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9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3
第五百八十二章 搶人

    二十七支隊來的人,由程瑞恩帶隊。

    為了營救鐘旗,他覺得最好的辦法,是強攻憲兵分隊,但這個計劃被城委拒絕了。

    先不說能不能攻得下憲兵隊,就算攻下了憲兵隊,救出來鐘旗,還有警務處,以及英國軍隊呢?

    幸好,城委很快得到消息,鐘旗將會晚上轉移。

    程瑞恩當即決定,改變營救方案。

    “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情報,鐘旗同志,將坐路承周的車子離開英租界。”李輝向程瑞恩介紹著情況。

    “路承周?他的路線呢?”程瑞恩听到“路承周”這三個字,頓了一下。

    他沒想到,一年多以後,又要跟路承周相遇了。

    “應該是從中街先到法租界,再經日租界,沿著東馬路過金剛橋,再到河北六經路,最後抵達花園憲兵隊。”李輝分析著說。

    “在金剛橋動手。”程瑞恩本是海沽人,對海沽的地形非常熟悉。

    李輝一說線索,他腦子里馬上就有了個大概印象。

    這個路線,確實是去花園憲兵隊的最佳路線,走的都是主干道,在租界到處都有巡捕,而在市區,也布滿了警察。

    金剛橋利于行動,便于撤退,車子經過時,必須減速慢行。

    “需要我們配合嗎?”李輝問。

    “不必了。”程瑞恩搖了搖頭,地下黨的同志,並不擅長行動。

    “路承周的汽車是黑色福特,車牌3805,車頭掛英國小國旗,一眼就能認出來。”李輝提醒著說。

    “車子是路承周開嗎?”程瑞恩突然問。

    這個問題,對程瑞恩來說比較重要。

    如果車子是路承周駕駛,他不介紹,借著行動的機會,順手除掉路承周這個漢奸。

    程瑞恩與路承周之間,沒有任何私人恩怨。

    相反,他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在中學年代,兩人像親兄弟一樣的。

    然而,一切都在路承周考入警察教練所之後變了。

    路承周變得不再愛國,畢業後更是給洋人做事,最後,發展到替日本人賣命。

    這讓程瑞恩非常惱火,他覺得,除掉路承周,是對路承周最大的負責。

    “應該是。”李輝不置可否地說,情報上並沒有提及這一點,他也不敢妄下結論。

    路承周並不知道,二十七支隊已經派人來營救,而且還是程瑞恩帶隊。

    如果知道的話,他肯定會避開。

    程瑞恩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真的營救,恐怕到時候,自己也會成為目標。

    回去吃飯時,路承周再次在死信箱放了情報,他推測了自己的路線。

    因為晚上有行動,路承周吃過飯後,就去了憲兵分隊。

    先向野崎報到,他已經到了憲兵分隊,汽車停在後面的巷子里,隨時可以走。

    “有個情況,鐘旗已經死了。”野崎遺憾地說。

    “鐘旗?”路承周詫異地問。

    如果他沒听錯的話,白天時,野崎並不知道鐘旗的真實姓名,最多也就是知道鐘旗是中共的高級將領。

    畢竟,鐘旗在馬大夫醫院治療,不可能使用自己的真實姓名。

    而現在,野崎竟然叫出了“鐘旗”這兩個字。

    是鐘旗出了問題,還是野崎從其他渠道獲知了情報?

    如果是鐘旗說出來的,說明鐘旗已經叛變。

    而如果野崎從其他渠道獲知了信息,那這個其他渠道從何而來?

    為何之前不知道鐘旗的真實身份,到現在才清楚?

    至于鐘旗的死亡,路承周也不敢確信。

    在情報機關,任何消息都有可能是假的,需要自己判斷,才能確定真假。

    如果鐘旗叛變,那他死亡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

    “我們剛剛得知,他是二十七支隊的參謀長,好大的一條魚。可惜,死在了酒井手里。”野崎遺憾地說。

    “這麼說,不用轉移了?”路承周問。

    憲兵分隊的後花園,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有漢奸也有抗日人士,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沒有墓碑,被當成肥料,埋了後最多也就是在上面栽棵樹。

    “不,按計劃進行。中共很狡猾,白天的一切都是他們策劃的。二十七支隊已經派了人來,準備搶人。”野崎冷笑著說。

    “二十七支隊?他們的消息怎麼會這麼靈通?”路承周驚訝地說。

    其實,他真正驚訝的是,野崎的情報,為何如此準確?

    野崎不但知道,二十七支隊已經派了人來,還知道他們要搶人。

    這個情報,鐘旗肯定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說,野崎很有可能有另外的情報渠道。

    這讓路承周暗暗松了口氣,至少,鐘旗同志並沒有叛變。

    然而,路承周很快又開始擔憂起來,如果鐘旗沒有叛變,那剛才野崎的話就有可能是真的︰鐘旗很有可能犧牲了。

    更令人擔憂的是,野崎的情報從何而來?

    最後這個問題,才是路承周最為擔憂的。

    野崎能得到如此準確的情報,只能說明一件事,地下黨方面,出現了叛徒。

    路承周很不願意作出這樣的結論,但從野崎張嘴,說出第一句話時,他心里其實就有了這樣的擔憂。

    只不過,掌握的信息越多,得出的結論就越準確。

    “這就不知道了。”野崎喃喃地說。

    這個問題,他也考慮了很久。

    如果二十七支隊只是想武裝營救,甚至攻擊憲兵分隊,都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野崎最到的最新情報顯示,二十七支隊已經放棄了攻擊憲兵分隊,準備在去花園憲兵隊的必經之路上,攔截運送鐘旗的車輛。

    那麼,他們是怎麼知道,鐘旗要被運送的?

    “如果白天的一切,都是地下黨搞出來的,我想他們也能猜到,我們會轉移這個鐘旗。”路承周突然說。

    “或許,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野崎點了點頭。

    要知道,就算是路承周,也不知道運送路線,地下黨竟然設計了埋伏地點,難道說,自己為地下黨提供了情報?

    “鐘旗一死,他們的算盤要落空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不,照顧原計劃,今天晚上轉移鐘旗。”野崎搖了搖頭,既然地下黨要搶人,就讓他們好好表現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4
第五百八十三章 包圍

    路承周原本以為,野崎會安排一個替身。

    畢竟鐘旗犧牲了,只要有人作個樣子就行。

    然而,上車的還是鐘旗。

    路承周看了一眼,衣服是新穿上的,但有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他的眼楮沒有閉上,可是已經雙目無神,那不屈的眼神,像是在告訴世人,他從來沒有在日本人面前低下過頭。

    這才一天的時間啊,一位優秀的指戰員,就被折磨死了。

    路承周心中萬分悲憤,然而,臉上卻絲毫也不能表露出來。

    這是一名臥底的悲哀,他連為同志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海田新一郎和石田秋夫扶著鐘旗的尸體,塞進了路承周的車子。

    海田新一郎坐在後面,石田秋夫則換到了前面的座位。

    “可以走了麼?”路承周用日語問。

    “稍微等一下吧,酒井班長的車子,還沒有發動。”海田新一郎突然說。

    路承周心里一凜,他雖然知道,野崎不會只做個實驗,但也沒想到,野崎竟然想打個反伏擊。

    等了幾分鐘,路承周才開始開動車子。

    他與田南晨沒見面,也沒收到對方的反饋,不知道二十七支隊會在什麼地方行動。

    野崎給出的路線,與路承周之前的猜測基本上差不多。

    路承周判斷,二十七支隊肯定不會有租界行動,甚至在河東,都是不利于行動的。

    最好是在金剛橋,或者過了海河之後,在河北行動。

    穿過日租界後,街面上的行人,就開始急劇減少。

    此時的路承周,其實很希望,二十七支隊能取消行動。

    然而,他已經無法通報這一情況。

    “路君,放慢點速度吧。”石田秋夫感覺車子越來越快,提醒著說。

    他與海田新一郎,早就把槍拿在手里,子彈也上瞠,隨時準備應付地下黨的襲擊。

    今天晚上,他們扮演的任務,負責引誘地下黨上鉤。

    如果車速太快,地下黨都沒行動的機會嘛。

    “好。”路承周應道。

    他心里其實想了很多對策,比如說讓車子出故障,或者換掉車頭的英國國旗。

    然而,所有的對策都會留下隱患。

    今天晚上的行動,無論日本人成功與否,都會事後查找原因。

    從情感上,路承周希望采取一些措施。

    然而,理智告訴他,任何舉動,都會為自己帶來災難。

    他從一九三四年開始,為日本特務機關效力,到現在四年半時間了,已經深得日本人的信任。

    要不然,今天晚上,野崎也不會讓他的車子轉移鐘旗。

    路承周只希望,二十七支隊能取消行動。

    然而,路承周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告訴他︰二十七支隊不可能取消行動。

    程瑞恩帶著二十七支隊的人,早早就埋伏在金剛橋附近。

    因為不知道路承周的車子準確的出行時間,他只能提前埋伏。

    所有經過金剛橋的車子,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幸好,路承周的車頭會掛英國國旗,這就大大利于他們的觀察。

    快九點時,程瑞恩突然看到有一位戰士,朝自己揮了揮手。

    這是他特意安排的觀察員,這是告訴他,前方有車來了,而且可能是目標車。

    程瑞恩馬上吹了句口哨,讓周圍的戰友提高警惕。

    看著車子越來越近,程瑞恩首先注意的是,車頭的那張飄揚的國旗,正是英國的米字旗。

    借著車燈,他終于看清,車牌正是3805.

    “啪啪!”

    程瑞恩掏出手槍,對著車子就是兩槍。

    其他人听到槍聲,紛紛朝著汽車射擊。

    路承周一路上都在小心觀察,剛才路邊那人的揮手,已經讓他提高警覺。

    此時快到金剛橋,正是理想的伏擊地點。

    路承周下意識地加大了油門,听到第一聲槍響時,他猛的加大油門,朝著金剛橋沖去。

    車上的鐘旗已經犧牲,後面酒井帶著大隊人馬,馬上就會趕過來。

    這個時候,二十七支隊一旦猶豫,很快就會陷入包圍。

    “靠邊!”車子沖過橋後,石田秋夫突然用日語大喊。

    能在城內看到抗日分子,並且與之正面交鋒,他很是興奮。

    路承周一腳剎車踩到底,猛的一把方向盤,把車子橫在了路中央。

    車子剛停穩,他就打開車門,低頭彎腰,迅速躲到了車後。

    在這樣的交火時,路承周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路承周迅速掏出槍,槍口舉高,對著對面連開了好幾槍。

    程瑞恩原本還在懊悔,車子過了橋,再想救人就不行了。

    沒想到,路承周竟然停了車,還把車子橫在路中央。

    不管對面的火力如何,他馬上朝著車子沖了過去。

    “二十七支隊的兄弟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投降吧。”路承周突然大叫著說。

    听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程瑞恩心頭大怒。

    然而,當他听完後,猛的一驚。

    路承周是怎麼知道,伏擊他們的是二十七支隊呢?

    而且,還大言不慚,已經包圍了自己,其他人呢?

    程瑞恩回頭一看,發現不遠處,有一輛卡車已經停了下來,從車上跳下十來人,還沒落地,就朝著他們的方向開槍。

    “撤!”程瑞恩果斷地說。

    “他們要跑!”路承周突然大聲用日語說。

    “追!”石田秋夫一听,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

    在黑暗中,雙方的命中率,其實都非常低。

    路承周等石田秋夫和海田新一郎追出去後,他才慢慢站了起來。

    路承周朝著車內望了一眼,黑咕咚咚的,啥也看不清楚。

    前面在交火,路承周也就只有這點時間,向鐘旗默哀。

    就算如此,對路承周來說,也已經很奢華了。

    等到前面槍聲稀疏時,路承周才沖過了金剛橋。

    令他沒想到的是,二十七支隊犧牲了兩名戰士,至于其他人,都順利撤退了。

    “喲西,你們干得不錯。”酒井走過來,對路承周等人說道。

    沒有路承周在前面堵截,他們後面的包圍沒有任何意義。

    “可惜,還是跑掉了幾個人。”路承周嘆息著說。

    此次的事件,二十七支隊損失慘重。

    但最大的問題,還是情報的泄露。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4
第五百八十四章 透露

    二十七支隊的損失,只是暫時的,但情報的泄露,會持續造成損失。

    不管這次的泄露,是內因還是外因,路承周覺得,自己都有義務查清楚。

    此事,比營救鐘旗還要重要。

    營救鐘旗,只是路承周的責任,但為組織查找情報泄露原因,則是他的義務。

    “這個人好像還沒死。”石田秋夫突然說道。

    有一位戰士,剛才只有昏過去,醒來後,雙手在地上摸索著。

    “啪!”

    海田新一郎走過去,在他後背補了一槍,那位戰士很快就不動了。

    听到槍響,路承周的心揪了一下,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但在日本人眼里,就跟一條狗似的,隨手就處理了。

    “每人再補一刀。”酒井對中共的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他只想用殺戮來掩飾自己的無能和失敗。

    “酒井班長,可以回去了麼?”路承周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實在不想再待下去。

    他見過死人,也親手殺過人。

    可看著自己的同志,被敵人親手殺害,他很難過。

    “我們先回去,這幾具尸體,就麻煩路主任處理了。”酒井指了指地下的兩具尸體,以及路承周的車子,淡淡地說。

    “這是應該的,晚上一室的行動,希望能得到酒井班長的支持。”路承周誠懇地說。

    “打擊抗日分子,是我們共同的責任。”酒井點了點頭。

    這種事,本就是他的責任。

    憲兵分隊的人離開後,路承周望著地上躺著的兩具尸體,心底無限悲涼。

    這些可親可愛的同志,為了自己的理想,犧牲在這里,連一具棺材都沒有。

    而且,路承周還得盡快處理,如果驚動了警察局的人,等會更麻煩。

    他將車子開過來,把兩位戰士的遺體,小心翼翼的抱進車內。

    雖然車上被打了幾個槍眼,但並不影響正常行駛。

    路承周將車子開了城外,找了個坑,把三人合葬在一起。

    離開之後,他做了一個標記,希望地下黨的同志,以後能給他們一個好的歸宿。

    回到憲兵分隊,已經快十二點了。

    路承周先向野崎報告了金剛橋的戰斗,再回到情報一室,听取了金惕明的匯報。

    “華蔭西里4號今天晚上至少有五個人。”金惕明興奮地說。

    去的人越多,說明那里越重要。

    “五個人?”路承周“詫異”地說。

    不管內心多麼悲痛,此時他只能集中全部精力,先處理好華蔭西里4號的事。

    其實,這個計劃,正是路承周一手策劃。

    根據他的計劃,傍晚的時候,劉軒應該去了趟華蔭西里4號。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陶階,也已經知道了華蔭西里4號這個軍統聯絡站。

    然而,剛才路承周向野崎匯報時,野崎並沒有說及這一點。

    陶階不及時匯報華蔭西里4號的事,路承周也能理解。

    他能跟蹤劉軒,都沒告訴胡然蔚,發現了軍統聯絡站,不觀察一段時間,絕對不會告訴野崎的。

    而路承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如果陶階真的匯報了華蔭西里4號,他則會與三室聯合行動。

    海沽雖然稱不上人數眾多,但也有近三十號人。

    其中一半是行動人員,不敢說槍法如神,如果近戰的話,還是有一定戰斗力的。

    事實上,目前華蔭西里4號有至少五名行動人員,每人配了一把駁殼槍,以及一百發子彈,還有兩枚手榴彈。

    這樣的火力,以情報一室的戰斗力,肯定是攻不下來的。

    就算有特高班的配合,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行。

    除此之外,在華蔭西里4號周圍,還有兩個行動小組,共計十二名行動人員。

    如果情報三室參與抓捕行動,這兩個行動小組,將配合華蔭西里4號的人,來個里外夾擊。

    同時,這兩個行動小組,也是後備隊,一旦里面的人撤不出來,他們將發起反擊。

    路承周的計劃雖好,但隨時都有意外發生,任何行動,都充滿了變數。

    不管怎麼變,都要以安全第一。

    路承周從來不推崇,為了任務而犧牲個人,甚至是組織。

    任務很重要,但個人更重要,除非是不得不犧牲,否則一切以安全為上。

    一旦陶階知道華蔭西里4號,路承周的網就等于撒出去了。

    陶階向野崎匯報,路承周則會請求聯合行動。

    以陶階的性格,很有可能搶過任務,越俎代庖,由情報三室負責拿下華蔭西里4號。

    如果陶階不匯報,一旦行動失敗,陶階將成為最可疑的對象。

    有胡然蔚和吳偉配合,到時候,他恐怕是渾身長滿嘴,也未必說得清。

    情報一室晚上集合了所有人手,似乎要有行動的樣子,早就引起了陶階的注意。

    不但陶階發現了這一點,胡然蔚也很好奇。

    自從加入憲兵分隊以為,就沒看到情報一室有過什麼大的行動。

    以往,陶階都會在晚上十點左右回去,而今天,凌晨了,他依然沒有要回去的跡象。

    路承周準備再次向野崎匯報時,在樓梯口踫到了陶階。

    路承周明知道陶階是故意“遇”到自己,但還是顯得很熱情。

    “陶主任,這麼晚還不回去?”路承周微笑著問。

    “準備走了,一室晚上有行動?”陶階隨口問。

    他其實是故意在等著路承周的,人都是好奇的,如果不打听一下,回去後恐怕都睡不著。

    “是啊,發現了軍統的機關。”路承周準備去三樓,也隨口說了一句。

    陶階如果不等著,他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告訴對方呢。

    “軍統的機關?”陶階愣在當場,這可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情報啊,怎麼落到路承周手里了呢?

    然而,路承周已經去了三樓。

    陶階猶豫了一下,轉身又回到了情報三室。

    “情報一室發現了軍統的機關?”陶階見胡然蔚也沒回去,把他叫到辦公室,隨口問。

    “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情報?”胡然蔚詫異地說。

    他並不知道路承周的身份,只是接到命令,最近要配合海沽站,執行一個計劃。

    胡然蔚的任務只有一個,密切注意陶階的表現。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4
第五百八十五章 開始行動

   陶階之所以特意向胡然蔚問起,其實是想向他打探,畢竟胡然蔚以前負責情報,或許有自己的渠道。

    對情報一室,陶階以前還真沒放在眼里。

    在他看來,情報一室只有一個作用,收集英租界的日常情報。

    如果不是路承周很早就跟了日本人,其實這個情報一室主任,換誰都可以擔任的。

    想要破軍統的案子,還得是情報三室。

    然而,路承周突然告訴他,今天晚上,要對軍統的機關動手,他自然想不通了。

    陶階突然聯想到吳偉的情報,下午,劉軒在華蔭西里4號待了足足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軍統的聯絡站,至少也是軍統的一個聯絡點。

    這個情報,要不要向野崎匯報呢?

    之前發現劉軒的線索時,無論是川崎弘還是野崎,都只要求一點︰破案!

    現在有了進展,如果匯報,野崎會不會依然只要求破案呢?

    對日本人來說,他們要求破案就足夠了,至于中間的過程,不會在乎。

    可如果不匯報,會不會讓野崎以為,情報三室是一群飯桶呢?

    陶階很為難,但最終,還是選擇暫時不匯報。

    向野崎匯報後,就會有泄露情報的危險。

    一直到行動前,路承周都沒有听到野崎說起,任何關于情報三室的事。

    他知道,陶階選擇了保密。

    今天晚上,情報一室的所有人都發了槍,包括從來沒有開過槍的張廣林,也配了把駁殼槍。

    張廣林在路承周的安排下,加入憲兵分隊後,一直負責大興日雜店的工作。

    他以大興日雜店的掌櫃身份,主要的工作是收集情報,幾乎沒參與過行動。

    但今天路承周有要求,所有人必須參加。

    這是情報一室第一次重要行動,哪怕就是裝裝樣子,也能讓日本人更加滿意。

    “等會你在最後面,子彈也不用上瞠,到地方後,找個角落躲起來就行。”路承周把張廣林拉到一邊,低聲叮囑著說。

    跟上次打擊華北青年協會一樣,依然是路承周與寧明、趙賓等人,在特高班的協助下,從正門攻入。

    金惕明和李繼平、張廣林依然守在後門。

    路承周讓張廣林提前躲起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華蔭西里4號有後門,那也是里面人員的撤退通路。

    同時,在後面的巷子里,有接應人員。

    一旦金惕明與李繼平的火力太猛,接應人員隨時會開火。

    路承周也想過,讓張廣林從正面進攻,但這樣的安排,會讓人生疑。

    “這次在華蔭西里4號,不像上次義慶里5號那樣,我們不要沖在前面,子彈不長眼,生命第一。”路承周臨出發時,把情報一室的人集合起來,特別叮囑著說。

    “路主任,要不,我跟你換一下,讓我去正面吧?”金惕明突然說。

    他覺得,路承周露怯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不就是幾個軍統的余孽麼?如果路承周相信他,一個人都能搞定。

    “不必。”路承周堅定地搖了搖頭。

    後面才是最危險的地方,他怎麼可能跟金惕明換呢。

    作為軍統的叛徒,如果金惕明死在這次行動中,路承周一點也不會心疼。

    在路承周的計劃中,軍統可以對堵後門的人員痛下殺手。

    如果路承周換到後門,豈不是找死?

    再說了,作為情報一室的主任,他也必須在前門。

    “石田顧問,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路承周最後才用日語問石田秋夫。

    作為情報一室的顧問,路承周對他保持著相當的尊重。

    石田秋夫不怎麼會說漢語,很多時候,他只能跟路承周單獨溝通。

    比如說晚上的行動,路承周早就與他商量過。

    “路主任的布置很妥當,準備行動吧。”石田秋夫對路承周的安排,並沒有听得很明白。

    但他知道,這是路承周之前匯報的內容。

    鐘旗的意外犧牲,讓特高班能騰出更多的人手。

    或許是晚上,路承周的表現出色,酒井決定全力以赴支持情報一室的行動,整個特高班全體出動,包括一、二、三室的顧問也都參加行動。

    快到華蔭西里時,行動人員全部下車步行。

    金惕明早就熟悉了周圍環境,帶著李繼平和張廣林,繞到了後面的巷子。

    其他人員,在酒井的帶領下,準備從4號院正面攻入。

    特高班的人,都是現役軍人,他們悄悄翻進院子,準備從里面打開門。

    然而,剛爬到牆上,“ 當”一聲,圍牆上一盆花突然摔到了地上。

    原本寂靜的房間,突然有人拉起了燈光,隨即,燈光又滅了。

    爬上牆頭的憲兵,此時不敢再猶豫,迅速跳進院子,也不敢有多大的動靜,馬上打開院門。

    路承周看到里面的燈光亮了一下又熄掉,知道這是行動組的人,已經發現憲兵分隊的人了。

    等門打開門,路承周沒有第一個沖進去,而是在門外,靠著牆壁站好。

    “啪啪啪……啪啪。”

    正當特高班的人全部進去後,突然房間的窗戶,伸出兩根槍管,射出一串子彈。

    “臥倒!”

    當先兩人,突然被摞倒,後面的酒井馬上用日語喊道。

    “日本人!”

    房間內突然傳來一道怒吼,突然一顆滋滋冒著火星的手榴彈,從窗戶處扔了出來。

    “轟隆!”

    路承周在外面,都感覺到了地面震動了一下。

    “沖進去!”

    路承周突然大吼一聲,不管里面是否還有人,掏出槍,先胡亂射了兩槍,一腳踢開了房門。

    也不管里面是否有人,踹開門的一剎那,路承周朝著里面一頓亂射。

    酒井被震得一陣耳鳴,他看到有人沖了進去,也跟在後面。

    然而,里面的人已經走了。

    “從後面跑了!”路承周突然大吼一聲。

    酒井一听上,也追到了後面,只听到有人在痛苦的哼著。

    仔細一听,竟然是金惕明的聲音。

    “人呢?”酒井怒問,剛才被里面的人一陣反擊,再加上那枚手榴彈,他的手下損失慘重。

    “跑了。”金惕明指著前方,一臉痛苦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5
第五百八十六章 山雞

   軍統早就制定好了撤退方案,還有預備方案。

    他們一擊不中,根本不糾纏,馬上撤退,反而讓情報一室措手不及。

    路承周派人對華蔭西里4號仔細搜查一遍,沒有發現軍統的人後,才派人將金惕明送到醫院。

    華蔭西里4號安裝了電話,路承周借用電話,向野崎匯報了行動結果。

    特高班重傷一人,當場死一人,還有一個輕傷。

    “軍統的人呢?”野崎怒道。

    “不知道,全部逃了。”路承周心情沉重地說。

    對這樣的結果,他並不很滿意。

    酒井沒有受傷,金惕明雖然中彈,但傷勢也不算重。

    “八嘎!”野崎氣得摔掉了電話。

    路承周不敢怠慢,馬上讓人把傷者送往醫院,死者則暫時放在院子里。

    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徹底搜查整個華蔭西里4號。

    路承周並沒有參與搜查,而是將任務交給寧明等人。

    “你沒事吧?”路承周將張廣林叫到一旁,看到他完好無缺,這才放下心來。

    “沒事,剛才我都沒出來。”張廣林心有余悸地說。

    剛才的槍聲和爆炸聲,確實讓他受了驚嚇。

    幸好路承周提前跟他說了,只要作個樣子就可以,否則的話,金惕明或許就是自己的榜樣。

    “下次記住,這樣的行動,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路承周叮囑著說。

    “多謝路先生。”張廣林感激地說。

    他之所以留在憲兵分隊,只是想報當初路承周的餃子之恩。

    對自己的身份,他確實很痛恨。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干過真正出賣祖宗的事情。

    或許,這是唯一可以安慰的地方。

    今天路承周的叮囑,也讓他很欣慰,能盡量不干漢奸的事,他當然不想當漢奸。

    沒過多久,怒氣沖沖的野崎趕到了華蔭西里4號。

    而此時,寧明和趙賓,也終于有所發現。

    他們發現了一份,沒來得及帶走的匯報材料。

    這份材料,正是劉軒寫的,匯報的是他的工作情況。

    其中,有他與謝維漢聯系的情況。

    另外,他還提到了一個代號為“山雞”的情報員。

    劉軒在材料里寫道︰“山雞”已經知道此處,請同志們迅速轉移至他處,他將盡量拖延,給機關轉移留出時間。

    最後,劉軒說到,他的身份已經暴露,近期與謝聯絡之事,將交給袁慶元。

    “野崎先生,這份情報很重要,軍統怎麼會遺留在現場呢?”路承周將材料交給野崎後,很是“疑惑”地問。

    一個人化裝,要改變外貌還是很容易的。

    但是,說話的語氣,甚至情緒都要改變的話,就很困難了。

    特別是像路承周這樣的,需要什麼樣的情緒,馬上就得表現出什麼情緒,就更加困難。

    “這是在哪發現的?”野崎沉吟著問。

    這份情報中披露的內容,讓他非常震驚。

    謝維漢回到海沽的事,他是知道的。

    文叢松失蹤後,謝維漢也沒了聲響。

    沒想到,謝維漢被軍統保護起來了。

    說起來也能理解,謝維漢本就是軍統的人,他被海沽保護,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山雞”是個什麼情況?

    看材料里的內容,“山雞”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並且也知道了劉軒暴露了。

    也就是說,在情報一室行動前,軍統已經知道了消息,並且已經在準備轉移。

    “當時這個匯報材料,與其他幾份材料,在這張床底下發現的。”路承周指著房間內的一張床說。

    在床邊靠窗戶的地方,有一張被拉開抽屜的書桌。

    抽屜里的物品,全部被帶走了,而這份材料掉落在床底下,很有可能是太過倉促,意外掉進去的。

    野崎一看,也猜到了結果。

    書桌抽屜內的資料,肯定是軍統機關的機密文件。

    因為情報一室突然襲擊,軍統來不及整理文件,只好將所有文件,全部打包帶走。

    除此之外,其他東西,一概沒動。

    這里有五個人的衣物,還有晚上沒來得及洗的碗筷。

    這一切都證明,這個地方住著五個人,或者是五個以上的人。

    另外,在房間的衣櫃內,還發現了電台的備用件︰三極管。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一件事,這里很有可能就是軍統海沽站機關所在地。

    “野崎先生,這個‘山雞’,好像是我們內部的人呢?”路承周突然說道。

    “不錯,這只山雞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野崎冷笑著說。

    初听劉軒的匯報材料,他還以為路承周是“山雞”。

    可是,劉軒最後匯報的情況,卻證明路承周並非“山雞”。

    再說了,路承周如果是山雞,他一定會阻止今天晚上的行動,而不是急不可耐,想著迅速拿下這里。

    野崎其實有些後悔,晚上運送鐘旗的行動,如果能推遲的話,或許這里的收獲會更大。

    “看來野崎先生已經胸有成竹。”路承周恭維著說。

    劉軒的這份匯報材料,是專為陶階量身定制的,不管野崎如何分析,都只會得出一個結論︰陶階是山雞。

    劉軒的情報,整個憲兵分隊,只有陶階知道。

    而劉軒知道他已經暴露,這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今天晚上,我就讓山雞原形畢露。”野崎冷笑著說。

    路承周不再說話,山雞是陶階的事,現在只有野崎知道。

    如果自己提了,去牛津別墅5號抓人,那就露餡了。

    其實,陶階此時才回家不久。

    他今天晚上回來得比較遲,到家後,剛走進客廳,楊媽披著衣服出來了。

    “陶先生,今天晚上劉麻子來了,他交給我一封信,令我務必交給你。”楊媽拿著一封信,遞給了陶階。

    “劉麻子?”陶階吃驚地說。

    劉麻子就是劉軒,他怎麼會來找自己,還給自己寫信呢?

    看著沒有落款的信封,陶階猶豫了一會,揮揮手讓楊媽下去後,才慢慢抽出里面的信紙。

    打開一看,立馬被上面的內容驚呆了,這……這怎麼可能呢?

    原來,信的內容只有一句話︰山雞,你已暴露,請立即轉移。

    最後的落款是︰知名不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5
第五百八十七章 絕境

    當路承周跟著野崎,沖到牛津別墅5號時,這封信依然擺在客廳的茶幾上。

    陶階沒想到,野崎會來得這麼突然。

    因為野崎根本沒有敲門,而是派憲兵翻牆,打開大門後,徑直沖了進來。

    走到客廳,野崎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的信。

    看到野崎拿起信,陶階臉色突然一片煞白。

    他全身哆嗦著,因為他突然明白了,劉麻子的這封信,根本就不是寫給自己的,而是故意讓野崎看到的啊。

    其實,野崎能看到這封信,只是一個巧合。

    在路承周的計劃中,野崎應該明天上午才會找陶階談話。

    以陶階的精明,看到這封信後,應該會付之一炬。

    到時候,信的內容就成了謎,陶階也會變得有苦說不出。

    “野崎先生,你听我解釋。”陶階走到野崎面前,想告訴他,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而且,這個圈套很低級,也很可笑。

    自己與劉軒並不熟悉,目前劉軒還是自己監視的目標,怎麼可能跟他聯系呢?

    再說了,憑著一封信,野崎也不應該相信上面的鬼話。

    “啪!”

    然而,野崎給了陶階最直接的回答。

    “野崎先生!”陶階捂著臉頰,悲憤填膺地說。

    “你好啊,山雞!”野崎將信甩到陶階臉上,冷冷地說。

    在他眼里,陶階已經是徹頭徹尾的軍統,代號“山雞”,潛伏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軍統臥底。

    這麼長時間,憲兵分隊針對軍統的行動,一直沒有什麼進展,野崎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有限。

    但今天晚上他才發現,原來都是這個“山雞”造成的。

    “我不是山雞,我也不知道野崎先生,為何會認為我是山雞。”陶階辯解著說。

    “陶主任,今天晚上,情報一室在華蔭西里4號的行動失敗了。但是,我們發現了一份劉軒的匯報材料。從這份匯報材料分析,你就是軍統隱藏在我們內部的間諜‘山雞’。”路承周在旁邊緩緩地說。

    他吩咐趙賓,把楊媽帶上來。

    “這怎麼可能,我又不認識劉軒。”陶階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他想不通,為何劉軒會認為自己是山雞。

    他更想不通,野崎和路承周等人,竟然會如此相信劉軒的話。

    “楊媽,今天家里是不是來了客人?”路承周看到一臉驚恐的楊媽,溫和地問。

    “劉麻子來了,還給先生帶了封信。”楊媽哪敢隱瞞,將實情說了出來。

    “是這封信嗎?”路承周指著茶幾上的信封,問。

    “對,就是這封信。”楊媽點了點頭。

    “你下去吧。”路承周揮了揮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劉麻子就是劉軒吧?”野崎輕蔑地望著陶階,一臉不屑地說。

    他覺得,陶階真是可笑,身份都暴露了,怎麼還不承認呢。

    “此事確實透著奇怪。”陶階喃喃地說。

    劉軒的匯報材料,怎麼會證明,自己是軍統的臥底山雞呢。

    “陶先生,我希望,你能真誠地與皇軍合作。只要你老實交待,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野崎坐在沙發的中間,看了陶階一眼,淡淡地說。

    在心里,他已經給陶階判了死刑。

    朝三暮四之人,不能再信任,哪怕陶階真的答應合作,也只此一回了。

    “我一直與皇軍合作,野崎先生,我是冤枉的,一切有人誣陷我。”陶階急道。

    “誣陷你?誰能誣陷你呢?”野崎冷冷地問。

    “我能看看劉軒的那份匯報材料嗎?”陶階說。

    “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野崎冷笑著說。

    但是,他並沒有拒絕陶階,在兩名日本憲兵的看管下,將陶階的匯報材料遞給了陶階。

    看著這份材料,陶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野崎先生,我不是山雞。真正的山雞,是吳偉!”陶階篤定地說。

    知道華蔭西里4號,以及劉軒暴露的,除了自己外,還有劉軒。

    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山雞。

    既然如此,山雞必定另有其人,除了吳偉還能有誰?

    “發現華蔭西里4號後,你為何沒有馬上采取行動?”野崎不置可否地問。

    他當然不會相信陶階的鬼話,因為就在下午,吳偉向他匯報了監視的情況,並且建議盡快動手。

    如果吳偉是“山雞”的話,怎麼可能提出這樣的建議?

    所有的人當中,只有陶階沒有匯報。

    他這樣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拖延時間,給軍統海沽站機關,提供轉移的便利。

    “我想再觀察一段時間,下午才發現華蔭西里4號,馬上動手,太倉促了。”陶階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如果下午匯報,甚至是晚上匯報,都沒有這種事啊。

    幸好,知道華蔭西里4號的,不止自己,還有吳偉。

    如果野崎一定要把自己當成山雞,他只能把吳偉推出來。

    死道友不死貧道,在生命關頭,陶階已經顧不上吳偉是不是真是山雞。

    只要能保自己的命,任何人是山雞都可以。

    “知道嗎?今天下午,吳偉已經單獨向我匯報過了。他不像你,建議早點動手,以免夜長夢多。”野崎冷笑著說。

    “什麼?”陶階驚呆了,吳偉怎麼能這樣做呢?

    剛才他將吳偉推出來後,心里還有一絲不忍。

    可是,听到吳偉繞過自己,向野崎匯報了監視劉軒之事,他心里猛的升起一團怒火。

    “你還有什麼解釋?”野崎問。

    “這是有人陷害,如果不是吳偉的話,很有可能是胡然蔚。”陶階病急亂投醫,他知道自己與野崎面對面談話的機會,已經很少了。

    搞不好,今天這樣子的對話,將是最後一次。

    “胡然蔚?劉軒的情況,你跟他說起過嗎?”野崎問。

    “沒有。”陶階搖了搖頭,但又馬上說道︰“可胡然蔚也有可能知道,畢竟吳偉還有兩個人呢。”

    “華蔭西里4號這個地址,你告訴過胡然蔚嗎?”野崎又問。

    自從跟蹤劉軒後,吳偉已經有幾天沒在憲兵分隊出現了。

    今天下午,吳偉主動來匯報,匯報完後,馬上就走了,根本沒有與胡然蔚接觸的機會。

    “也沒有。”陶階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絕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5
第五百八十八章 調查

    陶階負責的工作,做好保密工作是沒有錯的。

    可是,他連上司都不匯報,那就有問題了。

    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了事,很難說得清。

    陶階帶被回憲兵分隊,關進了地窖。

    剛剛還在自己的三層別墅,突然間住進了陰暗潮濕的地窖,這種落差,陶階實在無法接受。

    地窖相對地面,溫度還算好的。

    可是,里面可沒有被子,只有一堆發臭的稻草。

    陶階雖然是情報三室的主任,但押他進去的是特高班的人,也沒誰想著要給他送床被子。

    以至于第二天,陶階就受涼感冒了。

    “陶主任,你沒事吧。”胡然蔚早上到憲兵分隊後,才得知陶階被關進了地窖。

    他很是吃驚,昨天晚上回去,他還跟曾紫蓮見了面。

    曾紫蓮告訴他,不出意外的話,陶階應該出事了。

    胡然蔚當時還在想,軍統怎麼可能算計陶階呢?

    目前陶階負責關明鵬和嚴樹勛案,主要的調查對象,正是海沽站呢。

    然而,曾紫蓮向他透露“山雞計劃”後,他才恍然大悟。

    海沽站通過吳偉陷害陶階,確實是一著好棋。

    火柴的謀劃實在太精妙了,通過一個暴露了的情報員,以及一個主動暴露的安全屋,將陶階這個叛徒帶入陷阱。

    整個計劃,火柴拿捏得相當準。

    對陶階的性格、吳偉的想法,以及路承周的行事風格,都判斷得非常準確。

    而且,昨天晚上特高班還一死一重傷,那名重傷者,送到醫院後不治身亡。

    也就是說,特高班實際上死了兩個人。

    情報一室的金惕明,也中了一槍,雖然死不了,但也得在床上躺個把月。

    如果再把陶階定為山雞,整個計劃就完美了。

    “沒事,日本人怎麼說?”陶階看到胡然蔚,馬上從稻草堆里爬起來,走到柵欄前,緊張地問。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始終沒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唯一確定的是,劉軒在陷害自己。

    可是,劉軒怎麼能算得這麼準呢?

    剛到自己家送了信,野崎前腳走後腳來,被他抓了個現行。

    還有華蔭西里4號,劉軒怎麼知道那里暴露了?

    難道說,真是吳偉陷害自己?

    可是,吳偉明明下午就向野崎報告,要求對華蔭西里4號動手啊。

    吳偉最多也就是立功心切,還不至于誣陷自己。

    至于胡然蔚,陶階更加沒有懷疑。

    整件事,包括劉軒和華蔭西里4號,胡然蔚根本就不知道。

    “野崎讓你自證,否則,他就會認定你是山雞。陶主任,到底是怎麼回事?”胡然蔚關心地問。

    “老弟,此事說來話來。”陶階嘆息著說。

    此時再瞞著胡然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陶階將自己無意間听到楊媽說起劉麻子,再到昨天下午發現華蔭西里4號,一五一十向胡然蔚說起了。

    野崎讓他自證,可他關在地窖,拿什麼證明?

    他只能相信胡然蔚,也只有胡然蔚能救他。

    當然,陶階如果知道胡然蔚的真正身份,恐怕他會懊悔莫及。

    胡然蔚的任務,自然不是為了證明陶階的清白。

    而是要坐實語氣,給他最後一擊。

    “也就是說,劉軒和華蔭西里4號的事,只有你、吳偉,以及他的兩名手下知道?”胡然蔚皺著眉頭,緩緩地說。

    “正是如此,我肯定是沒問題的。如果吳偉沒問題的話,他的兩個手下,一定有鬼。”陶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馬上說。

    “我會調查清楚的。”胡然蔚點了點頭。

    “拜托老弟了,如果我能過了這一關,以後必有重謝。”陶階感激地說。

    現在,除了胡然蔚外,沒有任何人能幫他。

    整個情報三室,吳偉在昨天下午,就偷偷向野崎匯報了華蔭西里4號的事,讓他連懷疑吳偉的理由都沒有了。

    胡然蔚離開地窖後,馬上向野崎詳細匯報了。

    他之所以能見到陶階,也是出于野崎的授意。

    “這麼說,陶階根本不承認,他就是山雞。”野崎蹙起眉頭。

    “他只想找一個替罪羊,解除他的嫌疑。”胡然蔚輕聲說。

    他現在的話,雖然不能決定陶階的生死,但卻可以將陶階推向深淵。

    “你再去調查一下吳偉,如果陶階真是冤枉的,可以還他清白。但他如果想狡辯,只會自討苦吃。”野崎冷冷地說。

    其實,他覺得讓陶階調查,都是多余。

    劉軒的親筆信,以及劉軒的匯報材料,足以說明一切。

    難道還有比,從敵人那里繳獲的情報,更有力的證據嗎?

    吳偉早上到憲兵分隊後,听說陶階被關,昨天晚上情報一室在華蔭西里4號失敗,心里還是很忐忑的。

    畢竟,他心里有鬼。

    按照軍統的要求,他昨天下午,向陶階匯報了華蔭西里4號的情況後,又悄悄向野崎匯報了。

    當時,他並不知道軍統的用意。

    直到早上,得知陶階成了軍統的臥底“山雞”,他才恍然大悟。

    如果昨天下午,沒有向野崎匯報華蔭西里4號的事,並且向他建議,端掉華蔭西里4號的話,現在麻煩的就是自己了。

    陶階肯定會懷疑,自己故意陷害他。

    可有了提前的匯報,陶階就算懷疑,也沒有了理由。

    “吳偉,你進來一下。”胡然蔚將吳偉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胡主任。”吳偉雖然只比胡然蔚低半級,但胡然蔚在華北區時,就已經是情報處長了,一直擔任二小隊的隊長,資歷和能力都要高于他,在胡然蔚面前,吳偉不敢有什麼架子。

    “說說昨天的事吧。”胡然蔚淡淡地說。

    雖然他與吳偉,都暗中為海沽站效力。

    但是,曾紫蓮明確告訴過他,對吳偉要有限度使用。

    “昨天的事?其實,我只是覺得,陶主任對軍統聯絡站不上心,才向野崎匯報的。”吳偉解釋著說。

    “你的兩名手下呢,他們是否知道華蔭西里4號的事?”胡然蔚問。

    “他們還真不知道,陶主任讓我盯死劉軒,我擔心他們經驗不足,驚動劉軒,就沒讓他們緊跟著。”吳偉搖了搖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5
第五百八十九章 必須是

    其實,這也是他有意安排,如果他的兩名手下,知道了華蔭西里4號,對陶階是非常有利的。

    “你先出去吧,把他們叫進來。”胡然蔚淡淡地說。

    胡然蔚的調查,只是走程序,就算他知道,吳偉參與了軍統的計劃,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吳偉並不知道胡然蔚的身份,得知可以出去了,心里大大松了口氣。

    他並不知道,胡然蔚對他的調查,其實是替他打掩護。

    否則,胡然蔚完全可以將他當成同謀。

    至少,也能把吳偉先關進地窖。

    除了調查情報三室的這些人外,胡然蔚還去了趟情報一室,找當事人了解情況。

    路承周上午不在憲兵分隊,胡然蔚能找到的,也就是李繼平。

    但李繼平對胡然蔚的調查,並不太配合。

    金惕明受傷,住進了法租界的馬大夫醫院,趙賓在醫院陪他。

    沒辦法,胡然蔚只去了趟二十四號路的大興日雜店。

    要知道昨天晚上的行動,還是得找路承周。

    路承周早上會來趟大興日雜店拿包煙,再次來就要等到快中午,準備回家吃飯時,來大興日雜店听取張廣林和寧明的工作匯報。

    看到路承周走進來,胡然蔚馬上迎了出去。

    看到路承周,胡然蔚的心情是復雜的。

    當初要不是路承周,胡然蔚可能死在金惕明手里了。

    要不是路承周,他也當不了這個副主任。

    可以說,路承周既救了他的命,在仕途上對他也有恩。

    然而,昨天晚上,路承周率領情報一室的全體人員,對華蔭西里4號展開的行動,又讓胡然蔚很痛恨。

    幸好路承周的行為,早在海沽站的掌控之中,否則的話,軍統可能會倒大霉。

    “路主任好。”胡然蔚微笑著說。

    “老胡啊,有什麼事麼?”路承周隨口問。

    “我是想問問,昨天晚上的行動。受野崎隊長的委托,由我調查陶階的身份。”胡然蔚解釋著說。

    “真的想不到呢,你說陶階堂堂一個主任,怎麼會走上邪路?”路承周嘆息著說。

    “是了,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為什麼要回頭呢?”胡然蔚附和著說。

    但他心里卻不以為然,陶階並沒有真正回頭。

    如果陶階願意回頭,軍統還是會歡迎的。

    與日本人作對,並不算走邪路,正義的戰爭,一定會勝利,只是時間可能會比較晚,但只會遲到,絕對不會不到。

    跟著日本人當漢奸,看似神氣十足,可以後會被盯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既然是野崎隊長的要求,我自然配合,你想知道什麼?”路承周走到後面的房子,掏出煙,叼在了嘴上。

    這次路承周並沒有給胡然蔚,畢竟人家是來調查的。

    他的舉動,也表明了立場,對胡然蔚的行為,還是有些抗拒。

    胡然蔚倒沒有在意,迅速拿出火,給路承周點上。

    “其實也算不調查,只是想請路主任,介紹一下昨天晚上的行動。”胡然蔚微笑著說。

    “我其實不知道陶階也查到了華蔭西里4號,早知道的話,昨天晚上應該是一室和三室聯合行動。也幸好陶階不知道,否則昨天晚上不會有任何收獲。”路承周在介紹情況時,已經先入為主,將陶階定性為“山雞”。

    胡然蔚沒想到,昨天路承周完美的配合了軍統一次,今天的調查,也堪稱完美。

    下午,胡然蔚抱著一床棉絮到了地窖。

    “多謝胡兄弟。”陶階接過棉絮,高興地說。

    一個人待在冰冷的地牢里,又冷又餓,他都快撐不住了。

    “陶階,說說你的事情吧。”胡然蔚卻突然板著臉,冷冷地說。

    “我的事,我的什麼事?”陶階一愣,臉色頓時大變。

    胡然蔚給他帶來棉絮,如果他很快可以出去,還用得著這些破棉絮嗎?

    “根據我的調查,你就是軍統臥底山雞。”陶階冷冷地說。

    “我是山雞?哈哈哈,我是山雞?”陶階突然將棉絮一扔,仰天大笑。

    笑著笑著,他的眼楮突然濕潤了。

    “看在大家同事一場的份上,就不對你用刑了。希望你能老實交待,免受皮肉之苦。”胡然蔚淡淡地說。

    胡然蔚留下紙和筆,轉身離開了。

    他得回去向野崎匯報,陶階就是山雞,他必須是山雞,只能是山雞。

    昨天晚上,野崎其實就認定,陶階是山雞。

    今天胡然蔚的調查,只是想讓情報三室的人無話可說罷了。

    畢竟,憲兵分隊的工作,還要靠中國人來干才行。

    胡然蔚的調查結果,以及野崎的判斷,都確定了,陶階就是軍統隱藏在憲兵分隊的臥底。

    野崎決定,親自去趟憲兵隊,解釋陶階的事情。

    與此同時,路承周以火柴的身份,將牛紹善約了出來。

    要將陶階定性為山雞,除了憲兵分隊的證據外,還可以借助牛紹善。

    “火先生,有什麼能效勞的嗎?”牛紹善接到通知,很是高興。

    自從上次替軍統拿到武清的地圖後,軍統就有段時間沒找過他了。

    “我們有位內線暴露了,想通過你的關系,把他救出來。”路承周緩緩地說。

    “是什麼人?”牛紹善問。

    “英租界憲兵分隊的陶階,情況對他很不利。”路承周簡短的介紹了一下陶階的情況,還將陶階的代號“山雞”,也告訴了牛紹善。

    “請火先生放心,既然是自家兄弟,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盡我最大的能力。”牛紹善信誓旦旦地說。

    他並沒有答應路承周,一定可以把陶階撈出來。

    只是說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他的能力有多大呢?到時要看茂川秀和的態度了。

    “那就多謝了,如果能把陶階撈出來,我一定會向重慶給你請功。”路承周誠懇地說。

    “什麼功不功的,我不在乎。只要能為抗戰出點力,就很滿足了。”牛紹善微笑著說。

    “一定要想個辦法,讓憲兵分隊誤認為,他是在替你們做事。”路承周叮囑著說。

    “沒問題,一切交給我。”牛紹善大包大攬地說。

    路承周走後,牛紹善轉身將就這個情況,告訴了茂川秀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6
第五百九十章 歸宿

    如果說胡然蔚的調查,只是將陶階推向深淵的話,那牛紹善的情報,等于在他身上,綁了一枚拉響了的手榴彈。

    野崎和川崎弘在花園憲兵隊,原本只是在商量,要如何處理陶階。

    接到茂川秀和轉來的情報後,兩人很快達到了共識︰槍決。

    陶階從下午見過胡然蔚後,腦子里就一直盤旋著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成為“山雞”?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為什麼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

    自己是不是“山雞”,陶階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相信,這一定是某人在控制一切,將所有的證據,全部指向自己。

    想想此人做事如此慎密,陶階就不寒而栗。

    其實,這個人不用猜,他也知道了,除了火柴還能是誰呢?

    火柴要算計自己,沒有人配合,肯定不可能。

    至少,他也掌握著憲兵分隊的準確情報,否則不可能做到如此準確。

    從理論上說,吳偉、路承周、酒井、野崎,包括今天來調查的胡然蔚,都被火柴利用了。

    陶階相信,憲兵分隊一定有一個真正的“山雞”,那人在無聲的配合著火柴。

    然而,此人到底是誰呢?

    吳偉不太像,胡然蔚不可能,路承周也沒道理。

    總不能是酒井和野崎吧?

    所有人都沒有嫌疑,但所有人都成了火柴的幫凶。

    昨天晚上的行動,軍統並沒有遭受一點損失,反倒是特高班死了兩個人,金惕明受了傷。

    而自己被誣陷為“山雞”後,憲兵分隊相當于損失了四個人。

    這個火柴真是太厲害了,怪不得陳樹公斗不過他,楊玉珊也死在火柴手里。

    早知道的話,陶階覺得,應該暗中投靠軍統,至少可以留自己一條命啊。

    傍晚的時候,酒井寒著臉走了進來,他手一揮,兩名日本憲兵,沖進地牢,將陶階雙手綁在身後。

    “酒井君,這是干什麼?”陶階大聲問。

    “送你去該去的地方。”酒井冷冷地說。

    當陶階被帶到後花園時,看到憲兵分隊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後,他突然全明白了。

    日本人無情無義,自己都沒有承認,自己就要處決了呢?

    退一步說,就算自己真是“山雞”,也不至于這麼快被槍斃吧。

    “陶階,這是憲兵隊司令部簽發的死刑執行令。”胡然蔚拿著一張執行令,在陶階眼前亮了一下,後花園臨時拉了一盞燈,但陶階也看不清執行令上的字。

    “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山雞’!”陶階突然大聲說。

    “人證物證俱在,你又何必狡辯呢?”胡然蔚冷笑著說。

    “我真不是狡辯,胡兄弟,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幫我跟日本人說說。我真不是‘山雞’,真正的‘山雞’另有其人啊。這一切,都是火柴的計謀,我們都中計的!”陶階大聲說。

    “所有人被抓後,都會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川崎弘突然冷笑著說。

    他也特意趕了過來,想听听陶階最後還有什麼話要說。

    然而,陶階的話,也算老生常談。

    哪怕是罪大惡極的犯人,臨到處決時,也會為自己辯解。

    “川崎課長,我真是無辜的,你要相信我。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火柴的陰謀詭計。”陶階急道。

    “大丈夫敢作敢當,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條漢子。現在看來,你不過就是一懦夫罷了。”川崎弘冷笑著說。

    川崎弘轉過身後,也意味著陶階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看著身後幾十人,卻沒一人為自己執義仗言,陶階覺得實在可悲。

    進了憲兵分隊的人,哪還會有什麼公直之人呢?

    人人都是保命為先,自己當初投靠日本人,不也是為了想保命麼?

    保了命後,又追求榮華富貴,手里有了權力,還妄想拿到嚴樹勛的家產。

    自己能算計別人,別人自然也能算計自己。

    “還有什麼要交待的麼?”胡然蔚將陶階帶到一個早就挖好的坑前,輕聲問。

    日本人決定,由他來動手。

    陶階是三室的主任,由三室的人處決,更有震撼力。

    以後,憲兵分隊再也不能出軍統臥底了。

    “我不是軍統臥底,我是無辜的,我不想死啊。”陶階看到黑黝黝的坑,想著自己很快就要變成一具尸體,自行一頭栽進這里,他就不由悲從中來。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想到今天的結局。”胡然蔚意味深長地說。

    “我是被誣陷的,胡兄弟,就算我今天死了,你也要幫我申冤。真正的山雞另有其人,此人配合火柴,設計了這個驚天陰謀。”陶階腦海里,突然閃過無數畫面。

    前一刻的陶階,還無比恐懼。

    此時的陶階,腦子特別清醒。

    在陶階說話的時候,胡然蔚已經掏出了槍,他後退一步,一拉槍栓,將子彈上瞠。

    “金惕明!他最可疑!他不是火柴,就是山雞!”陶階突然低聲說。

    “砰,砰砰!”

    胡然蔚听到陶階的聲音,心里突然有些慌,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陶階的後背就是三槍。

    其實,他的第一槍,就擊中了陶階的心髒。

    但還是加了兩槍,因為他不想給陶階任何說話的機會。

    陶階原本就站在坑力,身體中槍後,子彈的推力,向他身體往前撲,正在掉進了坑里。

    把手槍的保險關上後,胡然蔚拿出手電,朝坑內照了照。

    手一揮,叫來兩名手下,很快將陶階埋了。

    跟以前一樣,在陶階的尸坑上,依然栽上一棵樹。

    以前看到後花園犧牲的抗日人士,胡然蔚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然而,今天的這棵樹,他卻覺得特別的可愛。

    “陶階的事,大家要引以為戒。事實證明,任何反日行為,都沒有好下場。”野崎在散場前,說了一番話。

    路承周一直注意著陶階的舉動,直到胡然蔚匆忙開槍,他都注意到了。

    陶階說話時聲音很輕,但他敢肯定,胡然蔚一定是听到了什麼,為了阻止陶階繼續說下去,才突然開槍的。

    他很奇怪,難道陶階猜到了胡然蔚的身份?還是知道了吳偉,已經暗中為軍統做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2:06
第五百九十一章 我中有敵

   不管如何,陶階的死,讓路承周松了口氣。

    除掉了一個漢奸,又讓日本人清理掉一名軍統內線。

    想必,今天晚上,野崎能睡個好覺了。

    川崎弘到了憲兵分隊,按說路承周要陪一下的。

    但是,沒有接到命令,他也不能去三樓。

    川崎弘在野崎的辦公室坐了約半個小時,下樓後,在樓梯口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路承周。

    “老師好。”路承周朝川崎弘躬了躬身,恭敬地說。

    “好好干,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川崎弘踮起腳,在路承周肩膀上拍了拍,轉身下了樓。

    路承周連忙跟了上去,給川崎弘開了開門,目前他的車子離開後,才返身回來。

    “路主任深諳馬屁之道啊。”二樓的吳偉,看到路承周的作派,輕笑著說。

    “跟日本人搞好關系是沒錯的,何況那是他的老師。”胡然蔚緩緩地說。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之所以能這麼牢固,除了因為路承周對日本人死心塌地外,也是因為他是川崎弘的學生。

    胡然蔚覺得,陶階死後,他會是當之無愧的主任。

    晚上他沒有回去,也是在等著野崎的單獨召見。

    沒過一會,野崎確實把胡然蔚叫到了三樓的辦公室。

    但是,野崎並沒有提及主任之位,只是讓他暫時負責三室的工作。

    “你們兩位,一個是三室的副主任,一個是三室的顧問,要精誠合作,把三室的業務搞起來。”野崎叮囑著說。

    川崎弘離開之前,確實與他商量了三室主任的人選。

    剛開始,野崎覺得,陶階一死,由胡然蔚遞補正好。

    但川崎弘有不同的看法,三室的人員,都是原來華北區投誠過來的。

    他們就像一塊鐵板,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海田新一郎這個三室顧問,在陶階當主任時,幾乎是個擺設。

    像吳偉跟蹤劉軒的事情,海田新一郎根本就不知道。

    至于華蔭西里4號的事情,要不是吳偉主動匯報,海田新一郎更是一無所知。

    如果三室由胡然蔚接任主任,很有可能還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川崎弘建議,從外面調一個主任,慢慢分化三室。

    同時,有可能的話,將三室拆分。

    這樣下來,更容易控制。

    野崎听後,深以為然,他找胡然蔚和海田新一郎談話,並沒有提及主任一職。

    胡然蔚自然很失望,雖然親手擊斃了陶階,但沒有擔任主任,還是令他稍稍遺憾。

    倒不是胡然蔚多想當官,只是覺得,如果能擔任三室主任,能更好的為抗戰出力。

    金惕明作為路承周的副手,此次在華蔭西里4號後面受了傷,于情于理,路承周都要去看望一下。

    白天路承周也不方便去法租界,趁著晚上有時間,他開著車子去了馬大夫醫院。

    “路主任。”金惕明受傷後,很快送到了醫院,動了手術,取出子彈後,傷勢已經沒有大礙。

    “你這次算是運氣,如果軍統在子彈上淬了毒,恐怕神仙也救不回了。”路承周見金惕明要坐起來,連忙按住他。

    “我听說,陶階……”金惕明突然說。

    趙賓在醫院照顧他,他也听到了一些善于陶階的傳聞。

    “不錯,陶階是‘山雞’,今天晚上已經被槍決,就埋在後花園。”路承周輕聲說。

    “什麼?”金惕明詫異地說。

    他既是驚嘆于陶階的身份,更是因為陶階被槍決得如此之快。

    “日本人想要立威,反正證據確鑿,陶階也沒辦法抵賴。”路承周笑了笑。

    不管陶階死前說了什麼,現在都不算什麼了。

    當時胡然蔚離陶階很近,或許听到了什麼,但其他人應該是沒听到的。

    路承周如果不是一直盯著陶階,恐怕也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我早就懷疑,憲兵分隊還有軍統的臥底,沒想到竟然是他。”金惕明雙手撐起身子,將頭盡量抬高。

    他授權調查,憲兵分隊內部的軍統臥底。

    陶階本就是他的第一嫌疑人,只是一直以來,他沒有拿到可靠的證據。

    通過這次行動,陶階卻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中有敵,敵中有我,這是很正常的事。”路承周隨口說。

    他突然想到,野崎獲得的關于鐘旗的情報。

    野崎不但準確的知道,鐘旗在馬大夫醫院,而且還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很擔憂,野崎在海沽地下黨內部,也埋下一顆釘子。

    “主任,陶階既死,三室主任由誰擔任?”金惕明突然問。

    “這個嘛,暫時還沒定。”路承周隨口說。

    在他的計劃中,陶階死後,當然是由胡然蔚擔任主任。

    然而,今天晚上,野崎並沒有馬上宣布。

    或許,明天上午會正式通知。

    路承周離開馬大夫醫院後,又去了趟倫敦道昭陽里9號,在那里換上火柴的相貌,再去五十一號路26號。

    隨著陶階的被殺,此次計劃完滿成功。

    只是,有些細節,卻不能告訴其他人。

    在這個計劃中,真正知道全部細節的,只有曾紫蓮和馬玉珍。

    其他人,就像鐘表里的零件一樣,只知道自己要做的那一部分。

    當然,像這樣的成績,路承周自然忘不了向總部匯報。

    利用已經暴露的情報員,再主動送給敵人一個安全屋,最後除掉了兩名日本憲兵,還讓陶階被日本人認定為軍統內線。

    這樣的成績,足夠讓海沽站自傲。

    或許,唯一有些不舒服的,是剛擔任副站長沒多久的鄭問友。

    他只知道,吳偉是軍統的人,但是,憑著吳偉一個人,怎麼能辦成這麼多事呢?

    可是,有些事情,他又不好問,只能像其他人那樣,向路承周表示祝賀。

    戴立收到海沽站的電報後,確實很高興。

    之前,路承周就將這個山雞計劃,向他詳細匯報過。

    想要讓陶階成為山雞,需要各方面配合默契。

    他當時以為,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然而,路承周還是做到了。

    不但做到了,幾乎可以說完美。

    “海沽站的這次行動,可以說是經典,完全可以列入以後訓練班的教材。”戴立看著海沽站的最新電報,笑吟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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