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1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20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各有套路

    劉有軍是看到報紙,才知道路承周的行動成功了。

    之前,他就收到路承周的情報,想尋機制裁潘玉林。

    當時劉有軍還不以為意,想制裁潘玉林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看到報紙上,登出的那張照片︰叛徒下場,以及潘玉林的死狀,劉有軍覺得特別解氣。

    劉有軍馬上發出,與路承周在法租界接頭的暗號。

    下午,路承周就趕到了國民飯店。

    他們各開了一間房,但見面,卻是在第三間房。

    雖然這會花費不少,可是非常安全。

    “說說過程。”劉有軍見到路承周後,馬上說。

    “什麼過程?”路承周佯裝不知,一臉疑惑的問。

    路承周掏出煙,點煙時,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你小子不想讓我向總部請功吧?”劉有軍不滿的說。

    雖然他已經知道,潘玉林一定是死于路承周之手。

    可是,他就是想听路承周再說一次過程。

    “其實也沒什麼,我事先知道,潘玉林這段時間住在交通旅館。昨天晚上,特意請劉井華喝酒。不管需不需要,他都會給我當不在場的證人。”路承周其實也很想與人分享,鋤奸的過程。

    美好的事情,如果不與人分享,總會覺得遺憾。

    只是當面匯報時,路承周會進行一次藝術加工。

    他會更加突出自己的黨國的忠誠,比如會強調︰上任之後一想到漢奸橫行,就夜不能寐。

    另外,從潘玉林房間,搜刮到了財物和槍支,路承周也避而不談。

    他說的,主要是行動的過程,以及自己的動機。

    “裴福海之所以會被捕,是因為潘玉林的出賣。昨天晚上,我用潘玉林的血,總算給裴兄報了仇。”路承周緩緩的說。

    “你不僅僅幫裴福海報了仇,也告訴了世人,我們還在。我想,這些叛徒,以後不敢再這麼猖狂了吧。”劉有軍感慨的說。

    “區座,除掉潘玉林,上面是不是得發筆獎金?”路承周笑吟吟的說。

    “獎金肯定會有,我還會向總部給你請功。”劉有軍微笑著說。

    這是他擔任華北區長後,軍統采取的第一次行動。

    不僅除掉了潘玉林這個叛徒,大大的揚眉吐氣一番。

    還讓憲兵分隊的叛徒,不敢再單獨住在外面。

    “多謝區座。”路承周忙不迭的說。

    “明天我要去北平,以後海沽站的事,就交給你了。”劉有軍沉吟著說。

    “把其他人的聯系方式給我就行。”路承周不以為意的說。

    一般情況下,他會用信件或電話,遙控指揮。

    緊急情況下,則用昨天晚上的相貌,與海沽站的人見面。

    涂了黃蠟後,路承周看上去,像五十出頭之人。

    如果戴上牙套,再把鼻子墊高,哪怕就是曾紫蓮,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晚上,劉有軍與曾紫蓮也見了面。

    明天他就要去北平,海沽站的工作,也需要向她交待。

    “大哥,昨天晚上的事,是火柴干的?”曾紫蓮對潘玉林之死,也很有興趣。

    今天下午的報紙,已經登出了這則新聞。

    同時,還配有圖片,曾紫蓮對那個四字︰叛徒下場,也覺得特別解氣。

    “是啊。以後站里的行動,由他負責。你們要好好配合,對他的指示,一定要嚴格執行。”劉有軍叮囑著說。

    “放心,他是上峰,哪敢不听命令呢。”曾紫蓮笑吟吟的說。

    “記住,一定要收起你那份好奇心。有些事情,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的。”劉有軍緩緩的說。

    “我還在想,什麼時候能與火柴見個面呢。听你的口氣,他怕還是想保持神秘。”曾紫蓮嘆了口氣。

    路承周倒不是要保持神秘感,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從安全著想。

    就算路承周化裝的技術很好,化裝之後,認識他的人幾乎沒有。

    可路承周還是得防備,對他來說,身份是最重要的。

    除非緊急情況,否則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晚上,路承周依然去了憲兵分隊。

    因為昨天晚上潘玉林被殺,今天憲兵分隊顯得特別熱鬧。

    以前搬出去的人,現在都搬了回來。

    憲兵分隊的條件,比外面當然要差一點。

    但是,這里有一點,是外面無法比擬的︰安全。

    楊玉珊和陳樹公,雖然沒住在憲兵分隊,可他們會盡量遲一點離開憲兵分隊。

    早上呢,天才微亮,就到了憲兵分隊。

    “路主任,警務處那邊,對潘玉林的案子,有什麼最新進展?”

    路承周到辦公室沒多久,楊玉珊主動過來了。

    這在前幾天,根本不敢想象。

    自從陳樹公到憲兵分隊擔任顧問後,她漸漸就不將路承周放在眼里了。

    潘玉林的死,讓她又回到了從前。

    “交通旅館出入的人雖然較多,案發時卻是午夜,到目前為止,幾乎沒有任何線索。”路承周搖了搖頭。

    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是軍統的人。

    “路主任能否幫忙搞一份,近期進入英租界的華人名單。”楊玉珊說。

    這才是她找路承周的原因,要調查所有新近進入英租界的人。

    對海沽站動手時,陳樹公留了後手,在海沽埋了枚釘子。

    當時覺得,這枚釘子,應該不會有什麼用。

    沒想到,海沽站因為缺人,釘子越來越被重視。

    根據這枚釘子的報告,昨天晚上動手的,正是海沽站新上任的副站長“火柴”。

    這位“火柴”,是剛調到海沽上任的,與海沽站的人還沒見過面。

    只要他與楊玉珊的釘子見了面,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行蹤。

    “近期進入英租界的華人名單?”路承周詫異的說。

    他怎麼覺得,楊玉珊的要求,意圖很明顯了。

    “昨天晚上動手的,肯定是軍統新到的行動人員。”楊玉珊自然不會在路承周面前暴露意圖,有的時候真真假假,才能讓人捉摸不定。

    “這倒是個偵查的方向,楊主任不介意,我將這個想法,告訴溫秀峰吧?”路承周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說。

    “當然可以。”楊玉珊說。

    她的情報,有七分是真的,只有三分是假的。

    楊玉珊想調查,新進入英租界的人員,路承周並沒有在意。

    甚至,他還表現得很積極。

    按照楊玉珊的想法,永遠也找不到凶手,路承周當然要大力支持。

    雖然路承周的情報一室,這段時間的工作成績不如情報三室,但路承周的特殊身份,能幫憲兵分隊辦很多事情呢。

    楊玉珊離開沒多久,情報二室的苗光遠也走了過來。

    “路主任,能不能幫個忙?”苗光遠沉吟著說。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只要能做到的,盡管開口。就算做不到,也要想盡千方百計,幫苗主任去做。”路承周很是嗔惱的說。

    “我想請路主任,幫忙在警務處搞一點左傾書籍,或是油印的報紙雜志也可以。”苗光遠緩緩的說。

    他一直在做文化方面的工作,主要工作對象是自衛會。

    租界有兩個群眾性的抵抗組織,上層人物進的,是自衛會。

    學生、工人組織的,是民先隊。

    海沽的民先隊,已經撤離,為了適應新的形勢,在市委的領導下,重建了民先隊。

    “這沒有問題,明天我放到大興日雜店,你去那里拿就行。”路承周緩緩的說。

    這種進步的書籍,憲兵分隊其實也有,苗光遠怎麼會讓自己去找呢?

    “多謝路主任,能否幫我搞一些最新印刷的?”苗光遠高興的說。

    “苗主任,你要這些東西干什麼?”路承周隨口問。

    “想做點事情,總不能天天白吃飯,白領薪水吧?”苗光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他的目標,一直放在自衛會。

    然而,地下黨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後,很難打入自衛會。

    苗光遠只好退而求其次,準備對民先隊下手。

    想要打入民先隊,相對來說就容易得多。

    事實上,苗光遠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安排了一些人,接近一些左冀青年學生。

    他手里的進步刊物,正是用來演戲的道具。

    對苗光遠的行為,路承周很是警惕,他隨後就給姚一民發出預警,一定要防備有人申通抗日愛國學生,趁機打入我黨的組織,或者外圍組織。

    第二天,苗光遠一個人到大興日雜店拿到了路承周早就準備好的進步刊物。

    這些都是警務處最新收繳的,有些還散發著油墨的清香。

    苗光遠是坐人力車來的,拿走包裹好的刊物後,出門就攔了輛人力車。

    他坐上車後,吩咐車夫去了個地方。

    急忙離開的苗光遠,自然沒有注意到,路承周其實就蹲在街對面,與一個人力車夫在一起抽煙聊天。

    “張保頭,看到了吧,幫我把這個人盯住了。我要知道,他今天去了哪些地方,手里的東西交給了誰。”路承周掏出一張十元的法幣,塞到張保頭手里。

    “路警官,這太多了。”張保頭一看這麼大的面值,為難的說。

    “給你就收著,保不準以後還有事情呢,總不能讓你白跑吧?”路承周一拍他肩膀,催促他趕緊動身。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20
第二百九十五章 伸手

    張保頭對路承周是感恩的,不管路承周給不給錢,做事很盡心。

    然路承周則不想讓他吃虧,只要張保頭干了事,總要給點錢。

    路承周在潘玉林身上,發了一筆小財,更是可以大方一回。

    路承周在英租界這幾年,雖然領好幾份薪水,可那些錢,他大部分都交給了組織。

    他自己的積蓄很少,路承周也很少考慮經濟方面,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國家正在承受災難,人民正被蹂躪,如果他不是為了工作,卻在享受生活,實在是一種犯罪。

    下午,路承周收到張保頭的消息,苗光遠上午去的地方,竟然是振華中學。

    只是,他沒有進去,似乎在等什麼人。

    人力車夫的跟蹤,確實很難令人發覺。

    但缺點也很明顯,他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不知道哪些事情要注意,哪些東西必須記下來。

    人力車將苗光遠送到振華中學,只待了一會就走,自然不可能再盯著苗光遠。

    “知道他見了什麼人嗎?”路承周遞給張保頭根煙,隨口問。

    “沒注意呢,他只顧著拉活了。”張保頭不好意思的說。

    總覺得拿了路承周的錢,卻沒把事情辦妥似的。

    “沒事,已經幫我很多了。”路承周安慰著說。

    “路警官,下次這種事,您交給我就可以了,保管辦得妥妥的。”張保頭信誓旦旦的說。

    “這種事要踫運氣的,不是說給你就能給你的。”路承周微笑著說。

    就算是張保頭,也沒有經過培訓。

    如果他為了跟蹤而跟蹤,反而會暴露。

    苗光遠身為憲兵分隊情報二室的主任,拿著民先隊刻印的《燈塔》,還有一些像《西行漫記》、《中國的西北角》,這些進步書籍,接觸的肯定是進步學生。

    這個披著人皮的漢奸,想做什麼,路承周清楚得很。

    別看苗光遠像個文化人,但一肚子壞水。

    下午,路承周在二十六號路,給姚一民送出了情報,提醒他,苗光遠正在實施針對民先隊,或其他地下黨組織的陰謀。

    剛從二十六號路出來,路承周迎面踫到了馬玉珍。

    他們一個送情報,一個取情報,偶爾踫到也屬正常。

    “玉珍,是不是來找我?”路承周馬上迎了上去,一臉高興的說。

    “我找你干什麼?”馬玉珍其實也看到了路承周,只是路承周沖過來的速度太快,讓她沒辦法提前避開。

    “不找我,你來這里干什麼?”路承周故意逗她。

    “這是你的轄區,不代表這是你家的吧?難道我來都不能來?”馬玉珍振振有詞的說。

    “當然能來,等會請你吃飯,喝咖啡也行。”路承周笑吟吟的說。

    “沒時間。”馬玉珍把頭一偏,沒好氣的說。

    她現在是“螞蟻”的交通員,責任重大,與路承周可以接觸,但不能頻繁接觸。

    否則,她的任務被發現了怎麼辦?

    路承周不僅僅是警務處的巡官,還是日本人的走狗。

    “想跟你說點事,認真的。”路承周正色的說。

    “現在就可以說。”馬玉珍將自行車擺到路邊,說。

    “大街上怎麼說嘛,前面有家茶樓,喝杯茶總可以吧?”路承周看了看,前面幾十處有家小茶樓。

    他推著自行車往前走,馬玉珍掉轉車頭跟了過來。

    總是征求女性意見,她會猶豫不決,難下決心。

    不讓她選擇,只讓她決定去還是不去,邀請就容易成功了。

    “現在總可以說了吧。”馬玉珍與路承周走到茶樓二樓,要了間包廂,落座後,說。

    “馬嬸身體還好吧?好懷念她做的菜呢,想著都香。”路承周使勁嗅了嗅鼻子,一臉向往的說。

    小時候,他可沒少在馬玉珍家蹭飯。

    “我媽身體好著呢。”馬玉珍倔強的說。

    “我听說,振華中學有軍統和地下黨在活動,是抗日分子的大本營。你們學校的地下室,還藏著武器,有這個說法嗎?”路承周正色的問。

    他知道,馬嬸的身體不太好,在市區又要遭受日本人的黑暗統治。

    “我是老師,只負責教好學生,至于他們是不是有愛國行為,我一概不知。”馬玉珍搖了搖頭。

    “愛國行為?你這種想法就很危險。譚天君上次沒死,那是他命大。你可要吸取教訓,不要被人騙了。”路承周提醒著說。

    “你被人騙了,我還不會被人騙呢。”馬玉珍意味深長的說。

    路承周誤入歧途,令她很痛心。

    然而,路承周似乎一心想為日本人賣命,怎麼也拉不回頭。

    “跟你說吧,我已經得到舉報,民先隊、抗團,都在振華中學活動。而且,他們的骨干成員,就是振華中學的學生。如果你有這方面的情報,可以告訴我。只要抓到一個人,給你一百元獎勵。”路承周豎起一根手指,說。

    “你什麼時候掉進錢眼里了?一百元?就算給我一千元,我也不……知道。”馬玉珍原本想說,“就算給我一千元,我也不會告訴你”。

    但想了想,還是沒必要與路承周公開矛盾。

    正如姚一民所說,路承周有的時候,確實是她最好的掩護。

    路承周並沒有過多的糾纏,他知道馬玉珍的任務,來二十六號路是取情報的。

    馬玉珍走後,路承周依然留在包廂里。

    透過二樓的窗戶,看著馬玉珍騎著自行車,迅速遠去。

    路承周覺得,這個死信箱的位置,應該可以換了。

    這還是當初他與李向學約定的死信箱呢,雖然沒出過事,可是馬玉珍在二十六號路出現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應該為她精心設計一個合理的死信箱,比如說,馬玉珍經常會去,而路承周也能出現的地方。

    這樣,才不會引人注意。

    馬玉珍拿到情報後,在路上轉了一圈,確定身後沒有可疑人員後,才去了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

    敲開門後,她將自行車搬了進去。

    自行車雖然為她出行提供了便利,但也會成為她獨特的標記。

    只要發現這輛自行車,就能知道她在附近。

    “憲兵分隊的手,竟然伸向振華中學了。”姚一民嘆息著說。

    他劃燃一根火柴,將“螞蟻”的情報燒掉。

    “剛才在路上,我又踫到路承周,他告訴我,抗團和民先隊,有在振華中學活動跡象。”馬玉珍緩緩的說。

    “民先隊的事,你不要插手。但抗團之事,可以告訴曾紫蓮,提醒好注意。”姚一民沉吟著說。

    馬玉珍早就不是民先隊的人了,她現在是“螞蟻”的專職交通員。

    馬玉珍做任何事情,包括可能加入軍統和抗團,都不應該與這個任務沖突。

    姚一民隨後,將這個情報,轉告了海沽市民先隊隊委。

    “螞蟻”在情報里說得很清楚,如果不防範的話,就要被苗光遠打入民先隊了。

    一旦民先隊遭到破壞,海沽地下黨的工作,也會很被動。

    馬玉珍回到振華中學後,跟曾紫蓮說起了,在二十六號路“偶遇”路承周之事。

    “玉珍,你是故意去二十六號路的吧?”曾紫蓮笑嘻嘻的問。

    “說什麼呢?”馬玉珍一臉的嬌羞。

    “你知道二十六號路是路承周的轄區,去那里看能不能踫到路承周啊。你對他還余情未了。”曾紫蓮鄭重其事的說。

    “沒有,不可能的。”馬玉珍急道。

    “這是你下意識的反應,從心理學來說,就是你的心,依然裝著路承周。你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這是你內心的真實反映。”曾紫蓮篤定的說。

    “我對他早就死心了。”馬玉珍苦笑著說。

    她當然不會相信曾紫蓮的所為說法,她之所以會去二十六號路,完全是為了取情報。

    並非什麼,下意識的想見路承周。

    “你說,路承周已經注意到,抗團在振華中學活動?”曾紫蓮突然問。

    “是啊,路承周問我,振華中學的地下室,是不是藏著武器。還問我,知不知道抗團的人,讓我舉報。舉報一個,給一百元獎勵。”馬玉珍馬上說。

    “一百元?不少了呢。”曾紫蓮詫異的說。

    “他給一千,我也不會說啊。再說了,我也確實不知道誰是抗團的人。”馬玉珍堅定的說。

    “這才是我認識的馬玉珍老師。”曾紫蓮意味深長的看了馬玉珍一眼,笑吟吟的說。

    她覺得,可以向馬玉珍攤牌了。

    路承周晚上到憲兵分隊時,突然發現,情報三室的人,大部分都不在。

    楊玉珊和陳樹公,也不見身影。

    路承周很奇怪,可這種事,又不好問別人。

    陳樹公和楊玉珊一起消失,肯定有陰謀。

    而情報三室的人,都是陳樹公從華北區帶過來的,他們跟著不見了,肯定是去執行什麼任務。

    路承周在二樓的樓梯口抽著煙,他掐著時間,等著劉井華下來。

    這件事,情報一室的人不清楚,情報三室的人,就算知道也不會說。

    至于向中山良一和高橋豐一打听,那是自尋死路。

    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劉井華。

    這位憲兵分隊的電訊室副主任,也是陳樹公的親信之一,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21
第二百九十六章 火副站長

    听到樓上熟悉的腳步聲,路承周也開始走向樓梯口。

    作為一名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從腳步聲分辨對方身份,只是一項基本技能。

    路承周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多年,對周圍出現的異常,總是特別敏感。

    “承周,準備回去啦?”劉井華首先看到路承周,主動打招呼。

    自從與路承周喝了次酒後,他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是啊,你晚上還要加班?”路承周關心的問。

    “沒辦法,要隨時與陳先生保持聯系。”劉井華隨口說。

    “陳先生出任務了?”路承周好奇的問。

    “是啊,去了北平。你還知道吧,劉有軍被捕了。”劉井華突然說。

    “劉有軍被捕?軍統新上任的華北區長?”路承周差點一腳踩空,劉有軍可是他的聯絡員,剛去北平重建北平站,怎麼可能被捕呢?

    可是,情報三室幾乎傾巢而出,陳樹公也不在憲兵分隊,這一切都證實了劉井華的話。

    “除了他還有誰?”劉井華嘆息著說。

    語氣中既有慶幸,又有遺憾。

    “就地審訊,還是送回來?”路承周突然問。

    “這就不知道了。”劉井華搖了搖頭。

    “晚上,再去喝一杯?”路承周再次邀請。

    他知道,自己問得有點多了,如果再問,劉井華肯定會懷疑。

    “今天就不去了,明天還得早起呢。”劉井華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任務,他不介意與路承周喝一杯。

    可是喝了酒,明天早上醒來,頭疼欲裂。

    再說了,在外面喝酒,太過危險。

    潘玉林就是因為多喝了酒,才被人輕松干掉的。

    路承周巴不得劉井華能不喝酒,听到劉有軍被捕的消息,他的心一直劇烈跳動著。

    他的身份,劉有軍非常清楚的。

    目前僅存的海沽站其余人員,也都與劉有軍接觸過。

    既然劉有軍被捕,路承周身為副站長,必須馬上負起責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給所有人示警,切斷與劉有軍的聯系。

    不管劉有軍會不會叛變,預防措施一定要做好。

    同時,路承周又給姚一民發了條情報︰近期取消情報傳遞。

    路承周的身份如果暴露了,自然不能再與姚一民傳遞情報。

    到時候,恐怕他得回歸組織。

    情況很緊急,可路承周得保持鎮靜。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

    劉有軍被捕了,情況很危急。

    路承周必須作好最壞的打算,但是,也未必會是最壞的情況。

    劉有軍看似文弱,實際上意志堅定。

    至少,路承周不能急忙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

    在路上,他找了個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從來撥打過的電話。

    這是他擔任副站長後,劉有軍交給他的緊急聯絡電話之一,內交通安孟博的電話。

    “老板突然有事,牌局取消。”路承周低聲說。

    這是提前約好的暗號,“老板”指的是劉有軍。

    所謂的“有事”,也不是真的有事,而是出事了。

    至于牌局取消,則是讓他轉移,同時還要通知會計黃文買。

    回去的路上,路承周拐到了五十一號路26號。

    這里原本是劉有軍的住處,陳樹公叛變後,他搬出去一段時間。

    前幾天,劉有軍又搬了回來。

    路承周來這里,是想發報。

    劉有軍被捕的事,除了通知海沽站的人外,最重要的,還得通知總部。

    在杭州雄鎮樓訓練班,路承周是學習過收發報的,也上機操作過。

    但在海沽,他還是第一次發報。

    劉有軍的電台,路承周之前也看到過,就藏在房間的暗格里。

    取出來後,插上電,連上天線,經過幾次調校,終于與總部取得聯系。

    很快,總部發來電報,口氣很急,讓路承周務必查明,劉有軍被捕的原因。

    同時,總部授權,讓路承周負責海沽站。

    至于要不要從憲兵分隊撤出來,總部讓他自行決定。

    這件事,沒有誰比路承周更有發言權了。

    路承周回復︰“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撤出。”

    對路承周來說,憲兵分隊就是他的陣地,撤出了陣地,豈不是離開了戰場?

    作為一名戰士,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就要留在陣地上。

    陣地在,人就在。陣地不在,人也必須在!

    發完報後,路承周將一切恢復原狀。

    不管劉有軍會不會叛變,他暫時都不能動這里的一切東西。

    曾紫蓮那邊,由路承周親自通知。

    曾紫蓮是住振華中學宿舍的,雖然她有緊急聯系電話,可晚上未必能接到。

    路承周回到家里,精心準備了一封信,第二天早上,化裝之後,雇人送到振華中學。

    曾紫蓮收到信時,是振華中學的同學轉交的。

    她問,是誰送來的?那同學只知道,是學校門口一位陌生男人,請他轉交的。

    再問,學生也是一問三不知。

    曾紫蓮拆開信時,臉色頓時一變。

    因為上面也只有一句話︰老板突然有事,牌局取消。

    信紙的最後,畫了一根火柴,而且火柴頭還是紅色的。

    曾紫蓮一看,馬上明白了,這是“火柴”給自己的示警信。

    她很奇怪,劉有軍剛去北平,怎麼可能出事呢?

    而且,“火柴”人在海沽,怎麼會知道北平發生的事?

    最令她郁悶的是,火柴知道自己的一切,她連火柴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她必須馬上行動起來。

    首先,要通知抗團成員,其次,她也得馬上轉移。

    劉有軍如果叛變,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再待在振華中學,沒有任何意義。

    幸好,她從未以真面目示人,隨時都可以更換身份。

    “玉玲,我可能是請幾天假,家里有事,得回去處理一下。”曾紫蓮見到馬玉珍後,說。

    她並沒有告訴馬玉珍,畢竟,馬玉珍既沒有加入抗團,更不是軍統的人。

    “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幫忙?”馬玉珍馬上說。

    “也沒什麼事,我媽病了。放心,是老毛病。”曾紫蓮見馬玉珍比自己還急,安慰著說。

    曾紫蓮離開振華中學後,很快恢復了“曾紅”的相貌。

    她潛伏在振華中學,除了劉有軍知道外,就只有火柴了。

    連內交通安孟博,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老安,怎麼回事?劉站長到底出什麼事了?”曾紫蓮很快聯系到了安孟博,問。

    “站長在北平被捕了。”安孟博嘆息著說。

    “被捕?這怎麼可能?”曾紫蓮驚訝的說。

    “火副站長剛剛來過,他親自說的。”安孟博緩緩的說。

    “火柴出現了?他長得怎麼樣了?”曾紫蓮更是驚訝,她只收到火柴的信,安孟博卻與他見了面,這不公平嘛。

    “火副站長五十來歲,相貌嘛,只能說很一般。”安孟博笑了笑,他的長相也很普通。

    但是,火柴跟他相比,還要略遜一籌。

    火柴臉色蠟黃,牙齒突出,要不是說出了暗號,他都懷疑,這是不是哪個小販。

    “站長是怎麼被捕的?”曾紫蓮又問。

    “火副站長沒說,他只說陳樹公和楊玉珊都到了北平。應該是北平的人出了問題,連累了站長。”安孟博嘆息著說。

    “火柴怎麼安排的?”曾紫蓮問。

    “火副站長的意思,我們分開住到法租界各個旅館、飯店,每隔一天,去五十一號路東頭第二根電線桿。如果上面出現三人倒立三角形,就可以解除警報。”安孟博說。

    “你是特意在等我?”曾紫蓮見安孟博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好奇的問。

    “我在等黃會計,手里沒錢,怎麼住得起旅館?”安孟博苦笑著說。

    如果曾紫蓮不來,他會留下暗號,先行去法租界。

    路承周今天也沒有上班,劉有軍被捕,他首先要隱蔽自己的行蹤。

    在家里,他用電話向劉立峰請了兩天假。

    隨後,他去找了安孟博,以火柴的身份,與他見了面。

    安孟博、曾紅和黃文買,分別住旅館。

    至于情報組下面的兩名情報員,則去意租界。

    曾紫蓮的去向,路承周並沒有安排,她是情報組長,處理這種事情很有經驗。

    總之,海沽站的這些人,既不能集中在一起,也不能太過分散。

    為了保證安全,盡量不要發生橫生聯系。

    情報組的兩名情報員,由曾紫蓮負責聯絡。

    曾紫蓮、黃文買和安孟博,也只與火柴聯系。

    回到家後,路承周卸了裝,又去了趟維多利亞醫院。

    他跟醫生說,自己頭疼,視力都有些模糊,醫生給他開了點藥。

    藥是小事,路承周不會吃,但醫生的處方,是路承周用來應付憲兵分隊的憑證。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的上班時間是晚上,因此,他白天不去,也不會有任何事。

    只是,從醫院回去的時候,他特意路過大興日雜店。

    “路警官,今天怎麼……”張廣林看到路承周穿著便服,很是詫異的說。

    “今天有點不舒服,請了假。你等會去昌隆盛,幫我說一聲,我想去趟市區。”路承周“有氣無力”的說。

    “是。”張廣林連忙說。

    路承周向警務處請假,又讓張廣林去憲兵分隊,給自己請假,只是為了預防。

    路承周不怕死,但他不能作無謂的犧牲。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0
第二百九十七章 殞命

    下午,路承周打電話到大興日雜店,得到一個消息,楊玉珊已經回來了。

    張廣林同時告訴路承周,晚上必須到憲兵分隊。

    “路警官,馮先生讓你晚上務必回來。”張廣林接到路承周的電話,馬上說。

    “知道什麼事嗎?”路承周蹙起了眉頭,中山良一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份了呢?

    這個時候,路承周再去憲兵分隊,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可是,如果不去,同樣會被中山良一懷疑。

    路承周加入憲兵分隊已經相當長時間了,可以說是憲兵分隊的元老。

    然而,裴福海暗殺楊玉珊時,還讓潘玉林試探,可見日本人對他的防備,從來沒有放松過。

    “不清楚,但楊小姐和陳先生回來了。”張廣林說。

    他之所以加入憲兵分隊,不是因為他親日,而是因為路承周當初的那三斤餃子。

    為了那三斤餃子,他可以把命,隨時交給路承周。

    只要路承周一句話,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路承周沒有再問了,陳樹公和楊玉珊回來了,意味著劉有軍也回來了。

    從張廣林的語氣,路承周判斷,劉有軍並沒有叛變。

    否則,中山良一會派人守在大興日雜店了。

    這個時候,路承周離開憲兵分隊,沒人會說半句話。

    他以軍統海沽站副站長的身份,主持海沽站的工作,對上對下,都可以交待。

    然而,路承周作出一個大膽的舉動,他準備回憲兵分隊。

    以他對劉有軍的了解,劉有軍意志堅定,從內心痛恨日本人,絕對不會與日本人為伍。

    中山良一之所以讓他回去,恐怕也是讓他去勸降。

    路承周回憲兵分隊,看似魯莽,其實風險不大。

    至少,今天的風險不大。

    果然,傍晚路承周從康伯南道20號進入憲兵分隊後,徑直去了中山良一的辦公室,並沒有發現異常。

    “一個好消息,劉有軍落網了。”中山良一見到路承周後,高興的說。

    他確實沒有懷疑路承周,至少,目前路承周在他心目中,還是可靠的。

    “太好了,招了沒有?”路承周“興奮”的問。

    “陳樹公在北平勸了半天,劉有軍頑固不化。”中山良一搖了搖頭。

    軍統的特工,在他眼里,都是軟骨頭。

    上次的裴福海是個例外,除此之外,幾乎只要進了刑訊室,就沒有不招供的。

    而地下黨則不然,除了少數意志薄弱之輩外,絕大部分都很堅定。

    他們看上去文質彬彬,好像一拳就能擊倒。

    可是,面對皇軍的酷刑,總能咬牙堅持。

    這讓中山良一更痛恨**,因為這種精神,是很可怕的。

    中山良一相信,以後的**,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麻煩。

    “用刑了沒有?”路承周問。

    “還沒有,你去勸勸吧。只要他將海沽站的人交出來,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中山良一說。

    北平站和保定站,干脆利落的收網了。

    唯有海沽站,還留著幾條尾巴。

    這等于在打中山良一的臉,陳樹公是憲兵分隊的顧問,卻奈何不了海沽站。

    路承周走進地窖時,腳步很沉重。

    他希望永遠都不要走進去,因為在里面,有一個他不願意面對的人。

    劉有軍果然在刑訊室,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被中間的鐵鉤掛起來。

    而是被綁在中間的十字架上,手架綁得死死地。

    身上的衣服,全部被剪掉,只留下一塊破布,為他最後遮羞。

    “有軍老弟,大家都過來了,你又何必獨善其身呢?為日本人賣命也好,替你的黨國盡忠也罷,先得活下來吧。”陳樹公苦口婆心的說。

    “別費話了,用刑吧。”劉有軍閉著眼楮,他都不想看到陳樹公。

    “劉先生,陳顧問說得有道理,你何必自討苦吃呢。”路承周突然嘆了口氣,緩緩的說。

    劉有軍的眼楮,猛的睜開了,憤怒的望著路承周。

    “你來干什麼?滾!”劉有軍大吼著說。

    他沒想到,路承周竟然還來見自己。

    這個時候,路承周應該馬上撤離,當機立斷,一刻也不能猶豫。

    “劉站長,何必惱羞成怒呢。我們以前合作過,現在依然可以合作。只要你願意投誠,小弟甘願將主任之位相讓,給劉站長當副手。”路承周誠懇的說。

    他的話,雖然听起來似乎沒有問題,但其實表達了一個意思,還想與他“合作”,會想辦法積極營救。

    “做夢!我絕不當漢奸,要殺要剮,痛快點。”劉有軍臉上現出堅毅之色。

    劉有軍听出了路承周話中的意思,他也很清楚,進了日本人的魔窟,再想出去,已經不可能了。

    “只見過急著出去的,沒見過急著主動要求用刑的。劉站長,一旦用了刑,大家的面子就抹不開了,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吧。”路承周緩緩的說。

    “我意已決,絕不苟且偷生!”劉有軍堅定的說。

    想要活命,必須禹日本人低頭。

    無論是真心投靠也好,假意叛變也罷,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寧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無論陳樹公和路承周,如何好言相勸,劉有軍已經打定主意。

    甚至,路承周提醒,讓他先與日本人周旋,假意答應投降,再想辦法離開。

    可劉有軍下定了決心,從被捕之時起,他就只有一個想法,只求速死。

    劉有軍的義正詞嚴,讓陳樹公和楊玉珊,感覺有些慚愧。

    他們無恥的當了漢奸,也希望能把別人拉下水。

    劉有軍的行為,讓他們無地自容。

    回到中山良一辦公室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怎麼,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不就是沒有勸服嘛。”中山良一首先開了口,打破了沉寂。

    “中山先生,我建議用刑,如果不行,直接埋到後花園。”陳樹公咬牙切齒的說。

    劉有軍越是大義凜然,他心里越是不舒服。

    “路主任,楊主任,你們覺得呢?”中山良一不置可否的問。

    “我贊同陳先生的意見。”楊玉珊當然與陳樹公是共同進退的。

    “我想看看,劉有軍的嘴,是不是真的有這麼硬。”路承周“冷冷”的說。

    “你們覺得,如果用刑,劉有軍會招供嗎?”中山良一問。

    “不會。”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

    “讓他死在地窖,不如公開槍決。至少,可以告訴軍統,我們殺了他們的華北區長兼海沽站長。同時,也可以震懾海沽其他的反日分子。這比將劉有軍打得遍體鱗傷,再埋在後花園,要好得多。”中山良一的小眼楮,閃爍著陰毒的光芒。

    路承周一听,覺得這反倒有機會營救了。

    陳樹公和楊玉珊,雖然覺得,日本人多此一舉,但中山良一決定了的事,他們也不便反對。

    路承周晚上再次去了五十一號路26號,迅速將劉有軍的最新情況,向總部通報。

    日本人想公開槍斃劉有軍,必然會先將他投入監獄。

    只要人在海沽,路承周覺得,就有機會營救。

    然而,第二天路承周听到消息,劉有軍又被送到北平關押起來。

    路承周怎麼也沒想到,劉有軍在海沽轉了一圈,又會回去。

    僅僅隔了兩天,北平就傳來消息,劉有軍被槍斃。

    听到這個消息時,路承周驚呆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僅僅兩天,就與劉有軍生死相隔。

    路承周與劉有軍,不僅僅是同事,他們合作了幾年,已經像是兄弟了。

    兩人的信仰或許不一樣,但在抗日這一點上,他們是一致的。

    作為一名臥底,原本就沒有悲傷的時間。

    哪怕在心里,他都不能悲傷,否則,他的情緒會讓人察覺到。

    同時,路承周是海沽站副站長,必須肩負起與日軍對抗的責任。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五十一號路標出解除警報的暗號。

    劉有軍雖然死了,但軍統還在,海沽站還在,抗團也還在。

    組建抗團時,劉有軍、裴福海都參與了,還與一些同學組成了兄弟。

    陳樹公叛變後,逮捕一些抗團成員,裴福海和劉有軍又遭意外,抗團的成員,也急劇減少。

    路承周決定,加強對抗團的控制。

    之前他就向劉有軍提議,要從抗團發展軍統人員。

    現在由他主持工作,自然可以進行了。

    然而,沒過幾天,路承周接到總部的電報,新來的站長,已經在途中。

    對此,路承周並沒有沮喪。

    在敵後工作,從來想的不是權和錢,而是怎樣做才對抗日有利。

    在新站長沒到任前,路承周依然執行著自己的計劃。

    他讓曾紫蓮提供一份抗團的詳細名單,以及所有成員的檔案資料。

    這些資料,不但可以讓路承周更加了抗團,也能給地下黨作參考。

    曾紫蓮提供的資料,除了成員檔案外,還有抗團的介紹。

    之前,抗團一直在試制**,經過多次試驗,甚至在犧牲一人之後,終于研制成功。

    **只有火柴盒大小,易于攜帶,威力巨大,是抗團的最新利器。

    路承周覺得,是時候讓抗團亮相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0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出師未捷

    抗團在行動前,路承周只要求一件事,將這個松散的組織,變得牢固而嚴密。

    抗團將設立一個干事會,干事會由數人組成。

    干事會下面設五個小隊,每個小隊再設數個小組。

    路承周嚴格規定,小隊間、小組間,不準發生橫向聯系,以確保機密。

    另外,還專門設立一個行動組和技術組。

    軍統不插手抗團干事會,只是引導和培訓,由情報組派一人擔任交通員。

    抗團之事,由火柴負總責,曾紫蓮不再與抗團直接接觸。

    等抗團的人員,習慣了這套管理方式後,便可以采取行動了。

    對于是否吸收馬玉珍加入抗團,路承周的意見是,征求馬玉珍之後,如果她願意,可以吸收。

    畢竟,馬玉珍當初在鐵路一中也好,南開大學也罷,都是積極分子,有這方面經驗。

    路承周相信,只要曾紫蓮開口,馬玉珍一定會答應。

    馬玉珍在這個時候加入抗團,時間剛好。

    她是振華中學的老師,又有過學聯和救國會的經驗,在抗團無論是做什麼工作,都是很合適的。

    為此,曾紫蓮特意找了個機會,約馬玉珍去維克公園。

    “玉珍,听說過抗團嗎?”曾紫蓮找了個僻靜之處。

    她們現在是很要好的朋友,又是同事,可以說“無話不談”。

    除了她沒有告訴馬玉珍,自己是軍統情報組長,而馬玉珍也沒有告訴她,是地下黨員,還是“螞蟻”的交通員之外。

    “听說過啊,但光聞其名,不聞其聲。到現在,也不知道抗團干了什麼事。”馬玉珍微笑著說。

    她不是調侃,抗團到目前為止,一直在軍統的引導下訓練。

    同時,自制一些**,甚至是炸彈。

    抗團有中幾位同學,精通化學,已經成功制出**。

    “現在可能不知道,但很快就會知道了。”曾紫蓮意味深長的說。

    她發現,“火柴”的經驗還是很老到的,簡單的改組抗團,迅速讓它成為一個精干的組織。

    而且,火柴本身的行動能力很強,獨自暗殺潘玉林,就很能說明問題。

    潘玉林能擔任華北區行動處副處長,雖有陳樹公的提攜,但本身也很有實力。

    “但我知道,抗團是一個抗日的組織。”馬玉珍鄭重其事的說。

    “不錯,抗團不但抗日,而且還會殺漢奸。”曾紫蓮緩緩的說。

    “海沽的漢奸多如牛毛,多殺幾個才好呢。”馬玉珍恨恨的說。

    想到漢奸,她突然想到了路承周。

    像這樣的漢奸,就應該堅決除掉!

    “如果讓你加入抗團,你願不願意呢?”曾紫蓮盯著馬玉珍,問。

    火柴讓她派交通員與抗團聯系,曾紫蓮覺得,馬玉珍目前就是最好的交通員。

    而且,馬玉珍不是軍統人員,可以在抗團干事會擔任一個職務,也有利于軍統及時掌握抗團的情況。

    “只要是真心抗日的,還可以殺漢奸的組織,我願意加入。”馬玉珍堅定的說。

    “這是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嗎?”曾紫蓮問。

    “當然。以前我可是參加過救國會的,只是後來退出來了。”馬玉珍主動說。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曾紫蓮早就調查過。

    與其讓曾紫蓮試探,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

    “你還參加過救國會啊。”曾紫蓮“詫異”的說。

    她的表情略帶夸張,語氣也配合得恰到好處。

    “當時讓我去轉移,我想留在海沽,就退出來了。”馬玉珍“遺憾”的說。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曾紫蓮的表情到位,她也不差。

    兩人半斤八兩,都想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真實。

    “抗團的主要成員都在振華中學,如果你能加入,抗團的隊伍又擴大了。”曾紫蓮微笑著說。

    “其實,我也注意到了,比如孫如鵬,沈澈,李漢俊,錢若深等人,都應該是吧。”馬玉珍緩緩的說。

    “不錯。”曾紫蓮詫異的看了馬玉珍一眼。

    看來馬玉珍的感覺還是很對,這些不僅僅是抗團成員,還都是抗團的骨干,他們都是干事會的干事,有些還兼任隊長。

    “他們平常的言語激昂慷慨,在學生中很有威信。所謂,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馬玉珍微笑著說。

    馬玉珍加入抗團,水到渠成。

    抗團的成員,比如孫如鵬等人,本就是馬玉珍的學生。

    她加入後,擔任抗團組織干事。

    有馬玉珍的加入,路承周與抗團的聯系就更方便了。

    原本,還要讓情報組派一名交通員,因為她與曾紫蓮的關系,曾紫蓮可以兼任這個交通員。

    路承周接到總部通知,新派來的站長,近期就要到海沽。

    對這位新站長,路承周一無所知。

    他只需要注意,每天的《庸報》。

    如果上面登了一則周某的尋人啟示,說明新站長就到了。

    接頭的時間和地點,啟示中都有。

    按照總部的通知,路承周每天都會注意庸報。

    然而,路承周一直沒有等來那份啟示。

    接到總部通知後的第五天,路承周覺得,無論如何新站長都應該來了。

    然而,庸報上的尋人啟示每天都有,還是沒有要尋找周姓人氏的。

    路承周吩咐情報一室的趙賓、李繼平和張廣林,留意憲兵分隊的情況。

    “我們是情報一室,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還要隨時向其他科室學習。特別是情報三室,他們破的案多,抓的人也多,是我們學習的榜樣。”路承周正色的說。

    新站長一直沒有出現,路承周很是擔心。

    他最擔心的,是情報三室。

    目前的情報三室,匯聚了原華北區的大部分人馬。

    這些人與軍統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新站長的到來,他們未必沒有收到情報。

    “路先生,今天情報三室好像抓了一個人。”張廣林看到路承周到大興日雜店,馬上低聲說。

    “你怎麼知道的?”路承周詫異的說。

    “李繼平過來了一趟,他說的。”張廣林說,李繼平和趙賓,輪流待在情報一室。

    否則,情報一室白天一個人都沒有,豈不是成了空架子。

    “看來我們得努力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情報三室又抓了人,到底是誰呢?

    路承周憑感覺,就覺得與軍統有關。

    他想知道,情報三室抓的是誰。

    “海田君,今天似乎很疲倦?”路承周下午遇到海田新一郎,笑吟吟的說。

    海田新一郎主要負責審訊,路承周注意到,他是從地窖那邊過來的。

    “是啊,新抓到了個中國人,正在拷打。”海田新一郎對路承周還是客氣的。

    路承周的日語很純正,听不出中國人的味道。

    而且,路承周在敦橋道福順里,幫過他的忙。

    從那件事起,海田新一郎一直對路承周很有好感。

    “不要太勞累了,中國人是抓不完的。”路承周順手遞了根煙,還給他點上。

    “這些抗日分子確實是層出不窮,軍統的站長剛死了,又來一個。”海田新一郎吸了口煙,隨口說。

    “這個沒死吧?”路承周心里一動,收回火柴,順口吹熄了。

    “沒死,招了。”海田新一郎得意的說。

    他負責刑訊室,只要他動了手,沒招供的人不多。

    “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路承周連忙讓開,躬了躬身,恭敬的說。

    海田新一郎的無心之言,讓路承周很吃驚。

    回到辦公室後,他站在窗戶口,盯著通往地窖的小道。

    只要進入地窖,都會從他旁邊的小徑路過。

    從剛才海田新一郎的狀態來看,他應該是剛剛動完刑。

    不如意外的話,情報三室的人,應該在審問了。

    海田新一郎說“招了”,其實已經說明一切。

    路承周很奇怪,新來的站長,連自己都沒接到頭,情報三室怎麼就知道,並且抓到了呢?

    一直等到傍晚,路承周才看到,楊玉珊和金連振等人,從地窖那邊走過來。

    路承周馬上坐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

    路承周很想驗證海田新一郎的情報,然而,一旦驗證,會讓人注意到他。

    只是,涉及到新的站長,不驗證似乎又不行。

    今天晚上,路承周會總部聯系,難道僅憑海田新一郎一句話,就要報告新站長被捕?

    路承周算著楊玉珊等人的時間,拉開辦公室的門,往樓梯口走。

    他走到一樓時,正好遇到情報三室一行人。

    楊玉珊正與金連振在說什麼,看到路承周,馬上停住了。

    “楊主任,這是干什麼?”路承周客氣的說。

    “沒什麼,準備下班了,路主任出去吃飯?”楊玉珊微笑著說。

    今天抓到了軍統海沽站還沒上任的站長,她非常開心。

    最重要的是,這位站長不像劉有軍,已經答應與憲兵分隊合作。

    也就是說,全面抓獲海沽站人員指日可待。

    “是啊,館子里的飯還是香些,要不要一起?”路承周問。

    “不了,下次吧。”楊玉珊搖了搖頭。

    “那行,就下次。”路承周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卻注意到了站在旁邊的金連振。

    金連振原本是軍統打入的臥底,身份暴露後,自然而然就調到了情報三室。

    只是,金連振完全叛變後,似乎沒這麼快就獲得了楊玉珊的信任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1
第二百九十九章 接頭失敗

    路承周晚上還是回到了憲兵分隊,晚上才是他在憲兵分隊正式上班的時間。

    路承周向中山良一匯報了,破壞三局分線箱的行動,已經引起了工部局的注意。

    “按照警務處的命令,每一分線箱下,都必須有巡捕巡邏。以後,再想破壞分線箱,就比較困難了。”路承周苦笑著說。

    “不能破壞分線箱,就抓人。”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英租界不喜歡日本接收電話局,暗中支持電話三局,日本人已經很惱火。

    “抓誰?”路承周問,日本人的這種手段,他早就習慣了。

    “所有能抓到的電話三局職工,當然,這不是你的任務。情報一室只有一個任務,抓捕電話三局之總工程師彭壽松。”中山良一冷冷的說。

    彭壽松是堅定的“抗交”中堅分子,華北電電早就派人與他聯系過,許以高位,勸他交出三局、四局的機線圖。

    然彭壽松嚴詞拒絕,將勸說者罵出家門。

    日本人早就將他視為眼中釘,如果得不到機線圖,就要將他除掉。

    “是。”路承周堅定的說。

    這個任務不算難,只要吩咐下去,都不用路承周動手。

    “情報三室最近捷報頻傳,你的一室,可得加把勁才行了。”中山良一突然說。

    整個軍統華北區,除了海沽站還有幾個余孽外,其他勢力都被清除了。

    今天情報三室,又抓到了新的海沽站長。

    這位新站長,已經答應與情報三室合作。

    以此為契機,偵破海沽站一案指日可待。

    “我正在四處布線,希望可以找到軍統的線索。”路承周誠懇的說。

    “我看,你還是別費這個力氣了。”中山良一輕輕一笑,或許明天,軍統海沽站將不復存在,路承周花再大的力氣,又有什麼用呢。

    “中山隊長,你難道認為,我無法做到這件事麼?”路承周佯裝被激怒,生氣的說。

    “你的能力,我當然不否認。可是,海沽的軍統分子,很快就要完蛋了。”中山良一得意的說。

    因為行動還沒開始,他也不能與路承周多說。

    路承周雖然經過多次考驗,算是日本人最忠誠的朋友。

    可是,有些機密,還是不能告訴他。

    並非不相信,而是原則使然。

    “怎麼會?又是三室的行動?”路承周“恍然大悟”的說。

    “你知道就行,行動沒結束前,不要亂說。”中山良一叮囑著說。

    “中山隊長,我覺得三室怕是有些飄了。海沽的軍統人員很狡猾,他們就像躲在地底下的老鼠。想要找到他們,恐怕不是這麼容易。”路承周搖了搖頭,一臉的懷疑。

    “他們再狡猾也沒用,有的時候,失敗不是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中山良一笑了笑,不理會路承周的話。

    中山良一雖然沒有多說,可他對情報三室的期盼,從側面證實了海田新一郎的話。

    情報三室,已經抓到了新的軍統海沽站長,用刑之後,這位站長已經招了。

    中山良一的意思,軍統海沽站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換句話說,要麼這位站長掌握了海沽站的全部情況。

    要麼,他會與情報三室全面合作。

    現在,唯一讓路承周想不通的是,這件事與金連振有什麼關系?

    楊玉珊本就是軍統叛徒,以她的性格,不應該重用金連振才對。

    然而,傍晚楊玉珊與金連振竊竊私語,似乎對他很重視。

    直到晚上,路承周向總部匯報,終于知道了原因。

    因為,總部告訴他,新派到海沽擔任站長的,正是路承周在杭州特警訓練班的教官金惕明。

    金惕明與金連振是叔佷關系,金惕明知道金連振叛變後,很是不安,一心想著將他拉回**的陣營。

    沒想到,金連振已經鐵心為日本人賣命,結果金惕明反把自己裝了進去。

    路承周在第二天的庸報上,終于看到了尋找周某的尋人啟示。

    根據啟示中提供的線索,讓接頭者在見報後的下午三點,到利順利酒店一樓咖啡廳見面。

    路承周在早上,就看到了這份報紙。

    然而,直到下午三點,他依然在警務處辦公室悠然自得的坐著。

    路承周穩坐釣魚台,急的自然是利順利酒店附近的人。

    陳樹公和楊玉珊,早在利順利酒店開好了房,把這里當成指揮部,隨時監視周圍的情況。

    昨天情報三室,確實抓到了新來的海沽站長金惕明。

    下午在憲兵分隊用刑後,金惕明隨即叛變,答應與情報三室配合。

    此時的金惕明,穿著一件灰大褂,戴著帽子。

    臉上的淤青隱約可見,此時的他,手里拿著一份大公報,將報頭對著門口。

    金惕明的眼楮雖然看著報紙,可他連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其實是前天就到了海沽,剛開始住在佛照樓。

    原本,他應該第一時間與軍統海沽站副站長“火柴”取得聯系。

    可是,他來海沽前,受大哥大嫂委托,想讓他把金連振帶回去。

    金連振當叛徒之事,金惕明已經知道了。

    可是,只要金連振願意回頭,他還是能把金連振送到後方的。

    因此,他冒著巨大的風險,決定先與金連振見個面。

    金惕明是金連振的親叔叔,他在想,就算金連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應該向日本人告密吧?

    金連振確實沒向日本人告密,但他通知了楊玉珊。

    金惕明心里那個悔哦,他在杭州訓練班時,還經常教導別人,一定要心記黨國,只求成仁,絕不投降。

    哪想到,鐵紅的烙鐵,踫到皮膚時,那種巨大的疼痛,很快擊垮了他的心理防線。

    如果再給金惕明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與金連振聯系。

    自己是來海沽當站長的,不是來當叛徒的啊。

    來之前,他想將金連振拉離苦海,沒想到,自己一頭栽了進去。

    金惕明不時掏出懷表來看,時針指向三點時,他警覺的望著咖啡廳的大門。

    來與他接頭的,手中也會拿著一份大公報,並且左胸會有別著一支鋼筆。

    可是,他等到三點一刻,依然沒有人與他接頭。

    金惕明很焦急,一旦超過接頭時間,必須馬上中止。

    無論什麼情況,守時是接頭人員必須遵守的原則。

    如果超過接頭時間十五分鐘,哪怕有人來接頭,也必須馬上取消。

    金惕明拿起報紙,整了整灰大褂,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金惕明沒注意的是,當他起身時,坐在窗戶口的一位優雅女子,隨意的瞥了他一眼。

    這位優雅女子三十來歲,穿著旗袍,小口喝著咖啡,在金惕明走出去沒多久,也跟著離開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優雅女子,竟然是軍統海沽站的情報組長。

    她自然不是來接頭的,接到火柴指示,她兩點就到了利順利酒店的咖啡廳。

    果然,三點差一點,她就發現了,手拿大公報的金惕明。

    曾紫蓮也在杭州特警學校訓練班受訓,金惕明也是她的教官。

    只不過,金惕明此時不認得,化裝之後的曾紫蓮罷了。

    曾紫蓮很奇怪,金惕明怎麼可能叛變呢?

    曾紫蓮早上接到火柴的緊急命令,下午三點前來利順利酒店咖啡館觀察叛徒金惕明的活動情況。

    當時曾紫蓮是很驚訝的,金惕明怎麼會來海沽呢?金惕明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個硬漢,怎麼可能叛變呢?

    然而,在她看到金連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火柴的情報沒有錯。

    金惕明雖然掩飾得很好,但他臉上若隱若現的淤青,還是出賣了他。

    這是一個明顯受過刑的特征,曾紫蓮暗暗嘆息了一聲。

    現在她還能記得,金惕明在上課時的激昂慷慨。

    金惕明當時教的是擒拿,曾紫蓮的身手之所以這麼好,正是因為他的教導。

    而且,金惕明還有項本事,擅長偽造證件。

    可惜,這個特長,曾紫蓮沒有學會,這需要很強的耐性,也很費時間。

    金惕明走得很慢,他身上的傷,不允許走得太快。

    雖然吃了止痛藥,但步伐太大,牽動的傷口,讓他不能走得太快。

    “人呢?”楊玉珊見到金惕明走進來,厲聲問。

    “沒來。”金惕明緩慢的說。

    金連振在旁邊看到,馬上扶著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沒來?”楊玉珊眉目一揚,第一次接頭就沒來,是不是海沽站嗅到了什麼?

    “第一次接頭失敗,也很正常。下次接頭,是什麼時候?”陳樹公問。

    “後天下午三點,地點不變。”金惕明緩緩的說。

    “所有參加行動的人員,回去後一律不許外出,與不能與其他人接觸。這兩天,就當關禁閉了。”陳樹公突然說。

    “是。”楊玉珊忙不迭的說。

    路承周下班後,在五十一號路上,收到了曾紫蓮送來的情報。

    上面只有一句話︰叛徒確系金惕明。

    看到這句話,路承周隨即將情報,包在自己的煙上,點上後,幾口就將情報燃掉了。

    只要知道叛徒是金惕明,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晚上,路承周依然去了憲兵分隊,只是,他對情報三室的行動,閉口不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1
第三百章 捍衛

    路承周在情報一室,听取寧明和趙賓的匯報。

    下午,他們跟蹤了電話三局的總工程師彭壽松。

    “有把握秘密抓捕嗎?”路承周靠在椅背上,望著他們倆,問。

    “沒問題。”寧明篤定的說。

    他原來就是偵緝隊的,抓個人不成問題。

    “情報三室現在經常破大案,我們如果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到,中山先生會怎麼看我們?”路承周叮囑著說。

    “主任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彭壽松比較單瘦,我一個能對付仨。況且,還有趙賓幫忙呢,不會給您丟臉。”寧明滿不在乎的說。

    “那行,明天下午等他下班後動手。”路承周緩緩的說。

    之所以下午動手,路承周還是想通過地下黨,向彭壽松報信。

    如果彭壽松能采取措施,不給寧明動手的機會,當然是最好的。

    比如說,住到電話三局,或者與其他同事結伴同行,都能阻止寧明動手。

    英租界的巡捕隨處可見,如果有同伴,寧明肯定不敢動手的。

    “主任,為何不早上動手呢?”寧明詫異的問。

    “下午動手,就算彭壽松的家人報警,晚上巡捕房的人手也少了。白天則不然,電話三局如果不看到人,必然會報警。到時候,這里會成為重點懷疑對象。租界一旦封鎖,把彭壽松藏哪里?”路承周冷冷的問。

    “主任英明。”寧明心服口服,路承周是巡官,對巡捕房的規矩很懂,這一點他自愧不如。

    路承周不去關注情報三室的行動,楊玉珊和中山良一自然也不會向他提起。

    楊玉珊回來後,向中山良一時,顯得很沮喪。

    “不用擔心,未必就失敗了。說不定,軍統海沽站的這位火柴,臨時出了什麼事。”中山良一安慰著說。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而且很大。

    畢竟昨天才發出的啟示,火柴今天都未必能看到呢。

    “我們已經作好準備,只要火柴後天出現,一定跑不掉。”楊玉珊篤定的說。

    “這一點,我完全相信。”中山良一點了點頭,情報三室現在有數十人之多,已經成為憲兵分隊第一大情報單位。

    “行動結束後,金惕明如何安排?”楊玉珊問。

    “你不想留在三室?”中山良一問。

    楊玉珊既然問起,自然是不想留著金惕明。

    “他與金連振,都不適合在三室。”楊玉珊搖了搖頭。

    他們雖然都是從軍統過來的,但與現在三室的人,性質不一樣。

    金連振是受劉有軍和曾紅委派,打入憲兵分隊的。

    然而,劉有軍寧死不屈,曾紅至今不見蹤影。

    嚴格意義來說,金連振應該是他們的人。

    這兩個人沒落網,楊玉珊不想用金連振。

    至于金惕明,此人是總部派來擔任軍統海沽站長的,在杭州訓練班當過教官,資格很老。

    華北區甚至有些人,還是他的學生。

    讓他留在情報三室,安排他當副主任?資歷和能力都夠了,但楊玉珊實在不願意。

    一旦金惕明在情報三室當了副主任,一定會尾大不掉。

    而且,金惕明與金連振是叔佷關系,楊玉珊更不願意他們待在三室。

    “不到三室?去一室?”中山良一試探著說。

    只要中國人不背叛皇軍,不管他們有什麼小心思,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果路承周接收的話,我沒有意見。”楊玉珊說。

    金連振和金惕明去二室自然不合適,再新建情報四室,他們兩人也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金惕明和金連振,也只能去情報一室。

    楊玉珊已經表明態度,中山良一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只是金惕明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公開,就算要談,也只能談金連振。

    路承周與寧明定好行動方案後,隨即向中山良一匯報。

    “中山隊長,我們準備,明天下午抓捕彭壽松。是押回來,還是直接送憲兵隊總部?”路承周問。

    “當然是直接送憲兵隊總部,情報一室負責抓,也負責送。但是,我們要先審訊。”中山良一沉吟著說。

    人是憲兵分隊抓的,當然不能便宜了憲兵隊總部。

    之所以送走,也是避免麻煩。

    “我讓海田新一郎隨行吧。”路承周點了點頭。

    “沒問題。路主任,之前你抱怨,楊玉珊將你的人借走,像劉備借荊州,有借不還。我與她協調後,準備將人還給你。”中山良一突然說。

    “還給我?”路承周詫異的說。

    “怎麼,不想要了?那還是讓他留在三室吧。”中山良一嘆了口氣,說。

    “我可沒說不要了,三室幾十號人,我一室才幾個人。再說了,大興日雜店那邊,也離不開他了。”路承周馬上說。

    金連振不管有沒有真投降,他都可以接收。

    不出意料的話,金惕明之所以被捕,或者說,金惕明之所以叛變,與金連振有必然的關系。

    怪不得昨天金連振與楊玉珊說話時,總覺得很別扭,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路承周晚上給姚一民傳遞了情報,告訴了他,明天下午,憲兵分隊將對彭壽松下手之事。

    然而,第二天傍晚,寧明的行動還是成功了。

    他們開著車子,在彭壽松下班途中,將他劫走了,直接送到花園憲兵隊。

    路承周晚上到情報一室,听張廣林說起的。

    “路先生,不是說金連振會回來麼?”張廣林好奇的問。

    雖然情報一室的人,偶爾也會來店里幫忙,但他還是喜歡金惕明。

    當初路承周給他買的三斤餃子,就出自金連振之手呢。

    “還有等兩天,三室那邊還有事沒完呢。”路承周隨口說。

    根據慣例,如果第一次接頭失敗,會在兩天後,在同樣的時間和地點,重新接頭。

    若是出現意外情況,則會給對方示警。

    “真希望他能早點回來。”張廣林感慨著說。

    路承周沒有心思與張廣林多聊,既然寧明得手了,路承周自然不能在憲兵分隊等著。

    這是情報一室的成績,他向中山良一請示,帶著張廣林去了花園憲兵隊。

    不管彭壽松有沒有收到警告,他已經被捕,除非交出機線圖,否則不可能離開憲兵隊總部。

    然而,彭壽松看著文弱,可他把機線圖看得比命還重要。

    無論怎麼折磨,始終不吐半個字。

    路承周看到彭壽松的時候,他已經不成人樣了。

    可是,彭壽松還在堅持。

    “彭壽松,你這是何必呢?機線圖又不是你家的,電話三局給了你什麼好處?只要你把機線圖交出來,馬上不用受這種痛苦。皇軍還會給你一大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路承周看著彭壽松,身上不停的滴著血,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做夢!”彭壽松很堅強,他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電話三局。

    看似他保護的是機線圖,實際上他堅守的,是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氣節。

    中國人的脊梁,不會輕易向異族彎曲。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回不去了,你的老婆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他們還沒成年呢。”路承周又說道。

    “生在這個時代,我能有什麼辦法。”彭壽松話里滿是無奈。

    能擔任電話三局總工程師,彭壽松學識過人,他是英國牛津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然而,面對侵略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生命,保護機線圖,挫敗日本人想接收電話三局的陰謀。

    路承周沒有再勸了,他甚至都沒在刑訊室多待。

    看著同胞接受酷刑,路承周心如刀割。

    從彭壽松堅毅的目光中,路承周知道,就算再勸,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這位電話三局的總工程師,已經準備用生命,捍衛他的尊嚴。

    路承周只是奇怪,彭壽松是沒有收到警告,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呢。

    晚上回去時,路承周又給姚一民送出了情報。

    路承周在情報中,只是通報了彭壽松被捕和受刑的事實。

    對姚一民,他沒有埋怨。

    路承周知道,組織為了挽救彭壽松,一定做了很多工作。

    事情既然發生了,路承周只想做點份內的事。

    想要營救彭壽松已經很難,但還是要讓電話三局出面,讓工部局與日本人溝通。

    日本人當然會極力否認,他們絕對不會承認,綁架了彭壽松。

    這就需要一些“目擊者”,還要主動向警務處提供線索。

    當然,就算有證據表明,是憲兵分隊綁架了彭壽松,也未必能救出彭壽松。

    但路承周希望,就算不能救出彭壽松,至少也可以保住彭壽松的性格。

    一旦電話三局知道彭壽松被綁架,自然會將機線圖交給別人保管。

    如果彭壽松沒有了作用,日本人再審他又有何用呢?

    第二天早上,路承周如期收到了姚一民的回復。

    昨天上午,確實派人通知了彭壽松,還特意去了他家。

    然而,彭壽松並沒在意。

    他覺得,自己在英租界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姚一民會按照“螞蟻”的要求去做,盡全力營救彭壽松。

    路承周對自己的方案,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

    日本人痛恨彭壽松的態度,想救他出來,根本不可能。

    最好的結局,是讓日本人關押彭壽松,以後再想辦法營救。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1
第三百零一章 第一次行動

    上午,路承周在大興日雜店見到了寧明,他是特意在此向路承周匯報工作的。

    “招了?”路承周看了寧明一眼,掏出了煙叼在嘴上。

    “死了。”寧明馬上拿出火柴,迅速給路承周點上火。

    “死了?日本人下手這麼狠?”路承周詫異的說。

    “咬舌自盡,自殺的。”寧明輕聲說。

    “自殺?”路承周一愣,手指夾的煙,差點掉了下來。

    “日本人的刑罰,豈是他能承受的?”寧明嗤之以鼻的說。

    “這次你干得很好,我會向上面申請獎金的。”路承周拍了拍寧明的肩膀,微笑著說。

    “多謝路先生。”寧明感激的說。

    在外面,他是不能稱呼路承周為“主任”的。

    姚一民收到“螞蟻”的情報後,將紙條燒掉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馬玉珍看到,擔憂的問“姚書記,出什麼事了?”

    “彭壽松死了。”姚一民嘆息一聲,彭壽松雖然不是黨內同志,但他是自衛會的成員,一名真正的愛國者。

    “不是昨天才剛被捕的麼?”馬玉珍驚訝的問。

    “是啊,是路承周的手下干的,昨天傍晚就送到了花園憲兵隊。彭壽松為了保守秘密,不讓日本人的陰謀得逞,毅然自殺,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我們的工作沒做到位,又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姚一民搖了搖頭,很是悲痛的說。

    “該死的路承周!姚書記,我覺得最應該除掉的,就是路承周這個狗漢奸!”馬玉珍咬牙切齒的說。

    彭壽松是被路承周手下抓的,等于就是路承周抓的。

    彭壽松現在死了,不管是死在日本人手里,還是自殺的,都是因為路承周。

    “路承周確實很可惡,但哪個漢奸不可惡?”姚一民緩緩的說。

    他也很想除掉路承周,可黨在英租界的任務,不是為了鋤奸,而是隱蔽力量,組織精干,更好的為冀東游擊戰爭服務。

    再說了,殺掉路承周,還有千千萬個路承周。

    馬玉珍與路承周是同學、玩伴,這層關系,可以更好的掩護馬玉珍的工作。

    如果真的干掉了路承周,馬玉珍的優勢反而少了。

    “是啊,所有的漢奸,都應該死。”馬玉珍恨恨的說。

    驀然,馬玉珍突然想到,抗團的任務,不就是抗日殺奸麼?

    她現在可是抗團的組織干事,完全可以提出,制裁路承周的思路。

    路承周並沒想到,自己讓馬玉珍加入抗團,最終會將自己列為暗殺目標。

    作為抗團目前的領導人,路承周給抗團傳達了第一個行動命令。

    日本人為了宣傳奴化教育,收買了“光陸”和“國泰”兩家電影院,播放侮辱中國人、美化日軍侵略者的影片。

    路承周要求,抗團派人在這兩家電影院門口,撒發傳單,告誡人們不要觀看。

    這些影片,路承周是看過的,完全就是顛倒黑白。

    把日本人宣傳為,幫助中國人,實現。

    除了發放傳單同時抗團也警告這兩家電影院,不得再播放此類影片。

    只是,電影院的老板,顯然沒把抗團的警告放在眼里。

    就在金惕明再次去利順利酒店接頭時,抗團派出兩個行動小組,分別在“光陸”和“國泰”兩家電影院行動。

    他們各自攜帶了一枚**,準備在電影院中間休息時,將**放到銀幕下面。

    **提前好了時間,按下按鈕,二十分鐘後起火。

    一旦成功安裝**,就用紅布罩著手電,給其他組員打信號撤離。

    兩名坐在二樓第一排的組員,則負責散發署名的抗團反日傳單。

    為了以防萬一,路承周要求,還要準備後手。

    所有的行動小組,都會另外配一枚用罐頭筒偽裝的炸彈,一旦**發生意外,用干電池將炸彈引爆。

    馬玉珍作為新加入抗團的組織干事,她留在國泰電影院觀看效果。

    **爆發時,突然冒出一陣白光,銀幕被燒得卷了起來,此時,觀眾才意識到出事,爭先恐後逃離影院。

    馬玉珍跟著人群,離開影院。

    等她出來時,大火已經蔓延,很快,整棟樓都燒了起來。

    電影院本就是木制結構的一個大堂,一旦發生火災,短時間內根本滅不掉。

    很快,整棟大樓都劇烈燃燒起來,隨著一聲巨響,電影院的主樓轟然倒塌,頓時變成一堆廢墟。

    馬玉珍並沒走遠,好就是幾十米之外看著。

    雖然在那里,她也能感受到燃燒帶來的高溫,可她感覺良好。

    這是抗團的第一次行動,也是她參加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抗日行動。

    這種成功後的興奮與喜悅,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回到振華中學後,馬玉珍還感覺心在怦怦直跳。

    “怎麼樣?”馬玉珍回到宿舍後沒多久,曾紫蓮就過來了。

    她雖然沒有參加抗團的行動,但一直關注著事情的進展。

    “成功了,國泰電影院燒沒了。”馬玉珍興奮的說。

    “你的雙眼都冒光,我想肯定是好消息。”曾紫蓮微笑著說。

    抗團的行動很順利,沒有成員受傷,所有人都平安回來了。

    可憲兵分隊情報三室的行動,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此次,陳樹公沒有再過來,只有楊玉珊和金連振待在二樓的房間。

    時間快指向三點時,楊玉珊不由自主的站到了窗口。

    她希望,能從進入利順利酒店的這些人當中,找到“火柴”。

    這個火柴,在軍統海沽站也保持著神秘的身份。

    第一次行動,就殺掉了潘玉林。

    直到目前為止,火柴還沒與海沽站的所有成員見過面。

    要知道,海沽站僅剩下幾個人,這些人應該都經受過考驗的。

    可是,火柴不露面,可見此人非常謹慎。

    上次接頭失敗,楊玉珊覺得,與火柴的謹慎有關。

    金惕明雖是新站長,可沒上任之前,火柴主持全面工作。

    “主任,三點了。”金連振也不時關注著時間,他沒有表,只能靠听教堂的鐘聲。

    “這兩天,金惕明沒有異常吧?”楊玉珊當然知道三點了,可樓下沒有動靜,她能有什麼辦法?

    “我們吃住都在一起,沒有離開憲兵分隊半步,更沒有與外界接觸。”金連振連忙說。

    如果行動順利,他當然是楊玉珊的寵臣。

    可如果行動失敗,他就要當心,成為楊玉珊泄憤的工具了。

    這兩天,金惕明確實沒有外出,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就算想出去活動,也是有心無力。

    “難道火柴沒有看到啟示?”楊玉珊喃喃的說。

    “說不定火柴不在海沽呢。”金連振安慰著說。

    “放屁!”楊玉珊怒斥著說。

    金連振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楊玉珊喜怒無常,給她當手下,真的要隨時準備受氣。

    “是不是覺得在三室不如意?”楊玉珊看到金連振的模樣,越看越氣。

    “不敢。”金連振忙不迭的說。

    “你是嘴里不敢,心里恐怕早就想著離開了吧?當初把你從一室調來,是不是還想回一室呢?”楊玉珊冷笑著說。

    “我在三室習慣了,不想再回一室。”金連振低著頭,輕聲說。

    如果他有選擇的余地,還真想去一室。

    可是,如果讓楊玉珊知道,他有這個想法,不僅不能回一室,以後更會成為她的受氣包。

    “口是心非!路承周跟我說過多次,想要你回去,我呢,也不是那種有借不還的人。既然當初是借調你,當然會放你回去。不僅要放你回去,連你叔叔也一起走。怎麼樣,夠意思了吧?”楊玉珊看了看時間。

    這個時候,樓下還沒有動靜,她知道,火柴不會來了,永遠都不會來了。

    雖然沒跟火柴打過交道,但從他暗殺潘玉林來看,此人做事非常謹慎,不會輕易給自己找麻煩。

    就算火柴沒有發現金惕明已經叛變,也一定是發現了三室的布置。

    誘捕火柴的行動失敗,同時,金惕明叛變的消息,也一定暴露了。

    金惕明離開漢口這麼久了,哪怕是走路,都快能走到海沽了。

    以火柴的謹慎,他能不懷疑?

    楊玉珊透過窗戶的玻璃,她甚至在想,火柴或許此時正躲在哪個角落里,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呢。

    也許,前天他就到了,只是沒有發現罷了。

    接頭的地點,一般都會選擇熱鬧,人流量大的地方。

    特別是第一次接頭,更是如此。

    楊玉珊是個很干脆的人,回去後,先向陳樹公匯報。

    兩人一致認為,留著金惕明已經沒用了。

    “我敢斷定,‘火柴’一定到了利順利酒店。只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陳樹公嘆息著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楊玉珊點了點頭。

    既然情報三室不想再利用金惕明,當天晚上,就讓他們到了情報一室。

    “喲,這不是金……教官嗎?”路承周走進辦公室,看到金惕明的時候,佯裝詫異的說。

    “路主任好,在下金惕明。”金惕明尷尬的說。

    他是路承周的教官,原本是海沽是擔任軍統海沽站長。

    他的任務之一,就是清除像路承周這樣的漢奸特務。

    沒想到,一天站長沒當,還成了路承周的手下。

    要知道,要杭州特警班時,路承周可是他的學生。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2
第三百零三章 撲空了

    周逢春穿著大褂,提著行李箱走出海沽火車東站時,打量著這個自己即將開始工作的地方。

    來之前,毛善炎跟他談過話,會有熟人來接。

    周逢春一邊打量著車站廣場,腳下並沒有停留。

    走到廣場時,機敏的他,很快發現不對勁,廣場上有很多形跡可疑之人。

    正當他在猶豫,要不要先走一步時,突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毛蛋,可算等到你了。”

    “二美?”周逢春听出了曾紫蓮的聲音,可他看到人時,根本不敢相認。

    曾紫蓮今天化裝成一名男子,身著西裝,戴著帽子,穿著牛皮皮鞋。

    “快走,這里有狗。”曾紫蓮突然輕聲說。

    其實,她早就注意到了,今天的車站多了很多特務。

    曾紫蓮不敢確定,這些是不是為周逢春而來。

    “狗”是他們當初訓練時的專有名詞,周逢春一听,跟著曾紫蓮,迅速往外走。

    出了車站,他們分別乘坐兩輛人力車,曾紫蓮在前面帶路,周逢春跟在後面。

    然而,就是他們離開不久,後面多了一輛自行車。

    今天英租界憲兵分隊情報三室,確實在火車站有行動。

    楊玉珊接到密報,海沽站之曾紫蓮,會在火車東站接人。

    她接的很有可能,是海沽站新到任的站長。

    楊玉珊非常興奮,陳樹公埋在海沽站的釘子,終于傳回了重要情報。

    一大早,情報三室今日傾巢而出,準備將曾紫蓮抓個現行。

    只是,楊玉珊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女人身上,等了一個上午,也沒發現可疑目標。

    曾紫蓮和周逢春離開後,也只是情報三室的正常盯梢。

    楊玉珊之所以把情報三室的人都帶出來,是因為她今天要盯的人太多。

    只要是衣著光鮮,甚至是衣著干淨,拿著行李箱的,都是跟蹤對象。

    堂堂軍統海沽站長,絕對不會打扮得像個叫化子。

    曾紫蓮是女人,女人愛美,她一直關注著車站出現的女人,特別是那種打扮時髦的貴婦人。

    然而,直到天黑,也沒有發現合適的目標。

    車站倒是出現了幾個女人,可並不是來接人的。

    女人大多在家相夫教子,鮮有出來拋頭露面。

    曾紫蓮原本是要去英租界,可因為身後有尾巴,只能繞到日租界。

    後面的特務,看到他們的車子進了日租界,果然沒有再跟上來。

    敢到日租界的,一般都與日本人有點關系。

    跟得好,不會有結果,跟得不好,還要挨頓揍。

    “今天晚上,先在這里將就一晚吧。”曾紫蓮帶著周逢春,在旭街找了一家日本人開的旅館。

    “這里已經很好了。”周逢春輕聲說,這里雖是日本人開的旅館,但條件還不錯。

    最重要的是,日本人開的旅館,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沒辦法,日軍佔領了海沽,中國人在中國,竟然要靠日本人庇護。

    “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來接你。”曾紫蓮在房間四處看了看,又將窗簾拉起來一角,觀察了一下外面。

    “聊聊吧,到了這里應該很安全。”周逢春微笑著說。

    “好吧,今天車站的事,我得查明原因。”曾紫蓮以為周逢春想跟自己談工作,畢竟,從接到周逢春的這一刻起,周逢春就成了她的上司。

    “如果真是針對我,只能說明一件事,海沽站出了問題。”周逢春正色的說。

    “不錯。”曾紫蓮點了點頭,她腦海里突然冒出袁慶元。

    是他嗎?

    如果袁慶元向憲兵分隊通風報信,對方很容易猜到,今天自己會來車站。

    “有懷疑對象了?”周逢春看到曾紫蓮的表情,問。

    他與曾紫蓮同學一年,當初在杭州時,曾經對曾紫蓮心生愛慕。

    只是,鑒于軍統內部不能結婚的規定,他只能將愛藏在心底。

    但周逢春相信,曾紫蓮一定早就知道了。

    “不錯,我只讓袁慶元打探過你這趟車的到站時間。”曾紫蓮緩緩的說。

    要作出這個判斷,其實很容易。

    “說說海沽站的情況吧。”周逢春輕聲說,來之前,總部沒跟他介紹過海沽站的情況,毛善炎只是告訴他,到了後自然會有人向他匯報。

    “我現在是情報組長,手下兩名組員。行動組和軍情組的兄弟,全部跟著鄭問友去了第七路軍。會計黃文買、內交通安孟博,都住在英租界。對了,還有一位神秘的副站長火柴,你應該認識吧。”曾紫蓮介紹著說。

    至于“火焰”的情況,她並沒有說起。

    之前她就接到過火柴的命令,“火焰”屬于絕密情報員,總部命令,暫時不向新站長透露消息。

    “‘火柴’?我第一次听說這個名字。”周逢春喃喃的說。

    “他不是總部派來的麼?”曾紫蓮詫異的問。

    “來之前,毛主任沒向我說起任何關于海沽站的情況。”周逢春嘆息著說。

    “原來如此。”曾紫蓮釋然了,她相信,火柴一定用的是化名。

    “二美,你今天這身打扮,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周逢春盯著曾紫蓮看了好一會,突然說道。

    曾紫蓮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外號,是因為當初在雄鎮樓時,她被班上的同學評為人美、心美,所以叫二美。

    “毛蛋,你能不能別提這些事了?”曾紫蓮嗔惱著說。

    毛蛋是周逢春的外號,當初在訓練班時,周逢春總是剃個光頭,所以得了這麼一個外號。

    “毛主任來的時候,說有熟人來接我。一路上我都在想,到底是誰?沒想到,竟然是你。”周逢春動情的說。

    他听到曾紫蓮的聲音時,當時確實很激動。

    能與曾紫蓮在一起工作,哪怕再艱難困苦,他也全身充滿了力氣。

    “你來海沽,到底是上任的,還是來看我的?”曾紫蓮不滿的說。

    “既是上任,更是看你。”周逢春微笑著說。

    “好吧,如果你是以站長的身份跟我說話,我們就繼續聊下去。要不然,我得回去了。站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一點也不急麼?”曾紫蓮急道。

    見到周逢春,她也很驚喜,但是,跟在後面的特務,讓她心里升起一片陰霾。

    “你已經有了懷疑目標,剩下的事情,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周逢春笑了笑,他對曾紫蓮的能力也是很欣賞的。

    如果不是男女有別,曾紫蓮完全可以擔任海沽的站長。

    只是,軍統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哪個外站,是女性當站長的。

    “我也很難相信,竟然會是他。”曾紫蓮此時哪有心思跟周逢春敘舊呢,周逢春越想跟她聊,她反而會越反感。

    接到新任站長之事,曾紫蓮向火柴匯報了。

    今天被人跟蹤,以及她安排袁慶元去火車站打探之事,她也一並說起。

    曾紫蓮雖沒與火柴見過面,但她覺得,火柴成熟穩定,心細如發,做事滴水不漏。

    她不知道總部是怎麼想的,火柴就是現成的站長人選,為何要舍近求遠,把周逢春調來呢?

    當然,總部的命令,她無意詬病,只是替火柴覺得不值罷了。

    路承周這幾天,一直在注意著曾紫蓮的情報。

    新站長來後,他這個副站長,就可以自動停職了。

    以後,讓總部直接下達命令,把他調走,“火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到曾紫蓮的情報後,路承周很是吃驚。

    情報三室的行動,他注意到了。

    畢竟是全體出動,想不知道都難。

    只是,路承周沒想到,情報三室竟然是得到了軍統新站長的情報。

    根據曾紫蓮的情報,袁慶元確實非常可疑。

    路承周也暗怪曾紫蓮,實在太大意了。

    接新站長這樣的事,能讓手下知道麼?幸好袁慶元知道得不多,否則周逢春剛到海沽,就得出事。

    “承周,听說今天三室去火車東站撲了空。”金惕明突然走到路承周的辦公室,神秘的說著。

    “你是怎麼知道的?”路承周很意外,以金惕明的級別,不應該知道情報三室的行動。

    “楊玉珊以為,把我趕出情報三室,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麼?其實,情報三室,我有好幾個學生。”金惕明輕笑著說。

    現在的人,是很看重師生情的。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金惕明在杭州警官學校當了幾年教官,他的學生,現在都在各地任職,包括原來華北區。

    金惕明到情報一室後,他們有時間自然會來拜訪。

    金惕明現在也是自己人,他們自然不會防備。

    “金教官桃李滿天下,可喜可賀。”路承周微笑著說。

    “陳樹公在海沽站留了一名內線,據說今天曾紅會去火車站接人,可惜。”金惕明嘆了口氣,可是臉上,並沒有遺憾之情。

    以他的資歷,在情報三室當個副主任,應該是沒問題的。

    楊玉珊卻將他推到情報一室,金惕明很快就明白了,楊玉珊擔心他到時會威脅到她。

    “情報未必每次都是準確的。”路承周笑了笑,遞給了金惕明根煙。

    金惕明的那句,“陳樹公在海沽站留了一名內線”,路承周非常吃驚。

    他怎麼也想不到,老奸巨猾的陳樹公,竟然還會這麼一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0:32
第三百零四章 好奇怪

    路承周雖然很吃驚,但他臉上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

    金惕明當初是路承周的擒拿教官,可並不代表,他就不懂情報。

    總部能派他來海沽當站長,已經說明一切。

    對“陳樹公在海沽站留了一名內線”,路承周也不好證實。

    這有可能,確實是金惕明原來的學生,無意中告訴他的。

    也有可能,是楊玉珊的新陰謀。

    否則,這樣的機密情報,楊玉珊和陳樹公怎麼可能隨便對人言呢?

    楊玉珊當初借調金連振,表面上是抓捕劉有軍和曾紅,實際上卻是考驗金連振的忠誠。

    當時,楊玉珊可是一點口風也沒露。

    現在,她會光明正大的說出這樣的機密?

    會不會是楊玉珊故意泄露的,就是想讓軍統陷入恐慌呢?

    畢竟,從曾紫蓮的情報來看,海沽站確實有可能出現內奸。

    但內奸是不是袁慶元,還要進一步確認。

    甚至,今天情報三室在火車站的行動,是不是針對周逢春,也需要查明。

    潛伏在敵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事情,路承周見得太多了。

    回去時,路承周先去了五十一號路26號。

    周逢春抵達海沽,並且與曾紫蓮接上頭之事,他得向總部匯報。

    畢竟新站長到任,是海沽站頭等大事。

    路承周估計,周逢春一來,自己這個副站長,就可以有名無實了。

    果然,總部很快回電,將工作交接後,火柴的工作就告一段落。

    接到電話,路承周終于松了口氣。

    他將海沽站的情況,寫了一個總結,讓曾紫蓮轉交給周逢春。

    同時,路承周對袁慶元的身份調查,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要謹慎。

    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內奸。

    內部調查,是件很艱難的事情,特別是在敵後。

    想要確定一個人是否忠誠,缺少行之有效的辦法。

    因此,路承周給曾紫蓮提供了一條思路︰通過具體事情,甄別袁慶元。

    比如說,告訴袁慶元,新站長已經到了,就住在意租界,讓袁慶元把人帶回英租界。

    只需要讓人扮演一名新站長,就可以達到甄別袁慶元的目的。

    如何甄別袁慶元,曾紫蓮確實很頭疼。

    周逢春剛到海沽,情報三室就傾巢而出,如果沒有內奸,實在難以解釋。

    況且,“火焰”那邊也傳來消息,陳樹公在海沽站,確實留了一名內線。

    雖然火焰提醒,此消息未經證實,但曾紫蓮相信,一定是真的。

    “周先生,準備好了麼?”曾紫蓮上午到了日租界,接周逢春回去。

    “好了,我還租了一輛汽車。”周逢春微笑著說。

    坐人力車確實很方便,但坐汽車更安全,雖然花費要高幾倍。

    曾紫蓮在英租界給周逢春租了房子,就在倫敦道昭陽里9號,與振華中學原校長譚天君同一條里弄。

    “這里條件簡陋了些,但比較安靜,後面有條小巷子,便于出入。”曾紫蓮說。

    軍統租房子,有沒有後門是第一考慮。

    “能住就行。”周逢春看了看環境,談不上滿意,但也不算太差。

    只要能與曾紫蓮經常見面,他就很滿足了。

    “這是火柴讓我轉交的,海沽站的一些情況說明,算是工作交接。”曾紫蓮拿出火柴的那份材料。

    其實這些材料,曾紫蓮都知道,也向周逢春介紹過。

    “火柴好大的架子。”周逢春看著材料,突然冷聲說。

    他可是新上任的站長,火柴不來迎接就算了,連面都不見,這算怎麼回事?

    “我連他的面也沒見過,這個人就是喜歡保持神秘,或許也是擔心安全問題吧。畢竟,站內剛剛發現異常。”曾紫蓮解釋著說。

    “難道向我匯報一下工作,就不安全了?”周逢春更是不滿的說。

    “你是站長,可以把他召來訓斥一頓,我也想看看,火柴到底是何方神聖。”曾紫蓮對火柴的能力很佩服,但並不表示,她就喜歡火柴這個人。

    越是有能力的人,脾氣就越大。

    可曾紫蓮並不喜歡有脾氣的人,比如說周逢春現在的做法,就令她不喜。

    只不過周逢春現在是她上司,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有什麼說什麼了。

    “以後再說吧。”周逢春說。

    “你先適應一下這里的環境吧,我還有點事,下午再過來。”曾紫蓮說,她安排了袁慶元去意租界接“新站長”,也不知道袁慶元有沒有完成任務。

    “你安排一下,我要見海沽站的所有人。”周逢春突然說。

    “是單獨見,還是一起見?”曾紫蓮問。

    “單獨見吧,見面的地點要分開,見面前才知道對方。”周逢春說,既然擔任了海沽站長,當然要了解海沽站的情況。

    但是,最重要的是,還是自己的安全。

    金惕明的前車之鑒,就擺眼前,還沒上任就當了叛徒,實在太窩囊了。

    曾紫蓮掐著時間去的利順利酒店,她給袁慶元的指示,中午十二點到意租界接人,下午兩點前送到利順利酒店。

    而曾紫蓮,在十二點前就到了利順利酒店對面。

    這是“火焰”給她出的主意,曾紫蓮覺得,如果“火焰”在及時掌握憲兵分隊的情況,這個辦法還是很可靠的。

    一直到中午一點,利順利酒店都沒有出現特別情況。

    沒過多久,袁慶元突然陪著“新站長”,出現在了利順利酒店門口。

    這位“新站長”,是曾紫蓮臨時找來的,與軍統沒有任何關系。

    袁慶元給“新站長”開好房間後,很快就離開了。

    曾紫蓮在對面,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並沒有發現異常。

    至此,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如果內奸不是袁慶元,那會是誰呢?

    然而,快到一點半,曾紫蓮正準備走的時候,利順利酒店突然出現了數名日本特務。

    其中,就包括了楊玉珊。

    看到楊玉珊,曾紫蓮瞳孔一縮。

    剛剛她還在懊悔,差一點冤枉了袁慶元,沒想到,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對面的曾紫蓮,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她相信,不用多久,“新站長”就會被帶出來。

    然而,令她奇怪的是,楊玉珊的人,一直沒有行動,或者說,她的行動並沒有收獲。

    直到三點時,“新站長”走出利順利酒店,才被情報三室的人突然帶走。

    曾紫蓮很是奇怪,她馬上去了敦橋道福順里12號,向周逢春匯報。

    “你的意思,袁慶元是不是內奸,還沒辦法斷定?”周逢春听了曾紫蓮的匯報,緩緩的說。

    “剛開始,我覺得袁慶元不是內奸,看到楊玉珊後,馬上斷定自己的判斷錯了。可是,楊玉珊在三點才抓到我安排的人,似乎又不合理。”曾紫蓮搖了搖頭,緩緩的說。

    如果袁慶元是內奸,情報三室的人,只需要直接沖到房間,把人帶走就行了。

    而情報三室,是在三點時才抓到“新站長”。

    要知道,這是曾紫蓮與“新站長”約好的時間,只要三點一到,“新站長”的任務就完成了。

    “如果袁慶元不是內奸,是不是另有其人?”周逢春神色凝重的說。

    當長官的,最擔心手下有叛徒,還是那種沒查出來的。

    “我想跟袁慶元當面談一次。”曾紫蓮篤定的說。

    她相信,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管袁慶元是不是內奸,都必須查清楚。

    “不行,你跟袁慶元見面太危險了,還是讓我來吧。”周逢春搖了搖頭,他怎麼能讓曾紫蓮涉險呢。

    “你是新站長,更加不能涉險。”曾紫蓮搖了搖頭,她可以出事,但周逢春肯定不行。

    “這樣,你通知火柴,讓他與袁慶元見一面。”周逢春突然說,他不想讓曾紫蓮冒險,最好的辦法,是換一個人。

    “他會同意麼?”曾紫蓮一愣,這倒是個辦法。

    可是,她看火柴的意見,連周逢春都不願意見面,遑論袁慶元了。

    “他現在還是海沽站的副站長,難道想違抗命令不成?”周逢春冷冷的說。

    路承周下午經過大興日雜店的時候,金連振站在櫃台後,見到路承周進來,馬上拿著煙,笑吟吟的走了出來。

    “路先生,您抽煙。”金連振恭敬的說。

    對他來說,回到情報一室,安逸多了。

    不用沒完沒了的出外勤,也不用與人勾心斗角,只要當好大興日雜店的伙計就行了。

    “今天沒什麼事吧?”路承周問,他所說的事情,不僅僅指街面上的,還有情報一室的。

    金惕明在憲兵分隊,金連振在大興日雜店,他們都是外地人,電話溝通時,可以更好的交流。

    “下午,三室又行動了,據說在利順利酒店抓到了軍統的新站長。”金連振看了看門口,壓低聲音說。

    “看看吧,三室又走到我們前頭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路先生不用急,三室抓錯了人。”金連振馬上說道。

    “抓錯了人?”路承周詫異的說。

    他當然知道,三室不可能抓到人,因為這個計劃,就是他向曾紫蓮建議的。

    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金惕明又向他繪聲繪色的介紹了三室失敗的過程。

    對金惕明來說,能看到三室屢屢失敗,心里其實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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