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楚小掌櫃 作者:醉臥花間.CS (已完成)

 
mk2258 2018-6-28 21:52: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22771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21:58
70章:甄老四的計劃





    為了不讓侯青蘭與侯崇文撞上,甄建和侯青蘭聊完後,便要離開,侯青蘭不肯走,一定要等她爹,甄建硬是把她拖走的。

    此時此刻,侯崇文正在翠雨的房間中,和翠雨對坐閒聊,翠雨今年十七歲,正值昭華之年,而侯崇文三十一歲,已經是中年大叔,但翠雨卻覺得侯崇文是她所接待的客人中最儒雅最讓她舒服的一個。

    侯崇文出生於豪門望族,自小勤文習武,博覽群書,大至國家大事,小至坊間家常,他都能接得上話題,而且各種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引經據典,談吐不凡,若非才高八斗之輩,絕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翠雨敢發誓,她見過的那些名動一方的文人才子與侯崇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僅二十一世紀流行大叔控,一個有錢又有才的帥大叔在任何時代都很吃香,而侯崇文就是這樣的一個帥大叔。

    翠雨發現自己挺喜歡這帥大叔,聊天的時候便也率真了許多,不似以前待客時那般敷衍,二人先聊詩文,再聊坊間趣事,相談甚歡。

    忽然,門外傳來咳嗽聲,老鴇的聲音傳來:“翠雨,時辰到了。”

    “知道了。”翠雨應了聲,然後望著侯崇文,意猶未盡道,“與侯先生聊天,感覺時間過的真快。”

    “我也如此。”侯崇文微微一笑,起身道,“那麼……侯某便先告辭了。”

    侯崇文剛想去開門,翠雨忽然問道:“侯先生……以後還會來麼?”

    侯崇文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途中,似乎顫了顫,過了片刻,他忽然微微仰頭,緩緩嘆道:“我也不知……”

    翠雨聞言疑惑問:“這是侯先生自己便能決定的事,為何侯先生卻不知呢。”

    侯崇文轉頭望向她,歉然笑道:“有些話說出來,恐怕翠雨姑娘會不開心。”

    翠雨攤手道:“先生請講,翠雨傾聽。”

    侯崇文猶豫了一下,緩緩道:“青樓這種地方,我是第一次來,還是被方才那位公子軟磨硬泡弄來的,我對這種地方……不喜。”

    這句話就是對青樓女子的瞧不起,換做任何一個青樓女子,聽了肯定會不開心,翠雨卻微微一笑,道:“侯先生接著說,小女子相信先生的話尚未說完。”

    “翠雨姑娘果然蕙質蘭心。”侯崇點頭笑了笑,道,“見了翠雨姑娘,讓我想起了故去的亡妻,你與她……頗為相像。”

    “啊!”翠雨聞言忍不住掩口驚呼,沒想到侯崇文竟會說出這話,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驚訝之後,難以置信地問, “我與尊夫人,真的長得很像麼?”

    “不僅長得像。”侯崇文道,“言行談吐,也十分相像,侯某當真以為你是她投胎轉世。”

    翠雨聞言卻是一陣落寞,原來侯崇文之所以與自己聊得這麼開心,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她很像他死去的妻子。

    雖然落寞,但翠雨還是微微一笑,道:“那以後侯先生若是想念妻子了,可以來看看翠雨,翠雨不會再讓先生對詩了。”

    侯崇文此刻心情也是複雜無比,點頭拱手道:“我先告辭了。”說罷開門快步離開。

    侯崇文回到暖春閣,卻發現空無一人,找來老鴇一問,得知甄建已經離開了,而且還有一個小公子來找他,他立刻猜到是自己女兒,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侯崇文提心吊膽往回走,他不敢回家了,去敲甄建家的門,見到了甄建,一問得知,甄建已經老實交代了,侯崇文也是很無奈,只能提心吊膽地回去了。

    雖說侯青蘭是侯崇文的女兒,受侯崇文管,但這次侯崇文做了虧心事,就怕女兒拿這個說事,他向來喜歡以理服人,若是不佔理,自然就比別人矮半截,他還是非常擔心侯青蘭因為狂青樓的事來找他麻煩的。

    原以為侯青蘭會因為此事而跟他鬧,沒想到侯青蘭已經睡了,他這才放心少許,也回房休息去了。

    隔日一早,侯崇文一直等著侯青蘭來質問他,然而侯青蘭彷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根本沒有興師問罪,其實侯青蘭雖然皮,但她不是不講理,既然甄建都說了,她爹去青樓是為了正事,她也相信她爹的人品,所以也沒什麼好追究的。

    這一大早,甄建就來到侯崇文的脂粉鋪,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城中四大公告欄已經貼出了官府公告,皇上在四十壽誕時候非常開心,一開心之下,就下旨取消了宵禁制度。

    也就是說,以后城裡就有夜市了,也會有一些店鋪通宵營業,夜生活可以嗨起來了,說到夜生活,怎能少得了青樓,青樓生意好,通宵營業不打烊,那也就意味著,香水的需求量也會增加,嘖嘖嘖……

    甄建和侯崇文已經開始計算,紹興上的了檔次的青樓一共十五家,一般一家青樓有三十多個窯姐兒,就算每個人每個月只用一瓶香水,那麼光是青樓這一塊,一個月的香水需求量就達到500瓶,而這些小姐是肯定不可能用最廉價的香水的,每個青樓都有七八個清倌人,這些清倌人賺錢較多,用度開銷也大,一般香粉都是用十貫錢一盒的,香水差不多也是如此,如此算來,一個月在青樓這一片,他們就會有一兩千貫的收入。

    ……………………………………………………………………………………

    就在甄建和侯崇文為取消宵禁制度開心的時候,甄老四已經派張虎和張力去暗中監視甄建,看看甄建和侯氏胭脂舖的女兒到底是什麼關係。

    兩個人暗中跟梢了三天,打探到了侯氏胭脂舖的女兒叫做侯青蘭,和甄建關係匪淺,因為這三天裡,甄建每天都要帶著侯青蘭去逛青樓。

    甄老四聽到這個消息後愣住了,感覺有點摸不著頭腦,帶個女人逛青樓,這是什麼套路?他有點搞不懂自己的這個大侄子了。

    雖然搞不懂,但現在可以確定,甄建和這個侯青蘭關係匪淺,於是他找來張虎、張力還有陳大黑,三人一起商議怎麼對付甄建。

    雖然現在甄老四手底下有很多小弟,但他最信任的還是這三個人,畢竟自己跟他們一起光屁股玩到大的,相對而言,比較信得過,而這次他準備做的事有點見不得光,所以必須找信得過的人。

    甄老四低聲說了一段話。

    “綁架?!”三人齊聲驚呼,目瞪口呆地望著甄老四。

    “噓,小點聲。”甄老四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賊頭賊腦地看了看房間外面,確認外面沒人,然後關上門,低聲道,“沒錯,綁架侯氏胭脂舖的那個小姐,叫什麼來著?侯青蘭是吧。”

    “為什麼綁她呀?”張力不解地問,“她又沒得罪我們!”

    “你懂什麼!”甄老四道,“我們和甄建有仇,而如果直接報復甄建,他勢必懷疑到我們身上,我的計劃是,綁架侯青蘭,然後讓甄建帶一大筆錢到荒山野嶺來贖人,他若敢來,錢我們收下,還要把他腿給打斷!”

    陳大黑問道:“他若不來呢!”

    甄老四嘿嘿冷笑道:“就我目前看來,那侯青蘭和甄建只怕是狗男女一對,他不會不管的,萬一他不來,那就讓侯氏脂粉舖的掌櫃拿錢來贖人,咱們也可以賺上一筆!以後再找機會慢慢找甄建算賬。”

    “大哥,綁架可是個不小的罪啊。”張虎蹙眉道,“若是被發現了,到官府去,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甄老四道:“怕什麼,咱們行動的時候蒙面,絕不讓他們看到我們的臉,他們能知道是誰幹的。”

    三人聞言一陣無語,張力還是滿面擔憂地問:“那如果他們報官怎麼辦?”

    甄老四道:“所以得有個人在官府門口放風,一旦發現官府人馬行動,立刻來通報,咱們就放了人質,停止這次行動,安全第一,上次吃了甄建的大虧,這次當然不會讓甄建逮到任何把柄。”

    三人聞言盡都點頭,甄老四所說的計劃可行度還是很高的,而且考慮到了各種可能,規避了各種風險,張虎這時問道:“大哥,你準備要多少贖金?”

    甄老四道:“五百兩黃金。”

    “啊?”三人聞言再次驚呼,下一刻他們不約而同地抬手摀住自己的嘴。

    張力難以置信道:“大哥,這也……太多了吧。”

    “不多。”甄老四道,“我一直有留意甄建的酒樓生意,他的生意非常好,五百兩黃金就是一萬貫,他應該拿的出來,若是讓他拿一萬貫或者一萬兩白銀來,也不太可能,畢竟太重了,他一個人拿不來,銀票的話,兌換的時候有可能被查出來,太過危險。”

    “大哥考慮得真周到,不愧是大哥。”陳大黑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說,這四人當中,也確實是甄老四最有頭腦,這也是他讓其他三人認他做大哥的原因。

    “你們幹不干?”甄老四一想到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不禁興奮地望向他們三人。

    “幹!”三人齊齊點頭,開什麼玩笑,五百兩黃金就是一萬貫,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錢啊。

    甄老四興奮道:“好!接下來咱們部署一下計劃的具體步驟……”

    部署完之後,甄老四立刻就開始準備,找陳鐵手借了一匹馬,還找另外幾個識字的兄弟寫了幾張紙條,第一張寫“甄建”,第二張寫“侯青蘭”,第三張“在我”,第四張“手上”……

    為了弄一封勒索信,他也是不容易,東拼西湊,用漿糊把這些零零碎碎的紙條粘在了一張紙上,組成了一封勒索信,他突然好後悔,自己小時候為啥就是不肯學習呢,現在認識的字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個,想做大事都這麼麻煩。

    侯氏脂粉鋪對面有一家茶樓,甄老四他們四人每天都來這裡蹲點,到二樓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假裝閒聊,一聊就是一整天。

    脂粉鋪這幾天生意越來越好,其實這是預料中事,香水這種東西雖然剛出現的時候難以取信於人,但經過一段時間後,只要被人接受了,絕對會備受吹捧,淘汰香粉,而且遠比香粉更受歡迎,最重要的是,只有這一家脂粉鋪賣香水,生意能不好嗎。

    而甄建天天去青樓做推廣,為的就是加快她們接受香水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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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章:侯青蘭被綁架





    侯青蘭看到自家脂粉舖的生意變好了,覺得這是她和甄建去青樓推廣香水的功勞,便更加樂此不疲,每天一到傍晚,便去找甄建,然後一起去青樓。

    若放在以前,侯崇文肯定是不可能讓侯青蘭天天出去拋頭露面的,但他現在心裡有鬼啊,他刻意地避開侯青蘭,想管她,卻又不敢面對她,得知侯青蘭是去找甄建玩,倒也放心了少許,畢竟現在甄建是熟人,從目前來看,他覺得甄建還是蠻靠譜的。但若是讓他知道甄建帶侯青蘭去青樓,不知道會不會暴跳如雷。

    接連好多天去青樓,甄建也覺得乏味了,早已失去了當初的新鮮感,正好今天傳來喜訊,曾嶙秋闈入選了,中了舉人,過兩天就要去京城準備會試了,甄建決定擺酒替曾嶙慶賀一下,時間就定在今晚,今天就不去青樓推廣香水了,正好今晚請一些城裡認識的富商過來,認識一下新的舉人老爺(曾嶙),同時給他們贈送點香水,這也是很好的推廣效果啊,這些富商家裡,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而且這些富商的妻妾們買香水,出手那肯定叫一個闊綽,他感覺這推廣效果絕對比去青樓推廣要好。

    侯青蘭歡喜而來,甄建卻說不去青樓了,侯青蘭不免失望,她還沒玩夠呢,於是她跟甄建要了十幾瓶香水,決定一個人去青樓。

    暗中盯梢的甄老四他們發現了這絕佳機會,立刻出動,在侯青蘭路過一個巷子的時候一棍子將其敲暈,用布塞上嘴,蒙上雙眼,將她裝進麻袋之中,然後甄老四開始發令:“我去送信,張虎,陳大黑,你們二人速速將她送出城去,在城西十里外的黑松坡的山神廟裡等我們,張力你去官府附近盯著,若甄建他們去報官,你立刻騎馬去黑松坡通知我們。”

    “是!”三人齊聲應下,陳大黑和張虎二人立刻抬著麻袋衝出了巷子,而張力則朝官府方向奔去。

    甄老四走出巷子後,找了個玩具攤子買了一個小孩子玩的面具,又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後一路朝甄建家走去。

    到了甄建家附近,看到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正在那裡玩,甄老四走上前去,笑呵呵地問道:“小娃兒們,你們誰想吃糖葫蘆呀?”

    “我…… ”幾個小孩子紛紛齊叫起來,小孩子最喜歡這些鬼臉玩具和糖葫蘆,而甄老四帶著鬼臉玩具,還手持糖葫蘆,這些小孩子當然紛紛湊了過來。

    甄老四找了一個看起來最機靈的小孩,蹲下身,道:“小娃,你幫我送一封信去那家,送完回來,我就給你糖葫蘆。”他說著還手持糖葫蘆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小孩聞言開心不已,趕忙用力點頭:“嗯。”

    甄老四把信遞給小孩,道:“你送過去,交給看門的,就跟他說,這是給你們家主人的信,就可以了,記住了。”

    小孩點頭:“記住了,這是給你們家主人的信。”

    “真聰明。”甄老四笑贊一聲,把信交到他手上,道, “去送吧,我在這裡看著你,等你回來,就給你糖葫蘆。”

    “好。”小孩趕緊撒丫子朝甄建家門口跑去。

    甄建家今天辦酒,慶賀曾嶙中舉,由於天色還未晚,客人也才來了兩三個而已,酒宴也在籌辦之中,大門敞開著,隨時準備候客。

    小孩拿著信來到門口,門房老李趕緊把他攔住,問道:“哪裡來的小娃娃?別亂闖。”

    小孩把信高高舉起,道:“這是給你們家主人的信。 ”

    “給我們主人的信?”老李疑惑地接過信,信封上一片空白,但考慮到是給甄建的信,他也不敢多想,趕緊讓一個新招的門房小周給甄建送去。

    小孩送完信後,開心回來,甄老四把糖葫蘆給了他,便轉身離去,但他並沒有走遠,而是脫去了面具,躲在角落裡暗中觀察,看甄建會如何反應。

    甄建正在客廳陪兩個富商聊天,曾嶙也在場,曾嶙雖然曾經落魄無比,但現在他已經是舉人老爺了,舉人在這個世界,雖然不怎麼入官府法眼,但在那些富商的眼中,卻是不可怠慢的存在,指不定哪天舉人老爺就做官了呢。

    正聊著天呢,門房小周忽然給他送來了一封信,甄建雖然疑惑,但還是接過了信,拆開信封看起來。

    一看到信的內容,甄建渾身一震,失聲驚呼:“侯青蘭被綁架了?”

    曾嶙聞言也是一驚,失聲道:“竟有此事?”

    兩個富商聞言也是動容,驚問道:“甄掌櫃,誰被綁架了?要不要報官?”

    “不可報官!”甄建抬手皺眉道,“信上說了,若是報官,他們便撕票,殺了人質。 ”

    “那可如何是好?”曾嶙聞言著急驚呼。

    甄建蹙眉沉吟了片刻,朝著兩個富商拱了拱手,道:“二位,對不住了,事出突然,晚輩可能要失陪一下。”

    “甄掌櫃儘管去吧。”兩個富商起身拱手還禮道,“人命關天的大事,千萬馬虎不得。”

    曾嶙起身道:“我跟你去。”

    甄建擺手道:“曾先生你留下來幫忙招待客人,今日你可是主角兒,你不在可不行,待會其他客人來,還請你幫我向他們解釋一下。”

    “好!”曾嶙頷首。

    甄建也不多說了,轉身離開客廳,衝到隔壁脂粉鋪,問他們伙計:“你們家小姐呢?”

    伙計答道:“出去了,尚未回來。”

    “那你們掌櫃呢?”甄建著急問。

    “也出去了,尚未回來!”伙計回答。

    甄建這下皺眉了,又拿著勒索信仔細看起來,這勒索信是用多個紙條拼湊粘貼而成,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為了掩藏筆跡?但有一點讓他更疑惑,侯青蘭是侯崇文的女兒,為什麼勒索信卻送到了他家,而且信上寫了他甄建的名字,很明顯並不是送錯。

    信上要五百兩黃金,說今晚三更之時收不到錢,就等著替侯青蘭收屍,現在距離城門關閉還有半個多時辰,時間不多了。

    甄建趕忙又奔回了家裡,一進門便問門房老李:“老李,這信是誰送來的。”

    老李據實回答:“是個七八歲的小孩送來的。”

    甄建聞言蹙眉,綁匪做得很細緻,完全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站在那裡臉色陰沉地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去贖侯青蘭,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雖然大家平時互相傷害,但這幾天相處下來,還算融洽,她只是有點皮而已,其他的都還好。

    甄建回到自己房間裡,挪開書桌,下面是一塊木板,揭開木板,底下是他自己挖的一個小地窖,只有一人來深,這是他藏錢的地方,由於這個小地窖太小,所有的錢都兌換成了黃金和白銀,他取了五百兩黃金,裝了三個包袱,然後又把木板蓋上,書桌歸位,然後背著三個包袱走了出去。

    甄建到馬厩牽了馬,出了門,來到隔壁胭脂鋪,把信遞給店裡的一個伙計,道:“這封信十分重要,只要你們侯掌櫃一回來,你就把這封信交給他,知道了嗎!”

    “好!”那個伙計見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雙手接過了信。

    時間緊急,甄建也不便多逗留,出了胭脂鋪,牽馬朝西而去。

    甄老四從始至終一直暗中盯梢,除了甄建回家取錢的那一段沒法盯著,其他的話,他都聽到了,得知甄建沒有報官,他開心無比,立刻朝衙門跑去,和張力從南門出城,二人騎馬前往黑松坡。

    望雲騅脾氣太臭,輕易不讓人騎,甄建最近也沒空去降服它,所以這次就騎了一匹普通的馬,加上他也不認識路,天又黑了,還好今晚月光不錯,一路摸索前往黑松坡,而甄老四早已經和張力輕車熟路地到了黑松坡的山神廟,在那裡等待甄建了。

    就在甄建還在一路摸索的時候,侯崇文終於回家了,這一次,他又去杏花樓會翠雨姑娘去了,他發現自己對她有點上癮了,雖然他竭力克制,在內心不斷勸慰自己,不能去那種地方,他也在心中勸說自己,那根本不是他的亡妻,那是另外一個人,可他還是忍不住去了。

    他回來的時候發現店鋪還未打烊,走進去發現有個伙計還沒走,在這裡打瞌睡,便上前把他搖醒,道:“要睡去里屋睡,秋涼了,當心著涼。”

    “啊,老爺你可回來啦!”那伙計揉了揉眼,歡喜地叫了聲,趕忙將那封信遞給侯崇文,道,“隔壁的甄掌櫃讓小的把這封信交給您。 ”

    “信?”侯崇文聞言一愣,接過信,發現信已被拆過,抽出信紙,展開一看,頓時雙目陡睜,渾身劇震。

    “甄建他人呢?”侯崇文猛然喝問。

    小伙計被他突然的凶狠模樣嚇了一跳,趕忙道:“他……他好像出遠門了,當時他牽著馬呢,身上還背著包袱,兩三個包袱呢!”

    “他去了!”侯崇文聞言稍感放心,右手在櫃檯邊角猛然一抓,竟硬生生將櫃檯扳斷了一塊,咬牙切齒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侯崇文的女兒!去備馬!”

    “啊?哦!”那小伙計被侯崇文驟然的變化嚇到了,但還是很快迴轉過神,趕緊去備馬。

    侯崇文騎馬直奔西城門而去。

    雖然現在沒有宵禁了,但城門只要天黑就會關上,夜間如無特令,決不可開城門。

    侯崇文策馬衝到城門之下,老遠就被城頭的守衛注意到了,守衛們紛紛持槍堵在路上,攔住侯崇文的去路,領頭一人高呼:“來者何人,速速退下!否則殺無赦!”

    侯崇文冷然高喝:“你們這裡誰說了算?”

    “我!”城頭上一個身穿甲胄的將軍聞聲高呼一聲,道,“我乃紹興軍監副使,呂壽,你是何人,為何夜闖城門,可知這是大罪?”

    侯崇文傲然道:“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呂壽聞言蹙了蹙眉,不知道此人為何如此大膽,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但他想到這裡是紹興,距離京城不遠,也算是半個藏龍臥虎之地了,生怕得罪人,便打算上前問清對方底細再說,他快步下了城樓,來到侯崇文面前,問道:“你有何話要說?”

    侯崇文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冷聲道:“我乃當今慶國公之子,侯崇文,我的女兒被歹人劫持出了城,我需立刻前去營救,遲 則有變!請速開城門,行個方便!”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21:58
72章:陷入困境





    “什麼?”呂壽聞言渾身一顫,慶國公?整個大楚只有兩個國公,一個是明國公,還有個就是慶國公,這兩大家族都是開國元勳,大楚立國四百年,期間出現過多少權傾一時的大官和家族,然而最後都隨著時間推移而衰敗或消逝,唯有這兩大國公家族永遠屹立不倒,他們是大楚的常青樹,與國同休!

    呂壽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武職,乍一聽到慶國公的名號,感覺耳朵嗡嗡直響,腦袋有點發暈。

    “請行個方便!打開城門,讓我出去救人!在下感激不盡!”侯崇滿面凝重地說道。

    呂壽這下為難了,雖然慶國公牛逼,但朝廷有朝廷的法令,夜間若無特令,不許開城門,他只是個看守城門的閒散武職,城門不是他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的,這個必須得去請示紹興的府尹大人。

    於是呂壽只能歉然道:“侯先生,請恕罪,朝廷有朝廷的法度,開城門,需有府尹大人的手令!”

    侯崇文皺眉道:“救人如救火,現在哪裡還有空去找他要什麼手令!侯某誠心相求,只要你肯幫侯某這個忙,侯某今日許下諾言,三年之內,讓你連升三級!”

    呂壽聞言頓時渾身一震,雙眼放光,三年之內連升三級啊,這牛逼啦,其他人要是說這種話,呂壽肯定嗤之以鼻,但這句話是慶國公的兒子說的,那可不得了。

    呂壽已經動搖了,開始在猶豫了,慶國公的兒子,這身份可沒人敢假冒,而且這黑雨令牌也假冒不了,侯崇文的這個忙,是幫……還是不幫?

    侯崇文見他似乎心動了,趕忙翻身下馬,上前遞上勒索信,道:“這是歹人留下的信,侯某實在是沒有辦法,今日你若給我開門,上面必有懲罰降下,你放心,這個責任侯某幫你扛,人之一生,機會不多,你敢不敢賭一把!”

    呂壽展開信看了看,在望向侯崇文,只見侯崇文滿面都是焦急之色,他不再猶豫,用力點頭,決然道:“好,我便助你這一次,搏一個前程,你一人前去太過凶險,我派幾個人去助你吧。”

    “不必了。”侯崇文道,“距離三更只有一個多時辰了,他們又沒有馬,何時才能到。”

    “那你多加小心,這封信我得留下。”呂壽說罷轉身高呼,“開城門!”

    “開城門!”

    “開城門!”

    ……

    大半夜的,紹興城的西城門緩緩打開,侯崇文策馬飛奔而出,朝西而去。

    …………………………………………………………………………

    去黑松坡只有兩條岔路,甄建先開始走錯了,還好他及時發現了,捨棄官道,上了小路,行了小半個時辰,便看到前方到處都是松樹,地勢漸漸升高,前方地勢更高,抬眼望去,黑黝黝一片,漫山遍野全是松樹,在黑夜之中顯得分外幽深。。

    黑松坡上有個破舊的山神廟,但因為太過偏僻,香火很差,經常一兩個月都沒人來祭拜,自然破舊不堪,甄老四也正因為這裡偏僻,罕有人至,才把侯青蘭抓來了這裡。

    為了怕侯青蘭被摀死在麻袋裡,他們將侯青蘭放了出來,蒙著眼睛塞著嘴,綁在一根柱子上,侯青蘭到現在還沒甦醒,一直一動不動。

    張力在外面望風,甄老四和陳大黑張虎三人在廟裡烤火,雖然是在烤火,但為了謹慎起見,他們還是用黑布蒙著臉,張虎滿心擔憂地問:“大哥,甄建會來嗎?”

    甄老四道:“會來的,我親眼看到他騎馬出城的,這次定要好好地打他一頓,報上次的仇!”

    “那怎麼到現在還沒到?”陳大黑也有點焦躁,道,“他會不會是去叫幫手了?”

    “不會的。”甄老四道,“甄建是個正經生意人,哪有什麼幫手,況且,我的信中已經說了,只能他一個人來,如若他報官,或者帶幫手過來,我們便殺了這姓侯的小妞,諒他也沒這個膽。”

    “大哥,我總覺得有點瘆得慌。”陳大黑道,“咱們也不知道這姓侯的什麼來路,忽然劫了他的女兒,他會不會認識什麼大官什麼的?”

    “一個小小的胭脂鋪掌櫃,能有什麼能耐!”甄老四不屑冷哼,“你們的膽子忒小,若是你們怕了,現在便滾,五百兩黃金還可以少幾個人分。”

    一聽到五百兩黃金,這幾個傢伙頓時不說話了,所有的質疑也瞬間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張力一路小跑進了廟,道:“大哥,有個人騎馬來了,好像是甄建。”

    甄老四聞言大喜:“陳大黑你留下看著這小姑娘,咱們出去看看!”

    於是陳大黑留下看守侯青蘭,甄老四他們走了出去,每個人手上都持著一根三尺多長的擀麵杖。

    甄建正騎馬順著小路往前走,一路四處觀望,雖然今晚月光不錯,但這松林有點茂密,一片昏暗,也就勉強能辨清路。

    很快,他看到前方一片空曠,空地上有個山神廟,應該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其實此刻甄建的內心是非常害怕的,這大晚上的一個人來這荒山野嶺的,能不怕嘛,而且他是來見劫匪的,劫匪耶,敢綁架人質,一般都是亡命之徒,他現在希望對方只是要錢,拿到錢後能信守承諾放人。

    甄建才靠近山神廟,就看到三個漆黑的人影走了出來,甄建見狀趕忙勒馬停下,拱手道:“請問三位好漢,我的朋友侯青蘭是否在這裡?”他問的很委婉,沒有提綁架兩個字,給足了對方顏面。

    甄老四故意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沒錯,那小姑娘就在這裡,我們要的黃金,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都在這裡。”甄建拍了拍掛在馬背的包袱,三個包袱裡加起來正好五百兩黃金。

    甄老四道:“你先下馬,然後把黃金送過來。”

    甄建翻身下馬,提著三個裝滿了黃金的包袱,來到他們面前,不過他沒敢靠太近,距離他們兩丈遠的時候停下,將三個包袱丟到他們面前。

    張力和張虎二人趕忙蹲下身查看三個包袱,打開包袱一看,裡面全是黃燦燦的黃金,黃金這種東西他們平時可是很難見到的,月光之下,黃金的光澤亮瞎了他們的狗眼。

    “哇……”兩個人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甄建冷冷道:“三位,錢已經給你們了,現在可以放了我的朋友了吧。”

    “當然可以。”甄老四用沙啞的聲音回复,道,“跟我們來吧。”說罷率先往山神廟裡走去,張力和張虎樂滋滋地抱著裝黃金的包袱,緊跟其後,甄建則跟在他們兩人的後面,看到他們三人都手持擀麵杖,他有點頭皮發麻,若是進去後,他們對自己動武,那可如何是好,不過按理說他們都拿到錢了,沒道理再自找麻煩。

    進了山神廟裡,只見供桌上的兩隻蠟燭燃著,堂間還有一堆篝火,尚在燃燒,將這小小的山神廟照亮。

    一個人被綁在旁邊的柱子上,嘴巴里塞著布,眼睛上蒙著一塊又厚又寬的布,幾乎把臉給遮住了一半,甄建也不確定是不是侯青蘭,他趕忙快步上前,揭開侯青蘭蒙在眼睛上的布,果然發現是侯青蘭。

    不過此刻侯青蘭腦袋耷拉,雙目緊閉,似乎處於昏睡狀態,甄建趕忙取出了她塞在嘴裡的布,然後給她鬆綁。

    鬆開了侯青蘭,甄建背起侯青蘭,就準備往外跑,然而甄老四他們四人已經手持擀麵杖堵在門口,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幹什麼?”甄建見狀心頭一沉,暗覺不妙,警惕地後退了兩步。

    甄老四獰笑一聲,晃了晃手中的擀麵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錢已經給你們了!”甄建蹙眉冷聲道,“你們還想怎麼樣?”

    甄老四嘿笑道:“不想怎麼樣,看你不順眼,想打你一頓。”他們說話間已經往甄建逼來。

    甄建緩緩後退,瞪視他們三人,額頭冷汗涔涔直下,先不說自己打不打得過這四個人,就算打得過,他身上還背著侯青蘭呢,怎麼打。

    但他嘴上仍是硬撐:“你們別亂來,錢也拿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是練過拳法的,我力氣很大的,你們不是我對手的!”

    張力嘿嘿獰笑: “練過拳法?那又怎麼樣,你現在帶著一個累贅,再厲害能打得過我們四個人!”

    上次他們幾個人被甄建一頓雙截棍教訓了,知道甄建可能會那麼兩下子,所以這次他們長心眼了,先把侯青蘭交給甄建,甄建帶著個累贅,赤手空拳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四個。

    就在這時,甄建的耳畔忽然響起了侯青蘭輕微的聲音:“別管我,你先走,回去讓我爹來救我,他們目的是要對付你。”

    其實侯青蘭早就醒了,一直在裝昏迷而已,他在這裡聽到了甄老四他們的談話,得知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對付甄建,所以才偷偷讓甄建趕緊逃跑。

    甄建聞言一愣,這麼說來,這四個人就是自己的仇人了,原來這個綁架案根本就是他們估計針對自己的計策,現在他就是甕中之鱉了,但他感覺自己也沒怎麼得罪過人啊,難道是做生意的時候無意間得罪誰了?

    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甄建快速後退幾步,將侯青蘭放在了一堆乾草上,此刻侯青蘭還在裝昏迷,順勢就躺在了乾草上。

    放下侯青蘭後,甄建冷峻地望著他們四人,扭了扭脖子,發出嘎拉拉的脆響,然後擺起了鶴拳的起手式,冷冷道:“正好練了拳法一直沒機會嘗試,今天便來拿你們練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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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章:牛逼的侯崇文





    “嘿!嚇唬誰呢!”甄老四冷笑一聲,忽然瞪眼大喝,“上!”

    另外三人聞聲立刻揮舞著擀麵杖朝甄建殺來。

    甄建練鶴拳已有小半年了,或許他真的是練武之材,已經練得小有成效,但他沒什麼対敵的經驗,真正到了應敵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很慌,見他們攻來,本能地往右側後方退了兩步。

    這兩步看似簡單,其實已經讓自己不再處於被三人包夾的狀態,三人想要打到他,第一個人和最後一個人只見要有一兩秒的間隔。

    拳法中也有步法,步法之所以重要,就是要不斷地調整自己的位置,不論是一對一還是一對多,都要將自己置於一個有利的位置,甄建這兩步,就已經其到了這個作用。

    因為甄建的位置調整,他現在處於張力和陳大黑的包夾,張虎稍微落後。

    甄建決定先發製人,竟然迎了上去,用胳膊擋開兩棍子,痛得他齜牙咧嘴,強忍著劇痛,一拳搗在了張力的腹部。

    甄建看似瘦弱,其實力氣很大,這一拳下去,張力連退數步,然後跪在地上,抱著肚子在那慘叫,模樣痛苦不堪,可見甄建這一拳打的實在是重。

    甄建又是一轉身,一拳打在了陳大黑的後背,陳大黑痛叫一聲,踉蹌向前了好幾步,差點摔倒,這時,張虎已經殺到,一棍子朝他頭頂砸下。

    甄建招式用老,無法閃躲,直接雙手交叉過頭頂,接住了這一棍,當然了,兩隻胳膊疼得要死,痛得他咬牙嘶吼了一聲,一腳踹在張虎胸口,張虎連連後退,撞在了牆上,手摀胸口直叫疼。

    甄建一出手就打敗了三個人,但他也不好受,兩隻胳膊挨了三棍子,疼得要命,他現在兩隻手交錯揉搓胳膊受傷部位,嘴裡直抽涼氣。

    甄老四驚訝地望著甄建,沒想到甄建真的有兩下子,赤手空拳居然打退了三個人,甄老四不信邪,朝著三個兄弟大叫:“別喊疼了,過來,咱們一起出手將他拿下!”

    他一著急,便沒掩飾聲音,甄建聞言一愣,失聲道:“這聲音……四叔?”

    甄老四的聲音還是比較特別的,甄建畢竟聽過好一段時間,記得很清晰,現在一聽聲音,立刻就猜出了甄老四的身份。

    甄老四聞言渾身一震,其他三人頓時都驚愣地望著老四,不知所措,被甄建識破了身份,這可怎麼辦,廟中一時間格外安靜,只聽見蟲鳴之聲。

    甄老四稍稍猶豫了片刻,忽然冷聲道:“這兩個人若是回去,必然告發我們,綁架可是大罪,會坐牢的,殺了他們!”

    陳大黑震驚失聲:“什……什麼!”

    張力驚恐叫道:“大……大哥……殺人可是死罪啊……”

    唯有張虎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我知道殺人是死罪!”甄老四道,“殺了他們,神不知鬼不覺,我們還可以得到五百兩黃金,若是不殺他們,等他們兩個回去後,咱們就等著坐大牢吧!”

    三個人頓時不說話了。

    甄建此刻也是滿面陰沉地望著甄老四,冷冷道:“四叔,你最終還是走上了這麼一條路,聽我一句勸,回頭是岸,趁現在大錯未鑄成,回去自首吧,念在大家叔侄一場,我會為你求情。”

    “嘿……”甄老四冷冷一笑,戲謔望著甄建,挑眉道,“說得這麼好聽,其實你就是怕了。”

    甄建額頭冷汗滾落,他當然怕了,現在已經不是綁架這麼簡單了,這幫傢伙已經動殺心了,也怪自己,就算認出了他來,為什麼要順口說出來,都怪自己嘴賤。

    甄建眼光四處亂瞥,想要找個道具當武器,然而這破廟裡哪有什麼可以當武器的,那三個人已經被甄老四說動,和甄老四一起朝甄建逼來。

    甄建雙拳緊握,警惕地瞪視他們,心中暗忖:“罷了,今天一著不慎,落入了他們的圈套,老子只能拼命了,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一念至此,他忽然主動出擊,多日練拳的效果展現出來,速度好快,張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甄建近身了,想要揮棍子,卻被甄建一把壓住了棍子,他剛準備揮拳,旁邊三人已經揮舞著棍子上來,他趕忙拉著張力,猛然一個旋轉,就跟跳拉丁舞似的,然後猛然把張力推出去,撞在三人身上,四個人撞在了一起,頓時全部摔倒,滿地慘叫聲。

    甄建知道機不可失,上前就拉起侯青蘭,大叫一聲:“跑!”說罷拉著侯青蘭往外跑去,他的馬在外面,只要上了馬,就能逃了。

    二人剛要出廟門,甄老四已經站起來,一棍子往侯青蘭頭部砸下。

    甄建見狀趕忙猛拽侯青蘭,然後擋在了侯青蘭身前,想要抬臂格擋,已來不及,這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左肩膀上,棍子都斷了。

    “啊!”甄建慘叫一聲,劇痛之下,差點摔倒,但他還是強忍著劇痛,拉著侯青蘭往外跑。

    “你受傷了!沒事吧?”侯青蘭邊跑邊帶著哭腔問。

    “別說話!逃出去再說!”奔跑的時候若是說話,會導致氧氣供應不足。

    甄老四他們快速追了出來,距離甄建他們越來越近,畢竟侯青蘭是女子,哪有男人跑得快,眼看就要跑到馬匹旁了,還是被追上了。

    甄建無奈,只能大叫:“我攔住他們!你上馬逃走!”

    “這怎麼行!”侯青蘭叫起來,“他們會殺了你的!”

    “少屁話!你再不走我先捶死你!”甄建對著她屁股就是一腳,把他踹到了馬旁邊,然後回頭就跟甄老四他們打起來。

    剛才甄老四那一棍子太重,甄建現在左胳膊幾乎痛得無法動,戰力大減,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只能用胳膊護住要害,硬扛著他們的棍子,左踹一腳,右踹一腳,好在他力氣大,動作也挺快,居然把張虎踹得癱倒在地,傷得沒法起身了。

    那邊侯青蘭猶豫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辦法,大聲道:“甄建你撐住,我先走了,天亮後我若看不到你回去,我就去報官!”說罷就準備上馬。

    她還是很聰明的,用這句話嚇唬對方,只要她能逃走,這群人就肯定不敢害甄建了,否則她去報官,這群人就死定了。

    其實甄建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會讓侯青蘭先逃,就算自己被甄老四他們捉住,他們也不敢將自己怎樣,只不過方才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多說而已。

    甄老四聞言一驚,趕忙大叫:“陳大黑,快去抓那個女的,千萬別讓她逃了!”

    陳大黑立刻朝侯青蘭跑去,甄建想要阻擋,但自己又被甄老四和張力纏著,分身乏術。

    侯青蘭想要上馬,可她沒騎過馬,笨手笨腳地弄了半天,都沒爬上去,眼看陳大黑就要過來了,她急得都快哭了。

    就在這時,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所有人都是一驚,不知道是敵是友。

    只見一匹火紅的駿馬掣風而來,馬上之人赫然便是侯崇文,侯崇文看到了侯青蘭,頓時驚喜無比,再看到一個歹人正在與侯青蘭糾纏,他自然怒不可遏,馬尚未停下,已飛身而起,如大鵬展翅,又似飛鷹掠地,瞬間便飛躍到了侯青蘭面前,陳大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侯崇文一腳踹在了胸口,他的胸口瞬間凹陷了下去,還傳來嘎拉拉的脆響,那是胸骨斷裂的聲音。

    這一腳何其威猛,陳大黑倒飛而出,飛了一丈多遠,落地後又在地上滑行了兩丈遠,才停下。

    甄建和甄老四他們全都嚇得愣住了,忘記了打鬥,因為他們看到陳大黑躺在地上,嘴巴好似噴泉,不斷往外湧血,喉間發出奇怪的聲音,瞧這個架勢,估計是活不成了。

    “爹!你可來啦!”侯青蘭一看到侯崇文,瞬間淚水狂湧而出,一把抱住侯崇文,痛哭不止。

    “青蘭別怕,有爹在,沒人可以傷害你!”侯崇文淡笑輕撫她凌亂的頭髮,轉頭望向甄建還有其他三人。

    甄老四看了看還在吐血的陳大黑,再看了看侯崇文,他知道自己這次慘了,萬萬沒想到,這胭脂舖的老闆居然是一個高手!

    “跑!”甄老四猛然大叫一聲,撒腿就跑,張力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分頭逃跑,這是現在唯一的方法了。

    張虎也想起身逃跑,然而掙扎了幾下也沒法起來,顯然甄建把他傷得很重。

    “哼!想逃?”侯崇文瞇了瞇眼,眸中冷芒綻放,忽然快步衝了出去,好似一陣黑風,只片刻間便追上了張力,從腰間抽出了一柄鋒利的小匕首,隨手一劃,張力的頭顱倏然飛出,滾落在地,無頭屍體狂噴鮮血,慣性地向前跑了一步這才倒地。

    甄建看得目瞪口呆,這特麼還是平時那個逛青樓都會臉紅的侯掌櫃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侯崇文一刀殺死了張力後,又轉身去追趕甄老四,很快就追上了甄老四,甄老四感覺到腳步聲就在自己背後,拼命地跑,絕望大叫。

    甄建見侯崇文抬手要殺了甄老四,他忽然大叫起來:“刀下留人!”

    侯崇文聞言一愣,這一刀沒有揮出,而是一腳將甄老四踹翻在地,然後踩住甄老四的胸口,轉頭望向甄建,蹙眉問:“你要替他求情?”

    甄建咂了咂嘴,道:“他是我四叔,侯掌櫃就不要下殺手了,將他交給官府吧。”

    “交給官府他也活不了。”侯崇文冷冷道,“最後還是一刀斬首。”

    甄建道:“官府怎麼判,那是官府的事了,不過侯掌櫃,你連殺兩人,官府那邊只怕不好交代吧。”

    “這個不勞你費心。”侯崇文淡淡道,“我自有朝中之人幫忙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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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章:出賣甄老四





    甄建聞言心中暗驚,聽他這話,似乎後台很硬,殺人都能擺平,這可不得了啊,甄建雖然好奇,但也不方便多問,笑了笑,道:“看不出來,侯掌櫃居然深藏不露。”

    侯崇文還以為甄建是說他武功好,淡笑了一聲,道:“微末之技,見笑了。”

    他說完鬆開腳,將甄老四從地上揪起來,押到了甄建面前,一把扯下了他臉上的面罩,果然,甄老四那倒霉模樣出現在了甄建眼前。

    “小建……”甄老四畏畏縮縮地望著甄建和侯崇文,整個一慫包樣兒。

    甄建拍了拍甄老四的肩膀,道:“四叔,去牢裡好好反省,出來之後好好做人。”

    “小建,我不想坐牢,你饒過我這次吧,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他說著就準備跪下,眼淚嘩嘩往外流,還好侯崇文提著他衣領,不讓他跪下。

    甄建甩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在他臉上,瞬間變臉,瞪眼喝道:“你以為我是你娘麼!不問緣由地寵著你?你以為我沒脾氣嗎?還記得你之前說什麼了嗎,要殺我滅口?你想殺我,還讓我饒你?要不是看著這點親戚的份上,你現在都已經人頭搬家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別得寸進尺!”

    甄老四還是第一次見到甄建如此凶狠模樣,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侯崇文轉頭看了看那邊癱在地上的張虎,道:“那邊還有個活的,把他們兩個一起帶回去,交給官府吧。”

    甄建點了點頭,脫下自己的衣服,跟侯崇文要來匕首,把衣服割成布條,用布條把甄老四和張虎捆了個結實,丟在馬背上,然後三人牽著馬往回走。

    約莫走了兩個時辰,到了西城門口,侯崇文朝城上高喊:“呂壽可在?”

    呂壽的腦袋探出了城門,應了聲:“我在!是侯先生嗎?”

    “正是在下。”侯崇文高聲回答。

    呂壽道:“府尹沈大人來了。”話音剛落,一個身穿官服的四十多歲中年人出現在了城頭上。

    侯崇文和甄建趕忙行禮:“拜見沈大人。”

    “不必客氣。”沈大人笑呵呵地擺手,道,“先進來再說,開城門!”

    一聲令下,城門打開,侯崇文他們牽馬進了城,沈府尹親自走下城樓來見侯崇文。

    雙方見面,稍微寒暄了一下,然後侯崇文指著身後的兩匹馬,道:“大人,馬背上的這兩人就是劫持我女兒的暴徒,還有兩個人已經被侯某擊斃,屍體就在城外十里黑松坡的山神廟外。”

    “就是這二人嗎?”沈大人上前看了看甄老四和張虎,然後朝後方招了招手,高聲道,“來人,將這兩個惡賊關入大牢,本大人明日要親自審問,還有,呂壽,你帶一行人去黑松坡去一趟,把屍體給帶回來,算你大功一件!”

    “是!”呂壽聞言開心無比,立刻帶著七八個人出城去了。

    接著有幾個侍衛過來,將甄老四和張虎從馬上卸下來,然後押走。

    甄建看得一陣吃驚,這沈大人可是官居四品的紹興府尹啊,居然對侯崇文如此客氣,就連侯崇文說自己殺了兩個人,他都沒有過問,直接忽略了,甄建開始猜想,這侯崇文絕不是後台硬這麼簡單,簡直就是背靠大山啊,估計他就是朝中權貴的子嗣。

    甄建的推理能力還是可以的,基本已經被他猜到了,但他不會猜到,侯崇文會是慶國公的兒子,兩大國公雖然很少過問朝政,但在大楚,沒有任何人敢得罪他們,與國同休四個字可不是鬧著玩的。

    紹興府尹姓沈名公望,今年四十三,能坐上這個位置,必是有點手段的,至少在官場上這一塊,他很圓滑,既然知道侯崇文是慶國公的兒子,他就算不巴結一番,也必須將禮數做足了,爭取不讓慶國公府的人抓到話柄,不然這對他以後升官很不利。

    侯崇文雖然是慶國公的兒子,但他沒有任何官職在身,而且他也不喜歡官場上這些套話,跟沈公望聊了幾句後,便帶著甄建和侯青蘭回去了。

    甄建回到家,發現甄家裡的門敞開著,甄大力還有曾嶙,範賢,吳得等人都在前院焦急地轉悠著,甄建一進門,不知是誰叫了聲:“東家回來啦!”

    甄大力他們立刻發現了甄建,均都興奮地迎了上來,甄大力抓住甄建雙肩,激動道:“小建你可回來啦,你上哪去了喲,可讓爹好擔心,曾嶙說你收到了一封信之後,就著急慌忙地就騎馬出去了……”

    “沒事,爹,我就是去……去青樓推廣香水,喝得盡興,便忘了時辰,呵呵。”甄建也不好說綁架的事,怕嚇著他老爹,況且綁匪是甄老四,他也不知道怎麼跟甄大力說,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甄大力不太相信甄建的話,對於兒子去青樓推廣香水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今天辦酒宴慶賀曾嶙中舉,這麼重要的事情,甄建怎麼可能去青樓推廣香水,可甄建既然這麼說了,甄大力也不好追問,反正只要兒子回來了就好,他只能勸道:“以後可不許一聲不吭便出去,出去也不許這麼晚回來,爹真的擔心死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爹怎麼活。”

    “知道啦,爹,爹你去休息吧,再過一個時辰天都亮了,明天酒樓的事你就別忙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甄建說著便把甄大力往中院推。

    兒子回來了,甄大力的心也踏實了,便回房睡覺去了。

    甄建回頭又讓其他人睡覺去了,只有曾嶙沒走,待其他人走後,曾嶙滿面凝重地問:“侯小姐沒事吧?”

    “她沒事。”甄建笑了笑,道,“多謝你沒有把綁架這事告訴我爹。”

    曾嶙微微一笑,道:“我拎得清輕重,他若是知道你去找劫匪,只怕要鬧翻天。”

    甄建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今天宴會的事,便問道:“今天的宴會還好吧?”

    “挺好的,大家都很盡興。”曾嶙微笑回答,忽然緩緩嘆道,“有的時候,世事真的很難預料,我在襄陽摔斷腿的時候,其實內心無比絕望,渡江南下的時候,也曾想過投江了斷了自己,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想這才兩年,居然中了舉人。”

    甄建笑道:“是啊,人生真的很難預料,你應該感謝盈崢,你之所以未自尋短見,是因為盈崢吧?”

    “對!”曾嶙用力點頭,望向天邊的明月,緩緩道,“我若是死了,盈崢怎麼辦,所以我當時就告訴自己,無論再怎麼困苦,也好好地活下去,把她拉扯長大,沒想到,才短短兩年,不僅腿好了,還考上了舉人,這一切,都是你賜給我的。”他說到這裡,恭敬地向甄建鞠躬行了個大禮。

    “可不敢當!”甄建趕忙閃開,笑著道,“治好你的腿,這個功勞我可以接受,但考上舉人,我頂多也就是資助了一下你而已,主要還是你有才學,這是你自己的實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將來你還會考上進士,做官,做大官,到時候,我見到你都要行禮叫一聲大人,哈哈。”

    “說笑了。”曾嶙擺手笑道,“其實我也不敢奢望做什麼大官,只求弄個小小的芝麻官,能造福一方百姓,便足矣。”

    甄建聞言忽然面色一肅,緩緩道:“曾先生,多少文人士子在做官之前,都是和你一樣的想法,然而等到入了官場之後,要么身不由己,要么欲壑難填,盡都拋棄了當初這份赤子之心,變成了他們當初最痛恨的貪官污吏,我希望你不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今日之言,做一個造福百姓的好官。”

    “一定!”曾嶙也是滿面肅然地點頭,隨即自嘲笑道,“還未中進士呢,就想著這麼遠的事了,曾某當真可笑。”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甄建道,“舉人不也可以做官嗎,只要朝廷又空缺,自然能輪上你。”

    “那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曾嶙笑了笑,道,“哦,對了,你原本打算送給那些富商的香水,今天我全都替你送了,一共六十瓶,一瓶都沒剩。”

    “幹得漂亮。”甄建笑贊一聲,和他往中院走去,邊走便問,“打算何時進京?”

    曾嶙道:“會試要等到明年二月,不過很多考生都是提前去京城搶驛館和客棧,大多數考生都在那裡過年,若是去晚了,只怕連住處都成問題,我打算後天就出發。”

    甄建點頭道:“好,早點去把住處定下來也好,況且會試將近,京城想必文風正盛,也適合你溫書,過年若是有空,便回來一趟,不然盈崢在家會 你的。”

    “那是一定。”曾嶙點頭。

    “好啦,回去休息吧,我也該去睡覺了,可困死我了。”

    ………………………………………………………………………… ………………

    第二天上午,紹興大牢里傳來很有節奏的鞭笞之聲,還有陣陣慘叫聲,刑訊室裡,張虎和甄老四被綁在木架上,被獄吏用鞭子狠狠抽打,渾身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雖然他們已經據實交代了犯罪事實,但還未經審問,說了不算,而且他們所犯罪過不小,鞭打也是對他們的懲罰之一。

    張虎被抽打了十幾下,實在受不了了,忽然大叫起來:“我要見你們大人,我有話要說!”

    “見我們大人?”獄吏停下了鞭子,嘿然冷笑,“你以為你是誰?說見我們大人就能見到?”說罷就準備繼續鞭打。

    “我要舉報一個殺人犯!”張虎著急高叫,“這可以讓你們大人破案立功!”

    “嗯?”兩個行刑的獄吏聞言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問道,“什麼殺人犯?”

    張虎道:“我見到了大人才會說!”

    二人略一遲疑,立刻有個人道:“你在這守著,我去報知大人。”說罷便匆匆離去。

    甄老四見鞭笞終於停下了,開心不已,轉頭望向張虎,道:“虎子,真有你的,原來你還有這一手,這下好了,若能立功,咱們或許能少判幾年。”

    張虎似乎疼得不想說話,所以並沒有理他,甄老四也不在意。

    過了好久,沈公望來到了刑訊室,聞到刑訊室裡的臭味,沈公望揮手在鼻前扇了扇,然後緩緩問道:“誰要向本官舉報殺人犯?”

    “我!大人!是我!”張虎立刻激動大叫。

    一個獄吏已經拿了一個板凳放在沈公望身後,沈公望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道:“說吧,什麼殺人犯。”

    張虎眼珠轉了轉,道:“大人得先答應小人,能免了小人這次的罪責,這頓鞭子就當是小人的責罰吧。”

    “你敢威脅本官?”沈公望皺起了眉。

    張虎見勢不對,趕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個小人物,大人您可是大人物,這可是能幫大人破案的好線索,能讓大人立功的,大人就看在這個份上,對小人從輕發落吧。”

    “這還差不多。”沈公望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你給你的線索能抓到人,本官答應你,只判你三年牢獄之刑。 ”

    “大人,還有小人呢!”甄老四頓時著急叫了起來。

    “大人,不用管他!”張虎忽然叫起來,“那個殺人犯,就是他,他殺了清水鎮的李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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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章:甄老太求救





    “什麼?”沈公望聞言一愣,驚訝地望向甄老四。

    甄老四如遭五雷轟頂,頓時憤怒大叫起來:“張虎,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我什麼時候殺李二狗了……”倘若不是他被鎖著,只怕已經上去撕爛張虎的嘴了。

    張虎道:“大人,我親眼看到甄武殺死了李二狗,他明知李二狗不會游水,還趁著李二狗挑水的時候,從後面把他踹下河,然後用木桶砸李二狗,李二狗還扯掉了他一隻靴子。”

    “我沒有……我沒殺人!我沒有……”甄老四絕望大叫,狀若瘋狂,道,“大人,定是張虎做的,不然他為什麼這麼清楚,他這是在冤枉我,定是他殺的人……”

    沈公望蹙眉仔細想了想,忽然道:“這個案子,本官倒是有點印象,是平昌縣那邊奏報上來的,當時平昌縣令陳長青就說此案有諸多疑點,但因線索太少……沒想到還真另有玄機。”

    說到這裡,沈公望起身緩緩道: “將此二人分開關押,本官去仔細查查此案!”說罷便轉身走出了刑訊室。

    沈公望回到衙門查閱案件捲軸,果然在去年的平昌縣卷宗裡找到了這一起案件。

    卷宗描述說,死者李二狗頭部有被鈍物擊打傷痕,手裡抓著一隻黑色布靴,沈公望決定親自去一趟平昌縣,去仔細查一查此案,順便看一看證物。

    到了平昌縣,陳長青接待了沈公望,二人並不怎麼對付,畢竟陳長青曾是紹興知府,後來被朝中的勢力給擼了下來,而沈公望顯然就是某些勢力安插上來的人手,在陳長青看來,被那群貪官扶持上去的人,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他很不待見沈公望。

    雖然陳長青不喜歡沈公望,但畢竟是自己的上司,而且沈公望是為公事而來,他自然也不能冷漠對待,他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公事公辦,與沈公望一起查證此案。

    先調查詳細案件卷宗,然後找到了當初保存下來的證物,就是死者李二狗手裡抓著的那隻靴子,不用想也知道,這只靴子應該就是殺人犯留下的,既然現在嫌疑已經鎖定在甄老四的頭上,於是,陳長青便和沈公望拿著那隻證物靴子前往楊樹村甄老四家。

    甄老四去了紹興後一直也沒讓人捎個口信回來,甄老太十分擔心他,兩個官老爺帶著一大幫衙役出現在他們家裡時,甄老頭和甄老太都嚇傻了,而當兩個官老爺拿出一隻布靴,問是不是甄老四的布靴時,甄老太第一反應就是,老四出事了!

    陳長青很聰明,他問甄老太:“老人家,這只布靴,是我們在河裡發現的,有人說這是你兒子甄武的靴子,你看看是不是?”他這也不算說謊,只是換了一種說法而已,這靴子本來就是從河裡撈上來的。

    甄老太抓住靴子只看一眼,頓時淚水嘩嘩直流,渾身顫抖地叫道:“這是我家老四的靴子,老四他是不是出事了,大人,老四是不是出事了……我就說不讓他出去闖蕩,外面哪有家里安穩……”

    “你先別忙哭。”沈公望道,“你可瞧仔細了,這當真是你兒子甄武的鞋子?”

    “是甄武的鞋。”甄老太用力點頭,指著靴子旁邊的花紋,道,“這是我親手給他繡的花,我怎麼會看錯,就是老四的鞋……大人,老四是不是落水了?是不是找不到了?只找到這個鞋?”

    沈公望和陳長青都沒說話,陳長青轉頭面朝師爺,問道:“都記下了嗎?”

    “回大人,都記下了。”師爺頷首。

    陳長青拿過來看了看,點了點頭,道:“這是問詢供詞,也就是剛才我們問你的話,還有對你的回答,老人家,你若覺得沒有問題,請按個手印吧。”

    甄老太苦著臉道:“我……我不識字啊!我們家老三倒是識字,可他去京城趕考去了。”

    正好其他村民在這裡看熱鬧,大家都叫起來,“官老爺還能騙你不成,你還要不要找你們家小四了?”

    “要找,當然要找,我按手印。”甄老太立刻就用拇指蘸了一些印油,按在了供詞上。

    陳長青將供詞遞給沈公望,緩緩道:“老人家,你兒子甄武現在在大牢裡,我們懷疑他殺了清河鎮的李二狗,這只靴子,就是去年李二狗屍體從河裡打撈上來時,握在李二狗手裡的。”

    “什麼!”甄老太聞言驚呆了,甄老頭也嚇傻了,村民們聞言一陣哄然,甄老四殺人?這可了不得啊,大家頓時全都紛紛議論起來。

    甄老頭趕忙道:“二位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老四……怎麼會殺人,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沈公望冷哼道:“怎麼會弄錯,有人指證,說親眼看到他踢李二狗下水,現在你們也證實了這確實是甄武的靴子,人證物證俱全,還想狡賴嗎?”

    陳長青則道:“二位老人家,眼前這位乃是紹興的府尹沈大人,此案將會由沈大人審理,本官能說的就這些了,告辭!”他說罷轉身就走。

    沈公望也帶人轉身離開。

    甄老太頓時癱倒在地,絕望大叫起來:“老四不會殺人的,老四怎麼可能時候殺人犯……”

    村民們在院門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都說甄老四打小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倒好,居然殺人,太可怕了,這種人早殺了早好,若是回到村子裡,大家睡覺恐怕都得睜著一隻眼睛……

    雖然村民們的話說得有點冷漠,但這是實話,若是村里住著一個殺人犯,就好像在村子裡放了一顆定時炸彈,所有人都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沈公望返回紹興之後便立刻升堂,審問甄老四和張虎二人,有了靴子這一重要物證,還有甄老太的供詞,甄老四再也無法抵賴,殺人罪名坐實,沈公望直接判他秋後問斬,判張虎坐牢三年。

    秋後問斬一般是在九月或十月,因為這個時候是萬物開始凋零的時候,處決犯人也是生命的凋零,所以大多定在這個時候。

    甄老四的具體處斬日期還未定下來,因為處決犯人的公文要送去京城審批,審批之後才能定下具體處決日期。

    ………………………………………………………………………………………………

    距離香水推出已經有半個多月了,香水的銷量日漸攀升,現在侯氏脂粉鋪每天的香水營業額已經超過一百貫,還在呈快速上升趨勢,可見香水已經漸漸地被人們所接受,而且即將大行其道,紹興雖然富庶,但與京城還是沒法比的,甄建有點期待,若是香水生意進了京城,那會是個怎樣場景,到時候讓祁王幫自己疏通一下關係,專門弄一批特供香水,供應給皇宮裡的妃嬪公主們,光是這個,每個月的產值只怕已經過萬貫了吧,再加上京城還有那麼多權貴,每個權貴家裡的女眷少說也有十幾個,那香水銷量,嘖嘖嘖……

    香水生意好轉,甄建和侯崇文終於鬆了一口氣,現在甄建每天就忙兩件事,用異能種花,練武。

    他現在練武可不是練鶴拳了,而是跟侯崇文學武,侯崇文武功那麼高,甄建就請求侯崇文教他練武,侯崇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也不為別的,他看甄建順眼,自從甄建上次冒險去救侯青蘭之後,侯崇文怎麼看他都順眼。

    侯崇文可不像蓋桐那點三腳貓功夫,侯崇文一出手就教了甄建一個很厲害的武功-“猿擊術”。

    甄建聽到“猿擊術”這個名字的時候,真的被嚇了一跳,這可不是一般的武功啊,他可是看過電影的,在電影裡,猿擊術幾乎是無敵一般的存在。

    然而侯崇文傳授他的猿擊術跟電影裡的不一樣,不分什麼日練和夜練,只是一種集技擊和擒拿為一體的散手類武功,對步法和速度要求很高,當然了,若是力量也大的話,那更好,這猿擊術的難度比較大,自然也很難練,當然了,越是難練,威力才越大。

    這一次,侯崇文也破例將猿擊術傳給了侯青蘭,讓她和甄建一起練,不為別的,就怕她以後再遇到危險,有一點武功傍身,總好過什麼都不會。

    以前他不肯傳這些高深的武功給侯青蘭,就是怕她皮,才練點三腳貓的武功就這麼皮了,若是練得厲害點,那不是要上房揭瓦?

    但現在侯崇文也想通了,上房揭瓦他可以接受,但千萬不能讓侯青蘭再遇到什麼危險了,他雖然為人隨和,但女兒是他的逆鱗,誰都不能碰。

    通過練習猿擊術,甄建也終於證實了,自己確實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就連侯崇文都誇他天賦過人,甄建這下可開心了,努力練習猿擊術,通過上次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有錢有勢什麼的固然好,但有的時候,當你失去一切外力的時候,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必須要讓自己強大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這天,甄建和侯青蘭在院中對拆猿擊術,感覺自己這些天進步很大,侯青蘭總是敗給他,鬱悶得很,忽然門房小周來報:“東家,外面有一對老人家求見你,似乎是鄉下來的,說是你的爺爺奶奶。”

    “他們?”甄建聞言一陣蹙眉,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喃喃道,“他們估計是為了甄老四的事情來的,甄老四殺人被判秋後問斬,他們只怕是來求我幫忙的。”

    侯青蘭聞言上前問道:“甄老四?就是你那個四叔麼?”

    “嗯。”甄建點頭。

    侯青蘭頓時不悅道:“這種人死不足惜,救他幹麼,況且,他犯的是殺人罪,你怎麼可能救得了他!”

    “我當然救不了。”甄建無奈道,“但老人家哪裡知道這些,在他們看來,我現在生意做得很大,很有本事,是家裡唯一的能人,他們只能指望我了,你是不知道,我那爺爺奶奶……”甄建本想述一陣苦水,但想想這些話也沒必要跟侯青蘭說,便擺手道:“周昆,你去把他們接到客廳,跟他們說,我不在家,去京城辦事去了,然後你去酒樓把我爹叫回來招待他們。”

    “明白了。”周昆是個活泛人,領命而去。

    甄建轉身朝罩院走去,邊走邊道:“青蘭,你回家去吧,我要去京城躲一躲,免得他們煩我。”

    “哦,那我回去了。”侯青蘭轉身離開。

    甄建回到房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從後門出去,租了一輛馬車,往京城趕去。

    甄老太和甄老頭在客廳坐著,甄老太滿面憂愁道:“完了,小建定是不肯幫忙,才推說不在家,完了……”

    “你別瞎說。”甄老頭蹙眉道,“興許甄建真的去京城了,他現在生意做這麼大,一定很忙的。”

    “老頭子,要是甄建不肯幫忙怎麼辦,咱們不如去京城找老三吧,他現在都中了舉人了,或許能認識一些官老爺……”

    “別說夢話了!”甄老頭瞪了她一眼,冷冷道,“老三隻是中了舉人,又不是當官,怎麼可能認識官老爺,就算認識,跟人家沒交情,人家能幫他?那可是殺人的大罪啊!”

    “那怎麼辦,那可怎麼辦……”甄老頭急得手都直哆嗦。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甄大力衝進了客廳,看到甄老頭和甄老太,頓時驚訝莫名,問道:“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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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章:總是心太軟





    甄老太一見到甄大力,趕忙起身上前,一把抓住甄大力的手,急切道:“大力啊,你可要救救老四啊,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話還未說完,已經老淚縱橫。

    甄老頭也上前道:“大力啊,爹娘以前對你不夠好,有些地方也對不住你,但你不要記仇,這次一定要幫幫老四,畢竟他可是你親兄弟啊…… ”

    甄大力被他們二人一頓話說得有點懵,趕忙替甄老太拭淚,蹙眉不解地問:“救老四?老四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啊?”甄老頭聞言愁眉苦臉地嘆道,“老四這混小子,他吃官司啦,而且還是殺人的官司,我們已經去紹興的官府衙門問過了,那個府尹沈大人判他秋後問斬了!”

    “什麼?”甄大力聞言渾身一震,瞪眼驚問,“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殺人?他殺了誰?”

    “就是那個跟他一起廝混的李二狗。”

    “他幹麼要殺李二狗?”

    甄老頭嘆息道:“誰曉得他,興許這是個誤會呢,反正咱們得想辦法救老四。”

    甄老太又哭嚎起來:“大力啊,他可是你親兄弟,你無論如何也要救他呀……”

    “可我……”甄 力頓時苦起了臉,道,“我怎麼救啊,官府要殺他,我怎麼救啊?”

    甄老太趕忙道:“你看你現在都這麼有本事了,住這麼大的宅子,應該認識很多大人物,你找找關係,去求求官老爺吧……”

    甄大力滿面苦澀道:“爹,娘,我也跟你們說過,生意一直都是甄建在打理,我只不過是個打雜的,哪裡認識什麼大人物,要不我把甄建叫來問問,看他認不認識什麼大人物。”他其實想到了祁王,祁王可是皇子,也算是大人物了吧。

    甄大力雖然因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決定不再跟家裡來往,然而那是一般情況,當涉及到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時,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正如那句話,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他不是甄大慶,他沒有那種魄力,他始終懷著一顆感恩的心,說白了,其實就是心太軟。

    其實這種現像在二十一世紀也很常見,比如一個人跟父母吵架了,然後跟父母幾十年都不來往,父母年邁了,病重垂危了,他得到消息之後,肯定還是會去探望一下父母的。

    甄老頭咋了咋嘴,道:“方才你們家看門的說了,甄建去京城辦事去了,不在家。”

    “竟有這事?”甄大力聞言趕忙跑到屋外朝前院高喊,把門房老李和小周都叫了過來,問道,“少爺去哪了?”

    小周趕忙答道:“東家去京城辦事去了。”

    甄大力蹙眉問:“什麼時候走的,怎地我不知道?”

    小周很機靈,道:“今早走的,那時候老爺您還在酒樓裡忙活呢。”

    甄大力點了點頭,問:“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小周眼珠一轉,答道:“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來,他只說反正時間不短。”

    甄大力這下徹底無奈了,甄老太聞言急得直跳腳:“大力,怎麼辦啊,甄建不在,這可怎麼辦呀……”

    甄大力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嘆息一聲坐在那裡。

    這時,甄老頭忽然問道:“大力呀,若是花錢打點,給官老爺送禮,求官老爺判輕一點,只要不是殺頭就行,你覺得有希望救下老四嗎?”

    甄大力聞言一愣,隨即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這方面的事情,我不懂。”

    甄老頭道:“那你認不認識比較有見識的人,可以找他們問問。”

    甄大力仔細一想,忽然覺得隔壁的侯崇文似乎是見過世面的,反正比自己有見識,便道:“我去隔壁問問那個侯老爺,或許他知道這些事情。”

    甄老太趕忙道: “那你趕緊去問問,趕緊去。”

    甄大力趕忙跑了出去,來到隔壁的胭脂鋪。

    胭脂鋪生意正忙,好幾個客人在挑選香水,侯崇文忙著向一個三十來歲的貴婦人介紹最貴的香水,那貴婦人手中把玩著香水,眼睛卻一直盯著侯崇文看,顯然是覺得侯崇文長得帥,又很儒雅,不似一般的商人,然而侯崇文裝作看不見,只介紹香水。

    甄大力站在一旁等待,畢竟自己的事雖然著急,也不能妨礙人家做生意,不然惹得人家不高興了,人家可不願幫忙。

    侯崇文看到了甄大力,正好找了個藉口脫身,讓貴婦自己再四處看看,就拉著甄大力到了後堂,問道:“甄老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甄大力只比侯崇文大兩歲而已,但因為侯崇文養尊處優多年,所以看上去比甄大力年輕很多,喊一聲老哥,也不過分。

    甄大力尷尬一笑,道:“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問吧。”侯崇文攤手道,“但凡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甄大力搓了搓手,問道:“如果官府判了一個人死罪,秋後問斬,能不能送錢打點一下官府,讓官府重新判?也不是說免罪,就是判輕一點,只要不殺頭就行。”

    侯崇文聞言一愣,聰明如他,立刻就猜到他是替甄老四問的,畢竟審理甄老四和張虎的時候,侯崇文也去作證了,甄老四的判決結果他一清二楚,還是他告訴甄建的呢。

    他笑了笑,答道:“幾乎是不能重新判的,因為判了死罪後,判決公文會送至朝廷審批,朝廷都知道判死罪了,你讓地方官府還如何重新判?”

    “啊?”甄大力聞言瞠目結舌,過了片刻,他不甘心地問,“那如果是去京城找那些朝廷的大官,給他們送禮求情,讓他們行個方便呢?”

    “這個可難了……”侯崇文搖頭笑道,“此事應該是由朝廷的刑部負責,朝廷刑部尚書,三品的大官,要給他們送禮,不是有錢就可以的,得有門路,不是熟人介紹的,他們是不敢隨便收禮的,因為這些事畢竟見不得光,若被捅出去,後果他們也知道……”

    甄大力雖然不懂朝廷官員那些事,但他大致聽懂了侯崇文的意思,改判的事情,掌握在朝廷刑部大官的手裡,要給大官送禮,關鍵是要找關係找門路,有熟人才能送禮。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甄大力便道謝告辭,回到了家中,跟甄老頭和甄老太把打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當然他只能表達一個大概的意思。

    甄老頭聞言一陣苦嘆,很明顯,想要通過送禮救甄老四,明顯不可能。

    但甄老太不甘心,問道:“大力,你有錢嗎,你借些錢給娘去救老四吧。”

    甄大力蹙眉道:“娘,我不是心疼錢,你就算拿了錢也沒用啊,要去京城給那些朝廷大官送禮呢,咱們又沒門路,怎麼送?”

    “娘去讓老三送。”甄老太道,“老三考中舉人啦,現在就在京城呢,舉人也是老爺啊,興許他能認識那些當官的呢,你借些錢給娘,娘去讓老三想想辦法,若是實在不行,娘回來再把錢還給你。”

    甄大力聞言也覺得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不如嘗試一下,現在老四有難,他出錢,老三出力,兄弟二人齊心協力,說不定真能救下老四也說不定呢,於是他點了點頭,道:“好,爹,娘,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借錢。”

    “借錢?”甄老頭聞言訝問,“你沒錢嗎?”

    甄大力尷尬撓了撓頭,道:“錢都是小建管,他只給我一些零花錢,加起來也就一兩百貫,肯定不夠的,我去找隔壁的侯老爺借一下,然後再去酒樓裡拿一些,湊一湊,應該夠。”

    “這……”甄老頭聞言動容,嘆道,“真是難為你了,希望小建回來不會責怪你。”

    “他敢怪我?我可是他爹!”甄大力煞有介事地笑了笑,緩和了一下氣氛,然後道,“爹娘還沒吃飯吧,跟我一起去酒樓吃點東西吧。”

    甄老頭和甄老太確實忙的沒吃東西,肚子正餓,就跟甄大力一起出去了。

    出門先去隔壁的胭脂鋪找侯崇文,侯崇文沒想到甄大力又來了,而且還是來找自己借錢的,他哪有錢,他要是有錢,也不會待在紹興了,早就回京城了,所以他只借了三千貫給甄大力,當然不可能是三千貫銅錢了,是三張一千貫的銀票,而且是蓋氏票號的銀票,在大楚的信用度很高。

    要換在以前,甄大力肯定不相信這三張紙就是三千兩銀子,但他兒子現在怎麼說家財也破十萬了,他的眼界也在提高,至少現在認識銀票了。

    甄大力怀揣著銀票千恩萬謝地出了胭脂鋪,帶著甄老頭和甄老太朝酒樓走去,甄老太滿面愁容問道:“人家不肯借吧?”

    甄大力道:“借給我了,三千貫。”

    “三千貫?在哪呢?”甄老太不置信地盯著甄大力看,也沒見甄大力帶東西出來啊,三千貫銅錢的話,得有很多吧。

    甄大力道:“是銀票,其實就是三張紙,在我懷裡呢,這是那些大商戶做生意用的,那些大商戶做生意動不動就是好幾萬貫,那麼多錢帶在身上不方便,所以就用銀票,有的一張紙能抵一萬貫,上次甄建還收了一張十萬貫的銀票呢……”

    “哦,有錢人真厲害,紙都能當錢用……”反正甄老太是不懂。

    甄大力笑著解釋:“不是把紙當錢用,是那些人把錢存在了錢莊里,錢莊就給他們一張紙作為憑證,如果存一萬貫,那這張紙就值一萬貫,之後可以用這張紙去錢莊去取錢。”

    甄老頭有點聽懂了,點頭道:“如此說來,確實很方便,我和你娘去京城,也不方便帶那麼多錢,用銀票正好。”

    “對。”甄大力附和點頭。

    很快來到了酒樓,現在也不是飯點,不是很忙,甄大力就讓廚房做了兩三道小菜,把父母帶到二樓包間,讓他們安安靜靜吃個飯,自己則去籌錢,甄大力來到櫃檯找範賢,問他酒樓裡現在有多少錢。

    同福酒樓因為每天的營業額實在太大,若是每天都清賬,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甄建規定每個月初一和十五清一次賬,他們現在生意很火,每次清賬都有一萬多貫,今天是九月初八,還不到半個月,範賢查了一下賬,告訴甄大力,只有七千八百貫。

    甄大力趕忙道:“給我七千貫,我有急用。”

    “啊?”範賢聞言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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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章:京城偶遇





    範賢愣了片刻後,趕忙搖頭:“大力叔,不可以的,老大說了,酒樓裡的錢,除了他,誰都不能動!”

    “我知道。”甄大力點頭道,“但現在是特殊情況,小建他四叔吃官司了,人命關天,等著這錢去打通關係救命呢,小建去京城了,不然我可以直接跟他要了,你快把錢給我吧,等他回來,責任我幫你扛,保證他怪不到你頭上。”

    “小四叔吃官司了?”範賢聞言真想開心大叫,但看甄大力焦急模樣,他又不敢叫,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想給,但奈何甄大力是甄建的老爹呢,而且,當初要不是甄大力相信和支持甄建,甄建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他雖然是甄建最好的兄弟,但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人家父子親呀。

    甄大力可勁兒催促,範賢無奈,只能道:“好吧,可是七千貫你怎麼拿走?”

    甄大力問:“你們平常都怎麼弄的?”

    範賢道:“平常都是我和甄建用馬車拖著錢去錢莊兌換成白銀或是黃金,甄建說白銀和黃金最保值,而且不佔地方。”

    “什麼是保值?”

    “就是不會掉價的意思。”

    “哦…… ”甄大力道,“那你跟我帶著這些錢去錢莊,把錢換成銀票可以嗎?”

    範賢點頭道:“可以,不過甄建說銀票不靠譜,放在家裡說不定會被老鼠咬壞,或是容易發霉,腐爛……”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就要銀票。”甄大力又不是準備長期保存,就是為了方便攜帶,當然是換銀票了。

    範賢只能答應,和甄大力把所有的錢裝到麻袋裡,搬到馬車上,喊上一個伙計一起,三人趕車去錢莊。

    他們來到了金氏票號,把七千貫兌換成黃金,七千貫倒有一大半是碎銀子,數錢花了不少時間,然後拿到了銀票,範賢在甄建的強迫下學了一年多的字,記賬已經不成問題,自然也認識銀票上的數字,確認銀票無誤後,他把七張一千貫的銀票遞給甄大力,道:“大力叔,可要收好了,這可是七千貫呀。”

    “嗯,知道了,咱們回去。”甄大力點了點頭,三人駕車回酒樓。

    回到酒樓,甄老太和甄老頭已經吃過飯了,正在二樓的包間裡等著,甄大力推門進去,將一疊銀票放在桌上,道:“爹,娘,湊齊了,這裡一共一萬貫,不知道夠不夠救老四,但我只有這麼多了。”

    “這麼多!”甄老頭和甄老太失聲驚呼,震驚地望著甄大力,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曾幾何時,甄大力在他們心目中是最不起眼的兒子,老實巴交,話少,就會埋頭乾活,雖然一年能掙幾個錢,但也就那麼一點錢而已,他們從未想過甄大力這輩子能有大出息。

    然而現在,甄大力父憑子貴,一會兒工夫就弄來了一萬貫,一萬貫是個什麼概念,在他的腦海中,那就是天文數字,超過一萬的數,甄老頭和甄老太已經不會數了,因為平時根本用不著萬以上的單位。

    “夠了,肯定夠了!這麼多呢!一萬貫呀!”甄老太看了看桌上的銀票,忽然淚眼婆娑地望著甄大力,道,“大力,娘真是……娘對不起你,娘以前怠慢你了……是娘的不好……”甄老太的淚水忽然就止不住了。

    她這次雖然是因為錢而哭泣,但她確實有悔悟之意了,甄大力在他的兒子當中是最不起眼的,然而現在居然一轉眼工夫弄來一萬貫,這已經就證明了他現在的身價,而且甄大力這種以德報怨的行為才是一個好兒子應該有的,而她最寵溺的老四呢,殺人,坐牢,等著被砍頭,還要這個平時最不得寵的二哥來救,兩相對比,甄老太就算是傻子也有悔恨之意了。

    甄大力聽到甄老太說出這番話,心中也是暖暖的,輕聲道:“娘,快別這麼說,錢已經弄到了,咱們這便去京城吧。”

    “對,去京城,救老四。”甄老太抬手拭去眼淚,道,“大力呀,等老四的事情結束後,娘要好好地彌補你,娘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娘做的蛋炒飯,娘做給你吃……”

    甄大力聞言不禁轉身,兩行淚水順著臉頰留下,娘做的蛋炒飯,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吃到了,他依稀記得,小時候,那可是自己最期待的無上美味,然後那時候家裡窮,一兩個月才能吃一次蛋炒飯,每次他都喜歡站在鍋灶旁,靜靜地看著他娘親站在那裡炒飯,那時候他才跟鍋灶差不多高,聞著鍋裡散發出來的噴香的雞蛋和香油味,可別提多興奮了,當然了,當時站在自己身旁的,還有老三和大哥甄慶,這就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憶了……

    可能是感覺到甄大力在偷偷 流淚,甄老頭上前拍了拍甄大力的肩膀,緩聲道:“大力,這些年……委屈你了,爹娘做得很不對,很不好,說什麼彌補,只怕這輩子沒什麼機會了,以後若是有空,去鄉下看看我們,爹娘年紀也大了,以後見面的機會……也少了……”

    甄大力抬袖拭去淚水,轉身強笑道:“爹娘快別這麼說,咱們還是辦正事吧,走,咱們這便去京城。”他說罷拿起桌上的銀票,塞入懷裡,帶著父母出了房間。

    酒樓的馬厩裡有兩輛馬車,一輛有篷的,一輛無篷的,甄大力挑了一個有篷的馬車,帶上些許乾糧和水,拿了一點零錢,這便和父母出城去了。

    京城距離紹興一百多里,他們中午出發,天黑之前進了京城,如今京城正是各路文人學子聚集,還好甄大力他們運氣不錯,正好遇到一家客棧還剩一間房,而且是兩張床的,吃了點乾糧,隨意洗漱一番,這便睡覺,準備明日去挨個客棧去打聽甄老三的下落。

    …………………………………………………………………………

    甄建來到京城後便直接去找曾嶙,因為曾嶙到京城之後寫了一封信給甄建報平安,甄建也知道他住在哪,現在來正好直接找他,在房間裡加一張床而已,不是難事,他也不想跟這些學子們搶客棧了,大家都不容易。

    甄建來京城是為了躲避爺爺奶奶的,但不代表他無事可做,他知道自己遲早是要來京城做生意的,現在既然來了,那先把京城的酒樓時常行情給打聽清楚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首先便是房價,去牙行打聽了一番,打聽完之後甄建不禁咋舌,京城的房價真貴,果然跟蓋桐說得差不多,一個普通的客棧,也不是在什麼鬧區,四萬貫,倘若是跟他現在紹興客棧差不多大的客棧,八萬貫起步,地段如果再好一些,十萬貫,嘖嘖嘖……

    打聽房價就花了一天的時間,接下來就是去各個酒樓吃喝,順便看看京城酒樓的生意,菜品,菜餚的價格甚麼的。

    既然要去酒樓,那當然是選一些比較好的酒樓了,畢竟甄建的酒樓是走高端路線的,京城最出名的酒樓有三家,分別是:魁星閣,上元樓,狀元樓。

    這三家酒樓的規模都不小,而且上元樓跟狀元樓就是鄰居,中間連巷子都沒有,緊挨在一起,大家互相競爭。

    這三家酒樓有個共同點,名字都跟科舉有關,其實酒樓的老闆們也是靠這些名字招攬參加科舉的學子們,科舉三年一次,每次前來參加科舉的學子有千人之多,其中家世顯赫的大有人在,據說只要一次科舉,四五個月的時間,他們掙的錢比平時兩年掙得還多。

    甄建自然察覺出了其中的商機,心中暗暗打算,以後他來京城開酒樓,一定要開得比這三家酒樓大,而且名字不能再用同福酒樓的名字了,也得弄個跟中舉有關的名字,加上他絕世美味的菜餚,一次科舉賺個十幾二十萬貫不在話下。

    前兩天,甄建去魁星閣和上元樓品嚐過了,今天來到了狀元樓,只要吃完這三家酒樓的菜,京城的酒樓狀況,基本就算是了解了,但甄建萬萬沒有想到,在狀元樓居然看到了熟人,沒錯,就是他的三叔,甄文。

    甄建是和曾嶙一起來的,二人要一個小雅間,點了一桌子的狀元樓招牌菜,然後兩人放開肚子吃,這也是他帶曾嶙來的原因,點那麼多菜,他一個人怎麼吃得完,自然要把曾嶙帶來一起吃咯,曾嶙也是有苦難言,這兩天都要吃得肚子滾圓回去,睡覺都不敢側著睡。

    甄建和曾嶙吃得好好的,就听到包間門前腳步聲過去,同時聽到有人笑著問:“王兄,今天薛行首和燕行首真會來嗎?”

    聽到這個聲音,甄建就覺得耳熟,趕忙停下了筷子,走到門邊,悄悄把門打開一道縫,透過門縫朝外望去,果然看到是甄老三和兩個書生打扮的人走了過去,然後進了隔壁包間。

    進了隔壁包間後,甄建居然還能聽到他們說話,只聽另外一人道:“甄兄就莫要驚訝了,王兄何許人也,刑部侍郎王大人的兒子,他一句話,薛行首和燕行首敢不來嗎?”

    甄建前段時間沒少去青樓,知道“行首”是對清倌人的一種稱呼,也就是說,他們叫了兩個清倌人來陪酒。

    這時,那個王公子笑著道:“那是,我是她們們的熟客,這點面子她們還是不敢不給我的,唉,梁兄,甄兄,這次的春闈,可有把握? ”

    甄老三乾笑道:“哪有什麼把握,只能努力溫書了。”

    那個梁兄也道:“王兄,你父親是刑部侍郎,按理說應該有些門道啊。”

    姓王的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此次帶你們來,就是想提攜你們一把,梁兄自不必說,你我相識多年,老交情了,至於甄兄,你我雖然相交時短,但甄兄為人仗義,倒是讓王某一見如故,上次要不是甄兄,只怕我的家傳古玉就要被賊人盜去了,就衝這個恩情,我也得提攜一下。”

    甄建感覺到他們的聲音變小了,有點聽不太清楚,看到桌上有個銅碗,便把銅碗扣在牆上,耳朵貼著碗底,果然又能聽清他們的話了。

    只聽甄老三壓低了聲音問:“王兄實在太客氣了,不過王兄打算如何提攜我們?”

    姓王的也壓低了聲音,道:“此次會試的主考,乃是吏部尚書柳大人,我父親與柳大人有點交情,此次我考中,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們若也想考中,我可以幫你們引荐一番,不過,你們需要準備一份厚禮,送給柳大人。”

    “這……”甄老三聞言遲疑了起來,他這人最好顏面,結實王公子的時候,說自己是紹興布商之子,家財萬貫,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便宜,雖然沒有佩戴什麼名貴飾品,王公子就以為他為人低調,根本就沒懷疑他是個窮鬼,現在一聽到要準備厚禮,甄老三犯難了,心中焦急萬分。

    千載難逢的機會出現在眼前了,然而他卻因為沒錢而望洋興嘆,這種感覺真的是心如刀割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7-31 21:59
78章:老三的選擇





    另一個姓樑的公子已經開心問道:“此言當真麼?約需準備多少誠意?”他說得還是比較含蓄的,這也說明了送禮之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他可是真正的富二代,這狀元樓就是他家的產業,他家會缺錢嗎?

    王姓公子若有所思道:“我爹和柳大人有些交情,只送了五千貫,你們嘛……準備個一萬貫應該足夠了。”

    “太好了。”梁姓公子激動問,“他是只幫會試麼,殿試要不要另外送上誠意?”

    王姓公子道:“殿試是皇上出題,而且閱卷的時候,皇上親自派人監督,不宜有假,殿試連我都不敢想,能中個貢士就不錯了,先入了官場再說,以後機會多得是。”

    “好,能撈個貢士就不錯了。”梁姓公子激動無比道,“我家三代經商,連個舉人都沒出過,我要是能考上貢士,那可是光宗耀祖了,哈哈……”

    二人聊得起勁,但隨即發現甄老三一直沒有說話,王姓公子不禁問道:“甄兄,為何緘默不言,送禮之事,你可要盡快準備啊,三天后我爹就要約柳大人了。”

    “這……”甄老三額頭滲出了汗珠,尷尬笑道,“我此番來京城只帶了少許盤纏,莫說一萬貫了 一千貫都沒有。”

    王姓公子聞言道:“那不礙事,你可以回家去取,紹興到京城,來回兩天足矣,反正我爹三天后才約柳大人呢。”

    甄老三隻能繼續編謊,道:“家父常年在外奔走,一年內倒有半年不在家,估摸著這段時間不在家,要到臘月才會回家準備過年呢,我家教甚嚴,沒有家父允許,我當真一文錢都拿不到。”

    “哦——”王姓公子聞言不禁微感可惜,不過還是鼓勵道,“那甄兄好好溫書,我相信以你的才學,即便不用柳大人幫忙,也能穩中貢士的。”

    “承王兄吉言。”甄老三苦澀一笑,心中卻是怨憤無比,為什麼自己要生在這麼一個貧困之家,難得有一次發財的機會,還被甄老四那個不中用的東西給敗了,他真懷疑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兩道輕柔的聲音傳來:“薛凝、燕曉求見王公子。”

    甄老三一聽如此鶯聲燕語,頓時一陣激動,鬱悶之情一掃而空,上去開門,只見兩個嬌滴滴的美女站在門外,眉眼含笑,他頓時看得有點痴。

    有句話說得好,光棍三年半,母豬賽貂蟬,甄老三已經單身一年多了,這一年多里拼命溫書,倒也不覺得苦,但現在中了舉人,初步目標達到,他就開始飽暖思**,想女人了,而且眼前這兩位,可比他以前的妻子漂亮得多,他差點都要流口水了。

    王公子迎了上來,笑呵呵道:“二位行首,你們可來了,叫我們好等,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甄文甄公子,他家是在紹興做絲綢生意的。”

    “甄公子有禮了。”兩個行首雙雙見禮。

    甄老三也趕忙還禮,文質彬彬道:“二位姑娘太客氣了,趕緊進來坐吧。”

    兩個行首進去坐下,陪他們喝酒吟詩,這三個人都是讀書人,讀書多但不一定就很有才學,這得看天賦,不然大楚也不會這麼缺乏才子和好詩詞了。

    這三人屬於典型的孔乙己,才學不高,偏偏喜歡賣弄,吟詩誦詞,簡直是又酸又腐,臭不可聞,而這兩個行首不知是給他們面子還是看不出來,居然還拍手稱讚。

    三男兩女行酒令,玩得很嗨,忽然聽到窗外街道上有人高喊:“老三!老三!”“甄文!我是大力!聽到話你出來應一下……”

    甄建聞言一驚,這不是他爹麼,他趕緊跑過去將窗子推開一條縫,只見甄大力和甄老頭甄老太在街上走著,邊走便叫,似乎在找甄老三。

    甄建見狀一愣,蹙眉沉吟:“他們怎麼來京城了?還找三叔?找三叔做什麼?”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就听到甄大力又喊起來:“甄建,聽到爹的話就應一聲啊!爹找你有大事……”

    甄建頓時無語,他已經看出來了,他們是為甄老四的事來的,估計是聽說自己來京城了,就來京城找自己,正好甄老三也在京城,順便就找一找甄老三咯,人多力量大嘛。

    就在這時,甄建聽到隔壁房間的窗戶被推開,然後王姓公子的聲音傳來:“甄兄,那三人似乎是找你的。”

    甄老三走到窗前,正好下方甄老太轉頭看到了甄老三,頓時激動叫起來:“老三……是老三,娘可算找到你了,老三……”甄老太激動得淚水直流。

    “他是你娘?”王姓公子轉頭望向甄老三,蹙眉問道,“你不是說你家是做絲綢生意的麼,怎地你娘穿得如此……”

    甄老三趕忙道:“這不是我娘,這是……我奶娘……”

    “你奶娘?”眾人聞言一愣,一時間都有點將信將疑。

    這時,薛凝道:“甄公子,你奶娘似乎有急事找你,你趕緊請他們上來看看吧。”

    “這個……”甄老三真的不想下去,他此刻很惱怒,不知道爹娘還有甄大力搞什麼鬼,這個時候出現,這不是讓他難堪嘛,自己好不容易撞大運,認識了刑部侍郎的兒子,還成了朋友,若是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壞了好事,他回去定要怨死他們。

    “請他們上來吧。”王公子也勸道,“瞧她哭得那傷心模樣,定是有很要緊的事。”

    甄老三無奈,緩緩道:“他們都是些鄉下人,來了只怕擾了諸位的雅興,我下去見他們便是了,各位稍等,我去去就來。”他說罷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甄老三急匆匆地下了樓,走出狀元樓,把父母還有甄大力拉到了牆角,蹙眉責問道:“你們怎麼跑這裡來了?”

    “老三,救救老四吧,老四出事了。”甄老太淚眼婆娑地望著老三。

    甄老三聞言疑惑問:“老四怎麼了?”

    甄老頭道:“老四吃官司了,而且是殺人官司,紹興官府說他殺了李二狗,已經判他秋後問斬了,你救救他吧。”

    “什麼?秋後問斬?”甄老三聞言一愣,隨即瞪眼叫起來,“都判秋後問斬了!你們找我有什麼用,趕緊回去給他準備後事啊!”

    甄大力這時插話了:“老三,我們想救他,你讀過書,見識多……”

    不待甄大力話說完,甄老三已經一臉不耐煩地望著甄大力,道:“有你什麼事?你已經不是我們家的人了,要你操這份心?”

    “老三不許這麼說大力!”甄老頭忽然瞪眼呵斥,雖然他平時比較偏心甄老三,但這一次,他維護甄大力。

    甄老太也道:“老三,你不能這麼說,為了救老四,你二哥出了很大的力了,他借了錢,想要送給大官,但沒有門路,我們來找你,就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找到門路。”

    甄老三冷哼道:“我能認識什麼門路,況且,你們那點錢,能夠嘛,死罪改判啊,這可不是小事啊……”

    甄大力道:“一萬貫,我只能弄到這麼多,我們打聽過了,想要改判,就的去找那個什麼……刑部最大的那個官,你真的沒有門路嗎?”

    “一萬貫?!”甄老三聞言頓時目瞪口呆地驚愣在那裡,他萬萬沒想到甄大力居然一下子拿出一萬貫那麼多,他原以為甄大力借錢頂多也就借個幾百上千貫呢,沒想到居然是一萬貫。

    下一刻,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誕生,這個念頭在他的貪念中不斷醞釀滋長,根本無法遏止,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回答道:“我忽然想起來了,我認識刑部侍郎的兒子,而且我和他是好朋友。”

    “刑部的?”甄大力聞言頓時一喜。

    甄老太和甄老頭也開心得不得了,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老四這下有救了……”

    甄老三伸出手,道:“錢呢?”

    甄大力從懷中取出折疊得整整齊齊銀票,準備遞給他,但他有點擔心,滿面凝重道:“老三,這可是救老四的錢,你千萬要保管好啊,不能出岔子啊。”

    “知道了,我還用你來說教嗎。”甄老三自恃自己有學問,一向都不太看得起甄大力,現在從甄大力手中接錢,居然也沒個好態度。

    甄大力把錢給了甄老三,甄老三數了數,確實是十張一千貫的銀票,他感覺自己彷彿是在做夢一樣,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自己終於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至於老四,在他眼中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廢物,就是家裡的蛀蟲,要不是老四,酒樓也不會被甄建奪去了。這樣的廢物,花一萬貫去救他,實在太浪費,況且,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有什麼好救的。

    看到甄老三把錢塞進了懷裡,甄老太趕忙道:“老三你可得抓緊啊,時間可不等人啊。”

    “娘放心。”甄老三笑了笑,道,“我正在跟刑部侍郎王大人的兒子在樓上喝酒,待會我就上去跟他說這事,讓他幫我約一下刑部的尚書柳大人,你們先回去吧。”他說罷就準備走。

    甄大力趕忙問道:“你住在哪裡,我們也好找你,這幾天找不到你,我們只能滿大街地喊你名字,街上的人都當我們是瘋子。”

    甄老三還真怕他們再次滿大街地喊自己,多丟人啊,於是便道:“我住在鴻運客棧,你們明天中午去找我。”

    “好!”甄大力和甄老頭雙雙點頭。

    甄老三這才返身回狀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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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章:酒樓聽風





    人生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岔路,每次在岔路口的選擇,都將會影響人的一生,甄老三面對這次的岔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官途,放棄了甄老四的性命。

    回到包間裡,甄老三滿面含笑,眉飛色舞,王公子見他似乎很開心,詫異道:“你奶娘方才都急哭了,為何你還笑得出來?”

    “沒有,她只是太想念我了。”甄老三道,“他們此次來,是奉我爹的命,給我送錢來的,生怕我在這邊沒錢用。”說話間,他把一疊銀票拍在了桌上。

    兩個行首看得雙眼放光,一下子這麼多銀票,就算她們見慣了有錢人家的公子,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銀票。

    王公子和梁公子則比較淡定,不約而同地問向甄老三:“多少?”

    甄老三笑瞇瞇地豎起了一根指頭:“正好一萬貫。”

    梁公子聞言一喜,道:“那正好剛才所談之事……”他說到一半忽然罷口,因為現在有兩個行首在場,不方便說這種事。

    甄老三收起了銀票,笑呵呵道:“還要麻煩王公子了。”

    王公子心領神會地點頭道:“且等我好消息吧。”

    甄老三開心舉杯:“話不多說,謝意皆在這一杯酒中。”

    看到甄老三如此隨意就拿出了一萬貫的銀票,薛行首和燕行首都以為甄老三是超級富二代,對他的態度也立刻殷勤起來,頻頻敬酒,燕行首還在甄老三耳畔軟聲細語,呼吸吹得甄老三耳朵發麻,渾身氣血翻騰,這一刻,他多想自己有錢又有權啊,只要有了錢和權,這兩個清倌人自己想睡哪個就睡哪個,甚至可以一起睡,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看不能碰了,想要有錢又有權,途徑只有一條,做官!

    他們的對話,甄建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這狀元樓的包間做的實在是太垃圾了,隔音效果不好,而且兩個房間的窗戶相距不過兩尺,只要兩個房間的窗戶都打開,站在窗戶口,完全可以聽到隔壁的說話聲。

    天色將晚,華燈初上,兩個行首要回青樓去做生意了,美女離席,三人頓覺索然乏味,也紛紛散席回去休息,臨散之前,王公子說道:“三日後,酉時,還在這個房間,我爹宴請柳大人,梁兄你讓你爹幫忙安排一下,準備最好的酒菜招待柳大人,甄兄你到時候準時來。”

    “好。”二人齊聲答應,然後隔壁的門打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甄建房門口經過,漸漸遠去。

    甄建坐在房間裡眉頭緊蹙,他不開心,因為他知道,甄老三那一萬貫肯定是自己老爹給他的,至於自己老爹哪來這麼多錢,這還用想嗎。

    自己的錢被甄老三用來買前程,甄建能開心嗎,他現在好想去找他老爹問一問,為什麼要給錢給甄老三,是不是瘋了,但他又怕爺爺奶奶拿甄老四的事情來煩他,他不想救甄老四,甄老四三番兩次地害自己,自己又不是聖人,還要以德報怨嗎,說得好聽是以德報怨,說的難聽點,那叫傻,他不傻,可他偏偏攤上了這麼一個傻爹。

    甄建最終只能無奈嘆息:“罷了,就當便宜三叔了,四叔一死,爺爺奶奶只怕要傷心難過,讓三叔中個貢士什麼的,就當是給他們沖沖喜了,唉,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白白損失一萬貫。”

    他轉頭去看曾嶙,曾嶙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搖醒了曾嶙,道:“走了,回去了。”

    “哦。”曾嶙迷迷糊糊起來,跟著甄建往外走。

    隔日中午,甄大力帶著父母來到了鴻運客棧,找掌櫃打聽了一下,找到了甄老三的房間,甄老三把他們迎進房間後,他們都來不及坐下,甄老頭立刻就問:“老三,事情辦得怎麼樣?”

    甄老三笑著道:“爹娘儘管放心,王公子已經答應了,後天就幫我約刑部尚書柳大人出來喝酒,席上,我會將那一萬貫送上,然後請他網開一面,免去老四的死罪。”

    “太好了,太好了……”甄老太再次激動落淚。

    甄老頭聞言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道:“如此便好,你溫書也別落下,你看看,當官多厲害,一句話就能定人的生死,明年春試,你定要考中了,這樣咱們家以後也是當官的人家了。”

    “爹放心!”甄老三自信無比地笑道,“這次我一定考中!”

    “好好好。”甄老頭聞言咧嘴笑起來,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好,老四有救了,老三對於此次會試如此有信心,大家自然高興。

    到了王侍郎邀請柳尚書的日子,甄建中午就和曾嶙去了狀元樓,提前把上次的包間給訂了下來,叫了一桌子的菜,因為上次王公子說了,就在這個包間宴請柳尚書,畢竟這個包間是整個狀元樓最好的包間了,也就是傳說中的天字一號包間。

    一般包間不會上鎖,只能從裡面閂上門閂,此刻的天字一號包間空著,甄建跑到天字一號包間去打開窗戶,然後又返回自己的包間,和曾嶙吃喝起來,還睡了個午覺。

    傍晚時分,甄建和曾嶙都睡醒了,隔壁包間開始有了動靜,甄建趕忙去輕輕推開自己包間的窗戶,頓時就听到了隔壁的說話聲。

    “柳大人,上座,請上座……”

    “王侍郎太客氣,太客氣了……”

    ……

    都是一些沒營養的寒暄話,然後就听柳大人問道:“不是說只有王侍郎和令郎麼,這兩位是……”

    王公子趕忙道:“柳大人,這是小侄的兩個至交好友,他們仰慕柳大人久亦,所以小侄擅作主張,帶他們來一睹柳大人的風采,請柳大人千萬勿怪。”

    “哦,不礙事,不礙事……”

    很快,許多伙計頻頻往隔壁送酒菜,隔壁也響起了碗筷碰撞聲,幾個人頻頻敬酒,努力醞釀著氣氛,甄建就在這邊耐心地聽著。

    過了許久,酒至微酣,王侍郎道:“柳大人,犬子自小多義氣,定要與自己的至交好友共榮辱,所以今日也將他的這兩位好友帶了過來,想要孝敬柳大人一番,還請柳大人行個方便,這是王某的小小薄禮,不成敬意。”他說罷掏出五千貫銀票放在了柳尚書的面前。

    而甄老三和梁公子見狀也趕忙掏出一萬貫的銀票,放在了柳尚書的面前,恭敬無比道:“還請柳大人多多栽培!學生感激不盡。”

    然後二人就眼巴巴地望著柳尚書,期待他拿起銀票。

    這不是犯賤,就是希望他收錢,只要他收了錢,就是肯答應幫忙,若是不收,就沒戲了。

    柳尚書臉上表情變化不大,擱下了筷子,緩緩道:“既然都是晚輩們的心意,老夫就卻之不恭了,原來這二位也是此次參加會試的學子啊。”

    “正是!”二人頷首。

    柳尚書不緊不慢地將三疊銀票全部收了起來,笑了笑,道:“這次會試的試題,是由秦相所出,試題與往年不大一樣,往年第一試考經義,第二試考政論,第三試考策問,今年秦相出題,第一試考經義不變,第二試考五言八韻詩,第三試,考作詞。”

    “啊?”甄老三還有王公子梁公子聞言盡都訝然失聲,這改動也未免太大了,三項改了兩項。

    一直在偷聽的甄建聞言不禁皺起眉,國家選材考試考詩詞?這是在鬧著玩嗎?選的可是治理國家的人才啊,不是詩詞比賽冠軍啊,不論政不問策,如何治國?他嚴重懷疑這齣題的秦相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只聽柳大人又道:“殿試只有一試,往年殿試都不是皇上親自出題,今年皇上親自出題,而且皇上酷愛詩詞,皇上常說,詩才既大才,他出題應該也是以詩詞為主,你們回去多多準備。”

    甄建聽到這裡有點蛋疼了,難怪會以詩詞選拔人才,上有所好,下必其焉,竟是因為皇帝喜歡詩詞,才把國家選拔人才的科舉試題改成了靠詩詞,國家大事居然變得如同兒戲一般,甄建感覺自己長見識了。

    甄老三他們驚訝之後,便是一陣歡喜,沒想到連殿試的試題走向都告訴他們了,這真是額外之喜。

    柳尚書看似隨意地說了幾句,但這幾句話對參加科舉的學子來說極其重要,因為這天底下沒有全才,每個人讀書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側重點,就跟未來世界的偏科一樣。

    而那些能考中的人當真才學就比其他人高嗎,也不盡然,其中一部分是跟甄老三他們一樣作弊的,還有很多人是猜對了出題方向,猜題真的非常重要,真正有才學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而已。

    這次會試出題方向大變,必然要有很多人猜錯試題,而他們三人因為有柳尚書提醒,早做準備,但凡稍微有點能力的,都不可能名落孫山,畢竟每次會試都要錄取兩百人左右,他們有那樣的優勢還擠不進這兩百人的名額,就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柳尚書這時忽然又補充了一句,道:“三位學生都很有誠意,看在王侍郎的面子上,老夫到時候還會照顧一二,確保你們不會落榜,你們就放心吧。”

    “多謝柳大人!”三人聞言盡都欣喜若狂,趕忙拱手道謝。

    聽到這裡,甄建也不想听下去了,反正重要內容都聽到了,他緩緩關上窗戶,回到桌前坐下,望著曾嶙,小聲道:“回去好好練詩詞。”

    曾嶙並沒聽清隔壁人所說的話,低聲問:“為何?”

    “回去說。”甄建道了聲,然後便和曾嶙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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