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長寧帝軍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8-7-3 19:43: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0 614268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7:51
長寧帝軍 第六百零七章 黑武內情

    黑武國有劍門,劍門弟子遍及各國各地,劍門所在之處位於紅城浩星坡上,佔地極大,劍門的正門上有一個牌匾,黑武文字顯得繁瑣扭曲看起來像是在找媽媽的半路上因為意見不合而打起來的小蝌蚪,這一行字很大,用大寧的話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月神承劍,萬始更新。

    傳聞劍門有至寶月神劍,供奉在月神堂正中,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劍門弟子就要到月神堂外參拜月神劍。

    劍門之中有一個說法,除了月神她老人家認定的人之外,誰也拿不起來月神劍。

    多年來,劍門並不阻止任何人去嘗試拿起來月神劍,但都失敗了,上一次將月神劍拿起來的人叫心奉月,就是現在的劍門宗主,黑武國師。

    在黑武,心奉月是個傳奇,在劍門,心奉月是個神話。

    只是除了劍門傳承者之外別人並不知道,所謂除了月神認定者無人能拿起來的月神劍下面有機關,老一代的劍門宗主在選定繼承者之後,會故意安排大概幾十個人一起來試看誰拿能的起來,機關在月神堂宗主寶座的扶手上,按一下,機關打開,那把劍狗都能叼起來。

    但劍門弟子並無疑心,所以一直覺得這傳承很神秘。

    每年劍門都會舉行一次請神盛典,在這一天,月神會附體在劍門宗主身上,宗主可飛昇半空俯瞰人間,真的是飄在劍門那座名為劍台的達三十米的高台上,被奉為神蹟。

    每一次,劍門宗主都會大發神威,自劍台上緩緩升空,飛起來能有兩米左右懸空不動,然後會宣讀月神給她的信徒帶來了什麼旨意。

    其實也是把戲,有人能登上高台的話一眼就能識破。

    可是,大部分時候人是認為真的有神明存在,再稍稍給一些心理暗示,便會覺得神不但在而且就在身邊。

    不過有一點倒是解釋不清楚,已經快六十歲的心奉月看起來如三十歲的年輕男人一樣,臉上幾乎看不到褶皺,皮膚好的好像嬰兒。

    心奉月常年都在月神堂中很少外出,劍門弟子都知道,每天宗主大人都會有很長時間的冥想,而這冥想,據說是在與月神溝通。

    月神堂的側殿裡是心奉月的書房,沒有他的准許誰也不能隨便進出,便是黑武的汗皇陛下來了也不行。

    劍門現在一共還有三位長老一位供奉,每日都有一位長老守在月神堂,擅入者死。

    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供奉大人據說就是上一代老宗主,已經活了一百三十歲,當然也只是傳說,因為根本就沒有人見過那位老供奉出來過。

    心奉月坐在椅子上神態安然,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他真的就是一個安安靜靜的美少年。

    皮膚很白,臉型也很好,眼睛裡藍的透徹,像是鑲嵌進去的寶石。

    他說話絕大部分時候都是輕聲細語,只要聲調稍稍提高,便是要死人了。

    側殿裡的檀香味道很重,檀香是從大寧買來的,心奉月很喜歡這氣味,每年都會有商人專門去大寧購買,無論多少銀子也要買來他喜歡的那種,下人告訴他這東西千金難買,可是坑了他不少銀子。

    「野圖進宮了?」

    心奉月微微眯著眼睛問。

    門下弟子答嵐血屠垂首:「陛下在半個時辰之前召野圖大將軍進宮,宮裡有消息傳出來,大概是陛下希望野圖從北疆調集人馬進宮蘇拉城。」

    「嗯?」

    心奉月眉角一抬:「桑布呂這是想買好?」

    「師尊。」

    答嵐血屠低著頭說道:「汗皇陛下迫切希望師尊按照訂好的日子加冕,所以難免會退讓一些,如今北院大將軍南院大將軍,王公大臣,貴族,各地封侯,都已經到了紅城,定下的日子也不過還有七天,如果師尊真的推遲加冕日期,陛下會很難堪。」

    「野圖率軍南下......」

    心奉月皺著眉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利弊皆有。」

    「請師尊開示。」

    「利,野圖率軍南下,桑布呂再想讓他回來就難了,我一心想進軍南寧,可是蘇蓋不聽我的話......野圖到了南邊後,我的命令自然就好執行起來,就算是一時之間不能輕易開戰,也能從蘇蓋手裡拿下來一大片邊疆的控制。」

    心奉月停頓了一下後說道:「至於弊端......野圖離開北院之後,桑布呂必然派他的親信之人滲透進去,想逐步把野圖在北院架空。」

    答嵐血屠問:「師尊如何應對?」

    「由著他。」

    心奉月嘴角微微上揚:「桑布呂以為可以架空野圖,那就讓他那麼以為吧,北院那邊我很放心,他的人就算去了也不可能翻起來風浪,更何況哪裡那麼容易進去,反倒是南疆的局勢握在自己手裡更踏實些,他派去的人,進北院就殺。」

    答嵐血屠點頭:「弟子明白了。」

    「不是一個野圖率軍南下就能讓我順利為桑布呂加冕的,他付出的還不夠多,我也想試試他的底線到底還能退讓多少......你是我最小的弟子,也是我最喜歡最看重的弟子,你師兄龕羅黑庭已死,朝廷裡的人都惦記著青衙指揮使的位子,你想不想要?」

    答嵐血屠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下來:「弟子多謝師尊。」

    「起來吧。」

    心奉月笑了笑:「青衙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外人手裡,若是桑布呂不反對,我就不推遲加冕日期。」

    他起身:「野圖南下之後,你也隨他南下,在南疆一線多佈置青衙的人,以劍門弟子為主,多注意那個叫遼殺狼的傢伙......蘇蓋已老其實不足為慮,遼殺狼是桑布呂在南疆著重栽培的人,十之七八將來是要拿南院大將軍的位子。」

    答嵐血屠問:「那......師兄的仇?」

    「仇?」

    心奉月搖頭:「哪裡有什麼仇,龕羅黑庭死了是他自己蠢,說有仇是那些外人的以為,劍門弟子從不缺驚才絕豔之人,你的能力十倍於龕羅黑庭,難道我會捨得讓你去冒險?那不是仇,只是面子丟了。」

    心奉月道:「在我看來,寧人殺了龕羅黑庭反而是對時局有利,朝廷內外,百姓之中,對於桑布呂的態度已經頗有怨言,蘇拉城被破,龕羅黑庭身死,若是咱們那位陛下還不拿出些強硬的態度,他就算加冕了又如何?」

    答嵐血屠想問,師尊是真的想推翻桑布呂嗎?

    可是沒敢問。

    心奉月起身往外走:「咱們也進宮去看看,你跟著我。」

    「是。」

    一個時辰之後就有旨意從紅宮傳出,答嵐血屠被汗皇陛下任命為青衙新的指揮使,也就是百姓俗稱的青衙神座。

    第二天,野圖離開紅城,確定不會參加加冕大典。

    一個月後,北院三十六萬大軍南下。

    紅宮。

    桑布呂摘下來頭頂的金冠放在桌子上,看著那鑲嵌著寶石的皇冠發呆,現在他是名副其實的黑武汗皇了,可又怎麼樣?他一心想休養生息,可是最終還是被國師左右,野圖三十六萬大軍南下,國庫幾乎支撐不起,只能再加賦加稅,百姓們會罵國師嗎?不會,只會罵他。

    可是,他大哥闊可敵完烈留下的爛攤子,他真的快無力收拾了。

    完烈完全信任心奉月,以至於心奉月的勢力遍佈朝野,朝中大臣多半都以心奉月的話為準,他這個汗皇的話反而被撩在一邊,陰奉陽違,令不出紅城。

    軍中掌權者,朝中掌權者,大多都是劍門信徒,這局面怎麼收拾?

    皇族勢力雖然也很強大,可再強大,大不過舉國上下數以億計的劍門弟子。

    就在這時候老將軍蘇蓋求見,加冕大典之後他故意把蘇蓋留下就是為了能為自己多出謀劃策,好在南院包括乞烈軍在內的百萬大軍還能調遣,若實在到沒辦法的時候,就只能讓乞烈軍進京,在心奉月沒有反應的情況下突然圍剿劍門。

    可這樣一來,黑武必然內亂,還怎麼應對未來寧國的進攻?

    進退兩難,舉步維艱。

    蘇蓋一進門就看到汗皇陛下緊皺的雙眉,連忙俯身一拜:「臣拜見陛下。」

    「老將軍快請起。」

    桑布呂起身過去把蘇蓋扶起來,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書房裡只剩下君臣二人。

    「陛下。」

    蘇蓋往外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陛下讓臣準備在須彌山秘密練兵,臣已經都安排妥當了,給臣三年時間,臣可以練兵三十萬。」

    「朕一直對老將軍心存感激。」

    桑布呂扶著蘇蓋的雙臂:「朕不是想讓黑武內亂,可若內亂不決,如何應對強大的寧國?」

    他問:「若是......若是三年之內心奉月就忍不住了呢?」

    蘇蓋硬著頭皮回答:「乞烈軍上下,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老將軍!」

    桑布呂握住蘇蓋的雙手:「朕的身家性命,帝國的生死存亡,都交託給老將軍了。」

    蘇蓋心中感動,可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這一戰,和與寧人交戰不同,怎麼打都是輸,因為怎麼打死的都是黑武人。

    他離開紅宮,依然愁眉不展。

    練兵的事瞞不住青衙的人,自己也可能會遇到危險。

    對寧人他都沒有這麼頭疼過,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來自己的老對手鐵流黎,雖然鐵流黎死了,可即便到了現在蘇蓋也羨慕他,羨慕寧人君臣不疑,羨慕寧國沒有這麼多的麻煩事,羨慕皇權不可撼動,羨慕寧人很少內鬥。

    馬車緩緩離開紅宮,他也要返回南院了。

    暫時離開這是非之地也好。

    車行半路,忽然之間路口一輛驚了的馬車直接撞過來,蘇蓋的馬車側翻,老將軍武藝不俗,從馬車裡出來之後並沒有傷著,可才鑽出來,數百支弩箭從四面八方襲來,可憐這位在南疆戰功赫赫領兵幾十年的老將軍,就這樣被亂箭射死在都城大街上。

    舉國震動。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7:52
長寧帝軍 第六百零八章 馬上就要熱鬧咯

    大將軍蘇蓋死在都城,北院大將軍野圖卻正好率軍南下,時間控制的讓人不得不懷疑,懷疑之後就會發現似乎一切都那麼的令人心寒,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蘇蓋的死必然和國師心奉月有關,可是這案子最終還是要落在青衙查,又怎麼可能涉及到心奉月?

    只一天,刺殺大將軍蘇蓋的凶手全都被抓到,令人驚訝的是居然都是軍人,一共二百餘人,青衙新任指揮使答嵐血屠親自審訊,很快就得到了口供,這些人查起來並不難,全都當初在蘇蓋軍中當過兵,而且全都曾經因為違背軍律而被蘇蓋處置過,其中一多半是被逐出軍隊的,還有人被流放。

    所以就變得明顯起來,這些人殺蘇蓋只是因為私怨。

    據說國師聽聞消息之後震怒,下令把這些刺客全都凌遲處死,以至於青衙的劊子手都不夠用,連答嵐血屠都親自上陣,活剮了其中三個人。

    紅宮。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感受著這皇城的空冷,桑布呂好像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朕欲振興帝國,為何如此舉步維艱?」

    他長嘆一聲。

    他謀北院,國師心奉月謀南院。

    他以為野圖盡帶北院精銳南下是他控制北院的好機會,可誰想到心奉月竟然如此明目張膽,那些所謂的對老將軍蘇蓋有怨氣的士兵不過是替死鬼而已,他們可能被抓到之後連話都沒讓說就直接都殺了,有消息說抓到的人直接被摘了些下巴斷了手,說話寫字想都別想。

    如今野圖三十六萬精銳已經進入南院,南院大將軍之位空缺,野圖極有可能直接把持南院兵權。

    桑布呂身邊也並不是沒有可信之人,可卻並無實權。

    左丞相無量元謀和蘇拉城將軍無量音是同族,算是叔伯兄弟,只是宗族太大所以並不親近,他貴為左相,按理說朝政盡在其手才對,可數年前國師硬生生捧起來一個叫瓦剌的人,將丞相之權一分為二設立右丞相,將大部分實權都分走,他現在手裡只有水利,工建這些閒散事。

    看到汗皇陛下那愁眉,無量元謀心中一股火起,若是手能持三尺青鋒劍,他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去找國師心奉月理論,若能一劍殺了那禍國之人才好。

    可他不行。

    「陛下,應該盡快下旨讓遼殺狼接管南院軍務,稍稍遲一些,野圖就會把兵權奪過去,遼殺狼軍階與野圖相差太大,爭不過的。」

    無量元謀垂首:「請陛下早做定奪。」

    「野圖已經進入南院境界,朕被算計了......他們哪裡是要去蘇拉城,他們想要的是整個南院。」

    桑布呂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大哥太信任心奉月,以至於將朝權全都交了出去,若姐姐還在皇城的話也許會為朕多籌謀一二,現在,朕還能問誰?」

    「陛下!」

    無量元謀跪下來:「臣願往南院宣旨。」

    「你去宣旨?只怕你帶著朕的旨意才出紅宮就會被人殺了,他們敢明目張膽的在都城殺死朕的大將軍,難道還不敢殺死朕的左丞相?」

    「臣不怕!」

    「朕知道你不怕,可那是無謂的犧牲,朕身邊能信任的人已經不多了,你若是再出了什麼意外的話,莫說奪回朝權,便是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了。」

    無量元謀忽然想到一個辦法:「陛下可敢拚上一次?」

    桑布呂看向無量元謀:「你是想讓朕率領禁軍去抓國師?禁軍之中能真正聽朕調遣的又有幾人,滿朝文武,站在朕這邊的只有你們幾個了。」

    「不。」

    無量元謀抬起頭看著桑布呂:「陛下,賭他們敢不敢對陛下動手。」

    「嗯?」

    桑布呂怔了一下,忽然之間反應過來:「對,那就賭一把他們敢不敢直接對朕下手!」

    半個月之後,不出預料,北院大將軍野圖率軍繞路南院大營,要求接管南院兵權,遼殺狼不從,野圖以抗旨為名下令親兵將遼殺狼綁了,剛要拖出去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桑布呂居然來了。

    堂堂黑武帝國的皇帝,晝夜兼程從都城狂奔而來,路上幾乎沒有停下過,雖然稍稍晚了些可終究還算是趕上了。

    野圖看到桑布呂一進門的時候臉色就變了,他真的不曾料到汗皇居然會親自來,他本以為汗皇最多也就是調派親信之人來南院宣旨穩住兵權,不管派誰來他都不怕,殺了就是。

    可他不敢殺桑布呂。

    殺了,那就是大逆不道,連國師都不敢殺,他哪裡來的那麼大膽子。

    桑布呂下旨,封遼殺狼為新的南院大將軍,統領南院百萬大軍,有了汗皇的旨意便是名正言順,被野圖這個北院大將軍壓了一頭的南院諸多將軍們幾乎炸了,如果不是桑布呂按住,一場內戰就會從南院大營裡打起來,南院大營數十萬大軍對北院數十萬大軍,打成什麼樣結局誰也說不清楚,可就算是擁有乞烈軍的南院大營打贏了,黑武的國力也會一落千丈。

    野圖看起來是灰溜溜的走了,可走的時候難掩得意,他不敢殺汗皇,汗皇就敢輕易殺了他?他也並沒有放棄蘇拉城,三十六萬大軍繼續南下。

    南院眾將憋屈的恨不得追上去砍殺一陣,可陛下不許。

    桑布呂雖然顯得很狼狽,可好歹是保住了南院,而且換來了南院百萬大軍的忠誠。

    蘇拉城。

    經過一場認真正經的比試,稍許輸了些的孟長安只好去做午飯,雖然他做午飯不過是烤饅頭夾熟肉再配上幾塊腐乳,全都是現成的東西,可沈冷還是因為比試贏了而得意很久。

    在東北邊疆的十二月,還敢出去對著院牆比誰尿的高的人都是勇士。

    「我瘸一條腿都贏你。」

    沈冷坐在那笑的像個孩子。

    男人啊。

    你說他們的快樂無聊不無聊?

    孟長安尿輸了,但不服氣。

    「你哪裡還瘸腿了,已經三個月,就算是沒有沈先生的傷藥也要好的差不多了。」

    沈冷哼了一聲:「年輕人,願賭要服輸......大不了下次咱們比比逆風誰尿的遠,那個你把肉切的細一些,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昨天你又去了格底城見那個黑武大妮子,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孟長安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倒是看你對沁色唸唸不忘。」

    沈冷嘆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說。」

    「黑武的長公主給你做老婆,將來打下來渤海問問渤海王有沒有閨女,也給你做老婆,再以後打下來桑國也找個公主給你做老婆,集齊七個公主,你就能召喚一個小矮人。」

    孟長安:「......」

    他回頭看著沈冷:「桑國?為什麼要打桑國。」

    「陛下必打無疑你信不信?」

    「你說打就打。」

    孟長安才懶得爭辯。

    爐子上烤著饅頭,沈冷算計著:「你已經娶了一位公主,瞎子也看得出來黑武大妮子對你有興趣,只要你肯出賣色相她就會半推半就,相信我,我是一個對感情世界看得無比透徹的人......渤海王還真的有個女兒,據說一直仰慕中原文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喜歡作詩。」

    孟長安:「你無聊嗎?」

    沈冷依然自顧自的說著:「就是不知道桑國有沒有公主,不對,桑國現在打的亂七八糟,稱王的就有幾十個,公主好歹也得有十幾二十個吧?等我帶兵打過去之後,我給你辦個公主選秀大會,一排公主站在那讓你挑,然後我再讓你說出選她的理由,再組織一些人投票替你選,最終入圍的前幾名有機會加入公主大禮包。」

    孟長安:「你能閉嘴嗎?」

    沈冷越想越好玩:「你取七個公主,每個公主都得有貼身的侍女,你就又多了七個......」

    孟長安把切好的肉放在沈冷面前:「堵上你的嘴。」

    沈冷:「唉,應該是輸了。」

    「什麼輸了?」

    「生孩子。」

    沈冷笑道:「比不過你們人多勢眾。」

    孟長安感覺自己在和一個三歲孩子說話,幼稚的讓他沒有興趣接話。

    沈冷吃了一口肉:「昨天和沁色談的怎麼樣?」

    「沁色說,從黑武都城傳來消息,北院大將軍野圖率領三十六萬大軍南下,號稱五十萬......咱們拿下蘇拉城好像捅了個馬蜂窩。」

    沈冷笑道:「來的居然是北院大將軍?看來黑武內部的亂子已經難以收拾了。」

    他扭開水壺喝了一口:「如果蘇蓋再死了,那就真熱鬧了。」

    話剛說完,外面跑進來一個親兵:「格底城有人送信過來。」

    孟長安擦了擦手把信接過來打開看了看,不可思議的看了沈冷一眼:「你這嘴上下毒了吧,沁色的信,她說剛剛接到消息,南院大將軍蘇蓋在都城被殺。」

    沈冷撲哧一聲,剛喝進去的水幾乎都噴出來。

    孟長安把信看完:「蘇蓋若是真的死了,野圖南下,目標就不只是咱們打下來的蘇拉城,還會去搶奪南院兵權,如果桑布呂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離開都城親自到南院去穩定軍心。」

    沈冷點了點頭:「等等消息,如果野圖的人比預計的遲到那桑布呂可能真的跑到南院去了,我派人去給葉景天葉大人送個信,看看能不能安排人找來確切的消息。」

    孟長安問:「你打算幹嗎?」

    「如果讓黑武北院的幾十萬大軍和南院的幾十萬大軍打起來,多好看?」

    他起身去寫信,想了想還是看向孟長安:「你來寫。」

    孟長安:「你就不能練練字?」

    「練了練了。」

    沈冷道:「請葉大人幫忙,如果南院大營裡有咱們的人,試試看能不能搞桑布呂一下,讓南院的人以為是野圖派人下的手,都是血氣方剛的軍人,萬一忍不住打起來了......」

    孟長安嘆道:「你怎麼越來越像個狐狸?」

    沈冷哼了一聲:「狐狸也是公的,身材健美,大眼睛雙眼皮那種。」

    孟長安:「......」

    就在這時候又有軍報送到,說是按照陛下旨意,北疆將軍夏侯芝率領兩萬邊軍正在趕來息烽口,沈冷和孟長安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咱這馬上就要熱鬧起來咯。」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7:52
長寧帝軍 第六百零九章 大戲開

    沈冷的身體裡好像有個準時會把他叫醒的小人,每天在這個時候就自然醒來,活動了一下四肢穿上衣服,用力在地上跺了跺腳,那條受了傷的腿已經好了,正如孟長安所說,就算是沒有沈先生那價值千金的靈藥他也差不多該好了。

    出了門卻沒見孟長安,那個傢伙住在同一個院裡,每天都會比沈冷還要早那麼一點點起來練刀,楚先生教的刀法剛猛霸道,並沒有改變他們的用刀習慣,只是改變了出刀的方向,角度,出刀的時機,以及眼睛與刀的配合,而前兩個月他們兩個練的最多的則是反應。

    楚先生讓他們做到眼睛看到的一瞬間刀必須也到,這說起來簡單,可真正的練起來就知道有多難,人的眼睛看到之後腦袋裡發出命令,再到手做出動作,這個時間不可能完全抹掉,就算是楚先生也不能,要練的就是盡力縮短這個時間。

    沈冷和孟長安都已經可以做到刀劈飛箭,楚先生加了個難度,他讓人找來一筐一筐的石子,他坐在台階上用石子打沈冷和孟長安,兩個人以刀劈開石子。

    楚先生打出來的石子比起尋常士兵射出來的羽箭速度要快的多,那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反正前兩個月,差不多每天兩個人都被打的鼻青臉腫。

    沈冷忍不住問,為什麼要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方式,楚先生說原因有兩點,第一是以他們反應不過來的速度讓他們適應,等到什麼時候不被打的這麼慘就能避開絕世高手的一擊。

    他遲遲沒說第二點,沈冷好奇的問到底第二點是什麼。

    楚先生說打你們倆還挺好玩的。

    兩個月之後,沈冷和孟長安差不多已經能劈開楚先生打出來的每一塊石子,楚先生開始教他們出刀的角度和時機,又一個月,兩個人刀法精進,然後楚先生就在某個晚上不辭而別,或是清晨比沈冷和孟長安起的更早,他們兩個人去敲門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真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沈冷自己練了一會兒刀還不見孟長安出來,也去敲門,屋子裡沒有人應,推開門看了看,被窩還敞著,顯然人走的比較急,他出門到外面問了問當值的親兵,那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夥子說半個多時辰之前孟將軍就走了,沈冷問是不是有什麼緊急軍情沒有告訴他,那親兵搖頭,說是廷尉府千辦方白鏡護送兩位夫人來了。

    沈冷這才恍然。

    他看了看那壯實的小夥子:「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孟將軍的?」

    小夥子靦腆的回答:「有一年多了。」

    「家是哪兒的?」

    「遼北道漁陽郡,姓白。」

    沈冷想了想,漁陽郡白家也是大姓,和將湘寧白家沒有任何瓜葛,而且漁陽郡白家的人很少有人入仕,據說生意做的很大,遼北道產的山參等藥材白家收購之後賣往大寧各地,沈家和白家就有生意來往。

    「唔。」

    沈冷也只是隨便問問,轉身的時候又多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小夥子更靦腆了:「我出生的時候,我家藥田種的十畝百合都開了,於是給我取了個名字......」

    沈冷當然猜得到:「白百......」

    話還沒說完,小夥子已經給出答案:「白十畝。」

    沈冷點了點頭:「很有內涵......」

    沈冷回到院子裡繼續練刀,忽然間想到為什麼這寒冬臘月的孟長安的兩位夫人要帶著孩子趕來?剛才並沒有多想,念及此處心裡便擔憂起來,出門去尋,才走沒多遠就看到孟長安回來了。

    「兩位弟妹和孩子呢?」

    「走了。」

    孟長安笑了笑:「是我派人請方白鏡送他們回長安,這地方就要有大戰了,她們只是惦記我,所以繞路過來看看,她們帶著孩子回長安後我也踏實些,黑武北院大將軍野圖帶來的可是三十六萬大軍,這一仗沒人知道會打多久......她們在白山關其實也不安全,回去的好,就算是未必打起來,也是回去的好。」

    沈冷嗯了一聲:「方白鏡也好了?」

    「好了。」

    孟長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最初說打蘇拉城的時候就知道黑武人不會善擺干休,可你想到過會不會有幾十萬大軍來找咱們評理?」

    沈冷搖頭:「黑武內部的局勢瞬息萬變,我也沒有想到居然會來這麼多人。」

    孟長安:「愁。」

    沈冷:「嗯,同愁,幾十萬人,如果俘虜太多都沒地方關押。」

    孟長安笑了笑,從懷裡取出來兩個護身符:「你嫂子去求來的,求了兩個,你我一人一個。」

    沈冷:「嘿嘿,謝謝兩位嫂子了......呸,弟妹!」

    孟長安聳了聳肩膀,回到院子裡後和沈冷對練刀法,半個時辰之後兩個人已經一身汗水,休息的時候沈冷問:「有沒有關於裴亭山的消息?」

    「沒有。」

    孟長安道:「我怎麼都覺得這一仗其實不好打起來,野圖率領數十萬大軍前來,一旦真的打起來,陛下的北伐大計就要提前,黑武比咱們要被動,陛下籌謀那麼久,糧草上我們根本無需擔心,就算是打五年我們也不用擔心,後勤補給有水師,東北疆三道,西北疆三道,大軍集結起來也不會太慢,況且......」

    孟長安看向沈冷:「還有西北唐家。」

    百姓們都說大寧練兵有四疆武庫,可實際上是有五個武庫,唐家也算一個,這麼多年來唐家訓練的邊軍源源不斷的輸送到西疆和北疆各地,而且唐家練出來的兵個個驍勇善戰。

    唐家是極特殊的存在,雖然沒有多少人在朝中手握重權,即便是現在能提到的真正上了檯面的也就是一個唐寶寶,一個唐守鶴,北疆中有兩個年輕將軍這幾年來大放異彩,一個叫唐穩一個將唐定,不過不是唐家嫡出,算是分支出來的人。

    還有那個女魔頭。

    那個女人,連孟長安提到就心有餘悸,到了北疆之後改掉了自己原本很女人味的名字,強迫別人叫她唐大爺,一條開山鞭當初把孟長安逼的都沒有還手之力。

    她給自己改名唐狠。

    「黑武人不是不知道打不贏。」

    孟長安看向沈冷:「所以,你有沒有仔細想過,那數十萬北院大軍到底來這做什麼?」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搶地盤。」

    沈冷道:「想了很久,大概想到的是黑武國師心奉月和桑布呂之間的爭鬥,桑布呂能用的人都在南院,心奉月把北院大軍調過來,就能分走半壁江山。」

    孟長安嗯了一聲:「所以他們根本不想打,只是虛張聲勢。」

    沈冷:「可咱們想打。」

    孟長安笑起來,那眼神裡竟是有些期待。

    大寧軍中這群的年輕人啊,有幾個不是戰爭瘋子。

    與此同時,長安城。

    皇帝陛下已經找珍妃談過兩次想立她為後,可珍妃只是猶豫不定,一旦真的做了皇后,多少朝臣會拿她的出身來說三道四,她想,可她更得為陛下考慮,如今懿貴妃有二皇子,而且懿貴妃為人謙和品行端正,出身又好,她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選。

    皇帝找她,她就提懿貴妃,然後每次皇帝都閉口不談。

    有句話皇帝想說......朕想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不是給別人的。

    東暖閣。

    賴成一臉無辜的看著皇帝:「臣也知道罵了幾個月也該歇歇了,可是陛下也知道,臣也是忍辱負重啊......如果不讓文武百官都覺得臣和陛下不是一條心,臣也不好去打聽來一些消息不是嗎?」

    皇帝哼了一聲:「你忍辱負重?你罵的很爽吧。」

    賴成:「臣怎麼敢,臣每次罵了陛下回家之後都會狠狠的抽自己耳光。」

    皇帝:「真的?」

    賴成:「千真萬確!」

    皇帝:「自己抽自己,難為你了。」

    賴成:「都是為了陛下。」

    皇帝:「以後朕來抽就好,不能讓你那麼辛苦。」

    賴成:「......」

    他看向皇帝:「陛下召臣來,不是只為了抽臣耳光吧?」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從明日開始,你隔三差五的就參奏一下裴亭山。」

    賴成愣住:「這......為什麼啊陛下。」

    「讓你參你就參,三天一小參五天一大參,越狠越好。」

    賴成低聲問了一句:「陛下是要拿掉裴亭山了?」

    「你只管按朕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賴成點了點頭,可還是不明白陛下這突然之間是想到了什麼,陛下去東疆的時候才是拿掉裴亭山最好的時機,現在這參奏幾本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這麼多年來,參奏裴亭山的奏摺沒有三百也有二百八。

    從東暖閣離開之後賴成就去了雁塔書院,唯有老院長才能給他解惑。

    快到書院的時候覺得空手來看先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買了些羊肉和白豆腐,進了院長大人的那個小院看到屋門開著,賴成喊了一聲先生,進門一看,老院長正坐在餐桌前,桌子上的銅爐已經開鍋,可桌子上什麼都沒有。

    賴成愣在那:「先生怎麼知道學生會買來吃銅鍋的東西?」

    「你剛從陛下那離開,陛下就派人來告訴我了,說你必來,你又是個小氣的,多半會買些白豆腐。」

    老院長瞪了他一眼:「難不成我不準備銅鍋,準備點小蔥拌你的豆腐?」

    賴成訕訕笑了笑:「先生既然知道,那請先生釋惑。」

    老院長砸吧砸吧嘴:「沒酒了。」

    賴成:「學生這就出去買。」

    老院長搖頭:「你出去再回來也要大半個時辰,太耽誤事,你出錢,我找人去買。」

    賴成把錢袋取出來,本想數出來三二兩銀子,想了想,把錢袋放在桌子上:「先生讓人去買就是了。」

    老院長把錢袋拿起來打開看了看:「還行。」

    然後把抽屜拉開,錢袋放進去,起身拿了一壺酒回來坐下。

    賴成:「......」

    老院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陛下要讓你參奏裴亭山嗎?」

    他指了指案板那邊:「去把肉和白豆腐切了。」

    賴成連忙起身去忙活,回頭看了老院長一眼:「為什麼啊?」

    老院長笑著搖頭:「陛下,是要做一場大戲。」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7:52
第六百一十章 生日

    長安城陛下要做什麼大戲在蘇拉城的沈冷和孟長安肯定不會知道,等到他們知道的時候,怕大戰已開。

    孟長安和沁色約好了見面詳談如何應對野圖三十六萬大軍南下之事,沈冷本來不打算跟著,孟長安非要他一起,沈冷嘆了一聲說你都這麼大了出門不帶家長還不敢和女孩子說話嗎?

    然後被孟長安一腳踹在屁股上,差點踹出來陳冉飛天噴氣式。

    沁色見孟長安的時候會覺得很舒服,不會有什麼擔心,可是每次見沈冷的時候都會有些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害怕,她從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可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

    明明看起來孟長安才是更顯得冷酷無情一些的那個,她卻不怕孟長安。

    沈冷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說了一句你們繼續談然後就出了門,朝著陳冉王闊海他們勾了勾手指:「咱們去搞點魚吃,好久沒吃魚了。」

    王闊海揉了揉太陽穴:「將軍,這寒冬臘月的去哪兒找魚。」

    沈冷指了指那常年不化的冰湖:「這麼大湖,常年冰凍,魚無人捕捉,說不定會有大傢伙。」

    沁色似乎是不喜歡住在格底城裡,大部分時候還住在冰湖山莊,她好奇沈冷去幹嘛,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在二樓憑欄處,能看到沈冷帶著一群寧人士兵跟孩子似的沖上冰湖玩出溜滑,一滑一個屁股墩,她有些納悶,那麼一個沉著冷靜甚至心智近妖的傢伙,怎麼會這麼孩子氣。

    孟長安也起身到窗口去看,沁色一回頭往回走,差一點撞在孟長安胸口。

    氣氛有點旖旎。

    孟長安側身避開,沁色的臉竟是沒來由的紅了紅,剛要說話,就看到孟長安繞過她到窗口去看沈冷了,於是有些氣惱......

    冰湖上,王闊海看著這厚厚的冰層:「這太厚了。」

    沈冷:「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將黑線刀抽出來在冰面上戳,王闊海用他的巨盾,陳冉杜威名也用刀,幾個人在那吭哧吭哧的挖冰洞,在山莊裡的孟長安都聽到那不時傳來的呼聲......

    「臥槽!怎麼還沒有挖出水。」

    「動作快一些,力度大一些,總會出水的。」

    「你說的是挖冰嗎?」

    「不然呢......」

    這幾個大男人足足挖了半個多時辰,因為挖的是距離湖岸邊比較近的地方,他們也怕挖湖中心掉下去,湖邊應該水比較淺才對。

    挖了一米多深。

    挖出土來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

    陳冉揉了揉眼睛:「將軍,你看這土......多黑。」

    沈冷噗嗤一聲:「媽的這湖不講道理。」

    孟長安在遠遠的看著都樂了,他也按捺不住,似乎忘了是來和沁色談事的,從二樓窗口一躍而下,快步出了山莊,因為孟長安要來而換了一身新衣服的沁色站在窗口幽怨的看著那個傢伙的背影,恨不得使勁兒罵兩句。

    孟長安出了山莊看著沈冷他們挖的那冰洞鼓掌:「幹得漂亮......對了,我剛剛在上面一直在想,以後和黑武人打交道的多了我是不是應該給自己取個假名字比較方便些?你覺得常吊卑這個名字怎麼樣?」

    沈冷:「什麼意思?」

    「我常常因為自己不夠傻吊覺得不配和你做朋友而感到自卑。」

    「滾......」

    幾個人不死心,又往冰湖裡邊去了大概百米左右開挖,這次倒是真的挖出來水,冰層厚度至少有四尺,好像打開的冰洞通向另一個世界,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沈冷他們圍著冰凍站了一圈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誰都沒帶魚竿,拿什麼釣魚?

    他們互相看著,都覺得原來傻吊還能到這麼高的層次。

    孟長安嘆道:「我低估自己了,我居然融入了你們。」

    沈冷:「......」

    孟長安:「兵傻傻一個,沈冷傻,傻一窩。」

    就在這時候披著貂絨大氅的沁色笑呵呵的過來,她讓手下人切了生肉帶了魚竿:「冰湖下邊有一種魚我們叫它鐵霸王,魚頭很大,小的也有兩尺長,大者能有六七尺,用生肉釣,不過你們得小心些,那魚力氣奇大無比很凶險,魚肉鮮美,生吃也沒問題。」

    也許連沁色自己都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她會和一群寧人在冰湖上釣魚。

    所以她忽然有些感慨,若是沒有戰爭的話,可能會有更多的寧人和黑武人成為朋友,冰湖上寧人和黑武人並肩坐著,寧人帶來了熱茶黑武人帶來奶酪,商量著魚釣上來怎麼吃,寧人會說清蒸紅燒,黑武人會說切片生吃。

    淡水魚能生吃的不多,這冰湖下溫度奇低,所以魚肉鮮美生吃也不用擔心拉肚子。

    沁色腦海裡都是寧人和黑武人把酒言歡的樣子,不知不覺,竟是愣在那。

    長安城。

    茶爺帶著兩個小傢伙去了店舖,兩家店都重新裝修過,店面生意都很好,給珍妃選了些禮物出門,準備帶著孩子回家裡去,才出門就看到韓喚枝的馬車在門外停了下來。

    韓喚枝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所以茶爺的心裡一緊,她真的害怕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從邊疆傳來,沈冷離開已經一年多,孩子們經常會問父親是誰父親在哪兒,每問一次,她的心裡都會有些針扎似的的疼,她盼著有軍報來,又害怕來。

    韓喚枝看到茶爺出門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人在路邊聊了幾句。

    「陛下似乎對沈先生去求立之地有些不開心。」

    韓喚枝壓低聲音說道:「若是你有辦法,派人知會一下。」

    茶爺心裡稍稍踏實了些,點頭:「我會請票號的人幫忙送消息去南疆,只是太遠,消息到了的話也要小半年的時間。」

    韓喚枝嗯了一聲:「我只是路過看到你在就想到提醒一下......最近天機票號那邊也不要太張揚,陛下似乎在讓衛藍查。」

    茶爺臉色變了變:「會不會影響到冷子?」

    韓喚枝搖頭:「暫時不知道,小心些就是。」

    他轉身上車:「我還有事要趕去處置,你最近也小心些,在北疆的葉雲散派人送來消息,可能會有大批黑武的刺客進入大寧,邊疆那麼長防不勝防,因為冷子他們在息烽口殺了黑武的青衙指揮使,黑武人的報復會來的很快。」

    說完之後韓喚枝上車離開,坐在馬車裡閉著眼睛一直都在思考最近陛下的態度,因為沈先生去求立見莊雍陛下有些生氣,但這個生氣的尺度是多大?

    陛下不喜歡有人騙他,誰都不喜歡,一旦被陛下察覺沈先生暗中籌謀了那麼多,陛下雷霆一怒,之前對沈冷的那些愛惜可能就會頃刻間煙消雲散。

    更讓人擔心的是,最近很多事陛下都不是讓他去查,而是讓衛藍去查。

    比如,到八部巷裡接觸沐昭桐的人是誰。

    這讓韓喚枝心中也有很濃烈的不安,從陛下登極到現在這麼多年,陛下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他害怕,如果陛下真的懷疑他了,那他這麼多年來所付出的一切都變得蒼白起來。

    辦完了案子回到廷尉府,韓喚枝走到自己那個獨院門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窗簾都開著,門外有幾個身穿大內侍衛服飾的人,看到他之後俯身施禮。

    「陛下在等都廷尉大人。」

    其中一人客氣的說了一聲,韓喚枝的心裡猛的一顫。

    他快步進門,皇帝坐在他的椅子上正在看一本書冊,見韓喚枝進門把書冊放下來,韓喚枝連忙俯身拜倒:「陛下怎麼突然到了臣這裡。」

    皇帝看著韓喚枝問道:「有件事你打算瞞朕多久?」

    韓喚枝心裡忽然間就疼了一下,恐懼一旦冒出來就迅速的蔓延全身,他跪在那,頭低著,唯恐被陛下看到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可他知道,陛下只要再問一句自己就會把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陛下不問他自然不會說,可陛下若是問了,他不會隱瞞。

    他從來都沒有騙過陛下。

    「要不是朕收到消息,你是不打算告訴朕了吧。」

    皇帝起身伸手把韓喚枝扶起來:「今天一早草原上的通聞盒送來消息朕才知道雲桑朵有了身孕,既然她有了你的孩子為什麼你上次還要送她回去?應該在長安好好休養才對......你已經這個年紀了,能得子嗣是多大的事。」

    韓喚枝肩膀都顫了一下:「臣......」

    「朕已經安排人去草原盡快把雲桑朵接回來,算計著日子應該不會有問題,還是在長安城裡踏實些,有御醫照看也方便。」

    皇帝回到椅子那邊坐下來:「本想讓你自己去接,可朕還有事讓你做。」

    韓喚枝連忙垂首:「請陛下吩咐。」

    「八部巷裡沐昭桐那邊最近有些陌生人出入,你去查查,如果查到和太子有關......不要洩露出去,只告訴朕一人即可,本來想著讓衛藍看看就好,只是可能事情比朕預想的複雜。」

    「臣,遵旨。」

    「不過今天不要急,今天還有一件事更重要。」

    韓喚枝一怔:「臣聽陛下吩咐。」

    「你不記得今天什麼日子?」

    「臣......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

    「今天你生日。」

    皇帝指了指自己身上穿著的便裝:「所以特意換了衣服出來,朕聽說長安城裡有一家叫友味道的麵館很不錯,面做的極好,你生日,要吃麵。」

    韓喚枝一瞬間眼睛就微微發紅:「臣......臣,臣自己都不記得了。」

    「每一年朕都記得。」

    皇帝往外走:「剛才朕問你瞞著什麼的時候你肩膀顫抖了一下,看來你是真的有事瞞著朕......可朕知道是什麼事,你不說,朕不問,朕有句話要告訴你,以後不要胡思亂想,朕身邊的人,朕從來都不會懷疑,沈小鬆去了求立朕有些生氣,但朕也不懷疑他,因為朕從來都不是把你們幾個當臣子看,而是老友,那麵館的名字不錯,友味道......」

    他回頭看了韓喚枝一眼:「心裡放鬆些,朕知道,你們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朕。」

    韓喚枝再次跪下來,額頭頂著地面,淚水很快打濕了地板。

    「知道朕最驕傲的是什麼嗎?不是朕把大寧治理的有多好,也不是朕有宏圖大志,而是朕身邊都是可親可信的人,從不曾變過。」

    皇帝伸手扶起韓喚枝:「起來吧。」

    他看著韓喚枝認真的說道:「記得帶錢,雖然是朕打算請你吃麵,可出門的時候一個銅錢都沒帶。」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0 20:54
長寧帝軍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一碗麵


    小麵館裡沒有別的客人,倒不是生意不好,只是因為有個很有錢的傢伙把這麵館包了下來,有錢不一定是好事,但沒錢一定不是好事。

    每一個努力奮鬥的人可能都會有狼狽的過程,為的是將來不再狼狽。

    很多人都在說,有些東西一出生有的就會有,沒有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了。

    如果這麼認為的話,那麼這些東西真的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

    這個很有錢的傢伙叫葉流雲。

    客廳裡的桌子都挪開只剩下一張,葉流雲已經點好了菜,一碟煮花生米,一碟鹹菜絲,一碟脆蘿蔔,一碟糖蒜,三顆鹹鴨蛋,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肉丁臊子。

    皇帝進門,葉流雲連忙起身迎接,回頭吩咐了一句:「做面吧。」

    掌櫃的夫妻二人自然看得出來今天來的是貴人,可他們想不到來的是大寧皇帝陛下,瞧著這位點了菜的貴人也有些眼熟,但卻並沒有太在意,這家小麵館裡從來都不缺少達官貴人來,尤其是那些寒門出身如今已經錦衣玉食的大人們,換了布衣,到這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追求的或許是錦衣玉食之前的口味。

    皇帝坐下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忍不住笑起來。

    「很像。」

    他坐下來之後舒服的吐出一口氣:「以前雲霄城裡也有一家這樣的麵館,不過也沒有名字,只是門口掛了個面字的旗子。」

    葉流雲笑了笑,招呼了一下老闆:「老賀!你是認不出我了嗎?過來看看是誰來了。」

    之前麵館老闆夫妻並沒有細看,盯著大人物看是很不禮貌的事,只是隨便掃了一眼,此時聽到葉流雲的話連忙從廚房裡出來看了看,然後就變得激動起來:「王爺!」

    喊了之後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

    皇帝一怔:「真的是你。」

    他伸手把那老闆扶起來:「怎麼你也來了長安。」

    「草民已經到長安十二年了。」

    麵館老闆激動的手足無措,竟是落淚:「以往在雲霄城的時候,沒有半個月陛下就會到我那吃一碗麵,後來陛下進長安,我忍了十年,終究忍不住了,和老婆子商量了一下,我們兩個無兒無女,當時覺得陛下和王府裡的人就是親人, 後來王爺來了長安還不忘交代人照看我們倆生意,日子過的好,可就是心裡空落落的,攢了十年,算計著可以在長安置辦個小門店,我們倆就來了。」

    皇帝也感慨萬分:「那時候幾天吃不到你們做的面就覺得彆扭,這下好了,以後可以經常吃到,可你們既然已經到了長安十年還多,為什麼不想辦法告訴朕?」

    「不用不用。」

    老闆抹了抹眼淚:「只是覺得離著陛下近了,心裡就踏實,人活著不能有太多的奢求,追求的是什麼要明白,超過追求之外的事就是奢求,陛下那麼忙,我們不能添亂,我們只想著若是偶爾能遇到以往在雲霄城的老熟人就好了,誰想到眼拙,竟是認不出。」

    皇帝忽然發現,很多人都沒有這個老闆活的明白。

    若他真的去想盡辦法見自己,可能自己反而就沒了那份感情。

    「臣也是前陣子偶然才知道他們夫妻來了長安,和陛下提了一句這家麵館。」

    「那你為什麼不說是他們倆?」

    「說了,豈不是沒了驚喜。」

    葉流雲狡猾的笑了笑。

    「以後到宮裡去吧,就給朕做面吃。」

    「謝陛下隆恩......可是,我們還是不去了。」

    老闆惶恐的說道:「到了宮裡我們不懂規矩,陛下還要惦記著我們,我們就在這,陛下什麼時候想吃麵了就來,或是派個人過來讓我們老兩口進宮給陛下做也行。」

    皇帝心裡一暖。

    真的是活明白了的人。

    「做面做面,朕是真的餓了,若不是看到你們兩口子還不覺得餓,現在鼻子裡都是原來那面香。」

    老闆兩口子連忙去做面,皇帝瞪了葉流雲一眼:「你故意不告訴朕。」

    葉流雲垂首道:「陛下,發自內心的喜悅這種事比生氣要難得的多,陛下日日操勞,看到的多是讓陛下生氣的事,偶爾有個驚喜,臣以為比早早就知道了好。」

    皇帝笑了笑:「你們一個個的心眼多。」

    他緩了一口氣:「多少年了......記得第一次到他家裡吃麵,葉雲散就是在麵館不遠處遇到了那姑娘,然後第一次請人家吃飯也是跑去吃麵。」

    韓喚枝低著頭:「三十年了?」

    「差不多了吧。」

    葉流雲看著杯子裡的熱茶:「那時候還都不懂事,可不懂事的時候總是傻乎乎的笑,後來懂事了......」

    他搖了搖頭。

    皇帝眼睛微微有些濕潤,或許是被杯子裡的熱氣熏的。

    「那時候朕和你們從來沒有分過大小,像一群沒人管教過的野孩子似的......朕比你們大不少,卻當了孩子王,後來到了長安城,再也不可能如以往那樣了......還記得有一次吃麵,葉景天出去上茅廁,你們在他麵碗裡下了一罐的胡椒粉,他一口下去,噴出來的面條倒是掛了朕一臉。」

    韓喚枝和葉流雲哈哈大笑。

    韓喚枝道:「我們還在旁邊故意放了一條毛巾,本是想讓他打了噴嚏擦臉用的,毛巾上也灑了好多胡椒粉,結果他噴了陛下一臉......」

    皇帝:「嗯,是啊,朕順手拿起來那條毛巾擦了擦臉。」

    韓喚枝和葉雲散都忍不住想捂臉。

    皇帝笑的幾乎流眼淚:「你們倆,葉景天最老實,你們兩個最不老實,總是想找機會欺負他,他去茅廁的時候你們往茅廁裡扔爆竹。」

    葉雲散嘆道:「沒炸。」

    韓喚枝道:「你敢說實話嗎?」

    葉雲散臉一紅:「不就是扔進去沒炸,我們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響動,我過去看了看,炸了......」

    韓喚枝:「嗯,炸了,你把我拉到你身前擋了擋。」

    皇帝哈哈大笑,笑的幾乎喘不過來氣。

    葉流雲低著頭不想讓皇帝和韓喚枝看到自己臉上的那窘迫,低著頭拿筷子戳桌子玩:「那時候開泰大哥最穩重,有什麼好東西也都分給我們,有一次陛下出去遊玩回來帶的點心讓開泰大哥分給我們吃,那是我們第一次知道原來開泰大哥也那麼壞。」

    韓喚枝笑道:「他把點心都打開灑了些瀉藥粉,然後把點心給葉景天讓他分給我們,結果我們吃了之後全都拉肚子,把葉景天給抬起來扔進水坑裡了,開泰大哥還在那指揮,說水坑什麼地方他撒過尿,就往那扔,扔完了之後才說瀉藥是他下的。」

    皇帝笑的眼淚直流:「朕怎麼不記得了,哈哈哈,原來葉開泰還有這麼一處。」

    韓喚枝道:「想想那時候,整天胡作非為。」

    三個人真的有一陣陣的恍惚感,那個時候一群不正經的,現在卻是大寧最正經最不可或缺的人,這六個人少一個,對於大寧來說都是難以彌補的損失。

    這時候面端了上來,皇帝往後讓了讓,老闆將麵碗一個一個的放在三個人面前,肉丁臊子灑上去拌均勻,一口面,一口糖蒜,再加一口小菜,時光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

    打開一個鹹鴨蛋,金黃流油。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每人一碗麵條,三個人吃的狼吞虎嚥,吃飯的時候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看到筷子在碗裡,在小菜的碟子裡,在嘴巴裡,外面寒冬凜冽,屋子裡的人吃了一頭汗。

    皇帝放下筷子,桌子上所有吃的都被三個人一掃而空。

    「舒服。」

    皇帝看向在一邊咧著嘴笑的麵館老闆:「老賀,你想要什麼賞賜?」

    「什麼都不要,這頓飯陛下也不要付賬,是我請,下一次再來的時候陛下想賞給草民什麼就賞什麼,可是這一頓不能收錢,也不能收賞。」

    皇帝哈哈大笑:「那朕就賴你一頓面。」

    他看向韓喚枝:「你比朕小,可是生日比朕大些,再過幾天也是朕的生日了......到時候咱們躲開宮裡的那些繁文縟節,還來這裡吃一碗麵......老賀!你可得活到一百歲,你比我們都大,等到我們七老八十了,躲開兒孫溜出家門跑到你這裡蹭面蹭酒,你得還能做!」

    麵館老闆使勁兒點頭:「陛下讓老賀活到一百歲,老賀就活到一百歲。」

    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又飄雪。

    就在這時候賴成從外面撩開門簾進來,一身風雪。

    「陛下......東北邊疆有急報過來,黑武北院大將軍野圖率軍三十六萬南下,目標應該是剛剛打下來的蘇拉城,臣出來的時候,內閣已經知會兵部商議如何調派人馬馳援。」

    皇帝臉色一變:「三十六萬。」

    他沉默一會兒:「回宮,讓老院長和澹台進宮。」

    皇帝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麵館老闆老賀:「朕謝謝你今天這碗麵,也謝謝你把朕當親人。」

    老賀俯身:「陛下言重了。」

    皇帝嗯了一聲,看向賴成:「路上說......你先想想措辭,給西北唐家如何傳旨,葉流雲,你多安排人保護茶兒,黑武人擅長這些,前邊大戰,後邊找人暗算前線大將的家眷親屬,以往有過先例,另外安排人去白山關把孟長安的家眷接回長安。」

    「臣遵旨。」

    「韓喚枝。」

    「臣在。」

    「你回家去吧,今天你生日,什麼事都放到明天再說。」

    韓喚枝緊跟在皇帝身後:「陛下以為臣睡得著?」

    「那就去安排人,大戰在即,廷尉府調派六百人去那邊。」

    「臣遵旨。」

    皇帝停了一下,看了看韓喚枝嘴角上還沾著一小塊面條,從袖口裡翻出來一塊手帕遞給他:「擦擦。」

    韓喚枝感動至極,連忙接過來擦了擦嘴,然後......啊嘁!啊嘁!啊嘁!

    皇帝哈哈大笑:「以為朕不會這招?哈哈哈哈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0 20:54
長寧帝軍 第六百一十二章 備戰


    唐家在大寧是極特殊的一個家族,每一個唐家的人都低調的不像話,這麼多年來,每年送出家族入仕的人屈指可數,以至於唐家雖大,可在朝中的影響力幾乎沒有,然而不管是陛下還是文武百官,對唐家都有幾分發自真心的敬意,古往今來,能如唐家這樣的只此一家。

    當年因為唐家權勢過重,唐家先祖做出一個讓世人震撼滿朝文武皆驚甚至連當時大寧皇帝陛下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決定......唐家之人,除非朝廷召令,否則不得入仕。

    大寧皇帝陛下勸了好久,才把這家族禁令改了改,每年只有極少的人離開唐家進入軍隊或是朝廷,大部分人,不管多驚才絕豔都要留在西北練兵,為了不讓大寧歷代皇帝陛下心有忌憚,所有在西北練兵的唐家之人身上沒有功名,只管練兵,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布衣教頭。

    沒有功名,沒有將軍甲,沒有指揮權,這樣一來朝野放心陛下安心。

    而唐家之所以在大寧之初如此顯赫,第一是因為大寧的半壁江山是唐家先祖打下來的,第二則是因為......唐家先祖唐匹敵是大寧開國皇帝的結拜兄弟。

    也是開國之後,大寧唯一一位異姓王,封王之後不久又故意犯了些錯,自請皇帝將他降為國公。

    當初大寧開國皇帝陛下本來給的榮耀是王爵世襲罔替,可唐匹敵在大殿上叩首九次,他對開國皇帝說,唐家沒有功勞,所有功勞都是我唐匹敵一人的,唐家的後代沒有資格享受王爵,唐匹敵一聲戎馬得以封王是陛下恩典,是軍功累積,是士卒效命,和我唐匹敵的子孫後代沒有一絲關係。

    當時在大殿上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大寧皇帝陛下八次不准,八次將唐匹敵扶起來,唐匹敵第九次跪倒在地不住的用額頭撞著大殿的地板,皇帝心疼,這才允了他的請求。

    哪怕是後來去王封公,也是皇帝不忍唐匹敵那樣戰戰兢兢。

    唐匹敵曾對人說,唐家殊榮皆因我而起,殊榮一代已是極致,綿延兩代是多餘之福,綿延三代是禍根。

    更令人敬佩的是,大寧立國至今已有數百年,可唐家的人世世代代遵從唐匹敵的遺訓,兢兢業業在西北練兵,不參與軍務事,不參與民務事,甚至和地方官員都很少有往來。

    傳聞,唐家不是沒有過不服氣的年輕人,可一旦有人表現出來,就會被家族狠狠的壓制下去。

    所以當今陛下李承唐曾經說過,大寧立國數百年,要說付出最多當屬唐門。

    東北邊疆大戰在即,黑武北院三十六萬大軍南下,如果真的打起來將提前宣告大寧北伐的開始,所以陛下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給西北唐家傳旨。

    這個旨意怎麼寫?

    皇帝在回宮的馬車上和賴成兩個人斟酌了很久,如今唐家那位老太君性格沉穩也剛硬,一生奉行唐家先祖遺訓,所以若是大批的從唐家調集人手出來,老太君什麼反應?有陛下旨意老太君自然不會攔著,可若是不給這些唐家的人功名,如何領兵?一旦領兵,那麼多人進入軍隊,一瞬間就會對大寧戰兵的構成造成巨大衝擊。

    賴成沉默了好久:「邊軍之中制度健全人員齊整,若是從唐家調出來很多人,分到邊疆如何安置?搶走別人的位子指揮軍隊,別人不服氣,軍中會出現隔閡甚至矛盾,於大戰不利,若是讓他們都去做個副手,只怕作用大打折扣,而且一樣會引起軍中分歧。」

    皇帝點了點頭:「所以朕沒打算把人分到各處。」

    「啊?」

    賴成隱隱約約的猜到了陛下的心思:「陛下,不可啊。」

    陛下不想把唐家那麼多了不起的將才分開,那就勢必會讓唐家的人獨領一軍,西北分兵給唐家的話,可能大將軍談九州會有想法,就算沒有想法,唐寶寶未來繼任西疆大將軍已是陛下決定的事再難更改,唐家再獨領一軍,那麼未來整個西疆都是唐家的。

    「西疆三道,所有廂兵升為戰兵。」

    皇帝知道賴成在擔心,可他不擔心。

    他從來都不擔心唐家,就好像從來都不懷疑韓喚枝,從來都不擔心沈冷孟長安。

    「三道的廂兵加起來足有十萬之眾,朕全都交給唐家,給兩個月的時間,三道徵兵匯聚一處,交由唐家訓練,朕還沒打算讓他們立刻出征,東北邊疆的戰事還用不到他們,可提前開打的話對未來影響太大,朕就不得不為將來多考慮......這十萬人,或許會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賴成還想勸,可陛下只是不聽。

    其實賴成也明白唐家的人不會出什麼問題,別說還有老太君壓著,就算沒有,唐寶寶他們這一代中堅力量也會壓得住,可他身為言官,必須要說。

    「還有一件事。」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朕想把南兵北調。」

    賴成的心裡猛的一緊。

    南兵北調,大寧二十衛戰兵,其實南方佔了十四衛,若是把南疆戰兵調入北邊,誰來指揮?都是戰兵將軍,都是良才,都是心高氣傲之人,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服眾啊,若是陛下此時就御駕親征,那之前制定的五年計畫也就變成了毫無意義之事,這一仗就成了無準備之戰,況且長安城裡有些人不老實。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朕有人選,如果不是早有想法,朕何必把老將軍從東疆行宮請回來?」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賴成恍然大悟。

    若是論資歷威望,那位老將軍當然是沒問題,連談九州裴亭山見了他也要拜一拜的。

    皇帝沉吟片刻:「內閣最近會忙起來,協調兵部戶部工部......東疆行宮那邊朕去看過了,當時去的時候所有人以為朕是去看裴亭山的,後來又以為朕是去平亂的,可實際上,朕是我看地形......東疆行宮那一代地形不錯,你回去之後擬旨,一年之內在那邊建造一座船塢,從安陽船塢抽調老成工匠過去。」

    賴成垂首:「臣回去之後就擬旨。」

    「還有,擬旨給莊雍,南疆已經沒有大戰,從水師戰兵之中再分撥兩萬戰兵給沈冷。」

    賴成怔住:「還要分?」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賴成嘆了口氣:「分分分,陛下說分就分。」

    「東疆船塢一年之內造好,三年之內造出來與南疆水師同等規模的艦隊。」

    皇帝緩了一口氣:「對黑武一戰哪是那麼容易的。」

    與此同時,北疆。

    北疆大將軍武新宇看了看手下眾將:「孟長安和沈冷打下來蘇拉城,黑武人三十六萬大軍南下,咱們得做些什麼把黑武南院那幾十萬大軍牽扯住,非但要牽扯住,還要再分兵過去......所以我召集你們來是想問問,哪個願意領兵一萬去息烽口?」

    北疆兵力不可抽調太多,之前夏侯芝已經帶走了兩萬人,再抽調一萬已是極限。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倒不是誰都不願去,而是誰去都可以。

    「大將軍,我去吧。」

    剛剛站在一邊斜靠著柱子看起來沒有幾分軍人嚴肅樣子的女將唐狠站直了身子:「給我五千人。」

    「五千?」

    武新宇楞了一下。

    唐狠聳了聳肩膀:「多了?那三千。」

    武新宇:「我剛才說過,帶兵一萬前往。」

    「太多。」

    唐狠道:「北疆這邊要對付的可是黑武南院精銳,還有乞烈軍,之前得到消息遼殺狼已經是南院大將軍了,那個傢伙可不是蘇蓋......所以我只帶三千人去,多一個都不要。」

    武新宇:「五千。」

    唐狠:「兩千。」

    武新宇:「那就三千。」

    唐狠嗯了一聲:「那就三千。」

    唐狠說去,誰也不會再爭,雖然她是個女人,可在北疆的諸位將軍們哪個把她當女人看,私下裡比試武藝,除了孟長安之外哪個沒被她揍過......

    「你先去府庫看看,所需軍備你只管帶。」

    武新宇看了唐狠一眼:「還有就是,別總去找孟長安比武。」

    唐狠又聳了聳肩膀,沒說話。

    心裡想著不比就不比,和孟長安打過那麼多次不分勝負,打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不是還有個沈冷在那邊嗎?挑個新對手打打看,也許比較好玩呢。

    武新宇擺了擺手,眾將散去,只留下唐狠一人。

    他看了看唐狠:「到了息烽口之後,軍務事有什麼安排還是以孟長安為主,大將軍裴亭山若不發令,你就聽從孟長安調遣。」

    唐狠嗯了一聲:「行。」

    武新宇心裡也嘆了口氣,這也就是去孟長安帳下,若是去別人帳下她又怎麼可能這麼聽話服氣,不過想想看還有沈冷在那,打打唐狠的銳氣也是好事。

    「弩陣車?」

    唐狠看了武新宇一眼。

    「不給。」

    武新宇搖頭:「北伐之前,弩陣車不會出現在戰場上。」

    唐狠哼了一聲:「小氣的很......既然弩陣車不給,那我要三千匹快馬,我要去那邊就不能帶步兵,帶三千輕騎,而且還有一樣......真打起來,我的人我自己指揮誰也不能調走,孟長安不行,裴亭山不行,天王老子也不行。」

    武新宇心說你心裡還有天王老子?

    「行行行,給你三千輕騎,每個人帶兩份裝備。」

    「不用。」

    唐狠大步出門:「我要的是輕騎,去甲冑,輕著裝,弓弩齊備,橫刀一把,這便足夠。」

    她回頭看了武新宇一眼,皺眉:「能不能把鬍子刮刮?」

    武新宇搖頭:「不能。」

    唐狠也搖頭:「醜死了。」

    武新宇學著唐狠的樣子聳了聳肩膀:「你得勝歸來我再刮。」

    唐狠嘴角一勾:「說話算話?」

    「騙人是狗。」

    唐狠嗯了一聲,走出去幾步又回頭:「你是不是喜歡那種溫柔體貼賢良淑慧的女人?」

    武新宇臉色變了變:「你管的著?」

    唐狠:「呵呵......我給你抓一個回來吧。」

    武新宇:「抓個屁,你自己能快去快回就行。」

    唐狠笑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眼神就那麼明媚。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0 20:54
長寧帝軍 第六百一十三章 命中注定


    戰事歸戰事,大寧不止有戰事,所以有意思的是在北疆的沈冷接到了兵部和北疆東疆戰事無關的一個通文,言辭客氣,大意是因為沈冷已經獨領一軍,所以明年的諸軍大比沈冷作為一軍之將也要挑選人參加。

    沈冷接到這樣的通文忍不住楞了一下,年紀輕輕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自己參加諸軍大比好像還沒有過去多久,如今已經要作為一軍主將來挑選人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自己老了。

    孟長安看著沈冷發愣笑了笑:「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可以肆無忌憚不要臉的年輕人?」

    沈冷:「是啊。」

    孟長安:「......」

    沈冷搖頭:「諸軍大比的事也不知道選誰去,你覺得王闊海和杜威名如何?」

    「把楊七寶也一起送去吧,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回來之後一直都在練兵。」

    孟長安看了沈冷一眼:「我不能舉薦人過去,可七寶大哥如果不參加一次諸軍大比的話有些可惜了。」

    沈冷嗯了一聲:「那就讓楊七寶去,反正人是我暫借給你的。」

    孟長安笑了笑,眼神裡有些淡淡失落。

    他也沒有參加過諸軍大比。

    本想著那次沒有參加下一次總可以參加了,哪想到一恍惚的時間他就是三品將軍,已經不能再參加諸軍大比,你說可氣不可氣?

    「還有件事。」

    沈冷看向孟長安:「流雲會從長安送來消息讓我小心一個人,太子極力舉薦一個叫霍丁的年輕人來東疆,陛下已經准了,按理說這個叫霍丁的人才剛剛升任五品將軍,以太子對他的重視應該讓他參加諸軍大比才對,流雲會調查了一下這個人,這個人十八歲從軍,在京畿道甲子營中,甲子營將軍對他極為賞識,二十歲升校尉,二十二歲升五品將軍,在甲子營中是個很有名氣的人。」

    孟長安皺眉:「甲子營將軍如此看重的一個人,怎麼會輕易放手送到北疆來?」

    可他並不多在意:「不過一個人來,倒也無需太在意。」

    「嗯。」

    沈冷點了點頭:「諸軍大比正常日期是明年五月份,現在已經十二月末,回頭讓七寶大哥他們三個收拾一下就可以回長安了。」

    孟長安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去把楊七寶將軍請來。」

    外面的親兵應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楊七寶正帶著士兵在校場上訓練,聽聞兩位將軍叫他連忙往將軍府那邊趕,從校場一出門就加快腳步,轉過街口的時候差一點撞在對面一個男人身上,兩個人的腳步都很快,在即將相撞的那一瞬間,對面那個男人一伸手抓住楊七寶的衣服,而與此同時楊七寶也一伸手抓住對方的衣服,兩個人同時發力,於是都把對方搬到了自己剛才站的位置,這互換的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默契的不像話。

    可這畫面看著就有點尷尬,好像扶著對方跳了一下似的。

    楊七寶一怔,對方這身手反應居然與他不相上下。

    他伸手去拉那個人,想問問他是誰,對面那人本來閃了一下,可看到楊七寶伸手過來還以為要打他,手掌一扣要抓住楊七寶的脈門,楊七寶手腕一翻把那隻手撥開,身子往前一進,手肘順勢撞向那個男人的胸口。

    那個男人左臂彎曲,手肘往下一砸將楊七寶的手肘壓下去,右臂抬起來手肘在前撞向楊七寶的面門。

    楊七寶側頭避開,同時彎腰下沉,讓過那個男人的手肘之後往上一抬,肩膀扛著那人腋下,這一扛,以他的實力直接就能把那人掀翻出去。

    可沒想到那個人反應奇快,在楊七寶彎腰下沉的同時,他的手肘往下一砸直奔楊七寶後腦。

    楊七寶腳下一點發力,兩隻手抱著那個男人的腰把人推著走,那個男人腰一發力,兩隻腳重重的朝著地上一跺,兩個人就這樣抱著對方的腰頂在那,勢均力敵,一時之間誰也沒能把誰放倒。

    這就有些惱火了。

    本來楊七寶和對方的想法都一樣,在即將撞在一起的時候把對方挪開免得撞上,可莫名其妙的就打了起來,還打的旗鼓相當,對於習武之人來說這要是不繼續打下去,就跟拉粑粑的時候明明沒有酣暢淋漓有人逼著你硬生生夾斷它是一樣的道理。

    你說有人這個人是不是很閒?逼著人把它夾斷是什麼愛好......

    兩個壯漢好像兩頭蠻牛一樣頂在,誰也不先鬆手,誰也不先收力。

    「你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旁邊有個人慢聲慢調的說道:「這樣一直頂下去的話什麼時候是個頭?不如這樣,我數一二三你們同時收手?」

    楊七寶:「你又是哪個?」

    頂著他的壯漢:「他是個教書的。」

    楊七寶:「那你呢?」

    「我是教書的家裡的苦力。」

    楊七寶猛的往後一撤身,本以為那壯漢會隨即往前撲倒,誰知道在他收力的同時,那壯漢敏銳的感覺到力度的變化,幾乎同時收力,兩個人向後掠了出去,動作竟是出奇的一致。

    楊七寶抱拳:「好功夫。」

    那壯漢:「不客氣。」

    楊七寶楞了一下,按照慣例的台詞不應該是彼此彼此,或是你也不差之類的話嗎?

    不客氣?

    不客氣是什麼鬼。

    壯漢打了打衣服上的土,抱拳:「請問你是?」

    那個被稱為教書先生的瘦小男人過來,用手裡的扇子打了那壯漢額頭一下:「你也是魯,你沒看到人家身上的將軍常服?這是一位將軍!」

    壯漢哦了一聲,似乎並不覺得一位將軍怎麼樣。

    楊七寶覺得這兩個人真的有點意思,那教書先生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東北邊疆這冷的不敢撒尿的天氣下他還拿著個摺扇,身上一件滿是塵土的破棉襖,棉花都露在外邊,可能是閒的沒事的時候還用手捻著玩,露出來的棉花被捻成了一根一根不羈的小揪揪,這一身裝扮土裡土氣,那摺扇在手怎麼也沒有什麼風流倜儻的氣質,倒是顯得有些猥瑣。

    「在下李不閒。」

    教書先生抱拳:「請問將軍你可知道沈冷沈將軍在哪兒?」

    楊七寶怔住:「你們認識沈將軍?」

    那個壯漢哼了一聲:「自然認識,我差一點就是沈將軍兒子的殺父仇人。」

    楊七寶捋了捋這個因果關係,然後眼神一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壯漢道:「我叫須彌彥。」

    楊七寶猛的想起來自己聽說過這個名字,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沈冷跟他提到過這個人,又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見過,又覺得沒有見過。

    楊七寶這個人,戰爭之外的記憶力向來不好。

    「可以帶我們去見沈將軍嗎?」

    須彌彥問了一句。

    楊七寶點了點頭:「可以。」

    須彌彥笑起來:「你就不怕我又是來殺沈冷的?」

    楊七寶:「你連我都打不過,殺沈將軍?」

    須彌彥臉色變得不那麼好看起來。

    楊七寶在前邊走,李不閒和須彌彥兩個人在後邊跟著,李不閒啪的一聲把手裡摺扇打開,用摺扇擋著自己的嘴壓低聲音對須彌彥說道:「這個歪脖將軍面相不太好,如果我看的沒錯,他面相帶苦,有貴人強行把他的命格給轉了,可是命相卻沒怎麼大變,以後可能會有生死劫。」

    須彌彥:「就像我一樣?」

    李不閒:「我說不讓你來北邊,你非要來。」

    須彌彥:「你為什麼說話的時候用扇子擋住嘴。」

    李不閒:「話不語第三人,不能讓人看到,這是算命的規矩。」

    須彌彥:「你那把破扇子能擋個屁?」

    那扇子上有個大窟窿,破洞正好把嘴露出來。

    李不閒:「......」

    須彌彥朝著楊七寶喊:「楊將軍,我家地主說你以後會有生死劫,你可多小心。」

    楊七寶哼了一聲:「生死劫?邊疆上的每一個人,哪個不是每天都在面對生死劫,怕這個的話,誰還來邊疆做什麼?」

    須彌彥挑了挑大拇指:「男人都這麼想。」

    李不閒閉口不言,可他真的心裡不好受,須彌彥的命相,八字,各種算起來災星都在北方,是血光之災,他勸了好久可須彌彥只是不肯聽,而他看楊七寶面相也是如此,和須彌彥的面相有太多相似之處,可從面相瞧著來看應該比須彌彥要長命一點。

    楊七寶一邊走一邊問:「你們來找沈將軍做什麼?」

    須彌彥一邊走一邊說道:「本來是到北疆投軍,結果倒是被召入軍中,可是非要讓我進北疆武府裡跟著新兵一起操練,我說我不用,武府的教習把我罵了一頓說我目中無人,我就想著得證明自己,於是把武府教習打了一頓......」

    楊七寶腳步一停,回頭看了看須彌彥:「那你還能逃出來?」

    「沒有,不是逃。」

    須彌彥道:「武府的人說我雖然桀驁不馴,可本事不弱,就直接給我寫了一封舉薦信到北疆找武新宇將軍,可武新宇將軍太忙了我根本見不到他,下邊的人看了舉薦信直接把我安排到了重甲鐵騎,說我這體格適合做一名重甲騎兵,因為知道我打了武府的教習,重甲的校尉想殺殺我的銳氣,結果一不小心我把校尉也揍了一頓。」

    李不閒搖頭嘆息。

    須彌彥繼續說道:「我就想著,以後應該在那不好混了吧,所以乾脆就跑路了。」

    楊七寶都愣了:「你這還不是逃?」

    須彌彥:「是主動撤退,主動撤退和逃是不一樣的,明白嗎?」

    楊七寶想了想,媽的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你就應該是我們沈將軍的兵,這是命中注定的事。」

    楊七寶由衷的說道。

    「為什麼啊。」

    須彌彥問。

    楊七寶:「你不要臉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0 20:54
長寧帝軍 第六百一十四章 目標渤海

    沈冷看到李不閒和須彌彥的時候忍不住楞了一下,上次見這兩個人的時候可沒這麼土沒這麼狼狽......須彌彥身上的那件棉衣如果脫下來的話能立在地上,李不閒衣服裡露出來的棉花捻出來的小揪揪能有幾百根,顯然從北疆到東疆這一路走的很辛苦。

    「我先寫一封信送去北疆給大將軍武新宇。」

    沈冷提筆,李不閒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後皺眉。

    他是個教書先生,有些事是不能忍的。

    可還是忍了。

    沈冷寫完了信之後遞給親兵:「走軍驛送北疆給武新宇大將軍。」

    沈冷看向須彌彥:「無論如何你也是逃兵,按照大寧律例,逃兵要重罰。」

    須彌彥吐出一口氣:「來的時候便和教書先生說過,要罰也是到沈將軍這邊來領,那邊的人做事按部就班,我不服氣。」

    「按部就班不是壞事。」

    沈冷想了想:「這事如果一點兒都不罰你是軍法不明,縱然我給你求了請,可求情也是律法之外的人情,七寶大哥,帶他出去領二十軍棍。」

    楊七寶拍了拍須彌彥的肩膀:「忍一下就過去了。」

    沈冷又招手把陳冉叫過來低聲交代了幾句什麼,陳冉笑著離開,須彌彥跟著楊七寶出去領軍棍,不多時外面噼噼啪啪的響起來軍棍打在屁股上的聲音,打軍棍是一門手藝活兒,想打死人能打死,想讓人重傷就能重傷,想讓人看起來皮開肉綻慘得很可其實沒傷筋骨也不難。

    沈冷讓陳冉交代了一下,打的很熱鬧,可實際上只是紅傷,修養個幾天也就沒什麼大礙。

    到了下午,沈冷推開房門進來看了看趴在床上的須彌彥那撅腚朝天式就忍不住笑起來:「陳冉說執法隊的人打你的時候忍了好久,都說這麼彈的屁股要是不多打幾下簡直是糟蹋了。」

    須彌彥:「......」

    沈冷把傷藥放在床邊:「這是從長安帶來的傷藥,敷上之後明日就可結痂,三天之後行走如常......你既然來了這邊,我得問你自己到底想幹些什麼?鐵甲重騎你都不願去,跑到這邊來,總得有個目標。」

    須彌彥道:「我特意來投奔你。」

    沈冷:「嗯,我知道。」

    須彌彥:「就是想跟著孟長安將軍干。」

    沈冷:「......」

    他瞪了須彌彥一眼:「我在後悔交代執法隊的人打輕些了。」

    須彌彥自從跟李不閒認識了之後好像人生的某種技能被打開了似的,原本一個沉穩內斂的殺手,現在變得好像另外一個人,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只是常年在那種嚴苛的暗殺訓練之下人變得壓抑陰暗起來,他很喜歡現在的自己,而這一切他覺得應該歸功於李不閒。

    須彌彥笑道:「開玩笑的,我曾經說過,以往我想殺你,算我欠你一次,這次來找你就是要把欠你的還給你......我留在你軍中做事,你安排我做什麼都行。」

    沈冷搖頭:「你若是這般想,那我倒是更願意你去跟著孟長安。」

    須彌彥:「斥候。」

    他看著沈冷認真的說道:「拋開一切不談,我最想做的是斥候。」

    沈冷嗯了一聲:「傷好之後去斥候隊報到吧,先做個伍長。」

    「好嘞。」

    須彌彥笑起來:「伍長每個月有多少軍餉?」

    「幹嘛?」

    沈冷問。

    「來的路上實在沒有錢吃飯,我們兩個也不會去搶,路過一家農戶的時候偷了人家一隻雞,但是留了字條,以後一定要把找雞的錢給人家送過去。」

    沈冷:「若是你記得仔細,我回頭給當地官府的人寫封信,然後捎過去一些銀子,下次別說找雞的錢,真特麼難聽,再說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偷人家雞,幸好不是當了我的兵之後再去偷的,不然我跟著丟不起那人。」

    「我們留的字條上寫的是水師提督將軍沈冷麾下戰兵臨時借雞一隻。」

    「......」

    沈冷覺得自己被氣的肝兒疼。

    楊七寶說,這天生就是你的兵啊。

    「先是當了逃兵,我得寫信過去給你擦屁股,半路上還偷了人家的雞,你們這一路上到底還做了些什麼都說出來,我看看我能不能撐得住。」

    「沒了沒了,雞是大事。」

    須彌彥不好意思的說道:「除了雞就沒什麼別的大不了的。」

    沈冷:「就一隻雞的話那還好。」

    須彌彥:「不是,不是一隻雞,我的意思是雞是大事,除了雞沒別的是大事,我們這一路上過來一共偷了一百三十八隻雞......不過將軍你放心,我們都留了字條。」

    沈冷啪的一聲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打你二十軍棍真特麼的是打少了,我居然還讓人打輕點......」

    須彌彥:「按照大寧現在的市價,也不知道我一個月的軍餉夠不夠還人家的。」

    「你以後三年都沒有軍餉。」

    沈冷起身往外走:「氣死我了,頭一回我讓別人給氣成這樣......肝兒疼,真疼。」

    須彌彥:「將軍,雞是大事啊。」

    「我知道了!」

    「小事還有十幾隻鴨子。」

    「你大爺。」

    沈冷回頭瞪著須彌彥:「你們還挑食?」

    須彌彥:「我們也是有苦衷的,一路上吃雞,將軍你想想,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沈冷捂著心口:「行了行了,你以後五年都不見得有軍餉了。」

    須彌彥:「找雞一百三十多回才三年軍餉,找了十幾次鴨子就加兩年?鴨比雞貴嗎?不過說真的,每天,一日三餐都是雞,那是一種多麼悲痛的體驗,後來我們商量著去偷一頭豬,可是失敗了,豬......真不好偷。」

    沈冷大步離開,他怕自己在這多待一會兒都會被氣出個好歹來。

    回去之後又找楊七寶商量一下讓他帶著王闊海杜威名回長安的事,楊七寶他們三個只是不應,不管說什麼都不應,眼看著大戰在即,三個人若是都走了,沈冷和孟長安身邊可用之人就真的太少太少,最後好說歹說,王闊海和杜威名決定留下,楊七寶回京參加諸軍大比。

    這件事解決完沈冷也算是鬆了口氣,晚上特意做了一頓飯給楊七寶送行,菜才擺在桌子上,李不閒攙扶著須彌彥就來了,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啊......須彌彥聞著那一桌子菜香,嚥了嚥口水:「這才是飯菜啊,千雞不換。」

    沈冷:「......」

    第二天一早楊七寶收拾好了東西回長安,孟長安特意讓人找來軍醫楊暖說是沿路給楊七寶繼續調理身體,其實也還是想讓他們兩個多些獨處的機會,楊暖從來都沒有去過長安,這次去也能順便看看都城是什麼樣子,結果楊七寶他們倆才走了四五天,竟是遇到了在路邊等著他們的兩輛馬車,沈冷派人接了楊暖的爹娘一同去長安,同時還有一份房契,沈冷把自己在長安的一處小院送給了楊七寶。

    如此一來,楊七寶和楊暖的婚事大抵也算是定了下來。

    又五天,夏侯芝率領兩萬北疆邊軍趕來。

    此時息烽口內外,大寧戰兵匯聚,遼北道戰兵四萬餘人,孟長安和沈冷麾下的戰兵加起來兩萬多,夏侯芝兩萬,白山關有閆開松兩萬刀兵,從息烽口到白山關一線,十萬大寧戰兵嚴陣以待。

    有這十萬大軍的底氣,縱然北院大將軍野圖率軍三十六萬南下又如何?

    又十五天,野圖大軍到達格底城以北,給黑武長公主沁色寫了一封信送來,意思是讓沁色打開城門迎接大軍入城,沁色直接讓人把信使轟出城外,這態度鮮明,自然是做給沈冷和孟長安看的。

    蘇拉城和格底城互為犄角,野圖北院軍隊縱然勢大,可在後勤補給還沒有跟上的時候也不敢貿然開戰,東北邊疆這一線的戰事一觸即發,雙方卻又都小心翼翼的不越過那條線,從到了格底城之後的第三天,野圖就開始分派大軍,然而並不是對大寧這邊的佈置,而是從附近州縣搜刮糧草,臨近格底城十幾個縣都被野圖控制,又分派出去三萬人強行霸佔了位於格底城往東六百里的一座糧倉。

    就這樣僵持了十天,唐狠率三千輕騎到達息烽口。

    不管是黑武還是大寧,雙方從邊疆內外到朝野上下都很緊張,打起來就是影響兩國格局的大戰,而僵持著對於雙方來說似乎又消耗巨大,尤其是野圖這邊,只能不斷的擴張地盤,兩個月後,方圓千里之地都被他分派的兵力控制,哪裡像是要和大寧開戰的。

    這一僵持就是數月,雙方互有試探,可都是小規模的衝突,一觸即退。

    從一月初到五月初,雙方這對峙似乎根本就沒有盡頭似的,野圖下令大軍抓捕來大量的民夫工匠,硬生生用五個月的時間在格底城以北三十里修建出來一座石頭城,雖然規模比不得格底城那麼大,可有了這堡壘,他的底氣也足了些。

    五月底。

    沈冷的巡海水師歸來,運送到北疆的大批糧草物資經過武新宇協調之後又轉運到了東北邊疆,新匯聚了數萬大軍,寧軍的氣勢一時之間更盛。

    已經轉暖,邊疆之外的黑河開凍,水師的戰船在黑河上晃蕩了一圈,黑武人的軍隊就向後退了十幾里。

    沈冷巡視邊防歸來,看了看地圖:「得到消息說渤海王調集十五萬軍隊已經到了白山關外,似有馳援黑武之勢。」

    孟長安笑道:「你那臉色一點擔憂都沒有。」

    沈冷笑了笑:「是啊......等了好久,終於等來了。」

    他轉身看向王根棟:「我給你留五分之一的人,但你要做出來水師大軍都在的假象,每日沿黑河巡防,其餘人我要帶走。」

    孟長安長長吐出一口氣:「是時候去和渤海人打打交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0 20:55
長寧帝軍 第六百一十五章 對手

    白山關外,野槐坡。

    一隊渤海國的斥候小心翼翼的靠近,這個位置是觀察鎮東關上寧軍防備情況的最好的地方,而就在一年多之前,這個地方還不叫鎮東關,也不屬於寧國。

    渤海軍的斥候隊正從野槐坡上悄悄露出頭舉起千里眼往對面城關上看了看,城牆上的守軍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們到來,這裡白雪皚皚,峽谷中冰雪常年不化,見不到太陽的地方陰寒總是會肆無忌憚,而他們身上披著同樣雪白的大氅,爬伏在高坡上若是不動的話誰都會以為那只是積雪。

    「記下來。」

    斥候隊正壓低聲音說道:「寧軍的換防大概一個時辰一次,城牆上常備守軍的數量大概有五百人左右。」

    身後的斥候點了點頭:「記住了。」

    隊正嗯了一聲,覺得自己身子下邊的凍雪似乎鬆動了一下,側身看了看,然後就看到草居然在蠕動。

    草又不是蟲子,沒有風的時候怎麼會蠕動?

    這個斥候隊正立刻翻身想起來,從雪層下邊有一把短刀刺出來戳進他的心口,溫熱的血從心口裡噴湧出來,很快就染紅了好大一片雪。

    雪層下邊有人翻出來,刀子橫掃,又將後邊的渤海國斥候脖子掃開。

    靠近野槐坡的大概十六七個渤海國斥候連二十息都沒能撐住就盡數被殺,倒在地上的屍體很快就變得僵硬起來。

    沈冷將身上那件草衣脫下來,蹲下來按了按腳邊渤海人的屍體,確定人已經死了,於是擺了擺手,他手下的斥候迅速的將屍體都拉到不遠處的林子裡,將渤海人身上的軍服拔下來換上,為了方便區分,每個人的手腕上都綁了一根紅繩。

    他們換好衣服之後從林子出來,順著渤海斥候來時留下的腳印往遠處探索。

    鎮東關外邊的峽谷很長,渤海人的斥候可以輕而易舉的靠近野槐坡這樣距離城關不足五十丈的地方顯然不是穿越峽谷而來,若是從對面過來的,城關上高處的瞭望手早就已經示警了。

    正因為接連幾天都發現有斥候到過城外的痕跡,可卻又沒有發現斥候的來路,所以沈冷才親自帶人埋伏在這。

    「林子。」

    沈冷蹲下來打了個手勢,斥候隨即全都停了下來。

    「渤海人是從這片林子裡穿過來的,可是之前斥候隊這一帶都查過,林子不大,對面就是崖壁,山崖足有幾十丈高,渤海人不可能是飛下來的......」

    沈冷說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所以一會兒可能會遇到他們的接應,大家小心些。」

    眾人低低應了一聲,沈冷往前指了指,須彌彥帶著四個斥候先進了林子裡邊。

    雖然已經進了六月,可是山谷林子裡不經常見到太陽的地方積雪很厚,而且很硬實,大部分人覺得腳踩在積雪上一定會留下痕跡,可凍雪堅固,用帶著的樹枝隨便掃幾下,浮塵掃掉腳印也就沒了,就算是不處理,一陣山風之後也什麼都看不到。

    越往山裡走凍雪越硬腳印越淺,到了林子邊緣,須彌彥擺手示意停下來。

    他一個人往林子外靠近,藏在一棵樹後邊往對面山崖上看了看,而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頭頂上有一根繩子慢慢的放下來,沒有絲毫聲音,繩子到他頭頂的時候下來的速度驟然加快,精準的套進須彌彥的脖子裡,樹上藏身的渤海國斥候猛的往上一拉,須彌彥的身體就被提了起來。

    好在,他是須彌彥。

    在被拉起來的一瞬間,須彌彥的腳在地上用力一蹬,隨著他跳起來脖子上被勒住的繩子就變得鬆了,在半空中他伸手將繩套從脖子上摘下來,半空中雙腳在樹幹上一蹬身子橫著出去,樹上的渤海國斥候就被拉了下來。

    附近幾棵樹上有弩箭激射,箭矢瞬息而至,須彌彥也不停,猶如一頭獵豹般在林子裡穿梭,背後掛著的那個人只好鬆手,可是才站起來,卻沒有想到須彌彥居然兜了一個圈子又跑回來,一拳打在他脖子上,這一拳打的渤海國斥候嗓子裡咔嚓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斷了。

    弩箭從好幾個角度而來,須彌彥左右閃躲,弩箭在他身後一支一支的戳進凍雪。

    後面的大寧斥候支援過來,躲在樹後以連弩還擊,樹上的渤海國斥候人數似乎不少並沒有打算撤退,他們以為這是一支寧軍標準的斥候五人隊,所以想仗著人數優勢一舉將這個五人隊拿下。

    就在這時候沈冷帶著人從側翼包抄過來,須彌彥聽到砰地一聲,回頭看,一具渤海人斥候的屍體從樹上掉下來摔在不遠處,他腳步一停,另外一個方向也有屍體掉下來,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只是短短片刻,至少十幾具屍體掉下來,散落各處。

    沈冷和杜威名陳冉三個人從樹上跳下來,往四周看了看,有藏身在較遠地方的渤海國斥候跑了。

    「他們怎麼敢靠的這麼近?」

    沈冷微微皺眉:「孟長安說過,渤海人被打的怕了,幾乎都不敢靠近鎮東關十里之內,這可不像是被打怕了的。」

    孟長安在守白山關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帶著斥候道山中狩獵,那些渤海國的斥候把孟長安看做惡魔,以至於到了後來,真的沒有人敢靠近十里範圍,在渤海軍中,斥候提到孟長安又恨又怕。

    沈冷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那些渤海人的屍體:「帶回去兩具屍體給孟長安看看。」

    手下人隨即上來,抬著兩具屍體往後撤。

    沈冷出了林子之後往山崖上看,依稀看到有個人站在山崖邊上似乎也在看他,兩個人遙遙對視了一會兒,那人轉身離開。

    斥候隊撤回到了鎮東關,孟長安聞訊過來看了看。

    「是渤海人沒錯,可他們斥候的裝備似乎不太一樣了。」

    他蹲下來看了看:「多了不少小物件,但看起來頗為實用,你剛才說他們的斥候居然敢直接出手,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渤海人的斥候見到大寧的斥候第一反應就是跑,絕對不會貿然出手,他們的膽子突然之間大了起來......」

    須彌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面還有淡淡的血引沒消。

    「很準,而且很穩。」

    須彌彥道:「雖然武藝上差了些,可他們似乎並沒有害怕,不是我不小心,如果換做別的兄弟可能已經被吊上去了。」

    「有人在幫渤海人訓練斥候?」

    「會不會是黑武人。」

    「不是黑武人的套路。」

    孟長安搖了搖頭:「黑武人的斥候渤海人的斥候我都接觸過太多。」

    他剛要繼續說,外面有親兵跑進來:「將軍,出事了......剛剛留下繼續巡查的幾名斥候兄弟被人偷襲,五個人全都死了。」

    孟長安眉角一抬,側頭看向沈冷。

    沈冷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以往的話,渤海人的斥候肯定已經跑遠了,可這次居然敢回來偷襲了斷後的大寧斥候,這不是以多攻少的事,大寧的斥候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一個五人隊配合默契,就算是面對百名渤海邊軍的追擊最起碼也能撤回來,哪怕有傷亡也不會全都被殺。

    「這個人熟悉大寧斥候的行動方式。」

    孟長安看向沈冷:「這似乎不太對勁。」

    「是啊......」

    沈冷往外走:「看看屍體。」

    報信的斥候搖頭:「別去看了,死的兄弟們被砍了太多刀,血肉模糊。」

    沈冷的腳一停,拳頭逐漸握緊。

    孟長安拍了拍沈冷的肩膀:「渤海人對我們大寧的仇視還在黑武之上,仇恨的由來,只是因為大寧的生活比他們好太多,所以恨,我和渤海人打過,他們對寧人不留活口。」

    沈冷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與此同時,渤海大營。

    面容陰沉的年輕男人回到自己的營房,他沒有人讓任何人打擾自己,站在山崖上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寧人將軍,他猜測有可能是白山關守將孟長安。

    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孟長安此時應該在蘇拉城,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也有可能是猜錯了。

    他希望是猜錯了。

    如果他是個渤海人的話,他一定會提醒這次率軍前來的渤海國將軍朴萬書,可他不是,所以那個人是不是孟長安他才不會去管,如果是的話更好,因為他渴望殺了如孟長安那樣的寧人猛將,那樣的話,他將揚名天下,就算不揚名天下也是值得驕傲一輩子的事,因為他不喜歡寧人。

    就在這時候外面想起敲門聲,年輕人起身去把房門打開,渤海國將軍朴萬書看了他一眼:「我聽說你這次帶人出去損失了幾十個?」

    年輕人皺眉:「戰爭有生死,那是天術,沒有生死的戰爭,那是兒戲。」

    朴萬書對他的態度很不滿:「陛下請你來,不是讓你來拿我們渤海國的精銳士兵送死的。」

    「精銳?」

    年輕人看著朴萬書的眼睛:「如果精銳的話看到寧人就跑?最後寧人留下的一個五人隊又發現了你們的斥候,五人隊追著幾十個人跑,如果不是我回去接應,你的所謂精銳數十人就會被寧人的一個五人隊殺光。」

    朴萬書臉色似乎是微微紅了一下,哼了一聲:「這些我不管,陛下許以重賞讓你來練兵,你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我不需要給你交代。」

    年輕人看著朴萬書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是你們渤海王請來的,要給交代,我給他交代,至於你......你的級別太低了。」

    他坐下來:「你那麼生氣,要不然你殺了我?」

    朴萬書眼睛驟然一紅,手握著刀柄,卻終究沒有抽出來。

    這個人是渤海王請來的,桑國人,據說是第一批去大寧學習的人,只不過他在大寧只停留了一年就因為桑國戰事吃緊而被調了回去,也是迄今為止,第二個活著從寧國返回的桑人,另外一個如今正在桑國領兵作戰。

    「記住我的名字,菅麻生,以後你會感謝我的。」

    年輕人擺了擺手:「不送。」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0 20:55
長寧帝軍 第六百一十六章 賞罰


    從沈冷和孟長安到了白山關之後的十幾天的時間,最直接的是雙方斥候的較量,而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大寧的斥候不再是一邊倒的壓制,最初的時候因為輕敵甚至被反殺了兩次。

    這近半個月的時間,雙方的斥候在白山關外的峽谷裡林子裡各處都有遭遇,每一次都廝殺的極為慘烈。

    而這更讓沈冷和孟長安確定,渤海國軍隊裡有一個瞭解大寧軍隊的人存在,這個人不是寧人的話,那麼就只能是從四海閣裡出去的。

    廷尉府的調查隨即展開,只是消息從長安往返回來要數月之久,可能會長達半年。

    對渤海國開戰的時機只有三個月而已,沈冷他們不會因為一個人而推遲計畫,況且計畫本來就不在白山關這邊,是渤海人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這罷了。

    六月中,孟長安留在白山關繼續和那十五萬渤海國軍隊對峙,給渤海人造成錯覺,讓他們以為寧人絕不可能兩面作戰,在息烽口對面可還有數十萬的黑武大軍壓在那,不管怎麼看寧人都沒有能力雙線作戰。

    沈冷則率領水師艦隊三萬六千餘戰兵離開,配合閆開松的兩萬刀兵,戰兵輔兵總計十萬餘,歷時二十天入海,從渤海國的南邊發起攻擊。

    這是早就制定好的策略,沈冷和孟長安一直都在等渤海國的大軍到來策應北方的黑武野圖大軍,只要渤海國的軍隊到了,那麼水師的優勢就能發揮出來,繞到渤海國南側猛攻,渤海國雖然號稱可以隨時揮軍百萬,可那不過是發給了武器的民夫而已。

    暴君統治之下的渤海利在於渤海王之令無人敢質疑,而弊則在於因為對渤海王太過畏懼所以領兵的將軍不敢戰敗,一旦戰敗必死無疑。

    戰敗,也不敢報。

    這計畫的關鍵就在於,渤海國基礎落後,軍隊運轉自然遠不如大寧國內那般道路通暢行動迅捷,況且渤海國內多山,軍隊從北方再調回南方根本來不及,沈冷和孟長安推測,渤海王調集來策應黑武國的軍隊必然是其精銳而非拼湊起來的民勇,而之前閆開松殺入渤海屠民三十萬,燒燬數座大城糧倉,對於渤海國力打擊巨大,本就窮苦缺糧,幾座糧倉的損失若是對於大寧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可對於渤海來說那是供養軍隊的關鍵。

    打渤海,沈冷和孟長安制定的計畫歸根結底就一個字......快!

    不需要去想什麼一城一地的爭奪,長刀直入。

    七月初,沈冷和閆開松分兵兩路,一路攻打渤海國南方重鎮翰城,另外一路繼續向北推進直奔渤海國最大的糧倉所在之處應崖山。

    七月末,在白山關外的渤海軍隊開始撤走,一夜之間營帳就空了。

    孟長安代領白山關一萬戰兵,夏侯芝兩萬戰兵,出白山關從北往南進攻,勢如破竹,幾萬人的戰兵隊伍,黏在渤海國十五萬大軍後邊追,渤海國的軍隊停下來他們也停下來,只要動他們也動。

    東疆大將軍裴亭山率軍三萬進駐白山關坐鎮後方。

    九月初。

    皇帝坐在肆茅齋的書房裡看著窗外已經熟了的蔬菜,想起來那日沈冷在菜園裡翻地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個傢伙身上有一種憨厚,偏偏又有些不要臉,還有些升斗小民的市儈,然而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算計著日子,那兩個小傢伙要過生日了,時間真是快的令人無法把握,一轉眼小沈繼和小沈寧都已經兩歲了。

    皇帝有些發呆,不知不覺間,從第一次見到沈冷至今已經數年過去,那個小子如今正代表大寧代表他征戰渤海,昨日剛剛有消息從東北邊疆那邊傳回來,說是沈冷的水師已經從渤海國南海岸登陸,消息走的速度很快,可也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估摸著那傢伙已經打進渤海國很深的地方了吧。

    皇帝有些得意。

    虎父無犬子,況且老子是皇帝。

    當年他可以殺入黑武,他相信沈冷早晚有一天也會如此。

    就在這時候看到珍妃和茶兒帶著那兩個小傢伙又來御園玩,皇帝起身迎了出去,抱抱這個抱抱那個,越看越覺得這兩個小傢伙像自己,眉眼都像。

    就在這時候又有軍報到,東北邊疆那邊的軍報一天一份,可見寧軍推進的速度有多快。

    內閣次輔賴成手持軍報快步過來,俯身見禮之後壓低聲音對皇帝說道:「沈將軍似乎要有麻煩了。」

    「嗯?」

    皇帝微微皺眉:「什麼事?」

    「剛剛收到從東北邊疆送來的軍報,沈將軍和孟將軍兩個人一南一北兩面夾擊,推進速度快的讓人不敢相信,可是他們的打法......內閣諸位大人都頗有微詞,說是有辱陛下仁慈聲譽。」

    「說。」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

    賴成把軍報遞給皇帝:「從軍報上來看,沈將軍和孟將軍的打法太狠,攻破一城屠一城,所過之處青壯男人殺絕,而且除了留下大軍所需的糧草之外,搶奪的糧草都付之一炬,渤海國百姓餓死者不計其數。」

    「不然呢?」

    皇帝眉頭一皺:「沒有這一仗,渤海國每年餓死的人還少了?」

    他哼了一聲:「朕仁慈的聲譽?朕什麼時候對敵人仁慈過!一群沒有帶過兵打過仗的人卻在這說仗不該這麼打,好啊,朕現在就下旨把沈冷和孟長安調回來,你回去告訴內閣的人,朕每人給他們發一把黑線刀一套鎖子甲,讓他們去渤海國打。」

    賴成被噎的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說道:「這仗,不應該是穩紮穩打嗎?打下來一座城穩住一座城,安民養田,徐徐圖之。」

    「放屁!」

    皇帝的眼睛都瞪圓了,把不遠處的小沈繼和小沈寧嚇了一跳,珍妃和茶兒連忙一人抱起來一個離開。

    茶兒有些擔心,回頭看了皇帝那邊一眼:「似乎內閣的諸位大人對冷子有些不滿意?」

    「不用理會。」

    珍妃笑了笑道:「他們滿意不滿意你何須在乎,看陛下滿意不滿意才對,陛下很久都沒有發過脾氣了,所以你別擔心,陛下發了脾氣,內閣的諸位大人們也就只好閉嘴。」

    她們身後,皇帝瞪著賴成:「你治國一流,可若是讓你領兵打仗你連三流都不是,你知道渤海國什麼氣候嗎?一年之內只有三個月可以打仗,這三個月之內若是拿不下來,前後二十萬大軍就會被冰天雪地困死!按照你說的,拿下來一座城就安民養田,你告訴朕,那朕打渤海是為什麼?是去普度眾生的?」

    賴成連忙垂首:「臣不敢,臣只是......只是覺得屠戮太重。」

    「所以你們永遠不會理解邊疆將士。」

    皇帝搖頭:「朕北征的時候,帶著你們一起去北疆那雪原上看看仗是怎麼打的,看看人是怎麼死的,血是怎麼把地都染紅了的......你身在內閣,你應該知道兵部每年給北疆送去多少羽箭,那你告訴朕,這些羽箭都做什麼了?做籬笆?那是殺人用的。」

    賴成啞口無言。

    「知道為什麼當初大寧可以滅楚嗎?」

    皇帝看著賴成,不等賴成回答繼續說道:「楚以文官監軍,臨兵作戰,將軍的權利沒有文官大,文官說怎麼打就怎麼打,可若是打輸了呢?有罪的是將軍,是那些拚死拚活的士兵,楚國真的很弱嗎?楚可以平西域蕩草原,可以創立數百年基業,就是因為那幾百年太安逸,以至於重文輕武......朕一直告誡自己,文武分開,扁擔的兩頭要持平,不然大寧也會變成楚。」

    賴成知道這些話的份量有多重,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好一會兒之後見陛下臉色緩和了下,賴成才嬉皮笑臉的說道:「臣知道錯了,以後臣多學習,也多去體諒,陛下龍體重要,不要被臣這不懂裝懂的話氣壞了身子。」

    皇帝瞪了他一眼:「術業有專攻,武將不敢在內閣指手畫腳,你們也不應該對武將指手畫腳。」

    賴成:「臣記住了,臣自請罰俸一年。」

    「算了吧。」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語氣有些淡淡心疼的說道:「朕還不知道你?朝臣都說你是賴老摳......可他們那是不瞭解你家事,為官這麼多年來,你一個銅錢都不收,說到清廉,朝廷裡沒人比你更清廉,十幾年前你家裡一場大火,你父兄都遇難,你那點俸祿除去家裡的吃穿用度之外,全都送回去給你嫂子持家用,那場大火連累了街坊四鄰,你每年還要每戶都送銀子過去,罰你一年的俸祿,朕怕心口疼。」

    賴成站在那,那麼大一個內閣次輔,低著頭搓手,如此能言善辯之人,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朕知道你辛苦,所以給你的賞賜也比別人都多些,可總不能無端賞賜,你養著你一家,養著你兄嫂那一家,養著你家裡有死傷的下人全家,還養著那場大火導致失去親人的街坊四鄰......朕都想讓你貪一些了,你在御史台做都御史別人為了堵你的嘴應該也會送不少銀子,可你這麼多年來慫的要命,朕都想過,你若是貪一點,朕不治你。」

    皇帝抬起手拍了拍賴成的肩膀:「不過,做錯了事該受罰也得受罰。」

    賴成側頭不敢讓陛下看到他眼睛的微紅。

    「臣領罪。」

    「那邊。」

    皇帝指了指珍妃和茶兒那邊:「那兩個小傢伙已經快兩歲了,你的字好,閒暇時候教教他們寫字,算是朕罰你了。」

    賴成楞了一下,笑起來:「臣領旨。」

    皇帝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可不能讓他們倆隨了沈冷那一筆破字啊......唉,是真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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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