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連載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8 10:40: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5 102619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4
第一四零章不信

    對舊黨的《資本威脅論》具有反對看法的理所當然的都是新黨的“革新人士”,一個城市的是否繁華與商業的繁榮程度有直接關係,這一點在過去封建帝制時期已經得到了論證。一個城市如果繁華,商業如果繁榮,在相對清明廉政的執政體系下,就能夠得到更多的稅金,用於國家的發展和城市的發展。

    這一點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其本質都是一樣的,只是雙方的最終目標和側重有所不同。

    商人能夠極大的活化一個地區的貿易行為,只有貿易行為變得多起來,各方面才都可以受益。至於舊黨提出的“商人通過控制人民達到控制國家的目的”這樣荒誕的說法,新黨是絕對不承認的。在很多“開明人士”看來,資本家對社會,對國家的好處是遠遠大於壞處的。

    資本家們貢獻了就業機會,就業機會可以減少一個地區的無業人口數量,從而達到減緩各層面的矛盾以及增強治安的效果。工人們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換取了金錢——這一點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資本家們也願意為這樣的勞動結果買單,資本家得到了產品,工人們得到了金錢。

    貨物的出售換來貨幣的流通,執政的一方也從中獲取了足夠的稅金用於城市的發展建設。城市變得好了,就能夠吸引更多的外來資本進入,從而得到更多的就業機會,產生更多的商品,更多人因此而獲得了薪水,也讓城市的管理者得到了更多的稅金。

    這是一個良性循環,而一切的根本則是資本家的出現。當然新黨也建立了許多法律法規約束商人的行為,比如說《最低時薪法》,或者《工人基礎保障法》,還有工會等社會組織自發的保護工人的利益,不讓資本家為了賺錢過度的剝削工人。

    要知道在過去,很多地方都在實施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資本的力量被政權極大的削弱和控制,有事沒事的還要減掉一層羊毛,讓很多資本家退變為商人。他們不願意建立大型的工廠,不願意僱傭過多的工人,也不願意為那些勞動者支付足額的薪水。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避免可能出現的淒慘命運。

    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社會體係發展的健康嗎?

    這個答案是不一定,因為在封建帝制時期,其實很多貴族本身的行為,就等同於現在資本家的行為,只是這種行為披著某些外衣以另外一種形式來開展,所以很多人並不理解。

    到了現代,無論資本的力量是好還是壞,過度的討論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資本的力量正在迅速的膨脹。

    海德勒是帝國商會總會的核心成員,輪值到特耐爾城作分會的副會長,至於為什麼是特耐爾,那是因為特耐爾雖然很偏僻,但這裡是貨運的樞紐之一,所以需要一名位高權重的商會核心成員在這裡坐鎮。他現在僅僅是一個商人,市長大人在與他聊天對話的過程中,都需要稍微斟酌一下自己的用詞。

    因為他明白,別看他現在是一名城市的市長,但是對上商會總會核心成員這樣身份的海德勒,他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能夠佔優的地方。而這,就是舊黨們最害怕的地方之一。

    他們可以調用巨額的財富打通一個個關節,從而影響到一個個政治人物的選擇,彼得相信如果他做出了有損於帝國商會總會整體利益的事情來,可能不需要他那位癱瘓在床上的老岳父發話,就會有人來收拾他,而且還是舊黨中的自己人。

    扯了半天的閒話,市長大人終於開始將話題指向了今天的核心。

    海德勒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其實並不能完全這麼說,我是瓜爾特人和奧格丁人的混血,我的母親是純血的奧格丁人。”

    市長大人恍然大悟的點著頭,至於他心裡怎麼想的誰也不清楚,“我聽說過你一直在從事於對瓜爾特人的慈善和救助活動,是這樣嗎?”

    海德勒再次點頭,這種事情他沒有辦法否決,為了扭轉自己在瓜爾特人心目中的形象,他總是無償的去幫助那些貧窮的瓜爾特人。儘管經常會發生瓜爾特人情願餓死、凍死也不願意接受他援助的事情,但是他依舊熱衷於此。他還經常把一些入獄的瓜爾特人撈出來,,或是為這些入獄的瓜爾特人找一位不錯的律師,幫助他們打贏官司。

    在做了很多的工作之後,付出了時間與財富還有辛勞,終於有一小部分人扭轉了對他的看法,只有一小部分人。

    比如說格拉夫那個蠢貨就是其中之一。

    市長手指在茶杯的杯沿上來回的推動,他瞥了一眼海德勒,問道:“我聽說你和一個叫做杜林的鄉下瓜爾特人認識,這個傢伙創建了同鄉會,還開辦了一個貿易行,普朗多那邊有好幾件涉及到了他的謀殺案和傷害案正在調查處理。你和杜林,是什麼關係?”

    海德勒斟酌著說道:“他是我很看好的後輩,也很有想法。他找到我說要建立一個團體,用於幫助瓜爾特人,我相信了他,並且給了他一些資金上的援助。”

    市長大人所說的這些話其實都是海德勒最不想听見的,他是一個瓜爾特人,瓜爾特人不喜歡他,奧格丁人一樣不喜歡他。他總是小心翼翼,避免給自己的對手任何的機會。當他聽說普朗多正在調查杜林的時候,海德勒為自己的先見之明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依然很小心,他不確定市長是不是想要把杜林作為一個跳板,然後讓棍子落在他身上。

    商會總會中的鬥爭一點也不弱於政治上的鬥爭,議員的席位就那麼多,代表了商會總會的權力的集中與分散。在商會中實力比海德勒更強,但是並不是議員的大商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他之所以能夠入選,也多虧了他瓜爾特人的身份,就像另外兩個省雅人議員那樣。出自與對利潤最原始的追求,吸納一個兩個具有代表性的外族人進入商會,對商會的宣傳和工作也是極為有利的,但這並不代表別人就會因此放棄對他下黑手的可能。

    於是,面對可能出現的危機,海德勒一如既往的如同一個成熟的商人那樣,選擇了權衡利弊,然後交易。儘管他覺得很可惜,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杜林極有可能在未來二十年到三十年內成為一名大人物,可那始終是“如果”!

    你不是覺得杜林是我的人嗎?很好,那麼我就將他送給你,這樣子總能洗脫我身上的嫌疑了吧?

    “您應該知道,我是一名合法的帝國商人,我從來不做違法的事情。對於您所提及的杜林,我和他認識,他用充滿了誘惑的話讓我相信他建立同鄉會是為了更好的為瓜爾特人服務,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如此兇殘的暴徒。您請放心,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一定會配合到底。”,海德勒笑著將杜林“交易”了出去換取自己的清白,就像他父親以及他自己曾經無數次所做的那樣。

    市長大人眉毛挑了挑,“很感謝您對正義的支持,我會和普朗多說的。”,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對了,你認識一個叫做喬恩的瓜爾特人嗎?”

    “不認識!”,海德勒回复的很快,也很果決,同時他有點好奇的問道:“近來一段時間這個名字幾乎充斥著城市的大街小巷,很冒昧的問一句,我可以知道這個喬恩做了什麼事,以至於整個城市都在找他?”

    市長大人的臉上始終保持著親善的笑容,“沒什麼,都是不重要的事。 ”

    沉默了議會之後,市長大人說道:“感謝今天您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應邀而來,非常的感謝,我們之間的交談十分的愉快,我很期待下一次的到來。”,市長大人該說的該問的也都說完問完了,他這邊起身,海德勒也站了起來,兩人握了握手之後,市長大人送海德勒出了辦公室的門才分別。

    回到辦公室裡的時候,市長大人仔細的想了想,他認為海德勒與杜林之間的聯繫絕對超過了海德勒自己所說,以及所表現出的那樣,兩人可能有更深層次的聯繫和關係。很有可能杜林就是海德勒的白手套,專門為他做一些他自己不好出面的事情。甚至“喬恩”的出現,就是海德勒的安排。

    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海德勒所說的每一個字,市長大人都是不信的!

    站在窗戶邊邊上望著海德勒乘坐著他自己的車子離開之後,市長大人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沒有任何的猶豫,寫下了幾行字,疊好之後及教給了女傭,“拿去讓人送給普朗多,叫他自己看著辦。”

    女傭拿著信紙如同被付與了某種使命,面帶神聖的表情離開了辦公室。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4
第一四一章欺上

    普朗多很多的時候都在笑,很難看見他生氣的樣子,即使你奚落他,嘲諷他,拿他開玩笑,他也會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他會露出其他的表情嗎?當然會,在對待那些地位、身份不如他的人時,他笑的不多,似乎他的笑只對那些上流社會的人“開放”。但是熟知他的人卻知道,他有時候面對上流社會的人也會露出其他的表情。

    比如說他要下黑手的時候,亦或是他感覺到為難的時候。

    此時的普朗多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要說在特耐爾他最想除掉的人是誰,莫過於杜林那個小東西。他總是不按照規矩來,給自己惹麻煩,還差點把自己拉下水兩次。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敢用自己的家人來威脅自己,這是普朗多無法接受的,所以他最想要除掉杜林這個“異類”,但是又不敢下手。

    不敢下手的原因在於他無法承受失敗之後的報復,他沒有信心能夠一次性的解決掉那個如同狐狸一樣狡猾的杜林,一旦失敗讓他跑掉了,或者讓他手下的干部跑掉了,那麼普朗多就要面對這些瘋子狂風暴雨一般的報復。

    他雖然是地區警察局局長,雖然是特耐爾城內維護秩序和法則的一員,可他和那些街頭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本質上並沒有任何的區別,他也是一個人,也只是一個人。他沒有能夠防禦子彈的皮膚,沒有一隻手就能掀起武器搭載平台的力氣,一場爆炸甚至是一顆子彈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所以他不敢對杜林下手,即使有了萬全的方案,不到最後他也不敢動手。

    杜林可以是一個瘋子,用賭博的方式來決定未來,可他普朗多絕對不是一個瘋子。

    現在,他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市長大人的女傭親自送來了一個紙條,紙條上寥寥數句話的內容卻讓普朗多有些難以承受。市長大人要求他將杜林和他所領導的同鄉會骨幹全部抓起來,送進監獄裡。市長大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一方面是告訴所有人,海德勒這種賣國賊的後裔血脈裡流淌著賣國賊的血液,哪怕他穿上奢華的衣服,住在金碧輝煌的屋子裡,他依然是一個賣國賊,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另外一方面,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警告海德勒,或許他真的有很大的權勢和能量,但是這裡是特耐爾,他說的不算,市長大人說的才算。

    可能在市長看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到了普朗多這裡卻變得麻煩重重,首當其衝的就是要不要對杜林動手,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如果選擇不動手,他肯定不會因此得罪杜林,也不會受到杜林和同鄉會的報復,可是他會得罪市長大人。聽話的工具和不聽話的工具如何甄選幾乎不需要動任何的腦筋,中期大選在即,到那時市長大人只要打幾個招呼,普朗多可能就要丟掉腦袋上的帽子。

    很艱難的抉擇!

    有沒有兩全的方法來度過這個難關?

    普朗多的拳頭攥了又攥,眼裡逐漸流露出一抹兇歷的光澤,他用力一錘桌子,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去見杜林。

    一如上面所說,他不喜歡杜林,但是生活在這個社會中,成熟的表現是將自己的真實喜好徹底的藏在心底不要表露出來,你可以不喜歡所有人,但是你不能讓他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還要裝出一幅我們是好朋友的樣子,然後在必要的時候,選擇一個隱秘的方式,從後面給你所不喜歡的人一刀,一瞬間就會感覺到舒服多了。

    他不喜歡杜林,可在這件事上,他需要杜林的幫助。

    他在休息室裡換掉了自己的警服,穿上了一身便衣,然後戴了一頂帽子遮住自己大半的相貌。好在這個時候天氣已經急劇降溫,穿上寬大的風衣也不會引人注目。他就這麼悄悄的,從警察局的後門溜了出去。他要去找杜林,然後說出自己的想法,給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

    當普朗多在城裡轉了兩全才找到杜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卡魯爾不是一個容易說服的老頭子,即使有恩斯特的陪伴,好在杜林費勁了口舌終於讓卡魯爾選擇暫時相信他的說辭,為此他還請了兩人一同共進晚餐,花了快一百塊。

    略微有些熏然的杜林剛從車裡下來,路邊陰影中一個矮胖矮胖穿著風衣戴著帽子的傢伙就走了過來,涼颼颼的風恰好襲來,杜林一個激靈,拔出了手槍就對準了那個傢伙。

    “嘿!是我!普朗多!”,普朗多趕緊摘掉了腦袋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杜林這才瞪了他一眼,收起了手槍。

    “如果下次你還這麼出現,在你的墓碑上我一定會刻上'這個人死於晚上穿風衣戴帽子'這樣的話!”,門店中的人已經打開了店門,杜林一邊朝里面走,一邊摘掉圍巾,“你怎麼來了,還穿成這樣?”,如果仔細的盯著杜林看,就能發現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歪歪扭扭的就是走不成直線。

    其實杜林並不能喝酒,或者說他並不是很能喝酒。克斯瑪先生喝的酒基本上都是克斯瑪夫人用那些賣不掉又吃不完快要腐敗的果子釀的,酒精度數低的同時,還有一股子爛果子的怪味,家中的孩子們都不喜歡喝,自然也談不上什麼酒量不酒量的問題。他不能喝,可還是喝了,共進晚餐是釋放一種和平的信號,他需要飲用一點酒精飲料來烘托氣氛。三人都不是什麼小人物,選擇的自然也是高度的酒,結果一不留神,杜林就喝的有些飄。

    普朗多沒有回答他的話,杜林腳步一頓,立刻朝著二樓走去,兩人進了房間都佛守在了門外,他知道這兩人一定會有重要的事情說,所以沒有杜林吩咐,他不會進去,也不會讓其他人進去。

    普朗多直接將紙條丟給了杜林,杜林揉了揉雙眼,瞇著眼睛看清楚了紙條上的字後頓時出了一身汗,“這是誰給你的?”

    “除了那位市長大人之外,能夠命令我的人在這座城市並不多。”,普朗多嘿嘿一聲冷笑,從杜林桌子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杜林閉上了眼睛向後靠著,好一會,他才問道:“你打算怎麼做?”,他沒有問你抓不抓我這樣的廢話,普朗多既然來到了這裡,將這個紙條給他看,那麼不言而喻的意味著普朗多並不想和杜林發生衝突。

    普朗多談了一下煙灰,“我有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賭一把。”

    接下來普朗多就把自己的計劃說給杜林聽,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計劃,不過是老一套的東西,說白了就是欺上瞞下。他會將杜林抓起來,再抓幾個瓜爾特人指認他們都是同鄉會的骨幹,然後按照市長的意思給他們判刑並且將他們發往地區監獄。在通往地區監獄的路上,他會將杜林放出來,換一個人代替杜林去服刑。

    這樣市長交代他的任務他完成了,也沒有把杜林得罪死,誰都沒有得罪。

    杜林啞然失笑,這不就是當初普朗多給歌多爾出的招嗎?結果最後還被他破壞了,但是仔細回過頭來想一想,這種招數雖然低級而且看上去很“幼稚”,可卻極為有效。如果不是杜林一心想要弄死歌多爾,說不定那一次劫難真的就讓普朗多和歌多爾就這麼混過去了。

    現在唯一讓杜林有些猶豫不決的是普朗多真實的想法,要知道一旦被關進地區警察局,杜林的小命就掌握在普朗多的手上,他會失去所有的主動。要是那個時候普朗多突然翻臉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死在裡面。可如果不執行這個計劃,就意味著要放棄在特耐爾城所有的生意和基業,遠走他鄉,重新開始。

    不是杜林矯情,不肯去其他地方,他能夠崛起,能夠快速的擁有今天的地位和一切,他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艱辛。更多的,則是一種冥冥之中存在的運氣,是運氣讓他擁有了現在的一切。如果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能不能夠做到像現在這樣的地步很難說,人生地不熟加上當地人先天性的排外,說不定他這一離開,一輩子都可能一事無成。

    也有可能會鑄就更高的輝煌,但這誰又能說的準呢?

    他凝視著普朗多,普朗多坦然的迎著他的目光,“我需要保證,普朗多,否則我會選擇其他方法自保。”

    對於杜林的猜忌和不信任,普朗多也沒有計較,換位思考的話如果他是杜林,他也不會輕易的將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的手上,“你想要我怎麼做?”

    杜林伸出了一根手指,“我不接受任何刑具的拘束,包括了手銬之類的。”,接著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我身上要有兩把手槍,我不會主動拿出來,但必須有……”,他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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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羈押

    杜林提出的前兩個要求在普朗多看來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有做到這一點杜林才會相信他真的只是想要解決麻煩,但是杜林後面兩個要求就顯得有些難以承受,甚至可以說過分了。

    他第三個要求是用“自己人”來關押他自己,說簡單點就是他要求被關押在東城區分局裡。誰都知道梅森現在就在東城區分局當分局長,他倒是能夠確保杜林的安全,可問題在於如果杜林被關押在了東城區,那將地區警察局置於何地?這件事是市長大人讓普朗多親自去辦的,不是讓他叫別人去辦,所以普朗多很堅持關押地點一定要放在地區警察局。

    如果說第三個要求雖然過分但還有討論的餘地,那麼第四點就真的很難接受了。

    杜林要求讓普朗多的家人去鄉下住一段時間,而這一點也是最核心的要求。儘管杜林不能保證普朗多的“顧家”行為是發自內心的,還是一種社會責任的表演,可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夠讓杜林更放心一點。

    至於鄉下,肯定是克斯瑪先生居住的地方,杜林還保證絕對能夠讓普朗多的家人有一個難忘的“假期”。

    於是,最後的問題就僵持在這裡了,兩人都不願意讓步。

    “如果你堅持的話,會讓我沒有選擇。”,普朗多通過暗示的方式強硬的威脅了一下杜林,公事公辦雖然也存在危險,但總好過主動將自己的家人送到對方的口中。萬一普朗多遵守的了協議,但是杜林沒有遵守怎麼辦?

    對於普朗多略顯強硬的回答,杜林也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他攤開了雙手,露出一幅隨你怎麼樣的表情,“那麼你得保證你不放過任何一個同鄉會成員,把我們都殺掉。”,他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我們都是爛命一條,如果在擁抱冥王的過程中還能拽著一些大人物一起下地獄,我覺得這筆買賣不算吃虧。”

    冥王只存在於地獄之中,杜林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所以他不可能在死後擁抱天主,天主也不會擁抱他。只有地獄,才是他的歸宿。

    嗆聲的對白沒有留有任何的餘地,普朗多這邊表示公事公辦,杜林就以慘烈報復作為反擊,讓普朗多再次陷入艱難的抉擇之中。

    一旦他的家人陷身於杜林的手中,他也將失去很多的主動權,鬼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切下他家人的某根手指,或是挖出一個眼球作為脅迫他的手段,讓他成為傀儡。

    可是不這麼選的話,又如何能夠做到欺上瞞下,很好的完成這次市長交代的任務?

    “瞧,伙計,這麼危險的要求我的同意了,難道你就不表現一下自己的誠意嗎?”,杜林又遞了一個煙過去,“只要我們按照計劃行事,那麼最後我們誰都不會收到傷害,我以先王起誓!”

    掙扎了半天之後,普朗多只能點頭同意,他用力將才抽了一口的香煙丟在地上,站了起來,抬腳用力碾了碾,“記住你的話,記住你的誓言,該死的為什麼我就這麼討厭你?”,他轉身的過程中一腳將剛才做過的椅子踢飛,守在門外的都佛頓時推開門闖了進來。普朗多一把將都佛推開,戴上帽子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都彿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杜林,翻著白眼將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扶了起來,“怎麼?是不是和我有關係?”,因為他守在門外,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加上普朗多這個時候來訪,他以為和自己的事情有關係。他不怕疼,也不怕坐牢,可問題是如果可以不承受這些的話,誰踏馬的又願意去主動承受?

    杜林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他指著都佛說道:“你沒事了,現在有事情的是我!”

    第三天一大早,數輛警車將東方之星貿易公司包圍的水洩不通,普朗多更是一馬當先,拿著一個擴音器站在了門店外,對著裡面喊了起來,“根據帝國法相關的法律法規,杜林,現在我正式的告知你,你和同鄉會主要成員因謀殺罪、傷害罪、走私罪、綁架罪被批准逮捕。你現在只有認罪這一條路可以走,任何反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站在二樓的杜林無奈的望著街道上一臉正義的普朗多,罵了一句髒話,然後換了一套衣服,將手槍裝好之後和十多名同鄉會會員一起從大門慢慢的走了出去。他舉高了雙手,走在第一個,普朗多立刻撲了上去,從腰帶上解下一副手銬,銬住了他的雙手,然後用杜林自己的衣服將手銬和雙手遮蓋住。

    在衣服之下,杜林手腕一翻,雙手就從幾乎完全沒有約束力的手銬裡縮了回來,他將手銬裝進了衣服口袋裡,假裝被束縛的模樣,沮喪的跟在普朗多的深厚,被他推上了車。

    這一場抓捕吸引了很多的目光,周圍早就圍著不少人了,其中有些人是在看熱鬧,有些人的眼神卻戴著一種憤怒和仇恨。

    很快這些警車就呼嘯著離去,只留下幾個女孩站在門店裡隔著櫥窗望著遠去的警車,一副失神的模樣。

    警車很快就衝進了地區警察局的大院,迎接杜林的是梅森。關於第三條要求最終雙方在“友好”的協商之下,解決了這個問題。梅森暫時以東城區分局局長的身份和名義,加入到“同鄉會”調查組裡擔任副組長,同時也是負責看押和審訊杜林以及同鄉會成員的主負責人。

    這樣的安排方法杜林可以接受,他相信梅森的正義感再怎麼氾濫,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手。同時又能滿足普朗多的要求,至少杜林關押在地區警察局內,讓他和市長大人能夠有一個過得去的交代。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以警察的身份把你關起來!”,說起這個來梅森有些眉飛色舞,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克斯瑪家族的兄弟們也曾經熱衷於“警察抓小偷”這樣幼稚的遊戲,相較於那些年紀還小的弟弟們,梅森這位長子總是在扮演壞人,而且還是愚蠢到總是自投羅網的壞人。

    但是在今天,他扮演的角色恰恰與童年扮演的角色正好相反。

    他是警察!

    杜林是壞人!

    “如果你想笑,或者想要把這個事情說給其他人聽,那麼你成功了。”,其他人指的是其他的兄弟姐妹,“但是我始終相信,我不是壞人,我只是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而已!”

    兩人進入了地區警察局後面的專門用於短期關押的地方,我們需要理解普朗多,他能夠拿出一部分黑錢用來發福利給所有警員已經算得上是很有良心的黑警,那麼就不要指望他能夠再從自己的腰包掏出一部分錢來修葺警察局的一些設施。用來關押短期罪犯的房間……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一個籠舍。

    大約三百平方米長方形的建築物,打開大門之後有一個警察休息的休息室和一道鐵門。鐵門之後就是一條一眼能夠望到底的走道,走道的兩邊是一個個房間,房間裡有簡陋的床板,就像是一個通舖。所有的短期關押的罪犯都被關押在這裡,裡面有不少人,這說明警察局除了敲詐勒索貪污受賄之外,也做了一點實際的本職工作。

    杜林一夥人剛進去,就有一個腦袋上都是紋身的光頭走了過來。他一臉橫肉,不需要做出怎樣的恐嚇表情就已經足夠嚇人了。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明自己的身份,以及對這些“新人”的要求,就被都佛抓著他滑溜溜的腦袋,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上。

    那個傢伙軟軟的貼著牆壁倒了下去,原本就十分骯髒的牆壁上多了一條血痕,整個籠舍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就有人朝著杜林這夥人衝了過來。這些人憤怒的拳頭已經高高的揚起,他們必須讓這些年輕的後輩懂得什麼叫做尊重。

    然而,戰鬥並沒有爆發。

    杜林直接從梅森的槍袋裡拔出了他的配槍,然後打開了保險,扣動了扳機。並不算太響亮的兩聲槍聲以及兩個轟然倒塌的壯漢把已經處在失控邊緣的局勢拉扯了回來。梅森望著地上不斷抽搐,身下已經湧出大灘鮮血,眼看著活不成的兩個傢伙咽了一口唾沫。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在羈押籠舍裡搶了自己的配槍打死了兩個傢伙!

    “現在,還有人想要走到我面前了嗎?”,杜林似笑非笑的望著籠舍裡那些憋紅了臉,又很快變白的傢伙們,輕聲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敢回答,杜林將手槍插回了梅森的槍袋中,踏著鮮血走向了人群,這夥凶神惡煞一樣的傢伙們頓時讓開了一條道。

    “我叫杜林,你們以前不認識我,但是我相信,從現在開始,這個名字會伴隨你們一生!”

    沾染了濃稠血液的鞋底每一次抬起落下都會發出“啪嗒”的輕響,彷彿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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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先鋒隊

    杜林被逮捕的消息傳開的很快,當時普朗多並沒有阻止普通的市民圍觀,也沒有給杜林戴上黑色的面罩。不關心的人肯定不知道這個被抓起來的是誰,但是對於特耐爾城局勢關心的人,一眼就認出了杜林的身份。

    私酒三大巨頭之一,也是異軍突起的杜林被捕,所造成的影響絕非只是簡簡單單的把幾個人抓進地區警察局那麼簡單。恩斯特第一時間就親自趕赴了市長的莊園,與他一起同行的還有他年少的妹妹。直至深夜,他才帶著輕鬆且疲憊的面容從莊園中離開。卡魯爾則是第一時間聯繫了自己在州立法院工作的boss,至於他為了這個其實並不需要的保證要花多少錢,他一點也不在意。

    工人工會派了代表想要與杜林進行短暫的溝通,詢問他需不需要工會的幫助,但是卻被普朗多阻攔,理由是杜林涉及到了一些重型犯罪,不適合在初步的審訊結束之前與律師交流。與此同時,特耐爾城內雪精靈和初戀的零售價格上浮百分之二十,並且還有繼續升高的跡象。

    一些小幫派公開的放出話來,希望能夠承接杜林“離開”之後兩種酒的銷售,他們願意付出比杜林更優惠的合作方式,大家一起發財!

    在這數不清的暗潮中,還有一群特耐爾人,聚集在了一起。

    “我們應該做點什麼!”,一名英俊的少年在月色下望著周圍五個同伴,眼睛裡映襯出了月華,讓他看上去更帥氣了三分,“無論是為了杜林,還是為了我和你們的哥哥,我們都必須做點什麼!他們能做到的事情,我們沒有理由做不到!”

    左邊一個營養不良,瘦小的傢伙有些膽怯的問道:“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之前說話的那個帥氣的少年冷笑了一聲,“無非就是死亡而已,我的哥哥經常對我們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做出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對自己有意義,對別人有意義!”,這個少年說的話擲地有聲,他叫薩維,他的哥哥就是杜林身邊唯二的組長都佛。都佛和杜林一起被抓了起來,原本杜林的意思是都佛在外面維持同鄉會目前的工作,但是都佛一力要求一定要跟隨杜林進入警察局。

    杜林三番五次的勸說之下不見任何的成效,只能讓艾爾利斯在外面主持工作,讓都佛貼身保護他。

    薩維知道自己的偶像杜林和自己的哥哥被逮捕逮捕後第一時間就召集了這個小團體,他們總以“先鋒隊”自稱,經常會做一些打抱不平的事情,儘管在很多大人來看不過是小孩子們的嬉鬧,在貧民窟的街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夥少年。

    薩維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將杜林和都佛營救出來,至於具體如何做,他已經有了一個看上去比較靠譜的計劃。

    另外三個少年面帶激動之色,他們期盼這天已經很久了。那些大人總是“看不起”他們,認為他們是胡鬧,現在他們要證明先鋒隊的每一個隊員都不是孬種,先鋒隊的存在也不只是打打鬧鬧而已。

    那瘦弱的孩子嘴唇動了動,他想要退出這次活動,他有些害怕。平日里大家打打鬧鬧不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劫獄這種事絕對不是他們這個年紀以及他們這樣的身份應該做的。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他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退出,就會永遠的退出。

    薩維看著大家的表情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面帶神秘之色的說道:“我有一個計劃!”

    此時被關在籠舍裡的都佛肯定不知道自己無法無天的弟弟居然想要劫獄,他此時正在百無聊賴的玩著一把小刀。

    是的,小刀,不應該出現在籠舍裡的小刀。

    任何規定之下總有漏洞可以鑽,已經遠在首都呼嘯人生的凱文曾經說過,越是製定嚴密的規則,漏洞也就越多,相反越簡單的規則反而越難有漏洞鑽。他為此還舉了一個例子,用謀殺舉例。在現行的法律中將謀殺罪主要的分為三種,第一種是有預謀的故意謀殺罪,第二種是沒有預謀的激情犯罪,第三種則是受到了威脅被迫反擊之後的過度防衛。

    在這三種大類之下還有一些詳細的內容,但每年通過鑽這些縝密細節法律條紋漏洞,從而躲過絞刑的殺人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如果將“殺人者必須償命”這樣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作為審判和量刑的標準,那麼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殺人犯有機會通過鑽漏洞成功的脫罪,儘管這麼做可能會讓一些原本不該死的人離開這個世界,但死一個壞人,總比活一個好人對這個世界更具有意義,不是麼?

    所以在籠舍這樣規定不允許有“匕首等鋒利器具”的地方,一樣存在著種種可以奪取別人生命的東西。這把刀子的前身,是一把“消失”很久的尺子。每個籠舍中都會有一個boss,而這把刀子就是所有籠舍房間boss必須持有的東西。它不一定是用來實施傷害,或者恐嚇威脅別人的東西,在這樣的環境裡,它更像是一種儀式性的東西,是一種傳承。

    即將離開這裡的boss會把刀子傳給下一任boss,作為下一任boss統治一個房間權力的象徵。同時,這把刀子也具備一定的殺傷力,對於新boss在短時間裡獲得大家認同的統治權也有一定的助益。

    現在,這把刀子落入了都佛的手裡,長度只有巴掌寬的刀子在都佛的手中如同一個舞動的精靈,在他的指間不斷的翻飛穿梭,就像是閃亮的金屬蝴蝶!

    原本擠了十幾個人的房間裡現在只有六個人——杜林、都佛以及另外四名同鄉會的骨幹,原本住在這裡的人已經被他們攆跑,連每個房間都有的“聖物”也留了下來。

    實在是有些不耐煩了,都佛將手中的小刀一收,居然看不見他把小刀藏在了什麼地方。

    “boss,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5
第一四四章反思

    “再等一等!”,海德勒將桌上的報紙推到了一邊,他皺著眉頭思考著最近發生的所有的一切,他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接拋棄杜林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一個人物的成功必然會用更多的人作為墊腳石,否則又如何能夠證明自己才是最成功的那一個?

    杜林的確具備了投資的價值,如果他能夠健康茁壯的成長起來的話。

    這裡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能夠不夭折的就成長起來,而不是半途中因為這樣那樣莫名其妙的事情成為了只存在於人們記憶中的過去。而現在,這種可能正在快速的膨脹,以至於讓杜林的投資價值無限的降低到零的邊緣。

    他還沒有累積出自己的優勢,就被市長所厭棄,同時他又不知道變通的離開這座城市,他已經沒有價值了。

    很多人可能對於自己身邊沒有價值的東西還留存著一份對過去的緬懷,比如說一個已經放置了許多年的陳舊兒童搖床,可能因為各種對童年的回憶等原因即使擁有了新的搖床也不願意將舊的搖床丟掉。人是充滿了感情的動物,而這恰好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商人顯然和人不一樣,這裡不是說商人不是人,而是感情方面的,對待事物方面。對於商人們來說,沒有價值就等於廢物,只能夠被拋棄。杜林就是這樣的廢物,還沒有“起來”就失去了價值,拋棄他並不是一件錯事。

    可海德勒就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搖了搖頭,吩咐道:“讓人關註一下杜林的事情,他應該用得到律師,給他介紹一位靠得住的律師。”

    給杜林介紹律師並不代表海德勒就一定和杜林有某種直接的聯繫,這些年里海德勒撈了多少瓜爾特人出來,總不能說他和每一個瓜爾特人都有聯繫吧?即使是市長大人,都不能拿這件事來說事。

    管家退了出去,海德勒嘆了一口氣,望著玻璃窗外有些陰沉的天空,感覺到了一陣抓狂的煩躁。

    他很煩躁。

    他已經看清楚了,舊黨靠不住了,只有在這個時候投靠新黨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問題是,作為一個資深的舊黨,想要脫離舊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商會裡有人窺覷著他的位置,在黨派中有人垂涎他的財富,在瓜爾特人裡他也是最不受歡迎的那一個。人們都想踩著他的屍體爬到更高的地方,他不允許自己成為那個失敗者。

    有時候他會感覺到非常的孤獨,也會憎恨他那個已經下了地獄的父親。

    他的父親如果堅定了自己的立場,沒有出賣國家的利益和機密,或許他現在和那些貧民窟中的瓜爾特人一樣,一家人擠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裡,生一堆孩子,每天晚上都會筋疲力盡的回家。但他覺得那樣的生活未必就是不如意的,的確,可能會因為貧窮存在很多的問題,可他不會孤獨。

    再看看現在,他很富有,可他孤獨。他沒有可以傾訴的人,沒有交心的朋友,沒有值得依靠的伙伴,他孤家寡人一個。

    有時候他又會懷疑,是不是他的父親將“背叛”的基因傳給了他,以至於在面對選擇的時候總是權衡利弊之後,選擇最穩妥的那一個,也是最無情的那一個。

    他想要改變,也渴望改變,但是他沒有勇氣去做這些事。

    一道極亮的光芒瞬間點亮了整個世界,緊接著耳邊傳來轟隆一聲雷響,傾盆大雨一瞬間就模糊了整個世界。

    “下雨了!”

    望著鐵欄杆外的天空,都佛用拆掉的床板將小小的窗口堵了起來,不讓外面的雨水湧進來。現在的天氣有些寒冷,該死的籠舍裡連必要的取暖設備都沒有,也不知道其他房間裡的人在這樣的地方是如何度過冬天的。都佛搓了搓手,將嶄新的被子蓋在了身上,終於感覺好了一些。

    火爐明天才能送過來,今天晚上恐怕要難熬一些。

    杜林平靜的披著被子坐在床板上捧著一本書,他在看書,有時候會遇到不能理解的詞彙,就用筆在詞彙的下面劃一道橫線。凱文的話一直讓他銘記於心,任何時候只要有時間,他都會看一些書,無論是什麼書。

    他現在手裡捧著的,是一本有關於對戰爭反思的書,叫做《我的戰爭》。書中的主角,也就是作者,幸運的經歷了四十一場戰鬥並且活了下來,等到了衛國戰爭勝利的到來。但是這位幸運的傢伙,失去了兩條腿和一條胳膊,那是最後一場戰鬥,也是最慘烈的一場戰鬥所留下的痕跡。

    來自敵人密集的覆蓋性攻擊一瞬間就奪走了他的雙腿和一條胳膊,恰好他身邊就有一位醫療兵,簡單的為他止住了流血包紮了一下,讓他活了下來。

    雖然他活著,也看見了戰爭的勝利,但是他覺得這場戰爭其實輸了。

    一個昔日里強大的帝國卻被一個昔日里看不起的鄰居按在地上一頓暴揍,差點連褲子都被脫了。保住了褲頭是一時的勝利,但絕對不是全部的勝利。作者的口述加上記錄著的再創作,就有了這本反思戰爭的書。不僅反思了戰爭,還反思了政治體制,反思了病態的社會。

    很長一段時間裡,這本書都是熱銷榜的常客,即使是現在,這本書的銷量依舊可觀。

    那個可憐的老兵兼作者用了一輩子去奮鬥都沒有讓自己的口袋裡有超過一百塊錢,但是戰爭卻讓他成為了暴發戶。兩條腿和一條手臂換取富足的生活值得不值得,也是一個值得反思的事情。

    “杜林,手續批下來了,現在開始提審,你先出來。”,梅森笑瞇瞇的站在房間外,敲了敲房門。在這個野蠻的世界裡偶爾也有文明的法律法規,而這一切都是新黨帶來的。

    杜林仔細的將書頁折了一個角,將披著的被子抖了下來,穿上鞋走向了梅森。

    一邊走,他一邊抱怨,“該死的,這裡實在太冷了,你們就是這麼虐待犯人的嗎?”

    “至少我們不會揍他們!”,梅森回答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5
第一四五章審訊

    單獨的審訊室,設立在地區警察局的辦公樓內。杜林的審訊驚動了不少警員,只要是手裡沒有工作的,幾乎都擠在了審訊室的門外,聽著裡面的審訊過程。對於杜林這樣身份與地位與眾不同的“大人物”的審訊,大家都是很好奇的。這樣的大人物很少能夠“活著”被審訊,他們不是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就是用各種各樣的方法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比如說不久前的歌多爾。

    警員們總結出一個道理,背景和交際越複雜的人,一旦因為某些事情進入了警察局,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出去,基本上就不用出去了。他們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而這些秘密注定不能被普通人所探知,所以只有用死亡來守護那些秘密。

    杜林不一樣,他的背景相當的單純,現在唯一流傳的就是杜林是海德勒的人,專門給海德勒乾一些臟活。海德勒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本州的人,加上他的種族和一些其他原因,手腳暫時還不足以伸進警察局,也沒辦法讓一個被關押的人自殺。至於消息的準確性並不在大家的信息收集當中,相反的是在他們流傳自己所知的“秘聞”時,往往還會添油加醋一番。

    “你認識這個人嗎?”,警局的副局長,一個看上去有些病態的中年人,他臉色透著不正常的灰白色,即使是在寒冷的深秋,額頭上和鬢邊依然掛著一些汗珠。他的手臂微微顫抖著,以至於讓他舉起的相片也不斷的抖動,“這一家人失踪了,而現在他們的產業成為了你的地盤,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杜林定睛望去,是農場的一家三口中的男人,他點了點頭,很坦然的說道:“我認識他,他把他的農場賣給了我。”

    副局長……他的名字叫史蒂文,很普通的名字,在警察局中也很缺乏存在感。他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幾乎常年請假在家。好在普朗多這位局長對“自己人”還算大方,每個月的薪水和“補助”一分不少的發放給了這個病秧子,讓他即使不工作,也有足夠多的錢用於養家和看病。

    他很少來警察局,只有偵辦一些重大案件的時候,他才會出現在警察局的審訊室中。有人傳言這是一位很厲害的警察,他有一個聰明的腦袋,也有很敏銳的觀察力,很少有罪犯能夠逃脫他的審訊和調查。至於這個傳聞是不是真的,一樣沒有人知道。

    史蒂文將照片放下,拿起手帕擦了擦鬢邊的汗珠,“你殺了他和他的家人……”,杜林微微抬起頭,望著副局長,副局長先生毫不畏懼也沒有任何退縮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你為了奪取他的農場假意購買,然後辦完手續之後,你就殺死了這一家人,搶走了已經不屬於你的金錢。”

    杜林淡然一笑,搖了搖頭,“如果你有證據能夠直接證明這一點,我或許真的無法反駁,但是在這之前,這一切都是你的假設。”

    史蒂文也笑了起來,他換了一個話題,“你很鎮定,說真的,我從十四歲開始做警察,到現在已經三十年……三十一年了,我見過很多罪犯,有暴躁的、有冷靜的、有瘋狂的、有變態的,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有足夠的年紀和社會的經驗。我不願意說是這個世界把他們逼到了那樣的境地,但是我很好奇,是怎樣的環境養成了你這樣的人 ”

    “沉穩、冷靜、膽大,你似乎並不在意我是否能夠搜尋到證據,也很肯定我一定找不到任何線索……”,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拿起筆在桌面的本子上記錄了一些信息,“說實話,我已經可以肯定你就是兇手。一個正常的少年人在面對故意謀殺的指控時,哪怕他真的是無辜的,他也會表現出緊張等一系列的心理反應,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但是你很冷靜,冷靜到有些可怕!”

    “我認為早在一段時間之前,你似乎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計劃,也確認能夠洗脫自己的罪名,所以你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才如此的冷靜,是這樣嗎?”

    杜林聳了聳肩膀,“如果我說是的話,那麼這句話會作為指控我的證據之一嗎?對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史蒂文放下手中的筆,偏著頭看向了坐在一邊的普朗多,笑說道:“很狡猾的小子,也很聰明,我相信這些指控應該都是真的……”,他拿起右手邊桌角擺放著的大約一寸厚的捲宗,裡面都是一些指控杜林和同鄉會犯罪的證據,“但是如果我們想要讓他認罪,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同時也會很艱難。”

    史蒂文說的很直白,也沒有迴避杜林,根據帝國法律,犯罪嫌疑人的律師介入必須在第一次審訊之後,這是為了避免律師在外界通過某些渠道得到或者改變了一些信息,然後交代給犯罪嫌疑人,讓他在審訊時說謊。

    在四年前,一位傑出的演員被指控殘忍的殺害自己的妻子以及妻子的父母,他被抓捕之後拒絕吐露任何一個與案情有關係的內容,反復強調需要在律師的陪同下,才會開口。他與律師的第一次見面則是在兩個月後,在外面活動的律師經過漫長的時間打通了所有該打通的關係,然後在見面時交代了他該如何面對審訊,以至於到最後這位演員在一系列的證據配合下,被當庭宣布無罪釋放。

    兩個月的時間裡律師為他偽造了真實的“狂躁症”和“妄想症”的精神疾病證明,當然第一次診斷和治療時間是在案發的一年前。還為他用錢收買、未必恐嚇或是利用權力等手段,讓所有出庭作證的證人統一了口徑——演員的妻子“其實”早已出軌,而她的父親常年酗酒並且經常威脅演員要殺死他……

    在這麼多證據和陪審團半數陪審員以及法官的“幫助”下,他重獲了自由。

    儘管人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成功的鑽了一個法律上的漏洞,為此帝國議會提出了關於《辯護法》的修正議案,律師介入案件必須在一次審訊結束之後。

    看似針對性的法律法規一樣存在著漏洞,就像凱文所說的那樣,越詳細的條款,漏洞也越多。而這一次,漏洞就出在警察局方面。怎麼審訊,審訊的力度如何,都是警察局裡面的警察說了算。以前他們需要律師買通證人,現在他們需要律師先買通警察,他們……就是那些罪犯。

    如果拋去其他的因素,第一次審訊的確非常的重要。罪犯被逮捕之後肯定處在一個心態失衡的狀態下,既然能夠被批捕,就說明警察們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但是關於到底掌握了那些證據,重不重要,坐在被審訊位置的傢伙肯定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極有可能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而這些話,將作為最直接,也是最有利的證詞用於最後的庭審。

    杜林不一樣,史蒂文親眼看著杜林坐下來到現在為止,他已經發現了杜林與其他人的區別。他太冷靜了,進門的時候從容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要接受審訊的嫌疑人,就像是來走一個過場一樣。所以,他決定試探一下普朗多,普朗多的緘默讓史蒂文明白,這件案子可能還有其他內情,所以他決定暫時“放棄”這一次審訊。

    接下來就如同走過場一樣,他不斷拿出一些收集到的證據指控杜林一項項可能涉及的犯罪行為,都在杜林冷靜理智的回答中迴避了自己的責任。越是這樣,史蒂文越是覺得這一場審訊有問題,同時他內心中也有一些疑惑,現在的他,應該扮演什麼角色。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生活在這座城市中史蒂文理所當然的見到過太多黑暗的事情,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主持正義和公理的一方,哪怕他頭上頂著代表了公平與正義的警徽。該認真的時候認真,該裝糊塗的時候裝糊塗,他的身體很不好,他不想自己最後死在一顆子彈下,而不是死在病床上。

    他見識過太多因為心懷正義感葬送了自己生命的後輩,所以他理智的選擇了最合適的方式,裝糊塗。

    就如他對普朗多所說的,這件案子不好審,這說明了他認真的態度,也為自己接下來的糊塗做了充足的鋪墊。審訊結束之後,史蒂文的筆記本上記滿了三頁的文字材料,但如果仔細的逐行逐字去看,寫的都是一些屁話空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歷時一個多小時的審訊告一段落,史蒂文按照流程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悄悄的舒了一口氣。他明天一大早還要去醫院拿藥,他不想為這件他根本無能為力的案件浪費自己可能不多的時間。當他合上筆記本的時候,杜林也站了起來,他走到審訊桌前,望著依然坐著的史蒂文。

    莫名其妙的,這讓史蒂文有一種充滿了壓力的感覺,他謹慎的望著杜林,杜林也望著他。

    “有沒有興趣為我工作?”

    杜林一開口,緊張的氣氛頓時散去,但也讓史蒂文有些哭笑不得,他啞然失笑的搖了搖頭,“很抱歉,我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想法。 ”

    杜林不在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有一天,你會的!”

    史蒂文站了起來,與杜林的手握在了一起,又很快分開,“也許吧,誰知道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6
第一四六章預料之外

    “我的律師什麼時候可以來?”,在回去的路上,杜林問了一句。

    在審訊的時候他很冷靜的規避了所有不該回答的問題和不該說的話,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依靠自己去完成庭審和辯護工作。專業的事情應該讓專業的人去做,這是杜林在夢中學到的知識,律師比他更清楚每一條法律條款的價值和漏洞,也更知道如何用嘴皮子說服那些沒有什麼文化的陪審團成員。

    他已經和凱文聯繫過,凱文為他介紹了一名在奧爾奧多工作的律師,很厲害的那一種。當然,凱文說他比自己要差一點,不過有些地方要比自己高一點。差一點的是本事,高一點的是費用,每小時一百塊的費用和三千塊的代理費的確比凱文高一點,杜林也希望他能夠對得起他的價格。

    如果他不行,他會回到地獄去見冥王。

    算了算時間,這個傢伙也應該到了。

    梅森牽著他的手銬帶著他向前走,原本按照警察局裡收集的證據以及對杜林的指控,他還需要戴上腳鐐,好在警察局的管理方式具備了足夠的彈性和“人性化”,所以他腳上並沒有那些東西。

    “申請已經送來了,明天上午九點左右,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律師,你有三十分鐘的時間。”,說完這句話梅森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瘋了,老爸的寶藏裡從來沒有超過一百塊的現金,而現在你請一名律師一個小時就要一百塊的費用,還需要另外支付三千塊的代理費,真的瘋了!”

    這段時間梅森的三觀也受到了劇烈的衝擊,以前在鄉下的時候能拿到十分、二十分就高興的如同過年一樣,據說鎮子上的女人一晚上也就五十分,老一點的三十五分。克斯瑪先生的“寶藏”——小鐵盒子裡面裝著一些錢,不多的錢,從來沒有超過一百塊,這一點全家人都知道,只有克斯瑪先生以為大家都不知道。

    但是看看現在,在這裡,每天早上眼睛一睜開就開始花錢,直到自己睡下為止。有時候梅森都在懷疑,如果去了首都那樣更加繁榮的地方,會不會連呼吸都要收錢?

    有這個可能,每個人每天只允許自由的呼吸多少口新鮮的空氣,超過這個數量每一口都要一分錢……。

    好吧,這就是一個土老帽對大都市的幻象和恐懼,並不能夠說明什麼。

    他現在對錢的概念已經產生了一種矛盾和衝突的認知,錢應該很珍貴,很多人一個月也就十塊錢的收入,能有三五十都是中高產階級。可他來的第一天,杜林就給了他一沓錢,讓他自己決定應該做什麼,但必須在一個月內全部花掉。於是他和分局裡願意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警員們腐敗的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酒精、香煙、女人甚至是樂土他們都嘗試過。他已經覺得自己很奢侈很浪費了,但是比起請律師……請原諒他的無知。

    請律師的確是一筆很費錢的舉動,通過不同的角度,卻能夠得到不同的解釋。在杜林看來請律師並不是浪費錢,而是用錢在買時間。無論在庭審之前多麼有信心,最後還是需要依靠陪審團和地區法官來決定他是否有罪以及該進監獄多少年。不請一個好律師的確很省錢,在特耐爾城裡一小時十塊二十塊,代理費不過一百塊的律師到處都是。

    但是他們並不能幫助杜林最大限度的減少自己“監獄”x日遊的遊程,只有那些需要花大價錢的律師,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這麼說來,其實請律師等於用錢來買被縮短的刑期,所以這是值得的,這也是凱文能夠吃香的原因。這個該死的“魔鬼代言人”總是能夠出其不意的完成他應該完成的事情,有時候還能超額完成,前提是你必須讓他“吃飽”。

    回到籠舍時當鐵門的摩擦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原本還有些喧鬧的籠舍里頓時變得一片寧靜,如同臣民在等待他們的王的駕臨。

    “明天我就會讓人把火爐送進來,另外我覺得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你讓你那些手下最好克制一點。”,梅森解開了杜林手上的手銬,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你們第一天進來就死了四個,雖然這裡不是我在管理,但還是很難看。”

    杜林揉了揉手腕,轉過身笑說道:“他們不會了!”

    是的,不會了。

    死了四個還看不明白現在的局勢,還要跑過來送死,那就是那個人該死,誰都阻止不了。杜林相信現在還活著的人,應該不會太傻,他們可都是“社會精英”呢!

    再轉身的時候,都佛已經帶著人迎了出來,一行人拱衛著杜林回到房間里之後,都佛問道:“還順利嗎?”

    杜林脫掉了外套,把自己裹進新被子裡,用力的裹緊,滿足的哼哼的兩聲,“按照之前我們的計劃來,不會有任何問題。”,他翻了一個身,將最後一點被子都完全的壓在了身下,“小心那個審訊官,不要說不該說的話,不要緊張,這一切都只是一場遊戲。”

    “這該死的天氣,讓被子都感覺濕漉漉的!”

    在抱怨聲中,杜林沉沉的睡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凱文介紹的律師如約而來,一個很精神的“年輕人”,大概三十多歲,一身得體的西裝,非常的整潔幹練,胸口的律師胸章閃閃發亮。與杜林握手時能夠感受到他的力量,看上去應該是一個對得起他高昂薪水的傢伙。

    “杜林先生,在我們交談之前,我想詢問您一件事。”,他笑著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也拿出了筆,“警察局對您所有的指控,您認為您有罪嗎? ”,說著他笑了兩聲,“我是一名有操守的律師,絕對不會透露任何雇主的信息以及談話內容,這是法律賦予我的權力。”

    杜林搖了搖頭,“我是無罪的!”

    律師一拍桌子,突然間的動作嚇了杜林一跳,他眉梢抖了抖,那個傢伙才說道:“很好,要的就是這種態度。我相信我的任何一名雇主都是無辜的,都是無罪的,所有的指控都是無恥卑鄙的栽贓,接下來我們有幾點問題需要解決。”

    看著這名律師,以及和他的交流,杜林逐漸明白了凱文為什麼會讓他花這樣的錢來請他,因為他的人脈。律師這個行業除了需要具備非常高的專業素養之外,也需要具備出色的說服能力以及公關能力。

    十塊錢一個小時的律師可能認識一兩名不是很起眼的法院工作人員,五十元一小時的律師可能與警察局長或是法院的法官有一點聯繫,那麼一百塊一個小時的律師,說不定法官就是他的爸爸!

    這個錢,花的很值!

    因為這位三千塊先生告訴杜林,只要他在特耐爾地區法庭的庭審結果下來之後要求上訴,他有辦法在州立法院徹底洗清他身上的這些指控和罪名。

    為此,也需要花更多的錢。

    這是一個很靠得住的律師,不是麼?

    有市長的關注,有完善的劇本,這場戲的上演速度比想像中快的多。只用了不到五天時間,就要開始第一次庭審。

    這是杜林這輩子第一次切身的參與到庭審當中,在開庭之前,杜林對三千塊先生再三的做了最後的要求——他需要一個什麼狗屁罪名,讓他和他的人進監獄躲一陣子。

    開庭之後一切都如劇本所安排的那樣,杜林從容的看著一項又一項的指控被否定,聽審的無知市民也不斷的發出驚呼聲,就在杜林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突然間檢察官要求傳喚一名不在計劃中的證人,並且呈獻了一份不在計劃內的證詞。

    杜林皺了皺眉頭,三千塊先生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因為這個證人和證詞,並不在庭審的議程中。

    “做出這一項決定的原因是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被告通過一些手段影響證人和證詞,所以我們特意的在前期工作中,隱去了這名證人和他的證詞。”,隨著檢察官的發言,一名流浪漢在兩名法警的保護下,走到了證人席上。

    坐在杜林身邊的都佛眼角抽了抽,他雙拳緊緊攥著,咬著牙關。他如何能夠不認識這個流浪漢,就在格拉夫送酒的那天晚上,他在路上碰到了這個匆匆忙忙的流浪漢,他還給了這個流浪漢一點錢。他不知道這個流浪漢知道一些什麼,其實錯也不在他的身上,但他覺得自己應該背負一定的責任。

    杜林偏著頭望向了都佛,“你認識他?他知道些什麼?”

    都佛沒有開口,檢察官先開口了,“法官大人,陪審團,我現在對以杜林為首的犯罪集團提起新的指控,指控他們在三個月前的一天夜晚,謀殺了兩名夜間的巡警!”

    嘩的一聲,整個法庭都沸騰了起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6
第一四七章質問

    儘管人們對警察的看法並不很好,但是謀殺警察依舊讓很多聽審的市民震驚的站了起來,就連陪審團成員中都有兩名成員站了起來。他們不敢置信的望著坐在被告席上的杜林和他身邊的“骨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耳朵,這幾個清秀的可以算得上還是少年人的小傢伙,居然敢於謀殺警察?

    人們的震驚在於警察代表著帝國在民眾中的威懾力和權威性,哪怕警察中有不少敗類。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挑釁帝國的權威,打破了人們對於帝國,對於統治階級的畏懼和神秘感。

    昏昏欲睡的法官也重新端正了坐姿,他如鷹一樣銳利的目光不斷在杜林和都佛的臉上來回的掃視。

    這時候三千塊先生突然間站了起來,他的反應很快,雖然也同樣震驚於這一條根本就不在卷宗中的指控,可他很快就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他舉起手,大聲的高呼,“法官先生,我反對地區檢察官對杜林先生的指控,這是無恥的污衊和誹謗!而且這一條指控並不在本案卷宗內,不應該與本案一起審理!”

    法官大人搖了搖頭,“我認為作為指控杜林涉嫌組織犯罪集團並實施犯罪的控訴過程中,任何新添加的證據和證人以及指控,都應該當做一個整體看待。你的反對無效,檢察官你可以繼續了。”

    檢察官有些得意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又很快的收斂了起來。他拽著劍領一副很騷氣的樣子走到了證人席邊,詢問道:“你認識杜林先生嗎?如果你認識的話,請你指出杜林先生是誰。”

    流浪漢為今天的出席狠狠的打扮了一番,可以看得出他身上嶄新的西裝從商店的購物架上取下,到穿在他身上不會超過六個小時。清洗過的頭髮自然的漲開,遮住了他大半的相貌。他將遮在面前的頭髮壓在耳朵上,有些局促的望向了被告席,看了好一會之後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杜林先生,我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場。”

    檢察官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證人在庭訊之前都會向天主發誓,並且宣讀自己願意承擔作偽證造成的一切後果,這樣的證詞是具有一定公信力的。他望向了法官,陳述道:“證人並不認識杜林先生,所以證人與杜林先生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法官也點了點頭,檢察官繼續詢問道:“那麼能不能把你那天晚上所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敘述出來。”

    流浪漢的敘述很簡單,像他這樣混跡於街頭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每天的行程幾乎都差不多。一日三餐都是從垃圾堆中尋找,平時主要的工作就是通過乞討賺取自己的生活費用——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把自己的財產用在了買醉和找廉價的有技術的女人身上。那天晚上流浪漢先生剛剛從醉生夢死中被尿憋醒,他在巷口稍微裡面一點的垃圾箱後排泄完後,有些不適的趴在了垃圾箱上。

    流浪漢的身體健康問題一直都很嚴重,不規則的飲食和被污染的食物,是他們身體不舒服的主要原因。

    在朦朧之間,他看見了兩輛卡車從巷子外路過,作為生活在這一帶很長時間的流浪漢,他很清楚深夜的運送往往都和走私有關係。他好奇的想要看看是誰家的生意,在走私一些什麼。他不敢真的出去,像他這樣的流浪漢即使死在一條巷子裡,也不會有人為他討回公道,所以他就縮在巷子的陰影裡。

    鼻尖傳來的酒香讓他隱隱有些興奮起來,更讓他感覺到興奮的是出現了兩名巡警,他躲藏在巷口的陰影中。有時候巡警和這些走私的人會發生一些小矛盾,這些小矛盾來自於“安樂費”的多少問題,說不定他們在爭吵的時候,他還能偷一箱酒呢。對酒精的渴望讓他勇敢的戰勝了內心的膽怯,然後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名警察上了卡車之後就再也沒有下來,而另外一名警察在幾人的攙扶下,也被送上了卡車。

    卡車離開之後,他屏住呼吸的走出了巷子,走到了剛才那個警察所站著的地方,然後蹲下來,用手指沾了一點地上紅色的液體。

    粘稠,細膩,有輕微的粘連感,他瞳孔瞬間放大,他知道這是血,他也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會弄出一些傷口,所以他可以肯定這是血。

    兩個警察被那伙人殺了!

    想清楚這一點的流浪漢瘋狂跑會巷子裡將自己差不多價值兩塊錢左右的全部家當穿在身上,瘋了一樣朝著卡車行進的反方向一路狂奔。在逃離的過程中,他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都佛。

    那名從卡車中下來的大漢他也認識,格拉夫。

    簡單的敘述讓故事並沒有太多的傳奇色彩,但恰恰因為這種沒有任何修飾直白的敘述,反而增加了真實性,以及更加令人震驚。

    檢察官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將一份文件傳達給了法官和三千塊先生,他揚了揚手裡的文件,說道:“這份文件裡記載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特耐爾地區警察局的檔案記錄,記錄在那一天晚上夜間巡邏的兩名警員失踪了。第二件事是警員家人的報警,內容基本相同,家中的男人一次夜班之後消失不見,裡面還有警局的回复。第三件事,我們在垃圾處理站的'遺失物中心'找到了兩個金屬的警號,能夠證明正好是兩名失踪警員的警號。”

    “藉由以上證據和證人的證詞,我認為以杜林為首的犯罪集團在走私的過程中,遇到了夜間巡邏警察,他們的邪惡勾當被發現之後匆匆殺人滅口,並且處理了屍體和屍體上的隨身物件,我的發言結束了,謝謝!”

    三千塊先生臉色雖然難看,但還沒有露出絕望的神色,他回頭和杜林以及都佛低聲交流了幾句,在紙上寫寫 畫,然後站了起來。他走向了證人席,在法官的允許下開始了庭訊,“這位……流浪漢先生,你說你在逃離案發現場的過程中,遇到了我的委託人之一,都佛先生,是嗎?”

    流浪漢點頭稱是,“我遇到了他!”

    三千塊先生繼續追問,“你剛才向天主發誓,並且願意承擔所有偽證的後果,你現在確認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在其他人的指導下刪改或者修動你的證詞嗎?”

    檢察官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流浪漢的證詞可能出現了問題,他舉起手高喊反對,但是法官駁回了他的要求,“被告的律師所提出的問題完全符合本次庭審的規則,反對無效,被告律師可以繼續提問了。”

    流浪漢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開口確認自己證詞的可靠性與真實性。三千塊先生向法官點頭致意之後,離開了證人席,面朝陪審團指著流浪漢大聲的說道,“他說謊!”

    一波三折的庭審讓後面那些前來庭審的市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各個再次投入的驚呼起來,陪審團的成員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疑惑。三千塊先生很滿意現場的氣氛以及陪審團成員的疑惑,如果這些人無動於衷,說明他們已經確信了新的指控是成立的,那麼接下來的計劃就是盡可能的減少杜林和這件事的關聯。

    但是他們的疑惑以及不確定的內心,可以按照最初的計劃來實施,那就是盡可能的洗脫杜林和他的同鄉會的罪名。

    流浪漢也驚慌起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說謊了,他只是在一次喝醉酒之後和別人說看見了兩個警察被殺,然後就被人抓到了一個小房間裡,讓他不斷的將案發時看見的過程敘述出來,不斷的詢問不斷的反复記憶以及誘導性的詢問,讓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什麼東西記錯了,或是忘記了。

    流浪漢終究是流浪漢,他的心理素質遠遠做不到在這樣的場合中保持鎮靜,他那短暫的驚慌被市民和陪審團以及法官都看在了眼裡,原本幾乎很直白簡單的證人和證詞以及證據,再一次變得迷離起來。

    “是的,他說謊!”,前一句用高喊來震動人們的神經,第二句則用肯定深沉的語氣,加強自己強加於人們的觀點。三千塊指著流浪漢,大步的走到證人席邊上,開口質問道,“你說你撞到了我的委託人都佛之後就迅速離開了,那麼在這個過程中你們之間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流浪漢頭皮一麻,有些焦躁的回憶起來,整個法庭都一片死寂,等待著流浪漢的回答。

    檢察官緊緊的攥著拳頭,他的目光不斷在流浪漢和三千塊先生來回移動,右側的眼角不受控制的跳動了幾下。空氣愈發的嚴肅,流浪漢先生也愈發的緊張,他撕開了別人為他係好的領帶,撕開了領子,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他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你向天主發誓,你向帝國法律保證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現在你大聲的告訴法官大人,告訴陪審團和所有的庭審人員,在你與都佛'碰撞'後到你離開之間,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46
第一四八章結果

    “回答不上來嗎?”,三千塊先生笑瞇瞇的問道,“要不要我給你一些提示呢?”

    流浪漢先生立刻點著頭,檢察官再一次舉手錶示反對三千塊先生這種充滿了誘導性的庭訊,不過很可惜,法官也很想知道還發生了什麼,所以他再次駁回了檢察官的反對要求。至此,三千塊先生基本上有把握按照計劃完成這一次庭審,他回頭看了一眼杜林,抿著嘴笑了笑,然後面朝流浪漢,說道:“我的委託人都佛,給了你一筆錢!”

    嘩……

    緊張的庭審過程中原本枯燥的“證據不足”已經讓很多人失去了興趣,沒想到最後的突然加戲居然這麼的精彩。被控方當做是攻堅利器的證人居然隱藏了這麼重要的事實,讓人高呼過癮!但是在過癮的興奮點過去之後,人們也不由的開始深思,一個是“犯罪集團”的骨幹,一個是浪跡街頭連飯都經常吃不上的流浪漢,他們之間存在怎樣的關係,存在怎樣的交易,需要讓一名犯罪集團的骨幹,給一名流浪漢錢?

    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案中案?亦或是流浪漢本身也存在問題?如果他本人涉及本案對杜林的指控,那麼按照帝國法律,他所說的一切證詞都將作廢,對於杜林提起的新的指控也將撤銷。帝國法律中有相關規定,如果有涉案人員願意成為污點證人指控其他人的罪行,他必須毫無保留的向警方和法院坦誠,否則所有的證詞都不將作為證據用於庭審。

    但是很顯然,這位流浪漢先生隱去了最為關鍵的一點,他與目前被控訴的以杜林為首的犯罪集團之間,有金錢往來!

    檢察官手裡的筆隨著他的用力應聲而斷,他猛的一驚,一絲鮮紅的血跡已經順著拳頭的縫隙溢了出來,他的助理立刻拿出一條手帕纏在他的手上,但卻無法纏住他沮喪的內心。

    其實這只是一個小事情,只要流浪漢在之前的證詞中把這件事說出來,那麼無論三千塊先生怎麼出招,都很難動搖這個關鍵的證人和證詞。但問題是,他沒有說,於是在銅牆鐵壁的堡壘上,出現了一條裂痕。

    “你現在想起來了嗎?”,三千塊先生手指在證人席的桌面上戳了戳,“你收受了都佛先生給你的一筆錢,是還是不是?”

    有時候一件事遺忘了很久,連一點印像都沒有的事情經過別人一提,就立刻能夠全部回憶起來。流浪漢先生立刻點頭答道:“是,他是給了我一筆錢,但是只……”

    三千塊先生沒有給流浪漢說完的機會,他用力拍打了一下桌面,早就驚慌失措的流浪漢先生頓時閉上了嘴巴,“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面對上百雙眼睛的注視,流浪漢先生緊張的身體都抖動了起來,他憋紅了臉,低著頭,讓蓬鬆的頭髮遮擋住了人們的視線,從這一堆頭髮之後,傳出一個輕微的聲音,“是!”

    “不夠響亮,大聲一點,讓更多的人知道!”

    “是! ”

    三千塊先生暗中鬆了一口氣,他轉向面朝法官,“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法官點頭同意三千塊先生回席之後搖了搖頭,很明顯,這些指控應該都沒有問題,但是杜林找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律師。到現在為止能夠確定的指控只有一項——故意傷害罪。這個罪名判不了杜林多長的時間,以他的財力,他不需要等待多久就能從那個地方出來。儘管法官知道自己代表著正義,也明白自己面對的邪惡與黑暗,可有時他也必須懂得如何閉上眼睛。

    “準備一下,今天庭審之後立刻起訴這位流浪漢先生作偽證和誹謗,他會喜歡那個每天都能吃飽飯的地方!”,三千塊先生看上去是在對助手說,實際上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流浪漢先生聽見,來增加他身上的壓力。

    沒等十秒鐘,流浪漢猛的逃出證人席,沖向了最近的出口。

    不過他並沒有成功,因為法警攔住了他。

    如同鬧劇一樣的結束讓檢察官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的殺手鐧已經完蛋了,他閉上了雙眼,不得不承受又一次的失敗。

    不對,他應該贏了,因為按照現在的情況,杜林絕對會判有罪,故意傷害罪,他可能面臨三個月到一年的刑期……。

    真不甘心啊!

    他看了一眼三千塊先生,三千塊先生對他報以親善的笑容。

    這個賤人!

    “現在庭審暫時休庭十分鐘,請陪審團做出最後的決定!”,法官拿起木槌敲了敲,直接起身離開,他受不了這些混蛋對法庭的不尊重。

    陪審團成員有序的進入到一間封閉的房間裡開始最後的程序,他們將按照一份表格來決定對杜林的各項指控是否成立。那個情緒崩潰了的流浪漢先生則被法警們拖進了另外一間房間,那間房間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來關押被告的。

    “杜林先生,恭喜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檢察官對您大多數指控都不會成立。”,三千塊先生笑的很開心,再一次有了一件成功的案例對於他的自我價值提升有極大的幫助,以前他一百塊一小時,三千塊代理一件案子的基礎費用,可以再上調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了。

    杜林也很滿意三千塊先生的急智,他也開起了玩笑,“有人說我花這麼多錢請一個智慧耍嘴皮子的傢伙不一定值得,下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他,瞧,這就是嘴皮子的功勞!”

    三千塊先生一點也不在意他被杜林稱作為耍嘴皮子的,只要能夠賺到錢,只要能夠賺到名氣,說他是狗屎他都樂意這麼自稱。在金錢和權力面前,對於律師們來說根本不存在尊嚴這個問題。

    至於正義?

    那是什麼?

    十分鐘的時間並不漫長,很快休庭時間結束,法官大人又回到了法官席上,聽審的市民們也開始等待最後的結果,“陪審團,你們最後商討的結果是什麼?”

    陪審團的一名代表將最後的決議交了上去,一如杜林之前所希望的那樣,法官有些無奈的宣讀了最後的結果。

    “陪審團最終決議,針對以'杜林為首的犯罪集團'除'故意傷害罪'外,各項指控均不成立!”,法官宣讀完之後聽審的市民們居然覺得這樣才是最應該的結局,莫名其妙的都站在了杜林這一方。然後法官放下了決議書,開始最終的量刑。

    根據帝國法律,所有涉及到了刑事的案件都由陪審團作最後決議,法官在這種案件裡只能夠負責量刑,而這也是為了最大程度的維護法律的公正,避免出現法官權力過大而產生的腐敗和不公現象。有時候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操蛋的限制,但如果自己是被告的話,那麼這就是一項很好的條款。

    “根據雙方提供的人證、物證和辯詞,我宣布……”,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包括了法官大人,“杜林、都佛以及其他到庭的同鄉會會員,入獄四個月!”

    隨著一聲錘響,這場有些不按計劃走的庭審最終還是按計劃的結束了,杜林和三千塊先生用力的握了握手,“感謝你的幫助,如果你能不收費的話我會更感激你……”,兩人都笑了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聯繫我,當然,我也是需要收費的。”

    “好吧,不開玩笑了,你是一名很出色的律師,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相信我們會再次合作的!”

    三千塊先生的助手將桌子上所有文件收攏起來,這將留檔作為三千塊先生的戰績,在隱去關鍵的姓名、時間、地點以及具體的指控之後,將成為他在某次代理案件時給委託人定心的小道具。

    “您是一名很痛快的委託人,有任何需求請一定要聯繫我,下一次我會給您一個優惠價!”

    結束了簡單簡短的對話之後,杜林和他的“犯罪集團”將登上法院外的警車,被押送到地區監獄。登上車之後,杜林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將一把槍偷偷的教給了都佛,“小心點,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很顯然,最後突然出現的流浪漢和新的指控就是針對他的,一旦罪名成立就算他本事再大,十年到二十年的刑期是絕對跑不掉的。他不知道這個流浪漢是誰找來的,也不知道這是臨時的計劃,還是蓄謀已久,總之他覺得這次去監獄的路不會太平。那些人通過公事公辦的方式沒有能夠為難到他,必然會用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在搖搖晃晃中,警車緩緩的駛出了法院,駛向了城外。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條平行的街道上,一輛車也開始緩緩的駛動。

    出城的路不太平整,在搖晃中人們的總是莫名的有一種困頓感,漸漸的杜林閉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車子已經行駛在郊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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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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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人要尿尿?”,坐在司機位上的警察嘟囔了一句,車速明顯的降了下來。

    都佛湊到了杜林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他在提示我們,如果我們說需要排泄,說明後面有人接應,車子雖然不會停但是會走一些比較平穩的路。如果說不要排泄,就意味著沒有人接應,接下來的路可能會比較顛簸,而且速度也會快一點。”

    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暗語”充斥著各行各業,人們不敢正大光明的說出某些可能不正確的話,但是他們卻敢於肆無忌憚的闖破規則。去監獄過程中的“尿尿”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在幫派中也有許多暗語,特別是幫派可能正遭遇官方調查的時候,幾乎人人都用暗語來代替一些關鍵詞,比如說“關燈”、“奶牛”、“海產”之類的,如果沒有人帶你入行,絕對不可能摸清楚這些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比如說“某某某地的海產已經到貨,牧場里新出生了幾頭奶牛,有一頭特別活潑,天黑之後把燈關了才能安靜下來。”,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聽到了別人在大街上大聲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可能也只會認為這是兩個商人的閒聊,但是如果通過“黑話”來解釋,那麼這一句話就徹底變了模樣——“某某某地走私來的東西今天能到,負責為幫派收集資金的人有了幾個新目標,但是有人不配合,合適的時候就把他殺了,以此警告別人。”

    當然啦,在特耐爾城這樣的地方幫派成員們還不需要用黑話的方式來交流,以城市管理者對待城市的管理方式,這裡簡直就是罪惡滋生的土壤。他們不需要擔心來自地區警察局方面的壓力,只需要考慮敵對幫派以及那些迫不及待想要上位的幫派就足夠了。

    都佛說完就敲了敲車廂與駕駛室之間的鐵板,透過只有巴掌大還上了兩層細密鐵絲網的小洞,隱約可以看見駕駛座上的司機偏著頭對副駕駛的同伴露出了笑容。

    這是一趟肥差,在警察局中人人都想要押送犯人去監獄,但凡只要有一點錢或者能力,這一路上的收穫都不會少。小到幾盒香煙一二十塊錢,大到三五十塊一整箱香煙,這一路絕對會有收穫。能夠爭取到這樣的好機會,還是因為這兩個警員平時很激靈,辦事得力,加上普朗多確實需要培養一些年輕的警員,所以才給了他們這次機會。

    押送車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行駛的方向也發生了變化,很快顛簸的車廂就變得平穩,再也不會突然“跳起來”讓屁股狠狠的親吻鐵皮的長凳。

    “我們幾點了?離監獄還有多遠?”,車廂是封閉的,所以無法透過車外的環境來判斷押送車現在的位置,也無法判斷現在的時間。按照杜林和普朗多約定好的計劃,他們將在三點整的時候,在離監獄只有五公里的地方更換一下服刑的成員,讓一個假“杜林”去服刑。杜林會乘坐自己人的車離開這裡返回特耐爾,藏在城裡,等服刑期結束之後再露面。

    他也曾經考慮過是不是要真的服刑,不過在都佛的勸說下最後放棄了這個想法。監獄裡的情況更加的複雜,而且充斥著更多非人力可以抗拒的特殊情況。如果有人真的想要對杜林下手,杜林絕對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會去見冥王。對方只需要用足夠的錢讓典獄長高興,杜林的監舍裡就會多出三名陌生的服刑人員。這裡不得不說一句,一個監舍裡有四個人,多的時候有六個人,據說帝國首都的監獄都是兩人一個監舍,但這裡做不到那樣。

    典獄長把錢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沒有那麼多錢去新建舍區,更何況裡面關著的都是一群服刑人員,給他們那麼好的服刑環境豈不是在縱容犯罪?

    只要杜林換了監舍或者舍友,他就一定會有失神的片刻,至少他總要睡覺,然後那些人就會快速且隱秘的下手。

    所以杜林聽從了都佛的建議,派了一個替身進去,為此他拿出了一千塊的好處費,讓典獄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司機低頭看了一眼掛在副駕駛的時鐘,頭也不回的答道:“現在已經兩點五十了,離監獄最多只有五公里。”

    杜林說了一句謝謝,與都佛對視了一眼,都默默的將手銬摘了下來,將手槍的保險打開。

    計劃不對!

    按道理現在應該有人來接應了,但是車子依然沒有停下來。荒蕪的野外正值冬天,荒草早就成片的被強風吹到,偶爾出現一棵樹也都光禿禿的。在這附近如果有人,駕駛員一定能夠看得見。他看不見,就意味著……周圍沒有人。

    這很不對,因為計劃不僅僅只是普朗多的計劃,還有杜林的計劃,即使普朗多沒有嚴格的執行,但是他的人也應該的執行才對。如果不是他的人被什麼人幹掉了,就是他們沒有來。

    他們為什麼沒有來?

    杜林思考著這個問題。

    如果艾爾利斯在這裡,他就能夠告訴杜林為什麼他們沒有按時間到指定的地點,因為有人在攻打農場,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兩輛卡車停在了農場外的小路上,然後跳下來差不多二十多號人,幾乎每個人都手持手槍,對農場發動了入侵。

    如果不是從歌多爾的莊園一個廢棄的下水道裡找到了一批手槍,可能只要十分鐘時間農場就會被這群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攻下來。此時的艾爾利斯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焦躁的趁著外面一陣槍擊之後從窗戶裡向外射了幾槍。

    其實這種射擊毫無用處,手槍的擊殺擊傷射程比理論上的有效距離短了接近一半。只要超過二十米,穿的衣服厚一點,韌性強一點,挨上一顆子彈也就相當於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冬天,三十米的距離,打中了,也青了,然後繼續跑——以上全屬杜撰,都是作者瞎編的。)艾爾利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確實有把他們消滅在農場的念頭,但是並不急於一時,反而像是要打持久戰的樣子。

    更要命的是這些人太奇怪了,不僅擁有強大的火力,而且在行動非常的有章法。章法這個詞艾爾利斯可能不懂,他只知道這些人配合的很好,一點一點的逼近經過簡單修葺的房屋,有一些地方甚至被射穿了。

    他完全想不到特耐爾城裡還有什麼樣的勢力能夠湊出這麼多的手槍,加上上一次送往古里市的車被劫走,他覺得這些人極有可能是來自其他地方。

    “不能這樣下去,必須想辦法擊退他們!”,艾爾利斯看向了身邊兩個同伴,他們守護著這扇窗戶。這個時候不得不感謝那位已經在瑪瑙河河底與淤泥混為一談的農場主,他把屋子修的很簡單,一層只有一個門和五個窗戶,讓這裡易守難攻。

    這時有人說道:“我記得地窖原本通往一號倉庫,不知道什麼原因崩塌了一段,如果我們從那裡挖出去的話,應該能出現在他們的後面!”

    這個信息很及時也很重要,艾爾利轉過身剛準備說話,身子猛的一顫,面露痛苦之色的倒在了地上。他被拖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齜牙咧嘴的捂著腰,緩緩的鬆開手,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沒有見血,說明沒有擊穿,不過一顆已經變形如同不規則硬幣的彈頭已經撕碎了他的外套,安靜的躺在內衣上。他將彈頭取了下來,想了想裝進口袋裡。

    “每個窗口抽一個人,地窖裡有工具,現在就去挖。”,說著他在同伴的幫助下和攙扶下站了起來,“其他的人為他們掩護,加強反擊的力度!”

    下一刻,窗口反擊的力度頓時加強了不少,緩慢推進的神秘人們也因此暫緩了自己不斷推進的腳步。要不是手槍使用的是曜晶,估計雙方的彈藥早就沒有多少了。

    約莫十分鐘,艾爾利斯看見了一號倉庫的大門內有了一個人影閃動,他鬆了一口氣,“每個窗口只留一個人,其他的都去一號倉庫!”

    艾爾利斯這邊正在交火,已經有了不祥預感的杜林,也即將面臨同樣的情況。

    押送他們的車停了下來,坐在駕駛室的警員吹了一聲口哨,“看起來你們中有了不起的大人物,是那個叫杜林的傢伙嗎?這場面可真夠盛大的,希望你們不是樣子貨!”

    “外面發生了什麼?”,杜林追問了一句。

    “你自己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駕駛員拉動了一個桿子,車廂廂體發出了難聽的聲音,門緩緩打開了。

    就在這時候,駕駛員嬉皮笑臉的朝著走到了駕駛室外的傢伙問道:“兄弟,給我們帶了什麼來?”

    下一秒,槍聲響起一顆子彈射穿了駕駛員的腦袋,副駕駛的警員在拔槍的慌亂動作中,也被爆了頭。

    “到後面去,把所有人都解決掉,不能放走任何一個!”

    聽著車廂外的腳步聲,杜林的手心裡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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