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衛 作者:小雨非非(連載中)

 
mk2258 2018-7-1 06:5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65808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3
第二百一十章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





    聽了陳雨的話,惠世揚氣得鬚髮皆張,伸手指著陳雨呵斥:“本官說得是你私收商稅,你卻顧左右而言它,簡直厚顏無恥。”然後轉身對崇禎說,“陛下,天子富有四海,擅自徵收商稅就是與民爭利,非明君所為。幾十年前神宗派出礦監收取礦稅,就是前車之鑑,請陛下引以為鑑。”

    崇禎沉著臉問:“那依卿所言,該如何做才對?不收稅,怎麼解決國庫空虛的問題?遼東、西北用兵,錢從何來?”

    惠世揚回答:“商稅非困商,困民也。商人被收了稅,就會轉嫁給百姓,所謂貴買絕不賤賣,這樣下去,民間萬物皆貴,收稅其實就是從百姓手中收錢。神宗時左都御史高攀龍曾言:奪民之財,非生財之道也;生財之道,生之,節之,兩端而已。臣認為他的話乃肺腑之言,望陛下採納。”

    這番言論是萬曆年間,東林黨人攻訐萬曆皇帝收稅時提出來的,一直 奉為圭臬。當下就有幾名大臣站出來給惠世揚站台:“惠大人此言甚善,臣附議。”

    見有人附和,惠世揚頓時面帶得色。

    崇禎卻氣得七竅生煙。按照惠世揚的說法,朝廷就不應該向商人收商稅,讓商人都把錢賺走,朝廷甚至不該收稅,只要節約錢就省出來了。這其實是個悖論,沒有收入來源,怎麼靠節省增加財政收入?

    只是這個商稅轉嫁百姓的邏輯,崇禎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當年萬曆那麼聰明的人沒有做到的事,他更加做不到。只好用期待的眼神望著陳雨,希望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千戶能化解這些文官的狡辯。

    陳雨哼了一聲,反駁道:“請惠大人不要左一句商稅右一句商稅,強行把違禁之事往商稅上引,混淆視聽。本朝禁海,沒有'由引'私自出海就是違禁之事,只有合乎律法的經商才會收取商稅。請惠大人在給此事定性之前,先解釋一下,何為禁海?從太祖到諸位先皇,禁海是對是錯,需不需要遵守?”

    他心知肚明,在現在的政治環境下,與東林黨為代表的文官集團討論是否徵收商稅是愚蠢的行為,這些人本就是利益集團的代表,對商稅有天然的反抗,又掌握了輿論風向,除非殺個人頭滾滾,否則不可能順利的推行商稅制度。所以,他一再強調罰銀並非商稅,然後祭出“禁海”這個大殺器,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上,揚長避短。

    老子不跟你爭論商稅不商稅,就抓住你私自出海這個痛腳不放,怎麼的吧?

    惠世揚聞言一時語塞。禁海是明太祖朱元璋率先提出來的,建國伊始就下令“片板不得下海”,初衷是為了加強海防,其根源則是因為朱元璋重農抑商的思想。這個政策在後來的幾代皇帝手中繼續得到了繼承甚至強化,也就隆慶年間在福建開了個小口子,終明一朝,禁海始終是主流,沒人敢公開反對,否則就是政治是否正確的問題。

    眼見惠世揚被駁得啞口無言,不少東林黨派的大臣暗自嘆息,不是友軍不努力,而是敵軍太狡猾。人家根本不跟你討論商稅,而是偷換概念,打著禁海的旗號,這祖制的大旗一打出來,誰敢反駁?而且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小小的千戶得到了皇帝的暗中支持,和他鬥就是和皇帝鬥,風險很大,有些想站出來支持惠世揚的大臣悄悄收回了本打算邁出去的腳。

    就在所有人認為這場辯論就要草草收場之際,又有一名官員出列,義正辭嚴地說:“臣監察御史李真,彈劾刑部左侍郎惠世揚違反祖制、私設船隊出海經商,以及指使天津兵備道、天津總兵設計陷害入京武官,釀成天津水次倉被焚慘案。”

    群臣頓時嘩然,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口舌之爭了,是要置人於死地啊!先是蓋棺論定,否定了海貿的合法性,然後再乘勝追擊,把惠世揚打倒再踏上一隻腳,不,是再捅上一刀。這一系列動作環環相扣,看來是早有預謀。想到這裡,不少人不寒而栗,慶幸自己沒有參與進來。

    惠世揚大吃一驚,對方這樣搏命的打法出乎他的意料,本來只是政見之爭,現在變成了你死我活的鬥爭了。這時候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之前拉攏的御史忽然閉嘴不言,讓他被迫親自上陣,看來背後有黑手。

    他忍不住回頭掃視官員的隊伍,想看出究竟是誰給自己捅刀子,畢竟一個衛所千戶沒有這樣大的能量,能讓御史閉嘴,並指使其他人往死裡彈劾自己。

    御史李真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說:“惠世揚身為朝廷重臣,卻對朝廷'禁海'的政策置若罔聞,暗中支持天津兵備道潘達、總兵王洪,組織船隊出海,販賣貨物到東瀛。在山東被威海水營攔截阻止之後,懷恨在心,趁千戶陳雨途徑天津赴京面聖之際,設下陷阱,焚毀糧倉數座、糧草十萬石,企圖嫁禍給他。這等喪心病狂之舉,不嚴懲不足以警示世人,請陛下從嚴處置。”

    惠世揚越聽越是心驚肉跳,色厲內荏地指著李真喝道:“一派胡言,你有何證據?”

    崇禎看著剛才還懟得自己憋屈不已的惠世揚驚慌失措,心裡說不出的爽快,咳嗽幾聲,盡量保持平靜的神色,問道:“對啊,李愛卿,你彈劾的可是刑部侍郎,朝廷股肱之臣,沒有證據,不能胡亂編造罪名。”

    李真對著惠世揚冷笑了幾聲:“事到如今,惠大人還想抵賴嗎?潘達和王洪二人已經 解入京,如果問心無愧的話,可以和他們兩人當面對質,只要他們兩人矢口否認你參與其中,李某也無話可說。”

    惠世揚心裡涼了半截,這兩個傢伙已經押解入京,事情就無法挽回了。以這兩人的尿性,為了保住性命,絕對會攀咬自己,拖自己下水。天津衛發生的事情,因為潘達和王洪當場被擒獲,所以沒人能及時傳遞消息給他,他也只是聽到了零星的消息,現在要為一件自己事先毫不知情的事情頂缸,實在冤屈的很。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4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切盡在掌握





    惠世揚覺得把潘、王的鍋讓自己背太委屈了,忍不住說:“陛下,焚毀糧倉之事,完全是潘、王二人自作主張惹下的禍,臣事先並不知情,請陛下明察。”

    “這麼說,指使二人派商船私自出海,是確有其事了?”李真咄咄逼人地問。

    惠世揚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

    李真甩了甩袖子,面向崇禎,嚴肅地說:“惠世揚親口承認指使商船私自出海,違反祖制,當以通倭論處;另潘達、王洪也犯有同罪,加之焚毀糧倉,罪加一等,請陛下先免去其官職,然後依律法懲處!”

    聽到“通倭”二字,惠世揚大驚失色,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惶恐不已:“陛下開恩,臣兩朝老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崇禎對他哀求的話置若罔聞,挺直了腰桿,打起精神,朗聲宣布:“刑部左侍郎惠世揚指使他人私自出海經商,違反祖制,著免去官職,打入大牢,交由三司會審;天津兵備道潘達、總兵王洪,為一己之私,陷害忠良,還焚毀糧倉十餘座,罪不可赦,免去官職,將其罪行昭告天下,三日後斬首示眾!”

    惠世揚一聽,眼前一黑,就此暈厥了過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旁邊文武百官眼睜睜看著,卻沒有一個人攙扶。現在惠世揚像是瘟疫,旁人避之不及,又哪裡會去扶,自找麻煩呢?

    陳雨冷笑著看著昏倒在地的惠世揚,環顧群臣,心中無聲地吶喊:

    還有誰?

    如他所料,沒有人敢吭聲,群臣一片死寂,之前附和惠世揚商稅之說的勁頭不見了踪影。

    事情發展至此,陳雨殺雞儆猴的計劃已經圓滿完成,犧牲惠世揚這隻雞,震懾住了所有的猴,其餘參與海貿的大臣見此情景,任憑心裡如何不服氣,也是敢怒不敢言。以後再沒有人敢出頭質疑,那麼禁海緝私的政策就可以順利推行下去,只要把水營的船隊往海上一擺,就真正可以做到躺著收銀子了,劉公島以後就是自己的聚寶盆,可以帶來取之不盡的財富。

    在眾目睽睽之下,陳雨好整以暇地退回到隊伍之中。雖然他仍然排在武官的末尾,可是現在已經無人敢輕視這個小小的千戶——這可是一手掀翻了刑部左侍郎、天津兵備道、總兵,而且掌握了整個北方海域命脈的男人。其能量是不能用官職來衡量的。

    有了這樣震撼的開場,後面的議程就平淡了許多。大臣根據各自職司,出列奏對,中規中矩地議完了事情,以往動不動就有大臣跳出來直諫的場面不見了踪影。坐在龍椅上方的崇禎,第一次有了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原來,沒有黨爭的朝會,是這樣的。

    朝會結束,群臣散去,陳雨本來也想跟著眾人退出大殿,無意中卻看到龍椅的那邊,王承恩在悄悄沖自己招手。

    他心中一動,慢慢走回殿內,小聲問:“王公公,有何指教?”

    王承恩笑瞇瞇地說:“你不要急著走,呆會直接去乾清宮,陛下要見你。”

    陳雨按照指示,在一個小太監的引領下,來到了乾清宮。

    崇禎下了朝乘坐步輦回寢宮,比陳雨步行要快,此時他已經在殿內等待了一會了。此時的他心情不錯,志得意滿,見到陳雨後高興地說:“你今日表現不錯,一點也不像初次上朝,把那些酸儒駁得啞口無言,替朕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你知道當時惠世揚以商稅之說擠兌朕時,朕的心裡有多麼憋屈嗎?”

    陳雨恭敬地回答:“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替君分憂是為人臣子的本分。只不過眼下不是爭論商稅能否徵收的時機,所以臣取了個巧,以罰銀的名義繞過了商稅之爭,也不算真正的勝仗。”

    “能夠達到目的就已經夠了,現在朕需要的是真金白銀,而不是名義的勝利。”崇禎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你說的沒錯,與這些人爭論商稅,必定是曠日持久的拉鋸戰,神宗在位幾十年沒有做到的事情,朕一時半會也做不到。所以,你的做法是正確的。”

    “謝陛下謬讚。”

    崇禎一想到以後源源不斷送進宮的銀子,心里火熱,忍不住站了起來,來回踱步,興奮地說:“你今日立下大功,朕該怎麼賞賜你才行?銀子嗎?你應該不缺,朕都要靠你送銀子;官職?朕已經給你升了官,再說短時間內提得太快未必是好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想必你也懂。那該給你 麼賞賜呢?”

    陳雨也在想,對啊,難得皇帝這麼高興,不趁機討要些好處,未免太虧了。可是財物方面的賞賜,自己也看不上眼,畢竟劉公島每日的流水都是數以萬計;官職方面,能夠掛指揮同知就已經是個火箭般的速度了,再多幾個沒有實權的虛銜也沒有多大意義。該要什麼好呢?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去朝鮮“開疆拓土”的計劃,靈機一動,似乎這裡面有文章可做。

    之前因為屯田的問題,陳雨和曹不修交惡,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發展中的瓶頸。在體制內,一個千戶再怎麼折騰,發展的空間總是有限的,而古代想要發展軍事和經濟實力,人口和土地資源是最重要的兩個元素。在山東,已經沒有多少地方供自己擴張,倒是張富貴的無意提醒,給了自己靈感。

    雖然對於此時的朝鮮,陳雨幾乎是一無所知,只是間接通過顧彪,獲得了一些零星的信息,但是朝鮮有足夠的土地和人口,這是毋庸置疑的。那麼問題就來了,一個大明的衛所武官,要怎麼樣才能名正言順地踏上他國的國土,實現自己擴張的目的呢?貌似從皇帝這裡獲得某種許可或者認證,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他眼珠轉了轉,對崇禎說:“陛下,既然臣做的都是份內之事,賞賜就不必了。倒是有一件事,要請陛下給予支持。”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5
第二百一十二章好好合作吧,朱由檢





    按理說,雷霆雨露皆君恩,君王的賞賜不是臣子決定要不要的問題,陳雨的說法有不妥之處,換個暴脾氣的皇帝也許立馬就炸毛了。但崇禎心情正好,沒有計較這些枝節問題,興致勃勃地問:“要支持什麼,說來聽聽。”

    陳雨當然不會直接說自己要去朝鮮佔地盤、建分基地,以便將來做一個游離於朝廷管控之外的大軍閥,而是選擇了一個巧妙的角度。

    “陛下,要想把北方海面過往的商船一網打盡,給朝廷創造更多的收入,那麼從登州、威海衛到旅順口,就必須建立一個密不透風的網,讓商船無所遁形,而不是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自己守規矩上。目前登州和威海衛這邊,有登萊陳巡撫的支持,作為水營船隊的基地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難就難在旅順口那邊。 ”

    涉及銀子的問題,崇禎自然重視,他立刻被陳雨帶入了節奏,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水師需要在旅順口一帶有固定的補給碼頭?”

    陳雨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陛下聖明。船隊長期游弋海上,攔截商船,必須要有一個補給水和食物的地方。如果從登州或者威海衛出發,恐怕到達旅順口就要返航,攔截過往商船就無從談起。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勒令鄰近軍民配合。”

    崇禎有些躊躇:“可是旅順口在天啟年間就經歷了韃子三次入侵,眼下 只是勉強保住城池不失而已。包括旅順口、皮島在內,整個東江鎮的糧草都要登萊提供,自身難保,又談何給水師提供補給?”

    這些情況,陳雨當然也知道,他的目的本就不是真的為了補給,而是另有所圖。現在偽裝成海寇的蘇忠在老鐵山附近海域大肆劫掠想逃避罰銀的商船,海商就是糧食補給的運輸大隊長,根本不需要威海衛大本營提供糧草。

    他見崇禎為難,趁機說:“做臣子的,就應該想辦法給君王分憂解難,要是什麼事都由陛下安排妥帖了,還需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麼?陛下,只需要您給一道密旨,允許水師在東江鎮一帶便宜行事,臣自有辦法解決這些事情。”

    崇禎楞了一下,類似的話,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從朝堂到地方,文官武將們張口閉口就是要銀子、要糧草,動不動就是“請陛下聖裁”,很少有這樣敢擔當的官員拍著胸脯說,只要給政策,餘下的事就由他自己解決。

    對比其他官員的消極態度,陳雨這樣的表態無疑很對崇禎的胃口。他嘆了口氣:“要是文武百官都像你這樣,朕也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他坐回案幾前,提筆寫下了一道旨意:“茲有威海衛指揮同知、海防游擊陳雨,奉旨禁海緝私,所需糧草補給,由沿海軍民鼎力相助,不得推諉。欽此。”然後命王承恩取來玉璽用印。

    王承恩將密旨遞給陳雨,崇禎提醒道:“這道密旨,僅用於水師巡查在東江鎮一帶補給之用,不可用於其他。”

    陳雨接過密旨,高舉過頂,應道: “臣謹遵陛下旨意,絕不會藉機謀取私利。”

    崇禎點了點頭:“雖然你做官時間不長,也是第一次面聖,但是朕信得過你。朝廷文武百官雖多,但趨利避害之徒甚多,能讓朕倚仗的沒有幾個,希望你做好差使,立下功勞,將來成為朕的股肱之臣。這大明江山,需要你這樣的能臣幫助朕來守衛。”

    陳雨聞言頗有感觸,拋開歷史上崇禎的功過是非,至少他是一個努力的皇帝,這番話說明了他想要振興大明的願望,只是無人可用,或者說不會用人。從這一點來說,崇禎是值得同情的。

    他回答道:“臣能力和資質都不出眾,唯有鞠躬盡瘁而已。禁海緝私之事,請陛下放心,臣會努力做好的。”

    王承恩照例送陳雨出了大殿,在門口,陳雨對王承恩說:“王公公請留步。”

    王承恩囑咐道:“陳千戶,皇爺很少和臣子這麼推心置腹,你是為數不多的其中一個。上一個讓皇爺寄予厚望的是誇口'五年平遼'的袁督師。因為相信袁督師,皇爺按照他的要求勒令戶部轉運軍餉,工部供應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調兵選將,朝廷內外事事配合,結果……他後來的下場你也是知道的,希望你能引以為鑑,用好這道密旨,不要辜負皇爺的期望。”

    袁崇煥歷經萬曆、天啟、崇禎三朝,從一個知縣做到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的封疆大吏,權傾一時,後來被凌遲處死,歷史上對其評價也是褒貶不一、頗有爭議。陳雨自然知道王承恩的意思,雖然區區一道密旨無法和當時崇禎對袁崇煥的信任與放權相提並論,但是崇禎難得再次這麼相信一個臣子,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對這個一心振興大明的勤勉皇帝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王公公請放心,下官不說大話,做事量力而為,也不會仗著陛下的信任胡作非為。”

    王承恩點點頭:“那就有勞陳千戶了。按理說,咱家只是侍奉皇爺的內侍,不該對朝政指手畫腳,不過是看著皇爺操勞國事,殫精竭慮,早生華髮,卻沒有幾個能臣輔佐分憂,實在有些不忍心,多幾句嘴,希望陳千戶不要介意。”

    “是是,王公公一片忠心,下官明白的。”

    等陳雨走出十幾步後,身後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王公公,左都御史唐世濟求見皇爺!”

    王承恩回答: “讓他候著,咱家去通報。”

    陳雨會心一笑,這是唐世濟來表功了。今日他的作用不小,估計會在崇禎心里大大加分,為將來入閣鋪墊好道路。

    出了午門,陳雨回頭望瞭望森嚴的皇宮,握緊了手中那道密旨,心道:你是皇帝,幹得這麼辛苦是為了朱家江山;我是個穿越者,一切努力是為了這個古老國家的命運,動機和目的不一樣,但是在通往終點的過程中,大方向至少是一致的。相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實則為了一己之私的東林黨人,我是個好隊友,你值得相信。在這個過程中,好好合作吧,朱由檢同志。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5
第二百一十三章新武器





    守在午門外的張富貴迎了上來,問道:“大人,上完朝了?結果如何?”

    陳雨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如願以償,大獲全勝。 .”

    張富貴嘿嘿笑了起來,搓著雙手:“俺就知道大人出馬一定行的。現在咱們該干啥了?”

    “回威海衛。”陳雨伸手指著東南方向,“官職升了,還拿到了便宜行事的密旨,尚方寶劍在手,該回去大展拳腳了。”

    “就這麼回去,不見見陳家小姐了?”張富貴提醒。

    “猴子啊,我怎麼覺得你呆在我身邊,別的正事沒幹,一天到晚盡想著這些事了。”陳雨打趣道。

    張富貴撓撓頭:“大事自有大人做主,俺是操心不來的,就只能幫著大人操心這些瑣事了。不過俺覺得那個方公公說得沒錯,這個陳小姐是巡撫千金,無論從哪方面都是大人的良配,更別說巡撫大人是大人的靠山了,所以這段姻緣不能錯過。”

    “呵呵,現在我找到了比巡撫還大的靠山,整個大明還有誰能大過皇帝。”

    張富貴呆了呆,遲疑著回答:“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戲文裡都說伴君如伴虎,全部押寶在皇帝身上,好像不太靠譜吧?”

    “哈哈,還挺有見識,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陳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裡面的門道,我拎得清。皇帝雖然比巡撫大,但是在地方上,他也是鞭長莫及,縣官不如現管嘛,陳巡撫這尊大神,我怎麼可能放過?”

    陳府。

    “陳將軍這麼快就要回山東了?”陳劉氏有些意外,“不在京城多呆幾日了?我還想著留你做客,多吃幾頓便飯,以感激你對小女的照顧呢。 ”

    陳雨恭敬地回答:“皇上交代的差使,必須要辦好,所以不能在京城逗留,夫人的好意,在下只能心領了。”

    聽到皇帝親**辦差使,陳劉氏眼睛一亮:“原來陳將軍得到皇上器重,親自交代下來差使,想必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那就不好挽留了。”

    陳卓在一旁低聲說:“母親,女兒也打算一併回山東……”

    陳劉氏瞪了她一眼:“你在登州陪了父親這麼長時間,多陪陪我不行嗎?”

    陳雨笑了笑:“既然陳小姐暫時留在京城,無需護送,那在下就告辭了。”

    等送走陳雨,陳卓迫不及待地問:“母親,您不是要撮合我們嗎,為什麼不讓我跟著他回去?”

    “撮合你們是沒錯,但是女兒家的矜持總要有的,不能讓他覺得這樁婚事唾手可得,否則,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男人不會珍惜的。”陳劉氏解釋,“只要我們有意,他有心,我和你父親會促成此事的,你就不必上趕著倒貼了,安心等著媒人上門吧。”

    陳卓臉上一紅,低頭說:“全憑母親做主。”

    圓滿完成京城之行的 雨踏上了歸途,這次進京面聖,可謂是賺得盆滿缽滿。不僅獲得了官職上的晉升,進一步掌握了更大的實權,而且還除掉了以惠世揚等人為首的利益小團體,震懾了其他權貴,為自己徹底消除了隱患。至於崇禎給的那道密旨,則是意外的驚喜,看起來很普通的授權,可是在陳雨眼裡卻是大有用處,就看怎麼用了。

    回到備禦後千戶所後,還沒進自己宅邸的門,林繼祖忽然冒了出來,欣喜地說:“大人,你終於回來了?這段時間我有空就到你家裡轉悠,終於等到你了。”

    陳雨收回準備跨過門檻的腳步,笑瞇瞇地問:“小繼祖,有什麼驚喜給我嗎?”

    林繼祖不好意思地撓頭,嘿嘿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你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在砲坊外的空地上,看著眼前的東西,陳雨眨了眨眼睛,問道:“這是什麼,超大號竄天猴?”

    前方是一個帶著桿子的圓錐筒,猛一看上去,確實很像陳雨小時候玩的竄天猴炮仗,不過是放大版。這玩意被放在一個凹槽形狀的長方形木質容器內,用兩根支架撐起來,似乎是一個簡易的發射裝置,斜斜指向天空。這個發射架的設計陳雨不用解釋也能懂,畢竟這麼大的砲仗,不可能拿在手裡點燃,否則人都被焰火灼傷。

    林繼祖臉一紅,辯解道:“雖然外形有些像,但作用大不一樣,飛得也更遠……”憋了半天,不知道怎麼介紹下去,最後說道,“好吧,這確實是從竄天猴得來的靈感……”

    陳雨圍著這根玩意轉了一圈,最終在心裡下了結論:這就是放大版的竄天猴,在現代,南方管這叫沖天炮,男孩子最喜歡的煙花爆竹之一。

    他忍住吐槽的衝動,耐心地問:“你準備拿這東西幹嘛用?”

    林繼祖打起精神,解釋道:“大人,我仔細想過,現在我們鑄的砲,除了水師用的卡龍炮,就是陸師用的山地炮了。這兩種炮的優缺點都很明顯:卡龍炮威力大,但射程太短;山地炮機動靈活,但威力差點意思。而且兩者有一個共同的缺陷,只能平射,不能越過障礙物攻擊敵人。”

    陳雨糾正他:“前面說得都有道理,可是最後一句話不對,德西勞不是說,山地炮和卡龍炮本質上也是榴彈砲的變種,可以仰射嗎?”

    “沒錯,榴彈砲可以仰射,但是山地炮的口徑小,仰射的殺傷力遠不如平射,至於卡龍炮的射程太短,仰射沒什麼意義。再說了,仰射的精度比平射要差許多,如果想達到殺傷敵人的效果,就必須用數量來彌補,顯然很不划算……”

    “恩,費效比太低。”陳雨點點頭,插了一句。自己現在的財力雖然足夠鑄炮,但是不代表可以隨意浪費,砲彈打出去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如果效果很不理想,那就完全沒必要了。

    林繼祖愣了一下,一時沒想明白費效比這個詞語的意思,不過估計和自己說的是一回事。他停了一下繼續說:“所以,我就想製造一種武器,補上現有火砲的缺陷,而且造價要低廉,可以大規模使用……”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5
第二百一十四章康格里夫火箭





    陳雨微笑起來:“聽起來有點意思了,我想我大致明白你的思路了。 .”

    得到老闆肯定,林繼祖大受鼓舞,高興地說:“聽說官兵曾經有過神火飛鴉、火龍出水、一窩蜂,原理和我的差不多,但是威力和射程都不如我。要不然,給大人您演示一下?”

    陳雨點點頭:“試試看。”

    林繼祖歡快地跑過去,用火折子點燃了大號“竄天猴”的引線。

    隨著“啾”的一聲響,“竄天猴”冒著煙鑽入了空中,劃出了一道不規則的線,然後遠遠地落在一片樹林中,繼而燃起了火苗,地上的雜草被點燃,慢慢地旁邊的樹也燃了起來。

    林繼祖驚呼一聲,趕緊跑過去連拍帶打,把火苗撲滅。

    幾分鐘後,他帶著一臉的灰燼走回來,訕訕地說:“準頭有點偏,本來瞄的不是這片樹林……”

    陳雨卻看到了這種武器的價值所在:“我覺得不錯啊!準頭的問題可以慢慢來,但是這東西用來放火不錯,不管是攻打城池還是燒船,都可以派上大用場。”

    “啊?”林繼祖呆住了,“可是我本打算用來對付人的,比如結陣的步兵和大隊騎兵……”

    “這個也不是不行,一大片竄天猴飛過去,就算打不到人,嚇也嚇個半死,不過只能在特定情況下使用,常規武器還只能是火砲。”陳雨作了總結,然後問:“這玩意射程能達到多遠,除了放火,還能不能用其他類型的彈頭?”

    “射程嘛,我試過,因為重量比實心砲彈輕,可以飛兩千步,這次是為了方便讓大人您看到從發射到落地的全過程,刻意少裝了火藥,所以隻飛了幾百步。”林繼祖說,“至於彈頭,初步想法是在頂部將發射藥和火藥隔開,落地之後,彈筒迸裂,箭到藥燃,火即散飛,能引燃大火。如果有需要,可以仿照德先生說的榴彈,把彈頭做成小型爆炸彈,用引線點燃,落地之後能爆炸……”

    “不錯嘛,不管燃燒彈還是爆炸彈,只要數量足夠,發動飽和攻擊,準頭再差也夠敵人喝一壺的。射程也比卡龍炮和山地炮要給力。”陳雨點了點頭,“你給這玩意取了名字沒有,總不能叫竄天猴吧?”

    林繼祖試探著問:“形狀如箭,以火點燃,要不叫火箭?”

    “火箭?”陳雨楞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就是原始版本的火箭嘛!”

    如果陳雨是 軍迷的話,他就會驚喜地發現,這個原始版火箭,從技術的角度來說,已經超越了老祖宗的一窩蜂等古代火箭,更接近於19世紀聞名一時的康格里夫火箭。

    當然,不知道這些,並不妨礙陳雨對武器用途的準確判斷。他的想法其實和康格里夫火箭的實際用途差不太多,用於攻擊城鎮、船隊等固定或移動緩慢的大型目標,效果明顯,特殊情況下,也可以攻擊大隊騎兵等機動目標。

    陳雨想了想,既然是用數量彌補精度的不足,那麼造價就是個關鍵,否則還不如用普通火砲。他問:“這竄天……這火箭一根要花多少錢?”

    林繼祖默算了一番,然後給出了一個數字:“竹桿什麼的不怎麼花錢,主要是鐵皮彈筒、火藥,這些都是一次性的,支架和滑筒可以反複使用,加上人工開銷,以大人所說的流水線製作,一兩銀子大約可以造兩到三根……”

    “還不錯,這個造價玩飽和攻擊,還是承受的起。”陳雨想像了一番成百上千根火箭飛向敵人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聲,“嘿嘿,光想想就高興呢,將來誰要跟咱們干仗,可就倒霉了。”

    林繼祖高興地問:“大人,這個武器算是通過了嗎,可以大規模量產嗎?”

    陳雨點點頭:“可以。先做一批試試實戰效果。另外,你還是要想辦法提升一下準頭,要不然風一吹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好,我一定會努力的!”林繼祖用力點頭。

    次日上午,陳雨召集所有下屬開會,明確這個團體未來的發展方向。

    隨著陳雨公佈京城之行的成果,會議立刻就達到了第一個小**。

    “大人榮陞衛指揮同知了,連……連升三級?”鄧範驚喜不已。

    陳雨謙虛地表示:“只是掛同知銜,虛職而已。”

    “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從三品了。”鄧範笑呵呵地說,“大人加官進爵,我們這些部……部下也是與有榮焉。”

    蘇大牙也奉承道:“大人還兼管水師,掛了海防游擊銜。想那福建的鄭芝龍,權勢滔天,現在也不過是個海防游擊。”

    陳雨冷靜地提醒: “不要被沖昏頭腦了,威海水營剛剛升級為水師,但只有個名義而已,二三十條船的規模還不如鄭氏船隊的零頭,實力相差巨大,我這個海防游擊和他一比,差得遠呢。”

    蘇大牙連忙點頭:“大人說得是。”

    陳雨環顧眾人:“我升官只是小事,加指揮同知銜並兼任百尺崖守御所千戶這兩個職務才是關鍵,這就意味著我擁有更大的權限,能集中資源辦大事。現在海上的事已經做起來了,銀子不愁,兩個千戶所的土地也足夠養活一支千人級別的軍隊,以及數千家眷,所以,我們的目光要放得長遠一點,把步子邁出去,不要局限在威海衛這彈丸之地。”

    自從與曹不修因為屯田的事情交惡以後,陳雨意識到了自己這支勢力擴張的瓶頸,從那時起,他就在思索以後的發展路線。體制內的發展固然有明顯的優勢,初期可以擁有穩定的發展環境、不錯的資源,但是到了一定程度,除非造反,打破一切束縛,否則就會很快到達天花板。

    陳雨作為穿越者,對於封建皇朝沒有絲毫忠度可言,選擇什麼發展路線、是否會造反,一切都是從實際情況出發,很明顯現在遠遠不到打破體制束縛的時候,那麼想要擴張地盤和軍隊實力,擁有更多的人口和資源,就只能另闢蹊徑了比如在大明的疆域之外,建立一個分基地。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5
第二百一十五章借地晾曬水浸貨物





    顧彪作為劉公島徵稽罰銀的負責人,也參加了會議,聞言疑惑地問:“大人的意思是?”

    陳雨看著他:“就是你曾經漂洋過海去求財的地方朝鮮。 .”

    “朝鮮?”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句話頓時讓眾人嘩然不已。所有人都認為威海衛就是最大的舞台了,沒想到陳雨的格局和野心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我們有精銳的軍隊、精良的火銃和大砲,還有北方海面上最強的水師,光是一個威海衛是容納不下我們的。”陳雨雄心勃勃地說,“朝鮮有土地、有人口,氣候也適宜耕種,這麼好的地盤,怎麼能放過。”

    “可是,朝鮮乃大明藩……藩屬,並非百尺崖這樣一個小小的千戶所,有國君、有軍隊,先不說大義名分不佔理,就算動用武力,朝鮮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佔據的。當年倭寇大舉入……入侵,號稱數十萬大軍,最終還是失敗了。”鄧範擔憂地說。

    “誰說要學倭寇入侵了?”陳雨失笑道,“我們也就千餘人的部隊,本官還沒狂妄到用這麼點人去入侵一個國家。畢竟朝鮮再羸弱,十幾萬軍隊還是拉得出的,本官也沒瘋。”

    他解釋道:“當年毛文龍盤踞皮島,要求朝鮮提供糧草供給,朝鮮方面可是有求必應。原因也簡單,一來,大明是朝鮮的宗主國;二來,東江鎮的兵力相對於朝鮮來說是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讓朝鮮君臣十分忌憚,唯恐得罪。咱們只要效仿東江鎮的做法,找個合適的理由登陸上岸,就有機會紮下根來。”

    顧彪眼睛一亮:“這個思路可行。據說為了向毛文龍供應糧草,朝鮮在黃海道和平安道徵收錢糧,稱為'毛米',當地百姓苦不堪言,現在毛文龍墳頭草都兩尺高了,這所謂的'毛米'還在徵收。”

    “沒錯,咱們過去就是上國天兵,只要拳頭夠硬,不愁朝鮮君臣不服。而且,本官手中還有尚方寶劍。”陳雨舉起密旨,揚了揚,說道,“這是皇帝給我的一道密旨,有了它,到了朝鮮更是無往而不利。”

    眾人一聽還有皇帝的聖旨,個個兩眼放光,紛紛問道:“裡面寫的啥?”

    陳雨展開密旨,念道:“茲有威海衛指揮同知、海防游擊陳雨,奉旨禁海緝私,所需糧草補給,由沿海軍民鼎力相助,不得推諉。欽此。”

    聽他念完,眾人面面相覷,好幾人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張富貴按捺不住,問道:“大人,這聖旨聽起來,好像和你說的事情沒什麼關係啊?”

    “誰說沒關係?”陳雨狡黠地說,“密旨命沿海軍民鼎力相助,為我水師補充糧草。這個沿海自然也可以理解成朝鮮沿岸。雖然旨意裡沒有點名朝鮮,但是天朝上國的兵馬奉旨索要糧秣支應,他們敢拒絕?只要順著這個由頭,藉口糧草供應不足,上岸自行籌集,然後再設法疏通當地官府睜隻眼閉隻眼,找塊地方自己僱人耕種,自給自足,形成既定事實,這件事不就這麼定下來了?”

    眾人聽得嘆為觀止,不說這個想法是否能實現,光這個腦洞就夠讓人佩服了。

    其實陳雨的這個靈感還是來自於葡萄牙人。既然葡萄牙人能夠以“借地晾曬水浸貨物“為藉口,通過向明朝官員行賄,獲准在澳門半島居住的權力,繼而強蓋房屋,設立機構,擴大地盤,形成佔領的既定事實,那為什麼自己不可以?而且從合法性來說,大明皇帝的密旨要比“借地晾曬水浸貨物“的拙劣理由要靠譜的多。

    顧彪豎起大拇指:“聽上去還是挺靠譜的。我跑朝鮮好幾年,瞅著朝鮮那邊的官,除了穿著不一樣,其餘都和大明的官差不多,說起大明官話來更是看不出是朝鮮人,只要用銀子餵飽了,你殺人放火他們都會睜隻眼閉隻眼。再說那邊的人窮得很,一年四季吃不飽,僱些人耕種,既給當地百姓找了條活路,又減輕了官府的壓力,免得饑民聚眾造反,相信官府也是樂見其成。”

    陳雨點點頭:“既然你這個朝鮮通也這麼說,那就沒有問題了。既然方向定了,那麼就要做好各種準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衛所內部體制和軍隊的關係要釐清,把今後軍隊的規矩立起來,打造一支長盛不衰的強軍,為走出去'開疆擴土'做準備。”

    他宣布:“戰兵之前定下的營、旗、隊、什、伍的軍制保持不變,內部則參照以前衛所的老規矩,負責耕種的為屯丁,只管種田 不參與操練,也不用打仗;負責打仗的則是戰兵,完全脫產,不參與耕種,每日都要操練;年紀不到十六的青壯則作為餘丁(注1:這裡的餘丁基本等同於預備役),軍戶的家眷則耕種按軍功分配給個人的授田。上次清勾之後,千戶所多了許多外來的軍戶和家眷,這次都要徹底釐清身份定位,各自做好各自的事。以後咱們再擴軍,也照此辦理。”

    其實衛所的製度設計之初,就有屯軍和守軍的區分,前者只管耕種,後者主要負責作戰,只是到了明末,這種制度完全被破壞,衛所只有農奴一般的軍戶,已經沒有屯軍和守軍之分了。陳雨屯丁與戰兵的劃分,就是重新拾起這種制度,並且區分的更清晰,將軍隊徹底職業化。

    王有田忍不住問:“大人,小的不是很明白。咱們兩個千戶所加起來還不到八千畝地,光是按軍功分給兵士和將官的地都不太夠用了,哪裡還有多餘的地供給所謂的屯丁耕種?再說已經定下了每畝繳納三鬥'屯田子粒'的規矩,這兩類人的田該怎麼區分?”

    收回被侵占的屯田之後,授給有功將士的田產從三十畝到五十畝不等,雖然一千多人的軍隊並非人人都有授田,但也分去了大部分,剩餘的屯田已經不多了,暫時掛在陳雨的名下。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6
第二百一十六章裂土封侯





    陳雨解釋:“分給將士們的是軍功授田,可以傳給子孫後代,但要按照每畝三鬥的規矩繳納錢糧;屯丁則相當於衛所以前的屯軍,以戰兵之外的軍戶充任,耕種所得的收成和出息都歸千戶所,屯丁只是按月領取口糧和工錢,這種模式暫且稱為集體農莊。 .”

    “集體農莊?”

    “對。簡單來說,軍功授田是自己的,集體農莊的屯田是屬於千戶所的,屯丁們只相當於身份固定的長工。”陳雨說,“通過這種模式,既能保證有功之臣的積極性,也能保證公家的糧食充足。對於屯丁而言,這也是刺激他們主動加入軍隊並立功的動力,賞罰分明的軍隊才是具有戰鬥力的軍隊。”陳雨說,“至於土地不夠用的問題,這個也好辦。本官提出去朝鮮佔地盤,就是為了這個考慮。為了自己子孫後代都有一份可觀的田產,相信將士們作戰也會更勇敢的。”

    眾人想了想,種方式似乎是可行的。屯丁不用打仗,沒有生命危險,但也沒有田產,只是領取口糧工錢,溫飽有餘,致富是不用想了,所謂的集體農莊,就是軍隊的糧倉;戰兵的唯一任務就是操練、打仗,雖說戰場上刀槍無眼,但只要立功,就能獲得一定畝數的田產,加上不菲的餉銀,待遇比屯丁要強得多。

    這樣涇渭分明的區分,既能保證糧食的自給自足,又可以激勵屯丁加入戰兵的行列,保證軍隊的戰鬥力。畢竟在封建社會,從長遠來看,土地的誘惑是任何獎賞都無法替代的,有這樣的激勵,軍隊的戰鬥意志就能得到保證。

    鄧範第一個表示贊同:“大人設計的這套制度,很合……合理。屯丁專司耕種,產出歸千戶所,以後在糧草方面就不會被文官卡……卡脖子;戰兵專司作戰,有功必賞,可以以軍功授田,打仗時必定個個奮勇爭先。這……這樣的軍隊,必定是大明一等一的強軍。”

    蔣邪也說:“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賞罰分明,才能鑄就強軍。大人的思路,讓屬下想起了先秦的軍隊,秦軍就是依靠這種辦法成為天下第一強軍,橫掃六國的。只不過光有賞還不行,必要的懲戒機制也要有,否則就只能打順風仗,遭遇逆境就不行了。”

    陳雨點頭道:“蔣百戶說的沒錯,只獎不罰就是驕兵,嚴明的軍紀必不可少。這一點,在日後也要逐步完善。”

    眾人圍繞陳雨的觀點進行熱烈的議論,似乎沒人想到,這樣的發展思路其實有些大逆不道的味道。按說不管衛所還是營兵,都是朝廷的兵馬,最終都是為皇帝服務的,而陳雨的措施,不管是實現糧食自給自足,還是打造一支只聽命於自己的軍隊,都是朝著軍閥化的方向發展,總有一天會脫離於朝廷的掌控之外,變成“擁兵自重”的局面。而真到了這一天,離造反也只有一步之遙。

    但是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底層軍戶出身,在陳雨出現之前,被壓榨和勞役似乎就是他們的宿命,唯一的目標就是活下去,永遠看不到希望,甚至子子孫孫都要延續自己的悲慘命運。這樣痛苦的經歷,讓他們對朝廷、對皇帝,沒有一絲忠誠可言。所以,跟著陳雨一步步走到今天,似乎選擇這樣的道路是順理成章的,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指出這樣的想法是危險的。

    陳雨見眾人的思想都統一了,滿意地進行總結:“既然定下了往外擴張的計劃,那麼所有的資源都要圍繞這個目標進行調整。所有人聽令!”

    眾人聞言挺直了腰桿,等待陳雨下達具體的命令。

    “鄧範出列!”

    鄧範站出來,沉聲應答:“屬下在。”

    “你歷來負責戰兵的操練,從今日起,要增加登陸作戰的訓練內容,為適應朝鮮那邊的突發狀況做準備。”陳雨說,“雖然不大可能與朝鮮方面起衝突,但是世事難料,做好萬全的準備總是沒錯的。”

    “屬下遵命!”

    “林阿福出列!”

    如今的林阿福已經不是當初瘦骨嶙峋的軍匠了,面色紅潤,身材也明顯發福了。聽到陳雨點名,慌忙站出來。

    “小人在。”

    “銃坊是你掌管,從即日起,帶領工匠們趕工,務必要保證將士們出海後的武器和彈藥有充足的儲備,能應付可能發生的戰鬥。有沒有問題?”

    林阿福趕緊回答:“回大人的話:現在有了崖西村的鐵礦,鐵料充足,工匠們的工錢也按照大人的指示增加了,個個勁頭十足,只要大人有令,這方面完全沒有問題的。”

    陳雨點點頭,然後在人群中找到了公沙德西勞。

    “德西勞先生,陸師需要小型火砲作為支援,水師需要足夠的卡龍炮和砲彈,應付陸上和海上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能不能保證?”

    德西勞恭敬地行了個西式禮,回答道:“將軍閣下,在掌握了燜燒退火的工藝後,有合適的材料取代銅,陸軍所需的小型火砲毫無問題,海軍的卡龍艦炮也沒有問題。炮坊可以完成將軍交代的任何指令。”

    “很好。蘇大牙出列!”

    蘇大牙站了出來,臉上抑制不住興奮之情。從一個打家劫舍的海寇,搖身成為官兵,而且即將參與到一個重要的計劃之中,他感覺自己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春。陳雨這麼幹下去,和戲文裡的“裂土封侯”也差不多了吧?到時候自己也能搭上這條順風船,走上人生巔峰,想想就覺得興奮。

    陳雨看著他:“雖然本官掛名海防游擊,但不可能事必躬親,你是水師副統領,水師的實際指揮官是你。水師在這次的計劃中扮演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你有沒有信心做好?”

    蘇大牙高興地說:“屬下絕不辜負大人的信任,一定把差使辦得漂漂亮亮的。只要大人一句話,水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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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外援





    陳雨笑了笑:“也未見得要開打,只是以防萬一罷了。不過水師的任務要進行重新調整,必須分一部分出來配合陸師。京城之行後,有了皇帝的支持,加上刑部左侍郎惠世揚等人倒台,公開反抗的人已經不會出現了,水師就不必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於巡邏。你選定一個人守住長島、廟島一帶就夠了,其餘人跟著一起去朝鮮。”

    蘇大牙想了想,回答:“李嚴老實可靠,也聽話,就讓他帶著船隊守住長島,屬下和潘緒宗跟著大人去朝鮮。至於蘇忠……”

    陳雨說:“蘇忠既然扮演海寇,就繼續扮下去,也能對海商形成震懾,把他們往山東這邊趕。再說,老鐵山離朝鮮近,有什麼事,臨時召喚也來得及。 ”

    諸事安排妥之後,眾人各自領命散去。陳雨叫住準備走的顧彪:“顧少爺留步,有事和你商量。”

    顧彪點頭哈腰的說:“大人有何吩咐?”

    雖然他不是陳雨名義上的下屬,類似於衙門聘請的師爺角色,但顧彪自己位置擺得很正,在心裡是把兩人之間的關係定義為上下級關係的,哪怕將來顧影嫁給了陳雨,在公開場合,還是要維持這樣的定位。

    陳雨笑著說:“不久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私下里就不必這麼拘禮了。”

    顧彪也笑了,臉上的肥肉把眼睛都擠得看不到了。

    “能有大人這樣的妹夫,是小人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陳雨咳嗽兩聲,言歸正傳:“你對朝鮮比我們都熟悉,那邊的事務少不了你。你安排一下,找個信得過的人暫代你鎮守劉公島,你跟著我去朝鮮。”

    顧彪點了點頭:“大人交代的事,小人一定照辦。”

    “另外,我還有個秘密任務交給你。”陳雨嚴肅起來,“想要去朝鮮有所作為,皮島那邊是繞不開的地方。我的想法是,即使不能拉攏他們成為我們的助力,至少也不要背後捅刀子。你想個法子,混到島上去,替我摸清楚那邊的情況,以便我選擇對策。”

    顧彪想了想:“小人往來朝鮮時,去過皮島幾次,混入島上問題不大。皮島多山多石,很難種出糧食,補給全靠島外供應,往來的商人很多,收購貂皮和人參,魚龍混雜,小人只要扮成商人,就能順利登島。”

    陳雨有些意外,“好歹也是個軍鎮,東江鎮在毛文龍手裡也是風光一時,怎麼會變成這樣,什麼人都能自由出入?”

    顧彪撇了撇嘴:“毛文龍生前還能鎮住其他人,等他一死,東江鎮就成了一團散沙了。新任總兵黃龍與毛文龍舊部不和又不是什麼新鮮事,聽說當年島上的兵鬧餉,把他關起來,削掉了鼻子、耳朵,還是尚可喜兄弟救了出來,要不然命都保不住。”

    陳雨若有所思:“既然島上的人不是鐵板一塊,那就好辦了。你這次去,摸清楚有那幾股勢力,誰值得拉攏。”

    顧彪拍了拍胸脯:“這事就交給小人了。為了大人,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雨點點頭:“就辛苦你了。只要這事辦得好,我會想辦法給你弄一個官身,絕不會比千戶的品級低。”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顧彪過幾年就能順理成章繼任千戶,現在把顧大錘擠走,又佔據了本屬於顧彪的千戶之位,加上還要娶顧影,於公於私,都要給顧彪適當的補償,才能讓其安心為自己做事。

    顧彪大喜:“那就先謝過大人了。”他打心底不喜歡武職,對千戶的職位也沒有什麼執念,賺銀子才是他畢生的追求。現在跟著陳雨吃香喝辣,還能得到不低於千戶品級的官身,那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等顧彪走後,陳雨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考慮這次行動的方方面面可能存在的問題。

    思來想去,只有千戶所這個大本營在自己走後不讓人放心了。自己和軍隊在的時候,沒什麼好怕的,但是這次去朝鮮,肯定是傾巢而出,水師和軍隊都要隨行,家裡就空了。萬一有不開眼的人來搗亂,或者曹不修之類的權貴捲土重來,再打屯田的主意,無人能夠應付,那就麻煩了。古代的軍隊,糧草的重要性是第一位的,如果好不容易收回的屯田被人覬覦,甚至奪走,就會打亂未來糧食自給自足的計劃。

    而且,銃坊和炮坊更是極其重要的所在,不容有失。經過大半年的苦心經營,現在銃坊和炮坊已經是數百工匠的古代版兵工廠了,包括德西勞、林阿福等技術人才在內,都是陳雨打造強軍的基礎,不能有什麼閃失,否則錢財上的損失還是小事,鑄炮師和熟練工匠要是沒了,再找到同樣水準的人才就難如登天了。

    陳雨想了半天,發現在衛所裡,沒人能夠代替自己獨當一面,不管是鄧範還是張富貴,都對付不了類似曹不修這樣的權貴,無法完成看家護院的任務。

    看來只有請外援了,陳雨心想。

    第二天,陳雨動身前往衛城,準備補上這次行動的最後一塊短板。

    這次去衛所,雖然陳雨並沒有其他想法,但終究有些衣錦還鄉的味道。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千戶了,而是加衛指揮同知銜,兼海防游擊,都是從三品的品級,用現代的術語來說,叫高配。

    皇帝親口許下的官職,兵部自然是雷厲風行,在陳雨返回威海衛的同時,就走完了流程,現在衛指揮使司的人都知道,那個一年前以總旗身份拜訪的軍戶,現在已經是威海衛一人之下眾人的高官了。陳雨一到衛指揮使司衙署,立刻就受到了眾星捧月的接待,指揮使譚一倫親自出面,帶領指揮僉事以上的官員迎接。

    陳雨謙虛地說:“本官何德何能,勞動指揮使及各位同僚大駕。”

    譚一倫作為指揮使,本不必這麼重視一個掛名的指揮同知,更何況是這麼興師動眾。可他也是有苦說不出,陳雨閃電般崛起的速度太驚人了,最重要的是當今皇上親自任命的職位,誰敢小覷?一個不小心,要是他成了在場所有人的直接上司,那麼今日的怠慢就是原罪,以後等著穿小鞋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7-27 18:56
第二百一十八章看家護院的人選





    譚一倫笑瞇瞇地說:“陳大人年輕有為,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說不定咱們這些人以後都是您的屬下,現在不多親近,只怕日後都沒這個機會了。”

    諸人賠笑附和,不少人心裡卻有些泛酸,一年前此人還恭恭敬敬一口一個“大人”,現在卻改口稱呼自己為“同僚”了,同樣是做官,這升遷速度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可是想歸想,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人人臉上帶著近乎諂媚的笑容。

    倒是趙梓隆、吳大海兩人不卑不亢,對於彼此身份的巨大改變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而新任指揮僉事顧大錘則是頗為得意,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對方是他內定的未來女婿,身份越高,對自己越有好處。

    一番寒暄客套之後,在陳雨的歉讓和堅持下,眾人才各自散去,回到自己辦公的地方。

    陳雨獨自一人,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趙梓隆的房間。

    趙梓隆微笑道:“我一直看好你,覺得你很有前途,卻萬萬沒想到你官升得這麼快……恭喜了,陳大人。”

    陳雨謙虛道:“趙大人折煞我了。再怎麼升官,我也不會忘記趙大人對我的照顧,沒有您,我也不會這麼順利。今後還請趙大人一如既往地支持。”

    趙梓隆擺擺手:“以前你只是千戶,以我的職權,還能照拂一二,現在你已經是指揮同知了,與我平起平坐,何來照顧一說?”

    陳雨正色道:“我的主要職司還是千戶,這個指揮同知只是掛名,並不在衙署坐班,遠離權力中心,當然需要您的關照。遠的不說,現在我要去一趟遼南,備禦後千戶所和百尺崖守禦千戶所都無人坐鎮,尤其是銃坊和炮坊,是重中之重,極為緊要的所在,萬萬不可讓人染指或者破壞;另外,兩個千戶所近八千畝屯田,絕不能重新被人侵占,浪費我的心血。別人我信不過,也 有趙大人您能幫我照看了。”

    “去遼南?”趙梓隆有些意外,“你一個衛所千戶,跑那邊去做什麼?”

    陳雨把麵對崇禎的那套說辭搬了出來,告訴了他,然後說:“禁海緝私的事聖上非常重視,要求我從明年起,每年至少上繳十萬兩白銀,壓力很大,所以海上一條船都不能放過。這次去遼南那邊,也是想在旅順、皮島這些地方尋訪一個合適的港口,作為水師船隊補給停泊的基地,這事不能假手他人,否則誤了事,聖上震怒,誰也吃罪不起,所以只能我自己出馬了。”

    趙梓隆點了點頭:“你得到聖上的信任,這是好事。只有朝廷重視,衛所才有重新振興的希望,否則光靠我們幾個人修修補補是不夠的。既然是聖上親**代的差使,你放心去,千戶所這邊,我會替你看著的,不會出亂子。”

    陳雨感激地拱手行禮:“那就謝過趙大人了。”趙梓隆有雄厚的背景,在威海衛沒人動得了他 和曹不修這樣外來的權貴也可以扳一扳手腕。最重要的是,他是個理想主義者,沒有什麼私心,一心想要振興衛所,人品也信得過,而且多次幫助自己,兩人之間的淵源很深,由他出面照顧,就不用擔心千戶所被破壞,也不用擔心他鳩占鵲巢。

    趙梓隆沉吟道:“不過我在衛城這邊管著一攤子事,沒法時刻盯著千戶所。為避免萬無一失,我向你推荐一個人。”

    “推荐一個人?”陳雨疑惑地問,“有誰比趙大人您還合適?”

    “鎮撫吳大海。”

    “吳鎮撫?”陳雨有些意外。因為蔣邪的關係,吳大海向他請託過,讓他代為調教外甥,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僅限於此了,他從未想過把自己的基業託付給對方照看。

    “對,就是他。”趙梓隆介紹,“吳鎮撫剛正不阿,處事公正,若要從衛指揮使司裡面找個人替你看家護院,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是,讓一個衛指揮使司的鎮撫給千戶所做事,不妥當吧?”陳雨遲疑地說,“另外,先不說他願不願意,鎮撫司的主官又怎麼入駐下面的千戶所?”

    “上官確實是不能入駐旗下的千戶所,但可以以整頓軍紀的名義讓吳鎮撫臨時坐鎮嘛!反正這也是鎮撫司的職責。”趙梓隆微微一笑,“至於時間多久,就看軍紀整頓的效果如何了。”

    陳雨一聽也樂了,這不就是古代版的紀檢委巡查組整頓下級機關作風嗎?沒想到,趙梓隆原本不苟言笑、做事一本正經,可能和自己接觸多了,也學會玩這些套路了。

    “至於他願不願意,這不是問題。”趙梓隆篤定地說,“以我和他的關係,只要說一聲就成。”

    陳雨有些驚訝,這個身世背景深藏不露的趙大人總是能給人驚喜,居然和以鐵面無私著稱的吳鎮撫關係緊密到了這種地步。

    趙梓隆站了起來:“走,我陪你去找他,把這事定下來。”

    陳雨有些感動,對自己的事業這麼無私相助又不求回報的,也只有趙梓隆這個理想主義者了。自己和其他人都是利益往來的合作關係,唯獨趙梓隆,是唯一全心全意幫助自己,卻沒有拿過自己一文錢好處的官員。他暗自下定決心,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這位趙大人。

    兩人來到吳大海的房間,趙梓隆三言兩語介紹了情況,然後提出了要求。

    “……現在陳同知要出海,只怕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千戶所必須有人看著。陳同知倒是向本官請託,可是本官又不能時時刻刻呆在千戶所,必須有一人在那邊常駐,與本官一遠一近,共同聯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在衛城這些人裡,本官覺得吳鎮撫你最合適,就替他鎮守千戶所,如何?”

    陳雨本以為吳大海會推辭一番,沒想到他卻一口答應下來。

    “既然趙大人開口,下官一定照辦。只是下官只懂督查軍紀,不擅長練兵,也不懂屯田之事,只怕會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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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改變衛所的命運





    見吳大海答應,陳雨連忙說:“不妨事的。不管是屯田還是銃、炮作坊,都有各自的規矩,按部就班做就是。吳鎮撫只需督促各人各司其職,不偷姦耍滑就好。需要開支銀兩,儘管開口便是。”

    吳大海欣然應下:“這個我倒是做得來。”

    趙梓隆補充道:“現在陳同知名下有七八千畝地,都是從各級武官手中收回的衛所屯田,按照軍功分配給了將士一部分,其餘則交由屯丁耕種。這些田產,是衛所的根本,務必要守住,不能讓權貴染指。”

    吳大海正色道:“請趙大人放心,只要是衛所的屯田,除非從下官身上踏過去,否則一畝都別想拿走。”

    陳雨感激地說:“那就有勞吳鎮撫了。如果可以的話,明日就隨我去千戶所熟悉一下情況,如何?”

    吳大海爽快地應下:“沒問題,今晚我就去收拾一下,明日出發。”

    告別吳大海後,趙梓隆隨口問道:“這件事 為什麼不託付給顧僉事?他不僅是你的前任,聽說未來還會成為你的泰山,有這層關係在,按理說你應該找他更放心啊。”

    陳雨搖搖頭:“公私必須要分明。關係越是親近,就越擔心。他是前任千戶,還是現任僉事,同時又和我是未來的翁婿關係,這次衣錦還鄉,說不定會對千戶所的事指手畫腳、橫加干涉,我的屬下忌憚他和我的關係,多半敢怒不敢言。要是被他折騰一番,我好不容易打造的局面就會功虧一簣。”

    趙梓隆啞然失笑:“你想的倒是長遠。這和皇家不允許外戚干政卻是一個道理了……”

    隨即醒悟過來,這樣的比喻很不恰當,立馬住口。陳雨也沒有接過這個敏感的話頭,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吳鎮撫畢竟是衛指揮使司的人,就這麼派去千戶所,雖然打著公幹的名義,是不是要先徵得譚指揮使的同意啊?”

    趙梓隆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我兩個同知,連這點小事都決定不了嗎?哪怕就只有你一人出面,譚一倫也不敢說什麼,天子欽點的指揮同知,他敢得罪? ”

    陳雨笑了一笑,看來皇帝任命的官就是不一樣,有光環加持,相當於加了個大Buff,就連一把手也不敢惹。

    趙梓隆又說:“再說了,吳大海太剛正,辦起公事來連譚一倫的面子也不給,譚一倫早就對他不滿,不過沒有理由動他而已。現在他出去了,譚一倫眼不見為淨,才不會說什麼呢。”

    陳雨聽了,心想,這樣的人若是放在合適的位置,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將來要是有機會,倒是可以把吳大海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中。

    次日,吳大海跟著陳雨出了衛城,往千戶所而去。

    路上,吳大海主動說:“雖然衛城和備禦後千戶所相隔不遠,但是下官卻很少去,還是陳同知你任總旗之前,去看過一次外甥。”

    陳雨心想,蔣邪可是聯結千戶所和吳大海的紐帶,為了讓吳大海盡心盡力做事,感情牌也是可以打一打的。

    他熱絡地說:“蔣百戶練兵打仗方面有天賦,只要引導得好,將來必成一代名將!”

    吳大海由衷地說:“名將與否,倒是不好說。他以前自負的很,連上官也不放在眼裡,現在經過您的調教,成熟多了,我這個做舅舅的,甚是欣慰,這都是陳同知您的功勞啊!”

    “呵呵,吳鎮撫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感情牌果然管用,一談到蔣邪,平素不苟言笑的吳大海話多了不少,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更近了。

    陳雨趁機問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吳鎮撫,聽說你在衛城以剛正不阿著稱,誰的面子都不賣,為什麼對趙同知卻言聽計從?”

    吳大海沉默了片刻,回答道:“這年頭,衛所糜爛,大家都是混日子,下官這樣的做派會得罪不少人,好些人都想編造罪名把我做掉,免得壞他們的事。如果不是趙大人庇護,別說官職不保,只怕性命也堪憂。他是下官的恩人,而且為人正派,沒有私心,別人的話下官可以不聽,但是他的話一定會聽。”

    陳雨恍然大悟,原來背後有這樣的故事,看來趙梓隆的能量遠超出一個衛指揮同知的範疇,否則是無法護住吳大海的。這樣一來,他就更放心了,趙梓隆對自己是全心全意的支持,吳大海又對趙梓隆死心塌地,那麼家裡的事就可以放心交給對方了。

    回到千戶所,陳雨首先帶著吳大海一路巡視屯田。看到田間地頭軍戶及家人忙碌的身影、歡快的笑臉,吳大海感概道:“衛所近年來弊病極多,其中屯田被軍官和權貴侵占、軍戶淪為奴隸一般,就是最大的問題。可是知道歸知道,無人能改變這種局面,那些世襲的百戶、千戶也是一門心思多佔些良田,更是不會管軍戶的死活、衛所的存亡。沒想到卻在陳同知的手中解決了。”

    陳雨搖搖頭:“吳鎮撫言重了,我也只是改變了兩個千戶所一二,其餘的衛所,力有未逮,談不上解決了這個問題。”

    “能改變兩個衛所,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吳大海讚道,“將來陳同知如果身居高位,相信能影響更多的地方。有您這樣的能人,是全天下衛所之福。”

    “呵呵,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准。不過只要我有多少權力,就會做多少事,盡量改變更多軍戶的命運。”陳雨正色道,“衛所有其可取之處,與募兵制相輔相 ,不應該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吳大海面露欽佩之色:“假如有那麼一天,陳同知可以改變全天下衛所的命運,下官願追隨左右,效綿薄之力。”

    陳雨心中一動,以吳大海的性格,不會阿諛奉承,那麼這就是他的心聲了。他欣喜地說:“希望能有與吳鎮撫攜手改良天下衛所的這一天,加上趙同知,一起做出一番功績,青史留名。”

    吳大海拱手行禮:“下官敢不從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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