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2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39
第六百六十一章 算計

    除了心理因素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鄭問友原本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陳白鹿是行動組長,讓他們放棄職位,也有些不舍。

    很多人在決定,潛伏在敵人內部是,都會經歷一個心路歷程。

    同時,還有一個取舍的過程。

    潛伏敵營,意味著要放棄現在的一切。

    他們不敢,也不想。

    「所有人都不願意,還是只有鄭問友和陳白鹿不願意?」路承周問。

    劉軒和袁慶元,顧慮應該少一些。

    「鄭問友和陳白鹿明確表示無法勝任。」曾紫蓮說。

    以鄭問友和陳白鹿的能力,只要他們願意是,不存在能不能勝任。

    然而,潛伏在敵營,還有一個重要原則,那就是自願。

    如果執行人都不願意,任務肯定沒辦法完成。

    「不就是公開投降麼,不就是被人戳脊梁骨麼?」路承周淡淡地說。

    「怎麼辦?」曾紫蓮問。

    「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能成功營救。」路承周無奈地說。

    雖然張奉新當了站長,而且他還是張奉新加入軍統的,但他對張奉新有些失望。

    做事沒有魄力,凡事都要總部批復。

    鄭問友之所以出事,是因為他自作主張,在大興日雜店門口行動前幾個小時,才向總部匯報。

    總部這才派了張奉新這個既熟悉海沽,又認識路承周,還老成持重的張奉新來海沽。

    戴立的想法是好的,但張奉新並不適合擔任海沽站長。

    讓張奉新在重慶,或者其他國統區當站長,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種沒有魄力的人,在海沽這樣的淪陷區,很難讓海沽站干出成績。

    或者說,海沽站很難打擊日本人的囂張氣焰。

    如果換成路承周,他在警務處就會將鄭問友等人救出來。

    至于救出來之後,英國人是什麼態度,會不會造成外交糾紛,路承周可不會考慮。

    如果英國人願意,他們並不會在乎鄭問友有沒有被救走。

    現在,面對日本人的施壓,英國人不也得把人交出去麼?

    在路承周的計劃中,這次的營救行動,只是裝模作樣罷了。

    然而,鄭問友和陳白鹿都不願意執行他的計劃。

    張奉新得知後,經請示總部,決定停止這個計劃。

    鄭問友等人,兩天後,被引渡給海沽地方高等法院。

    在法院待了一天,就以抗日分子為名,將他們移交給憲兵隊。

    正如路承周估計的那樣,從英租界到法院,日本嚴陳以待。

    但從法院再到憲兵隊,日本人並沒什麼出動憲兵押送。

    押送鄭問友等人的車子,在金剛橋被行動組成功攔了下來。

    甚至,他們已經將鄭問友等人,解救出來。

    然而,車上警衛的反抗,出乎他們的意料。

    同時,金剛橋南側,正好有一陣日軍巡邏。

    「馬上撤。」陳白鹿很快就看清了形勢,他接過方南生遞過來槍,迅速說。

    能再次摸到槍,陳白鹿很是激動。

    他在警務處關押了一個多月,原本以為會在英租界受審,當時也沒覺得什麼。

    英國人最多判他幾年,出來後還是抗日英雄。

    可要是送到憲兵隊,恐怕再也出不來了。

    「撤。」方南生馬上說道。

    正當行動組的人要撤時,後面突然又出現一隊人,而且這些人是日本憲兵。

    「川崎君,看到沒有,軍統果然找準了時機。」才上任不久的憲兵隊長菊池寬,對旁邊的川崎弘一臉得意地說。

    「菊池君果然英明。」川崎弘不得不承認,菊池寬的想法,確實比他嚴謹。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如果再讓軍統的人跑掉,你這個特高課長,可以回去抱小孩了。」菊池寬譏諷著說。

    他知道自己擔任憲兵隊長,川崎弘心有不服。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現在的軍餃比川崎弘高,職務比他高,川崎弘必須听從自己的命令。

    今天他準確的判斷到了,軍統會劫鄭問友等人,特意沒有參與海沽高院轉送犯人,只是派人在後面跟著。

    果不其然,軍統動手了。

    「請閣下放心,他們一個也跑不掉。」川崎弘堅定地說。

    不管如何,這都是憲兵隊的機會。

    「鄭先生,日本人從後面包圍上來了,現在考慮曾組長的提議還來得及。」陳白鹿提醒著說。

    「不必多說,誓不當漢奸!」鄭問友堅定地說。

    寧願死在日本人手里,也絕對不會當漢奸。

    要殺金惕明,就堂堂正正動手,何必用這種伎倆呢?

    陳白鹿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跟著鄭問友,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血路不是那麼好殺的,既然是血路,必然要流血。

    路承周知道,今天金剛橋的動靜會很大,但自然不能離開英租界。

    上午既在警務處待了一會,巡視完後,又去了趟憲兵分隊。

    正當路承周準備回去吃午飯時,收到了金剛橋的消息。

    金惕明集合著三室的人,準備去金剛橋增援。

    「金主任,等你趕過去,早就結束了。」路承周走到三室門口,笑了笑。

    「去看看也好,菊池隊長神機妙算,算準了軍統今天會動手。」野崎從三樓走下來,得意地笑著說。

    菊池寬的判斷準確,意味著軍統會損失慘重。

    「有菊池隊長在,何愁軍統不滅?」路承周高興地說。

    「一起去看看吧。」野崎說。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鄭問友應該是憲兵分隊的犯人。

    路承周趕到金剛橋時,戰斗早就結束了。

    日本封鎖了街道,金剛橋也禁止通行。

    地面上到處都是彈殼,還有一些血跡。

    其中有一些尸體,被抬到了路邊,有軍統的,也有日本士兵的。

    看到沒穿軍服和警服的尸體,路承周的心里顫動了一下。

    不管如何,這些人都是為抗戰而犧牲的。

    「菊池隊長。」野崎看到菊池寬後,恭敬地說。

    「軍統今天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大日本皇軍大獲全勝。」菊池寬得意地說。

    路承周走到放尸體的地方,首先映入眼簾的,正是鄭問友和陳白鹿。

    他們兩人身上有好幾個槍眼,而且都是身前中槍,面對日本人時,他們並沒什麼畏縮。

    除了鄭問友和陳白鹿,劉軒和袁慶元,也被當街槍殺。

    軍統總共留下了六具尸體,幸好沒有方南生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0
第六百六十二章 撤職

    海沽站的營救行動失敗,除了因為行動倉促,準備不足外。

    沒有及時撤退,而且拒絕執行之前的計劃,也是很大的原因。

    「此次營救失敗,你有很大的責任!」在二十四號路18號院內,張奉新對路承周嚴厲地說。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接下來怎麼辦?」路承周沉吟著說。

    張奉新確實沒有擔當,海沽站的行動失利,他這個站長不負責任,卻讓自己這個副站長負主要責任。

    如果說,之前路承周覺得,張奉新的到來,對他是件幸事的話,現在則不會這麼想了。

    「海沽站損失慘重,行動組、情報組連失幾員大將,接下來還能怎麼辦?保存實力,等待總部命令吧。」張奉新緩緩地說。

    「我倒是覺得,可以趁機除掉金惕明了。」路承周突然說。

    正是因為海沽損失慘重,別人才會掉以輕心。

    今天回來後,憲兵隊舉行了一場隆重的慶功會。

    如果在這個時候,軍統突然出擊,將給日寇以重擊。

    「除掉金惕明,是海沽站之最高任務。只是目前來說,並不適合行動。你的任務,是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海沽站的事情,不用多操心。」張奉新搖了搖頭。

    他對路承周的提議沒有興趣,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

    況且,沒有總部的命令,他也不會主動請纓。

    路承周晚上,給總部發了封電報,詳細匯報這次營救行動失敗的原因。

    對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路承周一點也不推脫。

    可是,對張奉新的做法,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路承周甚至向總部建議,調離張奉新。

    路承周與總部有自己的密碼,他只需要將電碼寫好,交給曾紫蓮就可以了。

    雖然今天晚上的電報很長,曾紫蓮並沒覺得意外。

    畢竟,這是海沽站有史以來最大的慘敗。

    原來的代理站長、行動組長、情報副組長以及一名資深情報員,還有兩名精干的行動人員,全部殉難。

    原本海沽站就轉移了幾名成員,再加上這次的損失,海沽站的實力,已經損耗大半了。

    這些都是路承周的心血,樹德小學訓練班畢業的學員,已經成為海沽站的骨干。

    然而,因為鄭問友自作主張,在大興日雜店刺殺路承周,再加上張奉新優柔寡斷,沒在警務處動手營救,以至于事情最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金剛橋的營救,成功的幾率原本就是五五開。

    可是,路承周準備了備用計劃。

    一旦失敗,鄭問友等人,可以全部假意與日本人合作。

    到時候,不敢說把日本特務機關弄個天翻地覆,至少除掉金惕明是綽綽有余。

    可是,鄭問友和陳白鹿,竟然都不願意執行這個計劃。

    這是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而鄭問友寧願死,也不願意成為別人眼中的漢奸。

    最終,鄭問友倒是遂了願,可沒了性命,還拿什麼跟日本人斗呢?

    重慶收到路承周的電報後,毛善炎第一時間送到了戴立的辦公室。

    火焰這次的措辭很激烈,對總部的決定,甚至有責怪之意。

    他不知道戴立會不會生氣,但這封電報,必須親自送到戴立手上。

    「先生,火焰的用詞雖然不當,但他的本意卻是好的。」毛善炎見戴立久久不說話,輕聲說。

    「火焰說得沒錯,我們派張奉新去海沽,確實有欠考慮。張奉新對總部確實言听計從,但淪陷區的機關,很多事情不能等著總部批復。如果事事請示,還要他們干什麼?」戴立緩緩地說。

    「如果鄭問友不自作主張,也不會派張奉新去海沽。」毛善炎安慰著說。

    「海沽站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好好的一個海沽站,這麼一折騰,元氣大傷,這些都是黨國之精英啊。」戴立嘆息著說。

    張奉新去海沽前,他曾經叮囑過,要多听路承周的意見。

    然而,張奉新辦事只求穩妥,凡事都要先向總部請示再執行。

    殊不知,哪有十拿九穩之事?

    有些事情,下面辦後,總部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下面如果請示,總部只能拒絕。

    比如說,在警務處看守所營救鄭問友之事,海沽站如果做了,國府最終會協調。

    但海沽站請示的話,總部絕對不會在電報中,同意海沽站的這種做法。

    「要不,把張奉新調回來?」毛善炎提議,他一直覺得,海沽站讓路承周主事,是最合適的。

    事實上,海沽站在路承周擔任代理站長期間,確實干了幾件漂亮的事情。

    同時,海沽站的人員,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可以,讓張奉新馬上回渝述職。海沽站之一切事務,全部交給火焰。火焰以火柴之名,繼續擔任副站長。待張奉新回來後,正式任命他為海沽站長。」戴立堅定地說。

    路承周擔任代理站長期間,海沽站得到了極大發展。

    然而,鄭問友擔任代理站長後,竟然提出刺殺路承周。

    如果真的按照路承周的計劃,刺殺就刺殺吧,搞不好還能順便除掉金惕明。

    然而,鄭問友卻自作主張,以至于行動失敗,陳白鹿等人被捕。

    既然,總部換上老成持重的張奉新。

    然而,張奉新這種性格,完全不能適應淪陷區的工作。

    或許讓張奉新當個副職,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助手。

    但讓這種人擔任主事人,就會變得唯唯諾諾。

    他到任後,海沽站的工作,基本上處于停滯,就能看出他的能力了。

    接到總部的電報,張奉新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總部竟然會這樣處理自己。

    回渝述職,其實只是將他撤職的另外一種說法罷了。

    一旦他回到重慶,馬上會有正式任命。

    這就跟當初潘家才去日本訪問,讓溫佩石擔任代理市長一樣,都是一人過渡。

    張奉新跟潘家才一樣,不想放下手中的權力。

    他好不容易擔任外站站長,哪能輕易撒手呢。

    原本張奉新對總部一向唯命是從,然而,這次關系到他的前途時,他卻突然一改作風。

    張奉新給總部去了封電報,主動承擔了金剛橋行動失敗的責任。

    同時,他提出,目前海沽形勢嚴峻,必須留下來應付日寇的最新陰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0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一句話的事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一句話的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可大可小 書名︰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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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種種原因,張奉新並不想離開海沽。

    五年前,他離開海沽時,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干事,當時軍統還是特務處。

    上面調他離開,自然沒有二話。

    很久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被調離,是為了保護路承周的安全。

    然而,此次他回來是擔任站長,本想干出一番事業,在軍統的歷史上,留下自己最為濃墨的一筆。

    然而,這才幾個月時間,連半年都沒有,自己就被調回總部了。

    此時的張奉新,與之前的鄭問友一樣,心情低落。

    只是,當時的鄭問友,沒有人安排他。

    而路承周在接到總部回復後,第一時間聯系了張奉新。

    「張先生,你看從水路離開如何?」路承周見到張奉新後,直截了當地說。

    他不讓張奉新決定什麼時候離開,而是讓他選擇,以何種方式離開。

    也就是說,張奉新必須離開。

    「我在等總部的回復。」張奉新語氣有些冷。

    昨天路承周見到自己,還是一口一句「張站長」,今天就換成「張先生」了。

    都說人走茶涼,自己人還沒走呢,這杯茶就涼透了。

    「總部的回復已經到了,請你即刻啟程。」路承周像變戲法似的,拿出總部最新回復的電報。

    他倒不是想急著掌權,而是為了大家的安全。

    張奉新在海沽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誰知道日本人有沒有掌握更多的線索呢?

    張奉新不比鄭問友,他是正經的海沽站長,掌握著海沽站所有的機密。

    包括林帆和鄒靜的電台,自己的身份,胡然蔚和吳偉的身份。

    至于中西大藥房、大紅橋碼頭的傅祺,都在張奉新的掌握之中。

    早一個小時把張奉新送走,不僅張奉新安全了,整個海沽站也都安全了。

    路承周平常考慮事情,總喜歡作最壞的打算。

    「好吧,但我昏船,能坐火車離開麼?」張奉新緩緩地說。

    總部的回電,再次重申了,海沽站由火柴全權負責的決定。

    讓張奉新見到電報後,迅速離開海沽。

    「可以,先去北平,再從北平轉道去重慶。」路承周沒有猶豫,既然張奉新昏船,就改坐火車便是。

    他主持海沽站,絕對不會讓張奉新難住。

    只是,路承周覺得,坐船的安全性要高于火車。

    海沽有直達香港的船,再從香港轉道去重慶,既安全又便捷。

    上次行刺陳西根的幾人,就是先去的香港,再回的重慶。

    「也是今天走?」張奉新似笑非笑地說。

    他倒沒看出來,路承周的能量不小。

    「我馬上給你買票,現在動身也來得及。」路承周想了想,他的任務不僅僅是將張奉新送到北平,還要讓他從北平順利上車。

    「看樣子你是巴不得我馬上走。」張奉新臉色一沉,路承周可是他當初招進特務處的,沒想到,現在卻露出了這樣的嘴臉。

    「從私人感情,我當然願意你留下。但從抗戰出發,你早點回到重慶,能更快投入抗日工作之中。」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張奉新可能接受不了。

    但從實際工作出發,張奉新早一天離開,海沽站就早一天安全。

    鄭問友被捕後,路承周覺得海沽站陷入了空前危機,做了一系列的工作。

    最終鄭問友和陳白鹿,以戰死金剛橋,證明了他抗戰的決心。

    可路承周並不認為,之前的轉移工作就浪費了。

    張奉新不管如何抱怨,該走還得走。

    下午,路承周給他送來了車票,並且親自送他到了海沽東站。

    「一路順風。」路承周握著張奉新的的手,低聲說。

    在敵後從事抵抗工作,今天真的不知道明天的事,誰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

    張奉新在進站後不久,路承周看到了穿著學生裝的馬玉珍。

    穿著學生裝的馬玉珍,看上去還真不像個老師。

    她的任務,是暗中護送張奉新到北平。

    按照路承周的估計,明天下午,馬玉珍就能回來。

    今天晚上,張奉新在北平會住一晚,明天上午坐火車離開,下午馬玉珍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路承周正在巡視時,突然看到了四處張望的曾紫蓮。

    路承周心里一動,昨天晚上,路承周就要求海沽站暫停一切行動。

    至少要等到,張奉新平安回到重慶後,海沽站才能有下一步行動。

    「張奉新出事了!」曾紫蓮等路承周的車子開到身邊後,突然扔進一個紙團,打開後上面只有三個字。

    字跡很潦草,顯然寫得很急忙。

    路承周看到張奉新三字,心里頓時大吃一驚,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路承周最擔心張奉新會出事,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出事了。

    路承周沒有猶豫,馬上將車開到倫敦道昭陽里9號附近。

    此時曾紫蓮還沒有回來,給他開門的是馬玉珍。

    「出什麼事了?」路承周沉聲問。

    「張奉新在車上遇到了查車的特務。」馬玉珍急道。

    「他的證件齊全,又是老軍統,難道還應付不了一個查車特務?」路承周蹙起眉頭,張奉新可是發展自己加入特務處的特務。

    如果張奉新是個飯桶,戴立也不會派他來海沽當站長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車上的特務問,他要去哪,張先生順路回答去北平。然後那人馬上目露凶光,加重了語氣,狠狠地再問了一遍。我剛想提醒,結果張先生依然鎮定自若的回答去北平。那查車特務,馬上叫來日本兵,將他帶走了。」馬玉珍介紹著說。

    「北平?他怎麼這麼不小心?」路承周蹙著眉頭,不滿地說。

    北平早就被改為北京,生活在華北的人,都習慣叫北京了。

    而從國統區過來的張奉新,依然沒有改口,一句「北平」,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人呢?」路承周問。

    張奉新雖然犯了低級錯誤,但路承周必須在第一時間把他撈出來。

    從國統區來的人,不至于被當成抗日分子,只要找個保人,或者有鋪保,交點錢是可以放出來的。

    如果時間拖得太久,那可就說不清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1
第六百六十四章 最壞打算

    張奉新的被捕,讓路承周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這可是海沽站的前任站長啊,掌握著海沽站幾乎所有的機密。

    如果僅僅是海沽站的聯絡人員和機關,也就罷了。

    問題是,還有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以及暗中為軍統效力的一些人員名單。

    凡事總往最壞處想,一旦遇到事情,結果總會比預料的要好。

    得知張奉新被捕,路承周腦海里想到的,就是他可能會叛變。

    哪怕這個可能性只有一成,路承周也得當成十成來對待。

    就像當初鄭問友被捕一樣,路承周也不能例外。

    甚至,路承周還得考慮,自己的潛伏任務,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這個決定,將是非常艱難的。

    曾紫蓮回來的時候,路承周正在擬定電報,此事必須第一時間向總部匯報。

    同時,海沽站所有人員,都必須再次轉移。

    特別是潛伏在敵營的成員,更是作好防範。

    「張奉新只是無意被捕,說不定罰點錢就行了,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吧?」曾紫蓮听著路承周的安排,很是疑惑地說。

    「如果他被送到了憲兵隊,又被認出了身份呢?或者……投敵了呢?」路承周說到後面,聲音變小了。

    鄭問友都沒有叛變,張奉新更加不可能。

    在路承周的印象中,張奉新要比鄭問友更堅定。

    雖然當初他們都在海沽站,鄭問友是軍情組長,張奉新還只是聯絡員。

    但在路承周的感覺中,張奉新要比鄭問友更靠譜。

    從張奉新到海沽之後的工作來看,張奉新對日本人也是很痛恨的,他衷心希望,能早日將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

    「絕不可能!」曾紫蓮大聲說。

    「先按最壞的可能準備吧,大不了就是白忙一場嘛。我們空忙一場,總比抓進憲兵隊要好吧?」路承周緩緩地說。

    「胡然蔚、吳偉、孫志書、沈竹光等人怎麼辦?還有你,要不要撤出來?」曾紫蓮沒有再多說。

    路承周的謹慎,其實比張奉新有過之而無不及。

    越是重要的事情,路承周越是謹慎。

    「通知孫志書和沈竹光去外地,如果情況有變,可直接去重慶。胡然蔚和吳偉,讓他們請假,不管以什麼理由,最少要請三天假。」路承周沉吟著說。

    「那你呢?」曾紫蓮看到路承周一臉嚴肅,心里也有些打鼓。

    「我當然要留下來,如果我出事,海沽站由你負責。」路承周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非常堅定。

    「你不會出事,也不能出事,我也不準你出事!」曾紫蓮急道。

    「不要說這些唯心的話,從潛伏在敵營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時刻準備著這麼一天。」路承周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

    如果說他不緊張,那是假的。

    可是,就算有危險,他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退縮。

    「你難道不能也一起撤退麼?」曾紫蓮關心地問。

    「我是海沽站的最高負責人,這就像打仗,哪有指戰員先跑的?」路承周笑了笑,他當然會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

    可他現在的職務,不允許他第一個撤離。

    每逢大事有靜氣,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前,他不能離開現在的崗位。

    隨著路承周一聲令下,整個海沽站都行動起來了。

    還好,鄭問友被捕前,海沽站的人員,已經有過一次轉移。

    只要黃文買再給每人發筆錢,他們可以再次轉移。

    比較難的是孫志書、胡然蔚等人。

    得知海沽站希望他們去外地幾天,沒有動靜後再回來,沈竹光的臉色,當時就嚇得一片蒼白。

    孫志書還好些,他是火柴親自通知的,路承周也告訴了他詳情。

    「我會去打探一下,如果事情不大的話,也就沒必要走了。」孫志書說。

    他覺得,火柴實在有些杯弓蛇影。

    連張奉新被哪個部門抓走,都沒有準確消息,怎麼就能讓他躲到外地呢?

    他現在依然是市公署的秘書長,又是溫佩石信得過的人,就算張奉新真的投敵,也未必會危及到他。

    畢竟,他與軍統主要是與火柴和曾紅聯系,與張奉新並沒打過交道。

    張奉新沒有證據,也未必敢指證他。

    「那就多謝了,晚上我會打電話來問。」路承周說。

    他與孫志書商量了幾個約定的暗號,比如說張奉新如果沒在海沽,該怎麼說。

    如果張奉新被關在了滿鐵,或是進了憲兵隊,又該如何說。

    路承周實在沒有時間,來回跑著。

    他也得發動自己的關系,去證實這件事。

    張奉新很早就加入了復興社,他的經驗很老到,就算被捕,也未必會露出破綻。

    可怕的就是這萬一,萬一張奉新露出破綻了呢?

    不說別的,情報三室就有不少人,應該是認得張奉新的。

    路承周下午,在憲兵分隊和憲兵隊都問了一圈,並沒有張奉新的消息。

    路承周希望,日本人就算抓到了張奉新,也沒有發現他的真正身份。

    張奉新有正規的證件,就算日本人去查,也不會有問題。

    張奉新用的是化名,又有應付的經驗,就算被抓,也能想辦法逃脫。

    傍晚,路承周以火柴的身份,給孫志書打了個電話,孫志書也沒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整個海沽顯得很平靜,日本人並沒有意識到,有一條越級大的魚,已經落到了他們手里。

    直到第二天下午,路承周突然接到野崎的消息,憲兵分隊的主要干部,必須馬上去趟花園憲兵隊。

    路承周很是意外,除了金剛橋的事情外,海沽並沒有發生,可以令英租界憲兵分隊全部出動的事情了吧?

    最讓路承周奇怪的是,到了花園憲兵隊,他和金惕明都被要求在菊池寬辦公室外等著,憲兵分隊能進去的,只有野崎和山口靜夫。

    「金主任,讓我們來,卻不讓進去,是不是手下惹什麼禍了?」路承周遞給金惕明根煙,隨口問。

    「看樣子不像,我听野崎先生提了一句,好像是抓到了軍統的一條大魚。」金惕明搖了搖頭。

    「軍統的大魚,剛剛被我們宰了六條,哪還有大魚?」路承周心里一動,臉上卻不以為意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1
第六百六十五章 全面合作

    金惕明對路承周的是看法並不認同,在他看來,海沽站至少還有還有兩條大魚︰曾紅和火柴。

    此次鄭問友和陳白鹿,以及劉軒和袁慶元死在金剛橋,金惕明並沒有太大的喜悅。

    海沽站最危險,也是最狡猾的,是曾紅和火柴。

    據說火柴已經離開了海沽,只剩下最危險的曾紅。

    這個海沽站的情報組長,擁有翻雲覆雨的能力。

    一天不抓到此人,海沽站一天就不算徹底消滅。

    「你們先回去吧。」金惕明正要說話的時候,野崎突然從里面走了出來,淡淡地說。

    「野崎先生,出什麼事了?」金惕明詫異地問。

    讓自己和路承周趕過來開會,結果卻被擋在辦公室外面。

    「回去集合人馬,準備行動。」野崎冷冷地說。

    「行動?」金惕明更是意外,如果要行動,何必跑來花園憲兵隊呢。

    「金主任,回去吧。」路承周拉了拉金惕明的衣袖,突然說。

    野崎的語氣很冷,這樣的態度非常奇怪。

    在憲兵分隊,路承周和金惕明是野崎最應該倚重的liang ge zhong guo人。

    野崎往常就算心里有氣,在他們面前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今天這樣的態度,似乎自己和金惕明是他的仇人一般。

    野崎最痛恨的是什麼人?當然是kang ri分子。

    難道說,野崎在菊池寬的辦公室里坐一會,就覺得自己和金惕明是kang ri分子了?

    「真是想不明白,既然來了,又讓我們走干什麼?」金惕明與路承周走出來後,很是不滿地說。

    他與路承周,對日本人可謂忠心耿耿。

    自己剛剛抓到了陳白鹿、劉軒和袁慶元,為憲兵分隊立了大功。

    而路承周差點死在軍統手里,是軍統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兩人,應該是日本人最忠實的朋友。

    然而,野崎剛才的語氣,似乎他們依然不值得信任。

    或許在日本人眼里,他們這些中國人,永遠都不會被信任。

    「我們又不是日本人,人家防著咱們,也是應該的。」路承周安慰著說。

    野崎的語氣,令他很擔憂。

    他真想沖進菊池寬的辦公室看看,里面到底有什麼人。

    走到下面的院子里,路承周突然發現,院子里多了一輛小車,車牌是他不熟悉的。

    憲兵隊所有的汽車,路承周都是認得的,他甚至能準確的知道,哪個車牌由誰使用。

    除了憲兵隊,像市公署、海沽日本防衛軍司令部、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警察局等相關部門的汽車車牌,他都會隨時留意。

    這是一輛道奇牌汽車,車牌號1221。

    路承周回頭朝菊池寬的辦公室看了一眼,發現有人似乎也望著下面,看到自己後,迅速轉過身子了。

    「金主任,上車吧,我送你回去。」路承周拉開車門,站在車邊對金惕明說。

    路承周剛才並沒有看錯,二樓菊池寬辦公室的窗戶邊,確實有人在看著他。

    路承周一回頭,他馬上背過身子。

    「張先生,既然答應與我們合作,是不是應該拿出誠意呢?」菊池寬的漢語說得也不錯,他站在張奉新旁邊,微笑著說。

    「我已經將海沽站所有的聯系站,包括人員名單,都寫了出來,還沒有表明誠意麼?」張奉新淡淡地說。

    他在火車上確實說錯了一句話,「北平」在他的腦海里根深蒂固。

    他是在海沽東站上的車,昨天晚上就被連夜轉回了海沽。

    在花園憲兵隊,張奉新遇到了一位老熟人︰川崎弘。

    兩人談了一個小時後,張奉新答應與日本特務機關合作,徹底消滅海沽站。

    在張奉新說出他在英租界的住處,以及海沽站的人員名單和機關所在地後,他享受了特別待遇。

    下午,菊池寬將憲兵分隊的人召集過來,晚上準備行動。

    然而,張奉新突然提出一個特別要求,他不與憲兵分隊的中國人見面。

    這個要求雖然古怪,但菊池寬還是支持了。

    「你不與這些中國人見面,是不是他們當中,有軍統的人呢?」菊池寬也不傻,張奉新提出這樣的要求,背後自然有深意。

    「菊池隊長是不是也懷疑他們呢?」張奉新望著路承周開著車子離開,似笑非笑地說。

    「你說金惕明和路承周?他們是大日本帝國的真正朋友。」菊池寬搖了搖頭。

    金惕明剛剛抓捕了軍統三名重要人員,還因此將鄭問友引了出來,可以說,海沽站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而路承周則遭到軍統an sha,車子被炸毀,差點死在方南生的手雷下。

    這兩個人,是經過血與火考驗的。

    「我懷疑任何人。」張奉新意味深長地說。

    在憲兵隊,張奉新听了審。

    所謂的听審,就是看憲兵如何審訊其他犯人。

    看著那些被當作kang ri分子的中國的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張奉新也確實心驚肉跳。

    他之所以答應與川崎弘合作,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先委屈求全,假意與日本人合作,找機會再為重慶效力。

    張奉新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因為膽怯而與日本人合作。

    離開花園憲兵隊後,路承周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這可能就是第六感覺吧,但不管如何,他都要繼續留下來。

    只是,回到家後,他身上就有了兩把槍。

    同時,他將那件裝了兩個銅錢的避彈衣悄悄穿在身上。

    路承周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甚至,他吃了晚飯後,讓馬嬸去中西大藥房住段時間。

    「我這幾天要出趟差,得十天才能回來。」路承周假意說。

    「十天?那也行,我就去估衣街住十天。」馬嬸想了想,馬厚谷總是住在中西大藥房,她其實也不大放心。

    「馬叔很忙,你要照顧好他的生活。至于我這邊,反倒沒什麼。」路承周勸導著說。

    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看到金惕明已經集合了三室的人。

    只是,他注意了一下,胡然蔚和吳偉都不在。

    「金主任,三室是不是還有其他任務?」路承周隨口問。

    「沒呢,吳偉說老家有點事,要回去一趟。胡然蔚陪他妹妹去了趟北平,要三天後才會回來。」金惕明不以為意地說。

    路承周暗暗點了點頭,他們兩人的離開,讓他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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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過期

    特別是胡然蔚,胡海燕是他的軟肋,如果胡海燕落入敵人手里,胡然蔚的意志,一下子會被擊破。

    想當初,金惕明誣陷胡然蔚為球組二號,就是把胡海燕騙來憲兵分隊,結果胡然蔚只能違心承認。

    當時的胡然蔚,還不是軍統的人,他為了不讓胡海燕受苦,都能接受金惕明的誣陷。

    當時的胡然蔚,受了很重的傷,但也贏得了日本人的信任。

    就算是金惕明,對他也不再懷疑。

    但是,如果日本人再度懷疑胡然蔚,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還有吳偉,不管他是不是牆頭草,畢竟他都為軍統做過事。

    路承周不是過河拆橋之人,只要吳偉不拆軍統的台,哪怕他依然給憲兵分隊賣力,他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晚上的行動,憲兵分隊沒讓警務處配合,憲兵分隊已經取得在英租界的執法權,警務處沒有特殊理由,不會干涉憲兵分隊之行動。

    「路承周,你負責圍剿這里。」野崎拿出一張紙條,一臉嚴肅地遞給路承周。

    「嗨!」路承周雙手接過紙條。

    他打開紙條,目光瞥向紙條上的字時,突然愣了一下。

    紙條上有一行熟悉的字︰五十一號路26號。

    「這是你的轄區,由你負責最是合適。」野崎見路承周很意外,解釋著說。

    據說,這是海沽站機關所在地。

    「保證不讓一個人逃脫!」路承周堅定地說。

    不管內心如何震驚,路承周臉上一點也不能表露出來。

    甚至,他都不知道,野崎是不是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五十一號路26號還是當初安排給劉有軍的安全屋,他出事後,才成為海沽站的機關。

    鄭問友被捕後,這里的人員就全部撤走了。

    路承周得知張奉新在火車上出事後,再次要求曾紫蓮,將海沽站之人員轉移。

    此時的五十一號路26號,早就空無一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路承周才特別要求,情報一室的顧問石田秋夫親臨指導。

    到五十一號路26號後,路承周要求張廣林帶著寧明守在後門,自己在石田秋夫的注視著,親自翻牆而入。

    打開大門後,一馬當先「沖」了進去。

    里面黑漆漆的,路承周打開隨身帶的手電筒,四處觀察,確認安全後,才拉亮了房間的燈。

    「仔細搜查,絕對不能漏過任何痕跡。」路承周嚴厲地說。

    為了確保行動順利,他將賈明、韓福山等人都叫來了。

    「報告主任,樓上沒人。」韓福山沖到樓上後,很快來報告。

    「石田顧問,情報不會有誤吧?」路承周蹙著眉頭問。

    在憲兵分隊,野崎布置任務前,將日本人都召集起來開了會,石田秋夫也是參加了的。

    反倒是他和金惕明,在行動前才拿到具體任務。

    「這麼大的房子,晚上竟然沒人,肯定有問題。這里,可是軍統海沽站的機關!」石田秋夫緩緩地說。

    「什麼?海沽站的機關,就在我的轄區?」路承周「大吃一驚」,石田秋夫能準確的說出,這是海沽站的機關,這說明日本人確實掌握了一些情報。

    只是,這些情報的來源是什麼?

    「軍統很狡猾,也很大膽,據說……」石田秋夫看了路承周一眼,突然意識到什麼,沒再往下說了。

    石田秋夫不說,路承周自然不會多問。

    但此事,他卻留了意。

    「主任,有重大發現。」賈明突然從樓上走下來匯報,一臉興奮地說。

    「走,去看看。」路承周心里一嘆,他對這里的情況非常熟悉,如果說樓上有重大發現的話,只有一個可能,海沽站的備用電台。

    這可是當初路承周從王若奇那里拿來的,當時送了一台給市委,留下一台備用,剩下的全交給了林帆。

    果不其然,賈明發現了藏在閣樓里的電台。

    看著這部電台,路承周又愛又恨。

    「看來情報沒錯,這里確實是軍統海沽站機關所在地。」路承周看了看電台後,篤定地說。

    有了這部電台,海沽站機關算是坐實了。

    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抓到機關的人。

    從五十一號路26號的痕跡來看,這里應該是住了人的。

    路承周之所以特意請石田秋夫指導工作,就是想讓他證明,自己對抓捕全力以赴。

    至于沒抓到人,就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敵人太狡猾。

    雖然軍統的電台被搜出來,令路承周很是遺憾。

    但是,這部電台,也成了路承周的功績。

    很快,這部軍統的備用電台,送到了野崎的辦公室。

    路承周和石田秋夫,一起向野崎匯報了整個抓捕過程。

    「辛苦了,路主任。」野崎看了看桌上的電台,對路承周笑了笑。

    張奉新提供的情報,並沒有讓憲兵分隊抓到軍統的人。

    情報三室那邊,也沒有傳來好消息。

    軍統的聯絡站,不是人去樓空,就是空無一人。

    也就是說,軍統早就有了防備。

    對此,野崎也沒在意,如果海沽站這麼容易對付的話,現在還能活動麼?

    「能參與這樣的行動,是鄙人的榮幸。」路承周謙遜地說。

    路承周走後,野崎向石田秋夫問起了晚上行動的詳細過程。

    路承周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

    五十一號路26號這個地址,是臨行動前,他才交給路承周。

    理論上,不存在泄密。

    況且,石田秋夫一直跟在路承周身邊,就算路承周想傳遞消息,也沒有機會。

    「里面先生,是不是情報不準確?」石田秋夫匯報完後,疑惑地問。

    「這是上面的問題。」野崎搖了搖頭,今天晚上的行動,是菊池寬布置的任務。

    結果,行動一無所獲。

    不對,還是搜到了軍統的一部電台,看上面落著一層灰,這應該是一部備用電台。

    石田秋夫的問題,野崎晚上到憲兵隊後,也向菊池寬問起了。

    菊池寬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只能請張奉新出來。

    張奉新語出驚人,「現在的海沽站,由火柴全面接手。此人異常謹慎,我恐怕前腳還沒走,這些地方就全部棄用了。」

    「火柴?他不是調走了麼?」野崎吃驚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2
第六百六十七章 條件

    火柴這個名字,曾經讓憲兵分隊無比蒙羞。

    原本他們以為,火柴被調走了,野崎當時還松了口氣。

    火柴調走後,他才有機會破獲海沽站。

    「火柴從來沒有調走,他只是沒有參與海沽站的事務罷了。」張奉新緩緩地說。

    「張先生,能不能協助我們,抓到這個火柴?」菊池寬也听說過火柴之事。

    軍統華北區的北平站、保定站都被端了,大部分人甚至還加入了憲兵分隊情報三室。

    然而,海沽站因為火柴的存在,不但沒有被消滅,海沽反而越來越強大。

    「當然可以。」張奉新沉吟著說。

    「你有什麼要求和條件,都可以跟我說。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絕對滿足你。」菊池寬自信地說。

    張奉新願意與日本特務機關合作,除了因為想活命外,更想得到什麼。

    「我的要求很簡單,送我到香港,並且給我十萬美元。」張奉新緩緩地說。

    「只要抓到了火柴,肯定送你到香港。至于十萬美元,還需要幾天才能批下來。」菊池寬誠懇地說。

    張奉新的這些條件,他都可以答應。

    只是十萬美元,著實不是筆小數,就算他是憲兵隊長,也不能馬上拿出來。

    至于送張奉新到香港,菊池寬的意思,必須等到破獲海沽站,至少也要抓到火柴後才能兌現。

    「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抓到火柴很容易。」張奉新對菊池寬的回答不太滿意。

    他在海沽的心誠,與在香港的心態完全不一樣。

    在海沽,他隨時處于軍統的威脅之下。

    而到了香港,他則可以隨心所欲。

    事實上,張奉新現在的心態還是飄搖不定的。

    他之所以答應與日本人合作,即有假意投敵,也有想與軍統決裂的想法。

    在火車上,他的無心之言,讓日本特務懷疑自己,進而將他押回海沽。

    張奉新發展路承周的時候,川崎弘也在打路承周的主意,他們相互之間是熟悉的。

    川崎弘認出他後,張奉新再沒可能逃脫。

    面對日本人的酷刑,他也不覺得,自己能承受得了。

    幾乎不假思索,他就選擇了自保。

    路承周之前不是有一個誣陷金惕明的計劃麼,鄭問友和陳白鹿都不願意執行,他可以接過這個任務。

    而且,張奉新還留了一條退路。

    實在不行的話,他可以將路承周、胡然蔚等人供出來。

    當然,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打這張牌的。

    「你放心,我們會絕對保護你的安全,並且對你與我們的合作保密。」菊池寬點了點頭,張奉新的擔憂,完全沒有必要。

    但他還是盡量配合,正好可以表明自己的誠意。

    「張先生,憲兵分隊是不是有軍統的人?」野崎突然問。

    「這個嘛……」張奉新故作高深地說。

    他掌握的情報,此時都是他的籌碼。

    如果他能去香港,並且拿到十萬美元,到時候他進可攻退可守。

    如果日本人把他留在海沽,他既擔心日本人反悔,也擔心軍統將他當成叛徒處決。

    「張先生,我們已經是合作伙伴了,應該拿出誠意。」菊池寬勸道。

    「菊池隊長,既然是合作,就應該平等互惠。我提供情報,你們應該履行相應的承諾。」張奉新淡淡地說。

    「我說過,錢還要等幾天,抓到火柴,或者破獲海沽站,隨時可以送你到香港。」菊池寬有些不高興地說。

    「我的要求是,先到香港。只要我徹底安全了,火柴的事情很好解決。」張奉新看到菊池寬氣急敗壞,反而更是篤定。

    日本人除了相信自己,沒有更好的辦法。

    「听張先生的語氣,似乎憲兵分隊還有軍統的人。」野崎緩緩地說。

    「好吧,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憲兵分隊確實有軍統的人。」張奉新突然說。

    「他是誰?」野崎眼中滿是渴望。

    「如果我說是金惕明,你會相信麼?」張奉新似笑非笑地說。

    「金惕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野崎連聲說。

    「那如果我說是路承周呢?」張奉新又說。

    「也不可能!」野崎搖了搖頭,張奉新簡直就是開玩笑嘛。

    「所以嘛,就算我告訴你名字,你也得驗證。不如等幾天,送我到香港後,一切都可以解決。」張奉新說。

    路承周雖然沒見到張奉新,但今天晚上的行動目的是五十一號路26號,他已經猜到,張奉新怕是與日本人合作了。

    只是,為何日本人還沒對自己動手呢?

    「你這里,張奉新應該不知道吧?」路承周晚上到了倫敦道昭陽里9號,這是曾紫蓮與馬玉珍的住處,之前在海沽站只有他知道。

    「我沒跟他說過,他也從來沒問過。」曾紫蓮肯定地說。

    「電台轉移了沒有?」路承周問。

    「轉移到了法租界的教堂後面。」曾紫蓮說。

    「此事必須馬上向總部匯報。」路承周將晚上的行動,簡單的向曾紫蓮介紹了。

    「什麼?五十一號路26號,電台?」曾紫蓮吃驚地說。

    「所以我高度懷疑,張奉新已經與日本人合作。」路承周淡淡地說。

    「那你應該馬上轉移啊。」曾紫蓮焦急地說。

    「不急,如果張奉新舉報了我,晚上還能參加行動?而且,我現在是海沽站的站長,你們先轉移,所有人員,至少要離開英租界。」路承周叮囑著說。

    「正因為你是站長,你要對海沽站負責,最先撤離的必須是你。」曾紫蓮堅定地說。

    「你們先撤離,明天晚上,我會與你們會合。」路承周說。

    他自然會安全放在第一位,但是,五年潛伏,一朝撤離,他實在不甘心。

    張奉新沒有馬上舉報,既可能是想放他一馬,也有可能,還有其他目的。

    明天,路承周還想試一下,如果不行的話,他再撤離也不遲。

    「我跟你一起撤離。」曾紫蓮堅定地說。

    「我是你的上級,執行命令!」路承周板著臉,嚴肅地說。

    「好吧,但你必須安全。」曾紫蓮無奈地說。

    「你連夜就走,保證與總部的聯絡是最重要的。」路承周叮囑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2
第六百六十八章 走人

    路承周回到家後,一直坐在書房,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一直以來,他做事都留後手。

    然而,今天的事情,還是讓他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馬玉珍回來匯報時,他其實就作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當他看到野崎拿過來的紙條上,寫著五十一號路26號這幾個字時,他一時之間,還是接受不了。

    作為海沽站的機關,知道這個地址的人極少。

    如果野崎提前幾天知道,海沽站早就不復存在。

    路承周實在想不到,除了張奉新之外,還有其他解釋。

    張奉新對總部唯命是從,沒有總部的命令,他不會執行任何任務。

    然而,野崎卻拿到了五十一號路26號這個地址。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說明路承周應該撤離了。

    可是自己能撤離嗎?

    憲兵分隊是他的陣地,私自撤離,無異于逃兵。

    從理智上,路承周必須撤離,但從情感上,他實在割舍不下。

    路承周答應,明天晚上撤離,也就是說,他還有一個白天的時間。

    當天空露出魚肚白時,路承周還沒有去睡,看了看天色,他知道也睡不了好久。

    今天將是繁忙的一天,下樓後洗了把臉就準備出門。

    馬嬸去了估衣街照顧馬厚谷,家里也沒早餐吃。

    路承周準備去發動車時,看到了化裝的曾紫蓮。

    曾紫蓮穿著男裝,然而,兩人眼神一交流,路承周馬上認出了她。

    看到曾紫蓮,路承周眼中露出嗔惱之意,此時的曾紫蓮,不能再出現在英租界了。

    海沽站的所有人員,這幾天都不能出現在英租界。

    一切以安全為主,絕對不能再有損失了。

    從鄭問友擔任代理站長開始,到張奉新擔任站長,海沽站的人員損失過半。

    這其中很多人,都是路承周一手訓練出來的。

    「家里讓你馬上回去。」曾紫蓮走到路承周身邊,遞給他一張紙條,輕聲說了一句,沒有停留就走了。

    曾紫蓮讓林帆在法租界架起電台,向總部匯報了海沽的情況。

    總部過了幾個小時才回復,除了給海沽站的電報外,還有一封是特意給路承周的。

    曾紫蓮不敢停留,拿到電報,第一時間就送了過來。

    如果路承周再不出來,她準備去敲門了。

    總部已經有了明確指示,路承周可以撤離。

    曾紫蓮走到前面,在拐角處等著路承周。

    她看到路承周接過紙條後,若無其事的上了車,打著火後,在車內迅速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字。

    總部發給海沽站的電報,曾紫蓮已經譯出來了。

    總部對海沽發生的事情很震驚,鑒于海沽發生的情況,戴立要求路承周見報後立即撤離。

    總部給路承周的電報,說到了張奉新。

    總部從來沒有給張奉新下過任何行動任務,如果張奉新被捕,不排除他與日特虛與委蛇。

    但不管如何,為安全起見,路承周都應該很想辦法撤出。

    路承周如果暴露了,軍統不僅要損失一員干將。

    同時,海沽站也會損失一位有才能的站長。

    海沽被日軍佔領後,海沽站可謂損失慘重,站長先後換了好幾位。

    其中有叛變投敵的,也有死于日特之手的。

    像路承周這樣,能與日特進行卓有成效的斗爭,並且將海沽站發展壯大的,絕無僅有。

    路承周的電報,給了路承周啟發︰張奉新確實有可能與日本人虛與委蛇。

    但這也是總部的分析,張奉新也有可能,將自己視為他最後的底牌呢。

    路承周從來不喜歡,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里。

    自己的命運,應該自己把握。

    曾紫蓮原本以為,路承周會開車接上自己,一起離開英租界。

    然而,路承周卻加大油門離開了。

    曾紫蓮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路承周意志堅定,他既然不想馬上撤離,只能等到晚上。

    這是路承周第一次公然違反總部命令,但曾紫蓮並沒有反感,反而更是欽佩。

    路承周肯定是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要弄清這件事,很可能以生命為代價。

    跟往常一樣,路承周先去了大興日雜店,他只有一天的時間,不僅要弄清張奉新的事情,還要安排好一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說,張廣林的事情。

    路承周如果突然離開,一旦憲兵分隊證明他是軍統,張廣林肯定會被連累。

    雖然張廣林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抗日組織,但他早就被打上了「路承周」的標簽。

    路承周如果是軍統,別人肯定以為,張廣林也是軍統。

    早上路承周到大興日雜店時,張廣林一般還沒來,今天也不例外。

    拿了煙後,路承周交待寧明,要特別注意昌隆盛的消息。

    隨後,路承周去了警務處,跟往常一樣,他依然先去了劉立峰的辦公室。

    到劉立峰辦公室時,路承周看到他在收拾東西。

    「處座,這是怎麼啦?」路承周驚詫地說。

    「沒什麼,我準備走了,日本人向工部局提出抗議,說我是恐怖分子,支持了軍統的行動。」劉立峰望著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他判斷,這件事應該是路承周舉報的。

    鄭問友要暗殺路承周,劉立峰當時表示,願意全力配合。

    然而,路承周只是受了點輕傷,而軍統卻損失了幾名人手。

    事後,日本人越來越強硬,而英國人面對日本的強勢,卻步步後退。

    英國人不但為了利益,舍棄了中國,同時也拋棄了劉立峰。

    劉立峰一向正直無私,深得英國人信任。

    「什麼?!」路承周吃驚地說。

    「你有什麼好驚訝的。」劉立峰看了路承周一眼,嗤之以鼻地說。

    「昨天晚上,憲兵分隊對軍統各個聯絡站和機關動手了。」路承周低聲說。

    「恭喜你,又立功了。」劉立峰淡淡地說。

    「奇怪的是,軍統似乎早有準備,憲兵分隊一無所獲。」路承周嘆息著說。

    「正義的一方,必將取得勝利!」劉立峰堅定地說。

    他與路承周,只差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了。

    「我也堅信這一點。」路承周緩緩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3
第六百六十九章 契機

    劉立峰被免職,並且準備離開英租界,算得上是憲兵分隊的一大勝利。

    這也給了路承周名正言順去憲兵分隊的機會,他開著車子,在轄區隨便逛了一圈後,隨後去了趟憲兵分隊,向野崎匯報了此事。

    「喲西,劉立峰終于要走了。」野崎得意地說。

    劉立峰雖然不是抗日分子,但他暗中支持抗日組織,給憲兵分隊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阻礙。

    「劉立峰一向與我們為敵,我都懷疑,昨天晚上的行動失敗,會不會與他有關?」路承周一直注意著野崎的表情。

    「不會,軍統現在是火柴負責,此人謹慎之極,一有風吹草動,所有人都轉移了。」野崎搖了搖頭,嘆息著說。

    張奉新提供的情報還是準確的,只是他的繼任者太過厲害,憲兵分隊在火柴手里,從來沒佔過便宜。

    「這個火柴實在太可恨了。」路承周恨恨地說。

    野崎的這句話,給了他很多信息。

    張奉新走後,海沽站由路承周接手,整個海沽站只有三個人知道︰路承周、曾紫蓮和張奉新。

    路承周和曾紫蓮都好好的,張奉新被抓,張奉新提供消息的可能性進一步加大。

    從野崎知道五十一號路26號開始,路承周就基本斷定,這個消息是張奉新提供的。

    野崎的話,再一次證明了路承周的推斷。

    「放心,這次他跑不掉了。」野崎篤定地說。

    有張奉新提供的情報,火柴絕無逃脫的可能。

    野崎的話,讓路承周稍稍放心了。

    野崎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種話,反而說明,他沒有掌握火柴的信息。

    路承周覺得,自己應該去趟憲兵隊,如果能見到張奉新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的時期,路承周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出現在憲兵隊的話,是很突兀的。

    他來憲兵分隊,都以劉立峰要離開為由。

    想到劉立峰,路承周突然有了主意。

    到情報一室的辦公室,路承周用電話向川崎弘匯報了劉立峰要離開的消息。

    此次日本人再次封鎖英租界,日本人表現得十分強硬,第三電話局,英國人已經移交給了日本人。

    也就是說,整個海沽的電話網絡,全部落入日本人之手。

    英國人雖然很惱怒,可面對得寸進尺的日本人,似乎沒有太多的辦法。

    「你過來一趟。」川崎弘緩緩地說。

    路承周是劉立峰安插在憲兵分隊的情報員,劉立峰離開了,路承周的任務自然也就完成了。

    劉立峰的離開,也表明英租界憲兵分隊的工作,將進入一個新的時期。

    以後,打擊英租界的抗日組織,將由憲兵分隊完成,警務處只負責配合和支援。

    「嗨!」路承周馬上應道。

    路承周雖是情報一室的主任,但他還是川崎弘的學生。

    自從他進入憲兵分隊以來,只要有機會,還是會向川崎弘匯報自己的工作。

    「劉立峰與我們為敵了這麼久,能讓你輕松離開麼?」川崎弘見到路承周後,緩緩地說。

    「他畢竟是知名人干,除掉他不太好吧?」路承周嚇一跳。

    「他已經是拔了牙的老虎,對我們沒有威脅。但是,不能讓他在英租界養老。你要想辦法,把他趕走。」川崎弘冷笑著說。

    劉立峰在警務處當副處長多年,在英法租界有著廣泛的人脈,如果動他,只會給日方惹麻煩。

    可是,讓路承周將之趕走,也能大快人心。

    「只要讓他知道,我一直為日本特務機關做事,就算不怕死,怕也要氣得吐血。」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早就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之前軍統暗殺你,就是他將周圍的巡捕調走的。」川崎弘搖了搖頭。

    「什麼?川崎老師,我能揍他一頓麼?」路承周很是「生氣」地說。

    「只要將他趕走就行,如果動了手,說不定那些記者又要亂說,英國人搞不好也會抗議。」川崎弘擺了擺手,拒絕了路承周的提議。

    「川崎老師,昨天晚上我們的行動失利,與劉立峰有沒有關系?我總懷疑情報泄露了。」路承周擔憂地說。

    「情報肯定不會泄露。」川崎弘搖了搖頭。

    「可為何一無所獲呢?」路承周疑惑地問。

    「不急,會有收獲的,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川崎弘問。

    他突然想到,路承周是張奉新發展進入軍統的,如果能讓路承周勸勸張奉新,或許他能更好的與日本特務機關合作。

    張奉新答應合作,卻又藏私,這讓川崎弘很是惱火。

    如果張奉新不合作,他倒可以對他用刑。

    但現在,張奉新要講條件,還一定要到香港後,才與憲兵隊全面合作,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只要是老師的事,我隨時有時間。」路承周心里一喜,臉上卻堅定地說。

    「你晚在家等電話。」川崎弘沉吟著說。

    此事他得先向菊池寬匯報,自從菊池寬擔任憲兵隊長後,總攬大權,大有排擠他這個特高課長之勢。

    要不是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著想,川崎弘都不想干這個特高課長了。

    「嗨!我晚上七點後,一直待在家里。」路承周忙不迭地說。

    他相信,晚上川崎弘找自己,肯定會談張奉新的事情。

    回到英租界後,路承周又去了趟警務處,得知劉立峰已經卸任離開,他又開了著車子,去了趟劉立峰家。

    劉立峰家住在巴克斯道,車子開過去很方便。

    將車子停到大門口,敲了敲門後,下人來開門,得知路承周是警務處的人後,請他進去了。

    然而,劉立峰看到路承周,卻很是生氣,怒斥下人︰「誰讓你將他放進來的?」

    「處座,屬下只是來探望,何必動怒呢?」路承周微笑著說。

    「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下屬,敢問路主任有何指教?」劉立峰冷冷地說。

    「能坐下來討杯茶喝麼?」路承周對劉立峰的冷落毫不在意,依然笑吟吟地說。

    「坐吧。」劉立峰朝下人揮了揮手,指著路承周旁邊的凳子說。

    路承周卻自顧自的坐到了長沙發上,靠著劉立峰坐了下來。

    「我知道,處座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路承周緩緩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1 13:43
第六百七十章 見面

    路承周的話,讓劉立峰正要靠在沙發上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

    路承周知道了這一點,還登門拜訪,就顯得不一般了。

    「你知道,我最痛恨漢奸的。」劉立峰慢慢靠在沙發上,緩緩地說。

    「眼見未必為實,耳听可能為虛。」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他晚上可能會離開,可以向劉立峰稍微透露一點。

    但路承周還是不能正式承認,他就是軍統的人。

    路承周的身份,在任何時候都是機密。

    他能這樣說,已經是極限了。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狡辯?」劉立峰憤怒地說。

    「今天來,其實只有一件事,為處座餞行。」路承周知道劉立峰對自己誤解頗深,這個時候也不是消除誤會的時機。

    「餞行?我只是卸任,並沒有想離開。」劉立峰搖了搖頭。

    「日本人想你離開,你也必須離開。」路承周緩緩地說。

    「我就說嘛,黃鼠狼給雞拜年,就沒安好心。」劉立峰冷笑著說。

    他在警務處的時候,沒有怕過日本人。

    現在沒當副處長了,更加不會怕日本人。

    也就是軍統沒來找他,否則他真想加入軍統,跟他們一起抗日。

    「你在警務處,給日本人增添了很多麻煩。他們不希望你再留在英租界,你也不能留在英租界。否則,你的人身安全沒辦法保證。」路承周的語中,充滿了威脅。

    「讓他們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特務,能奈我何?」劉立峰冷笑著說。

    「處座,你不關心自己的安全,總要想想你的家人吧?」路承周說。

    「無需多說,我意已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里。」劉立峰堅定地說。

    劉立峰站起來後,路承周自然不能再坐在那里。

    如果自己晚上要撤離,到時跟劉立峰一並走就是。

    川崎弘既然下了命令,自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路承周離開劉立峰家後,正準備開車離開,當他發動車時,從副駕駛突然鑽進來一個人。

    「為什麼還不撤離?」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穿著西裝,戴著禮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感冒還沒好似的。

    然而,路承周與他目光對視,很快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正是自己的聯絡員,兼海沽站情報組長張奉新。

    「你來得正好,劉立峰已經不再是警務處副處長了,你去勸他離開。日本人對他恨之入骨,如果他繼續住在這里,只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危險。」路承周說。

    「你呢?什麼時候撤離?」曾紫蓮問。

    「川崎弘晚上約我去趟憲兵隊,我估計,他要帶我見張奉新。」路承周搖了搖頭。

    「你怎麼能見他?」曾紫蓮吃驚地說。

    她完全同意路承周的判斷,張奉新已經被捕,並且與日本人合作。

    「這只是我的推斷,不管如何,見了他再說吧。再說了,菊池寬未必會同意我去見他呢。」路承周輕聲說。

    川崎弘沒有當場決定,顯然是要請示。

    菊池寬當了憲兵隊長後,對權力抓得很緊,川崎弘這個特高課,再也不能像原來那樣為所欲為了。

    正如路承周所料,川崎弘確實為了此事,特意請示菊池寬。

    「張奉新特別提出,不想見任何中國人。」菊池寬蹙起眉頭,他之前與川崎弘是平級,現在卻成了憲兵隊長。

    在川崎弘面前,他確實有優越感。

    菊池寬也感覺到了,川崎弘對他的不服。

    正因為如此,他才喜歡事事插一手,只要川崎弘覺得不爽的事,他都願意去干。

    「路承周不是一般的中國人,他是張奉新當初發展進軍統的,兩人有著特別的關系。而且,我們也不能被張奉新牽著鼻子走。」川崎弘說。

    他的最後那句話,打動了菊池寬。

    張奉新掌握著軍統很多機密,可他並沒有提供本日本特務機關,而是借著這些機密討價還價。

    其實菊池寬對張奉新早就不滿,只不過目前沒有其他情報來源,只能仰仗張奉新。

    得到菊池寬的同意後,川崎弘才給路承周打了電話。

    晚上七點多,路承周就趕到了花園憲兵隊。

    路承周的車子停在憲兵隊,他坐上了川崎弘的車子。

    雖然是晚上,但車窗的窗簾還是拉了起來,路承周坐在副駕駛後面,只能看到很窄的路面。

    縱然對海沽的地形很熟悉,但他在汽車開了近二十分鐘後,他還是失去了方向感。

    他唯一知道的是,車子出了城,應該在城東郊區。

    車子停下後,四周一片漆黑,憑著車燈,他只能看到,這是一棟農院子。

    房子連電燈都沒有,里面亮著一盞油燈。

    這里住的確實是張奉新,當他看到川崎弘身後的路承周時,頓時瞪大著眼楮。

    「川崎課長,你們不講信譽。」張奉新高聲說道。

    「這是菊池隊長同意了吧,路主任是你的老朋友,他是我們忠實的朋友。希望張先生,也能跟他一樣。」川崎弘說。

    「川崎老師,能讓我跟張先生,單獨聊幾句嗎?」路承周突然說。

    「當然。」川崎弘點了點頭,他帶路承周來,不就是想讓路承周勸張奉新麼?

    這里除了張奉新,還住著兩名日本特務,川崎弘去問了他們,張奉新在這里的情況。

    「久違了,張先生。」路承周等川崎弘走出去後,掏出煙,遞給張奉新一根。

    「這是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更沒有電台。所有一切需要電的東西,都沒有。」張奉新接過煙,緩緩地說。

    他知道路承周擔心什麼,怕被監听,更被錄音。

    現在的監听技術很發達,稍不注意,說的話就被錄了下來。

    「能說說你的近況麼?」路承周問。

    「我之前擔任海沽站長,卸任後從北平轉車回重慶,結果在路上,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張奉新苦笑著說。

    其實他更後悔,當初路承周提出,讓他從水路離開時,他執意要坐火車。

    一想到這里,他腸子都悔青了。

    如果能听路承周的勸告,現在他已經在總部,向戴立匯報工作了。

    「將錯就錯,未必是壞事呢。」路承周笑了笑,從張奉新的語氣中,他感覺到了對方的懊悔,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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