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廚藝大師 作者：墨老黑 (連載中)

第50章 麻煩來了


　　這一晚，鄭大廚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今晚他所準備的三百多條松鼠魚，竟然剩下了近三十條。

　　雖然說，這樣的事情偶爾也會有，但一次剩這麼多的，真的很罕見。

　　他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小宛包子的熱賣，果然對他的菜餚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他知道這是為什麼。

　　對於那些身家豐厚、出手大方的顧客來說，幾錢兩把銀子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他們不會因為點了小宛包子而放棄喜歡吃的松鼠魚。

　　可對於那些囊中羞澀的客人們來說，他們點餐就會稍稍斟酌一番了，既然點了貴價的小宛包子，那就得捨棄也不便宜的松鼠魚，改用其它的廉價菜來代替。

　　這是必然的結果。

　　對此，鄭大廚已經有所預料。

　　可這又不是鄭大廚所希望的。

　　事關他的錢財收入，他不能坐視不理。

　　可他又能怎樣呢？

　　董小宛他可得罪不起，畢竟她是秦樓的紅人。

　　想辦法把小呆給攆走？

　　這確實是個辦法！

　　鄭大廚已經看出來了，小宛包子之所以大賣，確實跟小呆有很大關係。

　　他不僅是董小宛的得力幫手，甚至董小宛都是聽他的主意。

　　趁管事的還只把他當成了一個新來的、無關緊要的廚房小廝，把他攆走應該不用費太大力氣。

　　不過鄭大廚也有所顧忌，那就是他有點弄不明白廚房管事和小呆的關係。

　　比如說今晚，小呆蒸完包子後，又是被廚房管事給叫走了。

　　一想到這，鄭大廚突然冒出一個很可怕的念頭。

　　這小呆不會是管事安插過來的奸細，專門來打探我松鼠魚秘方的吧？

　　很有可能！

　　小呆今天已經在試探了！

　　說不定廚房管事之所以叫走小呆，就是詢問進展去了！

　　鄭大廚越想越後怕。

　　他知道，秦樓其實打他秘方的主意已經很久了，甚至給出過重金購買秘方的提議。

　　他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秦樓在擔心，一旦他跳槽去了別家，秦樓就少了這道很能吸引客人的招牌菜了！

　　可鄭大廚不傻。

　　松鼠魚可是他的看家本領，只要這道菜不外洩，那他一輩子都不愁吃喝，他怎麼可能把秘方賣給秦樓？

　　……

　　鄭大廚一下又想了很多。

　　如果小呆真是秦樓派過來的奸細，那他就得小心行事了，這小呆還未必就是他想踢就能踢的！

　　可不管怎麼說，總得想想辦法是不？

　　要不，繞過廚房管事去試探一下吳媽？

　　鄭大廚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此時的伊凡還不知道，因為他到秦樓後所引發的一系列變故，有人開始給他找麻煩了。

　　回到現實的他，也還有些麻煩。

　　他發現，自己在刷副本的過程中，手機和微信卻差點就被李香菱給刷爆了。

　　「伊凡，你長臉了啊！竟然該甩下我走人，你是不是真不想跟我處了？」

　　「你給句痛快話，想分就直說，我成全你！」

　　「？？？別裝睡！！！」

　　……

　　「伊凡，你竟然連我電話都不接了，想存心氣死我是嗎？」

　　……

　　「伊凡，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

　　伊凡再一看未接來電，竟然有十幾個之多。

　　這個女人瘋了，竟然大半夜打電話！

　　他看了下時間，微信轟炸基本上是從凌晨開始，之後就是電話，然後又是微信，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一點多快兩點。

　　很可惜，那時他已經在任務中了。

　　為了避免騷擾鄰居，他還特意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現在他有點納悶了。

　　既然李香菱在骨子裡其實看不起自己，那她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想分手直接說一聲就不就是了，幹嘛還要說那麼多打那麼多電話？

　　莫非是真把我當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唉，頭疼！

　　伊凡有點不知該怎麼去處理這段關係了。

　　說實在的，對待兩人這段關係，只要李香菱稍微認真一點，他都有了跟她結婚的衝動。

　　哪怕兩人在很多方面意見不合。

　　伊凡知道，對於他這樣沒房沒車的窮打工仔來說，美好的愛情只能是一種奢望，更別說一段理想的婚姻。

　　社會就是這麼殘酷。

　　說起來，李香菱的條件還真不算差，論學歷，論長相，論身材，論工作，論收入，都算得上中上水準，除了家境也一般外，其它各方面伊凡都沒得挑剔。

　　很可惜，她根本就沒和他結婚的想法。

　　既然如此，再耗著還有必要嗎？

　　唉，想想就頭疼。

　　算了，先不想了。

　　對於伊凡來說，現在重要的還是任務。

　　為了完成任務，他還有一大堆事要做。

　　首先是棒打董小宛和冒襄鴛鴦之事。

　　這對拯救名廚任務來說，很可能是非常關鍵的一環，這一環失敗，有可能導致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費。

　　而按照董小宛的意思，是準備安排他和冒襄碰面了。

　　這面不好碰。

　　對方可是明末四大才子之一，不管是家世還是學識，都遠遠不是他所能比的，如果準備工作不做充分一點，他不僅可能會無功而返，還可能被羞辱。

　　必須得花時間再好好研究一番。

　　要研究的不止是冒襄，還有廚藝方面的知識。

　　經過多次失敗的試驗後，伊凡已經意識到，他今天能僥倖試製出上品一等的水晶蝦餃，絕對是踩狗屎運了。

　　這只能說，他在廚藝的研究方面，勉強摸索出了一條正確的路子，但要想成為廚藝大師，這還遠遠不夠。

　　最大的不夠，就在於他在廚藝知識方面的積累，比如說對食材知識的掌握，不同食材之間的搭配技巧，不同食材的處理和烹飪技巧等。

　　在這方面，他連起步都還算不上。

　　他又一次調出了自己的等級資料：

　　【宿主廚藝等級詳情】

　　食材知識：初級（19/100）

　　刀工等級：初級（39/100）

　　烹飪技法：初級（8/100）

　　廚藝知識：初級（12/100）

　　看著可憐的食材知識、烹飪技法技能點，伊凡知道，自己的大師之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紮紮實實地沉下去，利用各種渠道來慢慢補足自己的短板。

　　而現在他所能用的，就是網絡。

　　嘆了一口氣，他又打開了電腦，準備利用今晚剩下來的時間再惡補一番。

第51章 冒襄的風流史


　　哇靠，這冒襄厲害啊，竟然跟陳圓圓也還有一腿！

　　看到網上的這篇資料，伊凡忍不住爆起粗口來。

　　伊凡正在查看的是《影梅庵憶語》，這是冒襄所撰的一部散文小品，據說是用來追憶他和其妾秦淮名姝董小宛的愛情故事的。

　　據說，學術界對這部散文小品評價很高，說它詞句清麗、感情真切，因此將其與沈復的《浮生六記》相提並論。

　　這很是引起了伊凡的興趣，立即搜索了出來查閱。

　　可就在文章的開篇，他就看到了一段文字：「此中有陳姬某，擅梨園之勝，不可不見。」

　　這個陳姬某立即就引起了伊凡的好奇。

　　他在文中有看到，冒襄原本是去尋訪董小宛的，可董小宛沒訪到，卻有人向他推薦了這個陳姬某，說其色藝雙絕，名動江左。

　　接下來，冒襄用很長的篇幅講述了他和這位陳姬某的豔遇。

　　如果只是豔事也就罷了，冒襄和她竟然還有了婚約，要不是戰亂導致這個陳姬某被劫走，他早就娶了這個陳姬某為妾。

　　為此，冒襄感到非常遺憾。

　　伊凡就納悶了。

　　你明明是對董小宛有意思，為啥一找不到董小宛，就立即對別的女人動起了心思，這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節奏嗎？

　　還有，你這文章明明是用來悼念董小宛的，卻花這麼長的篇幅來寫這個陳姬某，是在炫耀你的風流豔史嗎？

　　他發現，冒襄在文中對這個陳姬某評價還很高，第一印象甚至超過董小宛，說她才情雖然不及董小宛，但容貌和風情卻在董小宛之上。

　　伊凡立即就對這個陳姬某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他又開始在網上查了起來。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個陳姬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陳圓圓！

　　哇靠，牛人啊！

　　娶了董小宛不說，竟然連陳圓圓也主動送上門，求他娶為妾！

　　對於冒襄泡妞的本事，伊凡不得不服。

　　他心想，要是你真把陳圓圓給娶了，那說不定就沒董小宛啥事了，那樣董小宛的下場就沒這麼淒慘，我也就用不著被任務這麼折騰。

　　他甚至想，你冒襄真要是把陳圓圓娶了，後來說不定就不會有吳三桂因為陳圓圓而和李自成翻臉，憤而投降清軍、放清軍入關的事。

　　這麼一來，說不定中國的歷史就會因你冒襄而改變。

　　真的很牛！

　　伊凡忍不住仔細瞭解起冒襄和陳圓圓之間的風流史來。

　　陳圓圓（1623―1695），原姓邢，名沅，字圓圓，又字畹芳，明末清初江蘇武進（今常州）人。

　　陳圓圓出身於貨郎之家，因母親早亡，從小就由姨夫撫養，因姨父的姓陳，故改性陳，居住在蘇州桃花塢。

　　陳圓圓她自幼冰雪聰明，豔驚鄉里。

　　時逢江南年穀不登，重利輕義的姨夫將圓圓賣給蘇州梨園，也就是唱戲的。

　　沒想到，陳圓圓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她初登歌台，扮演《西廂記》中的紅娘，就因人麗如花，似雲出岫，鶯聲嚦嚦，六馬仰秣，讓台下看客皆凝神屏氣，入迷著魔。

　　很快，有名人墨客形容她「容辭閒雅，額秀頤豐」，有名士大家風度，每一登場演出，明豔出眾，獨冠當時，「觀者為之魂斷」。

　　如此一來，陳圓圓很快就在蘇州出名了。

　　崇禎十四年（1641）春，董小宛因故離開了金陵，返回了蘇州半塘老家，冒襄前來尋訪，可董小宛卻出遊了。

　　正當冒襄頗感遺憾之際，有朋友向他推薦了蘇州紅人陳圓圓。

　　「其人淡而韻，盈盈冉冉，衣椒繭時，背顧湘裙，真如孤鸞之在煙霧。」

　　這是冒襄在自己文中對於第一次見陳圓圓的描述。

　　初見陳圓圓，冒襄就被她給征服了，而她咿咿呀呀的唱腔，如珠玉在盤，更把冒襄迷得神魂顛倒。

　　才子動心，佳人含情，兩人情投意合，談話一談就到了四更時分。

　　忽然風雨驟起，陳圓圓一著急，就要回家，冒襄不捨，拉著她的衣角要再約佳期。

　　陳圓圓也頗為動心，立即就說道：「過半個月後，一起到光福去看那『冷雲萬頃』的梅花吧！」

　　很可惜，在半個月後，他要去兩湖接母親回來。

　　於是兩人只好約定，等到八月，一起到虎丘賞桂。

　　可等到冒襄接了母親回來，再次路過蘇州時，卻聽說陳圓圓被豪強搶走了。

　　冒襄跟朋友談起了陳圓圓，惋惜自己沒豔福，一再嘆息「佳人難再得」，朋友則告訴他一個驚喜：被搶走的是假陳圓圓，真陳圓圓現在所藏的地方離這裡很近，他可以帶路，陪冒襄去看她。

　　於是冒襄與陳圓圓再次相逢，陳圓圓見到故人後，十分驚喜，由於她剛剛逃脫虎口，驚魂未定，寂寞淒涼，很想與他作一番徹夜長談，並且想以身相許。

　　冒襄卻猶豫了。

　　陳圓圓雖豔麗無雙，可在他看來，卻只是獵豔的最佳對象，然而要談婚論嫁，他還沒有思想準備，於是找藉口說放心不下母親在船上的安全，連夜回去了。

　　陳圓圓不甘心，第二天早上化了淡妝去拜訪冒襄的母親，準備搞曲線愛情攻關，並且執意邀他再去她家。

　　月光如水的夜晚，陳圓圓再次向他表白託付終身的願望。

　　冒襄卻很煞風景地委婉回絕了。

　　他說，他父親正陷於起義軍的包圍，他暫時沒心思考慮這事，等他父親解圍後再說。

　　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冒襄的父親危險解除，冒襄又動起了再去找陳圓圓的心思。

　　可他沒想到的是，陳圓圓這次是真被人搶走了，搶他的人是崇禎皇帝寵妃的父親田弘遇。

　　一段情就這麼無疾而終。

　　為此，冒襄頗感遺憾，把這段情寫進了自己的《影梅庵憶語》裡。

　　相對冒襄自述文章文白相間的隱晦，網上根據《影梅庵憶語》裡所寫翻譯出來的白話文就直白多了，讓伊凡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他忍不住又感嘆：人才啊！

　　這冒襄的泡妞功夫還真是一級棒！

　　最讓伊凡驚訝的是，據說陳圓圓還是董小宛回蘇州後結識的好姐妹。

　　冒襄差點就姐妹雙收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真要棒打鴛鴦，是不是可以拿冒襄的風流韻事做做文章？

　　可他又發現，董小宛似乎對冒襄的風流事並不太過於在意。

　　不僅不介意，當她嫁給了冒襄為妾之後，還當起了冒家的賢妻良母，獲得了冒家上下的一致好評。

　　董小宛這心也太大了一點吧！

　　唉，還是古人好啊！

第52章 一魚多吃


　　「伊凡，你怎麼又跑去殺魚了啊？還沒殺夠啊？」

　　新的一天上班，伊凡又開始重複前一天的節奏，在做完自己的準備工作後，又跑去加工區那邊義務幹活了。

　　只是他回到自己崗位時又稍稍有點晚，立即就引起了江孟林的好奇。

　　「哦，我聽說，一名好的廚師，要想有大的發展，各項基本功就必須紮實，因此我趁現在有時間，再重新去把基本功好好練一練。」

　　在江孟林面前，伊凡倒沒太多顧忌，有什麼就說什麼，他把系統對廚師的要求換個方式說了出來。

　　可他這很隨意的一句話，卻讓江孟林感慨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當學徒的情景。

　　時間還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那時的老趙剛從香港回來，擔任了花城一家著名酒店的廚師長，順帶也在國內收了第一批徒弟，他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老趙對徒弟的要求還是真是嚴。

　　江孟林記得，當時那一批一共有十幾人，老趙把他們通通丟去了廚房打雜，有的去幹水台，殺雞殺鴨宰魚什麼的，有的去粗加工食材，洗菜削土豆之類的。

　　很多人受不了，幹了一段時間就跑了。

　　最終，只有他和另外兩人堅持了下來。

　　可這一堅持，付出的代價稍稍有點大。

　　就以他來說，光是殺雞殺魚就干了一年多，後來當切菜工又幹了差不多兩年，老趙才把他帶到身邊，開始教他做菜的本事。

　　等他單獨上灶炒菜，差不多已是五年後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年還真是吃了不少苦。

　　等到他後來自己帶徒弟時，他就發現，越到後來，年輕人就越是吃不了苦，就算他把老趙的要求降低一半，也還是沒有人能堅持下來。

　　不得已，他只能把要求再降低，才稍微有了幾個像樣的徒弟堅持下來，而像伊凡這樣自覺去下苦功夫練基本功的，則是罕見。

　　「伊凡，你知道當廚師的，為什麼要把基本功練紮實嗎？」

　　因為欣賞，江孟林忍不住想多指點伊凡幾句。

　　「為什麼啊？」

　　伊凡非常配合。

　　江孟林轉身就抓起了一把土豆絲。

　　「比如說這個土豆絲，按照最高的要求標準，就是長短、粗細都要求一致，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長短、粗細不均勻的話，在烹飪過程中，就會出現受熱不均勻的情況，這種火候上的細微差別，普通食客可能品嚐不出來，但那種口味很叼的食客，一吃就吃出來了。」

　　伊凡：「……」

　　還別說，師父的這一說法還真的很有道理。

　　在擁有了系統之後，他已經知道了超級味覺的存在，知道某些人確實能把一些細微的區別品嚐出來，比如說董小宛。

　　江孟林又問道：「你知道有時候我為什麼要親自去處理食材嗎？」

　　伊凡搖了搖頭。

　　「因為碰上頂級食材，或者碰上嘴特別叼的顧客，你只有親自去處理食材，才能保證將食材的質感最好地保留下來，這樣烹飪出來的菜餚才會真正上檔次。」

　　伊凡：「……」

　　師父今天的話好像稍微有點多！

　　不過這卻是他樂意見到的。

　　江孟林又繼續指點起來。

　　「一個好的廚師，最重要的菜一定是自己去處理食材的，因為只有自己才知道，一樣食材到底該怎麼處理，才能符合自己的烹飪需求。」

　　「一道頂級美味的產生，也一定是從食材粗加工，到食材細處理，再到烹飪，整個過程全做到完美，才有可能。」

　　「因此，一個好的廚師，不僅是炒菜技術要過關，水台、砧板、打荷等基本功同樣也得紮實。否則的話，你炒菜的技術再好，往上發展也是會有瓶頸。」

　　伊凡恍然大悟。

　　他有點明白，系統為啥也對基本功要求那麼高了，江孟林現在算是把道理給他講通透了。

　　江孟林的話還沒完。

　　「你回過頭去苦練基本功是對的，但不能瞎練，在處理食材的過程中，你得用心，得帶上腦子。」

　　這下伊凡終於聽不明白了，趕緊問道：「師父，怎麼說。」

　　江孟林卻拎起了他的那套頂級的廚師套刀，說了一句：「跟我來。」

　　他徑直把伊凡帶到了食材加工區，準備親自給伊凡做示範。

　　正好，中午有位重要客人預約了一份一魚多吃，客人很快就要到了，他正要把食材提前處理一下。

　　他直接把伊凡帶到了水產區。

　　「知道一魚多吃吧？」

　　伊凡立即點了點頭。

　　在粵海，一魚多吃是特色菜之一，有很多顧客經常點，也有很多廚師會做這套菜。

　　所謂一魚多吃，就是整條活魚經過處理後，用不同部位來做成不同的菜式，比如說魚頭燉豆腐，魚骨煲湯，魚肉做魚生，魚腩紅燒或清蒸等。

　　而在粵菜裡，一魚多吃裡最重要的主打菜就是魚生。

　　魚生，又叫刺身，或者生魚片。

　　很多人以為，生魚片為日本獨有，但其實中國吃魚生的歷史可能比日本還要久遠，吃法也大相逕庭。

　　在中國古代，魚生稱之為膾、鱠或魚膾。

　　據研究，膾最早在先秦時期，《詩經．小雅．六月》中有「炰鱉膾鯉」的記載，其中的膾就是指魚生。

　　到了漢魏時期，食膾之風漸盛，鱸魚膾名氣極大，據說曹操宴請賓客，也以松江鱸魚膾為上品。

　　此時的伊凡有點小興奮。

　　一魚多吃的食材處理他見過多次，但還從沒見過江孟林親自動手。

　　江孟林並沒有急於動手。

　　他既然把伊凡帶來了這裡，自然是準備教他一些有用的東西。

　　他又問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在淡水魚裡面，什麼魚做魚生最美味？」

　　這個問題把伊凡給問住了。

　　他只能靠猜：「是不是鱸魚？」

　　在他的印象中，粵海常用來做魚生的就是鱸魚、青魚和鯇魚。

　　江孟林立即搖了搖頭：「不，是鯽魚。」

　　「不是吧？鯽魚那麼多刺！」伊凡立即驚叫了出來。

　　在他的印象中，鯽魚雖然肉質鮮美，但實在是太多刺，很多人點它都是用來煲湯。

　　「刺多的那是小鯽魚，你看這條還刺多嗎？」

　　伊凡順著他手指的魚箱一看。

　　哇靠，好大一條鯽魚！

　　還是野生的！

第53章 重要的一課


　　在伊凡的印象中，野生鯽魚一般1斤多重就算大的了，超過3斤的都很少。

　　而眼前這條，起碼超過5斤重。

　　這就很難得了。

　　因為刺多，鯽魚其實並不貴，市面上賣的鯽魚一般不會超過十塊錢一斤。

　　但也不能一概而論。

　　如果是純正的野生鯽魚，大小去到一斤左右的話，就起碼要三五十元一斤。

　　而且，越大越值錢。

　　到了三斤左右的野生江鯽，價格起碼上百。

　　而眼前這條，伊凡估計，兩三百一斤是最起碼的。

　　難怪江孟林準備親自來處理這條魚。

　　太珍貴了！

　　伊凡忍不住了。

　　他立即就走了過去，把手貼近了魚箱，默唸了一聲：鑑定。

　　【食材鑑定】

　　·食材名稱：野生江鯽

　　·食材信息：

　　-野生江鯽，重5斤4兩，魚齡10年，蛋白質含量約15%，脂肪含量約10%，肉質鮮美。

　　-產地：粵省，北江。

　　-等級評定：上品三等。

　　-功效：性平味甘，入胃、腎，具有和中補虛、除羸、溫胃進食、補中生氣之功效。

　　……

　　果然是野生江鯽！

　　而且還是上等三品！

　　伊凡忍不住又感嘆了一番這條魚的珍貴。

　　可他又有點肉疼。

　　因為一時手癢，他這一鑑定，因為是上等食材，100積分又不見了。

　　如果論積分的價值，比這條魚本身還要貴上好幾倍。

　　還好這只是食材，如果是已做好的美味，積分消耗起碼上百倍。

　　唉，還是得趕緊提升廚藝等級，只有廚藝等級提升上去了，鑑定費才越來越便宜。

　　不過伊凡並不後悔。

　　在他看來，積分賺來就是用的，他頭天晚上可是一下就賺了3000積分。

　　江孟林又開啟了教學模式。

　　他指了指這條鯽魚。

　　「我說最適合來做魚生的淡水魚是鯽魚，並不是沒根據的。」

　　「唐人楊曄在《膳夫經手錄》中，把適合做魚生的魚分成三個等級。頭等的就只有鯽魚，次等的有鯾魚、魴魚、鯛魚和鱸魚，再次等的包括鱭魚、味魚、魿魚、黃魚和竹魚，其他魚都不入流。」

　　「當然，適合來做魚生的，必須是這種大鯽魚。」

　　「你來練殺魚，不能見魚就殺，那樣對廚藝的提升並沒太大的幫助，頂多是把速度練快一點而已。」

　　「要想有收穫，你得先去瞭解各種魚的特性、相應的廚藝知識、常用的烹飪方法等。」

　　江孟林講得很詳細，伊凡也聽得很認真。

　　可他卻汗顏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水台功夫的練習上，似乎還是走了一點偏差。

　　我雖然在狂練，但卻練得很沒章法！

　　而沒章法的原因，就在於缺少相關知識的掌握！

　　這樣確實對廚藝提升沒太大幫助！

　　伊凡一下就悟了很多。

　　唉，看來這練習方法得改改了，得想辦法多掌握一點相關知識才行！

　　他忍不住問道：「為啥我們在練習時，沒人跟我們講這些道理啊？」

　　「這不很正常嗎？」

　　江孟林先反問了一句。

　　「別人又不是你爹，憑什麼平白無故來對你費口水？」

　　他講得非常直白。

　　伊凡不得不承認，這話又很有道理。

　　確實，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在沒有好處的情況下，沒人願意對他人浪費精力。

　　包括伊凡自己。

　　他又忍不住想，師父，你現在是準備當我爹了嗎？

　　江孟林卻又說道：「就算是師徒關係，要想師父誠心教你，首先你就得表現出應有的態度來，讓師父感動。要是你自己都沒上進心，師父又怎麼可能在你身上浪費過多的精力？」

　　又是非常直白的一句。

　　「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一個人能學多少本事，重要的不在於師父教了多少，而在於自己是否用心、用腦、用態度、用誠意。」

　　江孟林又加上了一句。

　　這一句也是他最想跟伊凡說的。

　　想當年，他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

　　當時老趙一次就收了十幾個徒弟，他根本就沒那麼多時間一一來指導。

　　現在想來，老趙收徒，採用的是一種大浪淘沙的模式，只有那些肯吃苦的，能堅持到最後的，能用誠意去打動他的，才能最終有所收穫。

　　而江孟林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他又把這種方式用到了伊凡身上。

　　接下來，他準備結合食材的處理來給伊凡講點具體的了。

　　伊凡的誠意確實打動了他。

　　「去，準備一盆冰水。」

　　他指了指水箱旁邊的一個大盆。

　　等伊凡把冰水準備好後，他從水箱抓起了那條已經養了多天的大鯽魚，用毛巾裹住它頭部，然後拿起了多功能刀，在魚尾的兩邊各劃了一刀後，把它丟進了冰水盆裡。

　　「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伊凡搖了搖頭。

　　「頂級生魚片，講究的是一個鮮字，因此，魚一定要鮮活，而且還得儘量去血腥。」

　　「之所以要在魚尾劃刀，是因為魚尾不會給魚造成太大的傷害，而冰水又能對它的傷口起到麻痺作用，這樣一來，它的血可以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慢慢流盡。」

　　「這一點很重要。」

　　「魚如果在死之前有劇烈的掙扎，它體內就會產生化學反應，那樣會嚴重影響肉的味道。」

　　「另外，冰水還能起到保鮮和保質的作用，它不僅能在魚死之前封住魚的鮮甜，還能在切魚片的時候能有好的質感。」

　　這是最頂級的生魚片處理要領，江孟林以前沒少給廚師們做示範，但很少講得這麼具體。

　　說白了，是伊凡的態度打動了他，讓他忍不住想多教他一點。

　　片刻過後，魚在冰水中一動不動了。

　　血已經放光了！

　　江孟林把它拎起來，小心地用毛巾把水擦乾，把它擱在了魚生處理專用案板上。

　　接下來，去鱗、去腮、去內臟、去皮，江孟林一氣呵成。

　　動作不算太快，但手法絕對幹淨利落。

　　接下來，他又從伊凡手裡接過了一塊乾淨的毛巾，開始把魚身上殘留的血污擦乾淨。

　　「記住，從這時起，魚千萬不能再沾水，否則魚鮮味就跑了。」

　　他又提醒了一句。

　　接著，他開始斬頭、去尾、去腹內隔膜、去骨、去紅肌，又是一氣呵成，最後案板上只剩下了幾片白生生的魚肉。

　　做完這一切，江孟林終於停了下來。

　　「我問你，為啥頂級魚生只用魚尾前端和腰側部的白肉？」

　　伊凡搖了搖頭。

　　江孟林開始解釋。

　　「魚腩部分雖然細嫩，但脂肪含量過高，魚肉缺少質感。」

　　「紅肌部分是死肉，同樣缺少質感，而且還含有細刺，同樣也只能放棄。」

　　「只有魚尾前端和腰側部的白肉，因為是魚經常用來運動的部位，所以富有彈性，這才是用來做魚生的精華。」

　　……

　　伊凡立即就聽呆了。

　　難怪絕品蝦餃嘗試老是失敗，原來是取材有問題！

第54章 競聘方案


    江孟林的話，終於讓伊凡意識到，自己在絕品試驗上犯了一個的錯誤：食材取材上的錯誤。

    正如江孟林所說，就算是同一條魚，魚不同部位的肉都會有不同的特點和不同的質感。

    這種質感差異，普通的食客就能輕鬆品嚐出來。

    嘴刁的顧客更是如此，擁有超級味覺的人，就算是江孟林現在所處理出來的這些魚生肉，他們甚至還能品嚐出所取部位。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一魚多吃的做法。

    蝦也一樣。

    同一隻蝦，不同部分的肉是具有不同特點的。

    就好比大龍蝦，在頂級料理中，同樣有一蝦多吃的做法。

    蝦黃蝦腦最富有營養，會被用來蒸蛋。

    去掉蝦黃蝦腦的頭部，用來熬粥、燉豆腐，也是非常難得的美味。

    胸部8節的肉相對較綿，會用來清蒸。

    蝦尾蝦鉗會在醃製後爆炒。

    只有腹部7節的肉，因為是蝦的主要運動部位，最具彈性和質感，才會用來做刺身。

    也就是說，論質感，只有蝦的腹部肉才是最好的。

    青蝦雖小，但身體構造卻和大龍蝦基本類似，同樣是頭部5節、胸部8節、腹部7節，共20節。

    而伊凡所犯的錯誤，就在於他把胸腹部的肉一起拿來用了，這樣導致蝦滑的肉質在整體上有所下降，這很可能就是絕品蝦餃難以誕生的原因。

    可以說，江孟林的這番話，無意中又讓伊凡找到了重新試驗的靈感。

    這絕對是一大收穫。

    他的收穫遠不止這麼一點點。

    在接下來的處理過程中，江孟林也還在不停地給他灌輸各種概念。

    「知道我為啥要花重金買這套刀嗎？」

    「這是因為鋒利度不夠高的廚刀則會壓迫細胞壁，使食材水分流失，喪失口感。」

    「而一把鋒利度高的廚刀，在切的過程中就不會擠壓細胞壁，能夠完美地鎖住水分，能夠保留最好的食材新鮮度和原汁原味。」

    「不管是肉類還是果蔬，都是如此。」

    「現在明白我為啥不讓廚房使用現在市面上流行的刨絲刀了吧？因為質感最好的食材，永遠是廚師用最好的刀工親手處理出來的。」

    ……

    這讓伊凡頗感奇怪。

    今天的老江是怎麼啦？

    為啥突然給我講這麼多、這麼細？

    是真準備把我當兒子了嗎？

    他立刻意識到，老江很可能是真正認可了他，開始真把他當徒弟用心來教了。

    這讓他又有點感動。

    說實在的，對於老江，他以前也是有一份感激之心的，因為是老江給了他當廚師的機會，給了他比服務生更好的待遇。

    但在內心來說，他其實並沒有把這種師徒關係看得太重。

    原因就在於江孟林把他帶進廚房之後，並沒有花太多心思來教他什麼。

    現在他大概明白是什麼原因了。

    還是那句話，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正如江孟林所說的，如果他自己的表現沒有獲得老江的認可，老江憑什麼在他身上來浪費精力？

    唉，悟得有點晚啊！

    要是早明白這個道理，咱就表現得更積極一點，豈不是現在的基礎就更紮實？

    在這一刻，伊凡對江孟林完全沒有了怨言，開始真心把他當師父。

    也正如他所料，在接下來的烹飪過程中，江孟林一有機會，就給他灌輸一些烹飪方面的常識和技巧，對於他所提出的問題，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這一天，兩人的師徒名分算是名符其實了。

    ————

    就在兩師徒忙於一魚多吃的製作時，粵海的餐飲總監鐘海明又一次進了趙明義的辦公室。

    「老趙，新行政總廚的競聘方案初稿已經出來，你好好看看，看有什麼意見。」

    「看我就不看了，你大致跟我說說吧。」

    趙明義擺了擺手。

    在這事上面，他是打定主意，不再過多參與。

    這個老狐狸！

    鐘海明腹誹了一句，開始認真說起了比拚上崗方案。

    為了弄好這次比拚，鐘海明和他的營銷團隊可謂是煞費苦心，在各方面都進行了認真細緻的考慮。

    「我們初定的方案，是兩位廚師長各自帶領一個團隊作戰，每個團隊具體的人數為五人。」

    「比拚的總體時間為兩個小時，在這兩個小時裡，每個團隊從食材處理到烹飪完成，一共必須完成十道菜式來參評。」

    「這十道菜式，可以是團隊內成員個人完成，也可以是共同協作，但有一個原則，就是這十道菜式中，最多只能有三道是粵海的已有菜式，其它七道，必須是創新菜式或者微創新菜式。」

    聽到這裡，趙明義忍不住讚許地點了點頭。

    新派粵菜有一個重要特徵，就是靈活善變，貫通中西，敢於打破傳統。

    因此，創新對粵菜來說非常重要，粵海中餐廳之所以名聲在外，就是因為其強大的創新能力。

    毫無疑問，鐘海明的這些安排，對於粵海中餐廳的發展是很有利的，一次事關重大的大比拚，讓廚師們不得不費盡心思去創新，這麼一來，粵海很可能又多出幾道新的招牌菜、特色菜。

    「怎樣來保證比試的公平？」

    趙明義問出了最關心的一點。

    不用說，既然是比拚，公平、公正才是最為重要的，否則比拚就失去了意義。

    「為了保證公平、公正，我們準備採取以下幾個措施。」

    「一是對食材進行限價，十道菜，所有食材的採購成本總體不得超過三千元。」

    趙明義立即就點頭表示贊同。

    眾所周知，越是頂級食材，就越是容易烹製出頂級美味來，如果不對食材進行限價，雙方都在無限制比拚食材的話，比賽就失去了意義。

    「第二點，比賽的所有評委，我們會從粵海的尊貴客戶中挑選十到十二人，並且在比賽開始前，這些評委名單保密，以防止作弊。」

    趙明義又點了點頭。

    讓有經驗的客戶來品評投票，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第三點，整個比賽我們會採用全程直播的方式，不管是烹飪過程，還是評委的點評投票，全部接受所有廚師及普通食客們的監督，以示公平公正。」

    趙明義再次點了點頭。

    公開、透明，確實是保證比賽公平公正的一個有效辦法。

    「第四點，對於點評投票結果，我們允許任何人提出質疑，由評委代表來當眾解答。」

    趙明義再次點了點頭，他對整個比拚方案很滿意。

    「我沒意見，你找個時間公佈吧。」

第55章 暗流洶湧


    整個粵海後廚炸了。

    就在下午廚師們開始上班，準備為晚餐做開工準備時，鐘海明和趙明義趕到了廚房，開始逐一宣佈競聘上崗的具體方案。

    整個粵海的廚房體系，一共分為中餐廳、西餐廳、職工食堂三部分。

    在這三部分裡面，中餐廳又分為廣府菜和潮州菜兩大特色體系，各自有一個獨立的廚房，而職工食堂又算是中餐廳的派出機構。

    因此，在粵海的後廚，中餐廳肯定是主體，兩大特色菜的廚師從業人員總體多達三百多人，基本上是廣府菜和潮州菜各佔一半。

    多年下來，因為各方面的原因，粵海的中餐廳內形成了一種很有特色的內部競爭關係。

    眾所周知，粵菜由廣府菜、潮州菜、東江菜三種地方風味組成，而趙明義又是新派粵菜的大拿，對三種風味都頗為精通。

    作為他的徒弟，不管是負責廣府菜的江孟林，還是負責潮州菜的劉亦偉，其實也都是三種菜都拿手，只不過為了按照五星級酒店的要求標準，才不得不一分為二。

    這一分，就分出了問題。

    兩師兄原本就屬於誰也不服誰的那種，這一分，就更是動了爭鬥之心。

    兩位廚師長一對立，下面自然也就跟著站隊。

    因此在平日裡，廣府菜和潮州菜兩大廚房，基本上是不相往來，好在上面還有老趙壓著，這才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勢態。

    這下好了，暗鬥變成了明爭，大家自然就炸了鍋。

    只不過，對於大多數底層廚師來說，不管是誰贏，不管誰最終當上新的行政總廚，對他們影響並不大。

    因此，很多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思議論起來。

    「這下有好戲看了，老江和老劉打擂台，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幹一場了。」

    「而且還是群毆，這個有點意思，只是不知道老江和老劉選誰當隊友。」

    「這隊友可不好當，沒點真本事，還不一定選得上，這可是要比創新，而不是比現成的菜！」

    「老朱，你應該有機會上，你要是上了，而老江又贏了，那絕對是從龍之功，包你提職又提薪。」

    「我倒是想上，那也得老江看得上才行啊！」

    ……

    下午，伊凡一回到酒店，就聽到廚師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議論大比拚的事情，好幾個人還把他攔了下來，向他打聽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伊凡，你幹嘛去了啊？」

    當他經過伊利民的位置時，奶牛也一把就攔住了他。

    「我買書去了，怎麼啦？」

    伊凡揚了揚手中的書袋。

    他確實是買書去了。

    上午在聽了老江的一番指點之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廚藝理論知識方面的儲備嚴重不足。

    正如老江所說的，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對於一個廚師來說，單單指望師父來教是不現實的。

    因此，中午下班時，他特意跟老江請了個假，說要去買書。

    當然，在去買書的路上，他還跑了一下餐廚用品市場，額外買了些東西。

    奶牛一把就搶過了他的袋子，打開翻閱起來。

    「《餐館廚師實用手冊》，《紅案烹製技法》，《食物與廚藝》，《現代主義烹調》，《基礎刀工入門》……這麼多書，你看得完嗎？不會是買來當門面吧？」

    伊凡：「……」

    這就算多？

    大部分都已經被我收進儲物空間了好吧，這幾本只不過是拿來裝裝樣子，向老江表明我去過書店了而已。

    這次去書店，伊凡又大出血了，凡是他覺得有點用的書，他都買了下來，然後找機會丟進了儲物空間。

    如此一來，他就相當於帶著一個移動的廚藝圖書館了。

    「奶牛，你有空還是多看點廚藝方面的書吧，對你有好處。」

    伊凡好心勸了一句。

    奶牛卻不領情：「我？算了吧！我又不像你，是大學生，有文化，看到書我就腦殼暈。」

    伊凡一聲嘆息。

    這就是廚師這個職業的悲哀。

    因為這是一個被文化人看不起的職業，因此大部分的廚師從業者，都只有高中甚至初中文化，這些人跟個師父學一學，或者進個廚藝學校，就把這當成了謀生的工具，而不是一門值得鑽研的藝術。

    尤其是像奶牛這樣底層廚師，文化程度高的很少，願意去鑽研的就更少。

    算了，伊凡懶得勸了，這種事勉強不來。

    「那就少廢話，別耽誤我開工。」

    「別啊，我問你個事，比拚的事聽說了沒？」

    不出伊凡所料，這傢伙攔住他，就是為了打聽比拚的事。

    這傢伙比女人還八卦。

    「聽說了，怎麼啦？」

    伊凡確實已知道了大比拚的大致情況。

    「那你說說，老江會選誰一起上？現在老江這麼看重你，你有沒有機會？」

    伊凡閃身就走，根本就懶得搭理這傢伙。

    老江會選誰？

    這他怎麼知道？

    至於老江會不會選他？

    開玩笑！

    現在自己還只是個沒正式上過灶台的打荷廚師，老江會把這麼重要的比拚當兒戲嗎？

    伊凡覺得，既然自己呆在老江身邊身份這麼敏感，這些話題還是不要參與的好，要是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被老江知道後，倒霉的可是自己。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因為老江暫時不在，不少人開始找藉口來他身邊打探消息。

    「伊凡，透露一點唄，老江打算選誰跟他參賽？」

    「伊凡，你說老江能贏嗎？」

    「伊凡，咱們可是好兄弟，有啥內幕消息記得透露一點啊！」

    ……

    伊凡聽得耳朵都快要起繭了。

    唉，暗流洶湧啊！

    畢竟已經在粵海呆了兩年多，他知道這些人為啥這麼關心大比拚的事。

    說白了，都是衝著比拚過後的位置調動來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一規則，古今通用。

    放在粵海的後廚同樣也通用。

    粵海的後廚可不比那些普通飯店的廚房。

    因為環境好，待遇高，又能學到東西，大部分當廚師的，削尖了腦袋也想進粵海這樣的高檔酒店來。

    而粵海後廚又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

    行政總廚，廚師長，大廚，二廚，普通廚師，廚師學徒……這是行政級別。

    炒鍋廚師，湯鍋廚師，砧板廚師，上什廚師，打荷廚師，燒臘廚師，點心廚師……這是職位分工。

    行政級別和職位分工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森嚴的等級。

    等級不一樣，待遇和威望就有很大差別。

    而且，陞遷又意味著更好的發展機會。

    因此，後廚一旦出現新的職位缺口，立即就會有一堆人為了這個位置搶破頭，各種小動作都有可能使出來。

    都說現代社會的職場競爭很激烈很殘酷，可在伊凡看來，論起競爭的激烈和殘酷程度，粵海後廚一點都不比其它職場差。

    唉，整個粵海後廚都沒法平靜了！

第56章 各懷心機


    粵海的後廚確實難以平靜了，最不平靜的自然是兩位重要的當事人，江孟林和劉亦偉。

    在問清了比拚的具體規則之後，江孟林就開始深思起來。

    毫無疑問，這個行政總廚的位置他必須得爭。

    先不說聲譽和待遇的事，單單是競爭者是劉亦偉這一點，就讓他不能退讓。

    說起來，他和劉亦偉之間其實並沒有深仇大恨，只是真的很討厭這個人而已。

    早在跟著趙老爺子當學徒時，他就發現，這個比他晚來一年的師弟很會來事，跟上上下下的人都能打得火熱，包括跟他。

    可慢慢他發現，這傢伙有點兩面三刀，做事有點不擇手段，兩人在一次關鍵位置的競爭中，他還被劉亦偉狠狠地陰了一把。

    自那以後，他就跟劉亦偉翻臉了。

    因此，他不可能讓那樣的小人再騎到自己頭上來作威作福！

    當然，待遇和名望也是讓他無法拒絕的誘惑。

    如果能粵海大酒店行政總廚這個位置，那本身就是對他廚藝的肯定。

    還有，如果能當上行政總廚，年薪起碼也能在他現在的基礎上漲個三四十萬。

    這樣的誘惑他拒絕不了。

    可問題是怎樣才能確保在大比拚中獲勝呢？

    又選誰來加入這個五人團隊呢？

    江孟林有點頭疼。

    說實在的，如果是他和劉亦偉一對一比拚，那他一點都不會犯怵，他自信在廚藝方面絕對不會輸給劉亦偉。

    可若是團隊一起比拚，而且還要比菜式創新的話，不確定因素就太多了。

    菜式創新，這可不是每一個廚師都很擅長的，哪怕那些廚師技藝水平已相當不錯。

    劉亦偉也在為這個問題而頭疼。

    不過他現在所想的，不是選人的問題，而是怎樣才能確保贏的問題。

    對他來說，粵海行政總廚這個位置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能給他帶來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一點。

    打個比方說，如果他能當上粵海的行政總廚，那他在粵省烹飪協會的地位肯定能再一步提升，再過兩年，說不定還能向會長的位置發起衝擊。

    別小看粵省烹飪協會只是一個民間組織，可要是能在裡面身居要職的話，能帶來的好處實在是太多。

    比如說出席各種活動、在廚藝大賽中擔任評委等，都是有不菲的出場費的，至於其它的隱性收入就更不用說了，絕對能名利雙收。

    可以說，能不能在烹飪協會身居要職，就取決於他能否當上粵海的行政總廚。

    行政總廚所能帶來的好處還遠不止這麼一點。

    別看他現在已經是粵海中餐廳潮州菜的廚師長，跟行政總廚只差一級，可權力和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打個比方說，他現在的年薪僅有四十萬，而老趙的年薪卻是上百萬，而他要是能當上行政總廚，年薪就算沒有上百萬，八十萬也是有的，相當於在現有年薪的基礎上翻個倍。

    這還是次要的。

    相對來講，劉亦偉更看重的是整個後廚的採購權。

    按照粵海的規定，廚房的一切用品，包括食材、用具等，都是由行政總廚來負責，連鐘海明都只有監督權。

    整個粵海後廚一年下來的採購費用有多少？

    起碼幾千萬！

    劉亦偉相信，只要這個採購權掌握在他手裡，他隨便運作一下，就會有不菲的額外收入。

    因此，對於這個位置，劉亦偉不容有失。

    他惦記這個位置已經很久了。

    遺憾的是，這個位置一直由老趙霸佔著，讓他看不到絲毫希望。

    他可不敢去挑戰趙老的權威。

    要知道，老趙不僅是他的師父，還在整個行業都是備受尊敬的人物。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趙老主動一退，這個位置就只剩下他跟江孟林爭。

    那怎樣才能確保這個位置？

    就老老實實跟江孟林比廚藝？

    說實在的，跟江孟林比廚藝，他自信未必一定會輸給他，但卻沒有必勝的把握。

    在廚藝方面，江孟林作為帝豪酒店的頂樑柱，確實也很有一手。

    這樣很不保險！

    要知道，要是他一旦錯失了這次機會，而讓江孟林獲得那個位置的話，那在未來的三五年之類，他都別想再有這樣的機會。

    必須想點辦法才行！

    想了想，他把大徒弟林妙榮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林妙榮既是他大徒弟，也是潮州菜部的副廚師長，是跟了劉亦偉多年的心腹。

    「妙榮，大比拚的事你已經知道了，你想辦法幫我留意一下老江那邊的動靜。」

    劉亦偉覺得，知己知彼是最起碼應該做的準備。

    ……

    當江孟林回到廚房時，他還沒有想到組團隊的最理想的辦法，這讓他稍稍有些頭疼。

    他把主意打到了正在忙碌的伊凡身上。

    在他看來，年輕人頭腦靈活，在這方面應該有很多主意。

    「伊凡，要是讓你來組這個比拚團隊，你會怎麼組？」

    伊凡：「……」

    怎麼老江也問起我這個問題來？

    他已經被N多人煩過這個問題了。

    可老江一問，他卻不能不說了。

    「這個簡單啊，不是三舊七新嗎？先定了三個有把握的特色菜，然後剩下的七個創新菜，咱們全廚房先來個小比拚，誰的創新菜做得好就讓誰上。」

    江孟林聽了立即就眼前一亮。

    是啊，從現在開始到大比拚，足足還有半個月時間，為什麼不能在內部搞個小比拚呢？

    這樣對內部人員也公平公正啊！

    不僅如此，這種比拚方式，還能是廣府菜這邊所有的廚師都動起來，開始認真考慮菜式創新。這樣一來，說不定除了參賽菜式以外，還能收穫大量的新菜式。

    他立即就接受了伊凡這一提議。

    他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問，竟然還真能有收穫。

    看來，年輕人的腦子果然好使！

    不過他也沒打算全盤接受。

    伊凡的主意雖好，但也有風險。

    他太低估劉亦偉的陰險狡詐了！

    江孟林敢保證，只要他採取公開選拔的模式，不出一天，誰選上了，準備做什麼樣的新菜式，劉亦偉就能準確知道。

    他太瞭解劉亦偉了！

    因此，就算是小比拚，也得做好保密防範措施。

    他大致理了理思路，很快就有了可行的辦法。

    他立即就把整個廣府菜這邊的廚師召集到了一起。

    「三天之內，不管是誰，只要有創新的菜式，就可以直接來找我，一旦新菜式通過我的認可，就有可能成為比拚團隊的一員，跟我並肩作戰。」

    廣府菜的後廚這邊立即就轟動了，那些有想法的人，立即就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至於伊凡，倒是沒把這事當一回事。

    在他看來，後廚能人這麼多，怎麼也輪不上他，因此他根本就沒多想。

    他的心思早已飛到了任務中去了。

第57章 洗腦


    「小呆！」

    一進秦樓的後廚，伊凡就聽到了董小宛雀躍的叫聲。

    他發現，系統拉自己進副本的時間越來越早了，比如說今天，他進廚房時，董小宛才開始帶著鐵牛和小翠在蒸今天早餐供應的包子。

    不過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他需要在廚藝知識、基本功、實踐等方面全方位地來提升自己，這需要大把時間，因此，他必須充分利用進副本後的兩倍時間流速。

    要不是還要上班，他恨不得天天呆在副本裡。

    他立即就向董小宛走了過去，問道：「今早做了多少？」

    「三十籠灌湯包，十籠水晶包。早上客人不多，我怕做多了賣不完。」

    董小宛輕聲笑著回道。

    在秦樓，點早餐的主要是樓內的小姐以及留宿的客人，與晚上相比，需求確實少了很多，因此董小宛不敢多做。

    當然，就算是做這四十籠包子，也讓她和小翠、鐵牛忙乎了很久。

    「嗯，少點就少點吧，能保證晚上的量就好。」

    伊凡算了一下。

    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穩定下去，一晚上就能賺五十多兩，早上又能賺個近二十兩，這麼一來，不出一個月，董小宛除了能賺夠還債的銀子外，還能有所積余。

    這麼一來，他就有很大把握說服董小宛離開秦樓，他的拯救名廚任務也就能獲得突破性的進展。

    「你們先忙著，我去院子裡劈一會柴。」

    伊凡轉身往院子裡走去。

    對他來說，現在需要將時間合理安排，以保證自己任務的進展，因此在董小宛他們忙得過來的情況下，有些事情他就沒必要參與了。

    他的這一舉措又讓董小宛感慨不已。

    她發現，伊凡在做事情方面真的特別認真、執著、追求完美，不管是試制新品，還是殺魚，抑或是練刀工。

    在這方面，她感覺自己不如他。

    想了想，她把蒸包子的事交給了鐵牛和小翠，轉身跟著去了院子。

    「小呆，你為何這麼痴迷廚藝？」

    正拿起斧頭準備開始劈柴的伊凡愣了一下。

    他心中一動，心想，既然這小姑娘聊起了這個話題，要不要趁機給她洗洗腦呢？

    這個可以有！

    既然系統給他的任務是拯救名廚，那讓這小姑娘更喜歡廚藝是必要的。

    想了想，他開口了。

    「我問你，在你吃到美味的那一刻，是不是感覺特別開心、幸福？」

    董小宛點了點頭。

    「這就是廚藝的魅力，頂級的美味，就跟優美的詩詞、動聽的琴律一樣，能帶給人快樂和愉悅的享受。因此在西洋，頂級的廚師被人當成了藝術家，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伊凡開始他的洗腦過程。

    他之所以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的。

    在《孟子》的《梁慧王章句上》裡有一句話：「……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這句話原本的意思，是指君子見到活生生的禽獸，就不忍心看它死掉，聽到它的聲音，就不忍心吃它的肉，所以君子應該遠庖廚，遠離宰殺禽獸的地方。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句話被斷章取義了，被眾人所熟知的只剩下「君子遠庖廚」這幾個字，慢慢地，廚師就被人當成了一個下等的職業。

    在古代尤其如此。

    因此，伊凡要想讓董小宛真心喜歡上廚藝，並且花精力投入進來，就得先讓她相信，這確實是一門藝術。

    「真的嗎？」董小宛瞪大了眼睛問道。

    果然，她為伊凡這一說法感到驚訝。

    「當然，在西洋，就算是高官貴族，在頂級的廚師面前，也得畢恭畢敬的，才有可能吃上大師親自做的美味。」

    這話立即就引起了董小宛的嚮往。

    身處秦樓，她雖然是紅伶，雖然有那麼多達官貴人士子爭相見她，可她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的眼裡，其實就是一個下等的女伎，是一個用來褻玩的玩物。

    要不是她自己堅持賣藝不賣身，讓她還稍稍獲得了一點點尊重，說不定那些人早就撕下了偽裝。

    因此，她內心其實特別嚮往被尊重。

    「西洋真好！」董小宛感慨了一句。

    要不是被家世所牽累，她真想像伊凡那樣，去西洋開開眼界。

    她立即又加了一句：「可惜咱大明不是西洋。」

    伊凡：「……」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是想讓我帶你去西洋吧？

    他不得不懷疑這點。

    因為在董小宛的資料裡說，這小姑娘最喜歡的就是遊山玩水，就算是在青樓，也經常會陪著一些客人經常跑出去，一出去就是好多天。

    在這個年代，他可沒辦法真帶她去西洋。

    那就趕緊轉移話題。

    「在大明又怎樣？任何職業，只要你自己看得起自己，只要你能把這份職業做到頂尖，只要你能養活自己，就用不著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遇上那些不尊重你的人，你完全可以將他們拒之門外，這樣一來，尊重自然慢慢就來了。」

    董小宛聽了立即無比的震撼。

    毫無疑問，因為打心裡看不起自己現在的職業，因此現在的她是自卑的，哪怕她在客人面前強裝淡定。

    她也並不認為廚師這職業有多高貴，可她在伊凡身上看不出任何卑微，言語上更是非常自信。

    想要獲得尊重，必須先自己看得起自己！

    她又想起了伊凡這句話的核心意思。

    「小呆，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在秦樓裡堅持做下去？」

    伊凡：「……」

    哇靠，你這腦袋是咋漲的？

    這理解能力……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就繼續洗吧！

    洗直白一點！

    「不是我看不起秦樓的女子，但靠身體掙錢，跟靠本事掙錢是有區別的，想靠身體掙錢來贏得別人的尊重，那基本不可能。」

    「而你，就算現在堅持賣藝不賣身，可時間長了以後呢？萬一遇上你無法反抗的高官權貴呢？你還能保住你的清白之身嗎？」

    董小宛立即就呆滯了。

    伊凡的這幾句話太直白了，直白得直接擊潰了她的僥倖心理。

    是啊，我堅持賣藝不賣身，這樣到底能堅持多久？

    真能永久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嗎？

    我的號就是叫青蓮啊！

    她不禁黯然神傷，幽幽地問道：「那我怎麼辦？」

第58章 階段性勝利


    你怎麼辦？

    伊凡想要的效果終於來了！

    「做廚師？」董小宛不解地問。

    「對，做廚師！」

    「你喜歡的琴棋書畫雖好，但並不能給你賺銀子，你要是做廚師的話，足以養活你跟你的家人，讓自己過得很滋潤。」

    伊凡立即又說了一句很直白的話。

    這個年代可比不上後世，琴棋書畫雖好，但確實很難換來銀子，尤其是董小宛還是一個女子，沒法想男人那樣四處拋頭露面。

    說白了，在這個年代，琴棋書畫就只能當做是有錢人的一種雅興。

    「你確定當廚師可以讓我養活自己跟家人？」

    董小宛還是有點不確定。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現在不就已經在開始賺錢了嗎？」

    「可要是我離開秦樓了呢？」

    伊凡不得不承認，這小姑娘的思維確實很清晰，她非常清楚一點，她的小宛包子之所以現在能賺大錢，其實是依附於秦樓而存在。

    當然，這點問題難不住伊凡。

    「離開秦樓又如何？你在廚藝方面的天賦這麼好，只要肯鑽研，提高自己的廚藝水平，出去一樣可以開酒樓開食肆，說不定比現在賺得更多。」

    「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的廚藝天賦很好嗎？」

    可能是聽到了希望，也可能是被認可的感覺很好，董小宛又開始變得雀躍起來。

    唉，年輕真好！

    伊凡酸不拉幾地感慨了一句。

    他發現，自己雖然也還算年輕，可在競爭太過於激烈的大都市被競爭的殘酷磨練了一番之後，開始變得有點老氣橫秋了。

    也許在心性方面，自己也比不上這個小姑娘。

    「當然，你學廚這麼短時間，就能做出那麼美味的灌湯包就是證明，在這方面我都不如你。」

    「小呆，你別誇我了，再這麼誇我的話，我會驕傲的。」

    董小宛臉上竟然難得地露出了嬌羞的表情。

    嚶嚶嚶……

    董小宛說話原本就很好聽，現在她一羞聲細語，立即就讓他想起了現實中的嚶嚶怪，也讓他心裡忍不住一陣蕩漾。

    你不要這樣好吧？

    這樣會勾引我犯錯誤的！

    他趕緊轉移心思趁熱打鐵：「這不是在誇你！我正是因為欣賞你在廚藝方面的天賦，才動心來幫你的。」

    「小呆，我……」

    董小宛感動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真誠！

    又見小呆的真誠。

    身陷泥淖的她，見多了冷漠、虛偽、偽善，以及對她的貪婪和慾望，幾時見過這種願意真心幫她的人？

    這真的讓她很感動。

    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在伊凡身上，沒有看到任何慾望。

    他的幫助，是不含任何不良動機的！

    可這麼一想，董小宛又有點失落。

    她心想，莫非我在他眼裡，真的就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她忍不住直勾勾地盯向了伊凡，想要從他的表情裡發現一絲半點喜歡她的痕跡。

    很可惜，她的凝視換來的是伊凡一句：「你這麼看我幹嘛？」

    不用說，伊凡被她看得發毛了。

    在伊凡看來，這就是一個虛擬的任務副本，任務又那麼重，這讓他哪有心思去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因此，董小宛注定要失望了。

    她嘆了一口氣，又幽幽地問道：「那我要是離開秦樓了，你還會繼續幫我嗎？」

    對於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來說，生活實在是給了她太過於沉重的壓力。

    她也很想靠自己來扛起生活的重擔，可是，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她除了在秦樓賣藝以外，別無它法。

    因此，伊凡對她來說，就是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拒絕不了這種新生希望的誘惑。

    伊凡當然不會讓她失望。

    「幫，肯定幫，只要我還在金陵，就一定幫。」

    他說得信誓旦旦。

    這是必然的。

    伊凡的拯救名廚任務，要的就是她脫離青樓這潭污水，他怎麼可能不幫？

    董小宛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出來。

    這讓伊凡很是有點慌，他還沒見過小姑娘在他面前流眼淚。

    「別，你別這樣，我不幫還不成嗎？」

    董小宛立即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是被伊凡的慌亂給逗樂的。

    她沒想到，一向鎮定自若、很有主見的小呆竟然也有慌亂的時候，這種巨大的反差，一下子就把她感動的眼淚給堵回去了。

    她擦了擦眼淚，然後問了起來：「學廚藝一定要把刀工學好嗎？」

    她這是打定主意按伊凡所說的去做了。

    事實上，她也沒有別的選擇，除非她還想繼續留在秦樓繼續賣笑。

    伊凡鬆了一口氣。

    還別說，董小宛剛才那一掉眼淚，還真讓他有點手忙腳亂。

    不過總體說來，他的洗腦應該是起到了應有的效果，這麼一來，他的拯救名廚任務，就只剩下努力賺銀子，以及棒打鴛鴦兩步了。

    這算是階段性的勝利。

    不過接下來，他還得先解答董小宛的問題才行。

    這對他沒有難度，因為相關的答案，他剛從江孟林那裡聽到。

    「必須要的！頂級的廚師在做頂級的美味時，必須從選材、到刀工、到烹飪一氣呵成，這樣才能把自己的心融入到美味中去，這樣所做出來的美味，才能更打動人。」

    他換了一種說法。

    一種在《廚藝大師》等美食節目裡經常出現的煽情說法。

    董小宛立即就來勁了：「那我也要學！」

    語氣非常堅定。

    「可以，你讓鐵牛教你怎麼練發力，剩下的我慢慢告訴你怎麼練。」

    伊凡求之不得。

    因為自己要練刀工，因此他白天還認真翻閱了一下他新買的那本《基礎刀工入門》。

    他發現，要論理論知識，還是現代總結得比較完善，什麼直刀法、推刀法、拉刀法、平刀法……這些在具體切菜過程中要用到的、多達幾十種的具體刀法，在鐵牛嘴裡是聽不到的。

    可兩者一旦結合起來，似乎更能相得益彰。

    因此，伊凡決定把自己所懂的也一併教給董小宛。

    既然是要引導她走上名廚之路，那這些基本功教給她應該也是對任務有幫助的。

    「嗯。」

    董小宛堅定地點了點頭。

    伊凡竊喜。

    他心想，既然董小宛已心向廚藝，而賺銀子又走上了正軌，那拯救名廚的任務，那應該就只剩下棒打鴛鴦那一步了。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擁有超級味覺，他立即就開心不已。

第59章 財帛動人心


    伊凡似乎有點高興得太早了。

    這世上之事，很難有真正的一帆風順，很多事情，原本是順利之極的，可冷不丁就會冒出一些障礙來。

    伊凡的拯救名廚任務也逃不過這一劫。

    就在他竊喜時，在秦樓的某個地方，剛起床的吳媽卻在算計著他和董小宛。

    就在昨天晚上，生意受損的鄭大廚找上了吳媽，開始跟她訴苦，說小宛包子的熱銷，嚴重影響了其它菜餚的銷售。

    如果只是訴苦也就罷了，關鍵是鄭大廚別有用心。

    他抓住機會，巧妙地向吳媽灌輸了一個概念：再這麼繼續下去，秦樓會有大損失。

    他的理由很能站住腳。

    生意是秦樓的，收入卻要被董小宛分去一半，這樣秦樓就吃了大虧。

    而且，小宛包子熱賣是建立在其它美味滯銷的基礎上的，這樣等於是董小宛搶了原本屬於秦樓的生意。

    不僅如此，鄭大廚還跟吳媽說，如果這種情況繼續縱容下去，會讓其它小姐也有樣學樣，那樣一來，秦樓慢慢就會沒小姐接客了，廚師們也會因為分配不均而跳去別的秦樓，搞到最後，說不定秦樓只能關門大吉。

    吳媽立即就被鄭大廚給說動了。

    事實上，她也已開始有了這樣的顧慮。

    在頭一天晚上，因為小宛包子的大賺，她一時被銀子樂昏了頭，這才急急找董小宛分銀子並鼓勵她擴大規模。

    可後來她一想，這樣似乎有問題。

    既然董小宛光是做包子就能賺這麼多，那她還會不會有心去接客？

    還有，如果她太快賺夠了還債的錢的話，會不會立即走人？

    這樣一來，秦樓豈不是會損失一顆搖錢樹？

    因此，她開始有點後悔原有的分配方案。

    第二晚的小宛包子熱賣，則更是讓她擔心董小宛的去留，而鄭大廚所說的這些話，只是讓她變得更擔心了一些而已。

    當然，鄭大廚的話也給了她靈感。

    是啊，這錢本來該秦樓賺的，憑什麼要分給董小宛這麼多？

    「行，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她想打發鄭大廚走人。

    可鄭大廚卻沒有立即走的意思。

    他又加了一句：「吳媽，你知不知道，現在賣得最火的那款小宛水晶包，董小姐是從新進廚房的小廝那裡學來的，這樣的獨家秘方，你不想點辦法弄到手？這萬一要是傳到別的樓裡去了，秦樓的生意就會大受影響啊！」

    他這是在試探，想看看小呆到底是不是秦樓派到他身邊的臥底。

    「是嗎？有這事？」吳媽驚問了起來。

    吳媽的這一反應倒是讓鄭大廚給愣住了。

    莫非小呆不是秦樓派到他身邊的臥底？

    不過他也懶得去想那麼多了，對他來說，只要能給小宛包子找點麻煩，破壞它繼續熱銷的勢頭，就足夠了。

    根據他的判斷，以吳媽的貪婪本性，聽了他今天的這番話以後，絕對會對小宛包子動主意。

    那樣一來，肯定就會引起董小宛的不滿，雙方就會因此鬧矛盾，雙方一鬧矛盾，小宛包子的生意自然就會出幺蛾子。

    和氣才能生財！

    達到目的的鄭大廚，就這麼哼著小調走了。

    吳媽卻開始發愁。

    不用說，為了防止董小宛這棵搖錢樹飛走，她必須想辦法把小宛包子的生意搶到手，也包括那個被鄭大廚說是獨家的水晶麵皮秘方。

    可是怎麼搶，卻讓她頭疼。

    她自然知道，董小宛這丫頭既聰明又性子剛烈，不那麼好對付，如果直接搶的話，說不定會雞飛蛋打。

    這讓她很是頭疼。

    頭疼得一晚上都沒睡好，因此今天起晚了。

    起來後，她又在思考這個問題。

    可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到穩妥的辦法。

    那就先試探一番再說！

    她邁步向宛樓走去。

    當吳媽來到宛樓時，伊凡和董小宛也恰好從廚房那邊忙碌完後，有說有笑地回到這裡。

    他們是準備來這裡繼續伊凡的絕品蝦餃嘗試的。

    雙方就這樣在門口碰上了。

    吳媽先認真地打量了伊凡一番。

    這就是鄭大廚嘴裡擁有水晶麵皮秘方的那個廚房小廝？

    他跟董小宛這麼早就混到一起了？

    看來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啊！

    莫非董小宛對一個廚房小廝動心了？

    眼前的一幕，很是讓吳媽不悅。

    對於外形俊朗的伊凡，吳媽是有印象的，她記得前兩天來這裡，也是看到他跟董小宛在一起。

    吳媽真的很不喜。

    她不希望董小宛跟年輕男子來往太過於密切，和年輕男子來往太過於密切的話，會讓董小宛存在失貞的風險。

    這是吳媽絕不允許發生的事。

    要知道，有人已經對董小宛的初夜出到了五百兩銀子，要是董小宛失貞給一個廚房小廝，那秦樓的損失就大了！

    但吳媽並沒有急於發難，而是換上了一副笑臉。

    「小宛，這麼早就起來啦？」

    「嗯，去廚房蒸包子去了。」

    對於吳媽，董小宛向來就不會給好臉色，因為這是拉她進火坑的人，因此她的語氣很平靜。

    她立即又加了一句：「吳媽，你找我有事？是來給我送銀子的嗎？」

    按照秦樓和姑娘們的約定，姑娘們所做的小吃所賣到的銀子一般都是現結，這樣既可以讓姑娘們有動力，也方便她們有資金去購買新的食材。

    而董小宛昨晚所賺的幾十兩銀子還沒有收到。

    她想得太天真了。

    吳媽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黑她的銀子，怎麼可能輕易把銀子給她？

    「小宛，銀子的事情先不急，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吳媽開始試探了。

    「什麼事？」

    董小宛的語氣有些變冷了。

    對於吳媽的貪婪，她是有所知的，而她所賺的那些銀子，可是事關她的脫身大計，她當然得把銀子拿到自己手裡才放心。

    「小宛，我看你每天晚上都要忙得那麼晚，早上又起這麼早去做包子，我看了都心疼，要不這樣，你乾脆把小宛包子的配方交給我，我安排人去做，然後直接給你分成，你看如何？」

    為了說動董小宛，吳媽把話說得非常好聽，聽得董小宛差點都要感動了。

    可是，吳媽的話可信嗎？

    董小宛的臉立即就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