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54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28
第五百一十章 了不起

    路承周的身份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他覺得,此時的祝硯農,未必適合到海沽站。

    “組織上想怎麼安排祝硯農?”路承周問,不管自己如何想的,先要听從組織意願。

    “我想讓他擔任你的助手。”田南晨緩緩地說。

    關于祝硯農的安排,他也想听听路承周的意見。

    畢竟,路承周更熟悉軍統的情況。

    如果他需要助手,祝硯農是理想的人選。

    如果路承周覺得,祝硯農不適合在海沽站,到時再想其他辦法就是。

    “田書記,我覺得,祝硯農更應該回七路軍。”路承周沉吟著說。

    從听到祝硯農的名字開始,他就在想這個問題。

    “七路軍不是已經打散了麼?”田南晨詫異地說。

    得知祝硯農回來後,他當時也有過這個念頭。

    只是,七路軍已經打散,很多人棄槍回家務家,還有些人上山當了土匪,七路軍再也難成氣候。

    “重慶已經下了命令,要求謝維漢和鄭問友回豐潤縣收攏部隊。謝維漢整天在國民飯店醉生夢死,估計是不想再回去了。鄭問友想在海沽搞地下工作,但戴立讓他把部隊整編好,繼續與日軍作戰。”路承周說。

    “你的意思,讓祝硯農回去掌握七路軍?”田南晨突然明白了路承周的意思。

    “有何不可?”路承周反問,祝硯農雖然年輕,但他回去後,一定會得到鄭問友的信任。

    鄭問友急著回海沽當站長,七路軍少了謝維漢和鄭問友,祝硯農自然有機會上位。

    “七路軍已經不成氣候,就算能收攏,恐怕也不過百十來人。而且,祝硯農是學生出身,未必有這個威望。”田南晨緩緩地說。

    “祝硯農只要有這個身份就可以了,組織上可以派人協助他嘛。我黨收編了七路軍,也讓戴立徹底死心。”路承周微笑著說。

    “你們的戴老板,如果听到這句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田南晨笑著說。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如果組織決定讓祝硯農回海沽站,我沒有任何意見。”路承周又說道。

    不管什麼時候,組織決定高于一切。

    “不,你的建議很好,我與其他同志商議後再決定吧。”田南晨緩緩地說。

    只要是正確的意見,他都會听從。

    路承周的情報,第二天就送到了寧園,交到了程瑞恩手里。

    他被李向學選中,擔任與海沽地下黨的交通員。

    “同志,謝謝你們。”程瑞恩緊緊握住地下黨員的手,感激地說。

    二十七支隊雖然也派人偵察了王慶坨的地形,但是,有些地方畢竟進不去,對王慶坨的駐軍也不是很熟悉。

    有了地下黨的同志協助,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程瑞恩一直覺得,在戰場上與日本鬼子面對面拼刺殺,才是最勇敢的行為。

    然而,現在他認為,能從敵人眼皮底下搞到情報,才是真正的英雄。

    這些搞情報工作的同志,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與敵人斗智斗勇,他們是無名英雄。

    回到三塘鋪後,程瑞恩看到詳細的情報,才發現自己低估了地下黨同志的能力。

    海沽地下黨提供給的情報,不僅僅有王慶坨的地形,還包括武清縣,以及整個河北省的地圖。

    這些地圖非常詳細,山川地貌自然不用說,就連村莊小道也很清楚。

    程瑞恩在武清縣的地圖上,很容易找到了三塘鋪。

    如果用放大鏡的話,能清晰的看到周圍的水域,以及三塘鋪中央的那口井。

    “李主任,這張地圖也太詳細了吧。”程瑞恩看著照片,嘴里嘖嘖有聲地說。

    “這是日本人制作的地圖,比我們的更精良。從這些地圖上,就能看出,他們的狼子野心。”李向學緩緩地說。

    這些地圖,都是日本人在十幾年前制作的。

    看到這些地圖,李向學後背都發涼。

    十幾年前,日本人就在有計劃的繪制中國的地圖,而且精確到村莊,以及村莊的水井。

    這樣精確的地圖,用來行軍打仗,有如千里眼一般,對戰場的地形了若指掌。

    “地下黨的同志,能把這些地圖拍成照片,真是太了不起了。”程瑞恩一臉佩服地說。

    只有身處其境,才能知道,要做到這些有多麼困難。

    英法租界已經封鎖,白天雖然開放,但偶爾也會有日本憲兵檢查。

    為此,海沽地下黨的同志,才會與他在寧園接頭。

    而地下黨的同志,不僅僅要克服這些困難,還要拿到這麼機密的情報,可見他們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你覺得拿到這些情報的同志,很了不起?”李向學意味深長地看了程瑞恩一眼,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這些情報應該是路承周提供的。

    要知道,平常在二十七支隊,只要說起路承周,程瑞恩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甚至經常會破口大罵路承周,是個卑鄙無恥的漢奸。

    “當然了不起啊,換成我,恐怕一年也拿不到這張地圖。”程瑞恩說。

    雖然他是海沽土生土長的,但要讓他去拿這樣的地圖,完全沒有頭緒。

    而且,就算能拿到地圖,肯定會被發現。

    到時候,不僅完不成任務,還會連累組織。

    “以後,見到地下黨的同志,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們。地下黨的同志,不僅要與敵人面對面交鋒,還要忍受家人、朋友的誤解。他們的付出,是我們遠遠無法想象的。”李向學意味深長地說。

    路承周自從在警察教練所秘密入黨後,就與“進步青年”劃清了界線。

    之後,馬玉珍和程瑞恩,對他誤解很深。

    特別是程瑞恩,在英租界當街罵路承周是日本漢奸,被路承周銬到巡捕房,幾乎與路承周成了生死仇人。

    “如果路承周能回頭,那該多好啊。”程瑞恩嘆息著說。

    李向學在二十七支隊,並沒有用“李向學”這個名字,而是化名“李如三”。

    李向學之前是警察教練所教官,以及警察局預審科長之事,整個二十七支隊也無人知曉。

    情報人員就是這樣,經常會使用假名、化名。

    有些人參加工作後,甚至一輩子都沒用過真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28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尿了

    nbsp; 有了地下黨提供的情報,二十七支隊很快決定,第二天凌晨兩點,衛大光親自率領第一總隊,對王慶坨鎮發起進攻。

    根據情報,王慶坨有一個自衛團,還有日本一個小隊,以及武清縣保衛團第一大隊。

    因為王慶坨的特殊地理位置,日軍也很重視。

    整個武清縣才一個日軍中隊駐守,其中就派了一個小隊來王慶坨,說明日軍對王慶坨確實很重視。

    王慶坨有一條對外的電話線,發起進攻前,二十七支隊首先割斷了電話線。

    為了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衛大光決定,從四面進攻王慶坨。

    二十七支隊的突然襲擊,讓王慶坨的守軍驚慌失措。

    鎮內的居民,听到槍聲,雖然嚇得不敢出門,但他們知道,外面的部隊是抗日的,倒也不用擔心安全。

    但是,今天剛到王慶坨的牛紹善,听到激烈的槍聲,嚇得滾得床底下。

    牛紹善下午才到的王慶坨,拍了一些照片,與本地鎮長曹相陰和日本夏本小隊長吃了飯後,決定留在曹家過夜。

    武清縣各個鄉鎮,王慶坨的守軍最多,實力最強。

    牛紹善覺得,在這里過夜,應該是最安全的。

    哪想到,這些抗日部隊,竟然把王慶坨當成進攻目的。

    “轟隆!轟隆!”

    牛紹善听到手榴彈和槍聲越來越近,身子也越來越哆嗦。

    突然,他覺得胯下一濕,嚇尿了。

    二十七支隊的先頭部隊,一鼓作風攻進了王慶坨的土圍子。

    王慶坨鎮外面,有一道兩米多高的土圍子,相當于王慶坨的“圍牆”。

    然而,日偽軍的抵抗也很頑強,雙方在土圍子附近展開拉鋸戰,雙方激戰到拂曉。

    二十七支隊的裝備落後,不要說重武器,連手榴彈都很少。

    打這種攻堅戰是很吃虧的,最終,二十七支隊失去黑夜的掩護,傷亡過重,主動撤出戰斗。

    “牛參事!”曹相陰此時才顧得上牛紹善,打開房門,沒有看到牛紹善,他也愣住了。

    牛紹善雖然只是參事室的參事了,但比他這個鎮長,不知道要多少級。

    牛紹善與日本人的關系,似乎也不錯,昨天晚上吃飯時,夏本與牛紹善相談甚歡。

    “嗯。”牛紹善快天亮的時候才睡著,听到有人喊自己,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

    “牛參事,你怎麼在這里睡著了?”曹相陰听到聲音,彎下腰,很快在床底下發現了牛紹善。

    “是啊,听到槍聲,我就隱蔽好了。外面沒事了吧?”牛紹善毫無慚愧之意,慢慢從床底下鑽了出來。

    外面槍聲停了,曹相陰也來見自己,想必抗日部隊被打跑了。

    “在皇軍的大力支援下,兄弟們同仇敵愾,終于打跑了游擊隊。”曹相陰微笑著說。

    其實夏本也被嚇得夠嗆,剛天亮就放了信鴿,向海光寺日本防衛軍司令部緊急求援。

    至于王慶坨的自衛團,也確實表現得很英勇。

    因為這是他們的家,平時他們耀武揚威習慣了,如果王慶坨被抗日部隊打下,他們都沒好日子過。

    表現最不堪的,是武清縣保衛團第一隊。

    這些人不是王慶坨本地人,听到槍聲,個個保命第一。

    二十七支隊最先突破的,正是第一隊的陣地。

    “那就好。”牛紹善听到游擊隊撤退了,出來的速度驟然加快。

    “牛參事先洗漱,我等會再來。”曹相陰突然聞到一股尿騷味,心里暗暗好笑。

    牛紹善竟然如此害怕,游擊隊還沒打進來呢,如果真要打進了家里,牛紹善恐怕嚇也要被嚇死。

    曹相陰出去後,牛紹善才意識到,自己胯部很不舒服,低頭一看,老臉不由一紅。

    洗漱之後,牛紹善連早飯都沒吃,讓隨行的記者拍了點照片,馬上離開了王慶坨。

    他暗暗後悔,王慶坨距離海沽並不遠,昨天晚上應該回去的。

    在海沽有日軍守衛,抗日部隊還是攻不進來的。

    昨天晚上,二十七支隊雖然沒有攻下王慶坨,但卻讓牛紹善留下了心理陰影。

    同時,二十七支隊的行動,也給了日軍極大的震動。

    游擊隊竟然有這麼強的戰斗力,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如果昨天晚上,二十七支隊的火力再強一點點,或許王慶坨就被拿下來。

    一旦王慶坨被打下,哪怕只有幾個小時,都將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甚至,會在海沽彌漫出一種恐怖。

    同時,又會加劇海沽的抵抗風潮,外面有部隊,城內的人也不那麼畏懼日軍了。

    牛紹善回到河北六經路的市公署後,徑直去了茂川秀和的辦公室,向他匯報了昨天晚上在王慶坨的遭遇。

    當然,在茂川秀和面前,牛紹善不會說起,他被嚇得尿褲子之事。

    “茂川先生,昨天晚上真是驚險,如果不是有皇軍在,恐怕王慶坨就要落入游擊隊之手了。”牛紹善心有余悸地說。

    “是啊,昨晚的形勢確實很危急。這次自衛團的表現,還算不錯。”茂川秀和緩緩地說。

    “王慶坨鎮的自衛團,他們是保家,當然會拼命。但縣自衛團第一隊,表現得就不那麼盡人意了。”牛紹善也听曹相陰說起,昨天晚上第一隊的表現。

    曹相陰對第一隊很是不滿,如果不是游擊隊武器差了點,恐怕第一隊守衛的地方,就會成為游擊隊的突破口。

    攻城就是這樣,一旦打開突破口,等于突破了守城部隊的心理防線。

    到時候,守軍一瀉千里,所有的斗志全沒了。

    “你的任務完成了沒有?”茂川秀和問,這是意外事件,與他這個市公署顧問,其實沒什麼關系。

    “照片下午能洗出來,現在只等著火柴來拿情報了。”牛紹善得意地說。

    昨天晚上雖然受了驚嚇,但他總算活著回來了。

    他的“英勇”行為,以後可以成為談資。

    只要曹相陰不在場,他可以任意吹噓。

    “這幾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茂川秀和拍了拍牛紹善的肩膀,安慰著說。

    昨天晚上二十七支隊的行動,確實沒有讓茂川秀和,與火柴聯系起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29
第五百一十二章 微測

    如果牛紹善的情報提供給火柴,之後才發生二十七支隊進攻事件,茂川秀和必定會懷疑,火柴與中共有某種聯系。

    同時,重慶的戴立,也會有這方面的猜想。

    茂川秀和與牛紹善都覺得,火柴應該會在後天,才會來取情報。

    然而,牛紹善才到家,火柴竟然突然來拜訪。

    看到火柴,牛紹善心里一驚。

    他才回到海沽啊,火柴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呢。

    如果火柴知道自己的行蹤,他會不會也知道,自己跟茂川秀和見面的消息呢?

    “火先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牛紹善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訕笑著說。

    “正好路過,看到你回來了。怎麼樣,有收獲嗎?”路承周問。

    “唉呀,很不巧,照片還沒有洗出來。我這次特意帶了個記者,讓他給我拍了好幾十張照片,光是膠卷就用了三盒。”牛紹善伸出三根手指,唉聲嘆氣地說。

    “沒事,你帶我去拿回膠卷就是。”路承周不以為意地說。

    “他已經在洗照片了,要不晚上我在家恭候?還給你準備了點東西,還沒拿回來。”牛紹善勸道。

    “東西不急,以後有時間再來拿。走吧,先去找記者。”路承周淡淡地說。

    牛紹善的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

    此次特意為了考核牛紹善,他在市公署和牛家,都安排了人。

    牛紹善一回到市公署,曾紫蓮馬上知道了,隨後,曾紫蓮在二十四號路等著路承周。

    路承周估計,牛紹善在市公署辦完事後,一定會回家里。

    果然不出所料,在牛家門口等了一會,就看到了牛紹善。

    牛紹善畢竟不敢公開與軍統撕破臉,況且,火柴是特工,他只是一個過了氣的秘書長。

    惹惱了路承周,牛紹善的名字,隨時都有可能登上軍統海沽站的功勞薄。

    牛紹善老老實實帶著路承周,找到記者拿到膠卷。

    隨後,牛紹善又將武清縣的地圖,乖乖交給了路承周。

    拿到地圖和膠卷的路承周,握著牛紹善的手,說了句“辛苦了”,便揚長而去。

    眼睜睜望著路承周遠去的背影,牛紹善既無奈又無助。

    等看不到路承周,牛紹善攔了輛人力車,直奔市公署。

    路承周其實在轉過彎後,就停了下來。

    他打了家公用電話,直接給孫志書打了個電話,讓他留意牛紹善在市公署,與什麼人接觸了。

    市公署之外的事情,孫志書只能通過其他手段掌握,但他是市公署的秘書長。

    說句不好听的,市公署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掌握。

    很多事情,就算他不主動問,自然有人向他匯報。

    在市公署活躍著兩類人,一類是家底厚的,或者部門油水大,可以用錢打通各類關節。

    還有一類人,專門靠出賣別人的秘密,獲得上司認可的。

    其實,早上牛紹善到市公署,找茂川秀和匯報工作,就有人向孫志書說起了。

    牛紹善是曾經的市公署秘書長,他出現在市公署,本就是件新聞。

    前任秘書長,出現在現任秘書長的地盤,必然有人向孫志書通風報信。

    也就是說,路承周這個電話一打,他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

    牛紹善從寶清回來,第一件事是向茂川秀和報告,其中的貓膩,傻子都能看透。

    這個結果,也是路承周所希望的。

    如果牛紹善沒露出破綻,他恐怕還得安排一次測試才行。

    知道牛紹善的用心後,路承周就能向會對牛紹善的新身份,制定新的行動方案了。

    回到英租界後,路承周讓曾紫蓮,向總部匯報此次的測試結果︰牛紹善表面投靠重慶,實則為茂川秀和之秘探。

    “牛紹善真是太陰險了。”曾紫蓮恨恨地說。

    她一直覺得,路承周對牛紹善的測試,實在多此一舉。

    像牛紹善這樣的人,就算腳踏兩只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然而,現在看來,牛紹善不僅僅是牆頭草這麼簡單,他是要致路承周于死地啊。

    想想都可怕,海沽站如果沒有了路承周,現在這一切大好局面,瞬間將化為烏有。

    “知道了他想干什麼,再陰險也不用擔心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這就像一名間諜,如果身份暴露,哪怕他能力再強,也成不了氣候。

    牛紹善主動投靠軍統,應該是受茂川秀和指使。

    路承周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憲兵隊上面,沒想到茂川秀和竟然對軍統也居心叵測。

    “還有件事,昨天晚上,中共的部隊,進攻了王慶坨。”曾紫蓮說。

    王慶坨距離海沽不過二十多公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打下來沒有?”路承周隨口問。

    此事他听孫志書提了一句,電話里不方便多問。

    “沒有,听說王慶坨的日本人,放信鴿搬救兵。”曾紫蓮嘆息著說。

    雖然昨天晚上的軍隊,是中共領導的,但殺的是日本鬼子。

    當然,如果是七路軍攻打王慶坨,就再好不過了。

    “中共的軍隊,就是一幫農民,他們能打什麼仗呢?”路承周心里一驚,臉上卻漫不經心地說。

    “可不能小瞧他們,農民怎麼啦,往上數三輩,誰不是農民?”曾紫蓮似乎對路承周的話很是不滿。

    然而,她心里卻很是擔憂。

    中共原本在華北,沒有任何實力。

    抗戰爆發後,中共迅速滲入華北,目前已經打開了局面。

    相比之後,忠義救國軍之下的七路軍,只是短暫的輝煌了一下,有如曇花一現,很快就要枯萎了。

    之所以在路承周面前,曾紫蓮要表露出對中共的同情,其實也是戴立交待的特別任務。

    軍統系統中,如果有誰同情中共,必須馬上監視起來。

    像路承周這樣的人物,一旦他有這方面的苗頭,就要斷然處置。

    “你的思想很危險,忘記委員長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啦?他們就像野草,只要有土壤,就能生存下來,並且迅速發展壯大。”路承周嚴厲地說。

    曾紫蓮有同情中共的傾向,他確實很欣慰。

    但是,在她面前,路承周必須表現得對黨國的忠誠。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29
第五百一十三章 走了

    在海沽,知道路承周真正身份的,只有田南晨和李向學。

    原本,李向學都不能知道路承周的身份。

    但這是歷史原因造成的,李向學又不在海沽市內工作,組織上才沒有調離李向學。

    不要說曾紫蓮只是有同情中共的傾向,哪怕馬玉珍是地下黨員,還是路承周的秘密交通員,路承周都從來不在她面前流露任何對中共的同情。

    在軍統系統的人面前,路承周既是一名堅定的抗日分子,也是一名堅定的反共分子。

    而在日本特務機關里,路承周則是大日本帝國的朋友,堅定的親日分子。

    整天在各種身份間來回切換,路承周必須時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有些時候,只需要說錯一句話,路承周的身份就會暴露。

    隨之而來的,將是殘酷無情的鎮壓。

    無論是路承周軍統的身份暴露,還是中共的身份曝光,都會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中共就是武器太差了,他們抗戰還是很積極的。昨天晚上,他們如果有重武器,哪怕一個投擲筒,都能拿下王慶坨。”曾紫蓮看到路承周的態度,心里暗暗高興。

    監督路承周,是她知道路承周的軍統身份後,戴立親自交給她的任務。

    路承周在海沽的表現,已經不能用優秀兩個字來形容了。

    “要想辦法查清這支部隊的情況,如果戴老板問起來,我們一問三不知,是要挨處分的。”路承周沉吟著說。

    “你想派人打進去?”曾紫蓮似乎明白了路承周的用意。

    “這是你的問題。這種事,總不能讓我幫你安排吧?要不然,要你這情報組長何用?”路承周冷冷地說。

    “我會派人去查的。”曾紫蓮鄭重其事地說。

    就算路承周不說,她也會調查。

    什麼樣的部隊,有這樣的戰斗力。

    如果軍統在海沽附近,掌握這麼一支部隊,那該多好啊。

    “對了,鄭問友走了沒有?”路承周隨口問。

    “已經走了。”曾紫蓮說。

    “什麼時候的事?”路承周詫異地說。

    他與曾紫蓮雖然不能每天見面,但只要有事情,曾紫蓮都會及時匯報。

    路承周之所以問起鄭問友,是因為祝硯農。

    一旦組織決定,讓祝硯農再回七路軍,可以讓他與鄭問友聯系上。

    然而,鄭問友這一走,祝硯農再想回七路軍,可就麻煩了。

    “昨天,他也沒有通知我,今天早上收到總部的來電,才知道他已經去了豐潤縣。”曾紫蓮說。

    “電台帶走了沒有?”路承周又問。

    “帶走了。”曾紫蓮說,這是鄭問友與總部聯系的唯一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舍棄。

    “謝維漢呢?”路承周又問。

    “還在國民飯店,謝司令也真是的,他就不怕上頭怪罪麼?”曾紫蓮嘆了口氣,戰爭時期,謝維漢不但享受,而且還在淪陷區享樂。

    這事如果傳到重慶,謝維漢的腦袋,還保得住麼?

    “這是七路軍的事,與我們無關。”路承周搖了搖頭。

    謝維漢沒有離開,倒還可以保持與七路軍的聯系。

    然而,鄭問友的突然離開,讓路承周有些失望。

    傍晚,路承周又去了趟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此事,路承周必須當面跟田南晨商量。

    “組織上已經同意你的建議,讓祝硯農隨鄭問友回豐潤縣。”田南晨見到路承周後,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鄭問友已經離開海沽了。”路承周暗暗嘆了口氣,如果組織上能早點同意,讓祝硯農待在鄭問友身邊就好了。

    “什麼時候走的?”田南晨詫異地問。

    組織的決定,必須深思熟慮。

    就算田南晨是平海唐點線工高官,但工委還有委員啊,集思廣益,集體表決,這是我黨的一慣原則。

    “昨天,還帶走了電台。”路承周輕聲說。

    “那還追得上。”田南晨點了點頭,一天時間,帶著電台的鄭問友,未必能走好遠。

    “只能讓祝硯農先一步趕回豐潤縣,我看也不用跟鄭問友踫面了。讓祝硯農主動聯絡七路軍的士兵,將他們組織起來。”路承周沉吟著說。

    “這個辦法不錯。”田南晨眼楮一亮,搶在鄭問友回去之前,將部隊收攏起來。

    “這個時候,不是講資歷,也不是講能力,而是誰有決心,誰有膽量,誰就能得到大家的支持。”路承周緩緩地說。

    “放心,組織上會給祝硯農派出得力助手。”田南晨大手一揮,我黨領導的軍隊,之所以能越來越壯大,不就是想盡了千方百計,通過各種方式壯大隊伍麼。

    祝硯農沒與鄭問友在法租界踫面,自然也就不知道文叢松這個“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的進步青年存在。

    否則,只要路承周一听到“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馬上就能知道,文叢松乃苗光遠的人。

    鄭問友為了保密,也為了培養自己的班底,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文叢松的事情。

    他希望,文叢松能陪他去豐潤縣收攏部隊。

    文叢松並沒有反對,而且還“勸說”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的其他兩人,跟他一起去豐潤縣。

    那兩人以前在東北軍干過,一個當過班長,一個當過排長,鄭問友跟他們見過面後,非常高興。

    有了這幾名手下,鄭問友覺得,可以去收攏部隊了。

    鄭問友對收攏七路軍的散兵游勇,其實沒什麼興趣。

    但這是總部的要求,他想回海沽,必須先重建七路軍。

    鄭問友甚至想好了,如果文叢松願意,他可以將七路軍交給文叢松。

    當然,要是謝維漢願意回去,繼續當司令,那就再好不過了。

    “祝硯農的動作要快,他最好能趕在鄭問友之前。”路承周叮囑著說。

    “我馬上派人通知他,對了,昨天晚上,二十七支隊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了吧?”田南晨突然說。

    “听說了,很遺憾。”路承周嘆息著說。

    “不要這麼悲觀嘛,雖然沒有打下王慶坨,但日軍和自衛團,再也不敢輕視我們。日軍在王慶坨,又增加了一個小隊。他們拖住一個小隊,前線的日軍中,就會少一個小隊。”田南晨發現了路承周有些許惆悵。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29
第五百一十四章 踫頭

    田南晨說起二十七支隊進攻王慶坨失利的消息,路承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王慶坨的戰斗,二十七支隊傷亡過重,戰士們有足夠的藥品嗎?

    “田書記,與日軍的任何一場作戰,都有深遠意義。我想,日軍一定很震驚,在他們的身邊,還有如此強大的抗日部隊。此次王慶坨戰斗之後,日軍怕是有一段時間,睡不著覺了。”路承周分析著說。

    日軍一直以為,冀東、冀中才是抗日力量活躍的地區。

    沒想到,就在海沽西南二十公里外的王慶坨,抗日部隊竟然敢攻打王慶坨這樣的重鎮。

    要知道,王慶坨有鎮自衛團,還有縣保衛團,以及日軍一個小隊。

    這樣的防守力量,在日偽看來,是堅不可摧的。

    昨天晚上二十七支隊的進攻,差一點就拿下了王慶坨。

    牛紹善被嚇尿,日軍的夏本小隊長,只能放信鴿求救。

    如果不是失去黑夜掩護,如果二十七支隊的武器再好一點,正如曾紫蓮所說,如果二十七支隊哪怕有一個投擲筒,王慶坨戰斗的結局都會改寫。

    “是啊,此次戰斗的政治意義深遠。讓民眾看到了我們抗日的決心,也讓日偽知道,華北不是他們的天下。”田南晨緩緩地點了點頭。

    “二十七支隊的損失大嗎?”路承周又問。

    “還不知道,估計傷亡會很重。”田南晨緩緩地說。

    “田書記,二十七支隊肯定缺醫少藥。醫生的事,我們沒辦法,但藥品,是可以解決一部分的。”路承周突然說。

    這種事,其實無需他插手了。

    地下黨的同志,已經成功打入了中西大藥房。

    馬厚谷本就是民先隊員,地下黨的同志,要進入中西大藥房工作,還是很容易的。

    路承周的任務,其實到此就基本完成了。

    中西大藥房的同志,由海沽城委負責聯系。

    以後,地下黨需要藥品,也由城委負責。

    路承周要做的,只是睜一眼閉一眼就可以了。

    關于藥品的事,路承周其實都是無需問的。

    “會從估衣街運出一部分藥品,此事你知道就好。”田南晨點了點頭。

    把人員安排好,運送藥品的通道打通後,路承周就無需參與具體事務了。

    這些事情,路承周越少參與,也就越安全。

    “我會注意的。此次二十七支隊失利,是否與我提供的情報有關呢?”路承周又問。

    其實,在听到昨晚二十七支隊失利的消息後,他也很擔心這個問題。

    畢竟,王慶坨的情報,是孫志書提供的,路承周並沒有驗證。

    將這麼重要性的情報,放到一個外人身上,路承周其實也有很大的壓力。

    幸好,王慶坨的地圖,早就有的。

    就算孫志書提供的情報有出入,二十七支隊也一定會派人進王慶坨偵察。

    沒有哪支部隊的主官,在沒有掌握敵情前,隨便下達進攻命令的。

    “不可妄自菲薄,二十七支隊的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唯獨與情報,沒有任何關系。”田南晨知道路承周的想法,炯炯有神的目光,望著路承周,鼓勵著說。

    “我只是查漏補缺,如果我這邊有問題,可以第一時間查找原因,避免再犯同樣的錯誤。”路承周誠懇地說。

    情報是他交給組織的,對情報的真實性,必須負責。

    如果因為自己提供的情報,給組織造成了損失,他還要請求處分。

    潛伏在敵人內部,確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是,這並不是他可以犯錯誤的理由。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對了,昨天晚上,二十七支隊的參謀長鐘旗同志負了重,三塘鋪的醫療條件有限,經上級研究決定,讓鐘旗同志來海沽治傷。”田南晨突然想起一件事。

    “維多利亞醫院恐怕不行,最好能去馬大夫醫院。”路承周想了想,很快作出決斷。

    “上級也是這樣認為的,軍統不是在馬大夫醫院有情報員麼?你要注意這方面的情報。如果軍統有異動,要及時匯報。”田南晨叮囑著說。

    中共對馬大夫醫院也很重視,軍統發展了胡海燕作為情報員,海沽城委在馬大夫醫院有好幾名同志。

    “是。”路承周堅定地說。

    鄭問友帶著文叢松去豐潤縣時,川崎弘給他安排了兩名助手。

    這兩名助手,川崎弘是經過謹慎挑選的。

    首先,他們不能是曾經軍統的人,畢竟鄭問友是原來軍統海沽站的軍情組長。

    因此,情報三室的人,基本上就被他否決了。

    甚至,川崎弘將憲兵分隊的人都否決了。

    同時,與中共有關的人,也不行。

    要知道,文叢松原來是抗日聯軍的作戰參謀,認識他的人也不少呢。

    其次,這兩名助手,還得有比較強的行動能力。

    他們的任務,是在需要時,控制鄭問友,或者擊斃鄭問友。

    川崎弘給文叢松下了死命令,一旦任務失敗,必須除掉鄭問友。

    抗日者,與其留著與皇軍對抗,不如直接消滅。

    最終,川崎弘從暗殺團調派了兩個中國人。

    這兩個都是中國人,身手矯健,多次參加暗殺團的行動,比較有經驗。

    川崎弘相信,鄭問友已經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時,七路軍也掌握在手里。

    根據豐潤縣傳來的消息,七路軍其實算是完全散了。

    就算鄭問友回去收攏部隊,能收編一百人,就非常不錯了。

    國軍歷來只能打順風仗,他們打下寶坻時,隊伍迅速壯大到五千人以上。

    一旦失敗,一個夜之間,整個隊伍就散了。

    不管如何,蚊子再小也是肉。

    況且,讓七路軍最終歸順皇軍,對國軍也是一個打擊。

    路承周與田南晨見面的時候,川崎弘也到了國民飯店,他徑直到了謝維漢的房間。

    此時的謝維漢,剛剛吃過午飯,按照他的習慣,中午要睡一覺的。

    然而,今天這個午覺,他只睡到一半。

    睡到正香的時候,突然有人闖了進來。

    謝維漢大怒,正要訓斥于錦世,突然,他看到了站在于錦世身邊的川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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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有了

    川崎弘不管謝維漢多麼驚詫,他表現得很謙遜。

    “謝先生,只要你歸順大日本皇軍,不但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而且你還會有用不完的錢,睡不完的女人。武漢已經是我們的了,大半個中國都已經放棄了抵抗,與皇軍作對,只有死路一條。”川崎弘嘴里不停的威脅著,然而,語氣卻很客氣。

    “能否容我考慮幾天?”謝維漢看了看川崎弘,又盯了于錦世一眼。

    他現在腦子還是糊涂了,自己的副官,怎麼跟日本人搞到一起了呢。

    “當然,明天我會再來,到時候如果謝先生沒作決定的話,只好請你換個地方了。”川崎弘的話,看似很謙遜,其實充滿了威脅。

    一旦謝維漢不答應與日軍合作,接下來就要被軟禁了。

    川崎弘來的突然,走的也急促,一轉眼,川崎弘帶著于錦世就離開了。

    謝維漢倒頭躺在床上,恍若做了個夢一般。

    驀然,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謝維漢心里一驚,打開門一看,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珍子。

    “謝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憂愁的事?”珍子進來後,自然而然的挽著謝維漢的手臂,溫柔地問。

    “珍子,你跟于錦世是不是一伙的?”謝維漢突然問。

    一直以來,當他奔馳在珍子身上時,總有一種抗戰勝利的酣暢淋灕。

    然而,剛才的事情,讓他猛然明白,珍子是于錦世叫來的,她又是日本人,到自己身邊來,是不是有目的呢?

    “我跟謝先生是一伙的。”珍子一愣,然後抿嘴一笑。

    “你跟不是一伙的,你跟我是一窩的。”謝維漢突然神秘一笑,摟著珍子就親了一口。

    謝維漢其實內心很恐慌,日本人盯上了自己,于錦世跟他們又是一伙的,與軍統海沽站又聯系不上,難道就要困死在國民飯店嗎?

    看著身下的珍子,謝維漢覺得,她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人。

    謝維漢雖然貪生怕死,可是他還真不願意當漢奸。

    “謝先生,你打算在海沽待多久?”過後,珍子依偎在謝維漢胸口,柔聲問。

    “怎麼突然這樣問?”謝維漢起身開始穿衣服。

    興奮之後,雖然很疲倦,但他的腦子,反而更清醒了。

    “我好像有了。”珍子輕聲說。

    “有了……”謝維漢一愣,驀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眼中露出驚喜的目光,回頭緊緊盯著珍子。

    “這幾天,我總喜歡吃酸的……”珍子看了謝維漢一眼,緩緩地說。

    其實,她跟謝維漢在一起,也沒多長時間。

    就算真有了,也不可能這麼快有反應。

    之所以告訴謝維漢,只是為了拉他下水罷了。

    “走,去請個郎中來把把脈。”謝維漢眼中閃爍著欣喜若狂的目光。

    “我才不相信中醫呢,找個西醫吧。”珍子看到謝維漢驚喜若狂,心里明白,謝維漢上鉤了。

    中國人的思想很傳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哪怕再是錚錚錚鐵骨的人,得知有後,也會變得非常溫柔。

    “好,找西醫,西醫看得準。”謝維漢猛的點著頭。

    此時的謝維漢,腦子確實一下子全亂了。

    戎馬一生,雖然也有過不少女人,但還沒有哪個給他留了後。

    這也是謝維漢最為遺憾的地方,然而,珍子卻要給謝維漢開枝散葉了,他豈能不激動?

    “司令,要出去?”于錦世早等在門外,見謝維漢出來,馬上恭敬地問。

    謝維漢不願意回豐潤縣,他的任務也快結束了。

    如果謝維漢與日本人合作,他這個副官就可以操控謝維漢。

    如果謝維漢不願意與日本人合作,他就要負責除掉謝維漢。

    對日本人來說,不合作的謝維漢,不如殺了。

    “去趟醫院。”謝維漢看了于錦世一眼。

    他一直對于錦世很信任,畢竟這是跟著自己從血海尸山里跑出來的。

    然而,于錦世帶著川崎弘到自己的房間後,他一切都明白了。

    “我去叫車。”于錦世馬上說。

    珍子是日本人,選擇的是東亞醫院,謝維漢也沒有在意,這些事他肯定听珍子的。

    謝維漢到法租界後,很少離開國民飯店,但今天,他很願意陪著珍子出來。

    很快,珍子就拿著一張謝維漢看不懂的化驗單出來了,言之鑿鑿的告訴謝維漢,“謝先生,我有寶寶了,你要當爸爸了。”

    “真的?”謝維漢拿過化驗單,上面全是日文,但上面“有孕”兩個字,他勉強看清了。

    “當然是真的?你不會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吧?”珍子突然一臉擔憂地說。

    “我怎麼會不想要呢,只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不會出錯吧?”謝維漢有些懷疑地說。

    “什麼?你怎麼能懷疑我們日本的醫生呢?”珍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污蔑,生氣地說。

    “沒有這個意思,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留下個後,擔心醫生是不是搞錯了,讓我空喜歡一場。”謝維漢柔聲說。

    “要不,找個中醫來看看吧。”珍子別過臉,淡淡地說。

    此時的她,還真有些驚慌。

    肚子里有沒有動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中醫也未必能準確,換家醫院吧,去馬大夫醫院。”謝維漢說。

    “可以,但今天我有些累了,能不能明天再去?”珍子輕聲說。

    “累了?趕緊回去休息。”謝維漢沒有多想,馬上帶著珍子回去休息了。

    “于副官,說說你跟日本人的事吧?”謝維漢送珍子回去後,將于錦世叫到自己房間,冷聲問。

    “司令,在豐潤縣時,我其實被日本人俘虜了。日本人真狠啊,所有傷員,全部活埋。沒辦法,只好跟他們合作。”于錦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還是一臉後怕。

    “所以,你就當了漢奸?”謝維漢冷冷地說。

    “司令不要說得這麼難听嘛,大家不都是為了活命麼?再說了,日本人重建東亞新秩序,也沒什麼不好。”于錦世淡淡的說。

    任何一個叛徒,總會為自己找一個恰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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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公開

    于錦世在謝維漢面前,沒有任何隱瞞。

    甚至,他把日本人的想法,也告訴了謝維漢。

    “司令,實話跟你說吧,如果你不合作,日本人不會放過你的。川崎弘已經說了,明天就把你帶到日租界。當然,不會關你,珍子小姐也會陪著你。但是,鄭問友回來之前,如果你沒有一個態度,那就對不起了。”于錦世說得更露骨,充滿了威脅。

    “被俘時,你投靠日本人,我不怪你。但是,現在有機會回頭,為何還要一條道走到黑?”謝維漢輕輕嘆了口氣。

    在于錦世的事情上,自己和鄭問友都沒有注意。

    鄭問友還特意去觀察過于錦世,也被他欺騙了。

    “國民政府從南京跑到武漢,又從武漢跑到重慶,他們除了逃還會干什麼?跟著日本人,未必就不是正途。”于錦世振振有詞地說。

    “我答應了珍子,明天陪她去馬大夫醫院檢查。”謝維漢不想再勸于錦世,一個人既然選擇當漢奸,還當得這麼堅決,想勸他回頭,基本上沒機會了。

    “這是司令的大事,自然沒有問題。”于錦世笑嘻嘻地說。

    此事他清楚不過,如果說珍子真懷孕的話,那也不會是謝維漢的。

    謝維漢年輕大了,珍子陪過他之後,還會陪于錦世。

    于錦世之所以死心塌地跟著日本人,跟珍子也有原因。

    路承周並不知道國民飯店發生的這一切,七路軍與海沽站是兩條線,如果對方沒有請求,海沽站自然不會插手謝維漢的事情。

    路承周也沒想過,于錦世竟然早就投靠了日本人。

    于錦世到樹德小學找人,當時海沽站對他進行了考查,並沒有發現異常,才通知了鄭問友。

    他現在只關心兩個問題︰中西大藥房的藥品,能否成功送到三塘鋪。以及二十七支隊的參謀長鐘旗,能不能成功在馬大夫醫院治傷。

    只是,這兩件事,路承周都只能暗中關注。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能插手。

    畢竟,這些事情,一旦他插手,肯定會驚動曾紫蓮。

    不管曾紫蓮對有多麼同情,哪怕她就是員,路承周也不會讓她知道的。

    早上,路承周跟往常一樣,到大興日雜店拿了包煙後,就去了警務處。

    剛到警務處,路承周看到林譯從警車上下來,他身後的巡捕,押著幾個人。

    路承周原本只是隨意一瞥,沒想到,他一眼看到了黃文買。

    黃文買是海沽站的會計,公開身份是樹德小學的教員。

    他被帶到警務處,路承周自然非常緊張。

    要知道,黃文買與“火柴”多次見面,也知道五十一號路26號。

    如果黃文買出事,並且舉報出五十一號路26號這個地址,路承周會很被劫。

    “林巡官,一大早就抓了人,這是辦什麼大案?”路承周故意放慢腳步,等著林譯走過來後,笑吟吟地問。

    “也沒什麼案子,我們接到舉報,樹德小學的教員,在上課時有反日言論。你也知道,上面查得緊,不得不調查。”林譯看到是路承周,連忙解釋說。

    他與日本人合作的事,路承周是知道的。

    自那以後,林譯在路承周面前,就沒那麼傲慢了。

    “還要帶回來調查,看來他們的言論很過激。”路承周隨口說。

    一般人說到反對日本人,都是說“抗日”。

    只有親日者,才會說“反日”。

    也就是說,現在的林譯,對日本人的態度,跟原來又不一樣了。

    之前,路承周相信,林譯應該是收了憲兵分隊的錢,才會那麼積極配合憲兵分隊的行動。

    然而,現在的林譯,很有可能,已經成為日本人的合作者。

    “確實很過激,我懷疑他們是抗日分子。”林譯悄聲說。

    “那應該查清楚。”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路承周與林譯是平級,他自然不能干涉林譯的調查。

    只是,路承周卻可以向劉立峰匯報。

    他感覺,劉立峰對抗日者,是比較支持的。

    以前,路承周甚至懷疑,劉立峰是軍統的人。

    但他擔任海沽站代理站長後,並沒有找到這方面的證據。

    “處座,英租界的中國學校,是不是也必須換新修訂的教材?”路承周到劉立峰的辦公室後,故意問。

    “換不換教材,由學校說了算。”劉立峰說。

    法租界已經實施這個規則,但英租界工部局還在頂著日本人的壓力。

    劉立峰估計,英國人怕也頂不了多久。

    “林譯剛才帶回幾名教員,人家在課堂上,罵幾句日本人,也不算什麼罪過吧?”路承周隨口說。

    在英租界罵日本人,當然不算罪過。

    不要說罵日本人,哪怕就是打日本人一頓,路承周覺得也不算什麼。

    一直以來,他在表面上,都盡力維持著一個“愛國者”的形象。

    在很多人眼里,路承周還是有正義感的,對日本人也充滿了厭惡。

    “這個林譯,一點也不懂事。”劉立峰一听,果然很不滿。

    路承周走後,劉立峰過問了此事。

    日本人確實一直對工部局施壓,但身為中國人,對國人的抗日行為,應該睜一眼閉一眼。

    何況,這些人只是罵了幾句日本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路承周巡視到五十一號路時,也看到了曾紫蓮。

    “黃文買被帶走了。”曾紫蓮急切地說。

    “我看到了,沒什麼大事,估計林譯還不死心。”路承周緩緩地說。

    林譯抓樹德小學的教員,絕對不是因為他們罵了幾句日本人。

    甚至,黃文買都沒有發表過這樣的言論。

    作為海沽的會計,黃文買平常很注意自己的言行。

    越是真正的抗日者,表面上越不會顯露自己。

    黃文買是海沽的會計,掌握著海沽站的很多機密。

    但此事,讓路承周提高了警惕。

    倒不是因為黃文買,而是林譯。

    總是讓林譯這麼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要不要警告一下林譯?”曾紫蓮問。

    “不可,如果林譯收到警告,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看,不如公開他替日本人賣命的事實。”路承周輕聲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0
第五百一十七章 暴露

    公開林譯為憲兵分隊賣命的事實,不僅僅可以揭露他的丑態,也可以制止他繼續作惡。

    而且,付出的成本也很低。

    下午,林譯離開巡捕房時,迎面走來一群人,走在當先的一人,甩手扔來兩枚雞蛋,一枚正中他腦袋,另外一枚打在他肩膀上。

    “漢奸,特務,日本人的走狗!”

    “打倒日本特務!”

    突然有人大吼一聲,原本群情鼎沸的民眾,突然朝林譯沖了下來。

    當先一人,更是飛起一腳,將林譯踢倒在地。

    林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警務處門口挨揍。

    但是,那些人喊的話,更讓他肝膽俱寒,自己什麼時候,被冠上了“日本特務”這個稱呼了?

    被人踢了兩腳,心虛的林譯顧不上反擊,連滾帶爬往警務處方向逃。

    此時,警務處剛下班的巡捕,也跑過來救人,眾人一看,頓時作鳥獸散。

    “林巡官,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林譯揉著胸口,感覺自己的骨頭都斷了,這幫年青人下手真狠。

    “你先休息,我去抓人。”

    “算了,一幫學生,抓回來又能怎麼樣?”林譯苦笑著說。

    這些學生,都是所謂的愛國青年,他們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

    一旦把他們抓回來,在警務處一嚷嚷,明天還有臉上班?

    然而,令林譯意想不到的是,就算沒抓人,他為憲兵分隊效力的事,還是傳了出來。

    林譯和路承周都是為憲兵分隊做事,但路承周有多重身份,軍統和中共,都默認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會揭穿。

    林譯則不然,他是真正的漢奸叛徒,以沒受過專業的特工訓練,身份很容易識破。

    林譯第二天到警務處時,發現很多人看他時,都是異樣的目光。

    到辦公室後,他的屬下也是躲躲閃閃。

    林譯心里一緊,他終于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而且,昨天帶回來的人,都被放了。

    林譯一問,才知道是劉立峰下了命令。

    雖然很不願意,林譯還是硬著頭皮,去了趟劉立峰的辦公室。

    很快,林譯就灰溜溜的出來了。

    “林巡官,昨天查出抗日分子沒有?”路承周一早也到了警務處。

    林譯為憲兵分隊做的事,昨天晚上就傳開了,他趕早過來,就是想看看,警務處眾人的反應。

    英租界雖然是洋人的地盤,但警務處這些中國巡捕,基本的良心和正義還是有的。

    或許他們不敢站出來,與日本人公開為敵,但是,面對邪惡時,會默默作出自己的選擇。

    “經過調查,只是空穴來風,人已經放了,白忙一場。”林譯沒有多說,苦笑一聲就離開了。

    “處座,林譯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路承周隨後也到了劉立峰的辦公室。

    此事由他一手推動,但在劉立峰面前,卻不能表露出來。

    “所謂無風不起浪,以後要多留意他的行為。”劉立峰叮囑著說。

    林譯剛才來匯報,他也側面問起了此事。

    林譯雖然信誓旦旦的否認,但劉立峰從他躲閃的目光,已經看出了端倪。

    就算林譯不是日本特務,至少也接受過日本人的好處,為他們做過事。

    其實,劉立峰不僅擔心林譯,同時也懷疑路承周。

    要知道,康伯南道22號就在路承周的轄區,路承周如果與日本人暗中勾結,比其他人更方便,也更隱蔽。

    只是,路承周的行為,比林譯要顯得正常,而且,路承周對日本人,也沒什麼好感。

    劉立峰平常很少會以副處長的身份去巡視,然而,今天他卻坐著車子,去了趟康伯南道。

    林譯的事情,給劉立峰提了醒。

    日本人在英租界,不僅僅要對付抗日人士,也想拉攏警務處的人。

    比如說,康伯南道的巡長王斯廣,應該是日本人最想拉攏的人。

    還有路承周,是王斯廣的上司。

    劉立峰雖然是警務處的副處長,但他平常是不穿警服的,包括克萊森琪也是如此,一般都是著西裝。

    王斯廣看到一輛小車停到自己身邊,再一掃車牌,頓時眼楮一眯,腳下立馬像裝了彈簧似的,一蹦一跳的跑了過去。

    “處座。”王斯廣跑到車邊,朝搖下車窗的劉立峰,恭敬地說。

    作為一名巡長,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上車吧。”劉立峰淡淡淡淡地說。

    “是。”王斯廣跑到車的另外一邊,輕輕拉開了門,彎著身子輕巧地鑽進了車里。

    “日本的憲兵隊就在這條街,他們沒惹什麼事吧?”劉立峰問。

    “沒有,平常基本上沒什麼人出入。要不,我帶處座去看看?”王斯廣恭敬地問。

    作為一名巡長,他難得有機會跟劉立峰見面,單獨聊天的機會,更是絕無僅有。

    “不必,你介紹一下情況就可以。”劉立峰搖了搖頭。

    他除了想知道憲兵分隊的情況,更想知道路承周的情況。

    “是。憲兵分隊目前有六七十人,主要是中國人。其中,有近一半,听說是原來復興社的。”王斯廣低聲說。

    “路承周與憲兵分隊,有沒有什麼接觸?”劉立峰突然隨口問。

    “巡座?只有涉及到日本人的事情,巡座才會與他們接觸。除此之外,很少看到巡座會到康伯南道22號。”王斯廣搖了搖頭,堅定地說。

    他突然明白,劉立峰為何會突然給自己這樣的待遇了。

    劉立峰找自己單獨談話,恐怕更多的是為了路承周。

    其實,王斯廣偶然也見過路承周,在康伯南道22號附近出現過。

    但是,他確實沒有看到路承周出入過康伯南道22號。

    至少,他沒看到路承周從正門出入過。

    作為路承周的下屬,王斯廣知道,有些事情,能不知道,就盡量不要知道。

    路承周或許年紀比他還要少幾歲,但辦事老成,性格沉穩。

    人家考慮問題,比自己周到得多。

    要不然,他怎麼會擔任巡官,而自己這個巡長,還要人家提拔呢。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劉立峰緩緩地說。

    王斯廣知道,劉立峰這是下了逐客令,輕輕打開車門,恭敬地下了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0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不能

    王斯廣站在路旁,目送劉立峰的車子走後,才去找路承周。

    劉立峰來康伯南道的用意,主要是問憲兵分隊。

    此事,他必須第一時間向路承周匯報。

    這就是當初,路承周擔任副巡官後,為何會挑選王斯廣接班的原因。

    路承周上午還是很有規律的,王斯廣算著時間,在二十五號路找到了他。

    “你怎麼來了?”路承周看到王斯廣,很是詫異地說。

    “巡座,剛才處座來我那了。”王斯廣走到路承周身旁,看了看四周後,輕聲說。

    “處座到你那干什麼?”路承周皺眉一蹙,自己早上才見了劉立峰,如果有什麼事,完全可以跟自己說嘛。

    “處座問起了日本憲兵分隊的事,還問起了你……”王斯廣看了路承周一眼,猶豫著說。

    “說話不要像羊拉屎。”路承周瞪了王斯廣一眼。

    “處座的意思,是擔心巡座跟林譯一樣。但我肯定回復他,巡座從來沒有與憲兵分隊私下接觸過。”王斯廣堅定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沒跟憲兵分隊私下接觸過?”路承周嗤之以鼻地說。

    “這個……,我相信巡座。”王斯廣一愣,沒想到路承周突然會用這樣語氣跟自己說話。

    “你只要匯報,自己看到的就可以,沒必要給我擔保。當然,我從來不會因為個人之事,與憲兵分隊發生任何關系。”路承周看到王斯廣緊張,臉上嚴厲的表情,才慢慢緩和下來。

    他這話確實發自內心,雖然他幾乎每天都要與憲兵分隊接觸,但哪一次,是因為個人之事?

    無論是身為軍統海沽站的代理站長,抑或是中共地下黨員“螞蟻”,他都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抗戰,才與憲兵分隊接觸的。

    “知道了。”王斯廣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如果我眼林譯一樣,你會怎麼辦?”路承周突然又問。

    “我……我相信巡座,也會永遠跟隨巡座!”王斯廣稍一猶豫,馬上說道。

    他的猶豫,是因為路承周提到了林譯。

    現在警務處的人,都知道林譯是個什麼角色了。

    這麼一個老巡捕,竟然會跟日本人扯到一塊,實在是警務處的恥辱。

    只是,如果路承周跟林譯一樣,也為日本人做事,自己該怎麼決擇呢?

    王斯廣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剛才的回答,也是他下意識的答復,更是他以後的行事準則。

    他這個巡長,是路承周提拔的。

    當初日本憲兵分隊到了康伯南道,路承周才特意調他擔任巡長。

    路承周如此信任他,自己也應該緊跟路承周才對。

    這輩子,王斯廣決定,就跟著路承周了。

    “永遠跟著我干什麼?如果我當了漢奸,你也當漢奸?”路承周似笑非笑地說。

    “我相信巡座不會當漢奸,如果巡視真替日本人做事,我……我……也跟著。”王斯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當初他當巡捕的時候,除了想找一份差事外,心里也是存著正義的。

    “日本人在租界外面虎視眈眈,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進來了呢?到時候,我們未必不會給日本人做事。”路承周嘆息著說。

    去年,日軍剛佔領海沽時,路承周覺得,日本人對英租界還有所顧忌。

    然而,本間雅晴擔任海沽日本防衛軍司令後,日軍的態度,明顯強硬起來了。

    中山良一晚上在租界外封鎖,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王斯廣以為路承周只是說笑,英國人多麼強大了,日本人根本不敢惹英國。

    再說了,租界還有英國軍隊呢。

    劉立峰的到來,讓王斯廣更加注意康伯南道22號。

    之前,路承周讓他派巡捕,在化身昌隆盛的憲兵分隊門口巡捕。

    從二十五號路回來後,他特意在昌隆盛對面的那家飯館找了個地方,沒事就在那歇腳,中晚飯在那解決。

    王斯廣特意找了一個二樓臨窗的位置,居高臨下,除了可以看到對面的憲兵分隊,還能看到大半段康伯南道。

    有什麼事情,他甚至比手下那些巡捕,更容易發現。

    剛坐下,伙食就給他送來碟瓜子和點心,還有一壺茶。

    “王警官,這是掌櫃送的,歡迎您常來。”伙計很會說話,絲毫沒有因為王斯廣佔了他們一張桌子,而有何不滿。

    “告訴你們掌櫃,下次給我來壺白開水就可以了。”王斯廣抓了把瓜子嗑著,目光卻投向了對面。

    伙計自然不會真的答應,見王斯廣不再搭理他,欠了欠身就退下了。

    其實,林譯今天很想去憲兵分隊,但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昨天晚上,他還向陶階匯報,自己被人扔了雞蛋,還被踢了兩腳。

    當時陶階勸他,不用太過擔心,就算警務處知道他的身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按陶階的原話,警務處之前,又不是沒人給憲兵分隊做事。

    林譯很想知道,那些為憲兵分隊做事是誰,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同樣在上午,法租界的謝維漢,再次陪著珍子到了醫院。

    但今天換了家醫院,到了馬大夫醫院,也是謝維漢認可的醫院。

    然而,謝維漢並不知道,昨天晚上,日本人就在醫院動了手腳。

    東亞醫院是日本人開的,珍子的檢查結果,要搞鬼還是很容易的。

    但馬大夫醫院則不然,日本人要動手腳,必須提前準備。

    謝維漢對于錦世很失望,可他對懷孕的珍子,卻沒有多想。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要當父親了,謝家終于有後了。

    “司令無需擔憂,珍子小姐肯定有喜了。”于錦世看到謝維漢不停的搓著手,在旁邊安慰著說。

    他的任務,不僅僅是陪謝維漢出來,並且還要負責把謝維漢帶到日租界。

    以于錦世的身後,要對付肥胖的謝維漢,還是沒有問題的。

    況且,他身上帶了槍,一旦謝維漢反抗,隨時可以擊斃他。

    “是嗎?”謝維漢喃喃地說。

    昨天晚上珍子一直陪著他,可謝維漢既沒有興趣同房,也沒有睡著。

    整個晚上,他都在轉輾反側,考慮著自己的前途和命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1
第五百一十九章 敗類

    謝維漢並沒打算投靠日本人,也不想被日本人囚禁。

    同時,他還想把珍子帶走,把她帶到國統區,安心的給自己生一個大胖小子。

    甚至,謝維漢覺得,自己可以死,但珍子必須活。

    謝維漢覺得,如果只是自己離開,還是很容易的。

    日本人在法租界不敢亂來,他只要在街上見到巡捕,大聲呼救,于錦世還能奈何得了?

    于錦世有槍,難道他就沒有?

    “司令,只要你與皇軍合作,不但可以將珍子娶回家,還能吃香的喝辣的,何樂而不為呢。”于錦世抓住機會,勸說道。

    “等結果出來再說吧。”謝維漢淡淡地說。

    “司令,川崎課長給我下了命令,如果你不合作,隨時可以開槍。”于錦世坐到謝維漢身邊,突然掏出槍,抵住他的後腰。

    同時,于錦世的左手,在謝維漢身上搜了一下,把他身上的那把槍拿走了。

    “你……”謝維漢沒想到,于錦世突然就動手。

    他還想先下手為強呢,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從現在開始,司令不能離開我三尺,否則別怪槍下無情。”于錦世輕聲說。

    他的聲音不大,但話里的冷漠,卻直達謝維漢心底。

    謝維漢雖然沒有回頭,但卻能感覺到,于錦世那把槍的槍口,傳來的陣陣寒意。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動,于錦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謝先生,醫生叫你進去。”珍子突然走過來,醫生不但給了她一個“準確”的化驗單,還想對她的先生囑咐一番。

    得知醫生之意,珍子很是高興,她暗暗贊嘆,川崎弘做事就是穩妥。

    謝維漢一听,很是意外,同時心里暗暗高興,這可能是他擺脫于錦世的最好時機。

    然而,謝維漢一起身,于錦世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絕對不會讓謝維漢離開自己三尺,否則真的會開槍。

    謝維漢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只能默許他跟著。

    謝維漢希望,等會里面的醫生,能制止于錦世的行為。

    于錦世哪怕再囂張,也不敢在公眾場合殺人吧。

    如果于錦世在這里開槍,恐怕他也跑不掉。

    所有的叛徒,都是懦弱的,他們意志不堅定,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謝維漢也確實貪圖享樂,但他在當漢奸和被殺之間,他寧願選擇冒死一搏。

    當了漢奸,哪怕只有一天,也將成為永遠洗涮不了的恥辱。

    珍子進了醫生的診室,謝維漢跟在後面,而于錦世將手槍藏在口袋里,也跟在謝維漢身後。

    謝維漢原本以為,這個醫生會是洋人,沒想到卻是個中國人。

    跟在謝維漢身後的于錦世,看到那個中國醫生,也是大吃一驚。

    “方南生!”于錦世脫口而出,因為他發現,這名醫生,正是自己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的同學方南生。

    方南生畢業後,沒有派去七路軍,而是留在海沽。

    只是,方南生再怎麼樣,也不能在馬大夫醫院當大夫吧?

    要知道,這里的醫生,都有高超的醫術,一般都是外國人。

    就算是中國醫生,也是在國外留洋回來的。

    他突然明白了,方南生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一定是執行任務。

    于錦世暗罵自己愚蠢,這麼明顯的道理,自己怎麼想不明白呢。

    他突然掏出槍,準備對準方南生。

    然而,他剛要動,突然腰後,也被一個圓圓的槍口頂住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兩個冰冷的字︰“別動!”

    這個聲音,于錦世也很熟悉,正是樹德小學訓練班時的教官陳白鹿的聲音。

    于錦世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槍就被奪去。

    方南生迅速趕了過來,將于錦世全身都搜了一遍。

    診室中的謝維漢和珍子,對這一切目瞪口呆。

    剛才于錦世喊出“方南生”的名字時,謝維漢以為是他的同伙。

    當時他的心,有如掉進了冰窯。

    然而,方南生的行為,又讓他生出希望。

    “你是謝維漢謝司令吧?”陳白鹿將于錦世交給方南生後,對謝維漢說。

    “我就是,你是……”謝維漢詫異地說。

    “我是海沽站行動組的陳白鹿。”陳白鹿朝謝維漢敬了個禮,從軍餃上說,謝維漢比他高多了。

    “陳組長,你來得太及時了。”謝維漢握著陳白鹿的手,高興地說。

    “于錦世不是你的副官麼?”陳白鹿狐疑地說。

    其實,他與方南生並不是針對于錦世而來。

    昨天晚上,胡海燕得到消息,有日本人要求醫院的醫生,給他們開假證明。

    馬大夫醫院的醫生既正直又善良,當面拒絕了日本人。

    然而,日本人找到總領事,讓上面給醫院施壓。

    為了讓醫生說句假話,日本人竟然驚動了總領事,可見這句假話的重要性。

    曾紫蓮向路承周匯報後,路承周當即命令,陳白鹿率領行動組,在醫院行動。

    陳白鹿讓方南生打醫生擊昏,換上醫生的衣服,在診室等著珍子。

    他則在外面觀察情況,隨時準備行動。

    陳白鹿早就發現了于錦世,他知道于錦世是謝維漢的副官。

    令他奇怪提,于錦世似乎脅迫著謝維漢。

    至于珍子,在推斷出謝維漢的身份後,陳白鹿自然就明白了。

    珍子之所以要騙謝維漢有身孕,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許,日本人控制了這個女人,想借此把謝維漢拉下水。

    “啪!”謝維漢听到陳白鹿的話,反手就給了于錦世一記響亮的耳光,同時狠狠的啐了他一口,無比蔑視地說︰“敗類!”

    謝維漢說出“敗類”這兩個字時,陳白鹿一切全明白了。

    于錦世竟然叛變了,幸好站長讓自己來,否則就算知道,也未必能制住于錦世。

    “謝司令,于錦世交給我就是。你的這位夫人,並沒有懷孕,昨天晚上,日本人就來醫院,要求醫生開具假的化驗單。”陳白鹿沉吟著說。

    “珍子,沒想到你竟然騙我?”謝維漢一听,冷冷地望著珍子。

    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就是在考慮珍子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未來。

    然而,陳白鹿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豈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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