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寧帝軍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8-7-3 19:43: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0 614172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5 23:01
長寧帝軍 第九百九十六章 奔襲

沈冷從土城返回,這次沒敢如白天那樣明目張膽的在安息人大營外邊直接過去,好在大漠中的夜晚給了起伏不定的沙丘太多暗影,終有視線不及之處,等找到他帶來的三十多名斥候已是後半夜,眾人看到他歸來,全都長出了一口氣。

    「分兩隊。」

    沈冷蹲下來,沒有多解釋什麼,立刻安排軍務。

    「一隊跟我,從這到土城的安息人暗哨全都拔掉,一隊回去,讓陳冉帶著隊伍立刻過來,天亮之前必須趕到土城那邊。」

    吩咐完了之後沈冷起身,伸手要過來一壺水灌了一口,嗓子裡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輕了些。

    「動!」

    「呼!」

    兩隊人一左一右衝了出去。

    又半個時辰多之後,沈冷收回黑線刀往四周看了看,一腳把沙丘上的屍體踹了下去,安息人的斥候被殺死在睡夢之中,他只是實在熬不住眯了一小會兒而已,卻沒有想到這短短片刻就會把命送掉。

    翻滾下去的屍體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沙子覆蓋,大漠裡的這種氣候,天亮後沙子又乾又熱一個白天就會把死屍體內的水分烤乾,不久之後將變成一具乾屍。

    也許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後,偶然會有人發現這具屍體,卻已經無從辨認,然後他們會看到乾屍脖子上的刀痕,然後驚呼:「看,這是被謀殺的人!」

    沈冷伸手往前指了指,手下斥候隨即再次分開,往兩側探索前行,斥候所接受的訓練大抵相同,所以在什麼位置佈置暗哨沈冷也能看出來,對於斥候來說,尤其是暗哨,選位置最主要的不過兩點,第一必須視線足夠好第二必須能隱蔽好。

    在大漠之中沙丘起伏,似乎看起來沒有什麼可隱蔽的地方,尤其是白天,沙子滾燙,若是長時間在沙子上趴著那是自己找死。

    沈冷帶著十幾名斥候把這個區域之內的安息人暗哨全都拔掉,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陳冉帶著三千多輕騎也過來了,他們經過的地方距離安息人大營的距離有六七里,距離天亮所剩下的時間似乎已經不太多,一旦到了天亮,騎兵隊伍的身影會輕而易舉的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

    一夜沒睡,隊伍從這一條縫隙裡穿過來,與土城和姚遠的人匯合。

    姚遠的兵也差不多都一夜沒睡,沈冷的到來給了他們一絲生的希望,雖然沈冷說只帶來了三千輕騎,誰都知道這種環境下三千輕騎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但這種困局之下能見到自己人就已經興奮的不得了,那種喜悅根本就沒辦法用言語表現出來。

    更何況,那是沈冷。

    「分乾糧給兄弟們,先把這頓飯吃飽。」

    沈冷吩咐手下人一聲,然後把姚遠拉過來:「你告訴兄弟們,馬上就要天亮了,如果敵人的斥候在天亮後發現這多了馬隊立刻就會進攻,我知道兄弟們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體力不足,可沒時間耽擱,我承諾過把你們活著帶出去,就得活著把你們都帶出去,但必須嚴格按照我的軍令行事。」

    「卑職明白。」

    沈冷起身:「分給他們戰馬!」

    姚遠也喊了一聲:「馬背上吃!所有人,跟上大將軍的騎兵,都記住了,辛字衛有我們還在,就還沒滅呢,摸摸你們身上繡著的辛字衛標徽,想想為了救我們而戰沒的莫將軍,活著的人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死去的人,都打起精神來,跟著大將軍走!」

    「是!」

    辛字衛的士兵們每個人分得一匹戰馬,上了馬之後就著水狼吞虎嚥的把乾硬乾硬的餅子或是饅頭吃下去,可當肚子裡有了食物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們趁著天亮之前最後的一絲黑暗,數千名大寧戰兵在沈冷的帶領下朝著西北方向衝了出去,他們沒有往回家的方向走,而是朝著更深入的地方,在太陽照亮這個世界之前,幾千人逆方向消失在敵人的包圍之中。

    兩天後。

    安息人大營。

    安息人大將軍格辛格得到了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這消息讓他暴怒起來。

    「大將軍。」

    斥候爬伏在地上說道:「後闕人送來消息說,幾天前,一支大概幾千人的寧軍騎兵突襲了他們的一座糧倉,搶走了不少戰馬和糧食,殺死後闕軍隊至少三四千人,好在他們撤走的時候因為太倉促沒有來得及把糧倉點燃。」

    「幾千人的騎兵。」

    格辛格怒道:「後闕人連幾千寧人都打不過?糧倉重地至少有兩萬後闕軍隊駐守,他們都是白痴嗎!」

    「寧人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斥候回答道:「後闕人說,這支寧軍輕騎好像鬼一樣冒出來,在黑夜朝著他們發動突襲,像是有內應一樣準確找到馬場直接衝進去,驅趕著馬群衝擊了後闕人的防線,從進攻到離開不超過一個半時辰,搶走戰馬和糧食之後就走了。」

    「把位置在地圖上給我標出來。」

    格辛格吩咐了一聲。

    他帳下的行軍參事立刻過去,在地圖上把被寧軍襲擊的位置標了出來。

    「大將軍,是這裡,距離後闕國王庭大概有四百里左右,這應該是一支孤軍。」

    「土城被圍困的寧軍一千餘人棄城往西北方向逃竄,從方向上來推斷,極有可能是這支寧軍。」

    「不可能,他們只有一千多人,而且沒有戰馬,他們已經有幾天沒有吃過飯了,從土城到糧倉有一百八十里,一群餓的連路都走不動的人,怎麼可能兩天徒步一百八十里殺到糧倉,他們的戰馬是你給的?」

    「可是大將軍,所有寧軍幾乎都在我們的視線之內,只有土城裡那支殘敵沒有如我們預料的坐以待斃,也沒有往東-突圍。」

    「不可能。」

    格辛格大聲吩咐了一句:「調集兩萬騎兵,格尼惡塔,帶著這兩萬騎兵追過去看看,如果真的是那支從土城逃竄出去的寧軍,把他們給我碎屍萬段!」

    「是!」

    格辛格手下將軍格尼惡塔俯身一拜,轉身走出大帳。

    一天後。

    又有消息來,手下人急匆匆的跑進大帳裡,俯身說道:「一支數千人的寧軍騎兵殺進後闕國大丞相的家族草場,殺死後闕大丞相烏爾敦族人上千,搶走了至少兩千匹優等的戰馬,殺人之後立刻就走,來去如風。」

    「地圖!」

    格辛格聽到消息之後感覺自己心口裡有什麼東西直接就炸開了,可是炸的那般疼,卻還有一股氣堵在那出不來,這口氣好像還會有第二次爆炸一樣。

    「距離上次被襲擊的糧倉大概一百五十里,難道這些寧人不休息不睡覺的?這樣奔襲,他們人受得了馬能受的了嗎?」

    「所以他們一直在搶馬。」

    格辛格的眉頭皺起來:「告訴我,距離後闕國大丞相的草場最近的另外一個草場是什麼地方?」

    「是這。」

    行軍參事在地圖上指了指:「這裡是漢達兒城,是後闕國親王努叱的封地,距離大丞相烏爾敦的家族草場大概一百七十里,按照這支寧人騎兵的速度,一天之內就能從烏爾敦的家族草場殺到努叱的封地,努叱是原後闕王的親哥哥,他有上萬私兵,而且裝備不弱。」

    「給格尼惡塔傳令,一日之內讓他趕到努叱的封地,派人不眠不休的趕過去給努叱送信,讓他下令他的軍隊準備和寧人開戰,一旦寧人來襲,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把那支寧人騎兵給我留住。」

    「是!」

    行軍參事連忙應了一聲,派人出去傳令。

    軍令傳出去之後,格辛格終究還是沒有沉住氣,親自帶著一萬騎兵離開安息人大營朝著親王努叱的封地趕去,從營地到那邊至少要走三天時間,只希望他到了的時候,那支讓他厭惡讓他惱火的寧人輕騎兵已經被剿滅了。

    他下令大軍用最快的速度趕路,除了必要的休息和給戰馬喂料之外儘量不停,就這樣硬生生把三天的路程用兩天就走完了,可是他心急火燎的到了親王努叱的封地之後卻發現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親王努叱的一萬軍隊再加上他手下將軍格尼惡塔的兩萬騎兵嚴陣以待,他們的隊伍集結起來用了一天多時間,又等了一天時間,卻連寧人的影子都沒有等來。

    「難道是我推測錯了。」

    格辛格展開地圖,仔細看了看,方圓三四百里之內,唯一還有馬群的就是努叱這了,寧軍已經襲擊了糧倉和大丞相烏爾敦的家族封地,還能去哪兒?

    他站起來來來回回的踱步,看向格尼惡塔:「一路上可有消息?」

    「沒有。」

    格尼惡塔也是一臉的詫異:「屬下一路上帶隊伍趕來,沒有任何寧軍的消息。」

    「報!」

    就在這時候一名騎兵從遠處飛奔而來,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就從馬背上跳下來,快跑了幾步後單膝跪倒:「大將軍,剛剛得到軍報,寧人一支數千人的騎兵襲擊了糧倉!」

    「糧倉?!」

    格辛格臉色有些發白:「哪座糧倉?」

    「就是就是幾天前寧軍剛剛襲擊過的那座糧倉,寧軍數千輕騎殺進糧倉之後,又一次搶走了不少糧食,帶走了僅存不多的戰馬,這次他們更狠毒,一把火把糧倉燒了。」

    「糧倉!」

    格辛格感覺自己心口裡憋著的那口氣還是炸開了,炸的他嗓子裡都一陣陣疼,好像有一口血就要壓不住噴出來了。

    「兩次,寧人居然在同一個地方把後闕人按住羞辱了兩次。」

    格辛格深呼吸,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很快冷靜下來:「寧人就是想調動我們,他們第二次襲擊糧倉之後,以為我會調集軍隊往那邊圍過去,而他的下一個目標必然還是這,方圓數百里內,這是他們唯一的目標了。」

    他坐下來:「在這等!」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5 23:02
長寧帝軍 第九百九十七章 就是富!

    大自然的神奇之處在於,距離後闕國大丞相烏爾敦的家族封地大概一百里之外就是大漠,一條直線般被切開,這邊就是一片草場,另外一邊就是滿眼黃沙。

    沈冷騎兵隊伍浩浩蕩蕩的從草地這邊歸來一頭紮進大漠之中,每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和從土城離開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

    「富不富!」

    陳冉扯著嗓子喊:「我就問你們,富不富!」

    此時隊伍,一人三騎,戰馬上都是戰利品,糧食,肉,還有金銀財寶。

    士兵們哈哈大笑,起鬨般的回答:「富得流油!」

    一支來的時候不過三千餘人的輕騎兵,救出了圖城裡的戰兵後規模四千餘人,這些日子又收攏了幾批被打散了的寧軍,兵力已經有五千左右,最可怕的是戰馬能有一萬五千匹以上。

    「不把後闕人在同一個地方干倒兩次不是我們的風格。」

    陳冉大聲說話,神采飛揚。

    「兩次突襲糧倉,搶來的糧食足夠我們堅持一個月的,兩次突襲烏爾敦的封地,第一次殺人千餘,第二次把烏爾敦家族幾乎滅族,這麼打下去的話,後闕國那位大丞相會帶著舉國之兵來找我們算賬。」

    二本道人嘿嘿笑,他是隊伍裡唯一一個身穿道袍的,哪怕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那一身道袍已經髒的看不出來本來顏色,可他依然穿的整整齊齊,用二本道人的話說,我可以吊兒郎當的,但道袍必須正正經經,穿著道袍在西域戰場上跟著隊伍往來衝殺,我是第一個,以後史書上若是給我記上一筆的話,我總不能讓人家寫上一個邋遢道人。

    「跟著大將軍爽不爽?」

    陳冉喊。

    「爽!」

    將士們敲打著胸甲,聲音激盪。

    兩次突襲糧倉,兩次突襲烏爾敦封地,估計著此時此刻安息人應該已經被氣的暴跳如雷,現在的沈冷麾下有五千左右騎兵,一人三騎,就算長途奔襲五百里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大家都在笑,沈冷卻坐在馬背上思考,這幾仗打的舒服是因為他的兵力不多速度卻奇快無比,後闕人和安息人全都跟不上他,可這麼打不能解決問題,只能讓敵人頭疼肉疼。

    「派去聯絡兩衛戰兵的人應該已經往回走了。」

    沈冷從馬背上打開地圖,看了看他前陣子標出來的那個地方:「我們的戊字營和庚字營大部分都是步兵,加起來的話騎兵數量應該也就是五千人左右,匯合之後,我們將有一萬騎兵,大概不到五萬步兵,可是在匯合之前,還必須把安息人的隊伍再分割開,我們前後四次突襲至少把安息人數萬精銳調動起來,但是還不夠,安息人的軍隊不下二十萬,只是估算,有可能會更多,只有把敵人的隊伍全都調動起來我們才有機會。」

    沈冷看了陳冉一眼:「回營地後讓兄弟們休息一天,分做三班輪換睡覺,這一天什麼都不做,每個人必須睡足四個時辰,都睡的精精神神的,接下來還有更硬的仗要打。」

    「是!」

    陳冉應了一聲,扯著嗓子喊道:「回去之後都特娘的給老子好好睡覺,我不管你們怎麼睡,一個人睡還是抱著睡,睡的飽飽的,睡夠了之後繼續去幹西域人!自己人別亂搞啊,留著力氣!」

    一個時辰之後,大漠之中,寧軍營地。

    搶來的東西足夠多,所以營地看起來已經初具規模,從後闕人手裡搶來的帳篷和武器補給讓寧軍暫時不用發愁,四周設置的暗哨和巡邏的隊伍看到沈冷帶著騎兵歸來,全都站起來揮舞著雙臂嗷嗷叫喚著,在大漠這種環境下,本就是虎狼之師的大寧戰兵變得更加強大。

    「大將軍。」

    留守營地的人快步上來:「剛剛送回來消息,庚字營將軍楊恨水隨咱們派去的人一塊回來了,想求見大將軍,當面請示。」

    沈冷點了點頭:「人到哪兒了?」

    「送消息的人回來說,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沈冷嗯了一聲:「我去洗把臉,冉子,你帶幾個人去接一下。」

    陳冉喊了一聲好嘞,帶著一隊親兵騎馬出營地去了。

    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沈冷往外看了看,沒有人看這邊,他立刻把門簾拉上,然後從皮甲裡把塞著的東西翻出來,硌得慌,一路上還得表現出大將軍的威嚴,一本正經的,進了帳篷就一點兒也不正經了。

    從皮甲裡翻出來一大串珠子,看起來不是珍珠,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反正漂亮的如同星辰,想著這串珠子若是給茶爺戴上一定美極了,皮甲裡翻出來的還有不少金簪,頭飾,項鏈,耳環,洗劫了後闕國大丞相烏爾敦的家族封地,沈冷讓士兵們盡情去搜刮財寶,他自己挑著這些漂亮的飾品塞進皮甲裡。

    皮甲裡的東西翻出來之後,又解開褲帶,從褲襠裡掏東西,拳頭那麼大的金蛋,一個,兩個,三個.....正掏著呢,二本道人從外面一撩簾子進來,正好看到沈冷把一顆金蛋從褲襠裡拿出來,二本楞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問了一句:「說,是誰的孽種。」

    沈冷:「......」

    二本道人看了看,沈冷一共從褲襠裡掏出來四顆那麼大的金蛋,他都懵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沈冷:「我是大將軍啊,我得有大將軍的樣子,我可以讓手下兄弟們肆意去搶奪後闕人的金銀財寶,可我若是動手去拿的話顯得自己格調低了是不是,做樣子好難受,所以只能藏,你不知道,坐在馬鞍上,褲襠裡四顆金蛋撞來撞去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二本道人腦袋裡出現了畫面,然後疼的哆嗦了一下:「是不是金蛋夾蛋了?」

    沈冷:「......」

    二本道人想著,騎馬顛簸,金蛋在褲襠裡撞來撞去,要是兩顆金蛋撞在一起的時候正好夾著一層果丹皮,噹的一聲撞一下......想到這的時候二本又哆嗦了一下,想想都疼。

    沈冷看他那一臉猥瑣就知道沒想好事,把金蛋遞給二本兩顆:「送你一半。」

    二本搖頭:「我不要,我沒地方放,我大,放不下。」

    沈冷:「滾......」

    就在這時候,營地外邊。

    陳冉帶著一隊親兵迎接庚字營戰兵將軍楊恨水歸來,楊恨水帶著自己的親兵營幾百人來的,一路上走的也小心翼翼,穿過了西域人聯軍的兩座營地空隙,如果被敵人發現的話,他的這點兵力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距離大營幾百丈,藏身暗處的斥候起身喊了一聲:「口令!」

    雖然他認識陳冉,可是軍令如山,對不上口令的人當然不能隨便放出去,沈冷上次獨自一人擦著安息人的營地過來,還朝著安息瞭望塔上的士兵揮了揮手,如果安息人當時也有口令的話,沈冷未必能混得過去,所以沈冷每到一地就換了一個口令。

    斥候朝著陳冉喊了一聲:「口令。」

    陳冉回答:「沒有口令。」

    斥候隨即重新蹲下去:「進去吧。」

    這把楊恨水看的有些懵:「如果......沒有口令的話,為何他還要問你口令是什麼?」

    陳冉道:「有口令啊。」

    「那你說沒有口令,口令是什麼?」

    「沒有口令啊。」

    楊恨水:「......」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原來特麼的口令就是沒有口令。

    楊恨水問:「這個口令是你想出來的?」

    陳冉搖頭:「這麼不正經的口令我想不出來,今天的口令是大將軍親自想的,昨天的口令是我想的。」

    楊恨水好奇的問了一句:「昨天的口令是什麼?」

    「昨天的口令是,戒備的人喊一聲躍馬揚鞭。」

    陳冉道:「是不是比我們大將軍想出來的正經多了。」

    楊恨水猜了猜:「那你們對口令是不是後闕國?」

    「不是。」

    陳冉道:「躍馬揚鞭,小淮河!」

    楊恨水嘴角抽了抽,舉頭望蒼穹。

    與此同時,後闕國親王努叱封地。

    數萬安息大軍已經在這等了三天三夜,依然沒有寧人的影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趕回來,跑到大將軍格辛格面前的時候緊張的嘴唇都有些發抖,他是真的不敢再說了,他害怕大將軍聽到他說的話後會一腳把他踹死。

    「大......大將軍,寧軍第二次偷襲了大丞相烏爾敦的封地,上次倖存的人這次一個都沒能逃出去,烏爾敦一族被寧軍滅了,封地被洗劫一空,一粒糧食都沒有留下,能帶走的他們全都帶走,不能帶走的一把火燒了。」

    坐在石頭上的格辛格聽完之後猛的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斥候低下頭:「寧軍......」

    格辛格一腳把斥候踹翻出去:「一群廢物!」

    斥候連忙爬起來又跪好,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格辛格在原地來來回回的轉圈,握著刀柄的手青筋畢露。

    「格尼惡塔!」

    他手下將軍格尼惡塔立刻上來抱拳俯身:「大將軍!」

    「我再分給你兩萬人,另外讓後闕大丞相烏爾敦帶兵配合你,帶著人從烏爾敦的封地往東北方向掃蕩,把寧人給我翻出來!」

    「是!」

    格尼惡塔道:「屬下馬上就帶騎兵去追。」

    格辛格朝著跪在那的斥候狠狠的抽了兩馬鞭:「滾!」

    挨了打的斥候連忙爬起來轉身跑了,心想這難道怪我?

    「我沒有時間再和那一小股寧軍耗下去了。」

    格辛格看向格尼惡塔:「我先回去,帶大軍向寧庚字營和戊字營進攻,我把那支寧軍輕騎交給你,不能把那支騎兵滅掉你就不要回來了。」

    「是!」

    格尼惡塔道:「大將軍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再把寧人放走。」

    格辛格長長吐出一口氣,上了戰馬:「回大營!」

    他的一萬精騎跟著他,朝著大營方向返回。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5 23:02
長寧帝軍 第九百九十七章 就是富!

    大自然的神奇之處在於,距離後闕國大丞相烏爾敦的家族封地大概一百里之外就是大漠,一條直線般被切開,這邊就是一片草場,另外一邊就是滿眼黃沙。

    沈冷騎兵隊伍浩浩蕩蕩的從草地這邊歸來一頭紮進大漠之中,每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和從土城離開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

    「富不富!」

    陳冉扯著嗓子喊:「我就問你們,富不富!」

    此時隊伍,一人三騎,戰馬上都是戰利品,糧食,肉,還有金銀財寶。

    士兵們哈哈大笑,起鬨般的回答:「富得流油!」

    一支來的時候不過三千餘人的輕騎兵,救出了圖城裡的戰兵後規模四千餘人,這些日子又收攏了幾批被打散了的寧軍,兵力已經有五千左右,最可怕的是戰馬能有一萬五千匹以上。

    「不把後闕人在同一個地方干倒兩次不是我們的風格。」

    陳冉大聲說話,神采飛揚。

    「兩次突襲糧倉,搶來的糧食足夠我們堅持一個月的,兩次突襲烏爾敦的封地,第一次殺人千餘,第二次把烏爾敦家族幾乎滅族,這麼打下去的話,後闕國那位大丞相會帶著舉國之兵來找我們算賬。」

    二本道人嘿嘿笑,他是隊伍裡唯一一個身穿道袍的,哪怕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那一身道袍已經髒的看不出來本來顏色,可他依然穿的整整齊齊,用二本道人的話說,我可以吊兒郎當的,但道袍必須正正經經,穿著道袍在西域戰場上跟著隊伍往來衝殺,我是第一個,以後史書上若是給我記上一筆的話,我總不能讓人家寫上一個邋遢道人。

    「跟著大將軍爽不爽?」

    陳冉喊。

    「爽!」

    將士們敲打著胸甲,聲音激盪。

    兩次突襲糧倉,兩次突襲烏爾敦封地,估計著此時此刻安息人應該已經被氣的暴跳如雷,現在的沈冷麾下有五千左右騎兵,一人三騎,就算長途奔襲五百里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大家都在笑,沈冷卻坐在馬背上思考,這幾仗打的舒服是因為他的兵力不多速度卻奇快無比,後闕人和安息人全都跟不上他,可這麼打不能解決問題,只能讓敵人頭疼肉疼。

    「派去聯絡兩衛戰兵的人應該已經往回走了。」

    沈冷從馬背上打開地圖,看了看他前陣子標出來的那個地方:「我們的戊字營和庚字營大部分都是步兵,加起來的話騎兵數量應該也就是五千人左右,匯合之後,我們將有一萬騎兵,大概不到五萬步兵,可是在匯合之前,還必須把安息人的隊伍再分割開,我們前後四次突襲至少把安息人數萬精銳調動起來,但是還不夠,安息人的軍隊不下二十萬,只是估算,有可能會更多,只有把敵人的隊伍全都調動起來我們才有機會。」

    沈冷看了陳冉一眼:「回營地後讓兄弟們休息一天,分做三班輪換睡覺,這一天什麼都不做,每個人必須睡足四個時辰,都睡的精精神神的,接下來還有更硬的仗要打。」

    「是!」

    陳冉應了一聲,扯著嗓子喊道:「回去之後都特娘的給老子好好睡覺,我不管你們怎麼睡,一個人睡還是抱著睡,睡的飽飽的,睡夠了之後繼續去幹西域人!自己人別亂搞啊,留著力氣!」

    一個時辰之後,大漠之中,寧軍營地。

    搶來的東西足夠多,所以營地看起來已經初具規模,從後闕人手裡搶來的帳篷和武器補給讓寧軍暫時不用發愁,四周設置的暗哨和巡邏的隊伍看到沈冷帶著騎兵歸來,全都站起來揮舞著雙臂嗷嗷叫喚著,在大漠這種環境下,本就是虎狼之師的大寧戰兵變得更加強大。

    「大將軍。」

    留守營地的人快步上來:「剛剛送回來消息,庚字營將軍楊恨水隨咱們派去的人一塊回來了,想求見大將軍,當面請示。」

    沈冷點了點頭:「人到哪兒了?」

    「送消息的人回來說,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沈冷嗯了一聲:「我去洗把臉,冉子,你帶幾個人去接一下。」

    陳冉喊了一聲好嘞,帶著一隊親兵騎馬出營地去了。

    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沈冷往外看了看,沒有人看這邊,他立刻把門簾拉上,然後從皮甲裡把塞著的東西翻出來,硌得慌,一路上還得表現出大將軍的威嚴,一本正經的,進了帳篷就一點兒也不正經了。

    從皮甲裡翻出來一大串珠子,看起來不是珍珠,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反正漂亮的如同星辰,想著這串珠子若是給茶爺戴上一定美極了,皮甲裡翻出來的還有不少金簪,頭飾,項鏈,耳環,洗劫了後闕國大丞相烏爾敦的家族封地,沈冷讓士兵們盡情去搜刮財寶,他自己挑著這些漂亮的飾品塞進皮甲裡。

    皮甲裡的東西翻出來之後,又解開褲帶,從褲襠裡掏東西,拳頭那麼大的金蛋,一個,兩個,三個.....正掏著呢,二本道人從外面一撩簾子進來,正好看到沈冷把一顆金蛋從褲襠裡拿出來,二本楞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問了一句:「說,是誰的孽種。」

    沈冷:「......」

    二本道人看了看,沈冷一共從褲襠裡掏出來四顆那麼大的金蛋,他都懵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沈冷:「我是大將軍啊,我得有大將軍的樣子,我可以讓手下兄弟們肆意去搶奪後闕人的金銀財寶,可我若是動手去拿的話顯得自己格調低了是不是,做樣子好難受,所以只能藏,你不知道,坐在馬鞍上,褲襠裡四顆金蛋撞來撞去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二本道人腦袋裡出現了畫面,然後疼的哆嗦了一下:「是不是金蛋夾蛋了?」

    沈冷:「......」

    二本道人想著,騎馬顛簸,金蛋在褲襠裡撞來撞去,要是兩顆金蛋撞在一起的時候正好夾著一層果丹皮,噹的一聲撞一下......想到這的時候二本又哆嗦了一下,想想都疼。

    沈冷看他那一臉猥瑣就知道沒想好事,把金蛋遞給二本兩顆:「送你一半。」

    二本搖頭:「我不要,我沒地方放,我大,放不下。」

    沈冷:「滾......」

    就在這時候,營地外邊。

    陳冉帶著一隊親兵迎接庚字營戰兵將軍楊恨水歸來,楊恨水帶著自己的親兵營幾百人來的,一路上走的也小心翼翼,穿過了西域人聯軍的兩座營地空隙,如果被敵人發現的話,他的這點兵力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距離大營幾百丈,藏身暗處的斥候起身喊了一聲:「口令!」

    雖然他認識陳冉,可是軍令如山,對不上口令的人當然不能隨便放出去,沈冷上次獨自一人擦著安息人的營地過來,還朝著安息瞭望塔上的士兵揮了揮手,如果安息人當時也有口令的話,沈冷未必能混得過去,所以沈冷每到一地就換了一個口令。

    斥候朝著陳冉喊了一聲:「口令。」

    陳冉回答:「沒有口令。」

    斥候隨即重新蹲下去:「進去吧。」

    這把楊恨水看的有些懵:「如果......沒有口令的話,為何他還要問你口令是什麼?」

    陳冉道:「有口令啊。」

    「那你說沒有口令,口令是什麼?」

    「沒有口令啊。」

    楊恨水:「......」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原來特麼的口令就是沒有口令。

    楊恨水問:「這個口令是你想出來的?」

    陳冉搖頭:「這麼不正經的口令我想不出來,今天的口令是大將軍親自想的,昨天的口令是我想的。」

    楊恨水好奇的問了一句:「昨天的口令是什麼?」

    「昨天的口令是,戒備的人喊一聲躍馬揚鞭。」

    陳冉道:「是不是比我們大將軍想出來的正經多了。」

    楊恨水猜了猜:「那你們對口令是不是後闕國?」

    「不是。」

    陳冉道:「躍馬揚鞭,小淮河!」

    楊恨水嘴角抽了抽,舉頭望蒼穹。

    與此同時,後闕國親王努叱封地。

    數萬安息大軍已經在這等了三天三夜,依然沒有寧人的影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趕回來,跑到大將軍格辛格面前的時候緊張的嘴唇都有些發抖,他是真的不敢再說了,他害怕大將軍聽到他說的話後會一腳把他踹死。

    「大......大將軍,寧軍第二次偷襲了大丞相烏爾敦的封地,上次倖存的人這次一個都沒能逃出去,烏爾敦一族被寧軍滅了,封地被洗劫一空,一粒糧食都沒有留下,能帶走的他們全都帶走,不能帶走的一把火燒了。」

    坐在石頭上的格辛格聽完之後猛的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斥候低下頭:「寧軍......」

    格辛格一腳把斥候踹翻出去:「一群廢物!」

    斥候連忙爬起來又跪好,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格辛格在原地來來回回的轉圈,握著刀柄的手青筋畢露。

    「格尼惡塔!」

    他手下將軍格尼惡塔立刻上來抱拳俯身:「大將軍!」

    「我再分給你兩萬人,另外讓後闕大丞相烏爾敦帶兵配合你,帶著人從烏爾敦的封地往東北方向掃蕩,把寧人給我翻出來!」

    「是!」

    格尼惡塔道:「屬下馬上就帶騎兵去追。」

    格辛格朝著跪在那的斥候狠狠的抽了兩馬鞭:「滾!」

    挨了打的斥候連忙爬起來轉身跑了,心想這難道怪我?

    「我沒有時間再和那一小股寧軍耗下去了。」

    格辛格看向格尼惡塔:「我先回去,帶大軍向寧庚字營和戊字營進攻,我把那支寧軍輕騎交給你,不能把那支騎兵滅掉你就不要回來了。」

    「是!」

    格尼惡塔道:「大將軍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再把寧人放走。」

    格辛格長長吐出一口氣,上了戰馬:「回大營!」

    他的一萬精騎跟著他,朝著大營方向返回。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07:12
長寧帝軍 第九百九十九章 就是這個地方

    方圓近千里之內只有三處草場可以放牧,也只有這三處有後闕國的馬群,一處是糧倉一處是大丞相烏爾敦封地,還有一處就是親王努叱的封地,安息人以為沈冷會帶著他的輕騎兵來襲擊努叱封地,可是沈冷並沒有來,等了幾天幾夜之後安息人確定他們又一次被耍了,安息大將軍格辛格暴怒,但還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將精力都浪費在幾千騎兵身上並不划算,現在最重要的擊敗寧軍在後闕國內的主力,只要把庚字營和戊字營再滅掉,那幾千騎兵又能怎麼樣?

    所以格辛格帶著他的一萬精騎離開了努叱的封地,回歸安息大營。

    安息行軍參事多碟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看著大將軍格辛格的臉色,他知道這次寧人真的把大將軍激怒了,來之前,陛下說寧軍善戰不可輕敵,格辛格帶著七分小心而來,圍攻大寧辛字衛戰兵一戰,他調集了幾乎十倍於寧軍的兵力,那一戰將寧軍辛字衛擊敗,殺寧軍兩萬餘,可是那一戰哪怕面對近十倍於己的敵人,寧軍依然凶悍的做到了傷亡一比二。

    戰死的兩萬多大寧戰兵,拉著兩萬多西域人和兩萬安息人一塊邁進陰曹地府。

    本已經帶著七分小心,這一戰之後格辛格對大寧軍隊的認識又深了一個層次,他知道自己的小心還不夠,自己對敵人的重視還不夠。

    可是一戰打沒了寧軍一衛戰兵也給了格辛格底氣,寧軍在後闕國內一共只有三衛戰兵,打沒了一衛,逼退了另外兩衛,以至於寧軍現在缺糧少藥,這種局面下,如果他再打不贏陛下伽洛克略不會饒了他。

    多碟試探著問了一句:「大將軍,剛剛在努叱封地的時候屬下見大將軍在氣頭上沒敢多說什麼,可是屬下總覺得把兵力分出去不太妥當,寧軍那只不過幾千人的輕騎兵往來迅速,不好捕捉,可卻將我們的兵力牽扯進來數萬人了,以至於堵住寧軍歸路的合圍防線都變得薄弱了些,屬下懷疑寧軍就是如此打算的,他們要把我大軍拉扯開,唯有如此他們才能突出重圍。」

    「突出重圍?」

    格辛格冷哼了一聲:「就算我再調給格尼惡塔兩萬人寧軍也出不去,況且兵馬還沒有調動,後闕大丞相烏爾敦這次會被寧人徹底激怒,他的族人被寧軍殺戮殆盡,如果烏爾敦不報仇的話才不正常,後闕王把忠於他的軍隊都帶去了西甲城,而後闕國內現在的軍隊都是忠於烏爾敦的,他之前並沒有全力以赴,他一直都在保存實力,看戲一樣看著我們和寧人交戰,這次寧人滅了他的族人恰好幫了我們一把,烏爾敦會調集所有力量去追擊那支寧軍。」

    他看了多碟一眼:「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防線被寧軍拉扯開後,寧庚字營和戊字營會趁機殺出去。」

    格辛格道:「可是你不要忘了,那是幾萬步兵根本走不快。」

    多碟點了點頭:「屬下只是擔心,總覺得沒必要和幾千輕騎較勁。」

    「所以我回來了。」

    格辛格道:「回去之後,調集大軍猛攻戊字營,戊字營受創比庚字營重,讓西域人打頭陣。」

    多碟垂首:「屬下回去就召集人來制定方略。」

    「不需要什麼方略了。」

    格辛格道:「我曾想以土城那支殘兵做誘餌,吸引庚字營和戊字營前來救援,這樣一戰就能將寧軍剿滅,可那些該死的寧人死都不願意去求援,拖了這麼久,也該做個了結了,既然不能以誘敵之計勝之,那索性就直接進攻逼著寧人決戰。」

    他的話音剛落,從背後有幾匹戰馬飛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名校尉。

    「報!」

    安息校尉縱馬而來,跳下戰馬後單膝跪倒:「大將軍!寧軍輕騎突然出現在努叱封地外邊,格尼惡塔將軍的騎兵也已經離開了努叱的封地,寧軍出現的很突然,努叱親王請求大將軍返回。」

    「還敢來?」

    格辛格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怒火在眼中蔓延。

    「這個寧人領兵的將軍到底是誰?他是算計好了我帶著大軍在努叱的封地等他幾天後會失去耐心,所以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到,可惜......」

    格辛格一擺手:「大軍調轉,回去!」

    他撥馬轉身:「他算計的出了問題,我們還沒有走遠呢。」

    此時格辛格的一萬騎兵離開親王努叱的封地還不足六十里,這個距離,輕騎兵殺回去根本用不了多久。

    一萬名最精銳的安息國輕騎兵保護著大將軍格辛格掉頭殺了回去,等格辛格帶著隊伍回到親王努叱封地的時候卻不見寧軍,也不見努叱的軍隊,更不見格尼惡塔的騎兵。

    「寧軍前來偷襲營地,親王殿下率軍迎擊,寧軍見此處已有防備隨即撤走,格尼惡塔將軍的隊伍已經兜了過去,應該能把那支寧軍騎兵堵住。」

    「什麼方向?」

    格辛格立刻問了一句。

    「那邊!」

    留下的人指了指東北方向。

    格辛格回大營走的是東南方向,可也不過才出去六十幾里而已,也就是說他的隊伍和寧人的那支輕騎兵幾乎是擦肩而過,寧人從東北方向來,他往東南方向去,兩支隊伍最近的時候也許根本沒多遠。

    「追過去。」

    格辛格一聲令下。

    騎兵再次出發,往東北方向急追。

    兩個時辰之後,格辛格的隊伍在前邊不遠處發現激戰過的痕跡,地上倒著數百名後闕國的士兵,顯然是親王努叱的那支軍隊,可是在地上的死屍之中卻沒有發現一具寧軍的屍體。

    「居然還在這裡打了一個反擊。」

    格辛格不得不佩服那個寧軍領兵將軍的能力,親王努叱的軍隊一直在後邊緊追不捨,寧人居然還敢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這個人的膽子真是大的無法無天。

    「有格尼惡塔他們的消息嗎?」

    「還沒有聯絡上,尚且不知格尼惡塔將軍的軍隊在什麼地方。」

    格辛格一擺手:「繼續追。」

    隊伍朝著東北方向一直追出去,他們並沒有察覺到,追著追著就已經不再是朝東北方向,而是正東,寧軍逃離的路線並非直的是帶著些弧線。

    又追了將近一個時辰,再次看到激戰過的痕跡,地上有不少屍體,其中已經有寧軍士兵的屍體,可見努叱的軍隊這次是真的把寧軍攆上了。

    「下令大軍加速!」

    格辛格再次下令,此時此刻,他的隊伍已經追了三個時辰,人困馬乏,要不是一人雙騎的話,戰馬早就受不了,從清晨到日暮,沿途發現四五處寧軍與後闕人激戰的痕跡。

    「停!」

    格辛格忽然反應過來,他看了看前邊不遠處,又出現了一片戰場,這次死傷的人數並不多,基本上都是後闕人。

    「寧軍想幹嘛?」

    格辛格看向多碟:「他們明知道自己兵力不足,明知道格尼惡塔的兩萬騎兵就在不遠處追著,卻一次一次停下來和後闕人廝殺......難道他們不是被追著跑,而是引著努叱在追。」

    格辛格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派人回去看看,回努叱的營地看看。」

    多碟立刻應了一聲,吩咐人安排斥候回去看看情況。

    「不能在追了,寧軍牽著我們的鼻子走。」

    格辛格停下來:「這是什麼地方?」

    追到現在誰都有些迷茫,他們已經不知道離開努叱的封地多遠,也不知道這裡距離大營還多遠,印象之中一直都是在東北方向追,因為大寧戰兵撤離的時候路線是沈冷精心設計好的,弧度並不明顯,不只是撤走的速度沈冷計算在內,隨著陽光的轉移,配合他預定好的路線,寧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帶著追兵改變了方向,不再是往東北,而是往東南。

    沈冷挑選士兵的時候曾經說過,這一次誘敵九死一生,如果他們成功了,他們將能為辛字衛戰兵莫將軍和兩萬多名戰死的兄弟們報仇,如果失敗了,沈冷和這三百多名騎兵將會葬身沙海。

    「大將軍。」

    多碟往四周看了看:「不如下令大軍安營,明天一早分派斥候探路。」

    「也好。」

    格辛格從戰馬上下來,活動了一下身子:「現在就分派斥候出去打探情況,這裡到底是哪兒?依稀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咱們走過似的,可是這該死的沙漠看起來都差不多......」

    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腰疼的要命,索性躺在沙丘坡上:「天黑了,分派人四周戒備。」

    格辛格躺了大概不到一個時辰,派出去的斥候在夜幕之中歸來。

    「大將軍,前方發現寧軍蹤跡,應該是被後闕國的軍隊打散的一支,只有數百人,在前邊五六里外出現。」

    「幾百人?」

    格辛格猛的坐起來:「那就追上去滅了他們。」

    他的親兵將戰馬拉過來,格辛格翻身上馬,看了看月亮,今夜月色正明,是殺人的好天氣。

    安息人的騎兵再次上路,追了大概七八里之後格辛格臉色忽然變了變,他依稀看到前邊有一大片黑影,不知道是什麼,可是看著很眼熟。

    「大將軍。」

    行軍參事多碟放下千里眼,臉色有些驚訝:「前邊那座土城,是咱們圍困寧軍殘兵的那座土城。」

    格辛格心裡忽然緊了一下。

    十天前。

    沈冷在這座土城裡指著地圖一個地方對姚遠說:「十天之內,兩衛戰兵必須趕到此處,如果十天之內他們趕不到,我要砍人頭。」

    當時姚遠極為詫異,因為沈冷手指的地方,就是他們所在的地方。

    十天,轉了很多個圈子,殺了幾進幾齣。

    現在,回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07:12
長寧帝軍 第一千章 兩月忌

    茫茫夜sè之中,格辛格看著前邊那片巨大的暗影,彷彿是一頭在這荒漠之中已蟄伏千年的妖獸,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甦醒,然後開張血盆大口,一口將所有人都吞下去。

    大漠中月sè極明,仔細看清楚那卻就是之前圍困寧軍一支殘兵的土城,格辛格長長吐出一口氣,到了這座土城其實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距離大營不過還有五十里左右而已,就算寧人耍什麼花樣他派人送信回去,大營裡的軍隊很快就能支援過來。

    「派人去土城裡看看!」

    格辛格下令。

    一隊數百人的騎兵離開了大隊人馬衝向土城那邊,格辛格舉著千里眼看著自己的隊伍融入進夜sè之中,那支不過幾百人的寧軍騎兵好像已經被甦醒的妖獸一口吞了,看不到蹤跡。

    格辛格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派出去的人回報消息,他錯覺自己派出去的那幾百人也被妖獸吞了。

    「不要去管了。」

    格辛格心裡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領兵這麼多年來都沒有過如此不好的感覺,夜sè中他不知道敵人在哪兒,不知道有多少敵人,雖然一遍一遍的勸慰自己說整個後闕國內的寧軍也不過只有六七萬人而已,就算都來也擋不住他這一萬善戰的精騎衝出去。

    勸慰歸勸慰,怕歸怕。

    前幾天那支寧軍輕騎的神出鬼沒已經讓他覺得事情不對勁,之前的寧人不是這種打法,一個人的領兵風格不會突然改變,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支幾千人的騎兵隊伍不是之前被困在後闕國的寧軍,而是新來的。

    可是新來的只有幾千人,這又不符合道理,寧軍的援兵如果來救援被困同袍,只來幾千人是什麼操作?

    就算是真的來的幾千人,怎麼從他佈防嚴密的包圍之中穿插進來的?

    難道說,前邊那座土城不是什麼妖獸,新來的領兵的寧軍將軍是幽靈?

    人不能胡思亂想,越胡思亂想越荒誕,很多平日裡別人說出來都會嗤之以鼻的東西,自己想起來的時候卻越來越覺得有道理,也越來越歸於迷信。

    「回營,回營!」

    格辛格忽然大聲吩咐了一句。

    「大將軍,我們的斥候隊伍還沒有回來。」

    「已經那麼久了還沒有回來,難道你不覺得有問題?」

    格辛格幾乎暴怒:「我不能有事,我是統兵大將,回營!」

    「大將軍,咱們的隊伍往土城那邊去,也就是一刻左右啊。」

    行軍參事多碟臉sè也變得不對勁起來,因為大將軍越來越不對勁。

    「一刻?」

    格辛格一怔:「我怎麼感覺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那麼久。」

    就在這時候派出去的那支隊伍歸來,幾百人的騎兵猶如一片飛回來的巨大蝙蝠一樣,在黑暗之中隱藏了自己吸血的尖牙,多碟看了一眼那支歸來的騎兵吩咐了一聲:「大將軍有令,不要再追擊那支寧人的騎兵,直接回營。」

    傳令兵隨即朝著隊伍後邊跑出去,一聲一聲的喊著大將軍的軍令。

    前邊回來的探路騎兵呼嘯而至,為首的那個人是一名安息校尉,縱馬到了格辛格面前後從馬背上跳下來,單膝跪倒在地:「大將軍,前面那支寧軍很詭異。」

    格辛格低頭看了看:「什麼事?」

    安息校尉抬起頭道,臉蒙著圍巾,可是眼神卻格外明亮:「他們居然到你面前了。」

    格辛格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穿著安息校尉服飾的沈冷忽然一把抓住格辛格坐騎的前腿,單臂一發力,戰馬發出一聲嘶鳴竟是直接被拽的趴下來,戰馬撲倒在地,格辛格猝不及防的從馬背上摔下來,沈冷一把抓住格辛格的脖子,好像拎著一隻雞一樣轉身就走。

    格辛格的親兵這才反應過來,呼喊著向前,可格辛格在沈冷手裡他們又不敢隨便發箭,沈冷拎著格辛格翻上馬背,身後幾百騎兵早就做好了準備,兜轉過來為沈冷擋住身後,朝著前邊衝了出去。

    「把大將軍救回來!」

    多碟一聲嘶吼,安息的騎兵隊伍潮水般往前疾衝,隊伍衝到土城附近,忽然間羽箭漫天而來,四周沙丘上站起來數不清的大寧戰兵,沈冷軍令之下,沒有人在乎羽箭射完了怎麼辦,只管將羽箭一支一直的朝著安息人的騎兵隊伍射過去。

    暴雨般的箭從天而落,安息騎兵一個一個的從馬背上翻落下來,有的人掉下來後腳還掛在馬鞍上,人沒死,卻被戰馬拖拽著往前滑,哀嚎聲在這夜晚顯得如此淒厲,後面的戰馬踩在落地騎兵的肚子上,一腳就把肚子踩破,血糊糊的腸子從洞裡擠出來,然後沾滿了黃沙。

    寧軍的羽箭不停的朝著騎兵射過去,他們發洩著仇恨,大寧辛字衛戰兵的仇恨,就如沈冷在來之前對他們說的那樣,不管你們是辛字衛的兵還是戊字衛的兵又或者是庚字衛的兵,都是大寧戰兵,戰兵兄弟們的仇,就是國仇,是軍仇。

    一個一個的安息人被射翻,這場面如此的熟悉,當辛字衛戰兵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埋伏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損失慘重。

    從側翼,一支數千人的輕騎兵在土城裡殺出來,為首的是陳冉,他帶著數千騎兵橫著撞進安息人的騎兵隊伍裡,像是一把尖刀般插進去然後橫切出來,將安息人的隊伍一分為二,殺穿敵軍之後的輕騎兵再一次轉回來,刀子也就再一次插進安息人的心口。

    戰場的廝殺聲震碎了本就不多的雲,天穹夜幕中的月亮就變得更為璀璨。

    「吹角!」

    「攻!」

    一聲一聲的號角聲響起,在兩側埋伏的大寧戰兵從沙丘上衝了下來,騎兵已經將安息人隊伍斬斷,而他們將用手裡的大寧橫刀將敵人一個一個砍翻。

    沈冷帶著幾百名騎兵一直往前衝,後面追擊著的安息騎兵被接二連三的射死,還沒有追及,從兩側殺過來的大寧戰兵就好像潮水一樣把安息人淹沒。

    沈冷帶著隊伍兜了一個圈子回到土城那邊,他停下戰馬,一把將格辛格摔在地上,格辛格剛剛被沈冷勒著脖子坐在馬前幾乎窒息,此時被狠狠摔了一下,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位了似的,掙紮了幾下竟然沒能站起來,好不容易雙手撐

    著地起身,沈冷從馬背上下來一腳踹在他的胸口,這一腳勢大力沉,剛剛站起來的格辛格往後翻出去好幾個滾才停下來,脖子都好像斷了一樣,腦袋裡一片雷鳴聲,胸腔裡的劇痛似乎在告訴他,內臟應該是被這一腳踹壞了,也許肋骨也斷了。

    沈冷大步過去,一巴掌扇飛了格辛格頭上的鐵盔,俯身抓住格辛格的頭髮拖著人往前走,格辛格兩條腿不住的蹬踏可是毫無意義,在沈冷手裡,他的體力就算掙扎用盡也無濟於事。

    沈冷抓著格辛格的頭髮把人拖上土城城牆,上城牆的時候,格辛格的身體就在台階上一下一下的撞擊著,人到了城牆上的時候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城牆上,沈冷手一發力把格辛格拎起來,指著前邊的戰場:「你看到了嗎?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

    格辛格哪裡還有什麼精神去看沈冷指的地方,腦袋裡嗡嗡的好像炸了一樣,沈冷把格辛格扔在地上:「扒了他的戰甲!」

    如狼似虎的親兵撲上來,三下五除二將格辛格身上的甲冑扒掉,兩名親兵按著格辛格的肩膀讓他跪在那,面朝著戰場的方向。

    「我從進後闕開始的第一天就在想怎麼殺你,有人說過,戰場上沒有正邪沒有對錯,只有勝負,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用了十天的時間把你從大營裡引出來,就是為了讓你血債血償,讓你知道大寧戰兵永遠也不會成為寇,永遠是戰場上的王。」

    十天,沈冷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要想讓後闕國被困大軍衝出重圍,第一件事就是振奮軍心,沒有什麼比報仇更能讓人振奮的。

    「你們不該來。」

    沈冷示意了一下,一名親兵過去,抓住格辛格的頭髮把腦袋拉起來。

    沈冷的黑線刀出鞘,在夜sè中灑出去一片寒光,可是在即將砍下去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

    「你應該學會尊重自己的敵人,辛字衛戰兵莫將軍縱然戰敗身亡,你也不該侮辱他的屍體,你讓人用馬鞭鞭笞,然後割下頭顱,莫將軍的屍體已經找不到了,人頭在西甲城裡,大寧的軍人從來都不會忍受屈辱,人如何待我,我如何待人。」

    幾名親兵將馬鞭抽出來,狠狠的抽打在格辛格身上,片刻之後那薄薄的一層單衣就被抽開,身上血肉模糊,格辛格疼的在城牆上不住的打滾哀嚎,如此高傲的安息帝國大將軍,被打的一聲一聲求饒。

    城下,合圍完成的大寧戰兵不會給敵人任何反撲的機會,沈冷嚴令,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解決掉敵人,這裡距離安息人大營只有五十里,敵人察覺到情況後就會派人來查看,他們不會貿然直接出兵,而是先派斥候過來,等斥候趕回去,安息人整頓大軍再來,最少需要兩個時辰以上。

    「不留俘虜。」

    沈冷朝著城下喊了一聲。

    他將黑線刀舉起來,親兵抓著格辛格的頭髮再次把腦袋拉起來,沈冷的黑線刀橫掃而過,刀切開格辛格的脖子,一股血如瀑布般噴湧出來。

    「兩月忌!」

    沈冷一腳將格辛格的屍體從城牆上踹下去:「報仇!」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07:12
長寧帝軍 第一千零一章 我去狩獵


    城牆掉下去的無頭屍體砸起來一片黃沙,跟著沈冷誘敵的都是大寧辛字衛的戰兵,兩個月前他們回望戰場的時候曾親眼看到他們的將軍被敵人凶殘的砍下人頭,此時此刻,當沈冷一刀將格辛格的人頭砍掉後,所有辛字衛的人全都單膝跪了下來,右臂橫陳於胸,告慰戰死的莫將軍和兩萬多大寧辛字衛戰兵在天之靈。

    「不留俘虜!」

    沈冷站在土城一聲暴喝,殺氣四溢。

    陷入大寧步兵沖沖圍困之中的安息輕騎兵就好像陷入泥潭裡一模一樣,他們的戰馬沒辦法再帶著他們飛馳,坐在戰馬上不再是優勢,不能移動的騎兵就是靶子,固定靶。

    一桿一桿長槍戳過去,馬背上的騎兵卻連和寧人同歸於盡的辦法都沒有,他們的彎刀太短了,根本觸及不到大寧戰兵的身體。

    不到一個時辰,廝殺結束。

    「帶上馬,立刻走。」

    沈冷翻身上了那匹雄駿的大白馬:「庚字營與戊字營先走,不要和我走一路,往西北方向去,還有很多戰馬再等著我們去搶。」

    他吩咐完之後招手:「陳冉,帶騎兵跟我。」

    隊伍分成兩批,大隊人馬在兩衛戰兵將軍的帶領下朝著正西方向撤退,而沈冷則帶著五千輕騎朝著正北方向衝了出去。

    不到一個時辰,沈冷的輕騎兵先行斥候飛奔回來:「大將軍,前方左側發現安息人的騎兵。」

    沈冷嗯了一聲:「過去晃一圈,那是附近唯一能攆上咱們撤走兄弟的安息騎兵,弟兄們,跟我過去把安息人的騎兵引開。」

    被沈冷帶著兜了一天半夜,安息人將軍格尼惡塔帶著兩萬騎兵在大漠之中來迴游蕩,他本以為可以帶著騎兵隊伍從一側繞過來將那支寧軍堵住,可圈子是繞了,寧軍騎兵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到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寧軍去親王努叱營地的應該就是一小股誘敵的騎兵,就是故意把他引走的。

    可此時才反應過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擔心寧軍會有什麼別的圖謀又無法判斷寧軍動向,所以只好先趕回大營,走到半路的時候聽斥候回報說前邊有大戰,所以他立刻下令大軍加速朝著土城戰場這邊趕過來,他並不知道大戰已經結束,安息大將軍格辛格已經被殺。

    隊伍正在向前疾衝,忽然側翼傳來一陣陣號角聲,在大隊人馬左翼的遊騎兵發出示警,格尼惡塔立刻停住戰馬,抽出彎刀:「向側翼進攻!」

    安息人立刻調轉了隊形,騎兵們展開陣型往側翼包夾,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支該死的寧軍騎兵居然一觸即走,只是衝過來射了幾支箭。

    「想走?!」

    格尼惡塔立刻下令:「追!他們兵力並不多,就是那支幾千人的寧軍輕騎,這次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給我追上!」

    隨著號角聲響起,安息國的兩萬騎兵朝著沈冷撤走的方向緊追不捨,沈冷故意挑釁的時候已經快子時,安息人就跟著沈冷的隊伍後邊一直追一直追,一跑就是半夜。

    陳冉回頭看了一眼:「看你們追到什麼時候,你們要是能追上我,我跟你們姓了。」

    整整半夜,從子時到天都快亮了,安息人騎兵已經被遠遠的甩在後邊,連人影都

    看不到,看起來是已經徹底放棄繼續追下去。

    陳冉拍了拍馬屁股:「一人三騎如果再給你們追上的話,那豈不是個笑話。」

    其實追了沈冷他們一個多時辰之後安息人的戰馬就已經沒有氣力,他們之前就沒有停下來休息,早就人困馬乏,沈冷帶著人沖了一陣刺激了他們,可追了一個多時辰後別說人,馬都跑不動了,然而沈冷並沒打算這麼結束,安息人慢下來他也慢下來,若是安息人不追了他還下令等等。

    就這樣熬了半夜,安息人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回營地。」

    沈冷吩咐了一聲:「陳冉,你帶隊伍先走,親兵營跟我留下斷後。」

    陳冉應了一聲,知道安息人不可能再追上來也沒太多擔心,所以帶著騎兵先一步離開,沈冷帶著數百親兵又等了一會兒,不見後邊有追兵上來這才離開。

    回到營地後沈冷倒頭就睡,一口氣睡了四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又快黑了,這一覺睡的瞬身舒坦,起來後很奢侈的洗了把臉,接過來親兵遞給他的烤饅頭:「收拾營地,什麼東西都不許留下,一根毛都不許留下。」

    陳冉聽到後大聲說道:「聽到大將軍的軍令了沒有?!都聽清楚了,把營地收拾的乾乾淨淨再走,一根毛都不許丟下,一會兒我檢查,我要是發現有毛就重罰,誰掉的毛誰自己認一下啊。」

    一個親兵笑著說道:「陳將軍,那玩意不好認啊。」

    「自己的東西自己認不出來?」

    陳冉笑道:「那就看好了別掉。」

    沈冷在他屁股上給了一下:「就你話多,趕緊收拾東西,安息人的報復很快就會來,天黑之後趕路。」

    所有人都忙活起來,很快營地全部帳篷都被拆掉,物資都放在馬背上,反正戰馬多也不用發愁,沈冷活動了一會兒後往營地外面走,一眼就看到二本道人蹲在地上在找什麼東西似的,他過去問了一句:「什麼掉了?」

    二本道人一臉的鬱悶:「剛剛撒尿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一根毛,一落地就找不到了......」

    沈冷也給了他一腳:「你大爺。」

    二本道人嘿嘿笑:「咱們去哪兒?」

    「去個好地方。」

    沈冷比劃了一下:「有床,有屋子,有水源,還有肉。」

    二本道人眼睛都亮了:「哪兒?」

    沈冷笑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大概一個時辰後隊伍將營地全都收拾出來,騎兵浩浩蕩蕩的離開,他們走了整個晚上,幸好最近這段日子大漠裡風不大,要是趕上惡劣天氣的話,晚上還想辨明方向趕路?白天都不可能。

    沙漠的風暴一來,遮天蔽日,莫說遠處,就算是身邊的同伴都看不清楚。

    走了整整一夜,白天又走了一天,快天黑的時候二本道人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到底去哪兒啊。」

    沈冷道:「你難道都沒有發現咱們的戊字營和庚字營沒回來?」

    「發現了啊,我以為他們回到原來的駐地了。」

    「大軍已經匯合,還各自分開?」

    沈冷笑道:「你不適合從軍,腦子太笨了。」

    二本揉了揉腦

    袋:「我就是懶得想,如果你讓我好好想想我難道還真想不到了?」

    他看了沈冷一眼:「我確實想不到......」

    「咱們殺了格辛格之後我下令的時候你在我身邊的,忘了?」

    沈冷道:「我讓兩衛戰兵的將軍帶著他們去了後闕親王努叱的營地,安息人剛剛死了大將軍,他們恨不得立刻找到我們一口吞下去,所以昨夜裡我才會帶著弟兄們往北走,安息人那支想把咱們堵住的騎兵就算沒自己找到咱們,我也要找到他們,唯有讓他們看到了才能誤導他們,此時此刻,咱們的營地應該已經被安息人發現了。」

    沈冷道:「兩衛戰兵多是步兵,我得為他們把時間爭取出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已經又打贏了一仗,咱們能舒服一段日子了。」

    他在馬背上舒展了一下身體:「二本,要不要為寧爭光?」

    「什麼意思?」

    「娶個西域娘們兒回家。」

    「呸!」

    二本道人啐了一口:「我寧願娶陳冉。」

    陳冉從旁邊迷迷糊糊的坐在馬背上都快睡著了,聽到二本道人叫了自己一聲:「叫我幹嗎?」

    二本道人看了看陳冉那張這段日子被曬的要多黑又多黑的臉,他打了個冷顫:「算了吧,我還是終身不娶好了。」

    就這樣又走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天黑之後到了後闕國親王努叱的封地,庚字營和戊字營的戰兵比他們早到了半天,畢竟步兵行動起來遠不如輕騎快,沈冷他們到的時候空氣之中還瀰漫著一股子血腥味,不少大寧戰兵抬著一具一具的屍體正在掩埋。

    「大將軍。」

    庚字營戰兵將軍楊恨水,戊字營戰兵將軍羅可狄看到沈冷來了,肩並肩的跑過來,離著還遠兩個人同時俯身一拜:「卑職迎接大將軍歸來!」

    沈冷快走兩步把人扶起來:「何必這麼客氣。」

    他往四周看了看:「如何?」

    「大將軍神機妙算。」

    楊恨水笑道:「安息人說什麼也不會想到我們大戰之後還能一口氣跑到努叱這邊來,努叱帶著他的騎兵還在安息人的大營那邊呢,咱們血洗了他的老巢,這地方真的不錯,卑職剛剛看過,城足夠容得下我們數萬大軍,而且修建的很堅固,有水源,努叱還有他自己的糧倉,除此之外我們又繳獲了大概一萬五千匹戰馬,再這麼打下去,咱們所有人都能變成騎兵。」

    沈冷道:「還不能大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安息人很快就會來,從安息大營到這大概需要三天,若是他們趕一些兩天兩夜就能到。」

    沈冷道:「這地方咱們得守一陣子。」

    沈冷算計了一下時間:「最少守十天。」

    「十天?」

    羅可狄有些不解:「為什麼是十天?」

    沈冷道:「我來了已經十一天,守十天,回去得走十天。」

    沈冷舒展了一下身體:「這地方我交給你們了。」

    「大將軍你呢?」

    楊恨水聽完沈冷的話立刻問了一句。

    「我?」

    沈冷看了看那匹大白馬,大白馬立刻驕傲的仰起頭。

    「我去狩獵。」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07:13
長寧帝軍 第一千零二章 狩獵開始

    世上人最喜歡的兩個字是什麼?

    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會有很多很多詞彙冒出來,比如吉祥,比如健康,比如平安,比如順利,會有很多很多比如,不過若是把這些都歸結起來其實也不外兩個字......如意。

    沈冷來之前,困在後闕國的大寧戰兵事事不如意,不如意又沒奈何,便更不如意。

    有人能成為大將軍,並不只是運氣,比如沈冷。

    他到了後闕國之後寧軍變得如意起來,敵人兵力依然是寧軍十數倍,可寧軍卻風生水起,從沈冷來到他下令兩衛戰兵固守努叱封地,前後十幾天而已,再看看寧軍裝備,非但不再愁吃喝糧草,連戰馬都已經搶來數萬匹,若再這麼打下去,也許真如楊恨水所說,來的時候皆是步兵,回去的時候皆是騎兵。

    後闕國親王努叱的封地叫銀水城,城外便是草場,城西側有一片大湖名為銀水湖,湖水與城中有河道相連,有水源,還有搶奪來的糧草物資,寧軍甚至可以放棄城外草場只需守住銀水城。

    沈冷讓兩衛戰兵在這固守十天,而他帶著五千輕騎兵不知去向。

    兩天後,安息人大舉來襲,可是銀水城城牆堅固,這次來的安息人長途跋涉而且不是攻城略地而來,所以沒帶他們那威力強大的拋石車,想靠用人命堆起來把銀水城攻破也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

    距離銀水城西北大概二百里有一片胡楊林,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遠遠的看起來彷彿在大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綠絨毯,穿過這片胡楊林再走三天就是後闕國的都城,都城名為公平城。

    這邊的地勢很奇特,看起來是一馬平川的草原,走著走著才會發現前邊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深坑,下去能有兩三百丈的陡坡,人要是一不小心滑下去半天未必能爬上來。

    偶爾會在牧草豐密之處看到零散的牧民居所,不過早已經人去屋空。

    後闕國親王努叱心裡很惱火,充滿了仇恨也充滿了懼意,他帶著封地一萬騎兵追擊寧軍,追到半路就不見了,等到再繞回來的時候發現安息國大將軍格辛格都死了,格辛格麾下那最善戰的一萬精騎被寧人殺了個乾乾淨淨,白天的時候他路過那片戰場,鋪在黃沙上的屍體已經被掩埋了一小半,可他鼻子裡似乎還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聽說格辛格被寧人割了腦袋,屍體都不一定還能找到,沒有了那身看起來華美且金貴的將軍甲,誰能分辨出一具無頭屍體的身份?

    寧人戰兵殺人,最喜歡砍人頭,所以戰場上最多的就是無頭屍體。

    一隊斥候從遠處飛奔回來,為首的校尉從馬背上跳下來單膝跪倒:「王爺,前面的路都探過了,沒有寧軍蹤跡,他們應該也不敢到如此靠近都城的地方來,打探消息得知,大丞相已經召集全國兵馬到都城,如今都城匯聚兵力十幾萬,還有大軍源源不斷開來,寧軍就算膽子再大幾千人不敢到都城附近轉。」

    努叱長出了一口氣,聽聞封地被寧軍攻破,族人被屠戮殆盡,努叱恨的好像身體裡燒著一股火,可是卻不敢去攻不敢去報仇,安息人把他當炮灰,他不能把自己當炮灰。

    於是他做出決定遠離戰場,回都城去,他是親王,都城自然也有他一席之地。

    努叱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兵,好在還有這近一萬騎兵,不然的話回都城也許真的沒有那一席之地,他手裡還有這支隊伍大丞相烏爾敦就不會把他怎麼樣,最起碼他還有用,如果孤身一人回去,盛怒之下的大丞相真的就敢讓人砍了他的腦袋。

    皇族已經沒落,陛下在西甲城外戰死,大丞相烏爾敦權傾朝野,他雖然還沒有登基稱帝,可和帝王又有什麼區別。

    一念至此努叱心裡的恨意就更重了些,比起恨寧人,他倒是更恨烏爾敦。

    「前邊的胡楊林是唯一可以伏兵之地,確定已經探查仔細了?」

    努叱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王爺,五隊斥候,百餘人,在胡楊林裡轉了足足半日,沒有發現任何危險,不說騎兵,蹄印都沒有發現。」

    「那還好,那還好。」

    努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伸手往前指了指:「回都城。」

    胡楊林中,藏身在樹上的沈冷往外探了探頭,他身上的衣服綁著樹枝,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可能在那麼濃密的樹葉裡發現他。

    除了他之外,整片胡楊林中還埋伏著三千大寧戰兵,就是他從西甲城裡帶出來的那三千新兵,跟著沈冷這才多久,每個人在氣質上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們沒有騎馬,馬群在距離這裡至少三十多里外的地方,太近了的話會被後闕國斥候察覺,那樣他們就不敢走了,藏身在此的士兵每個人都安安靜靜的爬伏在樹上,身上覆蓋著的樹葉讓他們彷彿和樹已經融為一體。

    沈冷算定了努叱不敢回自己的封地,而這片胡楊林又是他回都城的必經之路,以三千人埋伏一萬騎兵,這事也就沈冷幹得出來。

    沒多久,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進入胡楊林,先是一隊百餘人的探路先鋒衝了過去,一邊縱馬飛奔一邊往兩側不斷的發箭,他們沒有目標,不是發現了什麼,只是隨便胡亂射出去而已。

    一支羽箭擦著沈冷的頭髮飛出去,沈冷卻連動都沒有動過。

    不久之後,大軍從後邊上來,這支近萬人的騎兵隊伍分成了三隊,前隊大概有兩千人,彎刀在手,沒有一個敢大意的,哪怕斥候已經在這林子裡來回跑了一次。

    前隊過去後是中軍,中軍大概有四五千人,親王努叱就在中軍隊伍裡,四周都是親衛,把他圍的好像鐵桶一樣,就算四周有羽箭密集射過來的話,不死幾百人羽箭也到不了他身邊。

    沈冷趴在一根比較粗的樹枝上,動作緩慢的把連弩瞄準了樹下經過的後闕國騎兵,他一直在等,他的人也一直在等,他不動手手下人絕不會先動手。

    終於,那個被數百人圍著的親王努叱從遠處過來,即便四周都是他的衛隊他還是走的小心翼翼,沈冷手裡這把連弩的弩箭比較特殊,弩匣裡的第一支弩箭是響弩,射出去會有很尖銳的聲音,猶如哨子一樣,當他看到努叱上來,連弩稍稍調整了一下角度,在努叱正好走到他身下的那一刻,沈冷的弩箭點射出去,手指迅速扣動,三支弩箭連成一條筆直的線一樣。

    隨著一聲哨子般的聲音響起,樹上的寧軍開始朝著下邊經過的騎兵一陣點射,他們迅速的射空了連弩,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更換弩匣,弩箭好像暴雨一樣從頭頂落下,戒備著四周的後闕騎兵哪裡想到頭頂上都是人,他們知道那支寧軍輕騎神出鬼沒,所以回來的時候派遣了大批斥候探索,別說戰馬,他們連一隻馬蹄子印都沒有發現,雖然警惕性還在,可戒備著的是從側翼或是四周殺過來的騎兵,結果箭從頭頂來,這根本就是耍流氓。

    沈冷嚴令之下,所有人在他射出第一箭後用最快的速度打空了兩個弩匣,每個人二十幾支弩箭射出去,下邊的後闕國騎兵一片鬼哭狼嚎。

    沈冷那三支弩箭全都射在努叱身上,不料努叱身上的鐵甲太堅固,弩箭居然沒能射穿,沈冷在樹上一躍而下,算計好了時間距離,落下的時候恰好在努叱身後,他在跳下去的時候就把連弩掛好,手掌一翻把小獵刀取出來,落在努叱身後,小獵刀一息之內在努叱的脖子上貫穿五次。

    五刀不在同一位置,五刀之後,努叱的脖子也就還連這一層皮。

    沈冷左手抓住努叱的頭髮,膝蓋往前一頂,努叱的身體往一側摔了下去,揪著頭髮的手往上拔了一下人頭隨即被拽下來,他挪到馬鞍上,催馬往前衝了出去。

    與他同時,大寧戰兵紛紛從樹上跳下來,搶奪了戰馬就走,一點猶豫都沒有,甚至沒心情去給不遠處受了傷的後闕士兵補一刀。

    殺了親王努叱,搶了數千匹戰馬,沈冷帶著騎兵衝進胡楊林深處。

    一群後闕人圍著親王努叱的無頭屍體站在那看著,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這一仗來的太突然,毫無防備,他們的敵人從天而落,在沒有絲毫反應的情況下親王的人頭都被人割掉了。

    沈冷帶著三千手下衝出胡楊林卻沒有急著離開,出了林子之後朝著天空上打上去信號,等在三十幾里外的陳冉他們一直盯著胡楊林這邊,看到信號飛起來,立刻帶著另外兩千多名騎兵衝了過來,他們雖只有兩千多人,可是馬多啊,所以奔馳而來的場面猶如上萬大軍一般。

    驚慌失措的後闕人帶著努叱的無頭屍體衝出胡楊林,一出來就看到寧軍在外邊平原上列隊等著。

    沈冷催馬向前,用後闕話喊了一聲:「留下馬,可以讓你們離開!」

    後闕人又不傻肯定知道沒了馬會是什麼後果,他們當然不肯答應,可就在這時候側面煙塵暴起,看起來不知道有多少寧軍襲來,他們不會把馬交出去,也不會去打這一仗,隊伍立刻就散了,沒有人指揮,他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往四面八方逃竄。

    沈冷嘆了口氣,有些不滿:「馬,都說了只要馬,跑什麼......」

    他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場面,又低頭看了看掛在馬鞍一側的人頭,想著罷了吧,少搶幾匹馬就少搶幾匹,雖然感覺搶的少了就是吃了虧,萬餘匹戰馬不能都搶走,那肯定是吃虧了。

    「吹角,殺一陣,搶了馬就走。」

    他把黑線刀抽出來,鐵面往下一拉:「發財去!」

    嗷的一聲,跟著他的騎兵好像一群狼一樣衝了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8 17:37
長寧帝軍 第一千零三章 上天注定的綁架案


    銀水城。

    庚字營將軍楊恨水站在城牆上看著外面連綿不盡的安息人大營,眼神裡卻沒有了以往那濃濃的擔憂,之前被圍困,大軍前途不明生死不明,他身為領軍將軍要比士兵們想的更多才行,可怎麼想都沒有出路,所以便死氣沉沉,他一個人死氣沉沉,整個庚字營都會跟著死氣沉沉。

    如今局面看起來好像沒有太大變化,他的隊伍還是被圍困,可包括他自己在內每個人臉上都沒有愁容,大家甚至都在想著守上十天就好,十天之後大將軍帶我們回家,每個人也都不知道大將軍怎麼帶他們回家,可卻堅信不疑。

    「你以前和大將軍一起共過事嗎?」

    戊字營戰兵將軍羅可狄忽然問了一句。

    楊恨水搖頭:「上次和吐蕃人大戰的時候,你我雖然都率軍赴西疆支援,不過那一戰打的很快,我們都是第二批援軍,到了的時候已經打完了,只聽聞有兩個少年將軍神勇殺的吐蕃人狼狽不堪,一個叫沈冷一個叫孟長安,那時還不在意,只覺得大寧軍中哪一年不是才俊輩出,少年勇武者真的數不勝數。」

    「是啊」

    羅可狄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笑了笑:「可是誰能想到,幾年後,這兩位當時咱們以為的平平無奇的少年將軍,都已經成了大將軍,沈將軍統領水師,孟將軍坐鎮東疆我今年已經四十八歲,我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好像剛剛升任四品將軍。」

    「你算快的了。」

    楊恨水道:「你二十九歲升任正四品威揚將軍,而我二十九歲的時候是從四品鷹揚將軍。」

    「其實想想,你我年少的時候也是聽到比我們年長的老將軍說,以後是你們的。」

    羅可狄笑著說道:「現在一轉眼,到了我們該和年輕人說以後是你們的這個年紀了。」

    就在這時候有親兵快步上來,抱拳俯身:「報,將軍,大將軍又派人送東西回來了。」

    「啊?」

    連羅可狄和楊恨水都楞了一下,親兵稟報的時候用了一個又字,這個字很妙。

    「大將軍率軍離開兩天後,派人送回來戰馬五千多匹,兵器羽箭甲械無數,又一天半,大將軍派人送回來戰馬三千匹,金銀數車。」

    楊恨水嘆道:「今天是大將軍離開第幾天了?第六天吧。」

    「對,第六天。」

    羅可狄笑道:「走吧,去看看大將軍又送回來什麼好東西了。」

    「這次這次多。」

    親兵說話的時候因為興奮嗓音都有些發顫,眼睛在冒光:「特別多。」

    羅可狄和楊恨水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邁步下城,急匆匆到了銀水城西門外,然後就懵了因為地勢的原因,安息人不能四面圍堵銀水城,西門通暢,所以沈冷每次送回來的東西都能順利送達,第一次是五千多匹戰馬和不少弓箭兵器,第二次是三千多匹戰馬和不少金銀財寶,這次

    羅可狄嚥了口吐沫:「大將軍這是干了些什麼。」

    西門外停著一輛巨大的輦車,看起來極為奢華,輦車由上百匹拉著,雕龍畫鳳,那是後闕國皇帝的御輦,御輦裡裝滿了金銀財寶,一口一口的大箱子堆在那,有人已經把箱子打開,裡邊珠光寶氣晃人眼。

    除了御輦之外,後邊居然還有至少千餘人的侍女和太監,一個個的好像受了驚的鵪鶉似的,低著頭不敢看人,這些人後邊是一群戰馬,看數量又不下數千。

    「你們」

    羅可狄看向回來送東西的那個年輕士兵:「你們這是去了哪兒?」

    這次帶隊回來的是二本道人,帶著四五百人押車回來,不過他困的厲害,此時此刻還在那巨大的輦車裡睡覺,停下來都不知道,連續幾天沒怎麼睡確實困的受不了。

    站在輦車旁邊的是其實還沒有從西疆武庫正式結業加入戰兵的一名新兵,他叫駱射,可是看起來已經沒有一絲新兵的青澀。

    「報將軍。」

    駱射嘿嘿笑著,黝黑黝黑的臉,牙齒很白,所以笑起來很有感染力,他一笑,羅可狄和楊恨水就跟著笑,明明什麼都沒說呢,先笑個不停。

    「大將軍帶著我們把後闕王的行宮給端了。」

    駱射笑的停不下來:「我們打探消息得知,後闕國大丞相烏爾敦因為被大將軍滅族而下令召集後闕國諸路軍隊在都城集結,我們在半路埋伏殺了親王努叱,然後又偷襲了一支運糧隊,因為我們實在不缺糧食,所以一把火都燒了,結果沒想到那支隊伍裡居然有個後闕國的侯爵,因為害怕,舉家前往都城,金銀財寶多虧他貢獻。」

    駱射道:「後來大將軍帶著我們一夜奔襲二百里,在天亮之前殺進後闕國位於甲地湖後闕王行宮,把行宮給端了個乾乾淨淨。」

    駱射一指那些侍女太監什麼的:「大將軍說了,以後讓後闕王的御廚和宮女什麼的給咱們做飯,讓他們洗戰服,大將軍還說我們都是地主老財了,不能沒有個丫鬟什麼的,不然顯不出我們是暴發戶」

    羅可狄哈哈大笑:「大將軍現在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

    駱射搖頭:「大將軍說,再幹一票就要回來了,所以不讓我們回去匯合,讓我們留在這協助兩位將軍守城,他大概三四日之後便回,具體去了哪兒也沒說。」

    羅可狄看向楊恨水:「我們剛剛還在城牆上說,大將軍年紀輕輕就是大將軍,可是你我心裡都是服服帖帖,大將軍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大將軍。」

    楊恨水點頭道:「是啊,天生就是大將軍。」

    而這位大將軍,卡著腿趴在一棵樹上,嘴裡叼著一根毛毛草看著遠處連綿不盡的營地正在思考,誰又能想到,此時此刻,他就在後闕國都城公平城的外邊,看著城外的後闕國大營在想著怎麼搞事情。

    趴了一會兒後他坐起來,啐掉嘴裡的毛毛草,用腳踹了踹趴在旁邊睡著了的陳冉:「精神一下,我想了個法子。」

    陳冉揉了揉眼睛也坐起來,舉起千里眼往遠處後闕國大營那邊看了看:「連營數十里,至少有十幾二十萬的軍隊,這種情況下最合理的不應該是離得遠遠的嗎?」

    他放下千里眼,笑的像一隻狐狸:「說吧怎麼搞。」

    沈冷道:「先回去。」

    他從樹上出溜下去,上了戰馬,陳冉緊隨其後,兩個人身上穿著後闕國士兵的皮甲,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一拉蓋住口鼻,只露出來一雙眼睛,誰能輕易分辨出他們是寧人還是後闕人,可話雖然這麼說,又有幾人這般膽大包天。

    往回跑了大概十幾里,數千人的隊伍都在等著,都穿的是後闕人的軍服,只不過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是紅色圍巾,那是這些日子以來劫掠了好幾處地方奪來的絲綢撕開分給士兵們的,每個人都蒙著口鼻,除非仔仔細細盯著眼睛看,不然的話還真不好分辨。

    「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你們敢不敢。」

    沈冷把人召集過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士兵們一片噓聲。

    沈冷:「你們態度端正點。」

    陳冉嘆道:「他們跟著你都皮了,不是大膽的想法都不來幹的直接說吧,讓我們幹什麼?」

    「咱們去賭一把。」

    「賭什麼?」

    「賭後闕人想不到我們膽子這麼大。」

    沈冷轉身朝著後闕國都城那邊一指:「去拜會一下後闕國的大丞相烏爾敦,給他送一份大禮。」

    士兵們嗷嗷的叫喚起來,一個個哪裡像是要去打仗的,更像是要下山狩獵的虎狼。

    一個時辰之後,沈冷帶著三千騎兵慢悠悠的出現在後闕國大營外邊,他身上穿著的是親王努叱手下一個將軍的甲冑,隊伍走的很隨意,筆直的朝著大營這邊過來,距離大營幾里外有後闕國一隊士兵在路口設置哨卡,看到有隊伍過來,為首的校尉上前:「哪裡來的隊伍?」

    沈冷沉聲說道:「我們是親王努叱麾下的騎兵,親王遇難,我們被打散了,好不容易又聚攏了這一批隊伍回來。」

    校尉看了看沈冷,從口音裡聽不出來任何問題。

    沈冷從懷裡取出來一塊金子扔給那校尉:「有兩日沒吃過東西了,方便一下,先讓我們回營吃頓飽飯吧。」

    那校尉看了看金子,又看了看沈冷,然後笑起來:「將軍真是太客氣了。」

    他回頭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營地還空著,將軍可去那邊,到了之後自然會有人來安排。」

    沈冷點頭:「謝謝你,看到你的笑容真好。」

    他一招手,隊伍繼續往前走,依然沒有跑起來,騎著馬往前慢慢悠悠的走著。

    在他身後七八里外,陳冉帶著剩下的兩千騎兵一樣慢悠悠的走著,他們是真的好像沒把後闕國那十幾萬大軍放在眼裡。

    過了哨卡之後就這麼慢悠悠的走了幾里路,眼看著就到了後闕國大營轅門外,沈冷回頭喊了一聲:「放火去咯!」

    「嗷~」

    士兵們叫喚了一聲,隨著沈冷催動戰馬,三千人驟然加速,好想一股洪流般朝著大營衝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後闕國大營糧草輜重所在之地火光衝天,沈冷帶著人一把火把連營給點了,然後在後闕國的人還沒有鬧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時候已經從火場裡躥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人帶著一隊騎兵從遠處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他朝著沈冷大聲喊了一句。

    沈冷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小心,你身後有寧人奸細!」

    那年輕人下意識的立刻回頭,同時抽刀,刀剛抽出來,沈冷一把抓著他脖子把人拎過來,單手掐著那人脖子來回晃蕩了幾下,那人手裡的刀子都沒能握住掉在地上,晃夠了之後沈冷把人往自己腋下一夾,縱馬前衝,三千騎兵跟在沈冷後邊呼嘯而去。

    半路上,沈冷把臉上的圍巾拉下來,低頭看了看夾在那快憋死了的年輕人:「你說是不是上天注定?」

    那年輕人一看到沈冷的臉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瞬間慘白。

    沈冷嘆道:「大丞相烏爾敦的獨子是吧,你叫什麼來著?」

    不等年輕人說話,沈冷搖頭:「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早就想把你綁了跟你爹要贖金」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8 17:37
長寧帝軍 第一千零四章 再發最後一筆財

    在這片土地上,任何後闕人覺得不合理的事,覺得寧軍不可能做的事,沈冷似乎都做了,他帶著人以三千步兵伏擊親王努叱的一萬騎兵,非但殺了親王還搶走了幾千匹馬,這本就夠聳人聽聞,更聳人聽聞的是沈冷好像根本沒把這十當成聳人聽聞的事,緊跟著又帶三千人假扮後闕騎兵一把火把後闕國大營給燒了。

    燒完了就跑,沒想到還順路把後闕國大丞相烏爾敦的獨子闕月生綁了。

    這是正規軍干的事?

    是的。

    這就是沈冷麾下正規軍干的事。

    這支隊伍跟著沈冷越來越沒有在西疆武庫的時候那種一板一眼的架勢,每個人都彷彿經歷了一場脫胎換骨,偏偏這個過程還一點都不痛苦,很愉悅,很嗨。

    距離後闕國都城大概一百七十里,沈冷把闕月生從馬背上扔下來,闕月生被摔的肚子裡好像窩著一口氣似的,竟是有些喘不上來,憋了一會兒這口氣才咳嗽出來,臉都變得有些發青。

    沈冷跳下戰馬,蹲在闕月生身邊:「我好像還是沒有想起來你叫什麼,只記得你很值錢。」

    闕月生怒視著沈冷:「我倒是沒有忘了你。」

    沈冷點了點頭:「沒忘就好,忘了不對。」

    沈冷揉了揉屁股,畢竟騎馬這麼久對屁股一點都不友善,他在闕月生面前坐下來,翻出來一塊餅子,掰著一小塊一小塊的往嘴裡塞,闕月生看著沈冷吃這種東西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看來,沈冷這樣的貴族怎麼能忍受如此惡劣甚至可以說卑賤的生活?

    「你是寧大將軍,寧自稱天下第一強國,你居然吃這種東西?」

    「怪你。」

    沈冷道:「要是早點抓到你,跟你爹要個十萬兩銀子出來,我現在應該吃的很好。」

    闕月生張了張嘴,又閉住。

    「把他的隨從帶上來。」

    沈冷回頭吩咐了一句。

    他扔了半塊餅子給闕月生:「你也吃點,畢竟拿了銀子之前還不能讓你死。」

    闕月生卻拿起來那半塊餅子扔在一邊:「我不吃!」

    沈冷把半塊餅子撿起來,吹了吹上面沾上的沙子:「你應該吃的。」

    他把餅子吹乾淨之後繼續吃,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好像那是什麼珍饈美味一樣,這一刻闕月生卻還是沒有理解,為什麼一個如此尊貴的人要吃這些東西,哪怕就算是出征也可以帶著隨從啊,可以帶著美酒美食甚至是美人啊。

    闕月生扭頭不再看沈冷,心裡開始想著怎麼才能逃出去,若萬一逃不出去就算是餓死也不能讓沈冷得逞,他本有遠大志向,他到後闕國邊疆就是為了學寧人的文化寧人的軍事寧人的一切,他想讓後闕國也變得強大起來,奈何這遠大志向毀在他爹手裡,他爹烏爾敦聯手安息人殺了後闕王,擔心他在邊疆會被謀害,所以緊急派人把他接回後闕國內,然而機緣巧合,若他不回來,又怎麼會落在沈冷手裡。

    不多時,陳冉揪著一個後闕人過來,那人嚇得幾乎尿了,撲倒在地上不住求饒。

    沈冷嘆了口氣:「你怕什麼?」

    陳冉道:「他沒經驗,如果有經驗的話就應該知道流程是把他放回去要錢。」

    那後闕人聽到之後猛的跪直了身子:「真的放我回去?」

    闕月生立刻罵了一句:「懦夫!敗類!」

    陳冉道:「你別理他,他指望著你救他呢,你回去跟大丞相烏爾敦說,我們和那些土匪綁票的不一樣,我們是正規軍。」

    那個後闕國侍從連忙點頭:「是是是,將軍你們仁義,你們不會傷害我家少爺。」

    「不不不,你誤會了。」

    陳冉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和專業綁匪不一樣,我們不專業,所以難免會打人,告訴他爹烏爾敦,準備十萬兩白銀把他兒子贖回去,不然一天打一次。」

    沈冷看向陳冉:「你說什麼?十萬兩?!你是真的沒把大丞相的獨子放在眼裡嗎?十萬兩可不行,別人能忍我也不能忍,他自己能忍我都不能忍,不帶這麼看不起人家大丞相兒子的你回去見了烏爾敦告訴他,給我準備五萬匹馬,要戰馬,別拿駑馬湊數,然後再準備十萬兩銀子,一萬兩黃金。」

    沈冷道:「如果他不打算把他兒子贖回去,我就去自己把這些東西拿回來。」

    他在那個後闕國侍從屁股上踢了一腳:「回去之後告訴烏爾敦,我只給他五天時間,我知道他很有錢,我也知道後闕國城外雲集十幾萬大軍,五萬戰馬沒多要,肯定湊的出來,雖然我看過了騎兵確實沒有一半,但我想他會在乎他兒子的。」

    沈冷道:「就去銀水城,五天之後帶著所有東西到銀水城外交貨,我們交人。」

    那個後闕國侍從連忙爬起來,跑出去幾步又回頭:「五天怕是不夠啊,就算我現在跑回去也要好幾天。」

    沈冷道:「你看,你不說我都忘了,給他一匹馬,給他一壺水,再給他一些干糧,要善待他。」

    立刻有人過去給了那侍從一匹馬,還有水和乾糧。

    沈冷道:「一天之內跑回去,給烏爾敦四天時間到銀水城,如果他在乎他兒子的話,晝夜兼程趕路的話肯定能到,我的耐心有限,從今天算起來如果第六天的早晨我沒有看到我要的東西出現在銀水城外的話,那麼我將殺人滅口。」

    沈冷比劃了一下,把那個後闕人嚇了一跳,他連忙爬上馬背催馬衝了出去。

    陳冉還朝著飛奔而去的後闕人揮手:「早去早回噢。」

    他喊完了之後看向沈冷:「現在去哪兒?」

    「回銀水城。」

    他看了看闕月生:「被給他東西吃,他不知道尊重食物。」

    闕月生冷哼一聲:「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給我吃我也不會吃,我寧願餓死也不會受你們的欺辱,不要以為只有你們寧人才有驕傲,我們後闕人一樣驕傲。」

    沈冷哦了一聲:「休息兩刻時間給戰馬喂喂草料,兩刻之後出發。」

    一天一夜後,闕月生的那個侍從真的沒敢耽擱一點時間,用一天一夜跑回公平城,這個時候大丞相烏爾敦已經快要瘋了,他的家族已經被那個該死的寧人帶著騎兵屠滅,他的獨子又被抓去,擔憂和憤怒幾乎在一瞬間將他摧毀,可是能獨霸朝權,烏爾敦當然也不是一個酒囊飯袋。

    城外大軍被突襲之後,騎兵來不及追擊寧人就已經逃的不知所蹤,後來分派了多批隊伍出去追蹤可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坐在大堂裡的烏爾敦臉色鐵青,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等來兒子也已經被寧人殺死的消息,如果兒子再死了,他就算當了後闕國的皇帝又如何?

    「大丞相。」

    闕月生的那名侍從被人攙扶著從外邊進來,一天一夜,屁股都被磨破了,下馬的那一刻站都站不穩,若非人扶著都走不進來。

    「少爺還活著,那些寧人想要讓大丞相用贖金換人。」

    「贖金換人?」

    烏爾敦猛的站起來:「那支寧人騎兵在哪兒?」

    「他們回銀水城了。」

    侍從啞著嗓子說道:「他們把我放回來,說讓大丞相準備五萬匹戰馬十萬兩白銀還有一萬兩黃金,把東西在五天之內送到銀水城外,如果第六天早晨他們沒有看到贖金的話就會對少爺不利,我一路上不敢耽擱,一天一夜趕回來的。」

    「也就是說還有四天。」

    烏爾敦立刻吩咐了一聲:「去把府庫打開,不要去數多少銀子,現在就去裝箱,一個時辰之內能裝多少裝多少,把城中所有駝隊都召集來,下令大軍集結,我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一個時辰之內沒有把白銀和黃金準備好,我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就是要銀子嗎,我就給你銀子,給你戰馬,我倒是想看看你們被困在銀水城怎麼出去,有命拿我的銀子哪裡來的命把銀子花了,來人,去傳令,一個時辰之後大軍出征,四天之內如果趕不到銀水城,所有領兵將軍都得死。」

    「是!」

    手下人連忙應了一聲,帶著人跑了出去。

    兩天兩夜後,陳冉帶著一千多名騎兵和戰利品回到銀水城,這次的戰利品倒是不多,不過值錢。

    庚字營戰兵將軍楊恨水聞訊從城中接出來,沒看到沈冷,楞了一下:「大將軍呢?」

    陳冉嘆道:「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兒,可他根本就沒有告訴我。」

    他看了一眼闕月生:「先把這個肉票帶回去,價值五萬匹戰馬十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的肉票。」

    楊恨水更懵了:「這是誰?」

    陳冉回答完了之後說道:「大將軍之說讓我到了銀水城後通知將軍,讓全軍準備好撤離銀水城,一天之內,必須準備好,違令者斬。」

    與此同時,距離胡楊林大概十幾里外,很大的一座沙丘上,沈冷身上蓋著厚厚的草簾子趴在那,如果沒有草簾子遮擋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曬成肉乾,即便如此,後背上也是火辣辣的疼,不過沈冷好像完全沒有痛覺一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

    不久之後,他看到後闕國的大隊人馬從胡楊林裡出來,朝著銀水城的方向急速前進,那隊伍浩浩蕩蕩連綿不盡。

    沈冷從沙丘上滑下去,沙丘下邊,四千名騎兵嚴陣以待。

    「走吧。」

    沈冷騎上大白馬:「咱們去發最後一筆財。」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8 17:38
長寧帝軍 第一千零五章 祖孫三代

    長安,廷尉府。

    韓喚枝從外面快步進來,沒走進步就看到在荷池邊發呆的方白鹿,他腳步一停,這段日子以來方白鹿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韓喚枝問過他幾次,只說是身體確實有些疲勞一直都沒有緩過來,可是從西蜀道回來已經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沒有緩過來?

    韓喚枝邁步走到方白鹿身邊,快到跟前的時候方白鹿居然才剛看到他,連忙俯身一拜:「大人。」

    韓喚枝嗯了一聲:「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沒有。」

    方白鹿連忙搖頭:「我只是看到荷池裡荷花都要開了,想著安國公離開長安已經那麼久,西疆的戰事也不知道如何了。」

    韓喚枝看了看他臉色,又看了看那荷池:「你和黃念生黃姑娘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沒有,大人。」

    方白鹿道:「沒有什麼問題。」

    「她合適你嗎?」

    「我覺得,合適。」

    「你覺得合適那就是合適,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你是為自己娶老婆又不是為別人娶老婆,我知道最近有些風言風語,說你是看上了黃念生和珍妃娘娘那邊的關係,不然的話你怎麼可能會追求一個年紀比你還大七八歲的女人幸好這話沒有在廷尉府裡聽到過,前陣子我聽刑部那邊有人說,所以和葉大人說了一聲,說閒話的人已經被葉大人罷了官,罷官之前先掌嘴四十。」

    方白鹿搖頭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覺得她是個好姑娘,想照顧她,想陪著她,我覺得我們倆也能一直走到最後,謝謝大人,也謝謝葉大人。」

    韓喚枝點了點頭:「若你有什麼事想不開,隨時找我來談。」

    他轉身朝著自己獨院那邊走過去,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是不是黃姑娘和你說了些什麼?」

    方白鹿再次搖頭:「沒有。」

    韓喚枝嗯了一聲,總覺得方白鹿眼神裡有些東西不對勁。

    方白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告訴自己真的只是想的太多了些,她是那般單純的一個女子,又怎麼可能會有太多心機?只是她那句話一直都在方白鹿腦子裡轉,每一天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來,每一次想起來方白鹿都會神情恍惚一下。

    她說,她一直都在準備著見陛下。

    那本是一句無心之言,可方白鹿卻覺得這句話裡有些不一樣的含義。

    傍晚的時候方白鹿回到家裡,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裡晾著好幾件衣服,他笑了笑,進門尋找卻不見黃念生的人影,在客廳桌子上找到她留下的字條,告訴方白鹿她已經回去了,來幫他把屋裡屋外都收拾了一下,發現有幾件衣服要洗順便就洗了。

    她是那溫婉的一個女子,他說希望能讓她搬過來一起住,這話其實已經足夠明顯,只要她點頭,他立刻就會請韓大人為自己去提親,他雖然沒能力為她操辦一場轟動長安的婚禮,可他覺得自己可以用最美好的方式把她娶進門。

    字條的最後四個字讓他心裡越發暖起來好好吃飯。

    他走進廚房,廚房裡放著一個食盒,打開之後裡邊的熱氣就冒出來,食盒三層,放著兩盤熱乎乎的菜和一盤同樣熱乎乎的饅頭,她做菜的手藝不算特別出彩,讓她去做那種精緻的菜品自然做不出來,可是讓她做些如白菜土豆一類的東西,味道卻總是讓人覺得家才是最舒服的地方。

    方白鹿坐下來,大口大口的把飯菜吃完,兩盤菜連一滴湯汁都沒剩下,用饅頭擦的乾乾淨淨,好像跟本就沒有放過菜一樣。

    起身把筷子盤子刷乾淨,方白鹿走出廚房,月色已明。

    坐在院子裡,方白鹿再一次想到了黃念生的那句話其實我一直都在準備著見陛下。

    與此同時,未央宮。

    珍妃宮裡,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刺繡的黃念生,若非她來了,珍妃哪裡還能忍得住,說不定早就已經出發去東疆了。

    「繡的什麼?」

    珍妃湊近了看了看,原來是一對鴛鴦。

    「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要談婚論嫁?」

    「他」

    黃念生張了張嘴,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沉默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他總是說只要我點頭便立刻定日子,可是我卻不敢嫁給他,他是廷尉府千辦,前途無量,而我只是一個平常女子,甚至比他還要大那麼多,況且」

    黃念生低著頭:「我去問過郎中,我這個年紀好像已經不太好生養,若我嫁給他卻不能給他生兒育女,他會更被人瞧不起。」

    珍妃呸了一聲:「你就是個瓜慫。」

    黃念生一怔。

    珍妃瞪著她說道:「你只說你是不是喜歡他。」

    「喜歡,用命去喜歡都行。」

    黃念生的針不小心刺破了手指,疼的輕輕顫了一下。

    「可是」

    她看向珍妃:「若我不能陪伴他一世可怎麼辦?」

    珍妃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她看著黃念生認真的問道:「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黃念生搖頭:「沒有的娘娘,我只是太老了。」

    肆茅齋。

    皇帝看了一眼最近這段日子越發沒有精神的老院長,依然蜷縮在椅子上蓋著毯子,這個天氣已經很熱,他卻越來越怕冷,皇帝讓太醫院專門派去幾個人就伺候老院長,太醫院的人每隔三日向皇帝匯報一次老院長的身體情況,太醫院的人說,老院長身體沒問題,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意外,因為他確實太老了。

    「先生,還記得朕那年要離開書院去北疆領兵,你說朕還不能去,朕問你為什麼,你說朕還太小了。」

    老院長聽到這句話笑起來:「確實太小了,那年才十六。」

    皇帝道:「後來朕想著,其實先生不是覺得朕太小了不能去戰場,而是怕再也見不到朕了。」

    皇帝起身,給老院長換了一杯熱茶:「你沒有子嗣,是把朕當家裡人看了。」

    老院長笑起來,臉上都是滿足。

    「所以朕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父皇不喜歡朕,可先生喜歡朕。」

    他把一盤點心放在老院長面前,都是老院長愛吃的。

    「想吃火鍋了。」

    老院長看了皇帝一眼:「沈冷來切白豆腐的那種火鍋。」

    皇帝哈哈大笑:「朕知道,你是想勸朕把他召回來,直到現在朕也沒有想到個辦法讓他在西疆合理,畢竟朕明旨宣告他是去東疆了的,今日剛剛收到軍報,說是安息人和黑武人都可能已經到了,沈冷留在那還有用,朕只是覺得虧欠了他,朕很清楚,他不管在任何地方,軍功都不會比別人少,可這次朕真的沒辦法給他賞賜。」

    皇帝起身,打開桌子上的通聞盒:「這是西疆來的通聞盒。」

    老院長把那份密奏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眼神微微眯起來:「沈冷這事做的不穩妥,他以李土命這個名字出征,這麼大的軍功不報的話,西疆那邊沒法交代,報上來,兵部戶部等衙門都要勘核」

    皇帝道:「所以朕想任性一次。」

    他看了老院長一眼:「沈冷想給李土命的,他給不了,朕能給。」

    老院長道:「可是這次」

    皇帝笑道:「朕昨日無緣無故的把賴成罵了一頓。」

    老院長噗嗤一聲笑了:「所以陛下是想著,無緣無故的罵了賴成一頓,然後再寬慰幾句,把這事交給賴成辦?」 電腦端::/

    皇帝道:「朕是皇帝啊,朕當然不能背黑鍋。」

    老院長道:「臣知道了,臣私底下去和兵部戶部的大人們聊幾句。」

    皇帝嗯了一聲:「還是先生懂朕。」

    他看了老院長一眼:「二皇子長燁最近一直吵著要去西疆看看,朕快被他煩壞了」

    老院長從陛下的語氣裡聽出來些什麼,二皇子雖然才十三,可是那孩子處處透著一股成熟,他知道這和沈冷不無關係,相對來說,太子李長澤對二皇子的影響都沒那麼大,他還聽說二皇子只要提到沈冷就必用親師父這三個字,按理說這可不對。

    「朕沒什麼再能給沈冷的了。」

    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所以朕想留給長燁。」

    老院長臉色猛的一變,這話皇帝不該說。

    「別怕,朕只是和先生說說,朕還能和誰說?先生沒把朕當一個純粹的皇帝,朕也沒把先生當一個純粹的朝臣,先生視朕如家裡人,朕何嘗不是把先生當家裡人?」

    他往外喊了一聲:「代放舟。」

    「奴婢在。」

    代放舟連忙跑進來:「陛下吩咐。」

    「去準備火鍋,朕要和先生吃宵夜。」

    「奴婢遵旨。」

    代放舟連忙跑了出去。

    皇帝壓低聲音說道:「昨日長燁突然來找朕,說是想拜沈茶顏為義姐,朕和珍妃收茶顏為義女是一回事,他拜茶顏為義姐是另外一回事,朕當時吃了一驚,長燁才十三歲啊,他怎麼能想到這些事?他是不是也想到這次朕不可能給沈冷什麼封賞,所以」

    老院長俯身道:「懿妃可為後。」

    這話,他也不曾說過,可是今日因為陛下一句家裡人,老院長還是沒能忍住。

    無論如何,懿妃都比珍妃更適合立後。

    皇帝怔了一下,搖頭:「朕不會再把後位給別人了,懿妃也很清楚,若珍妃不答應,朕就不立皇后。」

    他起身走到窗口:「皇后的事先放放朕已經答應了長燁。」

    老院長在心裡嘆了口氣。

    不過,也開心。

    相對來說,開心多一些。

    「先生再多等一陣子,等西疆戰事有捷報來,朕就提前把沈冷召回來,讓他給你切白豆腐。」

    皇帝挽了挽袖口:「今夜,朕來給先生切白豆腐。」

    說完這句後皇帝朝著外邊喊了一聲:「代放舟,去珍妃宮裡,讓長燁過來給老院長倒酒。」

    老院長心裡暖意漸濃。

    有四個字他不敢說,永遠也不敢說,可是心裡卻忍不住想著,這感覺,莫不就是那種祖孫三代?

    真的好。

    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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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