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楚小掌櫃 作者:醉臥花間.CS (已完成)

 
mk2258 2018-6-28 21:52: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22773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7 22:21
九十章:微服私訪(上)

  皇帝巡查了一圈也沒弄清楚哪個是曾嶙,只能放棄,緩步走回了後殿,又換上了龍袍,且在這裡耐心等待吧。

  其實考試內容也簡單,就是按照題目要求寫詩詞歌賦中的任何一種。關鍵創作詩詞歌賦需要才學和靈感,之所以給考生們這麼長時間,就是讓他們醞釀靈感。

  然而曾嶙剛拿到試卷才十幾分鐘,就把詩給寫好了,接下來就是把試卷翻過來,反面朝下,坐在那裡等待,等得有點犯困,便打起了瞌睡,剛才皇帝從旁走過的時候,他正在打瞌睡,皇帝見他殿試的時候居然打瞌睡,就以為他是志在參與,幾乎沒在他身旁停留,直接走過去了,其實就算停下來也沒用,曾嶙的試卷反扣在桌上,他也不可能看到名字。

  下午申時四刻,考試時間到,交卷,所有人不許動,由專門的人挨個下去收試卷,等所有人收完試卷了,所有考生才能離場。

  按理說試卷收上去後,就該立刻彌封收存,等到閱卷日再由八位閱卷官閱卷。

  然而這次皇帝急切想看曾嶙的試卷,讓他們暫且先不封卷,然後把曾嶙的試卷給找出來,讓他先看一看。

  找到了曾嶙的試卷,皇帝拿起來一看,臉上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奇怪,有喜悅,有疑惑,同時,他還輕聲嘀咕:「長安?為何是長安?」

  試卷內容只有他一人看到,其他官員只能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念叨長安。

  皇帝念叨了片刻,並沒有解開心中疑惑,輕歎一聲,把試卷遞給劉青,道:「彌封吧。」

  「是!」劉青接過試卷,轉遞給掌卷和彌封官員開始彌封。

  皇帝的鑾駕離開了瑞德殿,半路上,他忽然叫了聲:「劉青。」

  「奴婢在。」劉青趕忙上前來垂首聽詢。

  皇帝道:「立刻派人去查一下,這曾嶙住在哪家驛館或客棧。」

  「是。」劉青點頭應了聲,朝身後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趕忙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曾嶙走出皇宮的時候,意氣風發,心情格外舒暢,萬萬沒想到,甄建教他的一首詩又恰巧跟這次的試題對上了,此次殿試是有皇帝親自出題,題目是「設我金榜題名」,翻譯成白話,就是「假如我金榜題名了……」,記住,省略號是重點,不能省略。

  這種題目風格倒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高考作文,真的很像。

  假如金榜題名了,會有什麼想法呢?想法多了去了,首先,開心啊,揚眉吐氣啊,意氣風發啦,光耀門楣啦,等等等,但考生們都知道,這些東西必須要寫,這樣才夠真實,但這些卻又不是皇上要看的,皇上要看的,是他們的理想與抱負,這才是重點。

  然而這麼多東西需要寫,內容那麼多,就需要很多文字來表達,所以大部分考生都選擇作賦,或者寫歌,寫詞的也有,至於寫詩的,只有曾嶙一個,因為詩的字實在太少了,這樣就要用驚人的概括手法去寫,寫不寫得出來是個疑問,就算寫出來,也很難達到效果。但曾嶙有自信,這一首詩就完全表達出了自己金榜題名的心情,還能道出他的遠大抱負,只不過他還是有點擔心,因為他的抱負寫的很隱晦,一般人是很難發現他詩中玄機的,希望朝中閱卷的那些官員們有點能耐吧,只要他們能看出詩中玄機,此次狀元,非他莫屬。

  曾嶙興匆匆地回到了客棧,已近傍晚,他換了身衣服,就離開客棧,去甄建的酒樓,因為甄建說了,


今晚請他吃飯,甄建請吃飯,那規格肯定低不了,不去就是傻子。
  皇宮延慶門處,祁王帶著兩個貼身護衛,穿著一身普通衣服走了出來,興匆匆地朝春風得意樓跑去,這才剛走出沒多遠,忽聞背後有人冷喝:「黎兒!」

  祁王聞言渾身一震,僵在了那裡,這聲音太耳熟了,他緩緩轉身,便看到皇帝穿著一身青色綢布儒衫快步而來,後方跟著十個便衣打扮的護衛還有太監總管劉青。

  「父……父皇?」祁王驚訝地望著皇上,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自己父皇穿成這樣出宮?鬧哪樣?

  「你怎麼跑出來了!」皇帝走上前來,抬手就要敲他頭,但手才落到一半,便停住了。

  祁王縮著腦袋閉著眼,等待父皇的敲打,等了許久卻不見手掌落下,悄悄睜開一隻眼,只見他父皇已經收回了手,凶巴巴地瞪著他。

  祁王只能厚著臉皮笑道:「父皇,我……兒臣……出去找朋友玩。」

  「胡鬧。」皇帝狠狠瞪了他一眼,責備道,「宮外有什麼好玩的,多危險!」

  「宮外很好玩啊。」祁王完全不在意他父皇的怒氣值,眉飛色舞道,「宮外還有很多好吃的,父皇,我……兒臣和朋友開了一家酒樓,生意可好了……」

  「簡直胡鬧!」皇帝聞言雙眉皺起,冷冷道,「宮外的人豈可輕信,那人定是對你有所圖謀,以後不許與他來往了!」

  「沒有!」祁王聞言著急叫起來,「甄建是好人,他可厲害了!」

  「甄建?那個人的名字嗎?」皇帝蹙眉冷哼,「一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是人!他不是東西!」祁王想想覺得不對,像是在罵甄建,想要改口,卻又發現改口之後還是罵人,這就鬱悶了。

  這時,皇帝又問:「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祁王雖然腦袋受過傷,但距離弱智還是有很長的距離的,這種情況下,他知道怎麼回答,便搖頭道:「不知道。」

  「哦。」皇帝聞言點了點頭,還是有點擔心,畢竟現在這個兒子在他眼中就是殘障人士,要是肢體殘疾倒也罷了,關鍵是腦袋有問題,時靈時不靈,他自然不放心。

  這時,祁王反問起來:「父皇,您穿成這樣,是要去哪?」

  祁王沒好氣地哼了聲:「父皇微服出巡,有正事,哪裡像你,成天就曉得玩。」

  祁王沒心沒肺地笑道:「黎兒倒想替父皇分憂,但黎兒又不會。」

  皇帝愛憐地摸了摸他頭,苦笑道:「黎兒你只要好好的,父皇便安心了。」所有皇子之中,最讓他心疼的便是祁王,自小喪母,還摔壞了腦袋,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皇帝自然對祁王比較寵溺一些,但寵溺歸寵溺,皇位是肯定沒祁王的份。

  「回宮去吧。」皇帝用命令的口吻讓祁王回去。

  祁王不樂意,撅嘴抱著皇帝胳膊撒嬌,「父皇,讓我去玩嘛,兒臣的那個朋友真的是好人,他對我可好了……」

  皇帝好無奈啊,他又捨不得跟祁王發火,因為有一次他對祁王發了一次火,嚇得祁王直接昏死了過去,太醫特別叮囑皇帝,千萬不可再嚇唬祁王了。

  祁王的撒嬌功夫還是有點威力的,皇帝被他磨得完全沒脾氣,只能無奈答應,道:「好,父皇可以答應你,不過為了確保你的安全,把張牟張安帶去。」張牟和張安是他的十大貼身護衛,武藝高強,有他們二人保護祁王,他會比較放心。

  祁王聞言開心不已,趕忙道謝:「謝父皇,兒臣先去啦。」說罷逃也似地飛奔而去,生怕他父皇改變主意,祁王的兩個護衛還有張牟張安趕忙跟了上去。

  望著祁王遠去的背影,皇帝搖頭歎息,祁王和太子是最不讓他省心的,太子身體虛弱,時常患病,而祁王則是腦袋有毛病。

  「走吧,去龍門客棧!」皇帝說了聲,翻身上馬,朝龍門客棧行去。

  進了龍門客棧,發現裡面很冷清,會試結束好多天了,而這個客棧裡唯有曾嶙一人中榜,其他的考生們大多都已離開,自然冷清得很。

  不用皇帝發話,劉青便走到櫃檯問道:「掌櫃的,曾嶙住在那間房,我們家老爺找他。」

  一聽說是找曾嶙的,掌櫃的頓時眉開眼笑,曾嶙可是會試的會元,這幾天來找曾嶙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要麼是富賈商戶,要麼是官宦之家,其中大部分人是來提親的。

  在這個世界,生兒子讀書,是為了中榜做官,光耀門楣,而那些家裡有女兒的呢,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放榜的日子,很多富商和品級較低的官員就會在那裡等,等那些中榜的學子,當場跟他們提親,誘之以色或誘之以利,把女兒嫁給他們。

  不僅是富商極其迫切地想把女兒嫁給這些中榜的人,有些職位不高的官員也喜歡把女兒嫁給這些中榜著,因為這就是買潛力股,一般情況下,通過科舉而當官的,前途還是很好的,就相當於打牌的時候抓了一手好牌,至於接下來怎麼打這一手好牌,就看各人的能力了。

  客棧掌櫃以為皇帝也是因為嫁女兒的事來找曾嶙的,便笑眯眯道:「客官,曾嶙眼下不在客棧,他出去吃飯了,想要嫁女兒,只能等明天再來了。」

  「說什麼瘋話呢,誰要嫁女兒了。」劉青狠狠瞪向掌櫃。

  皇帝則蹙了蹙眉,問道:「你可知他去哪吃飯了?」

  掌櫃答道:「還能去哪,定是去春風得意樓了。」

  「春風得意樓?」皇帝聞言雙眼陡睜,眸中似有精光綻放,道了聲,「走!去春風得意樓!」說罷便逕自走出了客棧。劉青還得留下問掌櫃,去春風得意樓的路怎麼走。

  雖然許多考生已經離開京城了,但甄建的酒樓生意不減,依舊火爆,今天甄建奢侈了一把,特地把天字一號房留了下來,弄一桌酒菜給曾嶙壓壓驚,說壓驚有點誇張了,其實就是慶祝一下,曾嶙考中會元的時候,甄建沒給他慶祝,因為後面還有殿試,怕太過放鬆的話影響他殿試發揮,現在殿試結束了,是慶祝的最佳時機,盡情地吃喝玩樂吧,能不能金榜題名,吃喝玩樂之後再說。

  甄建也沒請客人,就只有甄建,甄大力,曾嶙父女,祁王,一共五人,其實本來沒打算讓祁王參加,然而祁王忽然過來了,總不能把他晾在一邊吧。

  包間裡,大家圍著桌子坐著,菜還沒上桌,曾嶙正在講今天殿試的事情,只聽他笑呵呵道:「今日我出宮的時候,聽到同行的幾個人在討論,說今天殿試的時候,有個侍衛居然跑到考場之中,肆意行走,還窺探眾人的試卷,當真是奇事。」

  甄建聞言則好奇地問:「你為何要聽別人說,你自己不在場麼?」

  曾嶙尷尬笑道:「我當時已然做好了詩,有點犯困,便在那裡打瞌睡了。」

  甄建頓時笑起來:「看來你這次又考得很好啊。」

  「哪裡哪裡,都是運氣。」曾嶙嘿笑回答,他這番謙虛,也就是承認了自己這次考得不錯。

  這時,祁王忽然道:「在殿試考場上窺探你們的試卷?這個侍衛膽子不小啊,就沒有人管麼,應該拖下去打板子。」

  他還覺不夠,補充道:「褲子脫了打。」

  此刻包間門外,皇帝剛準備敲門,聽到這麼一句話,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7 22:24
九十一章:微服私訪(中)

  「啪」地一聲,門被推開,皇帝走了進來。

  大家都紛紛轉頭望去,見是一個陌生中年人,不禁疑惑不已,甄建心想,這貨是不是上廁所回來的時候走錯包間了?

  他剛生起這個念頭,祁王已經失聲驚呼起來:「父……爹?你怎麼來了?」

  皇帝很想說自己是來找曾嶙的,然而萬萬沒想到這麼巧,自己的兒子也在,他一時間也有點懵。

  場面瞬間靜了下來,仿佛時間都停止了,大家都知道祁王是皇子,現在祁王管眼前這人叫爹,那麼這個人是誰?用屁股都能想得出來的問題,所以大家都愣住了。

  甄建的腦袋立刻變成了八核處理器,快速運轉,進行邏輯分析:「祁王喊他爹?那這個人就是皇帝了?皇帝來這裡幹嘛?我該怎麼辦,高呼萬歲嗎?不對,他穿的儒衫,倒有點像是微服私訪,沒錯,祁王本來準備喊父皇的,特地改口喊成了爹,就是為了不暴露他皇帝的身份,但祁王也知道,我們肯定猜出皇帝的身份了……我明白了。」

  經歷了長達兩秒的時間靜止後,甄建忽然笑呵呵地起身,拱手行禮道:「這位想必就是楚先生了吧,晚輩經常聽楚黎提到您,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來來,快請坐,坐楚黎旁邊。」

  大家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甄建的意思,曾嶙也趕忙拱手行禮,還特地給皇帝讓出了座位。

  面對甄建他們的熱情,皇帝只能配合,微笑點了點頭,在祁王旁邊的位置坐下,然後笑問道:「黎兒常提起我麼?他說我什麼?」

  甄建笑容不減道:「楚黎說楚先生您才學過人,尤擅詩文。」

  皇帝聞言頓時開心笑起來,他熱愛詩文,特別喜歡聽到別人誇讚他的才學,他擺手謙虛笑道:「哪裡哪裡,楚某些許微末之才,又怎能與曾先生相提並論呢,曾先生可是本次會試的會元啊。」他嘴上謙虛,但臉上笑得卻歡實,他如此恭維曾嶙,是有目的的,就是為了問出曾嶙殿試所作那首詩的意思。

  這屋中就這麼幾個人,甄建是酒樓掌櫃,甄大力看穿著打扮就不像讀書人,唯有曾嶙穿著儒衫,所以皇帝剛坐下掃了一眼眾人,就看出來哪個是曾嶙了。

  曾嶙心裡很緊張,畢竟他已經猜到眼前這人極有可能就是當今皇帝,他強行讓自己保持鎮定,雖然腳抖得厲害,不過臉上卻是談笑自若,謙虛笑道:「楚先生過譽了,不過是運氣而已。」

  「哦?是麼?」皇帝若有深意地一笑,問道,「曾先生可否說說,怎麼個運氣法?」

  要換做旁人,甄建肯定責怪他不會聊天,人家謙虛一下,你還較真了,但眼前這人是皇帝啊,他哪敢責怪,偷偷向祁王發去求助的眼神,祁王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表示愛莫能助。

  「額……」曾嶙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在那遲疑。

  甄大力也猜出皇帝的身份了,一直緊張得不行,他不過是個莊稼漢,何時見過這種頂天的人物,感覺手腳都快抽筋了,他受不了了,起身結結巴巴道:「小……小建,爹有點頭疼……先回去休息了……」

  甄建看老爹雙手抖得好似篩糠,趕忙上前扶住他,道:「爹啊,就跟你說別貪杯,都快吃飯了,喝那麼多酒作甚,現在酒力發作了吧……」

  甄大力也不笨,很配合地點頭:「嗯,以後不喝了,以後一定不喝了……」

  曾嶙順便道:「正好盈崢肚子也不舒服,估計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甄老哥,


你帶她下去,讓廚房煮點粥給他吃吧。」說罷把曾盈崢推到了甄大力面前,曾盈崢雖然有點困惑,但她一向乖巧,爹既然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所以她也不說話,就乖巧地走到了甄大力的身旁,還主動拉住了甄大力的衣袖。
  「好的。」甄大力勉力笑著點頭,往外走去。

  甄建把他們二人送出包間,關上門,又返回桌前坐下,說實話,他也很想趁機開溜,但他怕曾嶙一個人在這裡應付不了,自己留下幫他打個掩護吧,雖然眼前這人是皇上,但自己沒做什麼壞事,他也不能無緣無故發飆吧。

  甄建比曾嶙要鎮定,或許因為他是穿越者的原因吧,對皇帝的畏懼感並沒有那麼嚴重。

  對於之前皇帝的問題,曾嶙終於措好了辭,道:「曾某的運氣真的不錯,此次會試第一場的經義,正好被我押對了題了。」

  「哦——運氣確實不錯。」皇帝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狀,又問,「那第二場和第三場呢?」

  曾嶙見他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禁偷偷看了甄建一眼,甄建悄悄地晃動自己的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說實話,用別人的詩詞參加會試並奪得會元,這要是讓皇帝知道,恐怕會很不開心,後果很嚴重。

  曾嶙領會了甄建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回答皇帝:「第二場和第三場,自然只能靠自己十年寒窗苦讀的本事了。」

  皇帝又點了點頭,剛準備問殿試的事情,忽然門外傳來冷喝聲,是劉青,人家夥計來送菜,被劉青帶人攔住了,搜身,揭開帽子連頭髮裡面都摸一遍,菜裡面也檢查了一遍,還用銀針一頓攪和。

  聽到外面的聲音,皇帝頓時蹙起了眉,起身開門來到走廊上,狠狠瞪了劉青一眼,上前低聲道:「送菜的就莫要檢查了,你們就在外面守著,若是有事,朕……我會叫你們的。」

  「是!」劉青帶著眾護衛頷首領命。

  皇帝朝服務員笑了笑,歉然道:「家僕不懂事,嚇著你了。」

  甄建店裡的服務員可是經過嚴格培訓的,雖然剛才被嚇到了,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滿面微笑道:「沒事,很多大老爺也這樣。」

  皇帝點了點頭,返回包間,送菜的服務員也跟了進來,將一盆酸菜魚放在了桌上。

  祁王一見酸菜魚,口水差點流出來,開心道:「哈哈,第一道菜便是我最愛的酸菜魚,好極好極。」

  皇帝聞著酸菜魚那特別的香味,也是有點食指大動,不禁好奇問:「這是什麼菜?」

  甄建微笑回答:「楚先生只怕是第一次來晚輩的酒樓吧,這是本店的招牌菜之一,叫做酸菜魚,是以青魚和酸菜為主料烹飪而成的美味佳餚,既然今天楚先生來了,可一定不能錯過這道美味啊。」

  祁王也在一旁興奮道:「沒錯,沒錯,父……父親,這酸菜魚好吃得不得了,不吃會後悔。」他說罷便拿起筷子準備吃。

  皇帝伸手在祁王手背一拍,蹙眉道:「沒有規矩。」

  皇宮中吃飯規矩大,但他現在這麼做,其實就是防止飯菜有問題。

  甄建也猜到了他的想法,笑呵呵地拿起筷子,道:「都是朋友,就莫要講這麼多規矩了,隨意即可。」他說著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吃起來。

  祁王眼睜睜地看著他吃,嘴裡全是口水,曾嶙也拿起筷子開始吃了,皇帝見狀這才放心,拿起筷子道:「吃吧。」自己夾了一筷子酸菜魚。

  祁王聞言開心不已,拿起碗連夾了好幾塊魚肉到自己碗裡,然後歡快地吃了起來。

  皇帝輕輕咬了一塊魚肉,即便他吃慣了宮中的禦膳,酸菜魚入口兩秒後,他臉色陡變,睜大眼望著甄建,驚問:「這魚……為何如此奇怪?」

  甄建聞言也是一驚,還以為酸菜魚有什麼問題,趕忙問:「怎麼個奇怪法?」

  皇帝仔細品味一番,緩緩道:「這魚肉味道鮮美,而且沒有一絲腥味,似乎有點甜,又似乎有點辛辣,又似乎……當真是百味陳雜,妙不可言。」

  甄建聞言不禁笑贊:「楚先生當真是美食行家,晚輩的酸菜魚賣出去不下千份了,但能給出如此評價者,唯有楚先生一人。」

  皇帝聞言不禁得意一笑,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心中卻暗忖:「也不看看朕是誰,朕可是皇帝,什麼美味沒吃過。」

  他正這麼想著呢,又是一道菜送來了,這道菜厲害了,蒜泥小龍蝦。

  小龍蝦在這個世界是找不到的,畢竟是外來物種,但甄建知道,在海邊有一種鼇蝦,是小龍蝦的近親,比小龍蝦稍微大一些,尾巴比小龍蝦長一些,其他部位大致都差不多,口感也很接近,正好京城離海邊不遠,來京城開酒樓前,甄建就去海邊找漁民問過了,確實有這麼一種鼇蝦,還拿給甄建看了,跟小龍蝦非常像。

  漁民們非常討厭這種鼇蝦,鼇蝦群出沒的地方,魚非常少,鼇蝦嚴重影響他們捕魚,他們捕魚的時候經常捕到很多鼇蝦,一般都是弄回家碾碎了喂雞鴨或者喂豬,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些張牙舞爪的鼇蝦能吃。

  甄建正是用這些鼇蝦做出了他們酒樓的招牌菜,麻辣小龍蝦和蒜泥小龍蝦,目前為止,蒜泥小龍蝦比較好賣,因為江南人不怎麼喜歡吃辣,當然了,稍微有點辣,還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大家會覺得很特別,非常願意去嘗試,但若是辣過了頭,肯定是無人問津的。

  看到一大盆紅通通的鼇蝦被端上桌,皇帝傻眼了,訝問:「這是什麼?蝦?」

  甄建微笑點頭:「沒錯,這是蝦。」

  皇帝蹙眉訝問:「這蝦為何如此大?」

  祁王也是驚喜望向甄建:「甄建,這是新菜?」

  「對,這是新菜。」甄建笑呵呵道,「這也是我們酒樓的招牌菜之一……」他剛準備好好介紹一番,忽然臉色劇變,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雲親王和雲柔郡主對海鮮過敏,那麼皇帝身為雲親王的親兄弟,會不會也對海鮮過敏呢,萬一皇帝吃自己的龍蝦吃出了問題,那他真的完了,瞬間,甄建的額頭滲出了一層汗珠。

  皇帝也發現了甄建的異狀,頓時蹙眉好奇問:「怎麼了?為何不說了?」

  甄建乾笑一聲,緩緩道:「沒什麼,這其實不是一道普通的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

  皇帝聞言頓時更加好奇,問道:「為何這麼說?」

  甄建道:「這些鼇蝦屬於海鮮食品類,性寒,有些人的身體不能適應這種食物,吃下去會生病。」

  皇帝聞言吃驚道:「既是如此,那你還將此物做成菜拿出來賣?若是把客人吃病了怎麼辦?」

  甄建聞言尷尬一笑,道:「要不楚先生和楚黎還是別吃這道菜了,很快便有其他菜上來了,酸菜魚也別吃了,酸菜魚裡也有一點點蝦。」在他的飯店裡,魚類菜裡面大多都會用一隻河蝦放裡面增加鮮味,烹飪完成後,把河蝦撿出來丟掉。

  皇帝聞言有點鬱悶,酸菜魚他剛才嘗了一口,非常好吃,現在居然讓他不要吃,他不開心。

  祁王才真正的不開心呢,甄建開發出新菜了,聞起來真香,可甄建不讓他吃,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

  甄建和曾嶙很不厚道地一人拿著一隻龍蝦吃起來,祁王眼睜睜地看著,不斷咽口水,別說是祁王了,皇帝嘴裡也有點流口水了,今天為了殿試的事,他忙了一天了,肚子都快餓扁了,現在只能坐在這裡看著這二人吃美味,他能忍嗎?

  他心想:「我可是皇帝耶,我想吃東西,還沒人敢阻攔我,你算老幾,讓我不要吃我便不吃嗎?」於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拿起了一隻蝦,就往嘴裡塞。

  「不能吃!」甄建見狀頓時驚呼起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4:41
九十二章:微服私訪
 
   他這一喊,嚇了皇帝一跳,門外的護衛們聽到叫聲後,立刻聚集到門口,紛紛手按刀柄,只待皇帝一聲令下,就進來把甄建亂刀分屍。
 
   甄建喊完就後悔了,自己的反應貌似有點過激了。
 
   皇帝手捏鼇蝦,皺眉望著甄建,陰沉著臉道:「為何不能吃?有毒?」
 
   「當然不會有毒了。」甄建趕忙擠出笑容,道,「晚輩和曾先生都吃了,怎麼可能有毒呢,楚先生,晚輩方才不是說了嘛,特殊體質的人吃蝦會生病的,楚先生以前吃過河蝦或者螃蟹嗎?」
 
   「吃過。」皇帝點頭。
 
   甄建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攤手道:「那沒事了,您吃吧。」
 
   皇帝聞言有點懵,他搞不清楚甄建這是鬧的哪一出,感覺像發神經,想要開口問,但又懶得問了,問出來了又能怎樣,先吃東西,肚子都餓扁了。
 
   皇帝之前看到甄建他們吃蝦的方法,現在如法炮製,說實話,吃相真的很不文雅,平時吃蝦和蟹,都是太監幫他剝好的,今天可沒人伺候他。
 
   龍蝦入口,用力一吸,滿嘴都是噴香的油,感覺舌頭被一種美妙的感覺包裹,那種感覺,言語無法描述,於是乎……皇帝停不下來了,一隻接一隻地吃。
 
   祁王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終於忍不住了,問向甄建:「甄建?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吃?」
 
   甄建這才想起來,把祁王給遺忘了,便道:「你也吃吧,再不吃都快被我們吃完了。」
 
   他確定祁王沒有海鮮過敏症,但方才不能只建議皇帝一個人別吃,不然會顯得太奇怪,所以他讓祁王和皇帝都別吃。
 
   龍蝦吃一半,又有菜上來了,甄建見大家都吃了不少食物了,便從身旁的地上拎起一壇酒,笑呵呵道:「來,有好菜怎能沒好酒,楚先生,我這酒很烈,你肯定沒喝過,喝的時候悠著點。」
 
   皇帝聞言心中不屑,老子是皇帝,什麼樣的美酒沒喝過,這小子真能胡吹大氣,他端起酒杯剛送到嘴邊,就覺得酒香濃郁撲鼻,雖然這些年很少飲酒了,但這麼濃郁的酒香,還是第一次聞到,原本準備喝一大口的,想想還是悠著點吧,便淺飲了一口。
 
   只喝一小口,皇帝頓時昂起了頭,雙眼發直,動作定格了幾秒,只見他喉頭攢動,終於把酒咽了下去,然後直吐舌,驚呼道:「這……這什麼酒?為何這麼烈,喉嚨和腹中仿似有火在燒。」
 
   甄建見狀微微一笑,道:「楚先生,這是我自己釀的酒,我取名燒刀子,烈得很,也十分珍貴,只有最好的朋友,我才用此酒來招待。」
 
   皇帝長舒了幾口氣,頓時感覺口鼻之間如有龍遊,這種感覺,當真妙不可言,他頓時雙眼放光,大聲贊道:「好酒!當真好酒!」
 
   甄建聞言大喜,順便拍個馬屁,道:「楚先生當真是好眼光,尋常人都說我這酒太烈,喝不慣,楚先生真是晚輩的知音啊。」
 
   「哪裡哪裡……」皇帝聞言嘿笑擺手,甄建這個馬屁拍的恰到好處,甚至絲毫都感覺不出來這是在拍馬屁。
 
   皇帝一開始還是對甄建很有戒心的,一番馬屁加上好酒好菜之後,他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這也證明了有兩句俗語是正確的。
 
   第一句: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第二句: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
 
   烈酒容易醉,很快,大家都有了幾分醉意,這也叫做酒興正酣,一般喝到這個時候,就會比較放得開,因為大腦受到酒精的刺激,
 
 
  開始處於一種亢奮狀態。
   皇帝可沒忘記正事,他是來找曾嶙的,正好現在借著酒勁,他緩緩問道:「曾先生,這次的殿試,不知你是如何作答的?」
 
   曾嶙聞言一激靈,酒醒了少許,有點緊張地問:「楚先生……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就好奇問一下。」皇帝笑呵呵道,「曾先生才學過人,楚某很好奇,殿試你是如何答題的,反正現在殿試已過,你不妨說一下嘛。」
 
   甄建聞言大概猜出了皇帝的意思,便也笑呵呵道:「曾先生,你就說一下吧,我也很好奇呢。」
 
   曾嶙見甄建都發話了,便點頭道:「好,那我便說一說吧,此次殿試的試題,是:『設我金榜題名』。」
 
   「嗯?」甄建聞言一愣,沒聽懂,仔細一琢磨,這才明白,就是假如我金榜題名了,後面加一串省略號,而這些省略號,就由考生們自己去發揮了,還真有高考作文的風範呢。
 
   皇帝趕忙問道:「曾先生是如何作答的?」
 
   曾嶙道:「題中要求,詩詞歌賦皆可,我作了一首詩。」
 
   「念來聽聽。」
 
   曾嶙依言醞釀了一下,緩緩吟道:「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曠蕩恩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甄建聽得一愣,這首詩是自己給曾嶙的,但自己給他的時候,把「長安」改成了「臨安」,因為現在的京城在杭州,而杭州又稱臨安,在臨安中榜,自然要寫臨安啦,可曾嶙居然特地把臨安改成了長安,以至於現在這首詩跟原詩一字不差,簡直是奇跡一樣的巧合,甄建搞不懂,曾嶙為什麼要把臨安改成長安。
 
   甄建不懂,皇帝也不懂,也正是因為皇帝搞不懂,所以他才特地微服出宮來找曾嶙,準備問個明白。
 
   「好詩!」皇帝聽完拍手贊了聲,然後語鋒一轉,問道,「不過,咱們大楚的京都在杭州,在杭州中榜,為何會一日看盡長安花?應該是一日看盡杭州花才對。」
 
   曾嶙聞言目露悲憫之色,緩緩道:「長安是我大楚故都,而如今,北方國土盡都落入梁人和匈奴之手,匈奴人更是霸佔了長安,踩在我大楚歷代皇帝先祖的宗廟上,建起了野蠻的匈奴國,曾某身為大楚男兒,未有一日不曾斷絕過奪回長安的念想……」他說到這裡,眼圈有點發紅,他不是刻意說給皇帝聽的,是他心中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曾嶙祖籍在襄陽,那是一個經常遭受戰火摧殘的地方,小時候,他如果不聽話,父親便嚇唬他,若是他再不聽話,就會有匈奴人或是梁人來抓他走,直到現在,襄陽附近,匈奴和梁人的名聲可止小兒夜啼。
 
   根深蒂固的國恨,從小就在他心中種下,如今國恨的種子已然長得亭亭如蓋,枝繁葉茂,他終於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發洩出來了,他沒什麼別的本事,唯有一支筆、一腔熱血和一身浩然正氣,如此而已。
 
   皇帝滿面肅然地望著他,他忽然感覺很慚愧,曾嶙說得沒錯,匈奴人踩著大楚歷代先皇的宗廟,建起了一個野蠻的國度,和梁人一起肆虐侵略大楚,而大楚國力羸弱,只能苦苦強撐,根本無還手之力,身為大楚的皇帝,他深深為此自責。
 
   只聽曾嶙繼續道:「曾某有一個期盼,期盼有一天,我們大楚奪回北方的疆土,重新定都長安,考生金榜題名之後,騎馬遊街,高聲吟誦,『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朗,這一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是曾嶙的夢想,是他的盼望,也是他的抱負,這就是這首詩的靈魂所在,雖然這首詩和原詩一模一樣,但在如此的背景之下,意義已經遠超原詩。
 
   皇帝靜靜地望著曾嶙,目光變得格外複雜,曾嶙自顧沉浸在自己的期盼中,良久才回轉過神,轉頭面朝皇帝,拱手自嘲笑道:「對不住,讓楚先生笑話了。」
 
   「沒有。」皇帝滿面肅色地搖頭,道,「先生大才,楚某拜服。」
 
   可能是受了曾嶙的感染,他現在心情有點複雜,正好此行目的也達到了,酒也不能喝了,他便緩緩道:「今日與曾先生一晤,實乃快事,不過眼下天色已晚,楚某要走了,就此告辭。」
 
   他說罷便起身準備走,忽然想起了兒子還在這裡,上前拉著祁王的衣領就往外拖。
 
   祁王知道自己逃脫不了魔掌了,臨離桌前,兩隻手伸入盆中,抓了五六隻鼇蝦就往懷裡塞……
 
   就在這時,皇帝忽然停下腳步,雙眉緊蹙,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然後鬆開祁王,雙手一左一右按住腦袋,腳步虛浮,身體踉蹌。
 
   祁王轉頭見狀頓時驚呼:「爹,你頭疾發作了?」說著趕忙用力扶住他。
 
   一直在外面候著的劉青聞言大吃一驚,趕忙推門沖了進來,驚呼:「皇……」
 
   祁王立刻瞪眼大叫:「皇你個大頭鬼!丸藥帶了沒?」
 
   「奴……」
 
   「奴什麼奴!帶了沒了!快說!」祁王一邊扶皇帝坐下,一邊朝劉青急吼。
 
   「忘……忘帶了……」
 
   皇帝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滿面痛苦地低聲道:「是我讓他不要帶的,原以為只是出來一會兒……」
 
   甄建這時上前問道:「楚黎老弟,你爹有頭疾?」
 
   「嗯。」祁王滿面惶急,但甄建問話,他還是點頭答道,「我父……親有頭疾,一兩個月會發作一次,發作之時,兩個時辰內都會頭痛欲裂,能活生生將人疼得暈過去,我們家的大夫特地為父親配出了抵禦頭痛的藥,可這次……沒帶出來,看來只能儘快回去了……」
 
   甄建忽然道:「不如讓我試一試吧。」
 
   劉青聞言趕忙瞪眼叫起來:「這怎麼行!皇……我們老爺何等身份,豈是你能……」
 
   「住嘴!」祁王瞪眼朝他大喝,劉青頓時嚇得閉上了嘴。
 
   然後祁王問甄建:「你有把握嗎,若是沒把握,不如讓我們儘快趕回去,耽誤的時間太長,我怕我父親撐不住……」
 
   甄建道:「我不需要用藥,最多只耽誤一刻,且讓我試試吧。」
 
   祁王聞言猶豫了一下,來到皇帝身畔,皇帝此刻閉著眼睛,依靠在椅子上,不斷輕晃著頭,看起來十分痛苦,祁王小聲道:「爹,甄建懂一些醫術,不如先讓他給您瞧瞧吧。」
 
   一旁的劉青上前道:「公子,老爺,不可呀,若是出了岔子,那可不得了呀。」
 
   皇帝頭疾發作之時,意識也會變得比較模糊,可能是因為頭實在太疼,意識有些模糊了,他居然說了句:「讓他……試試。」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5:16
九十三章:甄建的醫術
 
   皇帝都開口了,劉青自然不敢反對了,乖乖地立在一旁,甄建轉頭對曾嶙道:「曾先生,你去後院我的房間裡,把我床底下的一個小木箱給拿過來。」
 
   「好。」曾嶙二話不說,立刻便跑出包間,下樓去了。
 
   甄建又轉頭望向劉青,問道:「請問,楚先生是什麼時候患上這頭疾的?」
 
   劉青仔細想了想,答道:「有十三年了。」
 
   「這麼久了?」甄建聞言若有所思,又問道,「發作之時有什麼其他症狀沒有?是頭部的哪些地方痛?」
 
   劉青道:「有其他症狀,發作的時候,老爺的耳朵便不怎麼好使,估計待會兒就聽不到我們說話了,還有,眼睛也會發花,看不清東西,老爺之前就說過,頭疼的時候,仿若從腦袋中間要裂開似地疼,不過這一次與往常不同,往常頭痛發作的時候,來得比較緩,這一次來的太急了……」
 
   「眼花耳鳴?莫非是腦神經問題,這一次發作猛烈,或許跟烈酒有關……」甄建低聲自語,猜想著皇帝的病症,然後便開始在皇帝頭部的一些穴位推拿起來。
 
   推拿了一會兒,曾嶙氣喘吁吁地跑來了,手裡提著一隻小木箱,這是甄建自製的醫藥箱,他的醫療工具都在裡面。
 
   甄建接過木箱,從裡面取出一整套針灸用的銀針,開始替皇帝針灸。
 
   針灸是一個很精細的醫療活,並不是像武俠劇中那樣,「唰」地一下刺進去,金針封穴什麼的,而是用針尖對準在穴位上,然後用手指輕輕轉動銀針,好似電轉打洞一樣,慢慢刺進穴位中。
 
   過了約有十幾分鐘,皇帝的頭上已經插了二十多根銀針,而皇帝的呻吟聲也降低了少許,還閉著眼睛說了句:「好多了,繼續。」
 
   此話一出,劉青和祁王頓時松了一口氣,沒想到甄建還真的有點手段,要知道,皇帝的頭疾連太醫院的數百太醫都束手無策,唯有配出鎮痛藥丸,趁每次頭疼剛至時服下,約需等上一炷香的工夫(半個小時)才會有效,而且就算是服下藥丸,頭疼並不會停止,只是大幅降低痛感,接下來就靠皇帝硬扛,必須疼足了時辰,痛感方會消退。
 
   皇帝這些年來也算是飽受這頭疾的折磨,一開始的時候,一年也就發作一兩次,一次只疼一炷香的時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一兩月便發作一次,每次發作,持續兩個時辰,即便是有太醫院配製的鎮痛丸藥,也是苦不堪言。
 
   甄建又搬來一張椅子,和皇帝面對面坐下,對劉青道:「麻煩幫我把楚先生的鞋襪脫去。」
 
   劉青趕忙上前把皇帝的鞋襪脫掉,甄建搬起皇帝的一隻腳,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開始給皇帝做萬能的足底按摩。
 
   足底按摩之所以被稱為萬能,是因為人體很多內臟都能在足底找到反射區,腦神經也不例外,中醫的足底按摩跟那些足底按摩中心的手法不太一樣,對穴位分得比較細緻和精准,專業的和業餘的,差別很大,按摩之後,他又取出銀針,在皇帝的腳底刺了好幾針。
 
   弄完一隻腳,皇帝忽然睜開眼,面露喜色,道:「有效,極有效,別停!」
 
   甄建笑了笑,又給他另一隻腳做按摩,扎針,忙得滿頭汗,兩隻腳都弄完,皇帝閉目享受了許久,忽然睜開眼,滿面喜悅:「不怎麼疼了,朕好了。」
 
   劉青和祁王都吃驚地望著皇帝,頭疼止住了,他們吃驚,皇帝說漏嘴了,自稱朕,這更讓他們驚訝。
 
   甄建聞言也是一愣,
 
  隨即裝出一臉驚訝的樣子望著皇帝,問道:「楚先生……你剛剛說什麼?」
   皇帝也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既然如此,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咳了咳,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瞞著了,其實朕便是當今天子。」
 
   甄建聞言腦袋再次進入八核運轉狀態:「怎麼辦,他攤牌了,我應該什麼反應?驚訝,肯定要驚訝,驚訝之後呢?相信他?太草率了吧,是不是隨便來個人說自己是皇帝,我都要相信的?嗯,要保持懷疑態度,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甄建睜大眼愣了片刻,隨即莞爾笑道:「楚先生真能鬧,這裡都是自己人,說說倒也罷了,出去之後可別亂說啊,否則要掉腦袋的。」
 
   這下輪到皇帝愣了,他轉念想想,覺得也是,自己忽然說自己是皇帝,人家能相信嗎,於是他朝劉青招了招手,道:「龍袍。」
 
   「是!」劉青轉身出了包間門,從一個護衛那裡拿來了一隻檀木盒,打開盒子,從裡面取出了折疊整齊的龍袍,示與甄建看。
 
   甄建這下傻眼了,明黃綢布,非皇帝不能用,即便是親王,也只能用暗黃或者土黃色的布料而已。
 
   甄建趕忙和曾嶙躬身行禮:「拜見皇上!」
 
   祁王背對著皇帝,偷偷朝甄建擠眉弄眼,雖然沒有說話,小眼神已經在誇甄建演的不錯。
 
   「免禮,都免禮。」皇帝開懷笑了聲,然後指著自己腦袋和腳上的銀針,問道,「這個還要多久才能取下來,朕的頭已經不疼了。」
 
   甄建趕忙笑道:「現在便可取下了。」說罷上前將銀針一根一根取下,放入木箱中,劉青上前替皇帝穿鞋襪。
 
   「來,甄建是吧,坐下,坐下說話。」皇帝穿好鞋襪後,心情大好,眉開眼笑地讓甄建坐下。
 
   甄建依言坐下,表現得有點拘謹。
 
   皇帝見曾嶙還站著,便笑道:「曾嶙也坐下。」
 
   曾嶙也坐了下來。
 
   皇帝轉頭望向甄建,問道:「甄建,你小小年紀,便有這般了不得的醫術,當真不可思議,你這醫術,是跟何人所學?」
 
   「皇上誤會了。」甄建謙虛一笑,緩緩道,「草民這醫術,並不算多麼高明,而是草民恰巧遇到過此病症,雖然不懂治療之法,但卻知道一點止痛法門,這也算是運氣使然。」
 
   「是麼。」皇帝明顯不太相信甄建是運氣,笑著問道,「那你告訴朕,你這身醫術,是何人所授?」
 
   甄建從決定給皇帝看病的時候起,就已經開始考慮怎麼解釋這個事情了,所以也算是早有準備,便道:「回皇上,草民五歲那年,村裡有個乞丐一樣的老道士路過,老道士十分潦倒,住在村裡的土地廟裡度日,其實村鄰們都不知道,那個老道,是位高人,這次是下山入世來修煉道心的,正巧見草民是個好苗子,便傳授了草民一些醫術,還送了一本醫書給草民,數年之後飄然離去,草民的這身醫術,便是跟他學的,其實草民的醫術,比城裡醫館郎中還不如,這次能為皇上止住頭疾,完全是運氣。」
 
   他搜尋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得知曾經有一個乞丐來到村裡,待了好幾年,那乞丐也不知從那個道觀裡偷來的道袍,春夏秋冬就只有這麼一件衣服,穿得破爛不堪,甄建現在把這個乞丐神話一下,正好可以把自己的醫術問題給解釋過去。
 
   皇帝聞言緩緩點頭,微笑道:「如此說來,能遇上如此高人,也算是你的一場造化,不然全村那麼多人,那高人為何偏偏選中了你?必是你有過人之處。」
 
   甄建頷首:「皇上謬贊了。」
 
   皇帝盯著甄建看了片刻,忽然問道:「既然你對朕的頭疾有所瞭解,那你能否告訴朕,朕這到底是什麼病?如何治?」
 
   甄建答道:「回皇上,依草民初步診斷,皇上所得的應該是腦神經痛,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病,但實在拖得太久了,想要根治,幾乎已經不可能,臣眼下能做的,就是幫皇上遏制病情的發展,皇上放心,此病不會危及生命。」
 
   「原來如此。」皇帝聞言不禁暗惱,嘴上雖然沒說,心中卻暗忖,「太醫院的那幫庸醫,醫術尚不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十幾年了,朕的小病都被他們拖成大病了,真想殺了他們!」
 
   甄建滿面微笑道:「皇上若是信得過草民,以後每隔一個月讓草民為您治療一次,可有效抑制此病,雖然不能根治,但只要每月針灸按摩,那麼頭疾發作的次數,應該不會太頻繁。」
 
   「好。」皇帝微笑點了點頭,緩緩起身,道:「好了,已經很晚了,朕得回宮了,你今日替朕治病,大功一件,朕會有獎賞給你的。」
 
   甄建起身行禮:「為皇上分憂解難,草民之責也,不敢求賞。」
 
   皇帝轉頭朝祁王道:「黎兒,走吧。」說完轉身就走,祁王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甄建一眼,跟在他身後離開。
 
   甄建和曾嶙拱手相送:「恭送皇上。」
 
   皇帝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莫要送了。」
 
   待他們腳步聲消失,甄建和曾嶙頓時松了一口氣,然而二人對視一眼,均都笑了起來,今天這場戲,真是有點精彩啊。
 
   ………………………………………………………………………………………
 
   回到皇宮,皇帝在正德殿的書桌前坐著,奏疏攤在面前,他卻無心批閱,忽然,皇帝叫了聲:「劉青。」
 
   「奴婢在。」劉青趕忙躬身上前兩步。
 
   皇帝問道:「你覺得甄建此子……如何?」
 
   劉青道:「奴婢只是皇上的一條狗,狗只要忠心地跟著主人便可以了,不能胡思亂想。」
 
   「朕讓你想,說說吧。」
 
   「是。」劉青道,「奴婢覺得甄建異于常人。」
 
   「哦?」皇帝聞言挑眉問道,「你也有此種感覺,說來聽聽,有何不同?」
 
   「奴婢也說不上來。」劉青道,「奴婢總覺得,這甄建看上去不太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
 
   「朕也這麼覺得。」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頭,緩緩道,「此子年輕輕輕,便言行圓滑,不見絲毫少年的輕狂之態,老成持重……」
 
   皇帝一番話說完,劉青連連點頭:「皇上果然慧眼如炬,奴婢遠遠不及。」
 
   「又拍馬屁。」皇帝淡笑了一聲,緩緩道,「不管如何,他今日也算是幫了朕,若是他當真有辦法對付朕的頭疾,那朕倒是考慮給他個機會,不過此子,朕也看不透,明日你派人去仔細查查他,事無巨細,一律查清。」
 
   「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5:22
九十四章:太子求醫
 
   夜已深,甄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今天的事讓他心境難平,久久無法入睡。
 
   今天他之所以主動提出要替皇帝治頭疾,就是想賭一把,若是能讓皇帝欠自己一個人情,那自己將來飛黃騰達,不在話下,而他的籌碼,便是自己的一身醫術。
 
   甄建外公是老中醫,很純正的老中醫,祖上是宮廷御醫呢,他的外公最擅長的就是治頭疾,二十一世紀,很多人經常會患頭疼病,去大醫院診治吧,太麻煩,要掛號,要排隊,樓上樓下地跑,有的還要拍片子,許多人也不清楚拍片子是不是有輻射,對身體有沒有什麼傷害,所以很多人都願意來他爺爺的中醫館求醫,而且老爺子的醫術口碑非常好。
 
   甄建的爺爺到底是有真本事的,按摩和針灸那是絕技,許多病人出醫館的時候,頭疼之感便消去大半,而腦神經痛的病人,自然也接待過。
 
   這樣的拿手絕技,甄建自然也學會了,甚至他還嘗試著給幾個病人按摩過,不過下針卻是第一次,甄建這次替皇帝治頭疾,是冒著不小風險的。
 
   還好,他賭贏了,而且贏得漂亮,因為他現在才知道,皇帝的頭疾就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既然如此,那麼以後皇帝想要不頭疼,必須要靠他甄建,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找到了皇帝做靠山,想想就激動,還睡什麼覺啊,要不是怕吵著員工們,他早就起來嗨了。
 
   第二天,無數密探開始在京城活動,打聽關於甄建的所有事情,還有許多密探離開了京城,前往紹興、平昌、乃至楊樹村。
 
   第三天,劉青就做了一份詳細的奏疏,遞給皇帝,上面詳細記錄了甄建所有資料,包括他小時候八歲還尿床的事都寫得清清楚楚。
 
   皇帝看完了厚厚的奏疏,蹙眉沉吟道:「他的身份,似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也確實有那麼一個像道士的乞丐在楊樹村停留過幾年,若是說有什麼奇特的……唯有他得天花的那次比較奇特,僅僅四天,天花斑便消退了?這怎麼可能?」
 
   「回皇上,此事千真萬確。」劉青躬身回答,「密探查得此事時,村民們說甄建的天花八天就痊癒了,密探不信,便去了平昌縣城,找到當時參與治疫的兩個郎中,問他們,那兩個郎中說甄建的天花斑四天就已經消退了,而接下來的四天,是為了確認他的天花不會復發。」
 
   「這當真是奇事。」皇帝聞言緩緩站起,手持奏疏輕輕踱步,邊走邊道,「天花發作持續時間都在半個月以上,怎麼可能四天就痊癒?若是得天花四天就死了,這倒還差不多。」
 
   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決定找太醫院的人來問問,便道:「速去傳太醫院判許良前來覲見!」
 
   「是!」劉青頷首領命退下。
 
   皇帝負手在殿中踱步,輕踅許久後,他忽然雙眼一亮,緩緩自語:「既然這甄建醫術如此高明,不知太子的頑疾,他能否治好……」
 
   自從上次微服私訪後,皇帝便不怎麼限制祁王的出行了,甚至還給了一塊出宮權杖給祁王,另外幫他配了好幾個武藝高強的侍衛,保衛他的安全,這讓祁王有點受寵若驚。
 
   然而,皇帝這麼做是有目的的,過了十天左右,皇帝召見祁王,問道:「黎兒,你明日出不出宮?」
 
   祁王聞言一愣,以為父皇在試探他,於是他也試探地問道:「兒臣……該不該出呢?」
 
   「混帳。」皇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斥責道,「沒個正行,跟誰學的?」
 
   祁王聞言一陣尷尬,
 
  還能跟誰學的,跟甄建學的唄。
 
   皇帝輕咳一聲,緩緩道:「你明日若是出宮,順便把你太子皇兄帶上。」
 
   「哦。」祁王聞言點頭,雖然心中很好奇,但他沒敢問,怕父皇又斥責他。
 
   皇帝原本以為他會問原因呢,沒想到祁王沒問,於是他只能主動說道:「帶你太子皇兄去甄建那裡,讓甄建給他瞧瞧,說不定他對你太子皇兄的頑疾,會有辦法呢。」
 
   「是,父皇。」
 
   ………………………………………………………………………………
 
   甄建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而且還比較清閒,酒樓裡的事,完全交給範賢打理,他就躲在後院練練武,研究研究一些新型的香水,要是侯青蘭不經常來騷擾他的話,他的日子一定過得既充實又愜意。
 
   這天上午,他剛在後院練完猿擊術,甄大力就跑進來高呼:「小建,祁王和蓋桐來了。」
 
   甄建抬手拭去滿頭的汗水,道:「爹你帶他們來這裡,弄點小吃和好茶招待一下他們,我先去洗個澡,渾身是汗,臭死了。」
 
   「好。」甄大力笑著應了聲,回去迎祁王和蓋桐了。
 
   甄大力把祁王和蓋桐領進了後院,隨行的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公子,這公子面容清瘦,身材也不高,只比十二歲的祁王高出兩寸。
 
   這個青年便是大楚的太子了,姓楚名彥。
 
   祁王進院不見甄建,不由好奇地問:「甄建呢?」
 
   甄大力笑眯眯道:「祁王殿下莫急,甄建剛剛練完武,出了一身臭汗,一聽說殿下來了,趕緊去洗澡了,讓我拿些好吃的先招待你們,你們先在這裡等等吧。」
 
   祁王聞言頓時咧嘴笑起來:「那還等什麼,趕緊把好吃的拿上來啊。」
 
   「是。」甄大力點頭笑問,「各位要喝什麼茶?」
 
   祁王和蓋桐異口同聲:「隨便。」他們兩個不喜品茶,喝什麼茶都差不多。
 
   太子則道:「有普洱嗎?」
 
   甄大力點頭:「有普洱。」
 
   「那就普洱吧,哦,我不吃甜的東西。」
 
   「好的,三位先坐。」甄大力說著把折疊木桌擺放好,還準備幫他們擺凳子,誰知祁王和蓋桐沒有絲毫的客人意識,直接自己動手,拿了凳子就坐。
 
   甄大力笑了笑,也懶得再招呼他們,轉身去了廚房。
 
   待甄大力離開,太子轉頭打量這院子,雖然這地方跟皇宮不能比,但他坐在這裡卻覺得分外的舒服和輕鬆。
 
   這時,祁王笑呵呵地問道:「皇兄,覺得這裡如何?」
 
   「還行。」太子淡然一笑,問道,「這裡是酒樓,我們為何不去酒樓的雅間裡,卻來這後院?」
 
   祁王笑道:「皇兄,這酒樓我也有份的,我可投了十一萬貫呢,蓋桐也投了一萬貫,所以說呀,我們算是主人,可別拿自己當客看啊。」
 
   太子聞言露出恍然之色,起身轉悠了幾步,順便四處看了看,過了一會兒,甄大力送來了三樣小吃和一壺茶,便又退下。
 
   太子回到桌前問道:「這甄建到底是何許能人,為何父皇特地讓我來找他求醫,而且你們二人對他和如此稱頌?」
 
   祁王忙著吃東西,沒空回話,蓋桐咽下嘴裡的小吃,道:「甄建可是少見的能人啊,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是他不懂的。」
 
   「對對對……」祁王連連點頭,一開口,嘴裡剛嚼碎的食物噴得到處都是,趕忙抬手捂住嘴。
 
   「哦?」太子聞言挑眉笑起來,「我對這甄建倒是更加好奇了。」
 
   「哈哈,是誰對我好奇啊?」甄建的笑聲從宿舍院區傳來,然後便看到他穿著大褲衩,套著一個自製的浴袍,耷拉著一雙木屐就這麼「啪嗒啪嗒」地走出來了,這形象,讓太子愣住了。
 
   甄建也看到了太子,但他還不知道太子的身份,以為是蓋桐的朋友,也沒太在意,就這麼走了過來,他平常待人接物還是比較在意的,但跟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就比較隨意了,他為了不讓祁王和蓋桐久等,就隨意地用水沖洗了身子,然後就穿著這麼一身跑出來了。
 
   甄建走到桌前也不行禮,直接就坐下了,笑呵呵地問:「誰對我好奇啊,這位朋友麼?」說著轉頭望向太子。
 
   太子一時間有點懵,他一直以為甄建肯定是個高人,不然父皇幹嘛特地讓他來求醫,萬萬沒想到,年紀比自己還小,這倒也罷了,看這個造型,再看這放浪形骸的模樣,怎麼都感覺不靠譜。
 
   「楚黎,蓋桐,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朋友嗎?」甄建笑嘻嘻地倒了一杯茶,自顧喝起來,他和祁王私下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叫他名字,這是祁王要求的,他覺得叫祁王顯得生分。
 
   祁王用力咽下嘴裡的糕點,介紹道:「這是我的太子皇兄。」
 
   「噗!」甄建聞言一口水噴了出來,天女散花,還好沒嗆著。
 
   他一陣慌亂之後,趕忙起身行禮道:「草民甄建,拜見太子殿下,不知是太子面前,失禮了。」
 
   太子也不是來擺譜的,擺手淡然道:「俗禮便免了吧,今天孤來,是向甄……掌櫃求醫的。」
 
   「求醫?」甄建聞言一愣,仔細盯著太子的臉看了兩眼,確實發現他精神狀態很差。
 
   甄建愣了片刻後,便問道:「殿下身患何疾?」
 
   「這……」太子笑了笑,道,「這就要請甄掌櫃來診斷了。」他說著將手腕伸到甄建面前,讓甄建診脈。
 
   甄建無奈苦笑,太子這是考他呢,他只能硬著頭皮診脈,說實話,他診脈水準有限,診脈可是一門博大精深的技術,在二十一世紀,很多中醫會用藥,但讓他們診脈,不可能,最多也就做做樣子,況且,太子既然來找他求醫,那肯定就不是一般的病。
 
   甄建眼珠連轉,發現太子雖然瘦,但皮膚鬆弛,甚至下巴部位皮膚有點下垂,這是肥胖之人忽然變瘦後留下的症狀,沒什麼大不了的。
 
   甄建又發現桌上放的三樣小吃,有一個特點,都是不甜的,剛才來的時候他還想問呢,因為他記得祁王和蓋桐都喜歡吃甜品的,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想,便收回了手,淡笑道:「太子殿下的病情似乎很複雜,光憑診脈,難斷病因,即便是醫道國手,也講究望聞問切,接下來我問幾個問題,太子殿下如實回答,可否?」
 
   太子攤手點頭:「好,你問。」
 
   甄建問道:「太子殿下以前是不是很胖?然後忽然就變瘦了?是否還經常頭暈噁心?」
 
   太子殿下聞言不禁看向祁王,祁王趕忙搖頭:「我沒跟他說過。」
 
   太子只能點頭,沒有說話。
 
   甄建又問:「太子殿下是不是很喜歡吃甜食,但又不能吃甜食?而且經常口渴?」
 
   太子聞言臉色驟變,隨即拱手道:「原來閣下真的是高人,不知高人可否醫治?」
 
   甄建一時間心中暗歎:「皇帝和太子這對父子兩個人都患上頑疾,這是命中犯有煞嗎?」
 
   他慨歎一聲,無奈搖頭道:「這是消渴症(糖尿病),我也無法醫治。」
 
   太子聞言一滯,蹙眉望著甄建,不甘心地問:「當真沒有辦法?」
 
   甄建緩緩拱手:「請恕草民無能。」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5:36
九十五章:忍辱負重
 
   太子聞言有點落寞,仰頭望天,輕輕歎道:「唉,孤其實早料到了,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病,又豈是那麼容易治的。」
 
   他感歎之後,又望向甄建,道:「太醫院說孤活不過四十歲,這是真的嗎?」
 
   甄建聞言微微蹙眉,這個問題有點刁鑽啊,讓自己怎麼回答,還好他機智,想了想後,避重就輕道:「殿下莫要庸人自擾,這消渴症,並不會致人死命。」他說的是實話,糖尿病本身不會致命,可怕的是併發症而已。
 
   「當真?」太子聞言驚喜地望著他。
 
   甄建感覺壓力有點大,索性也豁出去了,便道,「自然當真,不過消渴症會讓人的身體變得虛弱,若是身體變弱了,其他病魔便會入侵,所以殿下若想活得長久,以後就得多運動,跑步,打拳什麼的,反正要增強體魄,還有就是,少吃米飯和麵食,任何有甜味的東西都不能吃。」
 
   一旁的祁王聞言驚問:「不讓吃米飯,也不讓吃面?那吃什麼?」畢竟米飯和麵食是他們這裡的兩大主食。
 
   甄建道:「少吃而已,不是不吃,另外,可以多吃一些梅幹,石榴,枸杞,桂皮,馬齒莧菜……這些東西最好每日都吃。」
 
   「好。」太子聞言點頭,感激道,「孤記下了,多謝。」
 
   甄建拱手道:「沒能幫到太子殿下,抱歉的很。」
 
   「你已經幫了孤很多了。」太子殿下長歎一聲,緩緩坐下,道,「甄掌櫃你就莫要這麼拘謹了,坐下喝茶吧,今日這裡沒有太子,沒有祁王,咱們平輩論交。」
 
   「多謝。」甄建緩緩坐下。
 
   祁王和蓋桐沒想到甄建對太子的病也束手無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有點冷場,甄建不太喜歡冷場,隨口問道:「殿下患這消渴症多久了?」
 
   「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太子歎息道,「太醫們說是從胎裡帶來的,不過到了七歲時才發作。」
 
   甄建聞言蹙眉沉吟道:「那也就是說,皇上或者尊母,患有消渴症?」
 
   「沒有。」太子搖頭道,「父皇和母后都沒有消渴症。」
 
   甄建這下倒有點接不下話了,按理說,自娘胎裡帶來的糖尿病,一般都是遺傳。
 
   他想了想,忽然問道:「那皇上或者皇后是否嗜甜?」
 
   祁王道:「母后在世的時候,喜吃甜食。」
 
   甄建聞言立刻恍然,找出病因了,肯定是皇后懷孕的時候,吃了很多的甜食,導致血糖升高,血糖升高會有一系列的不良反應,估計及時發現了,然後血糖降了回來,但體內的嬰兒太過虛弱,受了影響,一出生便是高血糖體質,當嬰兒長大後,開始攝入米麵中的澱粉,就會導致血糖攀升,最後發展為糖尿病。
 
   當然,甄建不可能把這些告訴他,免得他對自己的母親產生怨念,就算不會怨恨,心中也會不痛快,還是不要給他添煩惱了。
 
   接下來的聊天,太子也不過是強裝淡定,他看似不在意,其實心中很失落,當初他聽說甄建止住了皇帝的頭疾,感覺甄建應該是醫道聖手,或許有可能治好自己的病,沒想到甄建也是束手無策,人就是這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聊了一會兒,太子便藉故離去了,祁王和蓋桐想在這裡多玩一會兒,就沒走,待太子走後,祁王忽然問道:「甄建,皇兄的病真的治不好嗎?」
 
   甄建點了點頭,滿面凝重地點頭:「是的,治不好。」即便是在科技極其發達的未來世界,這個病也是無法治癒的。
 
   祁王和蓋桐頓時沉默了,他們非常信任甄建,因為甄建從來都沒讓他們失望過,甄建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是真的。
 
   祁王沉默許久,不禁低頭黯然嘟噥:「皇兄真可憐……」
 
   甄建望著祁王,心中暗忖:「心真大,摔一跤把自己從神童摔成了這樣,還有心思同情別人。」
 
   蓋桐強笑一聲,道:「方才甄建不是說了嘛,太醫們那是嚇唬太子呢,只要太子按照甄建所說的去做,應該沒事的。」
 
   甄建淡笑點頭,其實心中在暗歎,他所說的那些方法,確實對糖尿病有點用,但也是杯水車薪,太子想要活過四十歲,很難,按照他的估計,估計連三十歲都撐不到。
 
   一念至此,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若是太子死了,那豈不是要重立太子?他趕忙問道:「祁王殿下,你還有多少兄弟?」
 
   祁王聞言不禁疑惑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問問。」甄建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
 
   祁王沒回答,倒是蓋桐搶先答道:「皇上只有三個皇子,太子,祁王,還有衛王。」
 
   「只有三個?」甄建眯了眯眼,問道,「衛王今年多大了?他的身體狀況如何?」
 
   蓋桐還以為他是擔心衛王也會有消渴症這樣的毛病,便道:「衛王今年十六歲,聽聞他身體很好。」
 
   甄建聞言心中暗道:「若是太子出了問題,那麼皇位應該是由這衛王來繼承了,我要不要讓祁王幫我引薦一下,見一見這衛王呢……」
 
   這時,祁王忽然很不開心地蹙眉道:「不要提楚渭,我討厭他!」
 
   甄建聞言一愣,知道他口中的楚渭應該就是衛王,不禁好奇問道:「你為何討厭他?」
 
   「他就喜歡欺負我!」祁王氣哼哼道,「上個月,他非要說小青見到他沒有問候,把小青的牙都給打掉了。」
 
   「小青是誰?」
 
   「是我的宮女。」祁王道,「他就是知道小青是我的人,有意為難小青的……」
 
   甄建聞言一陣無語,祁王為人仗義,若是自己的宮女被欺負了,肯定會很生氣,然而這只是衛王欺負他的一個小片段而已。
 
   甄建由此也可以看出來,這衛王很頑劣,而且性格有點問題,立刻便打消了見衛王的打算,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瞧得上他這麼一個小掌櫃,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祁王和蓋桐這樣好相處的,即便是看似儒雅的太子,當得知自己無法治他的病後,敷衍地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以後恐怕也不會再跟他聯繫,因為他們的心中壓根就沒把甄建當回事。
 
   三人又聊了片刻,曾嶙忽然走進了後院,邊向他們走來邊行禮:「甄建,祁王殿下,蓋公子。」
 
   「曾先生,快來坐。」甄建趕忙起身,把之前太子坐的小板凳拿到了跟前。
 
   曾嶙坐下後,甄建感覺他神色不對,便問道:「曾先生似乎有事?」
 
   「額……是有點事。」曾嶙吞吞吐吐,目光游離。
 
   甄建淡笑道:「都是自己人,說吧,什麼事?」
 
   曾嶙猶豫了片刻,從懷裡取出一封請帖遞了過來,道:「甄掌櫃,宰相秦桓給我發了個請帖。」
 
   甄建伸手接過請帖,放在桌上翻開,這樣蓋桐和祁王也都能看到。
 
   這是一個壽宴請帖,七日後,是秦桓的壽辰,邀請曾嶙去他府上參加壽宴。
 
   「你說……我去還是不去?」曾嶙望向甄建。
 
   甄建聞言笑道:「這秦桓好像是很大的官吧,既然他邀請你,那是好事啊。」
 
   曾嶙皺眉搖頭道:「這秦桓名聲很不好,說實話,我不想去。」
 
   蓋桐卻道:「你最好還是去吧,秦桓這個人,心胸不大,他給你發了貼,你若是不去,就算以後你在朝中做官,只怕他也會處處給你穿小鞋。」
 
   「這個我也想到了。」曾嶙滿面苦惱道,「我正是因為不知如何選擇,所以才想來找甄建給我出出主意。」
 
   甄建五指輕敲桌面,緩緩道:「他是想招攬你呢,你想不想入他麾下?」
 
   「不想。」曾嶙瞪眼冷哼道,「我要做官,也是做大楚的官!為朝廷辦事,為百姓謀福,我不要做那老匹夫的狗!」
 
   祁王聞言訝問:「秦桓很壞嗎?」
 
   甄建其實心中也有此問,只不過他不方便問出來,祁王則沒有這麼多估計。
 
   只聽曾嶙冷冷道:「你知道襄陽城中的百姓是如何咒駡秦桓的嗎?」
 
   三人紛紛搖頭。
 
   曾嶙道:「襄陽的百姓都罵秦桓是沒皮狗。」
 
   甄建訝問:「為何這樣罵他?他做了什麼壞事嗎?」
 
   曾嶙道:「襄樊是大楚的軍事重地,屹立多年不倒,是因秦淵大將軍祖孫三輩誓死守護,但其中所經歷的艱險,朝中根本無人知曉,前些年,匈奴人攻打襄樊,秦淵大將軍發急報向朝廷求糧草,秦桓推說朝中無糧草,只給了一千石糧草,據說,糧草早就被他給貪墨了,那一戰,打得十分慘烈,匈奴人圍城三月久亦,城中將士餓死無數,連樹根樹皮全都吃得乾乾淨淨,秦淵將軍要把他的照夜白給殺了分給麾下吃,麾下將士們跪地哭求,還有人把照夜白給藏了起來,全城軍民奮勇抗敵,才擊退了敵軍,保住了襄樊,而在襄樊激戰的時候,秦桓和文武百官在京城裡歌舞昇平,秦將軍數次發急報請求朝廷發援兵救援,這秦桓在朝堂上如何說,他說秦將軍乃大楚柱石,有他在,匈奴人破不了襄樊,讓皇帝安心,從始至終,朝廷未發一兵一卒……」
 
   甄建聞言不禁皺眉,一國宰相如此貪污腐敗昏聵,這簡直太可怕了。
 
   祁王聽罷憤怒地一拳捶在桌上,咬牙切齒罵道:「這沒皮狗,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簡直豈有此理,我要奏報父皇,撤了他的職!」
 
   蓋桐聞言一驚,趕忙道:「殿下莫要胡來,萬萬不可!」
 
   祁王怒道:「為何不可!他這樣的奸臣,殺了他都不過分!」
 
   蓋桐道:「殿下不問朝中之事,可能有所不知,這秦桓是皇上最信任的寵臣,他曾是皇上的授業恩師,也是他力排眾議,扶持皇上登上的皇位,殿下你雖貴為皇子,但你對政事一竅不通,忽然上奏彈劾秦桓,皇上首先不會答允,而且還會不喜,甚至還會問你從何處聽來的這些消息,到時候只怕會害了曾嶙,估計連甄建都要被牽連。」
 
   「可……可是……」祁王聞言又氣又急,不知道說什麼了。
 
   甄建這時發話了:「蓋桐說得對,祁王殿下你千萬別亂來,皇上雖然是你的父皇,但在國家大事上,他不會聽你的,畢竟在他眼中,你只是個小孩子。」
 
   祁王聞言頗感委屈,但他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點了點頭,滿面鬱悶道:「好,我不能害甄建,我不去跟父皇說。」
 
   甄建笑了笑,轉頭面向曾嶙,緩緩道:「曾嶙,這次秦桓壽宴,我覺得你應該去。」
 
   曾嶙剛想說話,甄建抬手止住他,道:「既然你有一顆忠貞報國之心,就應當學會忍辱負重,你才三十歲,還有大把的時光。」
 
   曾嶙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緩緩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忍辱負重的。」
 
   甄建的意思很簡單,司馬懿知道吧,他熬死了所有對手,曾嶙就算再怎麼不濟,只要蟄伏在秦桓的黨羽中,隱忍不發,靜待時機,熬也能把秦桓那老東西給熬死。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5:42
九十六章:甄建擅謀

  「既然你知道該怎麼做了,那你知道具體該怎麼做嗎?」甄建一臉認真地望著曾嶙。

  祁王和蓋桐聽得一臉懵逼,感覺甄建在說繞口令,還是曾嶙有慧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甄建的意思,坦然道:「具體該如何做,還望你點撥一二。」

  甄建道:「與貪官為伍,並不是讓你跟他們同流合污,當然,我也相信你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污,但是,你必須表現得也像一個貪官,你若是太乾淨了,會遭他們懷疑。」

  曾嶙緩緩點頭,等待甄建繼續說下去,因為甄建還沒說具體怎麼做呢。

  只聽甄建繼續道:「貪官污吏有兩大特點,貪和昏,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卻用朝廷賦予的權力為自己謀私,貪污軍餉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想必也沒什麼事他們做不出來的了,你需謹記,這種大奸大惡之事,不能做,只需收受一些賄賂,將自己故意抹黑,偽裝成貪官的樣子,所得的不義之財,你不能動,原封保存,交由我來保管,這樣也可以防止你的意志被金錢和欲望侵蝕。」

  蓋桐聞言表情變得很精彩,笑著問道:「甄建,你這是在坑曾先生的錢嗎?」

  甄建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沒好氣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曾嶙卻一本正經道:「你這主意很好,我便按照你說的去做,以後我若是收受了賄賂,一定會交給你。」

  甄建滿意點頭,淡淡道:「看來以後還要想辦法弄點洗【黑】錢的行當了……」

  祁王好奇地問道:「什麼是洗【黑】錢?」

  甄建道:「就是把一些見不得人的錢,變成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錢。」

  蓋桐嘀咕道:「哪用這麼麻煩,你們可沒看到秦桓,他買一幅畫就花了五十萬貫,他就這麼大模大樣地花錢,也沒見皇上問過他。」

  「你以為人人都是秦桓麼。」甄建淡淡道,「他是皇帝的恩師,而且有從龍之功,皇帝信任他,重用他,曾先生能一樣麼,況且,秦桓家應該有不少的生意和農產吧,別人若是問他錢哪來的,他完全可以說這些錢是自己家裡掙的。」

  蓋桐道:「他家的生意和農產,我都知道,這些東西加起來,一年也就賺個二十萬貫,但他家一年的開銷就超過五十萬貫,你說他這些錢哪來的。」

  甄建聞言不禁好奇問:「國庫一年收入多少錢?」

  蓋桐道:「去年風調雨順,國庫收入三千萬貫,前年有少許地方出現了水災,只收了兩千萬貫,前年水災更嚴重一些,只有一千五百萬貫。」

  曾嶙聞言緩緩歎道:「希望今年也是風調雨順吧。」

  甄建自嘲笑道:「我只是個市井小民,竟然要關心起國家大事來了,還當真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啊。」

  祁王聞言一本正經地望著甄建,道:「甄建你太謙虛了,在我看來,你一點都不像市井小民。」

  「對,我也這麼覺得。」蓋桐表示贊同。

  曾嶙則緩緩道:「甄建,你的才能,若埋沒于商道,實在是太可惜了。」

  甄建挑眉道:「我覺得很好啊,賺很多錢,娶很多美女,多好。」

  蓋桐笑問:「你倒是賺了不少錢,美女在何處呢?」

  「急什麼,我才十六歲,過兩年再說,到時候等我生意做大了,坐擁百萬家產,我就不信沒有美女投懷送抱,嘿嘿嘿……」

  祁王弱弱道:「甄建,你這個樣子好猥瑣。」

  蓋桐補刀:「非常猥瑣。」

  曾嶙則是莞爾一笑,隨手拿起桌上的請帖,又看了兩眼,忽然道:「甄建,此次壽宴,你陪我去一趟吧。」

  「啊?」甄建聞言一愣,隨即把頭搖成撥浪鼓,「不去不去,上次去了雲親王的壽宴,感覺忒不自在,到底是貴族的宴會,不適合我這種草根一樣的人。」

  曾嶙蹙眉歎道:「可我……總覺得有點慌,你若是能陪我去,或許我能鎮定一些。」他是真的有點慌,幾個月前他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秀才,現在居然要去大楚第一權相家赴宴,他能不慌嗎。

  甄建聞言表情變得很精彩,苦笑道:「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挑我,有我在,你就不慌了?」

  「對。」曾嶙一本正經地點頭,「雖然你才十六歲,但在我看來,你處事穩重,擅於謀斷,這方面遠勝於我,我也從來沒敢拿你當晚輩看待,相信你也看得出來。」

  甄建無奈咋了咋嘴,他這話倒是說得實在,曾嶙一向對他很敬重,先開始是因為甄建對他有恩,後來則是甄建行事作風讓他佩服,光是生意場上的那些事,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甄建每次都是有條不紊地做好每一件事,而且總是出人意表,將自己的生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這麼大,曾嶙能不佩服嗎。

  看到曾嶙真誠的眼神,甄建實在不忍心拒絕,只能無奈道:「罷了罷了,怕了你了,我跟你去便是。」

  祁王忽然道:「要不要我也去,也好有個照應。」

  「那敢情好!」甄建聞言頓時開心道,「有祁王在,我也安心得多,說實話,我若是去了,估計也會慌,哦,對了,我以什麼身份去?」

  曾嶙尷尬一笑,道:「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就以我的貼身隨侍去吧。」

  甄建苦著臉道:「敢情我就是去做你僕從啊,參加壽宴,連飯都沒得吃?」

  「有得吃的。」蓋桐忽然笑道,「不過是跟其他人的僕從一起吃,那飯菜……也就是下人們專用的飯菜嘛,不過你放心,不會太差,有肉,嘿嘿。」

  甄建聞言一臉鬱悶,祁王則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給你弄些好吃的的,大不了,咱們去廚房偷東西吃,每一樣菜還沒端上桌,咱們先嘗一嘗。」

  「這主意不錯。」甄建頓時眉開眼笑,道,「就算被抓到了,有祁王你撐腰,諒秦桓也不敢怎麼樣吧。」

  「那是當然!」祁王得意地昂起了頭,他可是皇子來的,敢動他試試。

  …………………………………………………………………………

  五月初八,朝廷放榜,殿試抽取三甲,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二甲取十名,賜進士出身,三甲取三十名,賜同進士出身。

  此次狀元,毫無意外地就是曾嶙,榜眼是一個叫做魏坤的人,探花則是一個叫做許傑的。

  那個會試第二名的韓禮和秦桓的兒子秦軒,只入了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想要留京做官是不可能了,至於甄建的三叔,直接落榜,以他的才學,考上貢士都不可能,殿試對他來說,重在參與。

  按照慣例,從中榜之日起,一甲的三個人要佩戴大紅花騎馬遊街,以前是遊街三日,現在改成了遊街一日。

  這下曾嶙可是大大地出了一次風頭,三個人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地遊街,京城熱鬧得好似一鍋煮沸了的水,所有人都上街來圍觀。

  許多大戶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把自己的女兒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蒙上面紗,帶上街來,只盼能以自己女兒的美貌讓這三位一見鍾情,畢竟這三位可是金榜題名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不是那些貢士能比的,結親家已經輪不到他們了,都是朝中那些大官的事了,這三人如果尚未成親的話,將會面對朝中眾官員的騷擾。

  一日遊街結束,很晚的時候,曾嶙來到甄建的酒樓,酒樓正在打烊,甄建在後院練武,見曾嶙來了,便停了下來。

  曾嶙看起來有點疲憊,上前道:「甄建,明日便是秦桓的壽辰了,你說幫我準備壽禮的,可準備好了?」

  「送個蛋糕就行了。」甄建淡然回答。

  曾嶙問道:「會不會顯得太寒酸?」

  甄建搖頭道:「不會,秦桓想招攬你,自然查過你的底細,你的經濟情況,他很清楚,你若是送貴重的禮物,反倒讓他懷疑,沒錢的情況下,送禮就講究心意。」

  「這話也有道理。」曾嶙不禁點頭贊同。

  甄建道:「明日你去了相府,還會遇到很多其他朝中官員,估計還會有人想要與你結親,把女兒嫁給你,這其實也算是一種試探。」

  曾嶙聞言一愣,忙道:「那怎麼辦?曾某……」

  「別慌。」甄建道,「我聽蓋桐說,這秦桓有兩個寶貝女兒,大女兒今年不知道是十五歲還是十六歲,反正已經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紀了,明天你找準時機主動向秦桓請求,讓他把女兒嫁給你。」

  「啊?」曾嶙聞言目瞪口呆,「這……這怎麼可以……這不是要跟沒皮狗同流合污了嗎……」

  「你以為他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你嗎?」甄建挑眉道,「說出來怕打擊你,你現在除了狀元這個名頭,啥也不是,他這麼一個唯利是圖的大貪官,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你,我讓你這麼做,只不過是一招以進為退,順便也表示一下你一心想要往上爬的那種勁兒,不讓他們懷疑,而且還能擋開其他官員的騷擾。」

  「好一招以進為退!佩服!」曾嶙頓時眉開眼笑,禁不住贊起來,可他想了想,還是有點擔憂地問,「那萬一秦桓真的願意把女兒許配給我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6:30
九十七章:裝逼被打臉

  「萬一他真的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你,你就卻之不恭啊。」甄建抬手拍了拍曾嶙的肩膀,笑呵呵道,「你放心,聽說秦桓的兩個女兒都是國色天香的美女,你不吃虧。」

  「這不是吃不吃虧的事!」曾嶙聞言著急地瞪眼叫起來,「我是假裝依附於他,若是娶了他女兒,那豈不是真的成了他的朋黨了?」

  「你可以換個角度去想。」甄建挑眉嘿笑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女兒若是嫁給了你,那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你潛伏在他手底下,還順帶拐走了他的女兒,你……賺大了。」

  曾嶙:……

  ………………………………………………………………………………

  第二天,甄建開始在廚房做生日蛋糕,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的蛋糕明顯做的要比以前好了,無論外觀還是口味上,都有所突破,至少甄建和曾嶙都很滿意,二人小心翼翼地把蛋糕裝入木制的蛋糕盒中。

  忽然,範賢急匆匆地走進了廚房,一臉鬱悶地說道:「老大,你三叔來了,他非要你親自去招待他。」

  「哦。」甄建聞言蹙了蹙眉,他知道,甄文肯定不是來吃飯這麼簡單,如果他猜得不錯,甄文應該是來耀武揚威的,畢竟現在他是貢士了,過不了多久就要受朝廷之命去當官了,自己雖然生意做的不錯,賺了不少錢,但還是白身一個,跟當官的沒法比。

  甄建洗了洗手,摘掉圍裙和廚師帽,轉身走出廚房,來到前廳,只見甄文坐在大廳裡,正在東張西望。

  現在是下午,一天中生意最淡的時候,酒樓現在已經漸漸趨於正常,這種時候,客人較少,現在只有一個包間有客人,二人小廳有兩桌客人,一樓大廳加上甄文也就三桌客人,甄文坐在大廳中間,非常顯眼。

  甄建淡笑走到了甄文桌前,面帶職業微笑,道:「三叔,好久不見啊。」

  「嗯。」甄文很裝逼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整了下衣襟,道,「你這酒樓挺不錯啊。」

  「呵呵,混口飯吃而已。」甄建敷衍笑道,「三叔要吃什麼,我親自給你做。」他會親自給他做才怪,不往他的菜裡吐口水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有什麼好菜可推薦的?」甄文道,「三叔還沒來你酒樓吃過東西呢。」

  甄建拿出一份木板雕刻的菜單送到他面前,道,「今天店裡三個招牌菜特價,酸菜魚打九成折扣,麻辣小龍蝦和蒜泥小龍蝦打八成折扣,這三樣要不要都來一份?」

  甄文看到這些菜的價格,完全超出了他的經濟能力範圍,頓時拉下了臉,道:「怎地,三叔來你家吃飯還得給錢?」

  「三叔真能說笑。」甄建皮笑肉不笑道,「我開門做生意,進來吃飯就得給錢,這是規矩,不能破,三叔若想吃免費的,可以去我家裡吃,你就算吃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跟你收錢的。」

  「呵呵,還教訓起三叔來了。」甄文冷笑一聲,提高了聲音,道,「看你這樣子,是瞧不起你三叔啊?」

  甄建嘿笑:「不敢。」他嘴上說不敢,但那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卻讓甄文感覺到了蔑視。

  「你不就做生意賺了幾個臭錢嗎?」甄文用力一拍桌子,聲音又提高了八度。

  「是是是……」甄建很敷衍地應著,倒不是甄建慫,而是他開門做生意不容易,儘量對客人客氣點,除非客人的行為實在過分,再說了,甄文怎麼說也是他三叔,若是他跟甄文當眾撕逼,光是對長輩不尊和怠慢客人的兩個名聲就能讓他夠嗆,說不定還會嚴重影響他的生意。

  既然不能正面硬剛,那麼甄建就以柔克剛。

  事實證明甄建的做法很明智,而且很有效,他如此敷衍的態度,讓甄文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也看出來了,甄建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衝動易怒了,這幾年,他成長了,圓滑了,變壞了。

  雖然知道這些,但甄文還是要把自己的計畫完成,他今天就是來耀武揚威的,來揚眉吐氣的,於是他冷哼道:「你且得意著,開個破酒樓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已考中了貢士,要不了多久,便去做官了,你今日瞧不起我,將來必定會後悔!」

  「呵呵,三叔言重了,我怎敢瞧不起你呢,咱們甄家能不能光耀門楣,全都看你了,呵呵……」

  原本好好的一句話,加了兩個呵呵進去,再配合他那敷衍的笑容,看起來是多麼的沒有誠意,完全就像是在嘲諷。

  曾嶙這時來到了前廳,聽到甄文說話的聲音很大,而且似乎不大客氣,以為他們在吵架,便上前勸道:「二位莫要爭執,有什麼事,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解決,畢竟都是叔侄,莫要傷了和氣。」

  「要你多管閒事!」甄文白了曾嶙一眼,冷哼道,「你算老幾,也敢來管我的事!」

  甄建聞言忽然一陣壞笑,道:「三叔,向你介紹一下,眼前這位是我朋友,金科狀元曾嶙曾先生。」

  甄文聞言頓時目瞪口呆地望著曾嶙,難怪覺得眼熟呢,原來是昨天騎馬遊街的狀元,那可是了不得存在啊,雖然自己是貢士,但貢士跟進士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了,更何況人家還是狀元,前途一片坦蕩啊。

  甄文那個氣呀,甄建怎麼會認識曾嶙的,自己一個貢士跑到狀元面前來耀武揚威,其他兩桌客人都盯著這邊看呢,他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人了。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告辭!」甄文拱了拱手,起身扭頭灰溜溜地離開,一刻都不願多留,大廳裡的那兩桌客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貢士跑到狀元面前來嘚瑟,這樣有趣的事,真的值得一笑。

  「三叔以後有空常來啊……」甄建故意高聲叫喚,臉上卻滿是壞笑。

  曾嶙走到甄建面前,蹙眉問道:「你這三叔……和你有過節?」

  甄建淡淡道:「還記得當初四個地痞砸我的小吃店,把你腿被打斷的事嗎,那個砸店計畫,便是他想出來的。」

  「竟是他?」曾嶙聞言蹙眉道,「想不到他一介文人,居然想出如此齷蹉計謀,如此對付自己的親侄子,當真有辱斯文。」

  「什麼有辱斯文。」甄建不屑道,「他就是一個偽君子而已,好了,不說他了,咱們準備一下吧,待會就要去相府參加壽宴了。」

  「好。」

  甄建和曾嶙回到後院,仔細商量了一下赴宴可能遇到的問題以及應對策略,然後沐浴換衣服,雇了一頂轎子,前往相府。

  曾嶙坐轎子,甄建在旁跟隨,沒辦法,他現在扮演的是個僕從嘛。

  相府在朝天街,朝天街因朝天門而得名,是整個杭州最大的一條街,整條街上所有的府邸,全部住著朝中重臣權貴,是杭州的富貴一條街。

  來到相府門口,只見這裡門庭若市,許多人或乘車或坐轎,停在了門口,偏門處,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正在迎客。

  曾嶙下轎,甄建給了坐轎費用,並讓他們晚上再來這裡等著,送他們回去,轎夫們點頭答應,甄建這才打發他們離去。

  望著相府的門,曾嶙沒來由地一陣緊張,手心直冒汗,進了這個門,他從此就要帶上面具過日子了,生活在虛偽之中。

  甄建走到他身畔,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輕聲道:「走吧。」

  「嗯。」曾嶙用力點頭,朝著偏門走去,甄建緊跟其後。

  門前的客人幾乎都快排隊了,在他們前面有三個人,忽然,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從院中走來,對著門口處的青年叫了聲:「大哥,爹讓我來跟你一起迎客。」此人便是秦桓的小兒子秦軒。

  「好。」在門口迎客的青年點頭應了聲,他就是秦桓的大兒子秦牧。

  甄建看到秦軒,頓時心頭一驚,趕忙閃身躲到了曾嶙身後,低聲道:「不好,這個秦軒在雲親王的壽宴上見過我,咱們先避一下。」

  曾嶙聞言也是驚訝不已,想要退後,然而很快就要輪到他了,他如果這個時候退開,反而讓人懷疑,只能回頭低聲說了句:「那沒辦法了,我就一個人進去吧,你先回去。」說罷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甄建背轉過身,穿插進人群中,趁機離開,他剛走不遠,便看到一輛豪華馬車緩緩駛來,甄建頓時大喜過望,這馬車他很熟,因為這是祁王的馬車。

  果然,祁王的貼身護衛看到了甄建,立刻停下馬車,稟報道:「殿下,看到甄掌櫃了。」

  「哦?哪裡?」祁王驚喜叫了聲,掀開車簾鑽出馬車,果然看到了甄建,甄建也在看著他。

  二人對視一眼,盡都眉開眼笑,祁王直接跳下馬車,來到甄建面前,笑嘻嘻問道:「你怎地一個人在這裡?曾嶙呢?」

  「進相府去了。」甄建無奈笑道,「那秦軒站在門口迎客,他在雲親王的壽宴上見過我,知道我是同福酒樓的掌櫃,我若假裝成他僕從,會讓人懷疑他的。」

  祁王點了點頭,道:「你就跟我一起進去吧,就說你是我的貼身侍衛,你今天這身打扮很精神,倒也挺像個護衛。」

  「那敢情好。」甄建聞言點頭笑道,「有你罩著我,就算他們知道我是假裝的護衛,也不能說什麼。」

  「那是當然。」祁王哈哈笑道,「來,你來給我駕車。」

  「好。」甄建笑著點頭,待祁王上車後,甄建從車夫手裡接過馬鞭,掌轅駕車,駛向相府的偏門。

  祁王的馬車在相府門外停下,甄建下車,然後祁王下車,祁王的出現,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大家紛紛暗忖,秦相搞什麼,怎麼把祁王給請來了?

  祁王大步走到偏門前,排隊的眾官員乖乖給他讓路,皇子的身份就是好使。

  秦牧雖然對於祁王的突然到來感到驚訝,但卻未表露出來,和眾人一起行禮:「拜見祁王殿下。」

  秦軒隨後也是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上次輸給祁王之事,他一直還耿耿於懷。

  「免禮。」祁王笑呵呵擺了擺手,就準備進門。

  秦軒忽然問道:「祁王殿下,您的請帖呢?」

  一旁的秦牧聞言一愣,趕緊皺眉朝他搖頭,讓他不要多事。

  祁王很光棍地聳肩攤手:「本王沒有請帖,怎麼?沒有請帖便不能前來賀壽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6:36
九十八章:祁王鬧宴

  秦牧剛準備上前打圓場,秦軒便已搶先道:「我們秦府有規矩,沒有請貼者,不能入內。」

  秦牧聞言皺眉冷聲道:「二弟,莫要亂說話!」

  他剛想給祁王賠不是,祁王已經挑眉道:「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只能回去告訴父皇,本王沒有請帖,秦桓不讓本王進門道賀,讓父皇派人下旨前來給他賀壽吧。」他說罷便準備轉身離開。

  秦軒聽到這句話也有點吃驚,他若真這般回去跟皇帝講,那可糟糕了,不知道皇帝會怎麼責問他爹,他爹肯定又要懲罰他,他現在好後悔,自己太衝動了。

  秦牧還是比較有大局觀的,趕忙急道:「祁王殿下請留步。」

  祁王轉身挑眉問:「還有何事?」

  秦牧恭謙行禮道:「殿下恕罪,我這二弟不懂事,認死理,旁人沒有請帖無法入內,但祁王殿下代表著皇上隆恩,豈可怠慢,殿下請進!」

  祁王聞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得意地瞥了秦軒一眼,就帶著幾個護衛進門。

  「等一下!」秦軒忽然大叫一聲,祁王再次停住,皺眉望向秦軒,心想這貨難道還想找事?

  只見秦軒望著甄建,冷冷道:「祁王可以進去,你是什麼人,有請帖嗎?」

  甄建道:「我乃祁王的貼身護衛。」

  「一派胡言!」秦軒瞪眼大喝起來,「我在雲親王的壽宴上見過你,你是那同福酒樓的掌櫃,哪裡是什麼護衛?」

  祁王這時返身回到甄建身旁,看了秦軒一眼,冷笑道:「本王昨日剛請他做的貼身侍衛,怎麼了?這也要向你請示一聲嗎?」

  「這……」秦軒聞言一滯,雙眉微蹙,敢怒不敢言。

  秦牧見狀趕忙打圓場:「殿下的侍衛,責任重大,自然要跟著殿下進去,各位,請!」

  「哼!」祁王給了秦軒一記白眼,轉頭趾高氣揚地走了,甄建很低調地跟在他身後,再後面便是張安和張牟兩大侍衛,現在此二人已經被皇帝派來專門保護祁王了,其他的侍衛只能停留在外面等候。

  甄建和祁王他們進去後,便有專門的僕役給他們引路,待他們走遠了,秦牧狠狠瞪了秦軒一眼,現在沒空,等有空的時候,他定要好好訓斥秦軒,秦軒在雲親王壽宴上敗給祁王之事,他們家的人是知道的,畢竟輸了十一萬貫,不是小數目,瞞不住,沒想到秦軒居然還敢記仇,人家可是皇子耶,你還敢記仇,還敢挑釁,不教訓教訓不學乖。

  相府很大,七彎八繞地走了許久,進了一個院子,拱門上三個字-牡丹園,只見院中景致優雅,宛若山野,但又不似山野一般亂七八糟,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竹林,有樓閣。

  閣樓臨湖,一片波光瀲灩,幾抹晚霞流轉,和風悠悠,細柳如煙,一對燕子蹴水而飛,周旋呢喃,風光如畫,甄建一時間瞧得有點癡了,果然是一品權相的府邸,府上園林設計簡直巧奪天工。

  湖心有水榭涼亭,此刻許多賓客正在水榭和涼亭上遊玩,有人賞景,有人喂魚,大家相談甚歡,好不愜意,曾嶙也在其中,在他身旁,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中年人,面白無須,穿著一身青色綢緞儒衫,這是本次殿試的榜眼-魏坤;另一個人則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一身白色長衫,穿得很簡樸,可以說是身無長物,但即便如此,也難掩他出眾桀驁的氣質,此人便是此次殿試的探花許傑。

  他們三人雖然相互間還不太熟悉,但也不陌生,畢竟是同時考中的,而且還曾一起騎馬遊街,也算是同學了,所以到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便結成了伴,免得太孤獨。

  這三人按理說應該走到哪裡都很亮眼的,但他們站在那裡,少有人上前與他們聊天,畢竟他們與在場的各位官員不熟,也就與他們微笑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僅此而已。

  剛中舉的人身上的書生傲氣尚在,不易與人接觸,特別是這些官場上廝混已久的人,他們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眾官員倒也想上去與他們搭訕,但又不好表現得太過焦急,那樣反而自降身份,反正這三人又逃不了,有的是機會。

  曾嶙看到甄建了,趕忙往他們這邊跑過來,甄建見狀朝祁王說了聲:「殿下你先在這裡別動。」

  他說完便逕自迎向曾嶙,見面之後,拱手行禮,曾嶙也想還禮,甄建道:「別還禮,我現在只不過是個下人。」

  曾嶙收住了手上動作,點了點頭,開心道:「沒想到你跟祁王進來了?」

  「是啊,我剛準備離開,祁王來了,我便假裝成他的護衛,混進來了。」由於周圍不少人看著他們倆,甄建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他見曾嶙兩手空空,便問道,「蛋糕呢?」

  「進門之後便被秦府的人拿走了。」

  甄建點頭,猜想這只是一個散生日,估計一切從簡了,他發現水榭那邊官員時不時地朝這邊看,便道:「好了,不多說了,若是有人問你我關係,你就說我們有少許交情便是。」

  「知道了。」

  甄建返回到祁王身邊,曾嶙又返回到了水榭中,再次與魏坤許傑站在一起,

  許傑見曾嶙回來,不禁問道:「曾兄你認識春風得意樓的掌櫃?」

  「對啊。」曾嶙點頭道,「你也認識他?」

  「我認識他,但他不認得我。」許傑笑道,「春風得意樓開張那天,一位同鄉好友帶我去那吃過飯,所以見過他,這甄掌櫃,十分有趣,是個妙人。」

  「是啊。」曾嶙聞言若有深意地笑道,「他確實是個妙人。」

  一旁的魏坤聞言轉頭遠遠看了甄建的背影一眼,不屑道:「再妙也不過是個商人而已……」

  聽到這句話,曾嶙和許傑同時蹙了蹙眉,但他們二人都沒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去強行改變人家的想法。

  甄建回到祁王身邊,問道:「殿下,接下來咱們去哪,就在這裡待著麼?」

  祁王撓頭道:「我也不曉得,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要不咱們找找秦桓在哪,偷偷去把他揍一頓吧。」

  甄建聞言瞪大眼望著他,訝問:「為何要揍他?」

  「他不是壞人麼,大奸臣,大貪官。」

  祁王是一個很簡單的人,他喜歡用好壞來區分人。

  甄建聞言一陣無語,朝四周看了看,確認四周無人,這才道:「殿下,咱們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說話行事都得小心點,這種話可不能再說啦。」

  「哦。」祁王點頭,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

  他們在牡丹園的竹林中轉悠了片刻,找了個涼亭傻坐發愣,一炷香的時辰後,天色將晚,晚宴開始,秦府的管家帶著眾官員進入牡丹閣,今晚的壽宴就在這裡舉行。

  祁王帶著甄建來到牡丹閣外,只見外面很多隨從護衛什麼的都在這裡等著,祁王對甄建道:「秦府為所有的隨從和僕役備了飯菜,你們待會跟這些人去吃飯吧?」

  甄建笑了笑,道:「不用了,我還是守在這裡吧。」

  「也行。」祁王道,「那待會晚宴正式開始後,我抽空給你帶點吃的出來,也有你們的份。」後面這句是對張安和張牟說的。

  「謝殿下。」三人一起頷首道謝。

  「好了,我先進去了。」祁王擺了擺手,走進堂中。

  牡丹閣的廳堂很大,簡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宮殿,中間一條兩丈多寬的過道,青石地板打磨得幾乎可以反光,兩旁整齊地擺放著四排桌案,每張桌案上都放滿了美食珍饈和美酒,還有木牌,木牌上刻著各個參加宴會之人的名字。

  而過道的盡頭,有三張桌案,這是主案,只有主人家才能坐,中間那張桌案較大,旁邊兩張桌案較小,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秦桓和他兩個兒子的座位。

  雖然祁王不在邀請的賓客之中,但秦府自然有這方面的預備,有備用桌案,而且祁王還是最靠前的一張桌,他旁邊便是曾嶙,跟他們對面的,就是榜眼魏坤和探花許傑,雖然在場的大官無數,但秦桓授意,今天要將這三人奉為上賓,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他確實要招攬這三人。

  秦桓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來到堂中,大家紛紛行禮道賀,秦桓帶著兒子還禮,然後讓大家入座,眾人分主客坐下,寒暄了一番,宴會就此開始。

  祁王經常在甄建那裡吃美食,嘴巴也變刁了,嘗了幾樣菜後,感覺不咋滴,便停下了筷子,盯著滿桌的菜肴看,看看什麼菜可以帶出去給甄建吃。

  看來看去,似乎也只有烤羊腿可以帶出去,方便攜帶,而且這麼多菜中,也就烤羊腿味道不錯,於是他抓起羊腿掂量了一下,太小,也就七八兩,於是他起身跑到旁邊曾嶙的桌上,把曾嶙的羊腿拎走了,曾嶙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是認識祁王的,也猜到了祁王的目的,所以他只是淡然一笑,但其他人卻已紛紛抬頭詫異地望著祁王,跑到別人的桌上拿菜,這很沒有禮數啊。

  祁王完全無視所有人怪異的眼神,又跑到對面許傑的桌上,伸手來拿許傑的羊腿,許傑見狀一把按住羊腿,意思很簡單,不給他,忽然竄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少年要奪自己的羊腿,他當然不答應了。

  祁王見狀舉起右手的兩條羊腿,作勢就要打他,許傑嚇了一跳,趕忙鬆開手往後縮,祁王成功地搶到了許傑的羊腿,得意一笑,又轉身走向魏坤的桌前。

  魏坤見他走過來,瞪眼喝道:「站住!相爺的壽宴,豈容你在此放肆!」

  祁王直接忽略了他的話,劈手就把他銅盆裡的羊腿給搶了過來。

  魏坤氣得不行,瞪眼大喝:「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竟有如此野蠻無禮之人!」

  「咳——」秦桓忽然用力咳了一聲,止住了魏坤的大喝,問向祁王,「祁王殿下,你拿這麼多羊腿做什麼?」

  一聽祁王殿下四個字,魏坤頓時嚇得面色如土,沒想到這個看似蠻橫無禮的小孩居然是祁王,自己剛才還對他大喝大叫,還罵他野蠻無禮,他的小心肝已經在顫抖了。許傑則是一陣慶倖,還好自己沒跟他計較。

  祁王轉頭望向秦桓,挑眉道:「吃啊,羊腿好吃。」

  秦桓無奈笑了笑,道:「殿下若是喜歡這羊腿,臣讓廚房再給你上幾份便是了,你不必搶其他賓客的羊腿啊。」

  「哦。」祁王咧嘴笑了笑,道,「可我搶都搶了,你讓廚房再給他們弄幾份羊腿便是了。」

  他說完便朝堂外走去。

  秦桓見狀高呼問道:「殿下要去哪?」

  「肚子不舒服,上茅房。」

  眾人聞言頓時表情變得很精彩,帶著四條羊腿去上茅房,這是打算到茅房裡吃?這祁王……病情似乎又加重了……

  祁王一向行事就是這麼不著調,不然朝中眾臣也不可能把他當弱智看待,其實他是故意的,就像小孩子一樣,你越是說他淘氣,他就越要淘氣給你看。

  也只有面對甄建的時候,祁王表現得比較正常,因為甄建從來不用異樣的眼光看他,而且祁王說的每一句話話,甄建都會認真聽,這都是對人的一種尊重,不管什麼人,哪怕是一個小孩,他都是需要尊重的。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16:41
九十九章:相府偷酒

  祁王這突如其來的鬧騰讓秦桓有點措手不及,大失顏面是必然的了,但他也無可奈何,人家是皇子,你能把他怎麼樣,而且人家腦袋受過傷,不是正常人,根本沒法跟他斤斤計較。

  望著祁王拎著四條羊腿揚長而去,秦桓只能強擠出笑意,道:「大家繼續,祁王殿下與諸位開了個小小玩笑,不必介懷,來人,讓廚房再送三條羊腿過來。」

  祁王走出廳堂,只見外面的僕役隨從都散去了,應該是去吃飯了,只有甄建和張家兩兄弟還在這。

  祁王上前笑呵呵地給他們每人塞了一條羊腿,道:「怎麼樣,我說到做到吧,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是,殿下從來就沒對我失過約。」甄建笑著接過羊腿聞了聞,道,「這羊腿還挺香。」

  張牟和張安則感激地頷首:「多謝殿下恩賜。」

  祁王聽了甄建的話,開心道:「我對誰失約也不會對你失約。」

  甄建見旁邊有花圃,便在花圃邊坐下,抱著羊腿啃起來,羊腿入口,說實話,雖然香味不及前世所吃的羊肉,但是,沒有膻味,而且烤得很嫩,火候掌握的也極好,比外面酒樓裡的羊腿要美味得多,不愧是相府的廚師。

  「嗯!這羊腿很不錯!」甄建禁不住贊起來。

  祁王聞言開心道:「哈哈,滿桌的菜也只有這個羊腿還過得去,我又從其他桌上搶了三條羊腿,特地給你們送過來。」他說話間已經在甄建身旁坐下,也抱著羊腿啃起來。

  祁王都坐下了,張牟和張安也趕忙坐下,一起吃,四個人就這麼坐在這裡吃羊腿,畫風極其詭異。

  甄建聞言訝問:「你搶了其他桌的羊腿,那他們怎麼辦?」

  「沒事。」祁王滿不在乎道,「一個是曾嶙桌上的,還有兩個似乎是那個什麼榜眼和探花的,有個二十多歲的傢伙不知道是榜眼還是探花,不想給我,用手按著羊腿,我上去就揮起手裡的羊腿要打他,把他嚇得趕緊松了手,真好玩,哈哈……」

  甄建聞言狂汗,沒想到祁王還有這麼逗比的一面,他不禁好奇道:「你這樣做,秦桓不說你嗎?」

  「當然說呀。」祁王依舊一臉不在乎的表情,道,「說就說唄,他能把我怎麼樣,氣死他最好。」

  甄建聞言哈哈一笑,對呀,祁王這個皇子的身份真的很好用,就算你是權傾大楚的第一權臣,又能拿他怎麼樣。

  四個人愉快地坐在花圃邊上吃羊腿,可能祁王吃得太急,噎著了,甄建則幫祁王使勁地按摩後背,同時回頭問張安和張牟:「你們帶水了嗎?」

  兩人齊齊搖頭,他們倒不怎麼擔心,噎著而已,又不是大事,很快就好了。

  過了片刻,祁王感覺好多了,歎息道:「要是有酒就好了,有肉無酒,總覺得美中不足。」

  甄建笑道:「那你剛才怎麼不帶點酒出來?」

  祁王鬱悶道:「我哪裡帶得了這麼多東西,四條羊腿已經把我手占滿了。」

  「那倒是。」甄建無奈道,「將就著吃吧,待會殿下你還得進去呢。」

  這時,幾個僕役端著三個銅盆走了過來,此刻雖然已經是晚上,但園裡燈籠多,借助燈光可以看到,他們手裡端著的銅盆,裝的都是羊腿。

  這三個僕役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他們四個,實在不理解這四個人怎麼會如此不顧儀容地坐在外面吃著羊腿,竟然沒人管一下,這對於一直講究規矩的秦相來說,是絕對不容發生的。

  但這三人只不過是廚房的僕役,他們也不敢多管閒事,便當做沒看到,直接走進了牡丹閣。

  這時,祁王忽然雙眼一亮,道:「甄建,咱們去廚房偷酒喝吧。」

  甄建聞言抬頭問:「廚房在哪?」

  「我也不知道。」祁王道,「不過剛剛進去的那三個人肯定是剛才廚房過來的,咱們待會跟著他們走便是了。」

  「好主意。」甄建絲毫不覺得這個主意不妥,而且感覺很好玩,反正跟著祁王走,天塌下來有他撐著,怕啥。

  張安和張牟想要勸一下,但想到祁王一向不怎麼聽別人的話,唯獨就喜歡聽甄建的話,於是便打消了勸的念頭,他們也決定了,保護好祁王的安全便是,其他的莫要多管了。

  待那三個僕役從堂中出來,甄建和祁王他們便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出了牡丹園。

  穿廊繞柱地走了一會兒,便見這三個僕役進了前方的一個院子。

  祁王興奮道:「就是這了,肯定便是廚房。」

  甄建蹙眉道:「門口有護院啊,咱們進得去嗎?」

  「那便翻牆唄。」祁王道,「你不是經常練武麼,不會連一道牆都翻不過去吧。」

  甄建也沒異議,點頭道:「好,咱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翻牆。」

  四人沿著長廊朝東走,足足繞了一個大圈,進了一個小園子,來到廚房的東圍牆外,只見這裡是一片花園,正好圍牆邊有一顆棗樹,甄建喜道:「就這裡了。」

  四人來到棗樹下,估摸了一下牆的高度,甄建不禁咋舌,這圍牆真高,足有四米,而且圍牆頂部還有雨簷,若是沒有棗樹,靠他一個人是完全爬不上去的。

  祁王仰頭看了看高高的圍牆,問道:「怎麼上去?」

  甄建轉頭問張牟和張安:「你們上的去嗎?」

  二人點頭。

  「那就好辦了。」甄建道,「我先上去,你們把祁王扔上來,我在上面接住祁王。」

  張安聞言擔憂道:「你可得接穩了,若是摔傷了殿下,咱們三個都得腦袋搬家。」

  甄建聞言一愣,忽然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沒錯,他慫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出了什麼狀況,把祁王給摔傷,皇帝一定會剁了他腦袋壓壓驚的。

  「別啊。」祁王聞言著急道,「都來到這裡了,怎麼能退縮,張安,你先上去,張牟,你在下面扔我,這樣我摔傷了也跟甄建無關。」

  張安和張牟頓時感覺蛋疼,祁王的意思就是出了事他們來背鍋唄。

  「別了。」甄建咂嘴道,「還是我在上面接殿下吧。」

  他說罷仔細看了看棗樹和牆的距離,然後退後幾步,一陣助跑,猛地一腳蹬在牆上,身體向上躥了一人高,人在空中已經轉身,雙腳在棗樹上猛力一蹬,借助這反彈之力,沖向圍牆,正好雙手抓住了圍牆頂部。

  甄建由於多次使用異能的原因,現在身體的力量很大,舉個兩三百斤的重物都不在話下,所以他的臂力十分過人,兩隻手用力一撐,身體猛地往上躥去,雙腳已經踩在了圍牆之上。

  上圍牆後,第一時間先看裡面狀況,圍牆下面是一大片菜地,約二十多丈外,有個拱形門,原來這是菜園,跟廚房是靠在一起的,而且眼下這裡剛好無人。

  「安全。」甄建開心地說了句,招手道,「把殿下扔上來吧。」

  祁王也不是很重,張牟和張安都是高手,自然不用兩個人扔,但誰扔祁王,就得擔風險,張牟主動抱起了祁王,托著他的屁股,在牆下猛力往上一送。

  祁王被扔得好高,幾乎都超過甄建頭頂了,甄建一把將祁王攔腰抱住,還好圍牆比較厚,頂部還加了雨簷,落腳的地方有近一尺寬,甄建的腳站得很穩,加上他力氣大,身體輕輕晃了一下,成功接住了祁王,下方的張牟和張安見狀都松了一口氣。

  甄建將祁王放在圍牆上,叮囑他別亂動,然後道:「你們上來一個人,另外一個留下望風,待會我們出來的時候,會在裡面給暗號,學貓叫,若是安全,外面的人也回一個貓叫聲。」

  張牟和張安二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張安道:「我進去吧。」說罷退後幾步,一陣助跑,猛然對著圍牆連踩三步,往上躥了好高,然後只見他右手在雨簷邊緣一勾,一拉,身體便如一只翩然之燕,矯捷地翻身上了圍牆。

  「好俊的身手!」甄建見狀不禁豎起拇指大贊,雖然他練了幾個月的猿擊術了,但畢竟時間太短,跟張安和張牟比起來差得太遠了,所以他看到這麼漂亮的身手,特別羡慕,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懈地練下去,總有一天也會達到這樣的程度,甚至還可能超越他們,畢竟侯崇文說了,他是練武奇才。

  「甄掌櫃謬贊了。」張安謙虛了一句,背對祁王,道,「殿下,我背你跳下去吧。」

  「嗯。」祁王爬到張安的背上,張安就這麼從圍牆上跳進了菜地,雖然菜地的泥土鬆軟,但這個圍牆實在很高,四米啊,相當於從二樓跳下來,甚至比二樓還高一些,而且還是背著一個人。

  不過張安的武功確實不凡,落地一個深蹲,盡力卸去落下來的力量,雙腳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然後放下了祁王。

  甄建也從圍牆上跳下,自己親自跳,才發現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真不是件容易事,還好地面很軟,而且他也用深蹲卸去下落的力量,不過這對腿部的負荷很大,感覺膝蓋有點疼。

  「走吧。」祁王歡快地帶著他們來到拱門處,走過拱門,拐了一個彎,只見前方院子裡掛了好多燈籠,許多人都在裡裡外外地跑來跑去忙活,還有人不斷端著菜往外送,這裡就是廚房無誤了。

  「看那邊!」祁王忽然指著牆角。

  甄建定睛望去,只見牆角堆得小山一樣的酒罈,隱約可以看到罎子上貼著紅紙,紅紙上寫著「酒」字。

  「跟我來!」祁王此刻很興奮,他這個年紀,就喜歡做這些好玩又刺激的事情,雖然他沒什麼經驗,但他還是要做帶頭人。

  甄建他們跟著祁王後面走,一路躲開燈光,以陰影處的暗色為掩護,趁著院中一時無人的時候,跑到了放酒罈的地方。

  「來,你們兩個,一人拿兩壇。」

  甄建訝問:「拿這麼多做什麼?一壇就夠了。」

  祁王道:「不拿這麼多,怎麼能算是偷東西,還有什麼好玩的?」

  甄建也是無語,好吧,既然祁王都這麼說了,照辦就是了,他和張安一人拿了兩壇酒,然後找准機會,原路返回,有驚無險地來到了菜園子裡。

  甄建在圍牆下「喵」地叫了聲,外面張牟也「喵」地回了聲。

  然後甄建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道:「我們扔酒罈過去,四個,你接著!」

  「喵!」張牟又叫了一聲,甄建差點笑起來,這貨還挺會玩。

  然後他們把四壇酒扔過去,張牟武藝高強,雖然是夜晚,多少有點月光,接幾隻酒罈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然後他們便準備翻牆出來,院子裡面可沒有樹給甄建借力了,所以現在就讓張安蹲下,給甄建做墊腳石,甄建跳起,踩著張安肩膀的一瞬間,張安猛地站起,正好把甄建穩穩地送上了四米高的圍牆。

  然後,又是把祁王扔上來,甄建接住,不過這一次甄建沒站穩,抱著祁王的時候,身體失去了平衡,往院外落去,祁王嚇得「啊」地一聲驚叫起來。

  「什麼人!」一道清脆聲音傳來,然後便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妙齡少女帶著兩個丫鬟走進了這個院子,兩個丫鬟手裡都打著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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