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楚小掌櫃 作者:醉臥花間.CS (已完成)

 
mk2258 2018-6-28 21:52: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22784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23:19
一百一十章:賞賜豪宅

  盧生趕忙跪著拱手道:「還請甄大人指點。」

  甄建道:「狗核桃半錢。」

  「狗核桃?」盧生聞言一愣。

  狗核桃是一種具有劇毒的藥材,很多人沒聽過,但其實說一種花的名字,很多人都聽過,那就是曼陀羅花,曼陀羅花的果實,就是狗核桃,這東西有劇毒,有藥用價值,當然了,要控制用量,量控制的好,是藥,控制得不好,是毒。

  甄建點頭道:「沒錯,煉藥的時候,你加入半錢狗核桃,到時候,院使和胡院判問起來,你也好交代。」

  「這……」盧生嚇得渾身顫抖,驚問道,「這東西有劇毒啊,若是皇上吃出了個好歹,我豈不是……」

  「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甄建道,「加入半錢狗核桃,只不過是致人昏迷而已,如果是遭受劇烈疼痛,或許會被痛醒,但痛感會大幅降低,這對皇上的頭疾……有很好的止痛效果,方才我還猶豫要不要加狗核桃呢,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還是決定加吧,就不在配方上寫了。」

  「大人您確定不會有事?」盧生還是有點擔心。

  甄建咂嘴道:「你練成藥後,不會先找個人試一試麼。」

  「那若是吃死了人,我豈不是殺人了?」

  「隨便你了,方法我給出來了,願不願意用,你自己看著辦吧。」甄建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盧生沒辦法,只能道:「好吧,大人且歇著,卑職去給胡院判送配方了。」

  …………………………………………………………………………………………

  院使柯百葉的房間裡,柯百葉坐在書桌前,雙眉緊蹙地望著桌上的配方,胡院判坐在他對面,盧生垂首站在胡院判的身後。

  沉默了片刻,柯院使問道:「盧生,甄建當真是這麼說的?」

  盧生點頭道:「回院使大人,他就是這麼說的,他說錢帛雖好,但也有有命享用,他讓您見好就收,若是您不批復他的配方,他便要將此事捅到皇上那裡去。」

  「敢威脅我。」柯院使雙眉一擰,冷哼道,「一個毛頭小子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此子確實頗有能耐。」胡院判忽然道,「我們為皇上煉製的鎮痛藥丸,他只是聞了聞,便將兩隻的藥材名目說出了十之八九。」

  「那又怎樣!」柯院使道,「他醫術再了得,也只能去街頭開個醫館,這裡可是太醫院,是官場,毫無根基的黃毛小子,也敢放肆!」

  胡院判點頭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他可是很受皇上青睞啊,也只有他能止得住皇上的頭疾,皇上自患頭疾以來,一直對我們太醫院頗為不滿,若不是有秦相庇佑,只怕……」

  「莫說這些喪氣話!」柯院使抬手止住他,冷冷道,「若被一個黃毛小子給鉗制了,讓我這院使的臉面往哪擺。」

  胡院判道:「師兄,還是莫要在意臉面的事了,這些年咱們也撈夠了,過兩年便可回去養老了,別弄出這麼多事情來,就批復給他吧。」

  「老夫沒說不批復他的配方!」柯院使冷然一笑,道,「不過,要在他的新配方里加點料!」

  胡院判聞言瞪眼驚呼:「師兄,你可千萬莫要亂來啊!」

  「是啊!師伯,切不可亂來啊,那可是要掉腦袋的!」盧生也裝作驚訝的模樣勸說,同時暗暗佩服甄建,因為院使的一切動作居然都被甄建給料到了。

  「慌什麼!」柯院使道,


「盧生,你在煉藥的時候偷偷往裡面加點東西,不致命的,但卻能令人患病的,比如巴豆,魚腥草什麼的,注意,別放太多,事後皇上若是追問起來,把一切罪責都推到甄建頭上,畢竟這配方是他出的。」
  盧生趕忙點頭道:「是。」

  胡院判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是想問,若是皇上吃出了病,那麼盧生這個煉藥人也會被牽連,畢竟皇上對太醫院早就不滿了,但盧生在這裡,他又不方便問。

  胡院判拿起筆在配方上批復了一番,將配方遞給盧生,道:「回去跟甄建送去吧。」

  「是!」盧生接過配方,躬身退出門外,關上門快步離去,然而他剛走出不遠,趕忙脫去了鞋子,躡手躡腳地回到柯院使的房間窗戶外,蹲在窗戶下偷聽。

  房間內,胡院判道:「師兄,你這般做,只怕會連累盧生啊,皇上早就對我們太醫院不滿了,或許還會連累我們兩個。」

  「怕什麼。」柯院使道,「明日便給秦相送五萬貫過去,出了事情,他會替我們說情的。」

  「那盧生呢。」胡院判問。

  柯院使悠悠道:「有得便有舍,做事情……總要有犧牲的。」

  窗外盧生聞言雙眼一眯,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也如甄建所料,他後背滲出一層冷汗,暗自慶倖自己聰明,接下來就只能期盼甄建所說的狗核桃有奇效了,他不敢多逗留,悄悄地離開這裡。

  ………………………………………………………………………………………………

  盧生回到頭疾科,把批復後的配方遞給甄建,甄建沒接,道:「你收著吧,煉藥用得上,趕緊去煉藥吧,煉好藥後,找個人試試藥性,給皇上用的藥,還是要慎重一點。」

  「是。」盧生頷首領命,立刻著手去辦。

  今天第一天上班,倒也清閒,甄建沒事做,基本都在看頭疾科的所有病例和資料,反正這就是一個爛攤子,帳目上還有天大的漏洞,還好這個漏洞無需彌補,全部定為藥材消耗便是了,而且那些帳目上也有日期,算不到他頭上來,接下來,他的任務就是好好煉藥,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醫術,爭取能有什麼新的進展。

  一天就這麼悄然過去了,快下班的時候,盧生按照新的配方煉製出了藥丸,而且是加過料的,一共七顆,甄建拿了兩顆,帶回去。

  回到酒樓,甄建讓夥計抓住了兩條經常在酒樓門口晃悠的狗,這兩條都是黃狗,一條成年母狗,還有一條是小狗,最多也才三個月,兩條狗被栓在後院裡。

  甄建把兩粒藥丸分別碾碎,灑在肉末裡,讓兩條狗吃下,然後觀察兩條狗的狀態。

  不出半個時辰,兩條夠全部躺下了,甄建上前查看,這兩條狗有呼吸,有心跳,沒有死,他便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起來後第一件事便是來院中看兩條狗,發現母狗站在那裡,似乎沒什麼精神,而小狗則在走路,不過走路似乎不太穩,甄建蹙眉,看來狗核桃的副作用還是很大的,吃完早飯後,他便穿上官服去太醫院上班了,雖然他不想去上班,但也的先把事情忙完,這煉藥的事,馬虎不得。

  剛到自己房間坐下,就有人敲門,甄建叫了聲:「進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盧生走了進來,行禮問候:「甄大人。」

  「何事?」

  「小人昨晚回去找人試了藥丸。」盧生笑眯眯道,「那服藥之人服藥一炷香後開始意識模糊,然後便昏迷,一炷香的時辰便徹底昏迷,叫喚,潑冷水,掐人中都無法喚醒,一個半時辰後,開始醒轉,只不過醒轉一個時辰內,思維似乎都不太敏銳,走路不穩。」

  「嗯,知道了。」甄建道,「狗核桃畢竟是劇毒之物,致人昏迷只是表像,還是有副作用的,使用一兩次尚可,不可多次服用,這個加料的藥,只可使用一次,用來搪塞院使和胡院判,救你性命,以後還是嚴格按照我的藥方煉藥,知道嗎。」

  「是!」盧生頷首領命。

  打發走了盧生,另外一個吏目王煥來彙報了一下今日頭疾科的工作安排,請甄建指示,甄建讓他們一切照舊行事,然後又開始翻閱頭疾科的各種資料。

  一連三天,甄建查出了頭疾科的各種弊病,然後心中暗暗制定了處理方案,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以後領藥材,必須由甄建和所有吏目,醫士,醫生全部在場,才能簽領藥材,免得單子上簽了幾十條人參好幾斤牛黃什麼的,然而卻連屁東西都沒領到。

  每月領藥材的日子在初一和十五,這已是慣例,甄建決定以後每個月也就這兩天來上班,於是,接下來,他就開始了翹班生涯。

  先開始翹班不能那麼離譜,隔一兩天來一次,反正來了也沒啥大事,閑得無聊便看看醫書,實在不想看了,練練武,混日子什麼的,太簡單了。

  五月二十七,皇帝的頭疾又發作了,立刻便服下了太醫院新送來的藥丸,皇上服下不久,便開始意識模糊,然後便昏迷了過去,宮中眾人嚇了一跳,趕緊請太醫院眾人前來醫治,院使柯百葉親自出動,看到昏迷不醒的皇帝,他自己也嚇懵了,他只不過是讓盧生加一些魚腥草或者巴豆什麼的,不知道盧生加了什麼,居然讓皇上昏迷過去了。

  不過熬過了兩個時辰,皇上清醒了,居然完美地避過了頭疼,雖然皇上清醒之後發了好長時間的呆,一個時辰內身體都虛弱得不行,無法起身,但一個時辰後就漸漸恢復了,可算讓眾人松了一口氣。

  皇上完全恢復後,當真是龍心大悅,為什麼,因為自己這一次一點都沒感到疼痛,全程在睡覺,雖然清醒之後虛弱了一個時辰,但他不在乎,十幾年了,終於完美地避開了一次頭疼。

  皇帝趕忙垂詢,這次的丸藥是怎麼回事,柯百葉只能老實交代,這是甄建用新配方煉的藥,皇帝龍心大悅,當即便下令賞賜甄建,賞甄建四進院的府邸一座,頭疾科的其他所有人也或多或少有賞賜,就連胡院判和柯院使也有賞賜,十幾年了,皇帝還是第一次賞賜太醫院。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23:25
一百一十一章:許傑求醫

  太醫院,院使柯百葉的房間內,柯百葉和胡院判對坐,柯百葉歎息道:「這盧生,他怎麼想得出在藥里加狗核桃,這東西可是劇毒之物啊,他膽子也太大了,萬一皇上吃出了個好歹,咱們豈不是全都遭殃,就算是秦相都救不了咱們。」

  胡院判道:「盧生又不是第一天學醫,自然會掌握好狗核桃的用量,不過,他也因此歪打正著,居然恰好完美地止住了皇上的頭痛症狀,咱們太醫院也因此受到了賞賜,可以看得出來,這次皇上當真是龍心大悅,單是賞錢,加起來便有十萬貫。」

  「哼!」柯百葉鬱悶冷哼,「最大的賞賜卻被甄建那小子拿去了,光是那套宅子,少說也要四十萬貫,咱們這真是為他人做嫁衣啊,便宜那小子了。」

  「師兄。」胡院判忽然沉聲道,「昨晚我想了一夜,咱們收手吧,這麼多年來,咱們弄的錢,加起來也有百萬了,夠咱們子孫享用好幾代了,再過兩年,咱們就該退下養老了,莫要在這關頭被捉住了把柄,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你想想,若是忽然出個什麼狀況,咱們晚節不保是小事,還會禍及家人,那後果……」

  柯百葉聞言也是渾身一震,緩緩蹙起了眉頭,似在沉吟,過得許久,他緩緩點頭歎道:「你說得沒錯,還有兩年咱們就退下了,咱們也該見好就收了。」

  ……………………………………………………………………………………………………

  甄建去戶部領宅子,由於是皇帝的賞賜,戶部的人不敢怠慢,把房契地契交給甄建,還親自帶甄建去驗收宅子。

  看到宅子後,甄建真的是開心壞了,四進院的宅子明顯比三進院的宅子大很多,也豪華很多,宅子內部還有一些比較巧妙的園林設計,高端大氣上檔次,戶部的人帶著甄建進去大致介紹了一下這個宅子,然後把鑰匙交給甄建,甄建就成了這個宅子的主人了,京城啊,四進院的豪宅啊,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就相當於在京都三環內有了一套私人別墅,而且是很大的別墅,甄建都快樂傻了,沒有一個現代人能抵擋住豪宅的誘惑,而且是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

  接下來,甄建便去牙行招僕役,畢竟這麼大的宅子,不招點僕役來,根本沒法打理,李鹹魚暫時沒事做,就讓李鹹魚暫代管家一職,反正家中事情也不多,應該不會很忙。

  兩天后,十個僕役和五個丫鬟全部招來了,簽賣身契的那種,甄建開始正式搬入豪宅。

  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搬,就是大家帶著自己的行李來入住就是了,反正所有的房間都已經由下人們收拾出來了。

  這一次,甄建沒讓員工們入住,只是從酒樓廚房裡抽調了一個廚師來家中做廚師,搬進來的只有四個人,甄建,甄大力,林翠雨,李鹹魚,林翠雨雖然只比甄建大兩歲,但她這個小姑姑的角色卻演得很好,甄建不吃早飯,她會管一管,甄建睡太晚,她又來管一管,真的進入角色了,甄建也有點進入角色真把她當姑姑了。

  他們喬遷這天,祁王恰巧來了,定要甄建晚上在家裡辦個喬遷酒宴慶祝一下,甄建便答應了,反正也沒什麼人,也就大家坐在一起吃頓飯的事情,沒想到蓋桐也來了,侯崇文帶著侯青蘭也來了,他們是聽聞甄建喬遷的消息,特地前來道賀的,還帶了禮,這下想不辦酒宴都不行了。

  下午時分,甄建正在廚房教廚師做菜,蓋桐忽然跑來找他,說新科探花郎許傑來訪,帶他爹來求醫的,人在客廳。

  甄建聞言趕忙和蓋桐去客廳,侯崇文和林翠雨正在客廳裡坐著,許傑臉色焦急地在廳內踱步,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老漢,精神似乎很不好,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

  看到甄建來了,許傑趕忙上前行禮道:「甄太醫,救命,一定要救救我父親。」

  「別急,別急。」甄建抬手安慰他,問道,「尊父怎麼了?」

  許傑滿面愁苦道:「蛆發背!」

  甄建聞言一愣,侯崇文聞言露出震驚之色。

  蛆發背這種病,甄建在醫書上見過不少,但更多的,則是在史書上見過,古代很多名人死于蛆發背,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蛆發背的名聲很大,蛆發背到底是什麼病呢,其實就是「瘡癤(jie第一聲)」,只不過這瘡癤長在了背上而已。

  瘡癤是什麼東西呢,是一種皮膚和皮下組織常見的化膿性炎症,由皮膚上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入侵毛囊而引起,病症表現為紅腫熱痛,在江淮一帶,人們常稱之為「癤子」或火毒,一般情況下,瘡癤出現,挑開毛囊開口,擠出膿頭,基本就沒事了,但也不能全部而論。

  蛆發背為什麼會容易致人死亡呢,因為背部的皮膚層比較厚,也比較硬,有的時候瘡癤無法往外生長,便往皮下組織生長,在皮下組織朝周邊蔓延,致使瘡癤擴大,而且,人睡覺的時候,背部與床的擠壓,會導致瘡癤往周圍擴散速度加快,所以瘡癤生於背部,需要格外小心,古代醫療方式落後,消炎手段也落後,蛆發背不及時治療或者治療不當,容易致死,所以在很多醫者的眼裡,蛆發背屬於死亡率很高的一種病,聞之色變。

  「我看看。」甄建走到那個老漢身旁,老漢無精打采地抬頭朝甄建笑了笑。

  甄建也笑了笑,道:「許伯,轉過來,讓我看看你背上的病。」

  「好。」老漢費力地轉身,許傑伸手扶住他,幫他轉身,還捋起了他的衣衫。

  只見他背部中間紅腫一片,已經有燒餅大了,甄建聞言雙眉一蹙,這已經發展成為「癰」了,「癰」其實和「癤」差不多,只不過是多個毛囊感染導致的炎症,也就是「癤」的進化體,真正意義上的「蛆發背」,其實說的就是癰,所以也有「癰蛆發背」的說法。

  「怎麼惡化成這樣才來求醫?」甄建轉頭問許傑。

  「怪我。」許傑滿面自責道,「我爹其實好幾天前就有了癤子,但他自己沒在意,我也沒發現,今天早上才發現他已經沒辦法起床了,我趕緊帶他四處求醫,可那些醫館的大夫看了一眼後都不敢給他治,生怕治死了,影響他們醫館的聲譽。」

  甄建道:「那些都是謠傳,蛆發背雖然會致人死亡,但醫治得當的話哪有那麼容易死人,你放心,我會盡力救你父親的。」

  「多謝,只要你能救我父親,許某今生做牛做馬,無以為報。」許傑感激不盡地向甄建鞠躬。

  甄建一把攔住他,道:「我現在是醫者,救人是我職責所在,你莫要這樣。」

  他忽然轉頭叫了聲:「櫻桃,取紙筆來。」

  「是,少爺!」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聞言趕忙退下。

  甄建又轉身對李鹹魚道:「鹹魚,去廚房弄一口鍋來,順便弄些柴火,乾草,火刀火石,我要煮東西。」

  「好。」李鹹魚立刻就跑了出去。

  甄建道:「我去取些治療工具,你們先稍等。」說完他便離開了客廳,去自己的房間裡取來了自己的醫藥箱。

  甄建取來了醫藥箱,櫻桃也取來了紙筆,甄建寫了一張藥方,交給許傑,道:「按這個方子去抓藥,現在就去。」

  「好。」許傑二話不說,立刻就去抓藥。

  甄建讓李鹹魚在客廳外面堆柴草生火,上面架起一口鐵鍋,鍋裡只有清水。

  這時,蓋桐和祁王蹴鞠回來,聽說甄建要為人治療蛆發背,均都激動不已,因為蛆發背這種病算是凶名在外,他們一定要親眼看一看甄建是如何治療的,因為甄建經常讓他們大開眼界。

  等鍋裡的水煮沸,甄建把手術刀和手術鉗等工具丟盡鍋中煮了一會兒,然後撈上來,用酒精消毒,接著有用酒精洗手,搬來一張長案,讓許老漢趴在上面,開始為他做手術。

  甄建先用手術刀在紅腫區域的中心部位橫切一刀,只見鮮血夾雜著膿液往外湧,趕緊用紗布擦拭膿血,又豎切一刀,形成一個十字形,再用紗布擦拭膿血,接著便是開擠壓瘡癤,把裡面的膿血擠出來,擦完擠,擠完擦,這個癰雖然只有燒餅大,但擠出來的那些噁心東西卻足有一碗多,許多人都不敢看了,甄建卻很淡定,時不時地還問許老漢一句:「疼不疼?」

  許老漢要麼搖頭,要麼說不疼,瘡癤手術真的不怎麼疼,因為這個部位的肉已經腐化壞死,都是腐肉和膿血,怎麼可能感覺疼。

  擠到最後,最恐怖的畫面來了,甄建用鉗子拉開傷口的表皮,查看皮下層,用另一個鉗子在下面找來找去,感覺就像用一根木棍在掏蛇洞一般,好不容易找到感染源,其實就是一個連著肉的痘痘狀東西,用手術刀將其割下來,然後縫合,上藥,包紮,手術結束。

  不用想也知道,以後許老漢的背部肯定會凹一塊下去,因為那裡幾乎被掏空了,就算癒合之後會長肉,也不會恢復如初了,瘡癤就是這樣,任何瘡癤痊癒後,都會改變皮下以及表皮組織形狀,比如,一個人眼皮或眼瞼上生了瘡癤,痊癒之後,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這很正常。

  剛為許老漢包紮上,許傑回來了,手裡拎著剛抓回來的藥,甄建道:「送去廚房煎藥吧。」

  許傑尷尬道:「我不會煎藥。」

  甄建從他手裡接過藥方和藥,轉遞給丫鬟櫻桃,道:「讓廚房按照藥方上的方法煎藥。」

  「是。」櫻桃拿著藥離開。

  許傑走到許老漢身旁,看到許老漢身上已經纏好了紗布,轉頭問甄建:「這便治好了?」

  「治好了。」甄建指著旁邊木盆裡的膿血穢物,道,「壞東西都在這裡。」

  許傑看了一眼,露出噁心之色,然後面朝甄建,拱手一揖,道:「此次相助,許某當真無以為報。」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甄建心想這許傑是探花郎,以後說不定還能做上大官,不妨結交一下,便道,「你今日來得可巧,今日是我喬遷之喜,我這有朋友前來道賀,你也一起留下吃酒吧。」

  「那敢情好……祁……祁王殿下!」許傑終於看到祁王了,驚得差點跳起來。

  祁王咧嘴嬉皮笑臉道:「又見面啦,上次多謝你的羊腿啦。」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23:30
一百一十二章:可疑的許傑

  「下官許傑拜見祁王殿下!下官方才求醫心急,未能注意到殿下也在,請殿下恕罪!」許傑趕忙上前向祁王行禮,之前因為心焦父親的病情,注意力一直在甄建身上,沒注意到祁王也在場,怠慢皇子,這可是大罪過啊。

  祁王大方地擺手淡笑:「沒事,平身吧,今天本王是來作客的,大家都是甄建的客人,就別要這麼客氣了。」

  看到祁王這麼好說話,許傑松了一口氣。

  甄建扶許老漢起身,詢問他是否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就跟平常醫生問診一樣,確認沒什麼問題後,他命人弄來一個沒有靠背的板凳給許老漢坐下,然後對許傑叮囑道:「我待會配點癒合傷口用的金瘡藥給你,一天換一次即可。」

  許傑問:「不用吃藥了嗎?」

  「不用吃藥了。」甄建道,「每天換一次金瘡藥,十天之後便可痊癒了,若是傷口出現惡化或者化膿,要儘快來找我,還有,不可吃辛辣之物,不能喝酒……」

  「啊!不能喝酒啊!」許老漢聞言苦著臉叫起來。

  甄建點頭:「對,不能喝酒。」

  許老漢聞言垂頭歎息,看來他很喜歡喝酒。

  許傑則一本正經地拱手道:「多謝甄太醫,我全都記下了。」他說罷從袖中掏出一隻銀錠遞給甄建,道,「這是問診的費用,莫要嫌少。」

  甄建也不推辭,淡笑接了過來,收入袖中,道:「許探花當真闊綽,一出手便是五兩銀子,不知現在在何處任職?」

  許傑道:「在翰林院,任庶起士。」

  「哦,儲相啊,了不得。」甄建笑著點頭。

  庶起士也稱庶常,無品階,但卻牛逼到不行,庶起士是翰林院內的短期職位,相當於實習生,只在三位進士之中挑選最有潛質者擔任,為皇帝近臣,負責起草詔書,有為皇帝講解經籍等責,是人都知道,離皇帝越近,越容易升官,庶起士最後十有八九都能入相,就算入不了相,也絕對在三品以上,所以庶起士也有儲相之稱。

  許傑聞言驚訝挑眉:「原來甄太醫對翰林院的事也知曉。」

  「略知一二。」甄建笑道,「素聞庶起士只挑選最具潛力的進士擔任,三年才出一個,恕我直言,許兄在三位進士中排末尾,為何能中選?」

  「皇上開恩,今年選了兩個庶起士。」許傑笑道,「今年的庶起士是狀元郎曾嶙和在下,曾嶙的才華自然毋容置疑,而在下……勝在年輕。」

  「原來如此,那真是恭喜許兄啊。」

  「多謝甄太醫。」

  甄建擺手笑道:「莫要如此喚我,太過見外了。」

  「那……甄掌櫃?」

  「這倒是不錯,大家都這麼喚我,哈哈。」

  這時,一個廚房雜役跑了過來,道:「少爺,晚飯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席。」

  「好,各位,吃飯了,請隨我來!」甄建說罷起身,帶著大家朝外走去。

  今天這頓飯倒也吃得暢快,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才散席,大家各回各家。

  許傑剛走出甄建家大門,黑暗之中一陣黑影閃動,悄然離去,一路穿街繞巷,來到了秦桓的府上。

  秦桓的房間裡,一個身穿深灰色短打布衣的門客稟報道:「相爺,那許傑今日帶著他父親去甄建府上求醫,酉時去,戌時四刻才回,中途出來買了一次藥,今日甄建喬遷,辦了酒席,和許傑一起出來的還有祁王,明國公府的蓋桐,慶國公府的侯崇文以及侯崇文的女兒。 」

  秦桓聞言蹙眉沉吟了片刻,問道:「許傑的父親當真生病了麼?什麼病?」

  「聽說是蛆發背。」那門客道,「上午時分,許傑帶著他父親去了好幾家醫館,那些醫館都沒敢收,小人去找那些醫館查證過了,確實是蛆發背。」

  秦桓問:「甄建給他治好了?」

  「應該是治好了。」門客道,「那賭鬼進甄建家門的時候是許傑背著進去的,出來的時候已經能走路了。」

  「這甄建在醫術上還是有點造詣的。」秦桓緩緩點頭,忽然意識到現在不是誇讚甄建的時候,冷冷道,「繼續盯著許傑,此人疑點頗多,他家境貧寒,但他的賭鬼老爹這些年卻在賭坊輸了近千貫之多,這些錢來路不明,定是有人暗中培養他,居心叵測。」

  那門客想了想,問道:「相爺,他會不會和曾嶙一樣,也是甄建培養的?」

  「不是。」秦桓擺手道,「曾嶙已經沒有什麼好查的了,甄建光明正大的資助他,不過也就這兩年的事,何來培養一說,況且,甄建又不是朝堂中人,資助曾嶙不過是臨時起意想要投個機而已,他是商人嘛,無利不起早,許傑便不一樣了,明明家境貧寒,但十年來都衣食無憂,而且查不到任何線索,必然有問題,你們一定要盯緊了。」

  「是!」那門客頷首領命。

  …………………………………………………………………………

  許傑剛回到家中,才扶他爹進房間,便覺黑影一晃,然後他爹慘叫一聲癱倒在地,已經昏了過去,房門也隨之關上。

  許傑驚呼:「爹!」

  「莫要喧嘩!」月光之下,一道黑影站在許傑面前,冷冷道,「他沒事,我只是打暈了他。」

  許傑氣悶道:「我爹大病未愈,你怎可這樣對他!」

  黑衣人負手傲然道:「他這些年花了我多少錢,我為何不可這樣對他?」

  許傑一時間沒話說了,問道:「你來找我有何事?」

  黑衣人冷冷道:「主人聽說你今天去找甄建了,他很不開心,讓你以後跟甄建保持距離。」

  許傑皺眉問:「這是為何?甄建只是個太醫而已。」

  黑衣人道:「甄建曾在秦桓的壽宴上打敗了相府的門客,秦桓此人心胸狹窄,毫無容人之量,肯定會因為此事記恨甄建,你若是跟甄建扯上關係,那是自討苦吃,你出事了不要緊,不要影響主人的計畫。」

  「我知道了。」許傑無奈輕歎一聲,道,「我今天實在沒辦法,我爹蛆發背,京城的醫館都不敢治,只能去找甄建求醫,以後我不去找他便是。」

  「嗯,算你識得輕重,還有,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的賭鬼爹若是再不知收斂地往賭坊送錢,主人可就要出手了,前段日子有人去賭坊查他了,秦桓那老狐狸似乎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許傑聞言渾身一震,雙眼無奈地望著趴在地上的爹,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爹就是喜歡喝酒賭錢,怎麼勸都改不了,他爹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淪為了別人的工具,還以為自己的兒子真的鯉魚躍龍門,飛黃騰達了呢,說白了,其實許傑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而已,也許他的「主人」計畫成功之後,他就真的飛黃騰達了,但也許,他連小命都不保,一切都是未知,他有的時候很想放棄,但他已經無法回頭,因為回頭是死,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不可以讓父親陪著自己遭殃。

  黑衣緩緩踱步,邊走邊道:「和戶部尚書女兒的婚事,宜早不宜遲,明日你去催催他,最好在這幾天就把婚事給辦了。」

  「是。」許傑無奈點頭。

  黑衣人從懷裡取出一塊羊脂白玉雕的玉佩遞給許傑,道:「用這玉佩當聘禮,就說是自己的傳家寶,免得再讓人懷疑。」

  「是。」許傑恭敬地雙手接過了玉佩。

  「好了,我先走,你平常小心一點,莫要顯露武功,若是敗露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你。」黑衣人說罷也不待他回話,閃身出門,在黑夜中一晃,便消失不見。

  許傑望著茫茫黑夜,在那發呆,他抬起右手,掌心的羊脂玉佩在月光下發出晶瑩之光,這是極品羊脂玉,非常珍貴,可他一點都不稀罕,如果可以,他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

  自從喬遷之後,甄建翹班現象比較嚴重,也就初一和十五的時候去太醫院收一下藥材,順便查一下賬,平時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如果沒事忙,那就在家練武,有時候侯青蘭蓋桐還有祁王他們來了,就跟他們蹴鞠,蹴鞠在大楚很流行,因為大楚的太祖皇帝就非常擅長蹴鞠,而且蹴鞠這項體育運動傳承多年,既能鍛煉身體,又能集娛樂和拼搏為一體,非常具有意義。

  甄建小學到初中踢了五六年的足球,算是非常有根基的,然而多年未踢球了,一時間有點生疏,練了一段時間,漸漸找到了球感,而且比以前更加厲害了,因為他現在是練武之人,猿擊術最擅長的就是對於力量和速度的掌控,腳自然也變得格外靈活,四肢協調性今非昔比,以現在甄建的球技,若是回到二十一世紀,評個世界足球先生基本沒問題。

  蹴鞠的日子是快樂的,但快樂的同時,最怕有人來阻撓,以前他翹課去踢球,就怕被老師抓到,現在他是翹班踢球,就怕被領導抓到,很不幸的是,他被皇上抓到了。

  他在酒樓後院弄了個蹴鞠場,跟蓋桐、祁王還有侯青蘭他們二隊二蹴鞠,踢得正歡,然後就看到皇帝黑著臉走了過來,甄建當場嚇傻了,翹班踢球被老闆逮到了,而且這不是一般的老闆,是隨時會要人命的大老闆。

  其他人也看到了皇帝,紛紛停了下來,仿佛一群做錯事的孩子,不敢吱聲,其實根本就不關他們的事,他們只是為甄建擔心。

  皇帝陰沉著臉走到了甄建的面前,甄建尷尬地站在原地,等皇帝到面前後,談趕忙行禮:「臣甄建拜見皇上!」

  其他人也紛紛行禮。

  「哼!」皇帝冷哼一聲,不鹹不淡道,「鞠……蹴的不錯嘛。」

  甄建不知怎麼回話了,他忽然想起來,祁王說過他父皇也非常喜歡蹴鞠,不禁腦袋一抽,抬頭便問:「皇上要不要也來蹴一局?」

  「嗯?」皇帝雙眉一豎,瞪視甄建。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23:36
一百一十三章:和皇上蹴鞠

  其他人都用震驚的眼神望著甄建,祁王嚇得臉色蒼白,他心中已經在想:「完了,這下完了,父皇肯定會殺了甄建的!」

  一念至此,祁王趕忙快步上前,想要為甄建求情,才踏出一步,就看到皇帝朝他伸手,止住了他,但皇帝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在甄建身上。

  甄建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死亡在敲門,還滿面微笑地望著皇帝,看似穩如老狗,其實內心慌的一皮,他已經在後悔,自己的嘴怎麼這麼欠,明知道皇帝生氣,還問他要不要蹴鞠。

  皇帝盯著甄建瞪視許久,忽然大叫一聲:「劉青!」

  劉青屁顛屁顛走了過來:「奴婢在。」

  甄建兩鬢冷汗滾落,祁王腦瓜快速運轉,他已經想好了,只要父皇開口說殺甄建,他就裝暈,打亂父皇的節奏再說。

  皇帝沉聲道:「更衣!」

  所有人一愣,甄建也是一愣,隨即雙眼一亮,皇上這是打算一起蹴鞠呢,皇上現在穿的是長袍,不適合蹴鞠,所以要換衣服。

  劉青一招手,後方六個侍衛上前,把皇帝圍在中間,六人每個人都拿著四四方方的明黃色綢布,七尺長,五尺寬,六人舉起綢布,連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六角形的更衣間,劉青則在裡面幫皇帝換衣服。

  很快,劉青說了聲:「撤下吧。」

  六個侍衛撤下,只見皇帝已經換了一身勁裝,滿面笑容地走至場中,望向甄建,問道:「文蹴還是武蹴?」

  在大楚,蹴鞠分文蹴還有武蹴,文蹴是單球門蹴鞠方式,最大的特點就是鞠球不可落地,偏重於技巧,球門很小,跟籃球的籃筐口差不多,叫做「風流眼」。

  而武蹴就不同了,武蹴是雙球門蹴鞠方式,球可以落地,有攻守,將鞠球踢入對方球門算得分,雙方會有身體上的接觸和對抗,比較野蠻。

  甄建他們現在玩的是武蹴,因為雙球門模式跟未來世界的足球很相似,他比較喜歡這樣的方式,但現在皇上參與進來了,這樣野蠻的方式他可不敢玩,便道:「文蹴。」

  皇帝看了一眼場地,笑問道:「風流眼都沒有,如何文蹴?」

  甄建指了指擺放在牆角的一個風流眼球木架,皇帝笑著點頭道:「搬過來吧。」

  正好蓋桐和祁王靠的近,二人便走過去把風流眼給搬了過來,風流眼其實是一個門框形狀的木架,只不過中間一人多高處有個圓洞,這個洞,就叫做風流眼了。

  皇帝看到地上的鞠球,大步走過去,雙腳一夾,腳尖一勾,鞠球飛起,左右膝蓋輪流顛球,球感上佳,左肩顛球兩次,右肩顛球兩次,鞠球落在胸口,順著身體滑下,最後他伸出右腳,用腳背和小腿夾住了鞠球。

  皇帝秀了這麼一段花式鞠球後,一臉得意地望向甄建,甄建驚訝贊道:「一直聽祁王說皇上喜歡蹴鞠,沒想到皇上的球技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臣佩服!」

  「嘿嘿,不行了,老了,才數月不練,便感覺生疏了許多。」皇帝開啟了裝逼模式,眉飛色舞道,「朕十八歲那年,大樑使者來我大楚,要與我大楚進行蹴鞠比賽,我大楚委婉拒絕了,大樑使者提出了條件,若是我們能贏了他們,他們便割讓兩座城池,而且三年不犯我大楚邊境,朕當時便和雲王挑選了三名最佳的蹴鞠手上陣,將大樑的蹴鞠隊打得一敗塗地,哈哈,現在想起來,朕便覺快意,仿若昨天之事,妙哉,妙哉啊!」

  甄建沒想到皇帝還有過這麼一段往事,和雲親王聯手蹴鞠,為國出戰,打敗大樑的蹴鞠隊,贏得城池,想想還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呢。

  皇帝說話間,風流眼已經移到了場地中心,接下來就是分隊了,由於他們現在是五個人,不好分隊,正好張安和張牟會蹴鞠,皇帝便讓張牟也參加,然後抓鬮分隊,甄建、祁王還有張牟一隊,取名甲隊;皇帝、侯青蘭還有蓋桐一隊,取名為乙隊;然後再抓鬮,決定誰先手。

  抓鬮結果,乙隊先手,皇帝發球,由後場一腳發球,將鞠球踢至前場,侯青蘭在球門左側,伸腳接球吊高,蓋桐一腳打門,偏了少許,球被彈回,正好皇帝從後方趕來,一腳補上,力道很大,鞠球「呼」地一聲就穿過了風流眼。

  「好!」場外劉青頓時拍手歡叫喝彩,其他侍衛也紛紛喝彩,畢竟皇帝這一球進得實在漂亮。

  甄建去撿回鞠球,笑道:「皇上,腳下留情啊,別讓微臣輸得太難看了。」

  「哈哈!」皇帝得意笑道,「你也得使出真本事來啊,朕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好啊!」甄建也是哈哈一笑,在後場開球,球飛至前場,張牟用腳內側接球,將鞠球彈起,祁王呼地一腳,鞠球穿洞而過,一比一,平分。

  皇帝見狀不禁笑贊:「黎兒,好球!」

  「嘿嘿,多謝父皇誇讚。」祁王撓頭傻笑。

  皇帝忽然發現了什麼,轉頭瞪向劉青,喝道,「怎地?朕兒子的好球就不喝彩了?」

  「好!」劉青趕忙拍手大叫喝彩,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喝彩。

  皇帝甩了個白眼,冷哼道:「不管哪個隊,不管是誰進球,都得喝彩!」

  「是!」劉青趕忙點頭哈腰答應,一旁甄建看得想笑。

  接下來又是皇帝他們這邊發球,這次發球的是侯青蘭,侯青蘭這個球發的很高,蓋桐連續顛球三次,調整到了一個合適的高度,皇帝上來接球,又顛高一點,然後一個頭球,鞠球奇准無比地穿過了風流眼,引起一片喝彩聲。

  蓋桐開心地一握拳,大叫一聲:「YES!」他這是跟甄建學的。

  可能是他這個動作和喊話比較特別,皇帝看到後好奇地上前問:「你剛才喊什麼?」

  蓋桐道:「回皇上,微臣也不知道,甄建說這是慶祝勝利的方式。」蓋桐在朝中掛了一個從八品的武散銜,所以他也算是官。

  皇帝道:「再做一遍看看。」

  蓋桐又做了一遍,皇帝學了學,感覺太LOW,掉身價,還是決定不學了。

  這下又輪到甄建他們這邊發球了,這一次發球的是張牟,張牟身為一個高手,腳力的掌控十分准,而且他球感很好,一腳將球發到甄建身邊,甄建用足踝卸力,將球顛起一個合適高度,突發奇想,一個飛燕掠水姿勢,腳底踢球,海底撈月,鞠球越過他頭頂,穿過風流眼,又得一分,雙方二比二,皇帝看到甄建這一球,不禁拍手高聲贊道:「好球!」

  甄建趕忙謙虛:「皇上過獎了。」

  這種單球門的文蹴方式其實就是拼技巧,就像回合制遊戲,比誰的技術高,失誤少,可能會沒什麼激情,但如果雙方都是高技術隊伍,秀出一些高超的進球方式和完美的配合,也是能技驚四座的。

  他們雙方幾乎都是練武之人,而且都是浸淫蹴鞠多年的老手,在技術上實在說不出誰高誰低,要說最厲害的,估計還真是皇帝,畢竟他踢了好幾十年了,年輕的時候還是國腳來的。

  技術上不分上下不代表分不出輸贏,誰讓人家是皇帝呢,張牟有意讓皇帝贏,好讓皇上開心,便偷偷放水,假裝失誤了兩次,甄建他們以三十二比三十三遺憾落敗。

  收場休息,皇帝走到石凳上坐下,甄建他們則去另一條石凳上休息,皇帝叫了聲:「甄建,坐朕身邊來。」說著還拍了拍石凳。

  甄建只能走了過去,抬袖拭去滿頭汗水,在皇帝身旁坐下,尷尬一笑。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還記得自己是太醫麼?」

  「皇上恕罪。」甄建苦著臉道,「其實微臣……是只野猴子。」

  皇帝翻了個白眼,道:「朕看你是只懶猴吧。」

  甄建尷尬笑了笑,道:「皇上教訓得是。」

  皇帝長歎一聲,緩緩道:「你還很年輕,就有這麼好的醫術,好好在太醫院待著,將來朕提你做院使。」

  甄建苦笑道:「皇上,微臣其實只想安安心心經商賺錢,不想管太醫院,皇上若是想要臣給你治頭疾,隨時傳喚臣便是。」

  皇帝聞言沉默了片刻,歎息道:「也罷,你那新配方做出來的鎮痛藥丸,很有奇效,朕很滿意。」

  甄建趕忙道:「皇上,那丸藥臣又仔細驗證過了,雖然能讓皇上完美地鎮痛,但卻不能常服用。」

  皇帝聞言訝問:「這是為何?」

  甄建道:「是藥三分毒,而有些藥的藥性太過猛烈,臣雖然削減了一些藥的藥量,但對人體還是有傷害,服用一兩次倒沒什麼,若是服用次數多了,則會產生不利的影響,皇上上次服藥之後,是否感覺身體不自在,短時間內,渾身無力,精神恍惚,有沒有?」

  「沒錯,朕當時倒沒在意。」皇帝蹙眉點頭,沒想到甄建做出來的藥並不完美,他有點失望。

  甄建道:「皇上,臣已經修改了配方,這一次做出來的丸藥,對身體沒有傷害,不過可能無法完美鎮痛,但也比之前的丸藥要好上許多,皇上若想完美鎮痛,以後算好日子召喚微臣。」

  「你的意思是說……在朕感覺頭疾要發作之前,傳喚你?」

  「對。」甄建點頭道,「提前十天都可以,只要臣為皇上推拿針灸一番,頭疾發作時,便不會那麼強烈了,甚至有可能推遲和避開頭疾發作,加上新的鎮痛藥,可策萬全。」

  「你有心啦。」皇帝聞言開心道,「下次便按照你說的試一試,若是有效,朕還有重賞。」

  「微臣倒不奢求賞賜。」甄建坦然道,「皇上安康,才能安心治理國家,大楚才能安穩,臣只是個小老百姓,只想安安穩穩過太平日子。」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8 23:42
一百一十四章:國難當頭

  皇帝聽到甄建這句話,心中觸動很大,他是皇帝,高高在上,平常是無法接觸到老百姓的,雖然他也知道,老百姓就是想過好日子,但親耳聽到甄建說出這話時,感覺真的不一樣。

  他點了點頭,道:「好,你替朕治頭疾,朕好好治理國家,讓大楚的老百姓,都過上安生日子。」

  「皇上聖明。」甄建隨口說了句,說完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有拍馬屁的潛質了,這種違心的話張口便說出來了,這皇帝能是聖明之君嗎,聖明之君手底下會有這麼多貪官污吏,連個小小的太醫院都虧空了四百萬貫,其他的那些官署虧空的數目他簡直不敢想像,老百姓辛辛苦苦在地裡刨食,眼巴巴地等著收穫了,還要繳納賦稅,大楚的賦稅還是很高的,而且名目繁多,不勝枚舉,幸虧大楚開設了商稅,用商人替農民減輕了負擔,不然以大楚這種情況,老百姓根本沒法過日子。

  如此重的稅務下,才有了大楚一年上千萬貫的財政收入,然而這其中要有三分之一乃至近半進了貪官污吏的腰包,貪官污吏們就好像吸血蟲一樣吸食著這個國家的精血,真不知道,如此昏暗的朝廷,還能支撐這個國家走多遠。

  也許皇帝有心做一個好皇帝,但他真的是志大才疏,就連做皇帝最基本的一點能力都沒有,一個皇帝可以什麼都不會,但必須會識人用人,劉邦那麼一個地痞,大字都不認識一個,屁本事沒有,就是會收買人心,跟人稱兄道弟講義氣,懂得發掘和重用有能力的人,讓他們乖乖地為自己打江山,他就成了開國皇帝。

  而眼前的永熙皇帝,他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當上皇帝,最重要的一點,秦桓看他無能,好掌控,易忽悠,這才扶持他坐上了皇位,果然,他上位後,秦桓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實朝堂上彈劾秦桓的人不在少數,比如以剛直不阿出名的禦史中丞廖延就經常彈劾秦桓,說他貪腐,說他營私結黨,說他黨同伐異等等,每一個都是事實,然而皇帝從來不會派人去調查,只是敷衍了事,根本不去理會。

  甄建也大致瞭解了眼前這個皇帝的秉性,有一個豬一樣的領導,這就是現實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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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來的時候很生氣,走的時候卻很開心,今天蹴鞠,很盡興,平常在宮中蹴鞠,大家都讓著他,無法盡興,但跟甄建他們蹴鞠,一群年輕人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他看出來張牟最後放了點水,但這個水放的無傷大雅,放的恰到好處,他是皇帝耶,怎麼能輸。

  轉眼就到了六月中旬,侯崇文的脂粉鋪也經營了兩個多月了,換了一家大店面,前面兩個月,脂粉鋪的收入是驚人的,第一個月營業額七萬四千八百貫,純收入七萬三千貫,第二個月營業額八萬兩千貫,純收入八萬貫。

  要知道,當時的店面只有十幾平方,那麼小小的一家店,一個月創造數萬貫的利潤,這潛力是可想而知,侯崇文已經決定,再做一兩個月,就去找他爹談談跟甄建合作香水生意的事情,合作之後,香水生意發散性擴張,每月收入將會是以十萬為單位的。

  ……………………………………………………………………

  六月十八,襄陽傳來加急戰報,大樑發兵十萬,攻打襄樊,領軍元帥是梁國第一猛將-察哈爾罕,請求大楚發兵支援,畢竟襄樊只有三萬兵馬,而且要守兩座城池。

  皇帝收到戰報之後,立刻召集群臣商量應對之策,然而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樞密院居然一再拖遝,連拖五天,都未商議出結果,五天之後,襄陽又送來秦淵大將軍的加急奏報,樊城失守,只剩襄陽一座孤城,請求朝廷支援,襄陽城內糧草不足,撐不過一個月。

  這條消息傳來,整個朝堂都炸鍋了,樊城陷落,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襄樊二城向來都是隔江相望,互相幫助的,這一次樊城居然失守了,可見情況何其嚴重,皇帝終於對秦桓發飆了,讓他們樞密院速速拿出退敵之策來,襄陽失守,便好似大楚國門被破,整個江南都將暴露在圖勒人的鐵蹄之下,予取予奪。

  朝廷雖然有意封鎖消息,但一群沒有節操的官員,又怎麼可能守得住秘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京城,整個京城都是一片人心惶惶。

  甄建聽到這個消息後也變得情緒低落起來,他坐在後院樹下自斟自飲,借酒消愁,胡虜蠻夷的刀劍是何等鋒利,朝廷如此無能,如何守得住這大好河山,自己才創業成功,正準備大展宏圖,難道大楚就要淪落到胡虜鐵騎之下了嗎。

  甄建正在家中哀歎之時,祁王和蓋桐來了,二人一進後院看到甄建一個人坐在樹下喝酒,祁王訝問:「甄建你不是說過一人不喝酒,喝酒必是悶酒嗎?」

  甄建端起酒杯淺飲一口,淡淡道:「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喝的就是悶酒。」

  蓋桐坐下問道:「因何事煩悶?」

  甄建「篤」地一聲重重擱下酒杯,長聲歎道:「國難當頭,你說我因何事煩悶。」

  祁王也坐下歎息道:「是啊,樞密院的那幫老東西真沒用,屁法子都沒有,忙活這麼多天了,才集合了十萬兵馬,送去襄陽的話估計都不夠梁人殺的。」

  甄建聞言蹙眉道:「梁人也只有十萬兵馬,我們有十萬大軍,不怕他們呀。」

  「你不懂。」蓋桐這時忽然道,「圖勒人和匈奴人異常兇猛,我們大楚的軍隊遠不是他們對手,守城還行,若是平原交鋒,即便是雙倍兵力,恐怕也不是對手,八十年前,圖勒和匈奴集合十五萬大軍攻打我大楚,我大楚動用了四十萬大軍,最後也是一敗塗地,這才失去了北方土地,朝廷被迫南遷。」

  「呵呵。」甄建冷笑道,「是敵人太強麼?我看是我軍太弱吧。」

  蓋桐聞言尷尬笑道:「也可以這麼說,我們楚軍確實弱,自兩百年前武將陳壽謀反後,大楚就變了,為了防止武將謀反,重文輕武,以文官駕馭武將,一再打壓武將,所以我們楚軍的戰力一降再降,早已不復開國之初的光輝。」

  甄建聞言搖頭歎息,文官駕馭武將,他仿佛看到了被文官耽誤的大宋和大明,這兩個漢人王朝從始至終都是重文輕武,最終結局也是如出一轍,均都覆滅于胡虜鐵騎之下,億萬百姓好似待宰的羔羊,任蠻夷肆虐,雖然明朝是亡於農民起義,但就算沒有李自成,沒有農民起義,那羸弱的大明也撐不了多久的。

  甄建感到一陣悲哀,為什麼要把自己穿越到這麼羸弱的一個王朝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火坑。

  這時,祁王道:「甄建,你別唉聲歎氣了,你一向聰明,想想辦法吧,怎麼才能解了襄陽的圍。」

  「呵呵,殿下真是太抬舉我了。」甄建苦笑道,「我只不過是個小掌櫃而已,哪有那能耐。」

  「你肯定有辦法的。」祁王雙目期盼地望著他,一本正經道,「你那麼聰明,向來沒有事情能難住你的,你眼睛一轉就有好主意的。」

  得,這貨把甄建當神仙了,眼睛一轉就有辦法了,甄建道:「你真是太抬舉我了,我轉一下眼睛了,但還是沒有……」

  他轉了轉眼睛,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沒錯,就是明朝的一個大將軍,袁崇煥。

  袁崇煥在明末時期官拜薊遼督師,掌握兵馬大權,非常的牛逼,滿人想要入關,但卻屢屢受挫于袁崇煥之手,於是使出了一招離間計,誣陷袁崇煥謀反,讓崇禎皇帝猜忌袁崇煥,將其殺了。

  一想到袁崇煥,再仔細想,歷史上這樣的人物其實很多,比如岳飛,秦國的名將白起,那是同時期無敵手的將領,最後也是死于離間計,離間計想要實施,有一大要素,就是目標人物必須非常強大,強大到對皇位有威脅。

  白起到死都不明白秦昭王為什麼要殺他,因為他從未想過造反,秦昭王說過一句話,因為白起有謀反的能力,歷代皇帝都在嚴防死守自家的武將,以防其造反,大楚就是因為這方面做的太過分了,導致國家軍隊戰力低下。

  而大樑顯然在這方面做的並不是太好,所以,甄建還真的想到了妙計。

  見甄建忽然雙目出神地不說話了,祁王和蓋桐頓時雙眼亮了,他們太瞭解甄建了,每次甄建這樣的時候,定是忽然想到什麼好主意了,於是二人不說話,靜靜地望著甄建。

  甄建在腦中想著離間計的實施步驟和一些細節,過了許久,忽然抬頭問道:「大樑這次的領軍大帥是個什麼樣的人,大樑的皇帝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祁王聞言茫然搖頭,這時,忽然一道聲音傳來:「大樑皇帝據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前年才剛剛登基,去年清掃完了大樑內部爭奪皇權的勢力,今年來犯我大楚,妄圖以此來建立他的威信,而這次大樑的領軍統帥,是一個叫做察哈爾罕的將軍,此人號稱大樑第一猛將,此人性格暴躁,雖然不擅謀略,卻少有敗績。」

  甄建他們三人轉頭望去,只見侯崇文正緩步走進院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00:27
一百一十五章:獻策

    見侯崇文到來,甄建趕忙起身相迎,拉他到桌畔坐下,道:「沒想到侯叔知道如此多的消息,當真是太好了,既然知道了大樑皇帝和那個察哈爾罕脾性,便可以對症下藥了。」

    蓋桐疑惑問:「如何對症下藥?」

    侯崇文眯眼望著甄建,略顯激動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妙計?」

    「妙計談不上,但我覺得可以一試。」甄建道,「我的計策便叫做離間計。」

    「離間計?」三人聞言異口同聲,語氣也是差不多,驚訝中帶著疑惑。

    「對,就是離間計。」甄建滿面肅色點頭,道,「讓大樑的皇帝殺了這個察哈爾罕的元帥。」

    蓋桐聞言瞪眼驚呼:「怎麼可能,大樑皇帝瘋了麼!」

    「對呀。」祁王也道,「除非大樑皇帝跟我一樣,腦袋也摔傷過。」

    侯崇文望著甄建,緩緩道:「你接著說。」

    甄建笑了笑,道:「大樑皇帝當然沒有瘋,也沒有傻,正常情況下,他是絕對不可能殺了察哈爾罕的,畢竟察哈爾罕正在攻打我們大楚,眼看就要成功了,但假如……察哈爾罕要造反呢?」

    蓋桐和祁王聞言一愣,侯崇文卻是雙眼一亮,他聽懂了。

    甄建繼續道:「計畫的實施方式很簡單,一邊派人去大樑都城散佈謠言,說察哈爾罕正在咱們大楚的使者談判,收了大楚巨額的金銀珠寶,和大楚結盟,妄圖謀反,反攻大樑的都城,奪取大樑的皇位,另一方面,派使者去見察哈爾罕,給他送禮,送厚禮,厚到他不得不收,同時,我們也沒什麼過分的要求,就是求和。」

    「他怎麼可能答應。」蓋桐搖頭道,「他又不傻,都快攻下襄陽了,怎麼可能答應求和,送再多的錢估計都沒用。」

    「我知道求和不可能,我也沒指望求和。」甄建挑眉道,「這就跟做生意一樣,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求和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個漫天要價而已,就等著還價呢,我的目的,是讓他給我們大楚一個機會。」

    侯崇文不禁問道:「給什麼機會?」

    「給個反敗為勝的機會呀,讓他允許我們的人往襄陽城中送糧草,並且兩個月別攻打襄陽。」

    「他怎麼可能同意!」蓋桐聞言蹙眉道,「眼看就要破掉襄陽了,他怎麼可能還浪費時間,怎麼可能給我們反敗為勝的機會。」

    「有可能的。」甄建道,「一個人在取得絕對優勢的時候,就會驕傲,自負。」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禁想起自己前世玩過的一款點子競技遊戲,當己方佔據絕對優勢,就要推掉地方的基地取得勝利的時候,敵方的人經常會說一句:「別推,給個機會。」有的時候,真的會有人給對方機會,這就是驕傲的表現。

    甄建又道:「而且察哈爾罕現在似乎是圍而不攻,若是沒有援兵,他就直接把襄陽困到糧草耗盡,到時候再攻城,若是有援兵前來,他就可以圍點打援,先解決了援兵,在慢慢地跟襄陽耗,也就是說,就算我們不去求和,他也至少要耗上一個月,而我們的要求,說白了就是讓他再多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

    蓋桐蹙眉問道:「他就不怕夜長夢多嗎?」

    「也有這個可能。」甄建道,「所以需要派一個口才好的使者去說服他,畢竟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在於取捨,是要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還是要儘快打下襄陽城,就算攻破了襄陽,大樑的皇帝賞賜他,能賞給他多少錢,大樑可不似我們大楚這麼富有;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答應了,沒了樊城與襄陽守望相助,就算再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他也可以攻破襄陽,只不過需要多耗費些時日和糧草而已,反正消耗的是他們朝廷的糧草,用朝廷的糧草換取自己以及子孫數代享用不盡的金銀珠寶,這筆賬,他應該會算。」

    侯崇文道:「此計甚妙!若是他答應了,放任我們的人馬送糧草進襄陽,而且遲遲不攻城,如此一來,大樑皇帝聽到謠言後,派人來查他,這些就是證據,那些金銀珠寶也是證據,坐實了他謀反的事情,當真讓他百口莫辯。」

    甄建微笑點頭:「正是如此。」

    蓋桐聞言想了想,又問:「那如果他不守信諾呢?」

    「這個不會。」侯崇文忽然道,「圖勒人雖然野蠻,但向來最守信諾,這一點我們楚人應該向他們學學。」

    一直默不作聲的祁王這時一臉認真地望著甄建,問道:「甄建,這計畫的重點似乎就是要派一個口才非常了得的人做使者,去說服察哈爾罕,對不對?」

    「對。」甄建點頭,「一定要派一個口才非凡的人做使者,最重要的就是要讓察哈爾罕中計。」

    祁王又問:「這計策叫什麼名來著?」

    甄建道:「叫做離間計。」

    「哦,離間計。」祁王念叨一聲,忽然站起來,道,「甄建,我得回去了,我要去把這個離間計告訴我父皇。」他說罷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侯崇文忽然叫了一聲,也站了起來。

    祁王疑惑望向侯崇文,問:「你有事嗎?」

    侯崇文道:「你別說這計策是甄建想出來的。」

    「為什麼?」祁王滿面不解之色。

    侯崇文道:「雖然在國難之際獻出如此妙計是好事,但君王的心思最是難猜,他寵信你的時候,什麼事都是好的,他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做什麼都是錯的,甄建只是一個太醫,此等救國大事,是朝中眾位大臣的責任,不是他應該妄論的,他這是僭越了,若是搶了朝中大臣的風頭,很有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著一個皇子的面說皇帝心思難測,侯崇文也是沒誰了,當然了,他也知道祁王這個人重情義,只要不是辱駡他父皇的話,祁王都會當做沒聽見的。

    祁王其實並不太懂侯崇文的意思,明明是獻出救國之策,怎麼還會引來麻煩,這時甄建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道:「殿下,就這麼做,別說這計策是我想出來的。」

    「哦。」祁王點了點頭,問道,「那說是誰想出來的呢?」

    「額……」甄建遲疑了一下,道,「就說是你想出來的。」

    祁王翻了個白眼,嘟噥道:「父皇能信麼……」

    確實,祁王在皇帝的眼中幾乎就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小孩子,說他想出這麼好的一個計策,皇帝怎麼可能會信。

    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甄建道:「你只要堅持說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你父皇不信也得信,畢竟你曾經也是神童來的,說不定忽然開竅了一下呢,對吧。」

    「這倒也是。」祁王撓了撓頭,轉身往外走去,邊走還邊回想著離間計裡的一些具體內容,生怕自己給忘了。

    已經月上梢頭了,皇帝還在跟眾臣在麟德殿商量退敵之事,群臣無能的行為讓皇帝很是焦躁和煩悶,頭隱隱作痛,但他只能強忍著,因為國事要緊。

    忽然,門外有侍衛走進殿中,稟報道:「啟稟皇上,祁王在殿外求見,說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奏報皇上。」

    「不見!」皇帝不耐煩地回了句,現在什麼時候啊,哪有空理那臭小子,真是胡鬧。

    那個侍衛退了下去,皇帝繼續跟群臣商量著,這個議會,已經開了三個多時辰了,群臣站在這裡大半天了,許多人腳都發麻了,他們也知道繼續商議下去也是沒用,但他們還是要站在這裡,他們可以獻不出計策,但必須要表現得很積極,表面功夫要做好,千萬別讓皇上把氣撒在自己頭上。

    沒過多久,那個侍衛又回來了,這一次,他入殿后高聲道:「啟稟皇上,祁王在殿外求見,說是想出了退敵妙計!」

    此言一出,整個麟德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大臣都轉頭望向這個侍衛,皇帝也是一陣驚詫,隨即趕忙高呼:「宣!」

    「宣祁王進殿!」

    一聲高呼後,祁王身穿王服,快步走進了麟德殿,這一次,他難得走得端莊無比,步伐很符合禮儀,就是在進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踉蹌往前幾步,有點狼狽,一秒破功。

    祁王走到殿心,剛準備行禮,皇帝開口道:「虛禮都免了,黎兒,聽聞你想出了退敵的妙計?」

    「是的,父皇。」祁王點頭。

    群臣聞言盡都露出不屑之色,這種弱智兒童能想出什麼退敵妙計,簡直開玩笑。

    皇帝卻是一本正經地攤手道:「說來聽聽!」

    祁王道:「父皇,兒臣想出來的這一妙計,名為離間計?」

    「離間計?」群臣聞言一陣茫然。

    皇帝望著祁王,又攤手道:「你繼續說,這離間計如何實施。」

    祁王道:「派人暗中潛入大樑境內,到大樑的都城散播謠言,說敵軍的大帥察哈爾罕與我們大楚私下來往,意圖謀反,只要大樑皇帝聽信了謠言,就會殺了察哈爾罕。」

    皇帝聞言蹙了蹙眉,群臣聞言也是一陣莞爾,覺得這個計策太可笑了,果然是小孩子才能想出來的計策,大樑的皇帝又不是傻子。

    這時,秦桓第一個跳出來譏諷道:「祁王殿下,臣知道你擔憂國事,但吾等已經在和陛下商議退敵之策,你就莫要來鬧了。」

    這句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包括皇帝都是這麼想的,因為他們認為祁王就是一個心智不健全的孩子,此次來哪是來獻策的,完全就是來搗亂的,皇帝很不開心,自己都煩的一個頭兩個大了,這奇葩兒子還來搗亂,不省心啊。

    祁王滿面認真道:「本王沒鬧,本王獻出的這就是退敵妙策,只不過還沒說完而已!」

    秦桓笑呵呵道:「好了,殿下,您去別處玩吧,莫要耽誤了臣等與皇上商議大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00:44
一百一十六章:深夜問策

    祁王聞言瞪眼怒叫:「本王說了,本王沒鬧!還說耽誤你們商議大事!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多天了,商議出什麼好計策來了!」

    秦桓被他一頓呵斥,也是惱火不已,他大聲道:「我們正在和皇上商議譴使求和之事,只要求和成功,敵兵自會退去!」

    「呵呵。」祁王聞言冷笑道,「求和?如何求和?若是其他城池,或許梁國不在乎,但那是襄陽,攻下了襄陽,便是打開了我們大楚的大門,你就算是再怎麼割地賠錢,有什麼用!」

    自從得知秦桓貪墨襄樊的軍餉和軍糧後,祁王對政務上的事也多少開始瞭解一些,他現在知道,襄樊二城乃是大楚的門戶,極其重要,千萬不容有失,這些文官們每次打敗仗的時候,只有一招,求和,求和的籌碼很簡單,割地、賠款、送女人。

    「你懂什麼!」皇帝聞言忽然瞪眼叱道,「朝政大事,豈是你能指手畫腳的!」

    皇帝雖然寵祁王,但不代表可以讓他肆意妄為,朝政這一塊,他是不可能讓祁王插手的。

    這時,新任的兵部尚書韓進出列道:「祁王殿下,雖然梁人一心想取襄陽,但襄陽有國柱秦淵在,也不是那麼容易攻克的,到時候我們派出大軍在旁威懾,同時譴使赴大樑都城,談判求和還是有幾分把握的,所以殿下還是放心吧,國事有我等,殿下不必憂愁。」

    祁王忽然屈膝撲通一聲跪下,滿面決然地望著皇帝,高聲道:「父皇,請讓兒臣說出計策,然後父皇再做定奪!」

    皇帝見狀無奈歎息,道:「你說吧。」

    祁王道:「離間計最重要的,就是要派出一個有能力的使者,去敵軍大營中與敵軍大帥察哈爾罕談判,給他送上厚禮,讓他給我們兩個月的時間,並允許我們運送糧草入襄陽城。」

    秦桓聞言冷笑道:「殿下太天真了,那察哈爾罕性格暴虐,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

    「事在人為。」祁王道,「只要他點頭答應,此事就成了,梁國皇帝聽聞謠言後,必定會派人來查他,而他久不攻城,還放任我們運送糧草進城,加上我們送給他的大量金銀珠寶,一定可以坐實他的通敵罪名!」

    皇帝聞言雙眼一亮,驚詫地望著祁王,他是皇帝,他最瞭解皇帝的心思,


所有的皇帝都是多疑症患者,哪怕一個君王再怎麼賢能,也不可能對那些武將們百分百信任,有句話最能印證這些皇帝的想法,那就是「總有刁民想害朕」,他覺得這個計策……可行。

    而秦桓卻搖頭道:「不可能,察哈爾罕不可能答應這麼荒唐的要求的。」

    祁王道:「沒錯,看起來這個要求很荒唐,但當真完全不可能嗎,只不過很難而已,所以要派出一個口才非常了得的使者前去,方能成事。」

    秦桓聞言還想說什麼,但還是沒開口,祁王說的也有道理,世事無絕對,但想要找出一個人來執行這麼難的任務,感覺朝中沒人能夠勝任,但這種事他又不好開口說,他是百官之首,按理說這麼重大而艱難的任務,他這個一國之相義不容辭,可他敢去嗎,他也就在朝中耍耍威風,去到大樑軍營裡,估計嚇得路都走不了,整個大楚朝堂百分之九十的文官,對大樑和匈奴都有一種恐懼感。

    皇帝眯眼仔細盯著祁王看了許久,緩緩道:「黎兒,這個離間計……是你想出來的?」

    祁王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父皇,是兒臣想出來的。」

    皇帝問道:「那你說說,譴使前往敵營與察哈爾罕談判,如何才能讓他接受我們的厚禮,又當如何才能讓他答應我們的要求。」

    祁王聞言頓時傻眼了,剛才說計策的時候,他滔滔不絕,是因為他用心背過了,但現在這個問題,甄建雖然也說過,可他沒背下來,忘了。

    「怎麼不說話,說呀。」皇帝催促。

    祁王只能頷首道:「兒臣還沒想好。」

    皇帝笑了笑,道:「說吧,此計是誰教你的?」

    祁王聞言一驚,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他趕忙道:「沒人教兒臣,是兒臣自己想出來的!」

    「沒人教?」皇帝搖頭笑道,「黎兒,你打小就不怎麼會撒謊,你若再撒謊,父皇可生氣了,說吧,是誰教你的?」

    「真的是兒臣自己想出來的。」祁王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想出來的,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出賣甄建的。

    皇帝聞言斂起了笑容,雙眉緩緩蹙起,沉默了片刻後,他高聲道:「傳張牟和張安進殿面聖!」

    「傳張牟張安覲見——」呼聲傳了出去,祁王頓時慌了,張牟張安知道自己剛才甄建那裡回來,自己可沒跟他們通過氣啊。

    很快,張牟和張安進了麟德殿,站在殿心朝皇帝行禮。

    皇帝擺手讓他們免禮,然後問道:「今日祁王去過哪裡,見過何人?」

    張牟和張安聞言一愣,不知道皇上為何忽然有此一問,張牟看向張安,張安則偷偷看向祁王,祁王用力閉上眼,示意他們不要亂說。

    張安會意,趕忙抱拳道:「回皇上,今日祁王哪兒都沒去,一直在宮中練武。」

    張牟也道:「沒錯,皇上,今日殿下一直都在宮中練武,還學會了一套新的拳法。」

    「你們可知道,你們現在所犯的是欺君之罪!」皇帝寒著一張臉,冷冷地望著他們二人,道,「朕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老實回答,若再敢撒謊,朕夷你們三族!」

    張牟和張安頓時心中一咯噔,家人可是他們的軟肋啊,祁王今天也就去見了蓋桐和甄建而已,似乎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呀,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實話實說,張牟道:「回皇上,祁王殿下今日出宮見了蓋桐,然後去了春風得意樓。」

    祁王聞言無奈歎息,不過張牟和張安只知道自己見了誰,並不知道計策是誰出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明國公聞言陡然睜大了眼,滿面驚訝之色。眾人紛紛轉眼望著他,大家都知道,蓋桐是明國公的孫子。

    接著張安又道:「後來侯崇文也進了春風得意樓,應該見到祁王殿下了。」

    慶國公聞言忽然雙眼陡睜,也是震驚無比,怎麼自己的兒子也參與進去了?大家又紛紛把目光轉移到了慶國公的身上。

    皇帝拈須眯眼,緩緩問道:「那麼這計策,到底是誰出的呢?蓋桐?侯崇文?還是甄建?」

    「甄建?」眾臣聞言再次莫名驚訝,怎麼又扯上甄建了,甄建的名聲他們最近聽說過,據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前不久幫皇帝止住了頭疾,還研製出了新的鎮痛藥丸,受到了皇上的封賞,他們實在想不通,怎麼這計策又跟甄建有關了。

    皇帝轉眼望向祁王,淡笑道:「黎兒,就莫要瞞著了,你若是還不說,父皇便把這三人全部傳來問一遍。」

    祁王很講義氣,既然甄建讓他別說,他就一定要做到,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皇帝見他閉口不言,當真是被他氣笑了,過得片刻,皇帝高聲道:「傳朕口諭,速速傳召侯崇文,蓋桐,甄建三人前來麟德殿面聖!」

    「是!」劉青趕忙應聲退下。

    祁王松了一口氣,雖然事情最終沒守住,但他遵守了承諾,沒有出賣甄建,他心中無愧。

    半夜子時,甄建睡得正香,忽然外面傳來喧嘩聲,把他驚醒,接著他的房門被人急促敲響,李鹹魚在外面急叫:「甄建,不得了了,皇宮來人了,說是有聖旨!」

    「什麼!」甄建頓時驚得從床上彈起來,仔細一想,立刻就鎮定下來,肯定跟白天時候說的離間計有關,還是被皇上知道是自己出的計策了。

    於是他趕緊穿上衣服,打開房門,李鹹魚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白色的睡衣。

    「宮裡的人在哪?」甄建問。

    「在正堂。」

    「走!」甄建說罷大步往中院走去。

    來到中院,便看到正堂門口站著近百人的御林軍,甄建趕忙來到正堂,只見劉青帶著幾個宦官和大內高手站在堂中,而且蓋桐和侯崇文也在,這就讓甄建摸不著頭腦了。

    甄建剛走進去,劉青高呼一聲:「太醫院御醫甄建接旨!」

    「臣接旨。」甄建行禮。

    「傳皇上口諭,著甄建即刻入宮,麟德殿面聖!」

    「臣領旨!」甄建直起身來,看了一眼侯崇文和蓋桐,問向劉青,「劉公公,這二位……也和我一樣?」

    「沒錯。」劉青淡淡道,「皇上傳你們三人進宮面聖,莫耽擱了,走吧。」他說罷便率先走了出去。

    甄建他們三人在劉青的帶領下一路來到麟德殿前,劉青進去通報,沒過多久,就聽到呼聲傳來:「宣侯崇文,蓋桐,甄建覲見!」

    三人趕忙快步踏上石階,進入麟德殿,三人在殿心站定後,行禮山呼,皇帝擺手讓他們免禮,然後道:「朕問你們,對梁國行軍大帥察哈爾罕使用離間計,是誰想出來的?」

    甄建聞言心中一動,果然是因為此事而來,不過皇帝既然如此問,說明祁王並沒出賣他,不然也不用再問了,他不禁偷偷向祁王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祁王也咧嘴朝他傻笑。

    甄建看到祁王憨厚的笑容,心中倍覺溫暖,人的一生雖然很長,但卻很難遇到知己,能有祁王這樣的好兄弟,當真慶倖,其實離間計由誰提出,若是皇帝有心追問,肯定瞞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大方說出來,於是甄建坦然拱手道:「回陛下,是臣想出來的。」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00:50
一百一十七章:歹毒的秦桓

    「是你想出來的?」皇帝眯眼望向甄建,似乎有點驚訝。

    「回陛下,是臣想出來的。」甄建頷首。

    皇帝道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此計頗為複雜,行使起來,殊為不易啊。」

    甄建坦然道:「皇上,救國之策,豈能簡單?」

    皇帝點了點頭,認同他的說法,然後問道:「此計的第一條便是派人去大樑都城散佈謠言,誣陷察哈爾罕通敵叛國,意欲謀反,對不對?」

    「正是!」甄建點頭。

    皇帝又問:「那如何才能讓皇帝聽到謠言呢,謠言只在市井散佈,無法進入大樑皇宮。」

    甄建道:「這很簡單,去查一查察哈爾罕有沒有什麼政敵,然後假裝無意間讓這個消息傳到察哈爾罕政敵的耳朵裡,察哈爾罕的政敵必定會將此事奏報給大樑皇帝,因為這不是小事,一旦察哈爾罕當真謀反,對大樑來說,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這還是扳倒察哈爾罕的一個好機會。」

    皇帝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如果大樑皇帝不信這則謠言呢?」

    甄建道:「據聞大樑皇帝剛剛登基不久,年輕得緊,對於察哈爾罕這樣的老將,信任度並不高,有道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察哈爾罕執掌十萬大軍,若是與我們大楚聯手,反攻回去,就算無法攻破大樑都城,也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元氣大傷,大樑皇帝身為一國之君,不會對這謠言無動於衷的,肯定會派特使去查他。」

    皇帝聞言暗自沉吟,如果是自己,一個大將軍手握如此重兵,遠在邊關,他估計也會心中不安,倘若再出現這樣的風言風語,更加是不得了,即便是祖孫三代忠貞護國的秦淵,他也時刻提防著,給襄樊的兵力,從未超過六萬。

    甄建的解釋還算讓皇帝滿意,他也覺得甄建這條計策確實不錯,轉眼望向滿殿群臣,問道:「諸位,朕覺得甄建所獻的離間計似乎可行,諸卿以為如何?」

    樞密院副使葛光同聞言出列道:「陛下,老臣以為,此計有諸多不妥之處。」

    皇帝攤手道:「有何不妥之處,葛卿請講。」

    葛光同道:「老臣昨晚和幾位同僚查看了樞密院的情報卷宗,


這察哈爾罕乃是圖勒人中的激進派,蔑視和憎惡我們楚人,他在大樑常以獵殺楚人為樂,手段殘忍,心性歹毒,譴使前去,只怕是送羊入虎口,雖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察哈爾罕顯然是一個野蠻之人,並不在乎我們楚人這些禮儀,他若是殺了我們的使者,難道大樑的皇帝還會殺了他不成?」

    大樑立國也有八十年了,這八十年,換了三四批的國君和官員,他們學習大楚的文化,努力脫離野蠻,小有成效,現在大樑國內,朝中大臣基本分為兩個派系,一個是懷柔派,主張與楚人通商貿易,學習大楚的文化和技術,發展壯大自我,同時派遣密探潛入大楚,暗中策反大楚的一些官員和人才。

    另一派是激進派,這一派就比較簡單直接,主戰,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就是滅了大楚,只要攻破大楚的襄樊,想要滅大楚,指日可待,這一派系的人,大多都瞧不起楚人。

    葛光同一句話說出,眾人紛紛心驚,均都把甄建的這個計策給劃入不可行的行列裡,為何,因為譴使向來都是派文官,文官靠的就是一支筆和一張嘴,而使者與外國交涉,玩的就是口才。

    出使敵軍軍營去見察哈爾罕明顯是一個高危任務,九死一生的,在場的都是文官,誰知道這差事會派到誰的頭上,萬一就落到自己頭上了呢,所以……堅決抵制這條計策。

    群臣剛想反對,秦桓已經搶先一步,出列道:「陛下,老臣倒是認為,此計或許可以一試,畢竟眼下我們也無更好的辦法了。」

    此言一出,群臣皆驚,秦桓居然贊同這條計策,這也太不符合邏輯了,秦桓一向都是保守求和的,這次怎麼會同意這條計策的,就連甄建也是詫異地望向秦桓,不敢相信秦桓居然贊同使用離間計。

    皇帝聞言蹙眉道:「可是……方才葛卿所言倒也有理,那察哈爾罕如此野蠻,憎恨我們楚人,譴使去與他交涉,只怕有危險。」

    甄建聞言趕忙道:「皇上,能否聽微臣一言?」

    「你說。」皇帝攤手望著他。

    甄建道:「皇上,這察哈爾罕雖然野蠻,但他對錢也野蠻嗎,只要我們許以重禮,他定會給我們一個說話的機會的,有了開口的機會,便是一個成功的開始。」

    皇帝聞言蹙眉道:「重禮,你覺得要多少?」

    甄建道:「十萬兩。」

    皇帝道:「不算多。」

    甄建又補充道:「十萬兩黃金。」

    「這麼多?」皇帝聞言失聲驚呼,一兩黃金約等於二十兩白銀,十萬兩黃金,那就是二百萬兩白銀啊,這可是個大數目啊,即便他是皇帝,也十分震驚。

    「荒唐!」戶部尚書李越聞言立刻叫了起來,「以前求和,給敵國之臣送禮,最多也不過十萬貫,如今送二十倍,當國庫裡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甄建一本正經道:「所謂財帛動人心,既然那察哈爾罕不是一般人,那我們就得用不一般的厚禮讓他認真聽我們說話,十萬兩黃金確實很多,但若是襄陽被攻破,你就算有百萬兩黃金也沒用了。」

    戶部尚書頓時無話可說了,皇帝聞言也是連連點頭,確實,襄陽的存亡代表著大楚的存亡,難道大楚還不值十萬兩黃金嗎。

    其實甄建也很心疼,畢竟是十萬兩黃金,但他仔細想過,這些錢放在國庫裡,最終也是被這些貪官污吏貪墨進自己的口袋,不如用來為國家爭取一線生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雖然這樣委曲求全地給一個蠻夷之國送禮求和很屈辱,但有什麼辦法,誰讓他穿越到這麼不爭氣的一個國家呢。

    甄建又道:「送禮只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使者要能說動察哈爾罕,讓他給我們喘息的機會,製造他謀反的假像,這樣計畫才能成功。」

    皇帝聞言再次點了點頭,道:「好,甄建,此番獻計,你功不可沒,待計策成功後,朕有重賞,你們三人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甄建和侯崇文還有蓋桐紛紛告退。

    出了皇宮後,三人邊走邊聊,侯崇文道:「也不知道會派誰為使者。」

    蓋桐道:「最好派秦桓去,讓察哈爾罕一刀剁了那老東西。」

    甄建道:「現在不是記恨這個的時候,若是使者被殺,計策就失敗,大楚就危險了。」

    「對對對。」蓋桐聞言連聲道,「使者可千萬不能死,一定要成功。」

    「希望朝廷能派個中用的使者。」甄建滿面擔憂地自語,「這可是離間計成功的關鍵。」

    「莫要多想了。」侯崇文道,「能獻出如此妙計,你也算是盡力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皇上和朝中大臣便可了,你操心再多也沒用,回去休息吧。」

    此刻剛好走到岔路口,甄建點頭,拱手道:「蓋桐,侯叔,再會了。」

    「再會!」二人還禮。

    甄建轉過路口,離開朝天街。

    ………………………………………………………………………………

    麟德殿上,皇帝望向群臣,滿面凝重地問道:「諸卿誰願意出使梁軍大營?」

    群臣聞言紛紛低下了頭,誰特麼願意去啊,這不是千里送人頭嘛。

    群臣的反應讓皇帝很不開心,一個個平時上躥下跳,到了這種時候,全都成了縮頭烏龜。

    秦桓微微一笑,忽然出列道:「皇上,老臣認為,禦史中丞廖延可擔此重任。」

    「哦?廖延?」

    「正是。」秦桓道,「廖延是言官,極具辯才,老臣一向佩服他,縱觀滿朝文武,唯有他能擔此重任。」

    秦桓的黨羽們在後方偷笑,廖延確實口才不錯,但為人耿直,性格固執暴躁,最喜歡與人抬杠,秦桓及其黨羽們幾乎都被他彈劾過,是出了名的愣頭青,但廖延為官清廉,處事公正,幾乎沒什麼污點,頗受皇帝讚賞,而且又有右相罩著,所以秦桓一直找不到機會弄他。

    這下好了,機會來了,若是讓廖延出使梁軍大營,以他那杠精的脾氣,聊不到三句估計就要與察哈爾罕抬杠了,下場可想而知,秦桓這是借刀殺人呢。

    右相瞿淼自然看出了秦桓的奸計,趕忙出列道:「陛下,老臣以為,廖延並不適合出使敵營,廖延性情剛直易怒,想那察哈爾罕不會有好臉色,說不定還會言語侮辱我們大楚,若是廖延被其言語激怒,與之發生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秦桓聞言卻道:「瞿相多慮了,廖延又不是垂髻稚童,如此危機時刻,難道他會不知道收斂脾氣嗎。」

    瞿淼竟無言以對,按照他對瞿淼的認識,若是對方言語侮辱大楚,瞿淼估計真的很難忍住,就算不會發飆,恐怕也會用一種含蓄的方式懟回去,反正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與對方鬧翻,可這些是他的猜測,又不好拿出來說。

    皇帝也很認可廖延的能力,畢竟廖延是朝中少有的實幹型大臣,這也是皇帝賞識他的原因,皇帝細想之下,覺得廖確實辯才不錯,一般庭辯,廖延從來都沒怕過誰,思慮片刻,皇帝點頭道:「好,廖延確實是上佳人選,諸卿以為如何?」

    「皇上聖明!」下方眾人一片稱頌。

    雖然這裡面有人不是秦桓的黨羽,但他們也認為,廖延的口才確實是朝中最好的,只有廖延能去,反正……只要不是讓他們去就行。

    「好!就定廖延為使者,出使梁軍大營!」皇帝一錘定音。

    這時,秦桓忽然又道:「皇上,廖延性格衝動,老臣怕有所閃失,不如再派兩個副使,從旁輔助,以免廖延言語有失,誤了大事。」

    右相瞿淼聞言微訝,沒想到秦桓這次是真的一心想要促成這個離間計,是自己誤解他了。

    「嗯!言之有理!」皇帝點頭,道,「秦桓你還有何人選推薦嗎?」

    「有。」秦桓微微一笑,拱手道,「老臣推薦翰林院庶起士許傑和太醫院御醫甄建二人為副使。」

    「許傑和甄建?」皇帝聞言頓時愣住了,這兩個人雖然也算是朝廷命官,但一個是太醫,一個是未入流的庶起士,這檔次也太低了一點吧。

    看到皇帝疑惑的表情,秦桓道:「皇上,老臣以為,許傑乃是新科探花郎,才學和口才俱佳,而且性格沖和,能彌補廖延衝動的性子。」

    皇帝聞言捋須點頭,許傑確實是個人才,他頗為賞識的。

    秦桓又道:「甄建雖然才十六歲,但此計是他所出,自然也只有他最明白此計策的細枝末節,有他隨行提醒廖延,此計更加容易成功。」

    「嗯——」皇帝點頭,覺得秦桓說的很有道理,但他又不能只聽秦桓一言,便轉頭望向瞿淼,問道,「瞿淼,你以為如何?」

    瞿淼並不知道秦桓和甄建還有許傑有過節,還以為秦桓只是單純的為國考慮,況且,秦桓之前的話也有道理,這個計策是甄建想出來的,具體細節甄建最清楚,有他在旁,此計容易成功,至於許傑,瞿淼對許傑還沒什麼太多的瞭解,反正只是副使,讓他去就去吧,於是他躬身道:「老臣以為秦相說得有理,老臣附議。」

    「瞿相和秦相居然想法一致,當真難得啊。」皇帝哈哈笑道,「好,就派廖延為使者,許傑和甄建為副使,出使敵軍大營!」

    「皇上聖明!」群臣再次躬身山呼聖明,而秦桓的黨羽們彎腰之時在暗中交換眼神,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說辭,秦桓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搞死這三個人,借察哈爾罕的手,除去他們。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01:07
一百一十八章:聖旨

     山呼之後,瞿淼忽然想到了什麼,道:「皇上,按照我大楚的規矩,出使敵國求和的使者,必須在從三品以上,即便是副使,也須在從四品以上,如此方能顯示我大楚的誠意,此三人……官位品階都不夠。」

    皇帝這時也才發現這個問題,轉頭望向秦桓,問道:「秦桓,此事你以為當如何處置?」

    秦桓道:「回皇上,其實很簡單,封廖延為正三品御史大夫,封許傑和甄建為從四品太中大夫即可。」

    御史大夫是禦史台最高領導,正三品的實職,而且是非常牛逼的一個實職,而太中大夫則是從四品散官,所謂的散官,就是一個封號,劃定品階,並無實際的官署和職位,也就是說,只拿俸祿,不用幹事,而且說出去還很唬人。

    皇帝聞言點頭道:「若是他們三人當真能勝利而回,封他們這些官職倒也無妨,權當做是賞賜,若是失敗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也不需要說下去了,若是失敗了,估計也回不來了,秦桓正是料定他們三人回不來,所以才毫不吝嗇地提出如此封賞。

    瞿淼聞言卻暗自蹙眉,倒不是認為這樣的封賞不妥,而是覺得秦桓今天的表現很奇怪,以他對秦桓的瞭解,雖說現在國難當頭,但秦桓是絕對不可能如此善待廖延的,瞿淼並不笨,他感覺出來了,秦桓此次派廖延出使襄陽敵營,似乎不懷好心。

    可就算現在感覺出來了,事情已經定下了,說什麼都晚了,瞿淼只能期盼這離間計能成功,可他自己也不怎麼看好這離間計,成功率真的太低了。

    ……………………………………………………………………………

    瞿淼他們離開大內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他沒有回家,而是急忙趕去廖延的府上,他要跟廖延叮囑一下,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千萬收斂住脾氣。

    秦桓剛到進家門,一個門客從外面追了進來,行禮道:「相爺,瞿淼去了廖延府上。」

    「哼。」秦桓聞言冷笑道,「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幹嘛,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廖延就是那種臭脾氣,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這輩子都改不了了,他就算叮囑千萬句又有何用。」

    ……………………………………………………………………

    甄建是淩晨三點多才回家睡下的,

來到這個世界後很少熬夜,以至於一覺睡到將近中午還未醒。

    忽然,「砰砰砰」的急促敲門聲傳來,甄建被吵醒,緩緩從床上坐起,揉著眼睛鬱悶問,「誰啊,一大早就砸門!」

    「小建,快起來,快起來,宮裡來聖旨啦!」

    「又是聖旨?」甄建聞言一愣,趕忙起床穿衣服,快速洗漱一番,打開房門往中院跑去,邊走便整理衣服,同時問,「爹,他們在哪?」

    「在正堂。」

    二人來到正堂,只見和昨夜差不多的場景,劉青帶著幾個宦官和大內侍衛站在正堂內,不過這一次,一旁的小宦官手中捧著託盤,託盤裡面有一張明黃色的卷軸,甄建心中一咯噔,還真是聖旨,他不禁暗暗猜想,皇帝為何給自己發聖旨?

    此刻香案已經供上,劉青看到甄建來了,昂頭高聲道:「甄建,快過來接旨!」

    「臣甄建接旨。」甄建上前行禮接旨,甄大力和李鹹魚還有林翠雨也紛紛行禮。

    劉青從託盤裡取過聖旨,雙手扯開卷軸,捏著鴨嗓子朗誦起來:「詔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甄建獻計救國,功不可沒,敕封廖延為正三品御史大夫,委任為求和使者,敕封許傑為從四品太中大夫,委任為求和副使,敕封甄建為從四品太中大夫,委任為求和副使,三人領五百御林軍,明日攜重禮前往襄陽,出使敵營……」

    甄建頓時驚呆了,讓他去出使敵營,去見那個什麼察哈爾罕的圖勒將軍,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雖然他認為自己的離間計不錯,但說實話,他自己也認為離間計的成功率不是太高,如果群臣們認為離間計的成功率不足一成,那麼他則認為有三成的成功率,當然如果他親自前去,成功率會高很多,但依舊還是很危險。

    他前世只是一個學生,今世只是一個商人,他從來就沒想過做英雄,因為他……怕死,這是真心話,哪一個未來世界的人不怕死,除非那種經過巨大打擊,對生活已經失去希望的人,但甄建現在生活得很滋潤,賺了好多錢,還沒來得及瀟灑揮霍呢。

    可這次,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救國任務就這麼落在他的頭上了,他不知道皇帝怎麼想的,頭疾發作了?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發的聖旨?他現在心情很糟糕。

    「甄建,謝恩來接聖旨啊。」劉青已經念完聖旨了,催促他上前接聖旨。

    甄建這才從胡思亂想中醒轉過來,謝恩上前雙手接過了聖旨。

    接著,後方的宦官又送上來太中大夫的權杖和官服,甄建便將聖旨轉交給甄大力,自己接過了官服和權杖。

    劉青道:「皇上還有口諭,下午申時去一趟宮裡,為皇上針灸按摩,別去太早,去早了皇上正在休息,也別去太晚,去得晚則讓皇上等了,到時候皇上怪罪,你可吃不消。」

    「是。」甄建頷首,心中暗自歎息。

    劉青又道:「明日辰時,到承運門外等候,廖延大人會在那裡與你會合。」

    「知道了。」甄建隨口應了句。

    劉青聞言皺了皺眉,劉青這是傳達聖意,甄建應該恭恭敬敬地回答,而不應該如此隨意,劉青很不滿,可甄建現在心情很糟糕,能客客氣氣地待他已經很不錯了。

    「年輕人,傲氣得緊啊,可惜啊,可惜……」劉青搖頭歎息走出了正堂,帶著眾人揚長而去,甄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愁眉不展。

    待劉青離開,甄大力手捧聖旨,走到甄建身旁,問道:「小建,方才的聖旨,爹沒聽懂,好事還是壞事啊?」

    甄建緩緩仰起頭,長聲歎道:「壞事,大壞事。」

    「啊?」甄大力聞言驚訝問,「是什麼壞事?有多壞?」

    甄建轉頭望著他,滿面無奈道:「我要奉旨去襄陽一趟。」

    甄大力聞言瞪眼驚呼:「襄陽不是在打仗麼?」

    「對。」甄建點頭道,「我就是要去襄陽的梁軍大營裡,找梁國的統軍大帥談一談,讓他別攻打我們大楚。」

    「啊?」甄大力聞言震驚得目瞪口呆,他雖然不懂軍事,但打仗這種事,他也聽過不少,那是要死人的,成千上萬的死,可讓甄建去跟敵軍大帥談一談,讓他們別攻打大楚,這聽起來就很異想天開,這跟闖龍潭虎穴有什麼區別。

    甄大力驚愣之後著急大叫:「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派你去,為什麼要派你去,你還這麼小,為什麼要派你去,那些朝廷大官們為什麼不去,他們為什麼不去……」

    吼著吼著,甄大力已經流淚滿面,甄建一把抱住他,輕拍他後背,沉聲道:「爹放心,我會回來的。」

    「不……你不能去……」甄大力大叫,想要掙開甄建的擁抱。

    甄建用力抱住他,不讓他掙脫,道:「這是皇帝的旨意,我若是違抗,就是抗旨,到時候,不僅我會死,咱們家所有的人都會死,爺爺奶奶也難倖免。」

    甄大力聞言聲音忽然一滯,那表情說不出的委屈,許久之後,他含淚哽咽:「為什麼要派你去,為什麼……」

    甄建鬆開甄大力,和聲勸道:「爹,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現在國家有難,我身為大楚的男兒不能只想著苟安一方,而是應該想辦法救國渡危,國若是沒了,那還有家嗎?」

    甄大力雖然點頭同意甄建的說法,可他還是傷心,還是無法止住自己的淚水。

    「爹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甄建淡笑抬手,替甄大力拭去淚水,他此刻心裡也平靜了許多,想要勸別人,首先就得在內心勸服了自己。

    一旁的林翠雨凝目望向甄建,過得許久才悠悠歎道:「甄建,倘若你當真是我侄兒,那該多好呀。」

    甄建聞言不禁轉頭望著她,笑問道:「有什麼好的?」

    林翠雨緩緩道:「國之有難,朝堂紛亂。十六兒郎,臨危受命。父情悲戚,子心決然,男兒如此,英雄本色。」

    甄建咧嘴苦笑:「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去。」

    「但你還是會去。」

    甄建歎息一聲,沒有答話,沒有人能夠體會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老大……」李鹹魚叫了甄建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滿面都是苦澀。

    甄建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時間緊迫,我明天就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道是多久,我走之後,生意上的事,就交給你了,現在我的生意也不多,酒樓和香水,香水的生意是吳得(吳木匠的兒子)在管,酒樓的生意范賢和范俊在管,以後你就是生意總管,暫時行使我的權力。」

    「可我不懂香水啊,我都沒見過香水。」李鹹魚聞言苦惱回答。

    甄建道:「沒關係,不懂可以問,目前香水已經有八種香型了,酒樓的特色菜肴也有二十多個了,足夠了,香水作坊的事情,你可以請教田卯,香水銷售的事,請教侯崇文。」

    「嗯,我知道了。」李鹹魚用力點頭,一臉期盼地望著甄建,道,「老大,你還會回來的,對吧?」

    「嗯。」甄建微笑點頭,「我會回來的。」

    其實他內心卻在問自己:「真的還能回得來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01:12
一百一十九章:臨行安排

    當天下午,申時,甄建準時到皇宮見皇帝,帶著自己的藥箱去替皇帝針灸按摩,皇上虐我千百遍,我待皇上如初戀,這是他此刻心情的寫照。

    麟德殿的後殿中,皇帝坐在椅子上,甄建在他身後為他按摩頭部穴位,劉青在一旁身體微躬站著。

    皇帝閉目享受按摩,忽然開口道:「甄建啊,你怪朕嗎?」

    甄建聞言一愣,隨即平復了心境,緩緩道:「皇上何出此言?」

    皇帝道:「朕讓你做了副使,隨廖延出使敵營,你一定怪朕吧。」

    「臣不敢。」甄建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國難當前,臣身為大楚子民,身為朝廷官員,自然要為大楚出一分力。」

    「你這番力出的……有點大。」皇帝長歎一聲,幽幽道,「離間計是你出的,現在還要你去出使敵營,當真難為你了。」

    「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

    他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在暗忖:「你還知道難為我了?明知道難為我,還讓我出使敵營?你腦子有病吧?哦,對哦,你腦子確實有病。」

    皇上自顧緩緩道:「朕也捨不得你去啊,因為只有你能對付得了朕的頭疾,可是朕不能自私,國家之事為重,離間計是你想出來的,此計的處處細節,只有你最為清楚,若是有你從旁輔助廖延,計策成功的機會就大很多。」

    甄建點頭:「臣也是這麼想的。」

    「你不怨朕便好。」皇帝道,「你放心,若是這次能成功退敵,待你歸來之時,朕定給你重賞,為你封爵,爵位朕都想好了,平昌縣伯,你以為如何?」

    甄建謙虛道:「臣何德何能,怎敢貿領伯爵之位。」

    皇帝呵呵笑道:「救國大功,當得此賞。」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甄建替皇帝針灸按摩結束,皇帝緩緩起身,感覺精神了許多,不禁笑贊道:「哈哈,甄建,你的醫術,當真是了得。」

    「陛下過獎了。」甄建頷首道,「若是陛下沒有其他吩咐,那麼臣就告退了。 」

    「嗯,退下吧。」

    「臣告退。」

    甄建退了出去,皇帝目送甄建出門後,忽然得意一笑,他就怕甄建有情緒,對這次的事心懷怨念,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完美地打消了甄建的怨念,畢竟甄建在他眼裡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就算有點小聰明,但處事經驗太少,他為自己籠絡人心的技術洋洋得意。

    當晚,酒樓打烊後,甄建召集酒樓所有的人在豪華包間裡開會,他說出了自己要去出使敵軍大營的事情,他也直言,自己此次去是有危險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無論他結果如何,家裡的生意一定要繼續下去,如果他出了意外,那麼以後香水生意歸李鹹魚,酒樓生意歸範賢。

    聽說了如此消息,大家都很是不舍和揪心,雖然甄建對員工的要求很嚴格,但是甄建卻是大家心中最好的掌櫃,給了他們豐厚無比的薪水,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而且平時即便犯錯,也不會動輒大罵,一切按照酒樓懲處制度辦,只是扣薪水而已,光是這一點,給了他們足夠的尊重,每逢一些重要節日,甄建不在乎少賺錢,也要多放假一兩天,讓他們回家跟親人團聚,生意淡的時候,還允許他們在後院蹴鞠玩耍,只要不耽誤正事,怎麼玩都行,在甄建的手底下做事,他們感覺自己活出了人樣,看到了希望,然而此刻甄建要去闖龍潭虎穴了,他們很是不舍,有人甚至悲戚哭泣起來。

    哭聲仿似會傳染,一人哭,人人都眼紅落淚,甄建雖然感動,但他還是不想看到大家集體哭泣的樣子,瞪眼大喝道:「不許哭!弄得好像我死定了似的,不吉利,誰哭就扣薪水,一滴眼淚扣一天薪水!都不許哭!範賢監督一下!」

    當他轉頭看向範賢的時候,發現範賢已經把兩三個月的薪水哭光了……

    隔日一早,甄建在家中前院飆馬技,只見他騎著望雲騅,而望雲騅在院中跳來跳去,鐵蹄擊打在石板上,「啪嗒啪嗒」響個不停,其他人嚇得遠遠躲在一些樹的後面,不敢上前,因為甄建不是在飆馬技,他是在馴服望雲騅,然而望雲騅的性子太烈,明顯不服他。

    望雲騅身為一匹神馬,有它的傲氣和尊嚴,性子烈的很,不是什麼人都能騎的,甄建得到望雲騅後,先開始在紹興養著,然後帶來了京城,最近剛剛轉移到家中,他也只是在紹興的時候騎過一次,被這貨給掀下了馬背,屁股都快摔裂了,之後他就懶得騎這貨了。

    可現在他要去闖龍潭虎穴,危險係數太高,他必須騎望雲騅去,說不定自己運氣好,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騎著望雲騅逃之夭夭呢,可這貨現在很不配合。

    甄建左手抓住韁繩,右手抓住鬃毛,上身往前躬,緊緊貼住馬背,兩隻腳死死地蹬著馬鐙,讓自己保持平衡,這樣才不會掉下馬背,可望雲騅好似力氣無盡似的,已經瘋狂躥跳了半個時辰了,還在繼續,甄建感覺雙手都快麻木了,再這麼下去,非被掀下馬背不可。

    甄建思慮良久,覺得不能這樣了,必須主動出擊,於是他左手忽然猛力拽韁繩,右手舉起,用力捶打望雲騅的脖子,他臂力驚人,一拳下去,望雲騅吃痛嘶鳴,跳得更瘋狂了。

    甄建努力地保持這平衡,一拳又一拳地捶打望雲騅的脖子,每打一拳,換一個地方,以防把它打傷,畢竟他的手勁太大了。

    過了片刻,只見望雲騅嘴巴滴血,馬嚼子已經扯破了它的嘴角,鮮血直流,望雲騅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嘶鳴,撕心裂肺。

    終於,望雲騅不鬧了,停了下來,低垂著腦袋站在那裡,鮮血順著嘴巴滴落在地,甄建氣喘吁吁地抹了一把汗,真特麼夠累的。

    甄大力他們終於敢從樹後面跑出來了,靠近後,林翠雨道:「甄建,馬嘴都被你撕裂開了。」

    甄建聞言趕忙跳下馬背,看了看望雲騅的嘴,確實被馬嚼子扯裂開了,趕忙道:「鹹魚,去我房間把藥箱拿來。」

    李鹹魚趕忙跑去拿藥箱,很快,藥箱拿來了,甄建從藥箱裡取出一瓶自製的金瘡藥,要給望雲騅上藥。

    望雲騅扭開頭,不讓他碰,甄建換到另一邊,望雲騅又把頭高高地昂起來,甄建根本夠不著,甄建惱火,瞪眼喝道:「把頭低下來!」

    望雲騅竟然聽得懂,而且現在似乎還有點怕他,乖乖低下腦袋來,讓甄建上藥。

    上完藥後,甄建抬手輕輕拍了拍他頭,道:「這才乖嘛,以後只要你乖,我肯定不打你。」

    望雲騅打了個響鼻,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甄建收起了金瘡藥,翻身上馬道:「時間不多了,我得走了,爹,鹹魚,姑姑,多保重。」

    「小建啊!」甄大力愁苦著臉,道,「帶爹一起去吧,不然爹怎麼都不放心。」

    身為副使,自然是可以帶隨侍的,但甄建一個人都不想帶,一人犯險就可以了,何必拉上其他人,更何況是他爹,他搖了搖頭,笑道:「爹,不要擔心,在家安心地等孩兒回來,我會回來的!」他說罷輕踢了一下望雲騅,望雲騅立刻撒開四條腿,朝門外跑去。

    甄大力他們追出門外,只見甄建的背影已經行出了好遠。

    「小建,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甄大力好似丟了魂似的王者甄建漸漸消失的背影,絮絮念叨。

    李鹹魚和林翠雨也是一般心思。

    甄建剛走,侯崇文便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見他們三人都在門口,趕忙上前問:「翠雨,甄老哥,甄建呢?」

    「走啦,剛走。」

    林翠雨責怪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唉。」侯崇文愁容滿面地歎道,「青蘭那小丫頭,一大早便不見了人影,真不叫人省心,為了找她,耽擱了我多少工夫。」

    林翠雨道:「那可不是小事,找到了嗎?」

    「沒有。」侯崇文搖了搖頭,道,「我心想她或許是來找甄建了,你們有看到她來過嗎?」

    「沒有。」三人搖頭。

    「那可怎麼辦。」侯崇文急得都快抓狂了,口中念念有詞,「等這次找到她,定要拿條鐵鍊把她鎖起來……」他說罷便往朝天門的方向奔去。

    ………………………………………………………………………………

    甄建來到了皇宮承運門外,只見門口整整齊齊地停著一個御林軍方陣,足有四五百人,這些御林軍是專門護送他們的,畢竟他們要帶著十萬兩黃金上路,如此巨額錢財,難保路上不會遇到山賊劫匪什麼的,有五百御林軍保護,可保萬全,至於進了敵軍大營,生死各安天命了。

    甄建來到御林軍陣前,一個將軍見他穿著四品官服,便上前來迎,抱拳行禮道:「吾乃三衙侍衛親軍馬軍司副都扈侯備身王廣,敢問這位大人是?」

    甄建拱手還禮道:「太中大夫,議和副使,甄建。」

    他們此次出使,是以議和為名。

    「原來是甄大人!」王廣行了一個禮,然後目光聚焦在望雲騅身上,滿眼都是震驚之色,很顯然,他也懂馬,望雲騅又拿出了它的招牌蔑視眼神,看了王廣一眼,然後傲氣地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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