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5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7
第五百三十一章 鋪個墊

    如果說,之前中山良一對路承周,還有一絲懷疑的話,那听到路承周這番話,完全打消了他的懷疑。

    敢這樣開自己玩笑的,一定非常自信。

    “真的,我最有可能是軍統內線,畢竟,以前我就在軍統干過嘛。當時,咱們合作得很愉快。”路承周的思緒,似乎回到了1934年。

    當時中山良一化名馮明德,以民報記者身份與他接觸。

    “你就算是軍統內線,也是假的。”中山良一笑著說。

    “除了我之外,陶階、胡然蔚、苗光遠、胡然蔚、金惕明,甚至是劉井華,都有可能是軍統內線。”路承周突然說。

    “你這話等于沒說。”中山良一佯裝不滿地說。

    “如果憲兵分隊真有內奸的話,陶階、金惕明、苗光遠最有可能。”路承周正色地說。

    “金惕明?”中山良一詫異地說。

    金惕明主動向他匯報,憲兵分隊可能有軍統內線後,他就下意識地,將金惕明排除在嫌疑名單之外。

    畢竟,金惕明還負責暗中調查陶階、胡然蔚和路承周呢。

    “金惕明是什麼人?差一點就成了軍統海沽的站長。如果他是內奸,我一點也不懷疑。他剛到海沽,沒上任就聯系金連振,會不會是借機想打入我們內部呢?要不然,誰會放著正經工作不做,先辦私事呢?”路承周緩緩地說。

    中山良一听到金惕明的名字,竟然如此驚詫,讓路承周很是意外。

    中山良一的表情,說明在他心里,並不認為金惕明會是內奸。

    原本這番話,路承周還不打算說,可他想試探一下中山良一的真實態度。

    真要論起來,憲兵分隊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情報三室的人,都是從軍統過來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臥底。

    “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中山良一喃喃地說。

    “當初懷疑情報三室有軍統內奸的,也是金惕明。事實證明,金惕明的懷疑,未必有道理。既然中山君覺得可以無所顧忌,那我再多說一句,就算是施錫純,也未必就是真正的球組三號。只不過施錫純當時沒有背景,他的死活沒人在意罷了。”路承周吸了口煙,將剩下的煙頭丟進火盆里。

    中山良一的話,讓路承周更加確定,金惕明與中山良一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要不然,中山良一不會這麼相信金惕明。

    “當初為了一個球組一號,整個憲兵分隊可以搞得雞犬不寧。”中山良一點了點頭。

    在心里,他將金惕明的名字,重新寫進了嫌疑名單,並且排名很靠前。

    “如果當時憲兵分隊就有內線,並且這個內線,與軍統配合,確實能把我們搞得內部一團糟。楊玉珊死了,高橋豐一死了,陳樹公也走了。憲兵分隊元氣大傷,而真正的內奸,說不定躲在一旁得意的大笑呢。”路承周說。

    他的話,既是為了證明,金惕明有可能是內奸。

    同時,也開始給陶階下套了。

    “可是,當時我們破獲了軍統的電報。”中山良一說。

    “如果軍統知道我們破獲了他們的電報呢?”路承周反問。

    “他們沒這麼神吧?”中山良一不服氣地說。

    “我也希望沒這麼神,希望是內奸,發現這個秘密後,報告給了軍統。”路承周嘆息著說。

    “你這麼一說,憲兵分隊好像真有內奸一樣。可是,這個內奸到底會是誰呢?”中山良一說。

    “誰獲利,誰最有可能。”路承周堅定地說。

    “誰獲利?”中山良一喃喃地說。

    胡然蔚因為此事,受盡了酷刑,差點死在地窖。

    路承周和金惕明,當時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反倒是陶階,從小隊長,一路而為情報三室的主任。

    路承周離開後,中山良一再次陷入了沉思。

    尋找內奸,本就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需要與內奸斗智斗勇。

    中山良一覺得,如果要找內奸,有必要對憲兵分隊的中國人,搞一次甄別。

    路承周回家前,去了趟地下黨的死信箱,他看到外面的標記,知道有自己的情報。

    回家後,在書房關好門後,才拿出紙條,用火烤了烤後,很快露出了上面的字跡。

    “準備兩個小號燃燒彈,另二十七支隊藥品不足。”

    路承周很驚訝,要小號燃燒彈,難道地下黨又有行動?

    至于二十七支隊的藥品不足,路承周也很意外,中西大藥房的規模還是不小的。

    而且,有夏寧靖和孫志書的關照,以及大紅橋碼頭運輸線,根本不存在藥品不足。

    大紅橋碼頭的船,只要直達三塘鋪。

    如果二十七支隊的藥品不足,或許只有一人原因,經費不足。

    只要有錢,就能在大紅橋碼頭買到磺胺和紗布。

    日本人的目光,暫時還沒有放在這上面。

    小號燃燒彈的事好辦,路承周是軍統海沽站的代理站長,他要幾個燃燒彈,只需要找安孟博要就可以。

    路承周也掌握了制造燃燒彈的方法,只要有原材料,他都可以自己組裝。

    第二天中午,路承周去了趟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田南晨書記,這是兩枚燃燒彈,使用很簡單,按下這個機關,十五分鐘後就會燃燒。另看它小,威力可不小。”路承周拿出兩枚跟火柴盒差不多大小的燃燒彈。

    這是袖珍型的燃燒彈,也是抗團的最新成果。

    “有了這玩意兒,事情就好辦了。”田南晨看到如此簡單的操作,很是高興地說。

    之前營口丸號上的燃燒彈,跟拳頭差不多大小。

    那時的燃燒彈,一個相當于現在四個。

    “這是六千元,給二十七支隊購買藥品吧。”路承周拿出一張四千元和兩千元的支票,推到田南晨身前,鄭重其事地說。

    當初他拿到這些支票時,心里很激動。

    六千元絕對是筆巨款,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如果花在其他地方,路承周也會很心疼。

    但是,為了黨,為了組織,為了部隊,路承周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不僅僅是錢的事,還有運輸的事。從估衣街到大紅橋碼頭,一路上要經過三個關卡。如果是小批量的藥品,隨便夾在哪里就行。但二十七支隊需要的藥品量較大,很有可能會被查封。”田南晨緩緩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7
第五百三十二章 藥品

   運送藥品,原本是城委的事。

    路承周提供了藥品的采購點,有馬厚谷幫忙,拿到藥品肯定沒問題。

    趙漢杰到大紅橋碼頭後,有甘德鈞的照顧,很快打開了局面。

    城委的同志,已經與他接觸。

    趙漢杰的行為,早就證明了他的愛國,以及對日本人的仇恨。

    稍加引導,就能進入革命隊伍。

    只是,從估衣街到大紅橋碼頭,需要經過三個關卡。

    二十七支隊受傷的戰士較多,需要的藥品自然更多。

    “明天我去趟中西大藥房,到時再去趟大紅橋碼頭,開車去。”路承周緩緩地說。

    憲兵分隊有兩台小車,平常路承周基本不開,但是,只要他願意,還是可以使用的。

    這兩個車牌,各個檢查站都是知道的,看到車牌就會放行。

    “你的意思,把東西放在車里?”田南晨問。

    “車尾廂能裝進下吧?”路承周覺得,一輛小車,還是能裝不少東西的。

    “只能裝點消炎藥,部隊的紗布、繃帶、酒精的消耗量也很大。幾百人需要治療,要多少東西?”田南晨搖了搖頭。

    二十七支隊才來三塘鋪,只能說剛剛立足,還談不上創建根據地。

    一輛小車,能裝多少東西呢?

    “難道還要用卡車不成?”路承周詫異地說。

    “藥品關系到戰士們的生命,如果能裝一卡車,當然是最好的。”田南晨說。

    “裝一卡車的話,我就不方便出面了。”路承周搖了搖頭。

    “不用急,慢慢來,我們可以用螞蟻搬家的方式,每次帶一點,總會帶夠的。”田南晨不想讓路承周太為難。

    能把最要緊的消炎藥送到三塘鋪,就已經解決大問題了。

    “明天先把消炎藥送走吧,其他東西緩再幾天再說。”路承周說。

    他腦海里其實涌現了很多人,比如說孫志書、夏寧靖、沈竹光,都可以做好此事。

    但是,讓他們經手這些東西,會不會有危險呢?

    王慶坨的戰斗,路承周知道二十七支隊的損失不少。

    戰士們流了這麼多血,總不能讓他們連傷都不治吧?

    至于燃燒彈的事,路承周沒有多問,這種燃燒彈使用簡單,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使用。

    王慶坨的戰斗後,二十七支隊的損失確實很大,而且藥品準備不足。

    衛大光也沒料到,敵人會這麼凶猛,不但沒有攻下王慶坨,部隊損失還很大。

    看到這麼多受傷的戰士,一向勇猛的衛大光,眼楮都紅了。

    小規模的戰斗,二十七支隊的損失不大,就算沒西藥,用中藥也是可以的。

    如果買不到中藥,到山上臨時挖點也行。

    然而,這次二十七支隊受傷的戰士過百,如果他們因為缺少藥品,而得不到治療,衛大光會內疚一輩子。

    衛大光知道李向學與海沽地下黨有聯系,請求李向學,派人到海沽搞藥品。

    從海沽到三塘鋪,水、陸兩條路都可以。

    李向學派程瑞恩到海沽,與地下黨的同志聯系,請求他們支援。

    程瑞恩雖是海沽長大的,但沒有地下黨的配合,他想買到磺胺這樣的消炎藥,基本不可能。

    就算能買到,用量也不會很大。

    李向學對程瑞恩特別叮囑,一定要搞到消炎藥。

    “藥品就是生命,你拿回了藥,等于拿回了戰士們的命!”李向學向程瑞恩鄭重其事地說。

    李向學其實也想過,要找路承周。

    他知道,路承周肯定會有辦法。

    然而,李向學更深知,這種事是不能找路承周的。

    路承周的身份很隱蔽,二十七支隊的戰士在流血,確實很需要治療。

    但是,他也不能因為此事麻煩路承周。

    如果要讓路承周幫忙,只能通過平海唐點線工委的田南晨。

    李向學已經沒搞特科工作,但組織紀律還是懂的,如果他私自與路承周聯系,就是違反組織紀律。

    雖然心里很急,但他也只能通過正常手段,與海沽城委取得聯系。

    李向學相信,海沽地下黨的同志,也一定會盡心竭力。

    “是,保證完成任務!”程瑞恩堅定地說。

    李向學的話,讓他覺得,肩上的擔子愈發沉重。

    藥品就是生命,程瑞恩也感同身受。

    有些戰士,因為沒有藥品,,得不到及時治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

    “到海沽後,要注意組織紀律,不能見的人,不能見。不能接觸的人,也不要去接觸。”李向學叮囑著說。

    他說的,主要是路承周和馬玉珍。

    這兩位同志,現在都有著非常特殊的身份。

    路承周還好些,程瑞恩對他有誤解,一直覺得他是日本特務,應該不會與之接觸。

    李向學擔心,程瑞恩會找馬玉珍。

    在三塘鋪,李向學經常听程瑞恩提起馬玉珍。

    其實,李向學在海沽時,對馬玉珍就很了解。

    程瑞恩上次就來過海沽,與海沽地下黨的同志,很快就接上了頭。

    程瑞恩得知,二十七支隊的藥品,主要從估衣街購買。

    地下黨告訴程瑞恩,運往三塘鋪的藥品,大部分會從中西大藥房購入。

    買到藥品後,再運到大紅橋碼頭,那里有地下黨的同志,會想辦法把藥品運出城。

    程瑞恩是海沽人,對估衣街自然很容易,中西大藥房他也听說過。

    他辦事越來越沉穩,既然藥品主要購自中西大藥房,自然要去看看,現在的中西大藥房成了什麼樣子。

    程瑞恩戴著一個瓜皮帽,將自己的大半張臉都遮了起來,跟著普通人,走進了中西大藥房。

    他之所以想進來看看,是想能不能踫到馬玉珍的像樣馬厚谷。

    馬厚谷是中西大藥房的藥劑師,如果能找到他,或許對自己這次拿藥有幫助呢。

    然而,程瑞恩在里面轉了一圈,都沒發現馬厚谷。

    沒辦法,他只好問一個伙計,一問,人家告訴他,現在馬厚谷是這里的掌櫃了。

    程瑞恩很是意外,馬厚谷怎麼可能是中西大藥房的掌櫃呢?

    然而,事實勝于雄辯,程瑞恩很快在櫃台發現了,正在後面打著算盤的馬厚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8
第五百三十三章 沒變

    程瑞恩看到馬厚谷,並沒有上前打招呼。

    因為他發現,馬厚谷的神態,變化實在太大了。

    在程瑞恩的印象中,馬厚谷寬容謙和,是個謙恭長者。

    然而,站在櫃台的馬厚谷,熟練的拔動著算盤,不時抬頭看一眼店內,偶爾還要跟店內的伙計耳語幾句。

    這一切,都讓程瑞恩覺得很陌生。

    如果馬厚谷還是這里的藥劑師,他會毫不猶豫上前見面。

    從小他是在治安里玩大的,又與馬玉珍是同學,馬厚谷對他很熟悉。

    特別是他與馬玉珍同時考入南開大學後,他更是經常去馬家。

    程瑞恩大學畢業後,在租界待了一段時間,因為身份可能暴露,抗戰爆發後,組織安排他轉移了。

    從那以後,程瑞恩就再沒去過馬家,也不知道馬厚谷竟然當上了中西大藥房的掌櫃。

    此次程瑞恩回來,又肩負特殊任務,馬厚谷當了中西大藥房的掌櫃,讓程瑞恩不敢輕易與他接觸。

    程瑞恩遠遠望著馬厚谷,猶豫著要不要馬上離開。

    其實,他早就引起了馬厚谷的注意。

    剛才也有伙計告訴他,這個戴瓜皮帽的人在打听他。

    馬厚谷很奇怪,既然打听自己,為何不過來見面呢?

    他無意間瞥了程瑞恩一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程瑞恩的瓜皮帽,擋住了大半張臉,兩人目光突然對視了一下。

    馬厚谷舉起櫃台的案板,走到程瑞恩面前。

    “這位先生,鄙人是本店掌櫃,不知想買點什麼?”馬厚谷雙手抱拳,問。

    程瑞恩松開瓜皮帽,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馬叔,是我。”

    既然馬厚谷走了出來,程瑞恩只能據實相告。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馬厚谷看清程瑞恩的臉後,詫異地問。

    “剛回來。”程瑞恩連忙說。

    “到後面說話。”馬厚谷負責整個中西大藥房的運營,路承周不管事,一切由他作主。

    “馬叔,你是什麼時候當了掌櫃的?”程瑞恩到後面,整個人才放松。

    馬厚谷對他的態度,並沒有發生變化,語氣中的關切,明顯發自內心。

    “承蒙路承周看得起,他盤下中西大藥房後,讓我代為經理。”馬厚谷微笑著說。

    這段時間,他從剛開始的誠惶誠恐,變成愈發自信沉穩。

    既是因為路承周對他的信任,也是因為對中西大藥房各項業務開始熟悉起來了。

    “路承周?”程瑞恩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是啊,就住在治安里,與你也是好朋友的路承周。”馬厚谷感慨著說。

    路承周沒上大學,確實很可惜。

    但他從警察教練所畢業後,比馬玉珍和程瑞恩早兩年參加工作。

    少讀兩年書,等于多賺了兩年錢,路承周在治安里算是有出息的。

    不但在英租界當巡官,手下管著幾十號人,而且也攢下了豐厚的家底。

    幾十根金條,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拿得出來的。

    馬厚谷在中西大藥房干了大半輩子,也沒有攢下一根金條。

    相比之後,他覺得很慚愧。

    “你的意思,中西大藥房現在是路承周的?”程瑞恩瞪大著眼楮,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家藥房竟然是路承周的。

    “是啊,要不然誰會讓我當掌櫃呢?”馬厚谷微笑著說。

    “平常他不來吧?”程瑞恩有些緊張地問。

    他知道,路承周其實是日本特務,因此,能盤下中西大藥房也不算什麼。

    但路承周對他的身份,也有所懷疑。

    如果遇到路承周,恐怕他們之間,有一人得倒下。

    “平常不怎麼來,但今天打了電話,中午會過來一趟。他要去大紅橋碼頭,順便來這里看看。”馬厚谷並不知道程瑞恩與路承周的情況,以為他們還是好朋友。

    “馬叔,我還有點事,你先忙,下次有時間再來看你。”程瑞恩突然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除掉路承周的機會。

    馬厚谷正要說話,程瑞恩已經轉身走了,他張了張嘴,只好又返回櫃台。

    程瑞恩並不知道,馬厚谷其實也是半個自己人。

    馬厚谷早在民先隊海沽支部成立時,就已經加入工人組。

    民先隊開始轉移時,他堅決留了下來,目前民先隊的成員不多,工人組能聯絡上的,也不過十幾人。

    其中有工人組人,在中西大藥房剛成立時,進來當了伙計,其實是借中西大藥房的身份,掩護真實身份。

    中西大藥房是路承周的產業,又與衛生局長夏寧靖,市公署的孫志書、黃筱庵關系都不錯,中西大藥房的業務可謂蒸蒸日上。

    馬厚谷對藥房的事情本來就熟,有夏寧靖和黃筱庵的關照,中西大藥房的業務一點也不愁。

    海沽市很多醫院,都只能從中西大藥房采購藥品和藥材,甚至一些醫療器械,也只有從中西大藥房進貨,才能拿到上面的撥款。

    程瑞恩與馬玉珍在學校做的那些事,馬厚谷早有耳聞。

    他們積極抗日,對國家赤膽忠心,馬厚谷都是很欣賞的。

    程瑞恩突然消失,他也听說了,應該是程瑞恩與關系很深。

    搞不好,程瑞恩就是。

    今天程瑞恩來中西大藥房,馬厚谷原本想跟他好好談談。

    如果程瑞恩是,他也願意加入。

    民先隊雖然也抗日,但畢竟只是領導的外圍組織,除了組織的骨干外,其他成員大多不是黨員。

    馬厚谷覺得,他現在的身份,可以更好的為抗日做點事。

    程瑞恩心里想著,路承周隨時可能會來中西大藥房,他當然不能留下來。

    從小打仗,路承周都是屬于被他保護的對象。

    但路承周進了警察教練所後,他就不行了。

    這方面,路承周更有天賦。

    如果在戰場上拼刺刀,程瑞恩肯定不怵路承周。

    但在市內,他的身份受到限制,不敢與路承周正面交鋒。

    況且,程瑞恩是帶著任務來的,任何時候,組織任務高于一切。

    何況來之前,李向學還特意叮囑,盡量不要與路承周接觸。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8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不太了解

    程瑞恩離開後,迅速與地下黨的同志取得聯系,並提出自己的想法,要在中西大藥房搞路承周一下。

    海沽城委與程瑞恩聯系的,是一位叫李輝的同志,是海沽城委干事。

    “程瑞恩同志,組織上並沒有要除掉路承周的意思。相反,我們要借助路承周的身份,掩護我們的同志,在敵人眼皮底下搞藥品。”李輝並不同意程瑞恩的計劃。

    李輝四十來歲,頭發微微有些禿,個子中等,眼楮很亮,他是一位老地下黨了。

    “路承周可是日本特務。”程瑞恩提醒著說。

    “不管他是什麼特務,只要對我們有利,暫時就應該留著。程瑞恩同志,你是部隊來的,可能不太了解城市工作。”李輝緩緩地說。

    李輝一句,“可能不太了解城市工作”,讓程瑞恩臉上一紅。

    他在中學時代,就開始搞學運了,只不過當時沒找到組織,憑的只是一腔熱血。

    入黨後,抗戰很快開始,當時他也是積極投入抗日行動。

    然而,日偽對抗日人員瘋狂反撲,程瑞恩只能轉移。

    在部隊這一年多,程瑞恩得到了很好的鍛煉。

    至少,他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沖動。

    換在之前,他可能會在中西大藥房等著路承周,等路承周一來,直接干一架。

    “我對城市工作,確實不太熟悉。”程瑞恩不好意思地說。

    “路承周的存在,讓我們有一個采購藥品的地方。一旦路承周出現,中西大藥房換一個老板,就斷了藥品來源了。戰士們受了傷,沒有藥品,只能等死。”李輝緩緩地說。

    “我知道了。”程瑞恩鄭重其事地說。

    來的時候,李向學也特意叮囑過,受傷戰士的命,就掌握在他手里。

    程瑞恩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來的時候還記得清清楚楚,怎麼一听到路承周的名字,就將任務拋之腦後呢。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日本人加強了路口的檢查。從估衣街到大紅橋碼頭,一路上要經過三個關口。目前,我們只能想辦法,把消炎藥先送到三塘鋪。”李輝說。

    他已經接到情報,今天路承周可能會開車來中西大藥房。

    這個情報來源,李輝不想追究,既然組織上給了情報,想必是準確的。

    如果路承周開車來中西大藥房,倒真是可以坐他的車子去大紅橋碼頭呢。

    中西大藥房有兩位城委領導的同志,他們完全可以想辦法,坐路承周的車子去碼頭。

    “那怎麼辦?”程瑞恩說。

    “等等看吧,總會有機會的。”李輝安慰著說。

    路承周今天會開車來中西大藥房的情報,是海沽城高官顧三石親口跟他說過。

    涉及到路承周的情報,來源肯定不簡單,李輝身為一名老地工,自然懂得組織紀律。

    “這些事情,當然听你們安排。”程瑞恩笑了笑。

    剛才人家說自己不熟悉城市工作,其實是委婉批評了自己。

    “那好,先把消炎藥買了吧。”李輝說,組織上給了六千元經費,其中一半用來購買消炎藥,另外一半用來購買其他藥品和紗布繃帶。

    隨著戰爭進行的時間越來越久,消炎藥就是保命藥,價格也是一路水漲船高。

    磺胺的價格,比抗戰前,翻了好幾倍了。

    三千元的磺胺粉,一個手提箱就裝滿了。

    提著沉甸甸的箱子,李輝深感責任重大,這哪是什麼消炎藥啊,簡直就是戰士們的生命。

    買了藥,李輝並沒有馬上離上,他將箱子暫時寄在中西大藥房。

    按照他的計劃,買好藥後,要讓中西大藥房的同志,給路承周說情,請他送自己去大紅橋碼頭。

    路承周是中西大藥房的老板,自己是中西大藥房的大客戶,他送自己一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李輝自然不知道,路承周今天之所以會來中西大藥房,就是為了幫他送藥。

    藥品早一點送到二十七支隊,就能讓戰士們少流點血,早點養好身體,再上戰場殺敵。

    路承周是巡視完後,才到憲兵分隊找野崎借車的。

    嚴成的案子,路承周還想盯一下。

    氣溫越來越低了,今天還飄著細雨,實在不是一個可以騎自行車出門的日子。

    隨著氣溫降低,路承周巡視轄區的速度也開始加快。

    以前是騎著自行車,慢悠悠的從轄區騎過。

    現在則是加快速度,只要騎一圈就算完事。

    但讓他再騎自行車到花園憲兵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路承周之所以要去花園憲兵隊,除了找借口到中西大藥房外,還是想催促陶階,早點把承諾的汽車給自己。

    路承周覺得,陶階想拿到嚴家的財產,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最主要的原因,是日本人不願意。

    如果日本人默認陶階的做法,或許他還有一線機會。

    但野崎覺得,嚴成的頑強,是因為對嚴樹勛的忠誠,陶階就麻煩了。

    路承周相信,如果這兩天,陶階還拿不到嚴成的口供,接下來他會很麻煩。

    “陶主任,野崎隊長吩咐,不能讓嚴成死在憲兵隊。”路承周到花園憲兵隊後,找到陶階,正色地說。

    日本憲兵隊確實可以無法無天,但嚴成畢竟是嚴家的管家。

    據說嚴成被抓後,已經有人向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抗議,就算是憲兵隊,也要顧及這些人的想法。

    “不用刑怎麼撬開他的嘴?”陶階蹙起眉頭,很是不滿地說。

    “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天氣是越來越冷,地牢里的水太涼,我看不用幾天,嚴成就會得一身病。”路承周叮囑著說。

    嚴成的生死他管不著,嚴樹勛不是什麼好人,嚴成就算再忠心,也只是對嚴樹勛忠心罷了。

    作為嚴家的管家,嚴成未必就是十全十美的。

    “病就病嘛,地牢比外面舒服,不怎麼冷。”陶階笑了笑。

    “是啊,外面很冷,今天都是借昌隆盛的車來的。”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路承周的意思很明顯,這樣的天氣,自己不能再騎自行了。

    之前你答應的小汽車車呢?現在可以送給自己了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8
第五百三十五章 做夢

    陶階是什麼樣的人?自然听出了路承周的意思。

    “實在不好意思,路主任,這是車行的條子,今天下午應該可以提車,你拿著條子,自己去提車便是。”陶階拿出一張條子,雖然有些肉疼,但路承周總是來催,他只能把提車條交給路承周。

    “下午就可以提車?陶主任,你可真是我的及時雨。”路承周一把接過條子,高興地說。

    只要能拿到車子,陶階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應該的,陶某答應的事,當然要兌現。”陶階笑了笑,但內心卻是苦澀的。

    情報一室找到于錦世,他就送了一筆錢,同時答應給路承周搞輛車。

    陶階原本信心滿滿,不說拿到嚴家的全部財產,至少也要拿一半吧。

    嚴樹勛身家多少?恐怕一般人都不敢想象。

    然而,野崎先是不讓他用刑,現在又告訴他,嚴成不能死在憲兵隊,這還怎麼搞呢?

    路承周走後,陶階的心,更是隱隱作疼。

    他給情報一室的錢,以及送給路承周的車子,幾乎是他所有的積蓄。

    如果嚴成不開口,他所有的努力將付之東流。

    除非能找到嚴成是軍統的證據,或者……

    陶階派人,將嚴成提到審訊室。

    在地牢關了一天,嚴成整個人精神極度萎靡,身體上的摧殘,他可以咬牙堅持,但扔在水牢里無聲的折磨,讓他只求速死。

    “何必為了軍統受這麼大的罪呢?只要你承認,馬上給你治療。你身上的傷,如果不及時治,問題很嚴重。”陶階勸說著。

    “你們這是誣陷,我與軍統從來沒發生過關系。”嚴成望了陶階一眼。

    陶階負責調查嚴樹勛被殺一案,當時他還很感謝,哪想到陶階會把懷疑的目光對準自己。

    嚴成對嚴樹勛的忠誠,嚴家上下都是知道的,就算是嚴樹勛的朋友,也知道這一點。

    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嚴成,我與你沒有私人恩怨吧?”陶階突然問。

    “這倒沒有。”嚴成輕輕搖了搖頭,他現在任何一個隨意的動作,都會很吃力,會帶動著全身的疼痛。

    “之所以抓你,是因為在你家發現了于錦世。知道于錦世是什麼人嗎?軍統骨干,之後棄暗投明,為皇軍效力,最終死在你家。想想看,此事與你能沒關系麼?”陶階嘆息著說。

    “此事確實與我無關,于錦世是誰我都不知道。”嚴成輕聲說。

    此事他心里最清楚,于錦世之死,確實一點也不知情。

    至于于錦世為何會被埋在自家院子,只有一個解釋,有人想陷害自己。

    “此事總不能就這麼耗著吧,我的職責必須審訊你,如果你確實是冤枉的,應該找個人來說合說合嘛。”陶階突然說。

    “說合?”嚴成一愣,這種事還能找人說合的?

    “對,你找個中間人,此事必須了結才行。要不然,你麻煩,我更有麻煩。”陶階緩緩地說。

    “此事要怎樣才能了結?”嚴成問。

    “這個嘛,就不好說了。”陶階狡黠一笑,意味深長地說。

    “陶主任說個數吧,只要我能出得起的,絕對沒問題。”嚴成說。

    “還是先找人吧。”陶階卻不肯說,他怕說的數,把嚴成嚇倒。

    而且,陶階也希望,嚴成找來的人,能看到他的慘樣,回去說了後,才會讓嚴家著急。

    嚴成雖然只是嚴樹勛的管家,但嚴家的財產,基本上由他掌管。

    如果嚴成出了事,嚴家的財產損失也會很大。

    “找誰來才能了結呢?”嚴成問。

    “知道英租界的路承周嗎?”陶階突然說。

    路承周拿了自己的錢,又要了自己的車,就這樣讓他賺了筆錢,陶階實在不願意。

    “我不認識此人。”嚴成輕聲說。

    “不認識沒關系,接觸一次不就認識了麼?”陶階微笑著說。

    “吳偉,你等會去趟嚴家。”陶階隨後把吳偉叫來,叮囑著說。

    “抄家麼?”吳偉問。

    “抄個屁家,把嚴中群叫來,嚴成要見他。”陶階罵道。

    嚴成不開口,他只能另想他法。

    至少,不能虧本吧?此次他花了好幾千,不說搞幾十萬回來,至少得搞幾萬吧?

    再說了,情報一室的人,個個都領了賞錢,跟著自己的兄弟,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路承周並不知道,陶階還想讓自己發揮作用。

    他從花園憲兵隊離開後,就去了中西大藥房。

    在中西大藥房對面一直暗中觀察的程瑞恩,看到路承周從車上下來後,整個人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此人就是路承周吧?”李輝輕聲問。

    “不錯。”程瑞恩點了點頭,他從小與路承周長大,對路承周再是熟悉不過。

    “很年輕嘛。”李輝緩緩地說。

    “他跟我同歲,李先生,我有個想法……”程瑞恩突然說。

    馬厚谷告訴他,路承周等會要去大紅橋碼頭,完全可以讓他把藥品帶過去嘛。

    “這太冒險了吧?”李輝是想,自己提著箱子,坐路承周的便車去碼頭。

    程瑞恩的計劃更大膽,將藥品藏到路承周的車上,讓路承周勉強將藥品帶到大紅橋碼頭。

    “雖然冒險,但更安全。”程瑞恩鄭重其事地說。

    路承周是日本特務,如果他知道李輝帶的是消炎藥,去的又是大紅橋碼頭。

    只要路承周稍微用點腦子,就能知道,李輝是干什麼的。

    就算李輝是中西大藥房的大主顧,路承周這個堅定的日本特務,恐怕也不會放過他的。

    “我倒是安全了,但藥品就不安全了。”李輝輕輕搖搖頭,如果路承周不去大紅橋碼頭怎麼辦?如果他發現了車上的藥品辦?

    “我們跟著他的車子,別讓車子離開視線,不就可以了麼?”程瑞恩微笑著說。

    在程瑞恩的勸說下,李輝同意了程瑞恩的辦法,他們偷偷把裝著磺胺的箱子,放到了車上。

    “路承周做夢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成為我們的‘交通員’。”程瑞恩回到對面後,得意地說。

    “他出來了,我們跟上吧。”李輝則沒有這麼輕松,他很緊張。

    藥品沒到大紅橋碼頭,他的任務都不算完成。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8
第五百三十六章 蠢到家

    路承周確實沒想到,程瑞恩竟然會這麼大膽。

    他今天來中西大藥房,並且等會還要去大紅橋碼頭,既向田南晨匯報了,也特意跟馬厚谷說起。

    只要有心人,都能知道他今天的行蹤。

    送往二十七支隊的藥品,完全可以借用他的車子,順利送到大紅橋碼頭。

    路承周的身份,他開的又是憲兵分隊的車子,路上的關卡,既不會阻攔,更不會檢查。

    至于地下黨會用什麼辦法,路承周並不知道。

    以他的應變能力,不管地下黨想用什麼辦法,他都會盡力配合。

    剛開始,路承周還真沒注意到,車子會被人動了手腳。

    直到馬厚谷告訴他,程瑞恩今天來了,他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路承周已經把自己的日程安排,提前告訴了組織。

    至于組織會怎麼行動,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只是,程瑞恩為何會來中西大藥房呢?

    難道說,程瑞恩代表二十七支隊來接藥品?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二十七支隊急需藥品。

    路承周與程瑞恩沒有聯系,來的若是李向學,路承周真想直接將藥品送到三塘鋪。

    “承周,你是不是要去大紅橋碼頭?”馬厚谷見路承周準備走,突然問。

    其實他一直在找機會,跟路承周說起此事。

    “是啊,去那邊有點事。”路承周點了點頭。

    “能不能幫我帶個人過去?這段時間,日本人查得嚴,他擔心路上不安全。”馬厚谷猶豫了一下,說。

    馬厚谷還不知道,路承周是憲兵分隊情報一室的主任。

    他只知道路承周今天會開車,以路承周英租界警務處巡官的身份,一般的檢查站,也確實不會檢查。

    “當然可以。”路承周今天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麼?

    馬厚谷一听,大喜過望,馬上聯系店里的伙計戴伶策。

    然而,戴伶策告訴他,那個主顧已經走了。

    戴伶策是民先隊工人組的副組長,中共黨員,馬厚谷擔任中西大藥房掌櫃後,他找上門來,想謀份差事。

    馬厚谷自然知道,戴伶策是做什麼的,他能來中西大藥房,馬厚谷自然很樂意,他讓戴伶策在庫房做事。

    在庫房做事,雖然辛苦點,但不用經常與人打交道。

    “沒關系,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第一時間告訴我。只要藥品不是賣給抗日分子,顧客的安全都可以保證。”路承周叮囑著說。

    路承周其實心里有些奇怪黨怎麼沒按自己的套路來呢。

    一直到他離開時,也沒人再與他聯系。

    馬厚谷跟他說起,要帶人去大紅橋碼頭時,路承周就知道,地下黨已經安排好了。

    而對方突然“自行離開”,說明地下黨改變了計劃。

    只是,他們用了什麼辦法,將藥品運走呢?竟然連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到時間了,路承周都得離開,哪怕帶著一肚子的疑問。

    走到車邊時,路承周還特意停留了一下,看會不會發生什麼。

    然而,直到他上了車,依然很正常。

    這種正常,讓路承周反而覺得不正常。

    他準備上車時,特意繞著車子轉了一圈。

    心想,難道是自己的車子太顯眼,地下黨不敢行動了?

    很快,細心的路承周發現了端倪,尾廂的把手沒有完全歸位。

    這輛鐵雪龍牌小汽車,尾箱的把手出了點問題,關上後,要再往下拉一下,才能完全到位。

    否則,會有點斜,雖然尾廂關上了,實際里面的卡扣沒有完全到位。

    路承周的目光落在把手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看看。

    “不好!”程瑞恩在對面的巷子里,他一直盯著路承周的車子,看到路承周站在車後,突然低聲驚呼。

    路承周進入中西大藥房後,他與李輝就將藥品提了出來。

    程瑞恩將車子尾廂打開,將裝了藥品的箱子放了進去。

    兩人各騎著一輛自行車,在對面的巷子里等著。

    汽車里裝的不僅是價值三千元的消炎藥,更是二十七支隊受傷的上百戰士,賴以救命的藥。

    “他發現了嗎?”李輝緊張地問。

    把藥品放進路承周的車上後,他其實也有點後悔,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呢?

    然而,這可能是最安全、快捷的辦法了。

    把藥品放到車里後,就算他想回頭,也不可能了。

    “還好,還好。”程瑞恩突然松了口氣,他看到路承周終于上了車。

    路承周雖然不知道後尾箱放的是不是藥品,但他知道,肯定被人動了手腳。

    不出意料的話,很有可能是藥品。

    甚至,還有可能里面有一個人。

    路承周不想打開,一旦打開尾廂,事情就變得不可挽回了。

    車子開到大紅橋碼頭後,路承周特意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把車隨便停在那里。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下車時他在地上撿了把灰,灑到了尾箱把手上。

    路承周找甘德鈞,雖然談的是碼頭的事,但他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這里。

    “碼頭還算安生吧?”路承周隨口問。

    “有您罩著,誰敢來鬧事?”甘德鈞笑著說。

    碼頭的利潤,路承周是拿了大頭的。

    當時甘德鈞還有些不服氣,畢竟他手下有一幫兄弟要吃飯。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拿三成利潤,其實比原來一個人獨佔碼頭時,賺到手的還要多。

    “如果抗日分子走私,被你發現了,你會怎麼辦?”路承周突然問。

    “這個……,如果他們表明身份,當然是不允許的。”甘德鈞猶豫了一下,撓了撓後腦勺。

    其實,他的話也藏著潛台詞。

    要別人表明身份,他才不允許走私。

    可是,抗日者,一般情況下,又怎麼會主動亮明身份呢?

    甘德鈞在大紅橋碼頭這一片,算是真正的掌權者。

    他負責整個碼頭的安全、裝卸和秩序,是沒有被政府任命的實際碼頭管理者。

    甘德鈞的回答,路承周心里其實很是欣慰。

    回去的時候,路承周特意看了一下發廂的把手,上面果然留了一道印子。

    再打開尾廂,里面空空如也。

    “路承周這個時候才想起要看尾廂,真是蠢到了家。”程瑞恩隔著老遠,望著路承周的舉動,冷笑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9
第五百三十七章 說合

   下午,路承周向野崎匯報了嚴成的事情後,先去車行提了車。

    這是一輛四四方方的福特牌小汽車,市值三千銀元。

    新車特別大氣,路承周非常喜歡,提了車加了滿,把車子開回了家。

    二十四號路15號雖然有個院子,但門口有台階,車子無法開進去。

    為了方便,有必要改一下大門。

    路承周可不希望,車子停到門口,再走路回去。

    雖然只有幾步路,但有的時候,需要帶一些重要東西時,就不那麼方便了。

    最終,路承周與房東商量,把後門改一下,車子以後可以直接開到後面的院子。

    雖然從後面出來,沒那麼有面子,但對路承周來說,反而更合適。

    這款福特汽車,在英租界還是不少的,不說上千輛,至少數以百計。

    對路承周來說,車子雖然方便,但也有個致命的缺陷,太過張揚。

    上牌後,別人只要看到他的車牌,就能知道這是他的車子。

    因此,路承周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多弄幾副車牌。

    以巡官的身份時,可以用一副車牌,用情報一室主任的身份時,再用另外的車牌。

    如果以火柴或螞蟻的身份時,又得更換新的車牌。

    幸好,路承周要辦到此事,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有些車牌,不能以他的名義去申請。

    快下班的時候,路承周又以火柴的身份,將沈竹光約了出來。

    沈竹光與嚴樹勛之前關系不錯,至少表面上,兩家走得很近。

    嚴樹勛第一次假死,就是躲在沈竹光家。

    之後,沈竹光為了保命,主動泄露了嚴樹勛的行蹤。

    但此事是秘密,除了路承周等少數人之外,都不知道此事。

    “火先生,英租界憲兵分隊的陶階,把嚴成抓走了,懷疑他與軍統里應外合,謀害了嚴樹勛。”沈竹光見到路承周後,馬上說。

    接到路承周的命令後,沈竹光迅速介入了嚴家的事情。

    嚴成被抓,嚴家上下一片恐慌。

    如果嚴成是軍統分子,嚴家豈不成了軍統的大本營?

    “嚴家的人,是怎麼看待此事的?”路承周問。

    “他們不相信嚴成會與軍統合作,因為嚴成對嚴樹勛是堅貞不二的。”沈竹光篤定地說。

    “你有沒有把握,拿到嚴家的財產?”路承周直截了當地問。

    “說起來,此事還真要感謝陶階,嚴成不在,嚴孟氏和嚴中群搏手無策,有什麼事都來問我。”沈竹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要拿到嚴家的家產,如果嚴成不在的話,實在太簡單了。

    別看嚴家有工廠、有店鋪,銀行有存款,還有良田萬傾,只要想拿,很快就能易主。

    甚至,嚴孟氏和嚴中群,下半輩子有可能食不果腹,靠乞討為生。

    “先要把嚴成弄出來。”路承周緩緩地說。

    “把嚴成弄出來,那還怎麼搞呢?”沈竹光驚訝地說。

    “嚴成在花園憲兵隊受了刑,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估計就算救出來,恐怕身體也會垮。”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如果嚴成救出來後,身體已經垮了,自然不能干涉沈竹光的事。

    而且,嚴成出來後,也能讓嚴家的人,看到沈竹光的誠意。

    “行,我明天去找潘家才。”沈竹光點了點頭。

    之前他聯合幾人,向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抗議,但這只是場面上的事。

    嚴樹勛一死,誰還會管他身後的事呢。

    “如果嚴成在憲兵隊再待兩天,恐怕就算救出來,也回天乏術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如果只是受刑,出來後送到醫院治療便是。

    但憲兵隊的水牢,里面的水,散發著惡臭。

    正常人泡在里面,不用幾天,身體都會垮,遑論受了傷的人了。

    路承周的話,沈竹光心領神會。

    就算他能馬上救出嚴成,也會拖延幾日。

    路承周說兩天,等個三五日又何妨。

    陶階那邊,也希望嚴家暫時不要鬧得太凶。

    他對嚴成“好言相勸”,還給嚴成出主意,讓他找路承周當中間人,來憲兵隊說合。

    嚴成跟路承周不熟,只能找其他人。

    路承周晚上回到憲兵分隊後,與陶階見了一面,才知道他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差事。

    “陶主任,情報三室的事情,我不便插手。”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們並不知道路主任的真正身份,再說了,此事我也不會虧待路主任。新車提了吧?以後還得加油,這也是筆不少的開支。”陶階勸導著。

    路承周巡官的身份,做這個中間人,確實很合適。

    最重要的是,憲兵分隊就在他的轄區,路承周出面,總得給幾分面子吧。

    “好吧,不知陶主任是怎麼想的?”路承周听出了陶階意思,他特意提出“新車”,不就是提醒自己,應該給他再做點事麼。

    “嚴成要出去,必須給錢,不得低于兩萬元。”陶階伸出兩根手指頭。

    他費盡心機,將嚴成抓進憲兵隊,現在不但沒得到好處,反而虧了幾千元。

    如果嚴成就這麼放出去,他哪能想得通呢。

    “兩萬元?這可不是筆小數,畢竟嚴成只是個管家。”路承周蹙起眉頭。

    “放心,嚴家會給的,嚴成不僅是嚴家的管家,嚴樹勛以前生意上的事,也都歸嚴成管呢。”陶階微笑著說。

    “也就是說,我的任務是向嚴家要兩萬元?”路承周說。

    “不錯,最低也得這個價。當然,如果能超過兩萬,自然更好。”陶階微笑著說。

    “兩萬元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路承周夸張地說。

    這種事情,路承周不管能不能佔到便宜,首先會向野崎匯報。

    他沒有義務為陶階保密,能用陶階的秘密,換來野崎的信任,何樂而不為呢。

    “財迷心竅。”野崎听完路承周的匯報後,冷冷地說。

    陶階的任務,是抓捕軍統海沽站的人員。

    關明鵬和嚴樹勛的案子,川崎弘都交給了他,同時讓憲兵分隊全力配合。

    然而,陶階的心思沒放在案子上,卻打起了嚴家財產的主意,野崎自然很是不滿。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9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一個巴掌

    路承周第二天剛到辦公室時,見到了一位客人︰昨天剛見過面的沈竹光。

    路承周看到沈竹光時,確實很驚訝,他怎麼會來找自己呢。

    然而,他稍一沉吟,馬上知道,沈竹光來找自己,恐怕是為嚴成而來。

    路承周與火柴,雖然是同一個人,但火柴是化裝之後的產物。

    路承周在裝扮成火柴時,無論是神態、外貌、姿態,以及走路的步伐、說話的聲音、語調,都有明顯的不同。

    火柴的背有點駝,走路的時候,腳有點瘸,根本不可能讓人想到,他就是警務處的路承周。

    想當初,曾紫蓮這個精通化裝的情報組長,第一次見火柴時,也沒有看出他是路承周。

    曾紫蓮只知道路承周是化了妝,但具體是誰,並不知道。

    沈竹光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他是北洋舊臣,現在的社會局長,但他的眼力,還沒有達到這種地步。

    “不知沈局長來此有何貴干?”路承周佯裝不知的問。

    “鄙人是代表嚴家而來的,想請路警官幫個忙。”沈竹光雙手抱拳,拱了拱手,客氣地說。

    以他的身份,主動來找路承周,已經是很給路承周面子了。

    要不是陶階主動提出,要讓路承周來說合,他在路上踫到路承周,都不會理睬。

    沈竹光雖然在火柴面前,表現得畢恭畢敬,可那是因為要活命。

    他的社會地位,要遠高于路承周這個巡官,沈竹光來警務處,至少要劉立峰接待的。

    “嚴家?嚴樹勛?”路承周一愣,問。

    對這種早就知道的事情,此刻要表現得驚訝,還得讓人看不出來,對路承周來說,實在有些困難。

    幸好,沈竹光並不是職業特工,他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

    最重要的是,沈竹光根本沒有想到,路承周會是軍統的人。

    此時,就算路承周告訴他,自己是軍統的火柴,恐怕沈竹光也不會相信。

    “不錯,嚴成被英租界憲兵分隊無端抓走,污蔑他是抗日分子,我已經向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的雨官巽機關長提出抗議。”沈竹光在路承周面前,端著北洋重臣的架子。

    “既然如此,何不讓雨官巽打個電話,難道說憲兵分隊還敢不听雨官巽的命令?”路承周故意說道。

    他雖然要配合沈竹光,但也不能跌了自己的威風。

    英租界的巡官,與沈竹光確實相差很遠,但這是英租界,是中國人和日本人,都管不到的地方。

    “陶階說了,想讓你幫忙說合,我想請路警官幫個忙。如果能私下解決,自然不用麻煩雨官巽機關長了。”沈竹光緩緩地說。

    路承周表現得不卑不亢,他雖然有些惱火,但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覺得,還是找雨官巽比較好,他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何必搞得這麼復雜呢?”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知道,沈竹光跟雨官巽之間,還沒有這樣的交情。

    為了嚴樹勛的管家,沈竹光就算真的找了雨官巽,後者也不會真的放人。

    嚴成被抓,是因為有抗日嫌疑。

    在嚴成家,可是真的挖出了于錦世,光這一條,殺了嚴成也不為過。

    “路警官,實話跟你說吧,嚴家想用錢解決。你讓陶階開個價,我們把嚴成買回來,這總可以吧。”沈竹光知道,自己把雨官巽抬出來,傷了路承周。

    事實上,他確實沒辦法讓雨官巽干預此事。

    目前,他只是聯合了幾個人,向警察局和特務機關抗議。

    但這個抗議,日本人有沒有反應,就不得而知了。

    “沈局長早說嘛,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那邊要了這個數。”路承周伸出一個巴掌,意思是五萬元。

    所謂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陶階只要兩萬,多出來的部分,自己可以替他收著嘛。

    “這是多少?”沈竹光一愣,他不知道陶階的嘴張得有多大。

    “五萬。”路承周輕聲說。

    其實,伸出手時,路承周就有些後悔了,他應該先以火柴的身份,摸摸沈竹光的底。

    如果嚴家願意給一個更高的價格呢?

    五萬元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個天文數字,很多人一輩子,也不可能掙到這麼多錢。

    然而,這筆錢對嚴家來說,或許就不算什麼了。

    “五萬?”沈竹光驚訝地說,這個價格,其實超過了他的心理預期。

    只是,這畢竟是嚴家的事,他跟路承周一樣,都是中間人。

    路承周與沈竹光在辦公室談話,引起了賈明的極大興趣。

    金惕明雖然叮囑過他,只要以正常副巡官的身份,密切注意路承周的動靜就行。

    可沈竹光是第一次來,他實在很好奇。

    “賈明,你怎麼還在這里?”路承周送沈竹光出來的時候,看到賈明就在外面,隨口問。

    他的辦公室,密封並不嚴,如果賈明站在門口,是有可能听到里面談話的。

    路承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此時已經快九點了。

    這個時候,賈明應該在轄區巡視。

    副巡官與巡官,雖然只相差一個字,但兩者的職責,發生了很大不同。

    副巡官每天的工作,主要是在轄區,他可以待在轄區任何一個地方,但不能長時間選待在巡捕房。

    而巡官,每天去轄區巡視一趟就可以了,之後想去哪里都行,沒人會有意。

    “有點事,想向巡座報告。”賈明早就想好了理由,一旦被路承周發覺,只要以匯報工作由,路承周自然不會懷疑。

    “說吧,什麼事?”路承周將沈竹光送到門口,轉身回來後,問。

    如果是其他人,路承周或許不會在意。

    但賈明的身份不一樣,他既是自己的副手,也是情報一室的人。

    在情報一室,賈明是一小隊的人,而小隊長是韓福山。

    這個身份,讓賈明很尷尬。

    “我發現鄧澤華,最近行蹤詭異。”賈明輕聲說。

    “怎麼個行蹤詫異法?”路承周不動聲色地問。

    之前鄧澤華與地下黨組織,似乎接觸過。

    但在他的勸說下,鄧澤華與之斷了來往。

    難道說,鄧澤華又開始與那些人有來往了?

    路承周屬于特科系統,海沽地下黨屬于城委領導,路承周直屬田南晨領導,與城委是不發生橫向聯系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39
第五百三十九章 新組織

    路承周對城委的工作,並不是很了解。

    他與海沽城委,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也需要田南晨來協調。

    “他好像參加了一個什麼組織,整天與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賈明說話的時候,眼楮往辦公室里瞥了一眼。

    “鄧澤華是你的手下,他的行為如果不當,你應該及時阻止。”路承周緩緩地說。

    賈明的眼珠亂轉,自然沒有瞞過他。

    剛才看到賈明,路承周心里其實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自己要見沈竹光,留在辦公室談了大半個小時。

    賈明為何還在巡捕房呢?難道他也有事?還是特意在等著自己?

    “鄧澤華畢竟是巡座的人,如果他有問題,我覺得應該第一時間向巡座報告。”賈明忙不迭地說。

    “你多留意一下吧,看他參加的到底是個什麼組織,最重要的是,來往的是不是抗日分子?”路承周壓低聲音,輕聲說。

    鄧澤華之前被韓福山注意過,現在又被賈明發現了。

    就算他真與地下黨有接觸,路承周也覺得,應該停止了。

    此事,等會他將向田南晨匯報。

    鄧澤華與地下黨的接觸,如果會給他帶來危險,必須暫時中斷。

    “是。”賈明應道。

    賈明走後,路承周習慣性的準備去推自行車。

    然而,到地方後,他發現自行車不見了。

    正當他四處尋找時,突然看到自己的那輛新的福特汽車,車牌︰3805

    路承周猛然想起,自己是開車來的。

    從今天開始,路承周就告別了自行車。

    以後,3805這個車牌,將是他公開的車牌。

    同時,路承周還準備了一個8806的假車牌,以及9991的備用車牌。

    車牌,車照,必須多準備幾份,有助于秘密行動。

    車內的溫度雖然不高,是至少吹不著風,淋不著雨。

    這樣的天氣,騎自行車出門,需要極大的勇氣。

    路承周突然想到了賈明,會不會是因為天氣寒冷,故意拖著不出門呢?

    汽車的出現,大大便利于人們的出行。

    特別是這種寒冷的天氣,坐在車內,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開著車子出去,路承周可以隨意停在轄區,他也可以隨時找人到車里談話。

    車子的私秘性與安全性,比在外面隨便找個地方要強得多。

    第一次開車巡視,路承周幾乎見到巡捕,就會停下來,既是因為方便,同時也是要告訴他們,自己有車了。

    “巡座,您的新車?那得好好慶賀一下才行。”韓福山看到路承周的新車後,一臉羨慕地說。

    在街上巡視,是怕的就是這種天氣,冷風直往脖子里灌,不管穿多少衣服,都覺得冷。

    最想的事,就是坐在火爐邊,喝點小酒,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晚上把兄弟們都叫上,去西湖飯店整幾桌。不收禮,純粹請大家喝酒。”路承周特意強調。

    以前阮健公當巡官時,有點什麼事情,就要下面的人送禮。

    這是當官的斂財的一種手段,路承周當時很不屑,輪到他自己辦事時,自然不會有樣學樣。

    “真的?”韓福山高興地說。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另外,鄧澤華是不是參加了什麼組織?”路承周隨口問。

    “好像是個什麼華北青年協會,據說是反日的。”韓福山說。

    “華北青年協會?”路承周喃喃地說,他以前並沒有听過這個組織。

    當然,路承周沒听過,不代表就不存在。

    無論是軍統還是中共,都有不少外圍組織。

    這些組織的領導人,才是真正的抗日者。

    這個華北青年協會,很有可能也是某個黨派的外圍組織。

    借用這樣的組織開展工作,更加隱蔽,也有利于接觸各方面的人。

    “巡座,我看鄧澤華不太正常。”韓福山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說不定人家跟咱們是一伙的呢。”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身為一名潛伏者,任何人的身份,都未必是真實的。

    像路承周的身份,只有田南晨、李向學等人,才知道他是共產黨。

    其余人,哪怕就是戴立,也只知道他是軍統的干將。

    到二十五號路的時候,路承周將鄧澤華叫到了車上。

    “二十五號路有沒有什麼情況?”路承周掏出煙,隨口問。

    “沒什麼問題。”鄧澤華忙不迭地說,看到路承周掏出煙,馬上拿出火給路承周點上。

    “那華北青年協會是怎麼回事?”路承周突然說。

    連賈明和韓福山都知道的事情,路承周自然不會再隱瞞。

    “華北青年協會?這個好像不違法吧?”鄧澤華一愣,有些慌張地說。

    “目前不違法,但以後就不知道了。日本人在租界外虎視眈眈,難道你還要給他們制造機會不成?”路承周提醒著說。

    “我只是參加了他們幾次活動,並不算他們的成員。”鄧澤華無奈地說。

    “這是個什麼組織?”路承周隨口問。

    “我也不知道,但里面的書籍,還蠻有意思的。而且,他們的口號……”鄧澤華在里面看到了論持久戰等進步書籍。

    這些書籍,一般的書店都不敢賣了,而華北青年協會竟然光明正大的擺著。

    而且,里面的人,還可以高呼“共產黨萬歲”、“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口號。

    “不要說出來,你既然不是他們的人,就不要加入他們。”路承周堅定地說。

    他不想听鄧澤華解釋,連賈明和韓福山都知道的事,多說無益。

    “可是……”鄧澤華一急,他早就下定決心,想加入這個組織。

    甚至,他還想把路承周也拉進去。

    “知道嗎?賈明和韓福山都知道此事了?如果你再不懸崖勒馬,以後可別後悔。”路承周冷冷地說。

    他知道,鄧澤華並沒有死心。

    然而,賈明和韓福山是個大問題,他們既然知道了華北青年協會,鄧澤華不宜再參加了。

    路承周送出去的情報,晚上才接到回信。

    “華北青年協會並非我黨領導之組織。”

    望著紙條上的這句話,路承周呆住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0
第五百四十章 兩手準備

    從賈明和韓福山的匯報來看,華北青年協會很有可能是我黨領導的外圍組織。

    田南晨的情報,卻不會出錯。

    作為平海唐點線工委的書記,他對海沽城委的情況,應該是最了解的。

    難道說,華北青年協會是軍統領導下的組織?

    作為軍統海沽的代理站長,路承周可以保證,軍統絕對沒有這樣的組織。

    曾紫蓮雖然搬出去了,但兩人要見面還是很容易的。

    路承周提供海沽站代理站長,也是有任務的,軍統的任何事情,他都會詳細了解。

    難道是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

    自從王若奇被捕後,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就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據說下面有個工人組,但基本上停止活動了。

    路承周相信,自己向田南晨匯報了此事,組織上一定會調查。

    鄧澤華之前是黨組織考察和發展的對象,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對他進一步發展。

    回到家後,路承周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明天還得與曾紫蓮見一面,跟她說起華北青年協會。

    這個組織,有可能是軍統的外圍人員建立的,也有可能是民先隊的人搞起來的。

    甚至,也有可能是日特搞的。

    苗光遠的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不就是這樣一個偽抗日組織麼。

    金惕明每天晚上,都會听取韓福山和賈明的報告。

    他們兩人整天與路承周在一起,能細致入微的觀察路承周的一舉一動。

    “今天沈竹光找路承周談了好久。”賈明說,他是事後才打听到沈竹光的身份。

    像沈竹光這樣的人,要打听他的身份,還是很容易的。

    “沈竹光找他?”金惕明詫異地說。

    路承周與陶階的交易,他自然不清楚。

    此事,路承周只向野崎匯報,沒有通知金惕明的義務。

    金惕明在雄鎮樓訓練班時,是路承周的教官不假。

    可他現在只是情報一室的副主任罷了,與路承周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

    金惕明的級別雖然不如路承周,但他的能力卻不差。

    畢竟,能被戴立看中,調到海沽來當站長的人,能力自然不會差。

    金惕明唯一的敗筆,是到海沽後,沒有先上任,就私自與金連振聯系。

    不但沒有把金惕明拉上岸,自己反而下了水。

    下水也就擺了,最終還害得金連振丟了命。

    如果金惕明擔任軍統海沽站長,絕對不會下達暗殺金惕明的命令。

    就算當時軍統是暗殺路承周,他也會提前通知金連振避開。

    “估計是為了嚴成的事。”賈明緩緩地說。

    他畢竟是副巡官,看人看事的眼光,比韓福山要高一個層次。

    雖說在情報一室,他是韓福山的下屬,但這是路承周故意打壓。

    論能力,韓福山確實遠不如賈明。

    “你們說了華北青年協會的事,他有什麼反應?”金惕明問。

    當著賈明和韓福山的面,金惕明盡量不提路承周的名字。

    如果不提名字,他們討論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壓力。

    “他很意外,同時也有些擔憂。”韓福山馬上說。

    沈竹光找路承周的事情,他確實不知道。

    作為二十四號路的巡長,他每天早上報個到後,馬上得上路。

    “王斯廣和鄧澤華,都稱得上他的親信。如果鄧澤華真的加入抗日組織,想必巡座會很尷尬。”賈明微笑著說。

    路承周越不順,他心里越高興。

    很多人都是這樣,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哪怕表面恭維,實際上心里都希望,別人對倒大霉,最好能萬劫不復才好。

    賈明就希望,路承周有朝一日能萬劫不復。

    只有路承周倒了,他才有出頭之日。

    要不然,他怎麼會乖乖听從金惕明的唆使,暗中監視路承周呢。

    “這倒是個機會。”金惕明突然說。

    鄧澤華是路承周的手下,他與抗日組織有聯系。

    通過此事,不正好可以檢驗路承周的態度麼?

    甚至,可以讓路承周帶隊,親自端掉這個抗日組織。

    金惕明很興奮,不管外面已經雨夾雪,騎著自行車,找到了中山良一。

    每天晚上,日軍對英法租界的封鎖,一如繼往的進行,要找中山良一,這個時候最合適。

    跟以往一樣,中山良一依然坐在檢查站內,身前放著一個大火盆,里面的木柴燒得又紅又旺。

    “中山先生,我發現一個測試路承周的機會。”金惕明蹲在火盆著,恨不得把火盆抱在懷里。

    剛從外面進來,全身都快冰僵了,金惕明此時很羨慕路承周的汽車。

    如果自己也有輛汽車,辦事就方便多了。

    “說說看。”中山良一不置可否地說。

    “路承周在警務處的手下鄧澤華,與抗日組織華北青年協會有接觸。這給我們提供了,驗證路承周的機會。讓路承周帶隊,端掉這個華北青年協會,親自抓捕、審訊鄧澤華。”金惕明冷冷地說。

    他很想看到,路承周親手抓捕鄧澤華的情景。

    情報一室,張廣林是路承周的親信,寧明、趙賓和李繼平,現在也都以路承周馬首是瞻。

    警務處,王斯廣和鄧澤華,是路承周的提攜,才升任的巡長。

    他們跟著路承周也有幾年時間,路承周對他們,也應該有一定感情了。

    “首先你要確定,華北青年協會是不是抗日組織。其次,你要掌握華北青年協會的全部情況。”中山良一緩緩地說。

    任何事情,都要有兩手準備。

    如果路承周同意抗日分子,甚至,他就是抗日分子呢?

    沒有掌握華北青年協會的情況,根本沒辦法測試路承周。

    中山良一上次與路承周晚上也聊了一次,他對路承周還是很有信心的。

    自己親自測試過路承周,他與路承周也合作了這麼久,中山良一相信,路承周可以經受任何考驗。

    “我會調查清楚的。”金惕明忙不迭地說。

    有了中山良一的支持,金惕明相信,一定可以找出隱藏在憲兵分隊的軍統內線。

    對路承周,金惕明並非沒有懷疑過。

    之前,他甚至偷偷在路承周家對面觀察過,最終才將懷疑的目光放到情報三室。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