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03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3
第五百五十一章 四重

   放下電話,路承周滿是疑問,難道是昨天晚上義慶里5號的行動?

    “處座,有什麼指示?”路承周到劉立峰的辦公室後,笑吟吟地問。

    “沈竹光幾次找你,是不是為了嚴成的事?”劉立峰看了路承周一眼,漫不經心地問。

    “不錯,他想讓我跟憲兵分隊說合一下,拿錢贖人。”路承周沒有隱瞞,這種事,隱瞞也沒有必要。

    “說合?”劉立峰詫異地說。

    “憲兵分隊的陶階抓了嚴成,嚴家想救人,又找不到門路。找來找去,就找到我頭上來了。”路承周苦笑著說。

    “他怎麼不找別人,偏偏找到你了呢?”劉立峰看了路承周一眼,問。

    “這個……”路承周默然無言。

    “嚴成的事,你幫嚴家說好了?”劉立峰突然問。

    “陶階只是想訛錢,只要有錢,什麼都好說。”路承周微笑著說。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與陶階有來往的?”劉立峰緩緩地問。

    “處座,我與陶階可沒有深交。”路承周嚇了一跳,他听出了劉立峰的意思。

    “不管你有沒有深交,以後都得注意。”劉立峰沉吟著說。

    “請處座放心。”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他知道,自己身在憲兵分隊的事情,早晚會暴露。

    但是,這一天來得越晚越好。

    “我能放心嗎?林譯現在公然為日本人賣命。”劉立峰冷哼著說。

    林譯的身份公開後,劉立峰的意思,要將之除名。

    而且,此事卻遇到了阻力,克萊森琪竟然不同意。

    因為日本人出面了,他們向工部局提出,像林譯這種願意與日本配合的巡捕,應該提拔重用。

    克萊森琪責任劉立峰,與林譯重新談了次話。

    英國人目前對日本人,采取綏靖政策,包括英租界被封鎖,他們也沒有采取更強硬的措施。

    克萊森琪交待劉立峰,可以繼續留用林譯,讓劉立峰代表警務處,與林譯談話,能不能在為憲兵分隊效勞的同時,與警務處建立情報關系。

    也就是說,讓林譯成為雙面間諜。

    沒想到,林譯竟然不答應。

    不是林譯不願意,而是不敢。

    他知道日本人的手段,如果同時為兩邊效力,出賣日本人的情報,他豈有活路?

    “林譯確實不太像話。”路承周附和著說。

    “你跟陶階,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劉立峰問。

    據他所知,林譯是陶階的手下,而路承周又能說合嚴成的事,說不定跟陶階也暗中建立了某種關系。

    “普通朋友關系,他在我的轄區活動,總不能騎到我頭上拉屎拉尿吧?”路承周微笑著說。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讓你主動與陶階交往,替警務處獲取憲兵分隊方面的情報,你願意嗎?”劉立峰突然說。

    他知道,這會讓路承周很為難。

    然而,路承周能說合嚴成的事,說明他與陶階的關系也不一般。

    與其眼睜睜地看著路承周淪落,不如先給他系根安全繩。

    只要路承周願意與警務處合作,就算他與日特走到一起,至少也不算當漢奸。

    “處座的意思,讓我也跟林譯一樣?”路承周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路承周目前有三層重要,原本就很尷尬。

    如果再加上警務處這一層,他的行為就需要更加謹慎。

    否則,哪一方知道他的身份,他都會出事。

    “林譯是主動投靠日本人,你不一樣,你是主動靠近日本人。他是日特,你的心還在我們這邊。”劉立峰緩緩地說。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這是兩個性質的問題。

    “此事,我能考慮一下嗎?”路承周想了想,沒有馬上答應劉立峰。

    劉立峰既然提了出來,路承周覺得,肯定順勢而為。

    他擔心的是,如果自己答應的太快,會不會讓劉立峰懷疑?

    要知道,劉立峰也是一個老巡捕,眼楮毒著呢。

    “當然,但要盡快。”劉立峰點了點頭。

    如果路承周一口答應下來,他確實會懷疑,路承周是不是早就跟日本人勾結了呢?

    路承周要考慮一下,他反而不會這麼想了。

    劉立峰哪想到,路承周早在幾年前,就跟日本人搞在一起了呢?

    “處座,如果我同意了,會有什麼好處?”路承周突然壓低聲音,問。

    “你小子,眼里怎麼只有好處?日本人侵佔我領土,殺害我國人,你難道看得下去?你在警察教練所的老師川崎弘,現在可是日本特務頭子。對了,你到時可以找找他,幫你在憲兵分隊謀一個職位。”劉立峰突然說道。

    路承周做這個事,還真的有優勢。

    他在警察教練所時,川崎弘正在那里當教官,路承周既是川崎弘的學生,也是克萊森琪的學生。

    路承周能憑著與克萊森琪的關系,到警務處當巡長,是不是也能憑著與川崎弘的關系,到憲兵分隊當個什麼隊長呢?

    劉立峰之所以急著要發展情報關系,也是因為形勢所迫。

    日本對英法租界咄咄逼人,英國人步步後退,完全處于被動。

    這個時候,英國人最需要的,是日本方面的情報。

    他們想要知道日本人的想法,在租界的行動計劃。

    而要得到這些情報,只能在日本特務機關發展情報關系,或者,自己建立這樣的情報關系。

    不得不說,劉立峰的想法很好。

    只不過,他這個時候才看透此事,實在有些晚了。

    日本侵佔海沽都一年多了,此時才想起,要建立情報關系,黃花菜差不多已經涼了。

    “跟日本人接觸,搞不好就會丟性命。再說了,這是英國人出錢,處座何必替他們省錢呢?”路承周笑吟吟地說。

    “適當的活動經費可以,但多了不行。”劉立峰搖了搖頭。

    他是警務處唯一的華人副處長,英國人為何會如此信任他?還不是因為他的正直無私?

    如果劉立峰辦事有私心,他也到不了今天的位置。

    “多謝處座理解。”路承周微笑著說。

    劉立峰的提議,他必須先向組織匯報,這是必須的程序。

    至于日本人那邊,路承周相信,日本人肯定會同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3
第五百五十二章 短淺

   劉立峰的提議,其實不用怎麼考慮,馬上就可以答應。

    但這種事情,路承周覺得,答應得太快,會讓劉立峰起疑。

    同時,向組織匯報,也是必要的程序。

    劉立峰就算不提這樣的要求,路承周其實也在做著這方面的事情。

    如果日本人有針對租界的行動,只要路承周知道,都會通過其他渠道,通知警務處。

    上午,路承周特意去了趟二十五號路。

    除了通過死信箱,向田南晨發出情報外,也是想跟鄧澤華好好聊聊。

    昨天晚上,對鄧澤華來說,是非常難熬的一夜。

    原本單線的熱血青年,一夜之間,突然成長起來了。

    華北青年協會的事情,讓他知道,抗日並不是喊幾句口號,日本特務,也不一定就得在憲兵分隊和市區。

    在英租界,在身邊,甚至就在眼前,就可能藏著日特。

    早上,在憲兵分隊辦完手續後,鄧澤華回去換上警服,便到了二十五號路。

    再看到熟悉的街道,鄧澤華感慨萬端,有如重生再世一般。

    “巡座。”鄧澤華突然听到汽車的鳴笛,一看車牌是3805,馬上跑了過去。

    “上車吧。”路承周搖下一點車窗,汽車的發動機點著後,就像個火爐似的,車內比車外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是。”鄧澤華跑到車的另一側,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怎麼樣?想通了沒有?”路承周啟動車子,扶著方向盤,看了鄧澤華一眼後,將目光放到前面,問。

    “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鄧澤華嘆息著說。

    他的本意是抗日,卻參加了一個偽抗日組織。

    為了所謂的留得青山在,被捕參加了憲兵分隊,成為了一名自己最痛恨的日本特務。

    “先把華北青年協會的事情做好,保護好自己,才能做自己所想的事。”路承周緩緩地說。

    “巡座,以後有什麼事,我可以向你請教嗎?”鄧澤華問。

    他現在確實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麼。

    “我想殺日本人!”鄧澤華恨恨地說。

    “糊涂,你現在的身份,能說這樣的話嗎?切記,謹言慎行,禍從口出。”路承周一腳剎車,把車停住,厲聲說。

    “在巡座面前,發幾句牢騷,總沒問題吧?”鄧澤華一愣,訕笑著說。

    路承周給他的感覺很奇怪,既像是日本人的走狗,又像是自己的親人。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路承周的勸說,鄧澤華肯定被活埋了。

    他不像韓福山和賈明,這兩個人貪生怕死,已經成為徹頭徹尾的日本特務。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不要說出來。你要做到,讓日本人放心,讓賈明和韓福山不疑心,才算真正過了這一關。”路承周叮囑著說。

    “這可有點難。”鄧澤華喃喃地說。

    “就這點事就畏縮啦?”路承周嗤之以鼻地說。

    “我不怕,不就是替日本人搜集情報麼?不就是配合紀鳴皋,把華北青年協會搞得像個真正的抗日組織麼?”鄧澤華被路承周一激,激動地說。

    “這就對了嘛,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不想你年紀輕輕就送了命,從現在開始,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路承周叮囑著說。

    “保護好自己?”鄧澤華若有所思地說。

    陶階拿到路承周送來的支票,樂得嘴都合不攏。

    他雖然投了幾千元,可現在賺大發了。

    這就像做生意,這筆買賣賺了個盆滿缽滿。

    “路主任,你的那一份,我現在就去銀行提出來。”陶階興奮地說。

    不管什麼時候,錢才是最重要的。

    “不急,難道陶主任還能跑麼?”路承周微笑著說。

    嘴里雖然說不急,但路承周其實很渴望拿到這筆錢。

    對他來說,需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光是二十七支隊的藥品,就需要一大筆錢。

    這些錢,二十七支隊拿不出來,全靠上級支援。

    而我黨的財政很脆弱,更多的還是靠自籌。

    路承周提供的資金,確實幫二十七支隊解決了大問題。

    陶階也知道這一點,做人嘛,信譽最重要。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信譽,等于提前宣布破產。

    況且,他不把錢提出來,也不敢放人。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並沒有向野崎匯報劉立峰的要求。

    路承周雖然有幾重身份,但他只認可一層身份,那就是中共地下黨員。

    在組織沒有批復前,他既不能答應劉立峰,也不能向其他人說起。

    直到晚上,路承周才收到了田南晨的回復,同意他成為警務處的情報關系,為警務處打探憲兵分隊的情報。

    直到此時,路承周才在晚上向野崎匯報。

    “劉立峰現在才想起你?”野崎听到路承周的匯報,一臉的嘲諷。

    像路承周這樣的優秀人才,劉立峰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不得不說,劉立峰是瞎了眼。

    “他應該還是從林譯的事上,才吸引的教訓。”路承周微笑著說。

    “此事,我原則上同意,但還要向川崎課長匯報。這樣吧,你跟我一起去趟憲兵隊。”野崎說。

    這種事情,在電報里說不清楚,在電話里又不方便詳細說,只有當面匯報,才能講清拳前因後果。

    “嗨。”路承周應道。

    路承周坐著野崎的車子,一起去了花園憲兵隊,向川崎弘匯報了劉立峰有意讓他接觸憲兵分隊的想法。

    “劉立峰終于醒悟了。”川崎弘哈哈大笑著,自己四年前就看中了路承周的能力,而劉立峰現在才行動,這也太晚了吧?

    “此事我還沒有答應,既是不想讓劉立峰覺得,我的承諾太過兒戲。同時,也是想向兩位閣下匯報後,才敢決定。”路承周謙遜地說。

    “你做的很好,如果一口答應,反而會讓他覺得太過兒戲。”川崎弘笑著說。

    原本他還擔心,路承周有一天,會像林譯那樣,身份被迫公開。

    那樣的話,路承周的作用,就會大大降低。

    而如果路承周能成為警務處的情報員,向警務處提供一些情報,甚至是日本人想讓警務處知道的情報,路承周在警務處的地位,也會直線上升。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3
第五百五十三章 配助手

    川崎弘與路承周詳細分析了,給警務處擔任情報員的利弊。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情報員,路承周可以輕松勝任這個工作。

    為了讓劉立峰更重要路承周,川崎弘決定,讓劉立峰知道,路承周是他直接領導的情報員。

    路承周提供的第一個情報,就是日本當局,將全天封鎖英法租界。

    路承周第二天早上,就向劉立峰報告了這個消息。

    “處座,我得到消息,日本人將全天封鎖英法租界。”路承周慌忙地說。

    之前,日本方面只是夜間封鎖英法租界,從晚上六時到早上六時。

    這樣的封鎖,對英法租界的影響,還不是很大。

    但是,全天封鎖的話,會對英法租界造成更大的麻煩。

    “他們到底想干什麼?”劉立峰憤怒地說。

    這就是國弱的憋屈,作為一名中國人,在自己的國家,竟然要受到別人的約束。

    “估計還是因為之前幾個案子的事。”路承周苦笑著說。

    租界內的抗日活動頻繁,工部局對此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然而,日本人卻急得直跳牆。

    “這只是借口,日本是想逼迫英國放棄親蔣反日的立場。”劉立峰搖了搖頭。

    “處座分析的是。”路承周連忙說。

    劉立峰的這句話,確實切中要害,日本人費盡周折,不就是想讓英國人放棄反日的立場麼?

    “你這個消息,是從哪得到的?”劉立峰突然問。

    他被路承周的消息吸引了,一時沒有注意這個消息來源。

    “昨天不是去了趟花園憲兵隊麼?正好遇到了川崎弘。他見到我,也提出想與我合作。”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在憲兵分隊,與陶階是平起平坐的。

    劉立峰讓他與陶階聯系,建立一個情報渠道,對路承周來說,反而很尷尬。

    “你答應了?”劉立峰問。

    “沒有。”路承周搖了搖頭。

    “川崎弘是你的教官,你們有師生之誼,如果借助這層關系,可以給你一個月申請五百元特別活動經費。”劉立峰伸一只手掌,突然說。

    “五百元?”路承周瞪大著眼楮,驚喜地說。

    “怎麼,還嫌不夠?”劉立峰佯裝不滿地說。

    “夠了,夠了,太夠了。”路承周高興地說。

    一個月五百元,英國人比日本人可大方得多。

    “你收了這筆錢,以後就要不定期提供日本方面的情報。至少,日本對租界的行動,你要多加注意。”劉立峰緩緩地說。

    英國人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一個月五百元,比劉立峰的薪水還高。

    昨天劉立峰只答應,給路承周一定的活動經費,今天突然增加到五百,既是因為他向克萊森琪極力爭取的結果,也是因為,路承周現在的關系,從陶階變成了川崎弘。

    劉立峰也是不打無把握之仗,昨天路承周提出的經費問題,他當時沒有答應,因為他也沒有這個職權。

    之後,他向克萊森琪提出此事,克萊森琪的意思是,只要路承周能發揮重要作用,可以給予幾百元的經費補助。

    英國人都不願意與日本人打交道,如果路承周真能搞到日本人的情報,一年也就六千元,對工部局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

    一個好的間諜,能為他們帶來遠超過這點錢的收益。

    “我與日本人接觸,去搞他們情報,為的可不是錢,而是為了國家和民族。看到國人被日本人蹂躪,憤恨難當啊。”路承周嘆息著說。

    “要不,把經費砍掉?”劉立峰暗暗鄙視了一下,路承周說得大義凜然,之前怎麼還提出活動經費之事呢?

    “那可不行。”路承周連忙說。

    警務處給的這筆錢,讓路承周辦事的底氣大了許多。

    1939年元旦,日本當局再次封鎖英法租界,他們為了達到卑鄙無恥的目的,用這樣的辦法向英法當局施壓。

    日本人的行動,也證明了路承周之前提供的情報,是準確無誤的。

    為此,路承周受到了劉立峰的表揚。

    “處座,能不能搞面英國旗放到我車上?”路承周雖然有通行證,但他的車子沒掛英國旗,每次進出租界時,還要出示證件。

    只有掛了英國旗的汽車,無論是在市區,還是進出租界,都不會被檢查。

    哪怕車上裝著一車的抗日分子,日本憲兵對懸掛英國國旗的汽車,都會予以放行。

    這就是一個國家的國力象征,不管心里有多不滿,也只能去適應這個規則,而無法改變這個規則。

    其實,路承周手里有英國國旗,也可以掛到車上。

    但掛了英國國旗的車子,車頭會做一個小旗桿。

    那個旗桿,與車子焊在一起,如果路承周平常沒掛國旗,卻有這麼一個旗桿,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你又不經常出去?”劉立峰說。

    “我有了車子,當然要經常去外面跑,多接觸人,才能使拿到更多的情報。如果車頭掛了英國國旗,出行無阻,顯得更有身份嘛。”路承周微笑著說。

    “給你國旗,可不是讓你彰顯身份的。”劉立峰搖了搖頭。

    “可日本人認這個啊,如果我的身份尊貴,他們才更需要與我接觸,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路承周解釋著說。

    “好吧。”劉立峰點了點頭。

    路承周的要求雖然一樣,但換了一種說法,劉立峰卻能接受。

    “還有一件事,我一個人辦事不方便,想再發展一個人,給我當助手。”路承周突然說,他想到了鄧澤華。

    讓鄧澤華擔任警務處的情報員,雖然與鄧澤華的初衷不一致,但可以讓他減少一點思想包袱。

    “你還要配助手?”劉立峰驚訝地說。

    “放心,他不需要活動經費,就算要,也從我這里出。”路承周連忙說。

    “你想發展誰?”劉立峰微微頜首,如果不再增加經費,他倒是無所謂。

    不要發展一個助手,就算是發展十個助手,也沒關系的。

    “鄧澤華。”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願意麼?”劉立峰問。

    “這是為國出力的活,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必須同意。”路承周堅定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3
第五百五十四章 巧遇

    路承周雖然向劉立峰提起,要發展鄧澤華。

    但鄧澤華在沒有通過憲兵分隊的考驗前,他是不會向鄧澤華說起的。

    鄧澤華雖然辦了加入憲兵分隊的手續,但野崎未必會相信他。

    韓福山和賈明,像兩條毒蛇一樣,隨時盯著鄧澤華。

    路承周相信,鄧澤華有一顆愛國之心。

    可是,有些事情,光有想法是不行的。

    鄧澤華既沒受過專業訓練,也不知道情報行業的凶險,現在告訴他,反而有可能害了他。

    如果鄧澤華能通過考驗,路承周相信,他會是一個很優秀的助手。

    以前路承周上午在轄區巡視,經過二十五號路時,只是跟鄧澤華順便聊幾句。

    但他進了憲兵分隊後,路承周每次到二十五號路,都會特意跟鄧澤華聊一會。

    “義慶里5號那邊,你每天還去麼?”路承周今天到二十五號路後,依然找到了鄧澤華。

    “昨天沒去了。”鄧澤華輕聲說。

    雖然他沒有確定,華北青年協會就是憲兵分隊的下屬機構,但他憑自己的分析,已經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之前鄧澤華下班後,最大的樂趣,就是去華北青年協會。

    看看那些令人熱血沸騰的書籍,听紀鳴皋說一些抗日的故事,他覺得整個人非常充實。

    然而,得知紀鳴皋很有可能是日本特務後,他非常寒心。

    “還是要去的,要保持常態。”路承周叮囑著說。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鄧澤華現在很迷茫,雖然自己活了下來,但他感覺,身子被抽空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

    “不管里面的人怎麼樣,那些書你總喜歡看吧?”路承周問。

    “可是,看了那些書又如何呢?”鄧澤華又問。

    “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又忘記啦?看書也好,去義慶里5號也罷,都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如果只是為了這樣活著,好像也沒什麼用?”鄧澤華覺得,自己正在掉入一個泥潭,身體正慢慢往下沉,無法自拔。

    “你的想法,怎麼還沒拐過彎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路承周再次叮囑著說。

    “巡座,你也在里面,是不是也是想留得青山在?”鄧澤華問。

    一直以來,他對路承周都是很感激的。

    如果不是路承周,他到現在還只是一個甲等巡捕。

    然而,路承周的真正身份,讓他非常吃驚。

    現在,路承周又這麼勸自己,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呢?

    是想讓自己慢慢習慣日本特務這個身份?還是為了要給自己安排一條出路?

    “我是不想看著你白白送命。”路承周正色地說。

    “可是……”鄧澤華遲疑著說。

    “我們處在這樣的世道,能活著已經很不錯了。”路承周緩緩地說。

    很多話,他是不能告訴鄧澤華的。

    不管鄧澤華有何誤會,他都不會跟他說起自己身份的事。

    但是,只要鄧澤華能挺過來,通過憲兵分隊的考驗,他會通過地下黨,發展鄧澤華。

    望著路承周的車子遠去,鄧澤華站在寒風中,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他原本以為,路承周保護自己,讓自己先活下來,是想給自己指一條明路。

    然而,從路承周的話語中,他並沒有听出任何自己想听到的意思。

    路承周還是日本特務,只是不想看到自己丟命,憐憫自己罷了。

    這讓鄧澤華很失望,他心里非常希望,路承周是自己真正想找的人,那該多好啊。

    向田南晨的匯報中,路承周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下午,馬玉珍帶回了情報,晚上下班後,路承周才收到田南晨的回復。

    第二天一早,路承周再次給田南晨送去了情報,這次他主要談的是鄧澤華。

    鄧澤華的狀態,讓路承周有些擔心。

    他不希望看到鄧澤華沉淪,對這個正被日本蹂躪的國家來說,任何一分抗日的力量,都分外寶貴。

    陶階將嚴成放回去後,調查嚴樹勛被殺案,又陷入僵局。

    距離川崎弘給他的破案日期,已經越來越近了,然而,他還沒有掌握軍統的真正線索。

    陶階很是焦急,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關明鵬的案子和嚴樹勛的案子,雖然沒有抓到凶手,但都可以確定,是軍統所為。

    只要找到了軍統,等于破了這兩起案子。

    正當陶階一籌莫展時,突然有了重大進展。

    說起來也很巧,劉軒之前在牛津別墅5號,替佣人楊媽幫過工。

    陳樹公離開後,陶階搬進了牛津別墅5號,他留用了楊媽。

    早上陶階在家里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著報紙時,楊媽突然告訴他,早上去買菜時,看到了以前的劉麻子。

    “楊媽,那個劉麻子,是不是以前來家里幫你做了幾天的那個廚子?”陶階只是听楊媽嘮叨了一句,馬上留了意。

    陳樹公是球組一號,當時這個劉麻子也很可疑。

    只是,劉麻子只在家里做了幾天就消失,以後再也沒見到人。

    陶階曾經懷疑,這個劉麻子是軍統的人。

    “是的。老爺,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明明看到是他,想跟他打個招呼,他卻匆匆忙忙走了,還坐著膠皮。現在的廚子,也能坐得起膠皮了麼?”楊媽只是順嘴說了一句劉麻子,陶階既然問起,她自然不會隱瞞。

    陶階搬進牛津別墅5號後,繼續留用她,這讓楊媽很感激。

    要知道,隨著日本人佔領海沽,租界涌入了很多難民。

    看到那麼多人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她能住在牛津別墅5號,每天吃得飽,住得好,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你在哪看到他的呢?”陶階放下報紙,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問。

    “就在吉慶里的菜市場。”楊媽說。

    “你怎麼到那里去買菜了?”陶階奇怪地問,牛津別墅5號附近,就有一個小的菜市場。

    其實也不算什麼菜市場,每天清晨,一些菜農會挑著自己種的菜,到巷子里擺攤,慢慢就形成了一個小市場。

    “老爺喜歡吃牛肉,我听說吉慶里那邊的牛肉新鮮又便宜。”楊媽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4
第五百五十五章 新動向

   陶階听了楊媽的話,吃完早餐後,也不去憲兵分隊了,換了身衣服,去了趟吉慶里。

    劉麻子臉上有幾個麻子,這是很好的特征,加上楊媽的描述,陶階相信,只要劉麻子出現,自己也能認出來。

    然而,陶階在吉慶里待了一個上午,眼楮都看花了,也沒有看到劉麻了。

    陶階自然不會氣餒,搞情報工作,是急不來的。

    很多事情,需要運氣,但更多的是,需要有耐性。

    陶階深知,這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

    關明鵬和嚴樹勛的案子沒破,他肯定要受到日本人的處罰。

    陶階自擔任情報三室的主任以來,也沒有干什麼像樣的事情,這次既是他的危機,也是他的機會。

    如果能抓到軍統的人,順藤摸瓜,說不定能給自己一個驚喜。

    原本,這種事情,陶階一般都會交給胡然蔚,或者交給吳偉。

    然而,沒有獲利確切消息前,他不想驚動任何人。

    畢竟楊媽只是一個下人,她的話未必可信。

    如果最後證實,她看花了眼,豈不成了別人的笑話?

    陶階決定,明天一早,親自去趟吉慶里。

    既然楊媽是一早看到劉麻子的,或許清早會有收獲。

    鄧澤華昨天晚上,去了趟義慶里5號。

    再次見到原來那些“志同道合”的好友,鄧澤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惡心。

    然而,他又只能強裝笑顏。

    紀鳴皋對鄧澤華的態度,倒還是一樣。

    鄧澤華加入了憲兵分隊,跟紀鳴皋就是自己人。

    像黃國平這樣的,依然不知情。

    他們以為,憲兵分隊是顧忌鄧澤華的身份,又沒抓到華北青年協會的把柄,不得不放他們離開。

    因到義慶里5號後,紀鳴皋甚至還舉行一次慶祝會,慶祝他們在與日本人的斗爭中,取得了勝利。

    在義慶里5號,鄧澤華只有看到那些進步書籍,才能暫時忘掉煩惱。

    然而,回到家里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是無法入睡。

    這讓鄧澤華到二十五號路後,總是提不起精神。

    以前走在街上,他眼觀六路,能隨時注意街上任何事情。

    然而,今天他撞到人,都沒發現。

    “不好意思,對不住了。”鄧澤華回過神來,連連道歉。

    “沒關系,鄧警官有心事?”

    “你認得我?”鄧澤華詫異地說,他這才仔細看了一眼自己撞到的人。

    四十來歲,個子中等,穿著一件棉袍,臉上露出的笑容,顯得憨厚而真誠。

    “鄧警官天天在這條街上,當然是認得的。”

    “但你應該沒住在二十五號路。”鄧澤華搖了搖頭,他雖然到二十五號路的時間不算長,但天天在街上,這條街的人,基本上都認識。

    就算叫不出名字,至少也應該看著面熟。

    然而,這個人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雖然此人長相很普通,或許看過一眼很容易會忘記,但鄧澤華早就練就了一雙毒眼。

    只要他看過一次的人,下次再看到,馬上就能認出來。

    “我確實沒住在二十五號路,今天來,也是特意來找鄧警官的。”

    “你到底是誰?”鄧澤華警惕的望著對方,手已經放到了腰間。

    “鄙姓李,木子李,是鄧警官一位朋友介紹來的。”李輝微笑著說。

    這是上級交待的任務,讓他來接觸二十五號路的鄧澤華。

    之前,鄧澤華也表現出愛國之心,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海沽城委主動中斷了他的聯系。

    此次,派李輝正面接觸鄧澤華,也是想爭取鄧澤華。

    “我的一位朋友。”鄧澤華疑惑地說。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沒有哪位朋友,要介紹一位姓李的人與自己認識吧?

    “鄧警官是否听說過共產黨?”李輝突然低聲說。

    “共產黨?”鄧澤華低聲驚呼,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異常後,才放下心來。

    “我知道,鄧警官心系國家民族,痛恨日本人,我們共產黨,正是專門與小鬼子干的。”李輝輕聲說。

    “你怎麼證明,你是那個呢?”鄧澤華警惕地問。

    他沒有說出“共產黨”這幾個字,在華北青年協會,他倒是經常听紀鳴皋說起。

    然而,從憲兵分隊出來後,他對眼楮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會很做一次自我甄別。

    別人說他是共產黨,難道就是共產黨了?

    紀鳴皋之前,也多次暗示,華北青年協會是一個抗日組織,他們的言論,比共產黨還共產黨。

    結果呢?

    “這個嘛,以後你自然便會知道。”李輝沉吟著說。

    “對不起,你走吧,否則我就要送你到巡捕房了。”鄧澤華搖了搖頭。

    他很希望李輝是共產黨,但又擔心,這又是一個假共產黨。

    鄧澤華此時很矛盾,但他頭腦還很清晰。

    “如果你願意與我們接觸,可以來這個地址。對了,你在華北青年協會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李輝拿到一張紙條,塞到了鄧澤華手里,說完轉身就走了。

    鄧澤華握著這張還留著李輝余溫的紙條,一時愣在了當場。

    自己一直想尋找共產黨,難道他們是神仙,知道自己的想法?

    這會不會是日本人的陰謀詭計呢?

    “嘀嘀……嘀嘀。”

    鄧澤華正愣神時,突然听到汽車的鳴笛時,回頭一看,正是路承周的那輛掛著3805車牌的車子。

    鄧澤華將手心的紙條,順手放進了口袋,小跑著到了路承周車上。

    “發什麼呆呢?”路承周嗔惱著說。

    鄧澤華的神態很不正常,簡直像丟了魂似的。

    “沒什麼,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鄧澤華掩飾著說。

    李輝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告訴路承周。

    路承周是真正的日本特務,不管李輝是不是真的共產黨,這件事他都會自己解決。

    “以後,你每天除了要寫一份情報摘要外,還要想一份思想匯報。”路承周突然說。

    “思想匯報?”鄧澤華驚訝地說。

    “不錯,我要隨時掌握你的思想動態。你可是情報一室的人,如果真出了事,我怎麼交待?”路承周說。

    “巡座,能不能不寫?”鄧澤華苦笑著說,寫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一種精神折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4
第五百五十六章 時間緊

   路承周讓鄧澤華寫思想匯報,也確實想隨時掌握他的思想動態。

    當然,這些思想匯報,路承周並不會存檔,也不會告訴別人。

    他只想知道,鄧澤華有沒有拐過彎過。

    鄧澤華已經辦理了加入憲兵分隊的手續,也就是說,鄧澤華到現在為止,已經是一名為日本特務機關服務的特務。

    這一點,不管鄧澤華承不承認,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或許鄧澤華的初衷,是為了抗日,可以,如果他的心態轉換不過來,如果他想不明白,在憲兵分隊如何抗日,他就會被路承周放棄。

    路承周向組織建議,可以與鄧澤華正面接觸。

    路承周相信,如果組織上派人,引導鄧澤華,會把他帶到抗戰的隊伍中來。

    “每天上午,我過來的時候,你就把匯報材料準備好。”路承周揮了揮手,讓鄧澤華下車。

    不管鄧澤華匯報的是真還是假,路承周都能從他的匯報材料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一旦鄧澤華能做到,讓路承周都無法看出他的內心,就說明鄧澤華成熟了。

    路承周相信,鄧澤華一定能變成一位經驗豐富的抗日者。

    每一名優秀的地下工作者,經驗都是慢慢積累的。

    路承周在等著鄧澤華改變,他希望,以後能和鄧澤華成為同志。

    但是,在鄧澤華的思想,沒有改造之前,他不會透露更多的信息。

    路承周的身份,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就算是馬玉珍,身為他的交通員,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路承周也沒有告訴她真正的身份,遑論鄧澤華這個黨外同志了。

    事實證明,路承周的謹慎是正確的。

    因為,除了賈明和韓福山,對鄧澤華會有興趣外,苗光遠也在暗中注意著鄧澤華。

    鄧澤華目前的身份,是情報一室的人,但業務上歸情報二室管。

    鄧澤華剛參加華北青年協會的時候,他也沒有對鄧澤華做過調查。

    畢竟,華北青年協會的任務,是團結願抗日的人。

    鄧澤華說是職員,苗光遠登記的時候,寫的也是職員。

    哪想到,鄧澤華竟然是工部局的職員。

    鄧澤華在華北青年協會表現得很低調,平常從不穿警服,來的時候,也不怎麼也人交流,除了看書外,更多的是听別人說話。

    為此,苗光遠又挨了野崎一記耳光。

    如果早知道鄧澤華的身份,苗光遠肯定不會在憲兵分隊行動時,將他留下來。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的身份,一直不為警務處所知。

    而抓了鄧澤華後,如果沒有處死鄧澤華,路承周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險。

    幸好,鄧澤華還是答應加入憲兵分隊,也辦理了所有的手續。

    然而,野崎對此還不放心。

    畢竟,這件事是他搞出來的。

    如果不測試路承周,如果不讓路承周去義慶里5號抓捕華北青年協會,鄧澤華也不會知道路承周的身份。

    苗光遠不像路承周和陶階,情報二室,在憲兵分隊地位很尷尬。

    如果不是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還作出了一點點成績,苗光遠都沒臉待在憲兵分隊了。

    但是,苗光遠也有他的優勢。

    情報二室在憲兵分隊可有可無,他也不被人注意。

    無論苗光遠在不在憲兵分隊,別人都不會有感覺。

    其實,苗光遠已經連續兩天,在二十五號路觀察鄧澤華了。

    “看到了吧,我們的鄧巡長,工作起來還是很認真的。”苗光遠對旁邊的唐殿武說。

    唐殿武原來是憲兵分隊的翻譯,是情報一室的干事。

    苗光遠到憲兵分隊後,光桿司令一個,將唐殿武挖了過去,給了一個情報二室副主任的職務。

    雖然是副主任,其實上唐殿武干的還是干事的事。

    “主任,我們這樣盯著他,有什麼用呢?”唐殿武問。

    “這是野崎的命令,我們只管執行就行。”苗光遠笑了笑。

    “主任,之前跟鄧澤華聊天的那個,會不會是抗日分子?”唐殿武突然問。

    李輝與鄧澤華聊天時,正好落入苗光遠與唐殿武眼中。

    唐殿武覺得,李輝有些不正常,而苗光遠則認為,鄧澤華身為巡長,與二十五號路的人交流是很正常的。

    之前鄧澤華也跟不少人說過話呢,如果所有的人都去查,他們就算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啊。

    苗光遠之所以來盯鄧澤華,並不想調查鄧澤華接觸的人,而是觀察鄧澤華的神態。

    這兩天,鄧澤華的表現,確實有些異常。

    辦了憲兵分隊的手續後,第一天鄧澤華就沒去義慶里5號。

    而鄧澤華的表現,可以用魂不守舍來形容。

    苗光遠已經向野崎,鄧澤華對加入憲兵分隊,還是有心理負擔。

    “小唐,你還是經驗不足,偶爾出現的人,肯定不能調查。如果那個人,在同樣的時間和地點,再出與鄧澤華接觸,才是我們重點調查的對象。”苗光遠微笑著說。

    “主任高見。”唐殿武沒有再多說。

    他只是翻譯,跟著苗光遠出來散散心的。

    至于調查鄧澤華,主要是苗光遠的責任。

    直到下午,鄧澤華下班時,苗光遠和唐殿武才離開。

    鄧澤華回家吃飯,苗光遠才下班,去了康伯南道20號。

    “野崎隊長,今天鄧澤華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苗光遠匯報著說。

    “只是好了一點?”野崎問。

    路承周的身份,或許早晚有一天會被外界知道。

    但野崎希望,這個時間越晚越好。

    “是的。”苗光遠想了想,說。

    “你覺得,這個鄧澤華以後能真心為我們做事嗎?”野崎緩緩地說。

    鄧澤華是因為有強烈的反日傾向,才加入華北青年協會。

    得知鄧澤華的真實身份後,野崎當時其實就想除掉鄧澤華。

    只是,鄧澤華隔了一晚就願意加入憲兵分隊,野崎就算有心殺他,也找不到理由。

    “這個嘛,不好說。”苗光遠沉吟著說。

    鄧澤華經常參加華北青年協會的活動,自然是想參加抗日組織的。

    就算加入了憲兵分隊,誰能保證他就是真心親日呢?

    苗光遠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他在這里給鄧澤華擔保,如果鄧澤華以後抗日,自己豈不跟著受累?

    隨後,野崎把酒井叫來,交給他一個任務︰除掉鄧澤華。

    華北青年協會中,除了紀鳴皋外,野崎覺得,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4
第五百五十六章 時間緊

    路承周讓鄧澤華寫思想匯報,也確實想隨時掌握他的思想動態。

    當然,這些思想匯報,路承周並不會存檔,也不會告訴別人。

    他只想知道,鄧澤華有沒有拐過彎過。

    鄧澤華已經辦理了加入憲兵分隊的手續,也就是說,鄧澤華到現在為止,已經是一名為日本特務機關服務的特務。

    這一點,不管鄧澤華承不承認,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或許鄧澤華的初衷,是為了抗日,可以,如果他的心態轉換不過來,如果他想不明白,在憲兵分隊如何抗日,他就會被路承周放棄。

    路承周向組織建議,可以與鄧澤華正面接觸。

    路承周相信,如果組織上派人,引導鄧澤華,會把他帶到抗戰的隊伍中來。

    “每天上午,我過來的時候,你就把匯報材料準備好。”路承周揮了揮手,讓鄧澤華下車。

    不管鄧澤華匯報的是真還是假,路承周都能從他的匯報材料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一旦鄧澤華能做到,讓路承周都無法看出他的內心,就說明鄧澤華成熟了。

    路承周相信,鄧澤華一定能變成一位經驗豐富的抗日者。

    每一名優秀的地下工作者,經驗都是慢慢積累的。

    路承周在等著鄧澤華改變,他希望,以後能和鄧澤華成為同志。

    但是,在鄧澤華的思想,沒有改造之前,他不會透露更多的信息。

    路承周的身份,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就算是馬玉珍,身為他的交通員,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路承周也沒有告訴她真正的身份,遑論鄧澤華這個黨外同志了。

    事實證明,路承周的謹慎是正確的。

    因為,除了賈明和韓福山,對鄧澤華會有興趣外,苗光遠也在暗中注意著鄧澤華。

    鄧澤華目前的身份,是情報一室的人,但業務上歸情報二室管。

    鄧澤華剛參加華北青年協會的時候,他也沒有對鄧澤華做過調查。

    畢竟,華北青年協會的任務,是團結願抗日的人。

    鄧澤華說是職員,苗光遠登記的時候,寫的也是職員。

    哪想到,鄧澤華竟然是工部局的職員。

    鄧澤華在華北青年協會表現得很低調,平常從不穿警服,來的時候,也不怎麼也人交流,除了看書外,更多的是听別人說話。

    為此,苗光遠又挨了野崎一記耳光。

    如果早知道鄧澤華的身份,苗光遠肯定不會在憲兵分隊行動時,將他留下來。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的身份,一直不為警務處所知。

    而抓了鄧澤華後,如果沒有處死鄧澤華,路承周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險。

    幸好,鄧澤華還是答應加入憲兵分隊,也辦理了所有的手續。

    然而,野崎對此還不放心。

    畢竟,這件事是他搞出來的。

    如果不測試路承周,如果不讓路承周去義慶里5號抓捕華北青年協會,鄧澤華也不會知道路承周的身份。

    苗光遠不像路承周和陶階,情報二室,在憲兵分隊地位很尷尬。

    如果不是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還作出了一點點成績,苗光遠都沒臉待在憲兵分隊了。

    但是,苗光遠也有他的優勢。

    情報二室在憲兵分隊可有可無,他也不被人注意。

    無論苗光遠在不在憲兵分隊,別人都不會有感覺。

    其實,苗光遠已經連續兩天,在二十五號路觀察鄧澤華了。

    “看到了吧,我們的鄧巡長,工作起來還是很認真的。”苗光遠對旁邊的唐殿武說。

    唐殿武原來是憲兵分隊的翻譯,是情報一室的干事。

    苗光遠到憲兵分隊後,光桿司令一個,將唐殿武挖了過去,給了一個情報二室副主任的職務。

    雖然是副主任,其實上唐殿武干的還是干事的事。

    “主任,我們這樣盯著他,有什麼用呢?”唐殿武問。

    “這是野崎的命令,我們只管執行就行。”苗光遠笑了笑。

    “主任,之前跟鄧澤華聊天的那個,會不會是抗日分子?”唐殿武突然問。

    李輝與鄧澤華聊天時,正好落入苗光遠與唐殿武眼中。

    唐殿武覺得,李輝有些不正常,而苗光遠則認為,鄧澤華身為巡長,與二十五號路的人交流是很正常的。

    之前鄧澤華也跟不少人說過話呢,如果所有的人都去查,他們就算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啊。

    苗光遠之所以來盯鄧澤華,並不想調查鄧澤華接觸的人,而是觀察鄧澤華的神態。

    這兩天,鄧澤華的表現,確實有些異常。

    辦了憲兵分隊的手續後,第一天鄧澤華就沒去義慶里5號。

    而鄧澤華的表現,可以用魂不守舍來形容。

    苗光遠已經向野崎,鄧澤華對加入憲兵分隊,還是有心理負擔。

    “小唐,你還是經驗不足,偶爾出現的人,肯定不能調查。如果那個人,在同樣的時間和地點,再出與鄧澤華接觸,才是我們重點調查的對象。”苗光遠微笑著說。

    “主任高見。”唐殿武沒有再多說。

    他只是翻譯,跟著苗光遠出來散散心的。

    至于調查鄧澤華,主要是苗光遠的責任。

    直到下午,鄧澤華下班時,苗光遠和唐殿武才離開。

    鄧澤華回家吃飯,苗光遠才下班,去了康伯南道20號。

    “野崎隊長,今天鄧澤華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苗光遠匯報著說。

    “只是好了一點?”野崎問。

    路承周的身份,或許早晚有一天會被外界知道。

    但野崎希望,這個時間越晚越好。

    “是的。”苗光遠想了想,說。

    “你覺得,這個鄧澤華以後能真心為我們做事嗎?”野崎緩緩地說。

    鄧澤華是因為有強烈的反日傾向,才加入華北青年協會。

    得知鄧澤華的真實身份後,野崎當時其實就想除掉鄧澤華。

    只是,鄧澤華隔了一晚就願意加入憲兵分隊,野崎就算有心殺他,也找不到理由。

    “這個嘛,不好說。”苗光遠沉吟著說。

    鄧澤華經常參加華北青年協會的活動,自然是想參加抗日組織的。

    就算加入了憲兵分隊,誰能保證他就是真心親日呢?

    苗光遠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他在這里給鄧澤華擔保,如果鄧澤華以後抗日,自己豈不跟著受累?

    隨後,野崎把酒井叫來,交給他一個任務︰除掉鄧澤華。

    華北青年協會中,除了紀鳴皋外,野崎覺得,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5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大意

   鄧澤華下班後,依然會去義慶里5號,今天還特意帶了錢,準備請協會的人吃飯。

    鄧澤華一直在想,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狀態,與紀鳴皋等人相處。

    還跟原來一樣,顯然不可能。

    之前他不知道華北青年協會的性質,現在完全知道了。

    憲兵分隊的人,雖然沒有捅破這層紙,可苗光遠已經明確跟他說了,要配合好紀鳴皋的工作。

    紀鳴皋是華北青年協會的會長,配合他的工作,不就是配合憲兵分隊的工作麼?

    至于上午收到的那張紙條,沒人的時候,他就燒掉了。

    但上面的地址,卻牢牢地記在心里。

    鄧澤華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一趟。

    然而,他又懷疑,這是憲兵分隊的陰謀。

    土匪入伙還要有投名狀呢,遑論他加入特務組織呢?

    鄧澤華相信,憲兵分隊一定會對自己考驗。

    就像自己在二十五號路發展一個線人,也得驗證一下,對方是否真心呢?

    如果真是共產黨來找自己呢?特別是那人還透露,知道自己在華北青年協會的情況。

    如果是憲兵分隊的考驗,會告訴自己這些麼?

    矛盾的鄧澤華,總是顯得心事重重。

    “鄧先生,你的職務,肯定會被上面重視。以說,說不定兄弟還要你照顧呢。”紀鳴皋喝了點酒,說話就沒有顧忌。

    “我只是小蝦米,紀會長以後多關照才是。”鄧澤華謙遜地說。

    “我說的不是假話,你想,你的路長官,對你挺重視的。有他照顧,你還能不平步青雲?”紀鳴皋意味深長地說。

    路承周是情報一室的主任,很得日本人信任。

    這年頭,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簡直就能橫著走啊。

    听了紀鳴皋的話,鄧澤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紀鳴皋說的路長官,指的是憲兵分隊情報一室主任的路承周。

    連紀鳴皋都對路承周這麼有信心,可見路承周對日本人是何其忠心了。

    “紀會長,上面對我,是不是還會有考驗?”鄧澤華突然問。

    “考驗?”紀鳴皋一時沒有明白鄧澤華的意思。

    既然是真心為日本人做事,何必考驗呢?

    再說了,就算考驗,又有什麼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什麼考驗都可以接受的嘛。

    “會不會故意試探什麼的?”鄧澤華低聲問。

    “應該不會,至少我就沒遇到過。”紀鳴皋搖了搖頭。

    其實,苗光遠對他是考驗過是的。

    只是,紀鳴皋並沒有察覺到罷了。

    鄧澤華並不知道,日本人不但派人暗中盯著他,野崎更是下了除掉他的命令。

    這幾天,鄧澤華的表現,確實不盡人意。

    如果他能听從路承周的勸告,先想辦法保護自己,裝作順從日本人的意思,也不會被苗光遠看出端倪。

    鄧澤華此時並沒有意識到,日本人對他動了殺心。

    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見李輝。

    李輝給的地址,會不會是日本人的陷阱呢?

    走出義慶里的路口,鄧澤華猶豫了,是直接回去,還是去腦海里那個盤旋許久的地方?

    去見李輝!

    鄧澤華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他伸出手,攔了輛人力車。

    鄧澤華剛走不久,一輛車牌為3805的福特牌汽車,突然出現在義慶里5號。

    然而,此時的鄧澤華已經離開了。

    路承周很焦急,他在憲兵分隊時,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田中接到任務,要除掉鄧澤華。

    時間,就在今天晚上。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確實沒有找到鄧澤華。

    他既然開車,冒險來接鄧澤華。

    反正野崎的行動,也沒有通知其他人,路承周就算把鄧澤華接走,野崎也不會懷疑什麼。

    路承周從義慶里5號,沿著鄧澤華回家的路線,一路尋找著,然而,鄧澤華今天晚上與李輝接頭。

    路承周到二十五號路時,突然看到了死信箱的標記,他取出情報,回到車里後,打開手電筒,看了看情報。

    驀然,路承周臉色大變,他開上汽車,猛的一打方向盤,車子有脫韁之馬,猛的竄了出去。

    快到地方後,路承周找了條偏僻的巷子,將車子停了下來。

    在車上,路承周迅速化著裝,他的牙套,假發和胡須,都放在車上,隨時可以使用。

    從座位底下抽出一把手槍後,路承周檢查了子彈,听了听子彈上瞠的聲音,感覺里面的彈簧正常後,關上保險,將槍插在後腰,低著頭下車了。

    走了一陣,到大街上,迅速叫了一輛人力後,坐了一會後,就下車了。

    下車後的路承周,緊貼著牆邊快速走著。

    他心里雖然很急,腳下也走得飛快,但又不能跑起來,否則還沒靠近,就要被人注意了。

    路承周心里迅速計劃著,自己的舉動,是不是很倉促呢?

    他的衣服沒有換,鞋子也沒有換,都是今天出現在憲兵分隊的。

    如果踫到田中,會不會被他認出來呢?

    路承周希望,晚上的光線,可以阻止田中。

    鄧澤華雖然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但警務處有時也會舉行輪訓。

    作為巡長,鄧澤華的成績也勉強過得去。

    鄧澤華的射擊成功,確實還算可以,但是,今天晚上他並沒有帶槍。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防備,根本就沒想到,日本人竟然會對他動手。

    去接頭地點,鄧澤華需要經過一條僻靜的巷子。

    他是巡捕,自然沒想過,有人敢在英租界對自己動手。

    英租界的治安,在海沽剩下的四個租界中,算是最好的。

    走進小巷子後,鄧澤華突然感覺不對勁,身後似乎有人跟蹤。

    而且,後面的步伐越來越近,似乎要靠近自己了。

    他突然停住,回頭一看,卻看到一道寒光,朝著自己猛的刺來。

    鄧澤華大驚失色,他下意識的身子一側,但是,那人的速度很快,他的衣服還是被劃破,肋間一條,感覺掛了彩。

    “你是誰?我可是巡捕。”鄧澤華厲聲說。

    “嘿嘿,我殺的就是巡捕。”田中得意的笑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5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反擊

   一听田中的聲音,鄧澤華心里一震。

    在義慶里5號的時候,他就听到過田中的聲音。

    田中的話中,帶著嚴重的日本口音。

    在義慶里5號時,紀鳴皋被打得頭破血流,牙掉了幾顆,正是拜田中所賜。

    鄧澤華萬萬沒想到,田中竟然會來殺自己,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加入了憲兵分隊嗎?

    田中手里有刀,鄧澤華只有不斷後退,他伸手去摸腰間,卻摸了個空。

    作為巡警,鄧澤華下班後是不配槍的。

    田中得理不饒人,將手中的刀一變角度,身體前傾,想將鄧澤華一刀擊斃。

    “啪!”

    正當情況萬分危急時,突然一聲槍響,田中頓時倒在了地上。

    鄧澤華心里一喜,田中倒下,開槍的必然會救自己。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倒在地上的田中,突然掏出槍,朝著外面開了兩槍。

    田中不愧是從部隊出來的,戰斗經驗很豐富,他一邊開槍還擊,一邊迅速朝著外面跑去。

    鄧澤華想追出去,可他突然覺得全身使不出力,雙腿似乎不被自己控制。

    鄧澤華大驚失色,自己只是肋間受了點傷,怎麼會這樣呢?

    驀然,鄧澤華連手也舉不起來,他覺得全身都麻醉了,連嘴都開始哆嗦。

    人如果無法控制自己,自然站立不穩,鄧澤華有如被砍斷的樹干一下,直挺挺的倒後倒了下去。

    令鄧澤華奇怪的是,倒到地上後,他竟然還是清醒的,只是卻不覺得痛,只覺得後腦勺發麻。

    “怎麼樣?沒事吧?”過了一會,鄧澤華感覺有人扶起自己,耳邊也傳來關切的聲音。

    然而,對方的相貌,他卻看不太清楚,只是覺得似曾相識。

    “沒……沒事。”鄧澤華感覺自己的舌頭,似乎都不太受控制了。

    “能站起來嗎?”

    鄧澤華被扶了起來,可他的雙腿完全失雲了知覺,對方等他站好後,剛一松開,他的身子就往後倒。

    “你到底傷哪了?”那人急道。

    “我……你……”鄧澤華自己也很急,而且,他听到這個關切的聲音後,更是大吃一驚,因為他發現,這個聲音,怎麼那麼像路承周呢?

    再從身形,跟路承周也有幾分像。

    然而,依稀可以看清的相貌,卻讓鄧澤華很失望,與路承周完全不一樣。

    “不好!”來的人確實是路承周,他檢查著鄧澤華的傷勢,沒有看到大的傷口。

    而在鄧澤華的腰間,卻傳出一股惡臭。

    路承周在雄鎮樓時受過訓練,這應該是中毒的跡象。

    軍統行事,也喜歡在子彈和刀上淬毒,只要傷到對方,就能保證有死無生。

    路承周將鄧澤華抱到外面,借著光線看著鄧澤華的身體,發現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黑,身體越來越僵硬。

    “我感覺……快不行了。”鄧澤華從對方的神情,知道自己很不妙。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身體都不受控制了,能好到哪去呢?

    “不要放棄,還有希望。”路承周背著鄧澤華,朝自己的汽車方向猛跑。

    剛才槍聲,肯定會驚動附近的巡捕,不用多久,就會有人趕到。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只知道,這是田中干的。”鄧澤華趴在路承周耳邊,有氣無力地說。

    “田中?這小鬼子不得好死。”路承周頭也不回地說。

    “你……你是不是巡座?”鄧澤華突然問。

    “我送你到維多利亞醫院。”路承周沒有回答,鄧澤華是巡長,自然有資格在維多利亞治療。

    路承周在路上攔了一輛黃包車,隨手陶出兩張鈔票,緊急地說︰“馬上送維多利亞醫院,這位是警務處的鄧澤華巡長,一切開銷都可記到工部局頭上。”

    “好咧。”車夫一听,拉的是巡捕,又給足了錢,撒開腳丫子就瘋狂地跑了起來,那速度一點也不亞于汽車。

    路承周正要轉身走的時候,那車夫回頭喊了一句︰“先生,你不跟著一起去麼?”

    “我去給警務處報信,隨後就到。到醫院後,辛苦你背他進去。”路承周揚了揚手,大聲說。

    車夫听到路承周肯定的回答,沒再懷疑,加快速度朝醫院跑去。

    路承周也只能祈禱,鄧澤華能挺過來。

    他找了部公用電話,給警務處打了電話,告訴他們鄧澤華受了傷,正被送到維多利亞醫院。

    隨後,路承周才回了案發現場。

    明知道這是田中所為,可他還是有很多謎團。

    比如說,田中為何要殺鄧澤華?

    要知道,鄧澤華現在是自己人了。

    田中沒有理由,也不應該殺鄧澤華啊,難道他瘋了?還是接到了命令?

    路承周更相信最後一種情況,除非接到命令,否則田中不會干這樣的事。

    可是,酒井或者野崎,為何要殺鄧澤華呢?

    他們知道鄧澤華與地下黨聯系了?

    可鄧澤華與地下黨還沒有接上頭呢?

    路承周回到那條巷子時,確實來了兩名巡捕。

    路承周馬上躲進黑暗里,暗中注視著這兩名巡捕的行為。

    剛才的槍聲雖然很響,但事後當事人都離開了現場。

    鄧澤華受的傷,表面上並不重,如果刀上沒有淬毒的話,他應該能自行走回去。

    鄧澤華和田中都開後,現場也就不算現場了。

    再加上光線並不好,既沒有行凶者,也沒有受害者,巡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隨意轉了一圈後,自然也就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後,路承周才走到原地。

    此時的空氣中,似乎還有一股微不可察的火藥味。

    路承周當時只開了一槍,雖然田中倒下了,但他不知道田中有沒有受傷。

    田中回擊了幾槍,並沒有擊中路承周。

    但是,這幾槍給田中創造了逃跑的機會。

    田中選擇動手的地方,光線也不太好,路承周又沒手電筒,只能離開。

    回到車上後,不死心的路承周,又開著車子,到了現場。

    他將車速放得很慢,可依然沒有發現。

    看了看時間,路承周將車子開回了憲兵分隊。

    這個時候,路承周不好再回去,甚至他的車子,都不能繞著憲兵分隊轉。

    一般人不會注意他的車牌,但憲兵分隊的人,個個都有可能知道他的車牌。

    路承周干脆將車停到附近的巷子里,再步行過來。

    他故意彎著腰,走路一瘸一拐的,加上牙套和假發胡須,就算是白天,也能騙過絕大部分人。

    路承周看了看時間,田中如果受傷,他從案發地回來,並不多應該到憲兵分隊了。

    要是田中自行去了醫院,今天晚上就踫不到他了。

    路承周回來,只是想踫踫運氣。

    田中是領命而去,如果他的傷不重的話,肯定會很回來復命。

    暗殺這種事,田中肯定不會開車去,他最有可能是坐黃包車。

    正當路承周懊悔,是不是自己來得太晚,田中已經回到憲兵分隊時,他突然看到,有一輛黃包車在靠近康伯南道20號。

    路承周迅速將身體隱進黑暗中,他屏聲靜息,看著車上下來那人的身形。

    那人一抬腳,路承周就斷定,必定是田中無疑。

    “田中君?”路承周等人力車夫一走,馬上迎了出去,用日語輕聲說。

    “是我。”田中下意識的應了一句,到了憲兵分隊門口,他以為是野崎派來接應的。

    “受傷了麼?”路承周用日語又問。

    “中了一槍,還能堅持。”田中苦笑著說,他腹部中了一槍,不算很重,但也絕對不輕。

    要不是想著回來復命,他早就跑到醫院治傷了。

    “得手了麼?”路承周又問。

    “他受了傷,肯定得死。”田中得意地說。

    雖然出了點意外,踫到了鄧澤華的同伙,甚至有可能是共黨,但他的任務總算完成了。

    他的刀上淬了毒,只要破點皮,必死無疑。

    “辛苦了,我扶你回去。”路承周低聲說。

    “你是海田君麼?”田中此時覺得,路承周的聲音有些熟悉,但也很陌生。

    “不錯。”路承周此時已經走到了田中身後,一個手刀,正好劈在他後頸。

    田中剛剛完成任務回來,又到了憲兵分隊門口,對方說的又是日語,還知道他的姓名和任務,打死他也想不到,來的竟然是敵人。

    路承周對自己的技巧很有信心,田中一倒,他迅速搜田中的身。

    很快,路承周摸到了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和一把短匕首。

    匕首上面閃著藍光,一看就不簡單。

    而且,刀刃上,似乎還殘忍著一絲血跡。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鄧澤華的血。

    放到鼻孔下面一聞,路承周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是軍統常用的毒藥,沒想到日本人也用這種毒藥。

    除了這兩件武器外,就只有一點錢。

    至于證明田中身份的東西,一樣也沒有。

    田中的腹部確實中彈了,被他撕破衣服包了起來,此時又滲出了血跡。

    路承周拿著刀,看著倒在地上的田中,突然手一揚,將匕首狠狠地插在他後背,整個刀刃沒入體內。

    做完這一切後,又將田中的手槍和錢放回原處,迅速離開了現場。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45
第五百五十九章 接手

   路承周心情很差,他聞到了田中那把刀上的味道,知道鄧澤華怕是沒救了。

    就算路承周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也沒有辦法。

    原本,路承周還想把田中帶走,用一切辦法折磨他,讓他吐出行動計劃。

    然而,聞到他匕首上的氣味,路承周已經明白一切。

    他甚至都沒去維多利亞醫院,開著車子直接回了家。

    跟往常一樣,路承周回家後到了書房,想看看書才睡覺。

    然而,拿著書,他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眼楮望著書,卻怎麼也看不進。

    路承周將書扔到一旁,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

    今天晚上,他只有一件事想不通,田中為何要殺鄧澤華。

    在淬毒的匕首插進田中後背時,路承周考慮過,要不要把田中帶到安全去審訊。

    路承周擔任代理站長後,要求多安排安全屋。

    海沽站至少要保證,有兩處以上沒有啟用過的安全屋。

    然而,考慮再三,他還是選擇當場擊殺田中。

    鄧澤華已經救不活了,田中只是執行任務的,未必知道詳情。

    田中肯定是听從酒井的命令,至于誰給酒井下的命令,有可能是野崎,也有可能是川崎弘。

    路承周在腦海里,回想著在義慶里5號抓到鄧澤華的情形。

    當時的鄧澤華,對自己帶隊抓捕,確實很震驚。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還是辦理了加入憲兵分隊的手續。

    既然日本人同意他加入,為何還會痛下殺手呢?

    是為了嫁禍?還是發現了鄧澤華與地下黨的接觸?

    快天亮的時候,路承周才睡著,他想了一夜,很多問題還是沒想通。

    他不知道鄧澤華出事時,與地下黨有沒有接上頭。

    如果接上了頭,有可能是因為田中發現鄧澤華居心叵測。

    如果鄧澤華還沒與地下黨接頭,說明此事也地下黨無關。

    不管如何,路承周還是決定第一時間通知田南晨。

    雖然他除掉了田中,但此事必須迅速上報。

    路承周幾乎一晚沒睡,憲兵分隊的野崎,也整晚沒合眼。

    昨天晚上,他一直等著田中回來匯報,結果等到凌晨也沒消息。

    派人出去察看,結果在門口發現了田中。

    當時的田中,全身都晾透了。

    把田中抬回來一看,背後插著一把手,還是他自己的那把。

    野崎氣得吐血,如果田中死在別人的刀下,也還情有可原。

    可殺死田中的,是他自己的刀啊。

    在憲兵分隊後面的房子里,野崎寒著臉,望著直挺挺的田中。

    “這像是軍統的手法。”酒井仔細檢查著田中的傷口,篤定地說。

    “軍統的手法?”野崎眉目一揚,鄧澤華怎麼跟軍統扯上關系了?

    “可以把陶階叫來,他是原來軍統的行動處長,一看便知。”酒井說。

    “不必。”野崎搖了搖頭,除了陶階外,還有其他人嘛。

    野崎選擇的是路承周,在憲兵分隊中,他最信任的還是路承周。

    此次他派田中除掉鄧澤華,也是為了保護路承周。

    剛天亮,路承周就接到了憲兵分隊的電話,通知他過去一趟。

    此時路承周剛睡著,接到電話後,整個人迅速清醒了。

    與日本人打交道,必須打起來十二萬分精神。

    稍有不慎,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剛到憲兵分隊,路承周就被帶到了後面的臨時停尸房。

    這里離地窖很近,原來是雜屋,過去不遠就是地窖。

    “路君,你看看田中死于什麼人之手?”野崎眯著眼楮,淡淡地問。

    “這個……,手法有點像是軍統的。”路承周沉吟著說。

    雖然田中是死于他之手,可面對野崎時,路承周依然波瀾不驚。

    如果他此時表現得很緊張,不,哪怕只是語氣稍有不同,野崎也有可能發現。

    “你也覺得是軍統?”野崎突然睜開眼楮,問。

    “不錯。”路承周篤定地說。

    野崎的這句話,給了他很多信息。

    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也認為,田中是死于軍統。

    對自己的手法,路承周並沒打算隱瞞,田中死在軍統手里,本就是應該的事。

    他還沒有接到鄧澤華的消息,估計鄧澤華跟田中一樣。

    “軍統竟然殺到我們門口來了!”野崎怒吼著說。

    “看田中君的傷口,此刀應該是淬了毒的。田中君死在康伯南道,凶手確實很猖狂。但是,也說明此人非常自信,他覺得就算在這里殺人,我們也找不到他。”路承周緩緩地說。

    “我一定會找到他,親手殺了他!”野崎冷冷地說。

    “我一定會配合野崎先生,將此人抓到。”路承周誠懇地說。

    “這個案子,我想交給陶階。”野崎突然說。

    陶階目前在查關明鵬和嚴樹勛的案子,這兩個案子都是軍統干的。

    “陶階的調查,一直沒有什麼突破性進展。”路承周緩緩地說。

    “你想查?”野崎說。

    “如果野崎先生願意把這個案子交給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待。”路承周堅定地說。

    如果野崎把這個案子交給他,昨天田中的行動,他就必須知道。

    否則,破案就成了一句空話。

    “那好,田中的案子交給你。”野崎說。

    此案他沒有驚動陶階,就是沒有拿穩主意。

    “我有一個要求。”路承周突然說。

    “請講。”野崎點了點頭,路承周既然接下了案子,提個條件也是應該的。

    “此事必須保密,對外宣稱田中君受了傷,在東亞醫院治療。”路承周說。

    他之所以要保密,是不想讓陶階知道。

    “可以,我會叮囑相關人員保密。”野崎點了點頭,他沒明白,路承周為何一定要保密。

    “雖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誰,但我敢肯定,這個人對憲兵分隊的環境很熟悉,甚至,他就是憲兵分隊的人!”路承周突然說。

    “什麼?”野崎正準備離開,听到路承周的話,一臉驚訝地說。

    “這個人受過專業訓練,擅長行動。田中先中了一槍,後又中了一刀。從槍傷來看,田中當時有時間包扎傷口。野崎先生,我能知道,昨天田中的任務嗎?”路承周問。

    “經過我們的調查,鄧澤華依然有抵抗情緒,像這樣的人,不應該再留著。昨天我下令,為掃清障礙,由特高班除掉鄧澤華。”野崎向路承周介紹了田中的任務。

    “這把刀應該不是凶手的。”路承周指著田中後背的刀,問。

    “酒井為了制造軍統鋤奸的假象,特意讓田中在刀上淬了毒。沒想到,田中卻死在了自己的刀下。”野崎嘆息著說。

    “原來如此。”路承周終于明白了。

    早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听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鄧澤華在送往維多利亞的途中就已經死了。

    鄧澤華是他的下屬,路承周去打探情況,完全在情理之中。

    很快,路承周見到了昨天晚上那個車夫。

    雖然路承周昨天跟他說過話,此時那個車夫,對路承周一點印象也沒有。

    昨天晚上的路承周,用的是火柴的身份,而且說話的聲音,與現在也有些不同。

    “處座,鄧澤華之死,與人力車夫沒關系,不應該把人家扣著。”路承周回來後,向劉立峰匯報。

    “你不關心鄧澤華的死,卻在意一個車夫是否被關?”劉立峰斜睨了路承周一眼,不滿地說。

    “我只是據實所言,鄧澤華的傷口並不深,他的死因是中毒。而且,這種毒,軍統最喜歡用。”路承周緩緩地說。

    不得不說,野崎的計策還是很管用的。

    鄧澤華表面上是警務處的人,如果殺他的凶手是軍統,警務處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如果警務處對軍統不滿,自然會聯合憲兵分隊,一起反對軍統。

    “軍統怎麼會殺鄧澤華?他難道是漢奸?”劉立峰詫異地說。

    “這就不知道了,鄧澤華平常的表現很正常,似乎不是漢奸。”路承周搖了搖頭。

    “你跟川崎弘接觸得怎麼樣了?”劉立峰問。

    “正在接觸,原本我還想發展鄧澤華,幸虧沒有這樣做。”路承周說。

    “這種事必須保持絕對機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以後,你的身份,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如果我出了意外,你的任務自動取消。”劉立峰叮囑著說。

    路承周與日本人接觸,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但是,路承周同樣會很危險。

    一旦被日本人知道,他是為了獲取情報,而與之接近,路承周還能有好日子嗎?

    中午時,路承周回到了憲兵分隊,向野崎當面匯報了鄧澤華的案子。

    “當時出現了一個人,把鄧澤華送到了黃包車上。從時間來判斷,那人很有可能是殺害田中的凶手。”路承周緩緩地說。

    “那個車夫在哪?”野崎問。

    “關在巡捕房。”路承周說。

    “想辦法帶來,我要親自審訊他。”野崎冷冷地說。

    車夫與凶手應該是見過面的,如果能抓到車夫,或許就能找出凶手。

    “他什麼也不知道,當時天太黑,連凶手的相貌也沒有看清。而且,警務處隨時會傳喚他。”路承周搖了搖頭。

    這個人力車夫肯定要調查,但目前還不能調查。

    這個案子能不能破,凶手到底是誰,最終可能要落在那人身上呢?

    畢竟,車夫才是唯一見過凶手的。

    “那就再等段時間。”野崎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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