導老師叮囑,這個蘇南秀是湘大能否獲得這一筆資金的關鍵人物。

    原本只是想做出態度端正的樣子,等到真見著了蘇南秀,在她的眼神之下,卻沒有誰需要可以保持姿態了,那種淺淺的笑意下隱藏著的壓迫力,都能夠讓人清楚地感覺到,在她面前千萬別太拿自己當回事。

    「作為附加的獎勵,講學基金成立以後,將組織本次世界機器人大賽的獲獎同學以及指導老師,去參觀波士頓動力公司,獲得和Atlas親密接觸的機會……」

    「喔……」幾個年輕人發出歡呼聲,其他人則投出了羨慕的眼神。

    「接下來由我的助理管圓,帶領各位參觀和聚餐,晚宴主廚來自寶隆中心的竹記餐廳,台市米其林三星餐廳的主廚張家瑋先生,請大家盡情享受。」蘇南秀微笑著,介紹了一下走過來的管圓。

    管圓背著蘇南秀,露出了幾分欣賞目光地點了點頭,自己雖然只是被蘇南秀用來幹打雜的活,但是這些人不知道啊?他們一定已經把自己當成更加年少有為的精英了,一個大一新生就成為了蘇南秀的助理,還不值得他們仰望?這裡邊好像有一個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崇拜……畢竟比起機器人來,還是自己這樣散發著高管氣質卻又年少的精英人士更有魅力。

    管圓轉過身來準備領路,卻看見了另一邊玻璃門外的劉長安,正靜靜地看著裡面。

    管圓連忙迎了上去,臉上流露出無比熱情的笑容,門還沒有拉開,就忙不迭地喊道:「哥,哥,你怎麼來了?來看嫂子啊?」

    管圓的話,不但讓劉長安意外,更是讓原本瞧著管圓輕浮姿態而微微皺眉的蘇南秀臉上流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一抹嬌羞最是動人。

    蘇南秀抬起手指按了按眉腳,瞬間隱藏了那份千嬌百媚的羞澀,眉頭依然皺了起來,因為也有人聽著管圓在喊什麼了。

    大部分人沒有意識到「嫂子」是誰,也有人在想難不成是蘇南秀?蘇南秀才多大啊,那麼這個「哥」,豈不是禽獸?

    「你胡說八道什麼?」劉長安笑了笑,「我還是喜歡你以前那副我是男主角的模樣,那氣質冷豔高貴逼人,有范。」

    管圓略微有些尷尬,畢竟年少,臉皮厚度增加的沒有那麼自然,只是心中抑鬱,誰不喜歡呢?可你不是真喜歡啊,我要還是那副男主角的模樣冷豔高貴,指不定又被你活埋了。

    他自從聽到蘇南秀對劉長安的企圖以後,管圓就明白了,自己不能按照兵王或者特種兵小說裡的劇情來了……這屬於情人之間的較勁和彆扭,自己真要幫著一方收拾了另外一方,最後的結果一般都是一方心疼另一方,然後雙方合夥遷怒於他,把他管圓給收拾了。

    誰不少年輕狂?誰不磕磕絆絆之後藏了傷痕露出狡黠的笑容帶著面具活著?

    (①嗰亾嘸莇嘚溡餱嫃哋恏難濄,茬街捔嶶笶,菿朂逅嘚淇芣荿殸。)

    「走吧。」蘇南秀示意管圓滾蛋。

    管圓對劉長安露出了友善的笑容,然後領著一群學生離開了。

    麓山擋住了黃昏最後的陽光,山腳的校園中向天空伸出枝葉最高的樹木也沒能挽留住最後一絲光芒的直射,玻璃房裡光影交織的創造來自於裡裡外外的各種造型燈,蘇南秀站在一盞圓盤似的落地燈前,彷彿人在月下。

    「好久不見。」

    有時候總覺得離別太久,會有很多話要說,然而千言萬語,最後才發現沒有什麼可說的,再見面終究不過就是一句「好久不見」罷了。

    凡人的一生中經歷不了太多物是人非,才會有太多感慨,而對於劉長安來說,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才是常態。

    「是啊,好久不見。」蘇南秀靜靜地看著劉長安。

    劉長安點了點頭,轉身往來的方向走了出去。

    「站住!」

    蘇南秀沒有想到他打了個招呼以後,竟然好像已經相逢一笑泯恩仇似的,不計較,不熱情,不激動,不再關心,放下了所有的羈絆一般要離開了。

    「你為什麼就這麼轉身離開?覺得自己很瀟灑嗎?轉身的姿勢很灑脫?」蘇南秀安靜的表情瞬間消散,彷彿夏日的天氣一般,在剛剛還陽光滿滿的午後,忽然間烏雲壓城。

    「我本來想問你一些事情。」劉長安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只是看著窗外,「可是忽然覺得,過往的一切,是你對也好,錯也好,都沒有計較的必要了。你所造成的一切,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也沒有打算要清理,要替別人發聲來質問你。此後人生漫漫,你好好的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哈哈……哈哈……」

    劉長安回過頭來,看著忽然大笑的蘇南秀。

    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蘇南秀眼眸中帶著笑意,一眶將溢未溢的淚水隨著眼睫毛顫動著,「你也配念這句?」

    這句子出自《臨江仙‧送錢穆父》,家喻戶曉的一首送別詞,卻沒有入選《宋詞三百首》,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這十個字便寫盡了人生和命運。

    用現在的話說,大概就是人生多不如意,且行且珍惜。

    「除了你,誰都可以念這句……可是你這樣的人,怎麼還能念我們凡人的詩?你何曾懂過別離?」蘇南秀冷笑著,「你只怕是入戲太深,忘了自己根本不是個人!」

    不是人,又哪來的人生,哪來的逆旅,哪裡稱得上行人。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能夠接受,但是連人都不讓我當了,過份了吧。」劉長安緩緩搖了搖頭,他只是表示一下反對,但是並沒有太多感觸,他是什麼,當然是自己決定,沒有那怯弱和不堅定的內心,需要別人的認同來讓自己有更多信心。

    「你要是人,怎麼會一走了之?別人喊你去日本,你什麼也不管就去了。」

    「你知道真正的人是怎麼做的嗎?他不會拋下家和親人,就為了去看原子彈爆炸!」

    「你要是人,怎麼會決絕地離開我?你知道真正的人是怎麼做的嗎?他至少會生氣,會憤怒,會暴跳如雷的來質問我,而不是不給任何回應地直接離開!」

    「你要是人,怎麼會對我不聞不問?是個人都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要是個人,怎麼會說斷就斷,一個人的人生,牽涉何其多?你說斬斷就斬斷,說換一段人生就換一段人生。藕斷尚且絲連,你呢?」

    蘇南秀臉上的笑意終究被淚水都淹沒了,那殘留的冷笑聲,也在咽喉中隨著哽咽消失不見。

    她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河東獅吼,只是看著他,一句句地吐露出自己的怨氣因何而來,自己這些年的執念是因為何等的不忿,自己對他的所有不甘心,都是因為他想斷,他要斷,他斷了!

    而她,不想斷!

    她一直在尋找著這茫茫人海中能夠和他牽扯在一起的那一段脆弱的不能再脆弱,幾乎快看不見了的藕絲。

    如今他站在她面前,說一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讓她好自為之就打算瀟灑地轉身離去?

    哪有這樣的好事!

    「對於嚴肅的事情,我一向不喜歡爭辯和解釋。一個人的決定,自己負責,自己承受所有的後果。」劉長安看了一眼蘇南秀,「對你,對我,都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自找的?」蘇南秀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句話似乎讓她無從辯駁,但是依然憤怒。

    因為她愛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他怎麼就不能想想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做什麼事情,可以不顧後果,沒有問題,可是你不要做了之後,還讓別人來理解你。我不能理解,我也不想去理解,我只會根據你的行為,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不管你當時出於什麼目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要理解你的行為,才能算做人,如果要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決定,只能按照你所理解的人去做,才能算做人……」劉長安頓了一頓,「那你就別把我當人好了……站在非人的角度,我再送你一句: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古往今來,多少人哀一生之須臾,慕長江之無窮,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你已經不是凡人了,有點長生者的心境和姿態,瀟瀟灑灑地活在這世間……」

    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真是瀟灑。

    蘇南秀回過神來,濕潤的眼眸盯著劉長安。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什麼長生者的心境和姿態?

    記得那時候發現自己容顏不老的時候,她想的是,再見面時,她依然美麗如故,他大概還是會喜歡自己這般模樣的吧?

    何曾想過如果人生漫長,該怎麼樣的生活下去?

    只想著先尋找到他再說。

    她又不是保爾柯察金,她沒有那樣的覺悟,她也並不在意如果容顏不老只是假象,生命終結,她會覺得自己碌碌無為而悔恨。

    蘇南秀的目光漸漸流露出倔狠的味道:「我不!」

    這就是劉長安一開始見到她,想了一些事情之後,打了招呼之後就準備轉身離去的原因。

    這個女人不講道理的。

    「我不管什麼長生不長生,我也不管什麼長生者的心境和姿態,那關我什麼事?」蘇南秀渾不在意,倔強地盯著劉長安,「我只想做我要做的事情。」

    劉長安都不需要問她想做什麼,要是一般男人只怕會因為她的用心良苦而感動。

    可是劉長安不是一般的男人,時間的漫長和對生命的感悟不同,讓他的心並沒有那麼柔軟,或者說要改變他的觀念實在太難太難。

    「你要做你要做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希望有些事情,你不要做第二次。」劉長安平靜地說道,他並不是警告她,他只是告訴她而已。如果她不在意他說的,她想怎麼做都可以,只要她自己負責後果,至於他會怎麼做,那是他的事情,他並不會拿出來說,拿出來威脅。

    蘇南秀咬著嘴唇,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挾飛仙以遨遊嗎?你的飛仙在哪裡?」蘇南秀忽然冷笑起來,「安暖嗎?我就不信,恰恰好她也能夠長生……你的人生中遇到過多少女人?最終能如飛仙一般陪伴你的,除了我,還有誰?」

    劉長安並沒有要挾飛仙以遨遊……明明這句話是他用來勸說她的,明明這只是一種意境而非實指。

    和女人講道理真的很費勁。

    「這是我的事情。」劉長安不是一個喜歡爭辯的人,他已經盡力去勸說她了,她要始終心意不改,他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是跟著我的機器人找過來的吧。我給你看看那些機器人。」

    蘇南秀說完,往那明月一般的落地燈旁走了過去,身前的影子長長短短地在燈下起伏著,她的身影在這明暗交錯的長廊裡更顯得飄逸輕盈。

    劉長安聽著她的腳步聲漸遠,走了過去,他確實想看看這些機器人,她要是願意說一說,他也願意問問。

    蘇南秀走到長廊的盡頭,按下了電梯按鈕,走到了電梯裡,面對著劉長安,等待著他走了過來。

    劉長安看了看電梯的內飾,和寶隆中心竹君棠專用的那一部超高速電梯是同款。

    那麼需要這樣的超高速電梯通往的地下,會有多深?

    這棟玻璃房子並不高,自然不需要這樣的電梯往上。

    如劉長安所料,蘇南秀關了電梯以後,這是一段不短的電梯下行時間。

    「麓山山谷裡的研究基地也是你的吧?」劉長安隨口問了一句。

    「果然是你砸的?」蘇南秀反問了一句。

    心照不宣了。

    「我並沒有砸,我只是殺了基與皮爾,我應該第一次就直接把他們殺了的,我終究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一般人第一次惹我,我都很少痛下殺手。只是想想他們後來非人的樣子,大概會埋怨我不如第一次就殺了他們,心中稍稍有些歉疚。」劉長安回憶了一下,有些欣慰,「可後來我將他們好生埋葬,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算是一個好的結局,想必他們泉下有知也會歡欣解脫。」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胡說八道。」蘇南秀沒有什麼表情,她並不能做到如劉長安一般,隨心所欲地放肆自己的心情,沒心沒肺。

    只是他站在自己身邊,恍如過去一般的歲月,終究會讓她的心弦跳動。

    多少年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刻,不就是現在這樣嗎?

    可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了她。

    她也做不到嬌笑含嗔地給他一個白眼。

    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卻又陌生到讓人懷疑,到底還不是自己曾經認知的那般模樣。

    她的手指握在一起,抬起頭望著斜上方,就像和陌生人站在電梯裡,又都沒有帶手機一樣。

    「那天我是和秦雅南一起去的山谷,遇上了基與皮爾。我和她猜測你們的基地在地下,當時地上沒有監控設施什麼的嗎?」劉長安並不介意自己那時候史前巨獸一般的模樣被蘇南秀看到,他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

    「沒有,那裡的地面設施已經廢棄了,自然斷了監控和數據系統。」蘇南秀面無表情地陳述著,「所以,不管你和葉巳瑾那個小狐狸精在山谷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親熱也好,纏綿也罷,不用擔心我在偷看。」

    蘇南秀說著,胸口微微起伏,她倒是後悔沒有監控,否則她真想看看那小狐狸精是否和當年一樣,把那腰肢扭斷,把那浪花顛散,咬著唇兒哼哼,媚眼似睜似閉的模樣。

    看了自然虐心,看不到又更是憤懣。

    「我們什麼也沒做。」劉長安輕輕嘆了一口氣,這都想到哪裡去了啊?

    「嗯。」

    電梯挺穩,蘇南秀走了出去,剛才的對話並不愉快,尤其是想起那小狐狸精即便失憶了,還是那般擅於勾人,更是來氣……自己當年要是舍了矜持,沒有那般驕傲,難道自己還不會這樣的招數嗎?扭腰誰不會啊?

    於是她的腳步匆匆,目不暇視,一直又走到了盡頭,站在了一扇封閉的倉庫門前。

    這個地方非常大,但是劉長安看了看牆壁和過道,很確定這裡應該是曾經的人防工程,經過了進一步的挖掘和建設。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很多地方的地下人防工程都處於閒置狀態,也缺少專項基金維護,也沒有專人管理,一些人防工程垃圾成堆,日漸破敗。

    後來有關部門提出了「以用促管,以洞養洞」的方針,鼓勵大家使用人防工程,收取一定費用了允許租用人防工程。

    九十年代末,大量外來人口湧入城市,人防工程的使用日漸增多,並且逐年遞增。

    就是這擴建的有些誇張了。

    走到蘇南秀身前,她打開了封閉的倉庫門,劉長安見到了一副猶如涉及克隆,人造人,仿生人之類領域的科幻大片的場景。

    一個個形如生人的仿真機器人,擺放在豎直的玻璃艙裡,她們形體各異,或高或矮,或體態輕盈優美,或豐滿肥碩,或者長發飄逸,或者短髮活潑,或者年若二八,或者風韻熟美。

    或者肌體雪白,或者膚色桃紅,或者眼眸如海,一片碧藍,或者血瞳如月,金發披肩。

    這裡彷彿集中了世界上所有類型標準的美女模樣,劉長安甚至看到了這些機器人的名字,不缺乏歷史上,以及文學品中一些著名的美女在這裡被「複製」出來。

    「你……這是要幹什麼?收藏美女?」劉長安匪夷所思地看著蘇南秀。

    「不是我收藏……這是給你收藏的,這是我送給你的……後宮!」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9 10:41
第247章 專業型後宮機器人

    後宮源遠流長,從禮教大盛的周朝開始,天自稱王,正妻稱後,三位夫人,九位嬪妃,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

    秦始皇統一天下,稱皇帝皇后,始皇帝祖母為太皇太后,母親為皇太后,妾皆稱為夫人。

    西漢時的後宮就比較龐大了,除了沿襲秦代的稱號,還設置了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等妃嬪稱號。

    武帝時還增加了婕妤等等,妃嬪等級分了十四等……看有後宮內容的劇,裡邊的「昭儀」好像稀疏平常,其實在漢代時「昭儀」的地位就和丞相在理論上相當,爵位是等同諸侯王的。

    在昭儀之下便是婕妤,抱壺少女入宮時才6歲,便直接封了婕妤,只不過是因為當時還沒有昭儀這個封號罷了,而當時婕妤便是僅次於皇后的等級了。

    有背景就是不一樣,哪裡需要像很多宮斗劇的女主一樣從選秀開始幹起。

    準確的說,上官澹澹也屬於劉長安曾經的後宮……因為這個後宮並不單單只是指的皇帝的老婆們。

    擁有過真正的後宮,而且被上官澹澹認為荒淫無度的劉長安,看到蘇南秀整的這一個「後宮」,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笑出來了。

    「你是不是認為我也是機器人?」劉長安嘴角微翹,搖頭輕笑,「太荒唐了。」

    「反正你也不是人。」蘇南秀沒有從劉長安的臉上看到任何一絲喜悅,期待,感動,既有些欣慰,又有些不滿。

    欣慰的是,自己的男人終究不一般,普通人肯定不是這態度。

    不滿的是,自己都給他整了一個後宮,她可是蘇南秀啊,什麼醋不吃啊?機器人她就不吃醋了嗎?只是她忍住了,耗費心血給他整了這麼一個後宮出來,他居然一點感動的情緒也沒有?

    就算他也要拒絕,也不應該是這幅毫無興趣的樣子吧,難道連一點點……一點點感動也沒有?

    蘇南秀仔細看了看,真的沒有。

    「我是不是人的問題,我不想和你爭論。我對這些機器人成為什麼後宮毫無興趣……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在製造高等級情趣娃娃上有如此高超的研發天賦。」劉長安略一琢磨,「光看外觀,那些十萬級別的娃娃,就被你的產品秒的渣都不剩啊。」

    「你還瞭解過情趣娃娃?」蘇南秀匪夷所思地看著劉長安,微帶嘲諷,「你什麼時候缺過女人了?」

    「既然知道我不缺,還給我弄一個什麼後宮?我需要後宮嗎?」劉長安搖了搖頭,「我有女朋友。」

    蘇南秀又笑了起來,摻雜著許許多多荒唐的情緒,自己明明是他的女人,他的女朋友卻是別人。

    女朋友也好,妻子也好,終究是名份,而女人向來看重名份,以及代表著名份的鑰匙,房產證,房產證上的名字,還有戒指之類的東西。

    他的女人?這卻只是一個曖昧的稱呼,一個男人的女人,可能是他的至愛,也可能什麼都不是。

    「難道你現在是個專一的人?」蘇南秀很感興趣地問道。

    她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下來,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積慮,終究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見面以後發洩情緒。

    對於女人來說,情緒當然是指揮行為的重要因素,然而蘇南秀從小就擅於計算,擅於經營,她如果現在只顧著發洩情緒,那麼也許以後都沒有機會發洩情緒了……可如果她實現了自己的目的,以後自己的情緒需求,是甜蜜的,還是憂傷的,都有一個接受的對象。

    「其實我以前也是。」劉長安不想和她爭論這個話題,「你要不這麼認為,也隨你。」

    即便是劉長安,這種類似於「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最能讓女人憋悶的回覆,也讓蘇南秀提高了一點怒氣值,但是她很快平靜了下來。

    「你怎麼認為是你的事情,我怎麼認為當然是我的事情,對吧?」蘇南秀反問了一句,但是沒有想要得到回應,指了指其中一個機器人,「這是黃蓉。」

    勞模黃蓉。

    劉長安沒有想到,蘇南秀製作的這些機器人裡,居然還有以「黃蓉」作為模板的。

    在各種各樣的同人文裡,以黃蓉作為女主角的文章相當多,不止是在《射鵰英雄傳》裡,也包括《神雕俠侶》,黃蓉都是人氣最高的,遠遠超過了小龍女。

    歸根到底,還是許多人閱讀的時候,代入了楊過這個角色,產生了對黃蓉複雜的情感。

    很難不說是不是金庸故意的,縱覽全文黃蓉母女三人,都對楊過有過一次一模一樣的心理活動,「這一刻縱是為了他去死也心甘情願」,在類似如此的許多有意無意的暗示中,讓讀者不自禁地代入楊過對黃蓉產生了複雜的感情。

    那麼同人文裡黃蓉作為女主角便可以理解了,這絕對不是單純地因為讀者自己的喜好,而是被引導的結果。

    蘇南秀製作的機器人「黃蓉」,並不是剛剛從桃花島裡逃出來的少女黃蓉,而是已為人婦的黃蓉。

    三十左右的年紀,眉目間的風韻已經不見了少女時的跳脫和狡黠,但容貌和表情的製作,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她的內心彷彿還藏著一份不羈的渴望,混雜著成熟而端正的外貌,總容易勾起人想要誘惑她暴露出心底裡放肆的慾望。

    一個機器人,能夠做出這樣的水準,已經可以讓人感覺到驚豔了。

    最難做的面部如此,更遑論身材線條了,裙襬微分,隱約可見修長的小腿細膩光滑,裙襬下的花邊遮掩著秀氣的雙足,幾根白玉雕琢似的腳指頭輕踩著艙底黑色地板,映照的比真人更為潔淨精緻。

    「你以為它只是情趣娃娃?如果只是這樣的水平,我敢用她來當你後宮的收藏品?」蘇南秀流露出一絲驕傲來,儘管有一點科技樹點歪了的感覺,但這確實是目前無與倫比的機器人製作水平和發展路線。

    「你的收藏品。你就說是你的收藏品就好了。」劉長安擺了擺手,不想讓她帶上自己,但是他確實有點想知道它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劉長安對於高精尖的科技產品,總是十分感興趣的,否則他當初也不會跑去看原子彈爆炸這麼有意思的場景。

    「你應該已經見識過那個被黃髮少女機器人了吧,怎麼樣?」蘇眉問道。

    「很好。」儘管感覺那個機器人有點兒詭異,正是克里克教授說的人工智障性AI學習系統,但還是有著超越時代的科技感。

    「那一型號的機器人,實際上是以全能助手為目標研發,所以它的學習系統特別複雜一些,也導致了它吸收了太多古古怪怪的信息來干擾它。」蘇南秀指了指「黃蓉」,「它就不一樣了……它的計算機視覺能力,機器學習能力,自然語言處理能力,語音識別和語言交互,都是針對開發,給它加了許多限制,讓它自主思考的能力受限,反而表現的更像一個真人,而不會像那個喜歡金幣的機器人一樣,有時候做一些坐滑梯,倒立行走之類古古怪怪的事情。」

    「機器學習是人工智能的核心吧,也向來是難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中期,被稱為極其學習的第一階段,相比較從八十年代到現在為止的第四階段,進步到了什麼程度?還是說你的這些機器人的學習能力,已經遠遠超越了公開的技術標準?」劉長安關注過機器人的發展,他越發疑惑,蘇南秀掌握的這些感覺像是超越時代的科研技術和表現出來的工業製造水準,難道才是目前這個世界隱藏著的真正科技水平?

    蘇南秀笑了笑,「黃蓉的優點,並不是它擁有超越時代的機器學習能力,而是專業性,它是專業的後宮機器人。」

    劉長安也笑了起來,後宮機器人,這算是哪門子的專業!

    「我們首先根據《射鵰英雄傳》和《神雕俠侶》的資料,補完了黃蓉的整個一生,將豐富的影像文字資料錄入了系統,讓它可以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調取自己的回憶和細節,同時禁止它思考自己為什麼是黃蓉,自己到底是不是黃蓉之類的多餘問題,當它正式開始和外界進行交互的時候,它就會以我是黃蓉我會怎麼面對眼前的問題來作出反應。」

    「那麼她應該能夠認識到自己是郭靖的妻子,她怎麼會一個專業的後宮機器人?郭靖只有一個老婆,黃蓉也不會去給別人當後宮之一。」劉長安微微有些疑惑。

    「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蘇南秀戲謔的笑容有些陰暗,「當它正式啟動的時候,它會認為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它會懷念《射鵰英雄傳》和《神雕俠侶》裡的世界,同時也會惦記著郭靖,郭襄郭芙和郭破虜。你如果要和它發生關係,你就必須得到它的心,而不是像情趣娃娃一樣隨意使用。」

    「得到它的心?」劉長安這才有些明白「專業」指的是什麼了。

    「是的。就像一些GAL遊戲一樣,它是有好感度系統的。你要做的就是讓它逐漸忘記郭靖,收穫它的好感度,在和它的互動過程中,慢慢地得到它的心,然後它才會願意和你發生關係。」蘇南秀打開艙門,扯了扯「黃蓉」的腰帶,露出它那明知道是假人也會讓男人產生慾望的絕美胴體,「如果你在一開始就做這樣的事情,它就會對你產生惡感,增加難度。」

    「你這就是把那些戀愛遊戲做成了一個機器人吧?別人是用主機掌機電腦之類的安裝遊戲客戶端玩,你這個是和直接和這機器人玩!」劉長安很佩服蘇南秀這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想像力還是其次,關鍵是她能夠做出來!

    人類能夠想到的科技產品太多太多了,可是能夠實現的真是少之又少。

    「有類似的地方,但是黃蓉它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它具備學習能力,而不是像你說的那些遊戲一樣,最多是幾條支線劇情的變化而已……它在和你互動過程中,會有無法預料的變化,這才是它的最大魅力。」蘇南秀的手指扯著「黃蓉」的腰帶緩緩轉動,眼眸兒流轉,似笑非笑,「要不要試試和它如何互動?」

    劉長安有些猶豫,不過他只是想看看這個機器人的人機互動表現,而不是對它產生了要使用它的興趣。

    「我沒有興趣去堆滿一個機器人對我的好感度。」劉長安還是搖了搖頭。

    「它和真人的區別,正是它的魅力所在。真人的心思更難揣測,遠遠超過了機器人的表現。至少這個機器人……你對它好,就能漸漸收穫滿滿的好感度……不像有的人,你對他好,他根本不當回事,甚至還舉得你是想算計他。」蘇南秀的目光輕輕點了點劉長安,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你算計我的次數還少了?」劉長安沒有計較她的忘性,臉上依然有著淡淡的笑意,「以前算計過我的人很多,現在還活著的,也就你了。」

    「我第一次算計你,被你強暴了。第二次算計你,促成了你和葉巳瑾的好事。」蘇南秀咬著牙,以往總是想起種種,最糟心的莫不過就是這第一次和第二次,第一次甜蜜,第二次揪心,於是心情便總是在這二者之間轉換。

    今天站在他面前,蘇南秀再想起這些事情,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想要靜下心來仔細思量,卻又做不到。

    「事不過三。」劉長安笑了笑。

    蘇南秀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最終結果是什麼,造成什麼好的壞的後果,都不要再有第三次。

    他的笑容一如往昔,蘇南秀卻感覺自己喪失了當年的勇氣和肆無忌憚地底氣。

    「這一次不是。」蘇南秀的表情沉靜下來,長長的眼睫毛遮掩了眼眸中的黯淡,提著裙子走了幾步,「這些機器人,每一個都不同,每一個的身份設定和背景也都不同,甚至於身材,以及內部能夠讓你感覺不同的地方,也做了細緻入微的調整以造成區別享受。它們每一個都有個性,有故事,風情迥異,這樣一群機器人,怎麼就沒有資格組成一個值得收藏的後宮?」

    劉長安一眼看過去,輕輕點了點頭,他承認蘇南秀的想法很有創意,做的也很好,可是他真的不需要。

    很多時候,人們做的事情,往往只是想感動對方,甚至於只是感動自己,卻忘記了對方是否需要。

    「很多男人,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他都不肯和自己的妻子離婚。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外面只是玩玩,外面的女人只是玩物……這些男人依然是垃圾,可是這種現象中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蘇南秀接著說道,目光落在劉長安身上,「一個男人如果不能專一,那麼其實對他來說,很多女人都不過是玩物而已……那麼我把這些機器人做到極致,你想要的玩物的樂趣都有,甚至可以說想要體驗什麼樣的女人都行,反正只是玩一玩,你也不需要在意她的靈魂是否真誠,她的生命是否有豐富的社會屬性和人格意義來豐富吧?」

    「就像有一個故事,一把金鑰匙怎麼都打不開門上的鎖,這時候一把鐵鑰匙卻打開了,鐵鑰匙對金鑰匙驕傲地說道:知道了吧?我才是原配,你雖然金光閃閃,十分富有,但是只有才能得到她的心。金鑰匙不耐煩地說道:你有病吧?我只是沒事捅著玩,我要她的心幹什麼?」

    劉長安一直都知道,蘇南秀就是如此極端而偏執啊,這種人想問題很容易就走入死胡同,根本不管自己的認知是否也符合他人的思想。

    「對於你來說,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有值得瞭解她的心的必要嗎?正如你所說的,多少人哀一生之須臾,慕長江之無窮。這些女子的內心如何,靈魂如何,終究不過是在短短歲月中年華老去,化為塵土。」蘇南秀逐漸有些苦口婆心的勸解姿態,「我的話說的直白,但是你不能否認,你的生命太漫長,你不可能那麼在意每一個曾經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她們在你眼裡,其實和這些有趣的機器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那你呢,你希望我也這麼看你?」劉長安搖了搖頭,反問道。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蘇南秀對劉長安的問題避而不答,她並不認為自己對劉長安的判斷是錯誤的。

    這麼些年來,她從來沒有覺得有某個男子可以入眼,因為她的心早已經有了歸屬,漸漸地她又發現,這些凡俗間的男人,並沒有資格和可能取代劉長安,他們甚至成為她的玩物的資格也沒有。

    曾伴飛仙遨遊,哪裡還會再下凡?董永和仙女的故事,不過就是凡人的妄想罷了。

    她也希望他能夠懂得,別的女人都只是玩物,和她製作出來的機器人沒有什麼區別。

    「其實,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你以為自己獲得了長生,就能給夠懂得我的心態。」劉長安低頭看了看格外嬌俏而輕盈的蘇南秀,依然笑著搖頭,「你才多大啊?《秋水篇》裡三句話送給你: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冰,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

    「那你倒是說說,你一個長生者,生活在校園中,和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談戀愛,又是什麼難懂的心情?」蘇南秀情不自禁踮起腳來,雙手在袖中緊緊地握拳,怒氣衝衝地看著劉長安。

    「這倒是不難懂。」劉長安搖了搖頭,「恰恰好遇見她,恰恰好我喜歡,就像當年我遇見你,那時候我也恰恰好喜歡你。」

    蘇南秀臉頰微紅,儘管他只是提了提往事,她的內心卻不爭氣的甜蜜了一瞬間,那時候他恰恰好喜歡自己……而今他恰恰好喜歡的對象卻換了別人。

    她不知道嗎?她知道的,當初他就是遇見了他喜歡的人。

    所以她才固執地在快要見到他的時候,讓他知道她是誰的時候,回到了初見的模樣,以為他還會喜歡那時她的模樣。

    原來並不是每一次的「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都那麼動人心弦。

    劉長安看了看時間,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的蘇南秀,他當初並不是不知道她強硬的性格和彆扭的心態。

    只是因為他喜歡她,也會特別包容她,在一個如他一樣的男子眼裡,即便她曾經試圖來刺殺他,他也可以把她收拾的像一隻小綿羊一般乖巧。

    可是這只小綿羊只是在他面前收起了那份野心和利爪,她沒有去傷害他,卻造成了讓他也難以收拾的後果。

    今時今日當然已經沒有當初那種情緒,卻也沒有理由原諒和當做往事雲煙,再來一次金風玉露相逢。

    「其實……你曾經的所有女人,在你眼裡,真的只能是玩物。」蘇南秀在沉默之後,依然抬起頭,一如既往的露出些倔強來,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劉長安沒有說話了,他向來不願意去說服別人應該怎麼看他,這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人們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看到的,他們自己補充的理由和證據,遠遠比你展現出來的對他們來說更有說服力。

    「就像一個主人再怎麼寵愛自己的寵物,把它當成家人,可是寵物變不成人,主人也不會變成寵物。寵物的所有陪伴,都不過是主人生命中短暫一段回憶罷了,終究留不下任何重要的情感證明。」蘇南秀看著劉長安平靜的眼眸,「你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和你生孩子,都不能和你留下後代,因為她們從本質上,就只是玩物,而非你真正的伴侶。」

    「難道你能?」

    「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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