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5362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17
第一百二十章江湖夢


  這就叫趁熱打鐵,在文皓和濮翔都還沒來得及反對的時候,就把大典觀禮都給定下了,不給他們反悔的餘地。

  當場沒有拒絕,事後想要反悔?真當薛清秋的星魄雲渺放著好看的?

  到了在靈州江湖見證之下成為附屬宗門,就更沒有反悔的可能了……所以這事真的是定下來了,兼併一個宗門,就在區區一頓酒席裡。

  之所以是三日後,因為薛清秋說了閉關三日,這種大典沒她在顯然是不行的。三天時間也正好派人通知靈州各家,做好觀禮準備。

  離開口福樓,薛牧也沒有再去胭脂坊了,讓卓青青去取了藥浴,帶回府泡。

  把自己浸在澡桶裡,薛牧有些疲憊地靠在桶沿上思考,把今天的事情過了一遍。文皓那種嚇壞了的態度理應沒什麼問題……只要濮翔真能找出適當的防偽措施,那他就立刻聯繫夏侯荻,辦成這件兩地通兌的開端。

  相信夏侯荻的眼光,會看出這裡蘊含著的巨大能量,不用自己多言也會一力推行。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聯繫神機門主李應卿,商談製作留聲石的事情,兩件都需要通過夏侯荻。這麼說來,明日一早要去拜訪一下安四方,希望他沒跑什麼陵光縣去查牲口失踪,這種破事兒派手下去應該可以的吧?

  另外,拜訪章家也得提上日程了,不是為了區區一個戒指生意。文皓想的沒有錯,薛牧當時和章博濤定下所謂的合作戒指生意,真實用意是和縱橫道搭上一條生意線,讓他們在將來的爭端中至少能夠置身事外,如果能化為助力自然是最好。

  雖然他也是看不慣縱橫道的無良奸商,尤其飽受其害的現代人對此更看不慣,但飯要一口一口吃,目前還得先利用縱橫道,要怎麼不順眼,以後再說……

  做個謀士真是挺累的,尤其是自己這種又要練武又要謀算的,真是恨不得把一個人掰成兩個用。說穿了他不是真正的謀士,距離什麼奇謀妙計算無遺策什麼的都差得遠,只不過是利用更加先進的思維模式和眼光見識,最多也就是職業緣故導致在識人心方面有些心得。具體謀算上,其實是挺吃力的,只能盡量逼迫自己多考慮些,考慮得周全些。

  還好現在泡藥越發習慣,基本不怎麼疼了,泡在桶裡沒什麼損耗,反倒能夠閉目休息來著。

  閉目想了一陣,薛牧悶聲道:「夢嵐,幫我揉揉腦袋,真是發脹。」

  等了幾秒沒個反應,薛牧猛然想起夢嵐正在胭脂坊和人研究琴曲,眼下照料自己泡藥的是……卓青青?

  他正想說聲抱歉,卻驀然感到兩隻纖手按在自己太陽穴上,緩緩揉捏。

  「呃……」薛牧有點尷尬:「我忘了夢嵐不在。」

  「沒什麼,本就是親衛該做的。」卓青青的聲音很溫和:「其實……呃,沒事。」

  這話說一半的,薛牧一時頭懵,也沒多想,下意識跟了一句:「其實什麼?」

  其實你便是要侍寢,別人也無話可說啊……卓青青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但很快目光又變得複雜,低聲道:「說真的,跟在公子身邊,總會感覺到由衷的佩服。這區區一餐酒席之間,收服炎陽宗,終結我們十三年來的恩怨……每念及此,青青都會覺得公子莫不是神仙下凡來幫我們的?」

  薛牧笑道:「這個我是不敢居功的,主要是我們家那位美人兒宗主的威懾力實在太強,沒看文皓一聽她的名字臉都嚇白了。」

  「但是宗主並沒有成功收服人心,所以才沒能正式收歸附庸。公子當日問我銀莊之事,就已經定下了收服炎陽宗的策略了吧?枉青青還在想公子沒事琢磨那東西幹嘛……用音樂和銀莊兩件事,準確地分別擊破他們心中最重視的東西,攪得兩人心亂,連個反對都說不出來,這便是公子之能,做到了武力之外的極致。」卓青青嘆道:「換了青青在公子的位置上,便是有宗門背景與城主職能,多半也是一事無成的。」

  薛牧失笑道:「說好聽的意義不大的。青青,你和別人不同,有過管事經驗,眼光見識全面比她們強,以後遇事多提點我幾分,我個人見識,還是有些吃力。」

  卓青青柔聲道:「我會盡力。」

  「對了,說到這席酒,我倒是有事問你。」

  「公子請說。」

  「我以前酒量不怎樣,可練了這麼幾天功,喝起酒來都沒什麼感覺了。如你們這樣的強者,都修到魂魄了,喝酒能醉?」

  卓青青嫣然笑道:「公子莫非不知,喝酒分兩種的。」

  「嗯?哪兩種?」

  「應酬酒,與真心酒。」

  薛牧哈哈大笑起來:「懂了。」

  他此刻的笑真是挺開懷的,是屬於那種解開困惑的舒暢。

  自從穿越後,他一直在探究這個世界的各個方面,只是由於時間不長,接觸面不大,並且事有輕重緩急,所以很多事情明明擺在眼前也沒有深究。

  比如飲食。

  他初來乍到的時候,就留心過百花苑的飲食。當時的感覺是味道很不錯,酒釀也很有特色。這事終究不是什麼急切的,便置之腦後了。

  實際上他一直很好奇,在強者如同自走核彈的世界裡,酒真能醉人麼?

  若是醉不了人,酒和茶水飲料又有什麼區別?

  卓青青很簡單明了地告訴他,只要真心想體會酒意的,那就不會運功抗酒。應酬嘛,那或許便如同果汁了。

  薛牧輕聲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一定要找個日子給自己放假,好好醉上一場。」

  卓青青有些驚奇:「公子竟有這樣的想法?」

  薛牧低聲道:「你知道嗎,我自幼心中的江湖夢。」

  卓青青停下了按摩,眼睛一眨不眨:「是什麼?」

  「仗劍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薛牧哈哈一笑:「有些人醉心於武,我笑他們偏頗。而我薛牧如今卻是偏科,又能好到哪裡去?終歸是不得兩全。」

  卓青青纖手繼續按摩起來,良久才道:「公子的江湖夢,會實現的。青青願陪公子仗劍江湖。」

  說到最後,聲音變得細如蚊吶,卓青青越說越有些後悔,臉上也有些發燒起來——在薛牧這句語境裡,她說願陪他仗劍江湖,那他掌中纖腰該是誰?

  枉自笑別人狐狸精,自己還不是差不多德性?唯一能說服自己比別人好點的是,她是真的很佩服薛牧,不是別人那種懷有目的的勾搭。

  正忐忑不知薛牧該是什麼反應,然而久久都沒個回音,低頭一看,薛牧已經靠在桶沿上睡著了。

  卓青青默默把他扶起來擦乾淨抱上床,心裡倒是暗自鬆了口氣,沒聽見更好,免得尷尬……還是好好做個親衛統領,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18
第一百二十一章踏破鐵鞋無覓處



  這一夜卓青青是守衛到下半夜才換班去睡的,到了她的修行,需求的睡眠時間並不多。然而早上醒來,卻看見薛牧已經早早練完武技,正坐在屋裡,拿著一顆藥丸在研究。

  他真是挺用功的,看這情況,怕是不到卯時就起來了,並沒睡多久。

  卓青青一眼就認出他手裡那是星月宗自己獨門的淨月丹,效果就一個,專門解除慾火焚身的,不管是身中淫毒引發的,還是中了媚術引發的,這丹藥效果都很好。畢竟星月宗研究媚術,又常年與合歡宗互別苗頭,對付這種破事的水準向來很高。

  「公子這是……」

  「哦,這是黑蛟血,我吸收了一點,以毒功解析,感覺這玩意很厲害。」薛牧笑著遞過一個玉瓶:「我這種以毒功築基的人,吸收了一滴都覺得渾身燥熱,那種本能慾望幾乎無法以真氣壓制。換了別人的話……我估摸著即使你的修為沾上一點也得服解藥,很難自行驅毒。」

  卓青青好奇地接過玉瓶聞了​​一下,瞬間一股熱流從小腹湧上全身,她面紅耳赤地放下瓶子,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平靜下來:「不用沾,聞一聞都難捱。」

  薛牧點點頭:「這黑蛟確實有點門道……我估計這淫毒能用好的話,連問道強者都不一定能免疫的。」

  卓青青笑道:「公子不會想用來對付宗主吧……我包保宗主能免疫,到時候大耳刮子扇你。」

  「切,對付她根本不需要……再說我不是用來做那事的。」薛牧笑道:「毒功裡有了這樣的毒,我估計實戰效果會很厲害,無論對付男女都很好用,這才是關鍵。」

  「淨月丹能解麼?」卓青青笑道:「不能解的話,那公子可要先調配解藥,只會下毒不會解可是不行的。」

  薛牧哈哈一笑:「放心,我又不會對你用。」

  堂堂星月宗妖女面對這樣的調笑那真是如風過耳,毫無用處。卓青青便直接回了一句:「真對我用了也無妨,公子以身來解唄。」

  「哈……」薛牧笑著搖搖頭,拋了拋手上的淨月丹:「我研究過了,淨月丹有效,不需要另外調配。所以說,在妖女宗門,很多事還是很方便的嘛。」

  不知怎的卓青青居然有點小失望,又很快壓制下去,問道​​:「公子今天什麼打算?」

  「走,陪我去趟六扇門。」

  **********

  安四方剛剛找高手把畫裱好,非常莊重地裝進盒子裡,正準備吩咐手下送到京師,就聽到外面來報:薛城主來訪。

  迎進薛牧,安四方熱情地招待他坐了,兩人中間的案幾上正好就擱著那個裝著畫的盒子。

  薛牧當然不知道這個盒子裡居然是薛清秋的畫,隨意問:「這是何物?」

  「哦,是要遞交給夏侯總捕的東西。」安四方也沒詳答,招來一個手下吩咐道:「加急送京師去。」

  「正巧!」薛牧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煩請將此信一併交給夏侯總捕,都是她關注的要事,不可延誤。」

  安四方接過信封,上面赫然寫著「夏侯荻親啟」。他不由咂咂嘴,暗道即使是好友,一般信上也沒這麼直呼其名的,這薛牧究竟是真不知禮呢,還是和總捕頭的關係真是好到一定程度了?想到薛牧剛到靈州,那邊夏侯荻就心急火燎地派人連問兩三個問題,這剛答完沒過兩天,薛牧又有信回過去,這交往密切得有點離譜了……

  想到夏侯荻年紀二十五,這薛牧好像是二十七,很配啊……他們該不會是那種關係吧?

  安四方越想越是蛋疼,如果真是那種關係可就麻煩了。皇帝給他的密令裡,交代盡量給薛牧使絆子來著,按道理應該昧下這封信?至少也該拆開看看說些什麼?

  可夏侯荻才是他的頂頭上司好不好……這萬一被她知道了,自己九條命也不夠死啊!

  罷了,這封信是當眾遞到自己手上的,不能瞎起麼蛾子,還是得好好送。以後怎麼做,還是去封信諮詢一下宣哲再說。安四方當著薛牧的面,把信和自己的盒子一起交給下屬,吩咐道:「立刻送去京師,不得延誤。」

  下屬領命去了,安四方轉頭就是一副燦爛笑臉:「城主到靈州有些日子了吧?不知可還習慣?」

  「靈州風土宜人,薛某在這兒身心都舒暢許多。」

  安四方瞥了眼肅立在薛牧身後的卓青青,暗道你要麼窩在美女如雲的胭脂坊,要麼窩在城主府裡,身邊都是這等妖嬈,怕不是夜夜笙歌?換了老子身心也舒暢啊……

  看他那表情,卓青青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回卻沒什麼羞惱情緒,只是面無表情。

  薛牧又道:「薛某此來,除了送信之外,倒還有兩件事想和安捕頭商量。」

  安四方收回雜七雜八的情緒,肅然道:「城主請講。」

  「第一件,兩日後,本宗在胭脂坊舉行大典,特邀安捕頭蒞臨指導。」

  安四方怔了怔:「怎敢說指導……不知是什麼大典?」

  薛牧微微一笑:「炎陽宗附屬大典。」

  安四方臉色變了變,強自壓住心中震驚,哈哈笑道:「城主好大的手筆。屬下屆時一定前往觀禮。」

  薛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安捕頭也知道薛某初來,人面不熟。江湖各宗派,星月宗自會派人邀請,而郡上人面,煩請安捕頭幫忙知會……」

  當城主的說郡上人面不熟,你真說得出口!安四方實在哭笑不得,這點小事也沒想去拂薛牧顏面,索性道:「小事一樁,屬下自當辦妥。不知另一件事是……」

  「另一件事只是個人小小困惑,想諮詢一下安捕頭。」

  「城主請說。」

  「不知六扇門的升遷,是以什麼標準?」

  「視職責所定,如專職緝盜的,自然以緝盜成果為準。」

  「若是安捕頭這樣坐鎮一方的呢?以地方安定為準?有沒有什麼社會穩定指標、破案率指標、報案數指標、死亡數指標……」

  安四方聽得瞠目結舌,這都什麼和什麼啊?聽薛牧越扯越多,忙打斷道:「地方安靖,上峰自然看在眼裡,沒有什麼指標。」

  「也就是說,如果爆發動亂,安捕頭就有瀆職責任?」

  「那是自然。」

  薛牧「哦」了一聲,看似隨意地道:「那不知安捕頭對最近有些暗湧指向星月宗怎麼看?」

  安四方僵在那裡,半晌無言。

  怎麼看?這就是皇帝要的結果啊,你問我怎麼看……

  再說了,這事不該是大家默契在心、各憑本事的嗎?你這麼直挺挺的說出來是什麼意思啊……

  但話說回來了,安四方想來想去還真發現薛牧直挺挺說出來並不破壞任何規則,因為薛牧真是六扇門金牌捕頭,對地方安定和這疑似動亂的徵兆有充分的過問理由。

  安四方有點想哭,薛牧手頭一塊金牌,真是讓他左右不是人了。這事還不能怪夏侯荻,因為金牌是當初姬青原自己批准了的!

  正當安四方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門外飛奔進一個捕快,急促道:「捕頭,陵光縣急報!」

  安四方暗道來得好,故作歉意地對薛牧笑笑,自顧問屬下:「什麼情況?」

  「陵光縣發現小型祕境,牲畜失踪便是祕境生物所為,我們的人扛不住,好在問劍宗慕劍璃、炎陽宗風烈陽先後趕到,已經下去探索了。」

  真是祕境?安四方神色凝重起來:「可知是什麼生物?」

  「據說是一頭成年黑蛟,有幾個同僚傷了。」

  安四方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薛牧豁然起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19
第一百二十二章雙傑之會


  人這東西是挺奇怪的,原本薛牧還覺得「暗香散」不是他的首選,可經歷了黑蛟角難尋的過程,星月宗千年收藏裡沒有,連縱橫道黑市裡都沒尋到,不知不覺薛牧就把那個「不是首選」的想法丟腦後了,一聽到黑蛟比誰都激動,就是不為配藥,見見都好啊。

  更想不到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黑蛟,居然就在身邊,就藏在前兩天大家毫不在意的「牲畜失踪」小事件裡。

  安四方神色凝重道:「若是黑蛟出而肆虐,對生民不利。屬下需立刻前往陵光縣,城主請回。」

  薛牧立刻道:「我也去。」

  安四方怔了怔,上下打量薛牧幾眼,搖頭道:「成年黑蛟至少相當於入道強者,太危險了。城主若是要去,要麼請出薛宗主,要麼帶幾位長老一起去。 」

  薛清秋這閉關忽然顯得不是時候了?薛牧有些蛋疼,才不願承認自己爆菊不是時候呢,又和長老們不太熟,不想多事,還是堅持道:「慕劍璃風烈陽都是人間英傑,再有六扇門齊出,豈能對付不了一頭怪物?安捕頭放心,我也不會作死的自己湊近了,只是遠遠見識一二,我也有親衛守護,哪有那麼多危險?」

  安四方拗不過,暗道你要是意外掛了,老子說不定更鬆一口氣才對,便道:「那便同去,城主一定要小心安全。」

  陵光縣是靈州下轄縣,只有八十多里路,對於強者們簡直不算距離。便是對於如今的薛牧,直接跑過去都不累——薛牧出發的時候腦子裡還忽然轉過這個問題,這個距離好像正好與全程馬拉松差不多,他還真想試試自己一路飛奔過去要用多久,能比世界紀錄好點麼?

  於是他拒絕了安四方騎馬的提議,真的跟親衛們一起飛奔而去。

  當然他才不會告訴安四方真實原因是自己不會騎馬呢……

  六扇門開始調兵遣將,很是慎重的準備應對黑蛟。薛牧帶著親衛們先行出發,而這時候正魔兩道此世最出名的兩大年輕俊傑在祕境入口見了面。

  風烈陽前天就來了,在陵光縣足足繞了兩天調查案情,可惜他不是柯南,最後一無所獲。好在他也不笨,自己找不到線索,索性就跟踪六扇門。

  慕劍璃就比他好多了,人家是正道出名仙子,直接和六扇門派來的捕快合作,一路順藤摸瓜,終於被他們鎖定了牲畜失踪的最後方位,是在一處山坳裡,有個洞穴。

  本以為只是普通凶獸所為,六扇門捕快們沒什麼警惕地且兄弟進洞穴,才剛剛進去就被迎面撞飛,要不是慕劍璃及時出劍救援,說不定就要死人了。

  便是慕劍璃出手,居然還是很快處於下風,風烈陽就在這時候闖了進來,刀劍合璧把怪物暫時逼退到洞穴深處。

  這時候六扇門才知道裡面的東西不好惹,派人回禀安四方,自己守在洞口不敢進去了。

  「是黑蛟?」

  「是黑蛟。」

  「風烈陽?」

  「慕劍璃?」

  洞口陰影處,兩大年輕俊傑互相說了一句,便沉默不言。

  畢竟正魔紛爭千載,雙方血仇不輕。慕劍璃劍下肯定有炎陽宗的血,風烈陽刀下的問劍宗冤魂也不在少數。只是剛才短暫交手,兩人都知道僅靠自己肯定不是成年黑蛟的對手,或許兩人合作還有些機會。

  強敵在側,兩人都知道不是先打一架的時候。

  相互打量間,兩人倒也都暗自稱奇。都以為自己同輩之間冠絕群倫,可見到對方才知道世上英才所在多有,真是不能驕傲的。不過這一刻他們卻很神奇地同時想起了妖孽般的岳小嬋,然後又齊齊沉默。

  他們這種人和薛牧有非常顯著的不同,比如薛牧看慕劍璃看風烈陽,都是更偏重看人的形象氣質。而慕劍璃看風烈陽,美眸先是落在刀上,然後看握刀的手,最後看擁有這雙手的人。風烈陽也是一樣,他的第一反應是看慕劍璃手上的飛光,再看握著飛光那靈秀穩定的手,最後看見她眸子裡的驚天劍意。

  他們眼裡只有刀劍,形象什麼的,在他們眼裡不過皮囊一具。

  良久,慕劍璃才道:「黑蛟先吃牲畜,久必食人,不可放任。」

  風烈陽咧嘴一笑:「與我何干?我只是想看看成年蛟龍有多強。」

  慕劍璃沒去和他辯駁三觀,淡淡道:「若我沒有猜錯,此地不會很大,應當是許多年前此蛟受傷潛伏的巢穴,境內生物長久已經被牠吃絕了,所以開始出去興風作浪。」

  風烈陽踢了踢腳邊的枯骨:「同意你的判斷。也就是說,裡面其實就這頭黑蛟一個對手,沒有其他。」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裡的蓬勃戰意。只有一個強敵,還正好是兩人聯手能夠有一線勝算的,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歷練之機,豈能錯過?

  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兩人同時頓足,兩道刀光劍氣同時飛掠而起,且兄弟進洞穴深處。

  行不過百尺,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方圓數里的山中腹地展現眼前,上有一線天,陽光灑落,並不黑暗,中有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見底。最顯著的特徵是,整片地面盡是枯萎的黑色荒土,沒有植物,動物的皮毛骸骨隨意地四處散落,帶著腐蝕後的斑駁。血腥氣和腐爛的臭氣撲鼻而來來,兩人下意識都隔絕了呼吸。

  一條漆黑的蛟龍,長約二十餘丈,盤在潭水後方。人頭大小的眼睛圓睜著,碧綠的豎瞳直挺挺地盯著兩個來訪者,蛟口微張,犬牙交錯,大滴大滴的毒涎滴落地面,發出「呲呲」的腐蝕聲。

  風烈陽呵呵一笑:「此蛟渾身是毒。」

  慕劍璃知道他為什麼笑。萬物都有規則,既然是毒性重的,相對的其他方面的強度就不會太高,偏偏他們對抗毒很有心得,幾乎不會受太大的影響。

  但她不會笑,她只知道如果被這樣的毒蛟跑出去,陵光縣怕是要成一座死城,繼而整個靈州都有可能塗炭。

  「嗆!」飛光出鞘,白衣纖影人劍合一,帶著一往無前的劍意,流星般射向黑蛟豎瞳。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20
第一百二十三章戰蛟


  風烈陽也不得不佩服慕劍璃的果決。要知道他們畢竟是敵人,就這麼主動上前做靶,將後背完全暴露在他的刀下……換了魔門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未必做得出來,可慕劍璃就這麼做了。

  因為她知道如果兩人都互相顧忌、各自猶豫,那就真的別想贏。所以她主動先攻,賭一把風烈陽跟她是一樣的武者之心。

  一介女流都能做到這一步,風烈陽再也沒有什麼猶豫,長刀出鞘,騰空而起,炫目的刀芒以烈焰焚天之勢直劈黑蛟頭顱。

  慕劍璃先一步到了黑蛟面前,鋒銳的劍氣直逼黑蛟豎瞳。

  黑蛟一聲狂吼,原本盤在一起的身軀驟然張開,撞在劍尖上,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慕劍璃被撞得一個後翻,抬眼看去,烈日刀芒已經劈在黑蛟額頭。

  「鐺」的一聲,風烈陽反而被彈開,也是一個後翻,和她並肩立在一起,再看黑蛟頭部,竟然絲毫無損,連個印痕都沒有。

  兩人還來不及驚詫,黑蛟一扭身,二十餘丈的龐大蛟身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勢橫掃而來。

  近距離接觸這樣的怪物,才能感覺到人類的渺小。黑蛟的腰身就比風烈陽直立的高度還粗,這樣隨意一掃,感覺就像是泰山壓頂,讓人氣都透不過來。龐大的身軀也極大壓縮了閃避空間,兩人只能再度騰空,蛟身就緊貼著兩人的鞋底掃了過去。

  蛟身撞在附近的山壁上,「轟」的一聲巨響,伴隨一陣地動山搖的震顫,岩石簌簌而落,大塊大塊地掉落下來。

  兩人騰空漂浮著,四周都是岩石雨,面前就和黑蛟的眼睛平齊,場面彷彿身處一個紊亂的空間亂流似的。黑蛟巨大的綠瞳裡彷彿掠過一絲諷意,龍口一張,一團墨綠氣息鋪天蓋地地噴了出來。

  空中無處著力,這一團毒氣只能硬吃。好在兩人早有準備,刀劍護體,穿氣而出,途中不知撞碎多少岩石,在漫天碎末之中分別落在黑蛟左右。

  兩人一獸暫時都靜了片刻,各自心中都很清楚這一場攻守交換只是熱身試探。

  試探的結果,很不妙,因為風烈陽發現自己破不了這怪物的防,反過來這怪物只靠肉身碾壓,就足夠讓他化為齏粉。唯一試出的優勢是,這個怪物速度並不快,依靠兩人的靈巧,大有騰挪餘地。

  可惜少了一把好刀……風烈陽下意識看了看慕劍璃手裡的神劍飛光,慕劍璃會意,低聲道:「我有飛光,能對它正面造成威脅,我負責主攻正面。你設法破它小腹,那是弱點。」

  讓女人主攻正面,風烈陽實在覺得很是丟人,但心知自己沒有好刀只能如此,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行不行?」

  慕劍璃沒有回答,飛光平舉,凌厲無匹的劍氣驟然爆發,無形劍芒暴漲,慕劍璃人劍如一,就如一柄巨大無比的神劍虛影,帶著亙古而來的恐怖破滅氣息,轟然撞向黑蛟眼睛。

  「好強的劍罡……」風烈陽模擬了一下自己面對這樣的攻擊的場面,也覺得十分棘手。就連黑蛟豎瞳裡的諷意也消失了,變得有了幾分凝重,首次動用了爪子,按向劍氣虛影。風烈陽沒時間多考慮,趁著這一閃即逝的小腹漏洞,長刀劃出一道極其精巧的軌跡,在間不容髮的剎那之間破了進去。

  如果讓薛牧看見,會覺得這個場面很是有趣。看似嬌小纖弱的女人在前面硬剛,看似威風凜凜的大漢卻玩起了精微巧勁。而面對這種合作攻擊的黑蛟卻不會覺得有趣,它能夠感受到這兩個人變幻自如的力量掌控、精細入微的技巧磨煉。

  一柄細劍足以破碎巨岩,一柄厚刀也能中分髮絲。這是兩個非常難纏的對手,難纏程度無異於面對同級的入道強者!

  「砰!」巨爪重重拍在劍影上,劍影晃動了一下,沒有被拍散,終究劃過了黑蛟的面頰,帶出了一蓬血跡。但慕劍璃也不好受,幾乎是連人帶劍被拍得飛了出去,在空中轉體好幾圈才漂浮穩定。與此同時,風烈陽從黑蛟小腹掠過,迎面撞來另一隻爪子,他也只來得及劃破一點皮,就被爪子拍飛了。

  兩人還來不及調整氣息,被徹底激怒了的黑蛟一聲狂吼,終於也騰空而起,巨大的蛟身凌空而下,就如一座大山鎮壓著下方的兩隻老鼠。

  「轟!」的一聲,地動山搖。外面守著的六扇門捕快只覺得腳下大地都在震顫,到處草木山石都在晃動。

  「地震?」

  「不……是黑蛟發怒了。」

  「他倆還活著嗎?」

  「新秀譜第一期主打雙秀,怎麼可能輕易死在這裡……」

  洞內空間裡,荒土皸裂,大地四處都是巨大的裂痕,煙塵漫天,遮住了空間。依稀可見兩道人影左右穿出,身上都帶著狼狽的污痕,唇角隱有血跡。

  兩人都意識到必須速決!因為周圍的毒霧越來越濃鬱,對他們的牽制也開始增大了,一旦更多的分心去抗拒毒素,戰鬥力便會受到拖累,而這怪物的恢復力明顯比他們要強,越拖得久就越不利。

  兩人都沒有絲毫猶豫,眼眸裡都帶著相同的凜冽戰意,幾乎是毫不停留的,刀劍齊出,再度奔向黑蛟小腹。

  像是老鼠在進攻大象,但老鼠確確實實給大象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因為這兩貨都是越戰越勇的類型,越打越精神,越打越靈光四射。之前還需要交流兩句,打到都受傷了反倒精神倍增,默契無比,連個眼神交換都不需要了,一看對方的動作就知道怎麼配合。

  彷彿有一輪烈日在黑蛟小腹處綻放,狂猛酷烈的炎陽氣息足使天地枯萎,首當其且兄弟的黑蛟甚至產生了是不是真的置身在天上烈日炙烤下的錯覺,那伴隨著的凌厲刀芒在這一刻猶如九天長虹,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狂劈而下。

  黑蛟被吸引了心神,一爪阻擋,另一爪兜頭朝著風烈陽蓋了下去。

  便在這風烈陽狂猛無匹的時候,剛才正面硬剛的慕劍璃卻如穿花蝴蝶,飄然從黑蛟身側繞了出去,一道鋒銳的劍氣準確地刺在了黑蛟脖頸後方的一處縫隙裡。

  逆鱗!

  猶如鐵劍刺進了銅鑼裡,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摩擦,繼而鱗片飛起,鮮血如噴泉一般狂湧出來。

  黑蛟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嘶,一爪把風烈陽拍飛得重重撞在山壁上,整個人都陷進好幾尺深,那把刀早被拍得碎成了粉末。

  慕劍璃騎在它的脖頸上,神劍堅決地捅在逆鱗掀開之後的嫩肉裡,任鮮血狂湧洗刷著她的身軀,任憑黑蛟如何翻騰,咬定牙關一動不動。

  黑蛟翻天覆地地翻騰,將脖頸往山壁上死命的撞,慕劍璃不知被撞了多少次,鮮血不住從嘴角流淌,卻死死握住劍柄,不管遭受千百擊也咬定青山不放鬆。

  另一邊山壁上,風烈陽終於從裡面爬了出來,辛苦地咯著血,抬眼看見慕劍璃如同飄絮一樣被反反復復在壁上猛撞的模樣,心中真正徹底放開了那點死敵之間的不順眼,欽佩無比。

  當然欽佩歸欽佩,活還是要幹的。風烈陽伸手從乾坤袋裡摸出一把備用刀,數里距離轉瞬即至,如同跨越了空間,連人帶刀撞進了黑蛟小腹傷口裡。

  真正的腹背受敵,黑蛟終於徹底失去了兇威,天翻地覆般的掙扎慢慢地停了下來,龐大的蛟身從山壁上滑落,慢慢跌在千瘡百孔的地面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21
第一百二十四章亂入



  外面薛牧卓青青一行人從老遠飛奔而來,一路感覺到地震般的震顫感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彷佛聽見一聲轟然巨響,猶如千萬斤的重物砸落地面,最後帶來一陣搖晃,然後慢慢歸於平息。

  「這是……裡面戰鬥結束了?」薛牧喘著氣,不可思議道:「這倆貨真的靠自己兩個人乾掉了黑蛟?」

  卓青青搖搖頭:「說不定是他倆被乾掉了也有可能,畢竟這兩人只是化蘊期,成年黑蛟堪比入道。」

  「絕不可能。」薛牧比她有信心得多,他心中那兩人完全就是主角模板,被一頭怪物乾掉了才叫搞笑呢!他環目四顧一陣,奇道:「我們來得比安四方還早?」

  「安四方要調兵遣將,手下又良莠不齊,說真的沒我們快,指不定還要小半個時辰。」

  薛牧看看天,笑道:「路上花費不足一個時辰,老子已經超越馬拉松世界冠軍了,而且還不怎麼累,輕輕鬆鬆。」

  「什麼是馬拉松世界冠軍?」

  「哦,沒什麼。」

  一行人一邊討論著,一邊湧進了洞口。守在洞口的六扇門捕快見城主進去了,對視了半天,也無奈地跟了進去。

  風烈陽被壓在黑蛟小腹底下,掙扎著慢慢往外爬。慕劍璃渾身浴血地趴在脖頸上,渾身骨骼淬煉如劍的她,也都不知道碎了多少骨頭,強撐一股剛氣才沒有暈過去。看著風烈陽的手探了出來,然後腦袋鑽出來,一點一點辛苦地往外挪的模樣,慕劍璃向來清冷鋒銳的神情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風烈陽躺在地上抬頭看她,也咧嘴笑了起來。

  無關男女,是那種劫後餘生的欣喜暢快,和並肩作戰的惺惺相惜。

  「骨頭碎了沒?」風烈陽無力地笑著:「我這裡還有點藥。」

  慕劍璃微微搖頭:「不用……劍心劍骨,自我彌合,久而愈鋒。」

  「切,怪不得那妖孽說你劍人。」

  「……」

  風烈陽自顧自掏出一枚丹藥服了,正打算療傷,神色忽然一變,一股燥熱感湧遍全身,某處不受控制地一柱擎天,硬得都快要炸裂。風烈陽心中驚駭無比,他自幼一心武道,只求天下第一,尤其是自幼知道炎陽星月之變,目睹宗門無數長輩自壞根骨,心中更是戒懼於此,從來不去妄動男女之念。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慾念勃發,心中的且兄弟動幾乎無法按捺。

  幾乎與此同時,慕劍璃渾身一軟,剛才被千萬擊都握緊劍柄不放鬆的她,這一刻卻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直接從脖頸上滾了下來,栽倒在地上,距離風烈陽也就幾尺距離。

  她也是一樣的……自幼淬煉劍心,人劍如一,便是岳小嬋不笑她,她都覺得自己該算個劍人了。有誰聽說過一把劍有什麼男女慾念的?

  可這一刻身體的感受赤裸裸地告訴她,她還是一個人,一個女人,有天然的人類本能慾望。人不管怎麼練,也變不成一把劍。

  以當初薛牧的判斷,那黑蛟血是奇淫之物,若是一般人沾上一滴都要慾火焚身。天可憐見,這倆貨渾身浴血,幾乎每一寸肌膚都被黑蛟血洗過一遍了……能不當場發作,已經是他倆的武道之心堅定得超乎尋常的緣故了。

  如果兩人沒傷,說不定還能強行按捺下來,跑出去找宗門支援。可此刻兩人都是重傷的狀況下,別說跑出去了,就算是強行抑制都做不到啊!

  「糟了……是這黑蛟血的緣故……怕是奇淫之物……」

  「……」慕劍璃咬著貝齒,艱難道:「你……你炎陽宗出身星月,可有解藥?」

  「我怎麼會有那東西!」

  簡單對話之後,兩人齊齊沉默。

  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心中很清楚,這種淫毒不解,便是經脈俱焚的結果。就算不提這個後果吧,光是重傷狀況下,也根本壓制不住男女本能啊!

  兩人都下意識對望了一眼,正好一男一女來著……難道……

  不這麼想還好點,一旦往這個方向去想,那慾念更是蓬勃洶湧,如同潮水決堤,根本無法按捺。此刻的慕劍璃渾身是血,形象凌亂,和漂亮兩字根本都扯不上任何關係,可落在風烈陽眼裡,眼前女子竟是無比動人,哪怕自己見過薛清秋岳小嬋那般絕色,都認為比不上眼前女子的誘惑。

  這是自然的,此刻就算讓他看見一隻母豬,大約也會認為是仙女。

  這還是此刻仍有理智的結果,要是慾火徹底燒毀了理智,就算是真母豬也會二話不說的上了……

  何況慕劍璃只是形象狼狽,本質真是個美人來著,尤其此刻也同樣是慾念勃發,面頰潮紅,眼波盈盈如水,對比她平時的形象,也是別有一番誘人滋味。

  兩人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本能的慾望誘使他們慢慢地靠近,哪怕殘存一絲理智告訴自己這不妥當,雙方死敵的身份很有可能在將來帶來無窮的後患……可這一絲理智越來越弱,越來越迷糊,只剩下雌雄兩性之間最原始的驅動,體內的邪火直串入腦,幾乎要燒毀所有的思維。

  慢慢的,兩人都把手顫抖著伸向了對方。

  正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咦」了一聲,然後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在了兩人中間。

  兩人伸出的手直接分別握在了來人的腳踝上……慕劍璃眼波迷濛地抬起頭,風烈陽同樣雙目血紅地抬頭看,看到的是薛牧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中了黑蛟血淫毒啊?」

  兩人腦子一團迷亂,都愣愣地點了點頭。

  「這可真是糟糕呢……不及時交媾解毒,很可能經脈俱焚的哦……」薛牧笑瞇瞇地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托起慕劍璃的下巴,看著她迷濛的眼波,笑道:「難得,這才像個女人啊。」

  慕劍璃呼吸越發急促。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又轉向風烈陽:「你也不想的對不對?」不等風烈陽回答,他很遺憾地嘆了口氣:「唉,烈陽兄弟,你應該慶幸遇上我… …我帶了解藥。」

  卓青青在身後聽了神色非常精彩,人家到底是該慶幸遇上你呢,還是該覺得你死遠點比較好呢?這可真是個問題……

  卻聽薛牧嘆了口氣:「還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只有一粒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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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主角氣運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門口那些跟著薛牧進來的六扇門捕快,包括卓青青和親衛妹子們,也包括慕劍璃風烈陽兩個當事人,都認為薛牧會把解藥給風烈陽,然後自己享受即將徹底陷入慾望之海的慕劍璃。

  很符合魔門風格,沒毛病。當事人風烈陽也覺得沒毛病,事實上他內心也不是真想和慕劍璃扯上太複雜的關係,吃了藥走人自然是最好的……

  看著目光迷離的劍仙子,卓青青咂巴著嘴,有點酸酸地道:「怪不得非要來,原來是猜到有這麼一出哇……可真是我們算無遺策的公子呢,再拖得片刻,慕劍璃自己都會纏上來求歡了,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

  那些六扇門捕快更是妒忌得兩眼都快噴火了。

  慕劍璃急促地喘息著,慾火燒得腦子越來越亂,被薛牧托著下巴打量都無法拒絕,甚至覺得他的手有無窮魔力,恨不得讓他往別的地方摸一下……靠著最堅強的意志死撐著,才控制住自己沒有鑽到薛牧懷裡去。她知道這回恐怕是完了,薛牧是魔門妖人,他會放過自己?

  在眾目睽睽之下,薛牧微微一笑,摸出一粒丹藥,隨手就塞進了——慕劍璃嘴裡。

  全場愕然,連慕劍璃都含著丹藥愣在那裡,竟忘了吞嚥。

  卓青青差點都想問出口了:難道公子你是要上了風烈陽嗎!

  去見薛牧站起身來,笑道:「縣裡離此不遠,煩請各位捕快們帶烈陽入縣城,隨便找個土窯子讓他滅火。小心別讓他路上狂性大發把你們全那啥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眾人恍然,六扇門捕快一擁而上地飛奔過來扛起風烈陽,誰也不會給他狂性大發的機會,啪啪啪點了他渾身穴道,就要離開。

  薛牧追著喊了一句:「記得給他找那種五大三粗腰如水桶的,別找嬌滴滴的人家受不了。」

  幾個捕快一個踉蹌,同情地看看肩膀上的風烈陽,加速離去。

  慕劍璃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眼神依舊淒迷,可裡面卻蘊含了些變化。兩全其美的方案,只要願意認真想當然能想得出,不是什麼難題,只是一般人願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可就難說了。莫非這個薛牧居然是個真君子?

  「他竟是個真君子?」慕劍璃來不及多想,藥丸入喉,很快化開,那蓬勃洶湧的慾念極為迅速地消退下去,腦子也很快就轉為清明。

  本就身受重傷,又被這麼折騰了一場,加上心中悲喜轉換,慕劍璃終於無法支撐,暈倒過去。在閉上眼簾的一剎那,看見的是薛牧微笑的面龐。

  「他還挺好看的……」這是慕劍璃最後的念頭。

  薛牧的笑不是故作姿態,他是真的在笑。

  這一刻他真能確認自己闖入了位面之子的故事裡,很有可能男女主角的緣分就被自己這麼個不速之客生生攪沒了。

  相愛相殺的正魔之緣嘛……大半的矯情主角需要依靠的感情線開端,就這麼直接沒了,真是不好意思。

  嗯……甚至他還有一個猥瑣好色能賺錢的胖子搭檔!完美吻合一切主角條件,怪不得總覺得這夥人哪裡不對勁兒……可惜現在主角氣運大約是被活活斬斷了。

  以風慕兩人的性子,只要沒有了那種破事的前提,以後是休想再有什麼緣分的了。行走江湖曾經並肩作戰的人多了去了,以雙方的敵對立場,將來路遇能互道一聲別來無恙就算是記得這一場戰友交情了,指不定在某些場合見面還得打得你死我活呢。

  至於薛牧為什麼那麼君子……其實這方面他還真是個君子,那種趁人之危的玩弄真不屑做,當初對劉婉兮如此,今日對慕劍璃同樣如此。

  又不是沒女人了,身邊一堆都應付不完好不好,撿屍有什麼意思?更何況此時慕劍璃的形象真的不怎麼好……

  不過一點小小的惡趣味還是能滿足的……看著昏迷的慕劍璃,薛牧眼珠子轉了轉,笑得越發開心。

  「對了青青……」薛牧把注意力轉向地上的黑蛟,笑道:「好像戰利品是我們的了?」

  卓青青也笑了起來:「沒錯。莫說公子想要的黑蛟角,便是這渾身的寶,好像也都是我們的了。」

  「唔……」薛牧沉吟片刻,看看四周:「周圍找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特殊玩意兒。」

  親衛妹子們笑呵呵地分頭找東西去了,薛牧也繞著走了一圈,環顧周圍場面,內心也有些咋舌。這滿目蒼夷、山崖崩裂、四處溝壑的場景,竟只是兩個未曾問道的青年男女和一頭不算特別強力的怪物造成的……聯想到剛才在外面感受到的地震感,這真真是有點恐怖。

  不知道薛清秋在離開了無違之陣的現在,全力發揮究竟能造成怎樣的破壞。至少她們口中的碎山滅城,怕是真的毫無壓力,活生生的人形自走核彈啊……

  過了一陣,妹子們聚集過來,都道:「沒發現東西,潭水底下都沒有。」

  「那就分割黑蛟走吧。」薛牧彎腰彈了彈黑蛟角,笑道:「青青說得對,這傢伙真的渾身是寶。」

  黑蛟角有一對,都長達兩尺餘,粗如兒臂,堅硬無比,角中蘊含的是驚悸心怖的效果,面對一般敵人也有奇效,只可惜面對兩個心志堅定無比的武者,這個效果等於沒有。煉製暗香散的話,其實只需要刮下一點點粉末就足夠煉製一批了,整體看上去竟似是更合適用來鑄一對短武器什麼的……

  或者做成角先生也可以?薛牧忍不住笑。

  至於渾身血肉骨骼乃至五臟六腑都各有用途,暫不細表。其中比較顯著的一個用途是,全副都提取一點用來泡藥,對於此刻薛牧鍛體非常有益,能夠達成一種「脫胎換骨化蛟身」的意味在其中,尤其這還是一頭毒蛟,幾乎就是為薛牧的修行量身定制。

  如果說她們是人形核彈,說不定薛牧能練成人形黑蛟……那蛟鞭……emmmm……

  而蛟皮可以製成好幾套內甲,是尋常刀劍難傷的頂級材料。說截了風烈陽的機緣,這黑蛟大約才是最重要的,什麼缺好刀缺資源缺功法,黑蛟在手,什麼解決不了?

  妹子們興致勃勃地分割材料,都心知這回自己也有好處,至少這蛟皮內甲是必然有份的。

  見分割完畢,薛牧便親自抱起軟綿綿的慕劍璃,笑道:「凱旋。」

  眾人看著薛牧懷裡的慕劍璃,都笑:「公子這次的便宜撿得,真是……」

  「哈哈……你們也有便宜佔,放心好了。」

  「跟著公子果然連走路都能撿好東西……」

  「公子今晚要享受了嗎?」

  薛牧沒回答,只是嘿嘿地笑:「這才叫,今晚妥了……」

  一行人歡聲笑語地離開了山間。無人知道,當他們離開之後,一道倩影靜悄悄地出現在黑蛟隕落之地,看著地上的血跡微微一笑:「好一個慕劍璃,好一個風烈陽,好一個……薛牧。 」

  倩影渾身黑衣,黑紗罩面,竟與這黑土黑潭十分相襯,千百條小辮織成秀髮,有點說不出的妖異魔氣。說話的聲音卻十分柔媚,彷彿情人低語。

  靜立片刻,這黑衣女子纖手一翻,已經滲入地面的黑蛟血跡詭異地浮動起來,慢慢地飛離地面,形成了一個血色旋渦不斷旋轉。

  女子任由旋渦自行轉著,不斷吸收散落各處的血跡壯大,繼而背手繞了一圈,在崖腳處的黑泥裡面翻找片刻,笑意盈盈地掂起一朵黑漆漆的小花:「薛牧雖已經顧及到了,可手下這些小妖精啊……見識還是短了些,有眼不識奇珍異寶。如今究竟誰撿的便宜比較大,還不好說呢……」

  「薛牧,可別早早死了哦,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

  倩影慢慢消失,直到此刻,安四方才帶著六扇門精兵悍將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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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笑一個



  慕劍璃做了個夢。

  那是從小到大的影像。

  從有記憶起,她就在問劍宗了。從小她就不愛說話,看著其他小孩歡笑鬧騰,她只是握著劍,專注地看著每一條紋路,劍刃厚薄寬窄的形狀,感覺就像自己的血脈一樣親切相連。

  別人說,這是唯劍而生。

  皚皚雪山,冰風刺骨,劍氣如霜,四處都是冷漠的臉,漫天都是各色的劍。小女孩提著鐵劍,在冰雪之中踟躕。

  問劍宗的服飾,素白如雪,冰寒如劍。其實剛剛換上的時候是很漂亮的,問劍宗也不窮,年年都會給弟子分發各季節的新衣,師姐妹們每到那時就歡天喜地,唯有慕劍璃毫不在意。

  因為在意了也沒有用處……她提著劍,小時候在冰底逆流刺魚,天際斬鷹擊隼,林中屠熊博虎,稍大了就縱橫在劍氣窟,穿梭於萬劍塚,試煉在劍痕堂。每一天都帶著一身的傷痕,掛著破破爛爛的白衣,堅定而緩慢地回到木屋,繼續盤膝修行。

  新衣一天即舊,又有什麼在乎的必要?

  十三四歲的時候,出落得英姿秀美,膚白如雪,挺秀卓然,有不少師兄弟有了慕少艾之心,甚至內門的師兄都有人流露出追求之意。慕劍璃從來漠然不理,並非清高作態,而是真的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她的興趣只有劍,只有找她談劍論道的,她會有興趣回應。

  起初還有不少人藉著探討劍道的名目和她接近,陳飛揚一喜個個都發現,不管你想怎麼岔到別的話題都沒有用,這慕師妹腦子裡根本岔不進別的東西……沒過多久,來找她探討劍道的人也沒了。

  好在問劍宗是個比較特別的宗門,門內雖然不是個個如她這種性子,但確實並不罕見,最典型的就是數年前即位的藺無涯宗主了。上行下效,宗主如此,下面也就更多人如此,慕劍璃的做派倒也沒得到什麼太大的反感,無非是師兄弟師姐妹們都漸漸和她疏遠,懶得去碰她的冷臉,於是她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至於高位弟子恃強想要欺凌外門師妹這種事,在問劍宗這類正道宗門發生的機率真心不大,他們不是魔門。縱是個別人有心,在慕劍璃冰冷鋒銳的眼眸下,往往也會打了退堂鼓。

  劍冷,天寒,粗衣,草履,獨身一人,懷中只有劍。慕劍璃漸漸的也覺得自己就是一把劍了。

  直到在宗門大比之中脫穎而出,藺無涯親自收為唯一嫡傳,她身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有極大的可能成為下任宗主。此時宗門責任壓身,她反倒開始多了幾分人味兒,因為她實際是冰雪聰明的,知道隻抱著一把劍,連師兄弟的臉都不記得,是愧對宗門職責的。

  行走江湖之後,更長進了許多,人味兒隨著紅塵翻滾而增加,哪怕在別人眼裡她還是不會做人,可對她來說真的已經很像個人了。

  其實問劍宗的天才,大半都是這樣成長出來的,先做劍,再做人。藺無涯如是,慕劍璃亦如是。

  如藺無涯遇上了薛清秋,慕劍璃知道自己或許早晚也要遇上這樣一個人。

  夢中的畫面忽然產生了一個斷點,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慕劍璃忽然感到自己從寒風凜冽的問劍宗到了溫暖宜人的地方……肌膚好像浸泡在溫水裡,舒適溫暖,戰鬥的疲憊在水中舒緩,暖洋洋的,從外面滲透進心裡。

  心裡也暖洋洋的,懶懶的,就像是春天來了,在山林裡看見動物們求偶尋歡,少女的心靈在那一刻也起了羞意,然後劍心一凜,強自壓下去。壓著壓著,又被懶懶地且兄弟散,總感覺有什麼吸引著自己,越來越且兄弟動,越來越……

  她無意識地動了動。

  卻感覺身軀有點變化,不再是粗糙的布料,磨著肌膚都有銳意的刺激,反而是絲滑柔順,好舒服,好香,讓人更加懶散了……

  夢中好像有個男人?看不清臉,也是很溫暖的那種,在這種風熏意暖的氛圍裡,少女抑制不住心底最本能的牽引,很想鑽進他的懷裡,靠在他的胸膛。

  不對!慕劍璃心中警兆大起!莫非是淫毒?

  她終於想起之前確實是中了淫毒,可是淫毒好像是被人解了啊?

  是做那事解的?不不,是有人給了解藥的,記得他笑得很好看……那是……薛牧?

  夢中的時間線和現實終於徹底對上,慕劍璃清醒過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嗯?你醒了?」身邊傳來男人的聲音:「青青預測沒這麼快,說是還要一個時辰。我就覺得你們這樣的人不能用常理測度。」

  慕劍璃微微偏頭,對上了夢中的臉,果然是挺好看的……她沒回答,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況。

  首先關心的是……那處沒狀況。慕劍璃臉上微微一熱,暗道這是怎麼了,居然會優先關注是否被玷污?這並不應該是自己最先關注的事情……

  可以感到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蓋著綿軟的薄被,很舒服。但身上骨骼還在疼,骨傷並沒那麼容易復原。但她可以感到有絲絲藥力正在起作用,助她修復骨骼經絡。身軀的污垢和血液粘稠也都被清洗了,能夠感覺到香胰子的味道和肌膚的潤滑。

  貼身的是……絲質的肚兜?

  慕劍璃睜大了眼睛,低頭看了一眼。真的是肚兜,絲綢的,粉色的,上面還繡著鴛鴦……

  原來這就是夢中感受到的東西嗎?怪不得,原來是挺舒服的,比自己的粗布衣裳舒適得多了。

  「你……」

  她剛剛開口,又被薛牧笑著打斷了:「是我親衛們幫你洗澡泡藥換衣,我什麼都沒碰。她們都是女的,你知道。」

  慕劍璃想說的話被堵沒了,沉默。

  過了一陣子才道:「我不習慣穿這樣的東西……麻煩把我的乾坤袋拿來,我自有衣裳。」

  薛牧有些好笑地道:「只是不習慣?你倒不在乎露在外表的粉腿玉臂被薛某看了個通透?」

  慕劍璃淡淡道:「一具皮囊,何須在意。我昏迷之時,你若要做什麼都做完了,還糾結一看?」

  「嘖……」薛牧笑道:「既是一具皮囊,那就這麼穿著唄。哪來什麼習慣不習慣,從沒聽過有人說吃慣了樹皮草根還不習慣吃正常飲食了,那不是裝逼麼?」

  慕劍璃沒再跟他糾纏這個,撐著想要起來,渾身骨頭都快裂開似的,痛哼一聲,又栽了回去。

  薛牧搖頭道:「你比風烈陽傷得重,骨頭都碎了好幾根,沒死真是不容易。」

  慕劍璃低聲道:「這是哪裡?我昏迷多久了?」

  「沒多久,午時帶你回來,現在才傍晚……申時末。這是我星月宗在陵光縣內的駐點,條件還算可以,一般來說安全也不是問題,你且安心養傷。 」

  慕劍璃心中有點怪異感,這薛牧怎麼能這麼自然?好像是幫了個朋友似的。可沒弄錯的話,自己和他也是份屬敵對才是啊……當時師父把他刺傷,自己也在場的,他不遷怒都算豁達了吧……按照魔門妖孽的德性,把自己當個俘虜虐待淫辱才比較正常不是嗎?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為什麼救我,還幫我治傷?」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我若說實話,你可能不信。」

  慕劍璃很認真道:「請說,即使荒謬,在下會盡力去信。」

  「哈哈……」薛牧倒被這話逗笑出來,笑了好一陣才道:「其實救你的原因很簡單,我只是想看看,當慕劍璃這樣的女人換上漂亮的絲衣,戴著名貴的釵飾,洗得香噴噴的,在香榻上溫柔淺笑,該是怎樣一副場景。如今前提已經實現了,只差最後一項……你若有幾分報答之念,那就笑一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25
第一百二十七章其實你挺萌的



  慕劍璃做夢都想不到居然聽到這樣一番話,若是薛清秋大約很能理解薛牧這種惡趣味,可以慕劍璃的腦迴路那是完完全全不能理解,世上還有這麼無聊的人?

  「簡直荒……」

  「你說了即使荒謬你也盡力去信的。」

  「……」慕劍璃閉上了嘴。

  薛牧笑道:「不管你信不信,笑一個沒問題吧?」

  慕劍璃抽了抽嘴角。她不是不會笑,就在黑蛟一戰之後,她還發出了會心的笑意呢……可這、這讓她故作「溫柔淺笑」?怎麼做得出來?

  話說回來了,溫柔淺笑是什麼模樣的笑?她也不知道啊!

  憋了半天,慕劍璃嘆了口氣:「恕在下做不到。」

  「不笑啊?那爺給你笑一個?」薛牧伸出兩隻手指,頂著兩邊嘴角往上一扯,做出了一個奇葩的微笑。

  「噗……」慕劍璃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鬼臉,直接笑噴出來,連他自稱「爺」的調戲都忘了在意。

  「你看,不是笑了嘛?」薛牧偏頭打量了一陣,笑道:「多笑笑,好看。」

  慕劍璃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收斂笑容偏過腦袋,低聲轉回正題:「薛總管此番援手之情,日後劍璃必有所報。」

  「嗯,自稱劍璃聽起來還不錯,以後別自稱在下了,膈應得慌。」

  慕劍璃神色古怪起來,我怎麼自稱,跟你有什麼關係?

  「對了!」薛牧忽然撫掌道:「你師父刺過我一劍,我們有仇。」

  慕劍璃沉默片刻,淡淡道:「是。薛總管想報仇?若總管想還一劍,在下……嗯,劍璃受著便是,便當恩仇相抵。」

  受一劍相抵?薛牧又笑了起來,你說受一棍相抵說不定還可以談談,一劍就算了吧。於是笑道:「傷我的是你師父不是你,冤有頭債有主,遷怒於你沒意思,這一劍老子以後自會找藺無涯還。」

  慕劍璃並沒有嘲諷憑你這點修為也想還我師父一劍這種話,事實上對她而言,偏偏很欣賞這種明知不可為卻硬難而上的志氣,以及不加遷怒的坦直。

  薛牧又道:「傷我之仇另說。但另有個仇,可以現報。」

  慕劍璃奇道:「還有何仇?」

  「他打我姐姐的主意,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慕劍璃再次差點被逗笑了:「那薛總管打算如何報此仇?」

  薛牧一臉的理所當然:「他打我姐姐主意,我打他徒弟主意,這很公平。」

  慕劍璃目瞪口呆。

  薛牧丟下宣言,卻沒有進一步舉動,反倒笑道:「不過他畢竟沒得逞,甚至在這事上他是敗者。那我也不合太過分,一路抱你回來,該摸該碰的也差不多了,現報暫且到此為止,再觀後效。」

  慕劍璃:「……」

  薛牧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屋子,最後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挺萌的……」

  萌是什麼意思?慕劍璃木然看著他悠悠然離開的背影,半天都組織不出語言來。

  她見過嗜血的凶魔,陰險的騙徒,好色的淫賊,莫測的妖孽,但從來沒有一個像薛牧這種莫名其妙的。說兇那是完全不搭邊;說色也不像,甚至你還能找到一點君子風;說詭又不至於,你能夠找到他的邏輯;說詐就更不是了,他確實沒半句虛假。

  但你想說他是正道?算了吧,哪有這麼奇葩的正道,簡直魔得不能再魔了。

  她根本找不到一個準確的形容來定義薛牧,好像此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似的。

  「我打他徒弟主意」,這話再度掠過腦海,慕劍璃忽然覺得有點頭疼,「該摸該碰的也差不多了」……這真是……

  又想到剛才那猝不及防的鬼臉,被他逗笑那一剎那的綻放,慕劍璃努力地回憶了一陣,一直在想,這是不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逗笑?怎麼會這麼不經逗?

  滿腦子漿糊地躺了一陣子,房門被敲響,有個星月宗的女弟子笑瞇瞇地端了飯菜進來,笑道:「我家公子問你辟谷沒有,沒有的話吃點東西。」

  這女弟子……慕劍璃打量了一下,心中微凜——這赫然已經是正在縈魂的強者,在她這十七八的年紀上算是挺強的了,應該是星月宗的精英弟子,可以派到江湖上興風作浪的那種了。這樣的精英弟子,來端飯菜?

  慕劍璃慢慢地扶著床榻坐了起來,神色多了幾分敬重:「不敢勞煩師姐……劍璃自己來。」

  那女弟子偏著腦袋看了她一陣,嘖嘖有聲:「公子居然喜歡這樣的,我懂了。」

  慕劍璃搖搖頭,哪怕她對情愛沒什麼了解,也知道薛牧的表現應該並不算是喜歡她這樣的,覺得有趣的成份更明顯。她微微一嘆:「師姐說笑了。不知師姐怎麼稱呼?」

  那女弟子放下餐盤,拱手行了個江湖禮節:「星月宗羅千雪見過慕姑娘。」

  「原來是羅師姐,羅師姐應當是宗門精英了吧,不知居何職務?」

  「職務?沒有的。」羅千雪笑瞇瞇的:「以前跟宗主隨行,如今是我家公子的親衛。」

  以薛牧在星月宗的重要性,他身邊配備強力護衛是完全正常的,薛清秋的身邊人撥過去就更正常了,慕劍璃只是有點好奇:「你們都是女子,護衛一個男子,會不會有些不便?」

  羅千雪很是稀罕地看著她,撇嘴道:「我們是星月宗,不是你們裝模作樣的問劍宗。」

  好吧,慕劍璃不說話了,和妖女討論這個問題真是自討沒趣。她忍著骨骼傷痛,勉強扶著床沿下床,低頭卻看見自己肚兜上的鴛鴦,和展露在外的白花花軀體……她忍不住僵了一僵。

  說起來,自己也認為不過一具皮囊,被他看了就看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可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去問人家「會不會有些不便」這種問題呢?

  這並不應該是自己的關注點啊。

  慕劍璃覺得自己從醒來到現在,幾乎就沒正常過。是被薛牧繞糊塗了嗎?

  坐到桌邊默默吃了幾口,味如嚼蠟,慕劍璃見羅千雪還沒走,忍不住問:「羅師姐不需要去護衛薛總管?」

  「公子在泡藥,青青師叔貼身照顧著呢。」羅千雪道:「在這個時辰內,我的職責是保護你。」

  慕劍璃搖頭道:「在下不需要保護。」

  羅千雪微微一笑:「你說了不算,我家公子說了才算。」

  慕劍璃看她模樣,試探著問:「你們很擁戴薛總管啊?據我所知他入星月宗也沒多久不是嗎?」

  羅千雪笑道:「慕劍璃也是會用言語試探人心的嗎?」

  慕劍璃抿嘴不答。她確實是想試探這些女弟子對薛牧的態度,是真心擁戴,還是奉命而為,或者只不過是妖女想貼男人而已?

  「不用試探啊。」羅千雪笑瞇瞇道:「慕姑娘若是真對我家公子感興趣,自己隨行一段時間不就知道了?公子想必會很歡迎。」

  真是妖女宗門,三觀簡直不是一個世界,慕劍璃有些無語地道:「你們為什麼能把什麼事情都扯向男女事呢?」

  羅千雪怔了怔,反倒想了好一陣子,忽然失笑道:「其實曾經不少姐妹試圖誘惑公子,或許都是打算像夢嵐一樣一步登天吧……但現在已經沒人這麼做了。」

  這話題跳躍得有點怪,慕劍璃來了點精神,問道:「這是為何?」

  羅千雪笑道:「因為大家發現,公子不吃這套的。除了當初對宗主,大家從來沒見過公子主動對哪個女子起意,或許是宗主風華傾世,讓公子無心其他吧。」

  慕劍璃默默點了點頭,薛清秋的風華,哪怕她同為女人都不得不承認真的是絕世傾城,薛牧一心投入完全可以理解,何況她眼中薛牧確實不是個好色之徒。

  羅千雪卻在此時補了一句:「慕姑娘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第一次見公子對一個女人如此興致勃勃的。所以不是我們要把什麼事情都扯向男女事,而是公子的態度引得我們這麼想啊。」

  慕劍璃的筷子僵在手裡。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27
第一百二十八章薛牧的真意



  也許是受傷虛弱,也許是蛟毒殘留,也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該摸該碰」過,總之今天的慕劍璃覺得自己有點問題,失去了一貫的劍心,心思忽左忽右的,很容易受人影響,起伏明顯。而且一貫不怎麼存在的女兒心,好似也有點萌芽的徵兆,會關注自己的穿著,會在意被人看過,會……被人逗笑。

  她低下頭,不再去和羅千雪扯薛牧的話題,開始進食。

  面前有一盤肉,她夾了一筷子,才發現這肉沒見過……夾到眼前打量了半天,神色有些驚奇:「這莫非是……」

  「是蛟肉。」羅千雪笑瞇瞇的:「放心,毒性已經被去掉了,大家傍晚都吃過,味道不錯的喲……」

  豈止是味道的問題……慕劍璃有些無語,這蛟肉已經可以歸屬天材地寶一級了,吃一塊都能有極大的好處,不知能省卻幾年苦修。就算丟到黑市去大約能換不少好東西的,這薛牧就直接拿來燉給妹子們吃了……

  「公子說了,這肉生肌鍛骨,對你傷勢有好處,讓你多吃點。」羅千雪笑道:「再說,這蛟是你們殺的,公子說你如果要其中什麼部件,可以提,他會給你。」

  慕劍璃默默搖頭,她並不貪圖黑蛟的資源,與強敵一戰,對她的修行本身就有極大的促進,這番養好傷,說不定就有所突破。能吃到蛟肉,突破就更穩了,化蘊巔峰近在眼前。

  可怎麼就開心不起來呢?慕劍璃默默吃著肉,味如嚼蠟。

  羅千雪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個慕劍璃,公子說「挺萌的」,之前大家都聽不懂,這回她有點感覺了。她有點待誒……真的就這樣穿著一件小肚兜,一臉迷茫地吃東西,看上去可愛得很。之前大家認知中的那個劍意凌霄的冷酷女俠,好像被顛覆了。

  但她的天賦確實是恐怖的好,一邊吃肉,那蛟肉裡蘊含的能量連個煉化時間都不需要,自動被全面吸收化用,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傷勢正在飛速恢復,無論是肉身還是真氣的質量都正在增長。羅千雪想到自己吃塊肉煉化半天的場面,最後效果還不如人家自動吸收呢,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果然人家是潛龍十傑之首,被譽為最有希望以劍合道的天才,不能比的。

  慕劍璃默默吃完,看著空盤子沉默了一陣,低頭看看自己跟沒穿差不多的身子:「我的乾坤袋……」

  「別惦記你那破袋子了,我們看了,裡面除了一點錢,全是破爛衣服。堂堂超級宗門的少主級人物,真是不嫌寒磣。」羅千雪撇嘴指指床角,道:「那是我們給你準備的新衣服,公子說你若有報恩之意就別推三阻四的,穿上。」

  慕劍璃轉頭看去,果然見到一套新衣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邊。

  他又把「報恩」放在嘴邊,莫非是故意讓我穿得放蕩?慕劍璃慢慢走了過去,展開衣服看了一眼。

  不是想像中的放浪裝束,相反的,是很漂亮的華服。絲滑綢緞,布料摸著就比自己的粗糙衣服舒適了無數倍,雲織錦繡,銀線壓邊,雍容華美。

  慕劍璃慢慢地穿上,對鏡看了一眼,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詫。這是自己?

  不知是薛牧還是卓青青挑的衣服,這眼光有點厲害,並沒有庸俗地堆砌華貴。鏡中人白衣如霜,肌膚勝雪,長裙曳地,秀髮如瀑,緊身束腰,銀帶扣身,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了慕劍璃的挺秀英姿,以及冷冽的銳意。慕劍璃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自己……

  羅千雪也站在她身後打量,嘖嘖有聲:「真是令人驚艷。聽說第一期的江山絕色譜,本來也有意選慕姑娘的,是夏侯總捕認為不合兩份新刊都是你,有意的岔開了。依我看,這絕色譜沒選你,才是可惜。以前那破爛裝束,真是辜負了姑娘的美貌。」

  慕劍璃安靜地看了很久很久,才微微搖頭:「外表並不重要。」

  羅千雪笑道:「愛美是人的天性,追求舒適也是人的本能,姑娘終究不是一柄劍。」

  慕劍璃沉默。

  羅千雪又拋過一柄劍:「你的飛光。其實我們很多人想昧下的,公子堅持要還給你。」

  慕劍璃接過飛光,血脈相連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那略帶虛弱和迷茫的感覺漸漸驅散,她纖手微微一緊,凌厲的劍意重新在她身上聚集。

  羅千雪怔了怔,忽然笑道:「我知道公子為什麼要堅持了。」

  慕劍璃轉頭看著她,卻聽她續道:「有了劍的慕劍璃,才是完整的慕劍璃啊,不然總覺得哪裡少了滋味。」

  慕劍璃沒有回答,纖手再度緊了幾分,低聲道:「薛總管此番確已仁至義盡,劍璃該再去當面致謝。」

  羅千雪微微一笑:「請便。」

  *********

  薛牧正在接受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一次脫胎換骨。

  雖說大家以前沒見過黑蛟,但星月宗這樣的頂級宗門,對於奇物炮製自有一套得力的傳承,卓青青對此道就不陌生,見到完整蛟屍的一刻,卓青青就知道薛牧的造化來了。這樣完整的蛟屍,完全可以配製出極佳的淬體藥浴,讓薛牧練出接近蛟化的肉身,從表至裡全方位的提升,將長期的鍛體過程縮短到幾天之內。

  連吃一點蛟肉都能有長足的進步,別提他這樣用渾身各處調配出來的藥浴了。

  可惜的是這種毒蛟,別人不太適用,否則全體親衛都可以得到一次質的提升。

  泡在藥桶裡,薛牧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渾身筋骨「咯吱」作響,正在翻天覆地地改造,可以非常明確地體會到骨骼變強韌的感受。連骨骼都如此,更別提肌肉表裡了,原本略顯文秀的手臂此刻肌肉虯結,幾乎壯大了一整圈,堅硬有力,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而血肉之中毒素流轉,從墨綠慢慢得變成了有些玉色,那是黑蛟通體攜帶的各類不同奇毒,開始與薛牧的毒功相融合。

  「最毒的東西往往外形美麗。」卓青青低聲嘆道:「公子的毒功開始有質變了。」

  薛牧認真內視,果然氣海的毒雲也已經不再是綠色,而是一團金玉交雜的氣雲,看上去非常漂亮,就像清晨的朝霞,美輪美奐。

  同時氣海的形狀也開始變了,不是擴散在丹田中的大片雲霞,而是開始濃縮凝聚,有了點化丹的味道。

  「公子快要踏入抱丹境界了。」卓青青笑道:「這修行之速,古來未有。」

  「算什麼檔次?」

  「再泡個幾次,鍛體便成了。等抱丹大成,那便算是內外兼修,徹底打好了基礎,可以考慮鍛魂。」卓青青笑道:「夢嵐也就是內外混融的境界,公子再過幾天要和她平齊了。」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也就是說,我現在的體質和夢嵐那啥,也是平等交流咯?」

  平等交流……卓青青品味了半天才反應過人來,啞然失笑,忍不住道:「其實嚴格來說比夢嵐強,因為公子算得上是蛟鞭呢,只是還未大成而已。」

  薛牧奮然道:「那就好!否則即使靠雙修功,也不是滋味。是男人就要靠本身壓服她!」

  卓青青抿了抿嘴,笑意收了下去,別開了腦袋。

  真是的……你和那狐狸精那個,有什麼好興奮的?她越想越不爽,酸溜溜地來了一句:「比……慕劍璃還差不少,公子還要努力。」

  至於那個停頓裡本來想說的是什麼,卓青青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慕劍璃啊……」薛牧悠悠道:「我對她沒有那個意思,至少目前沒有。」

  卓青青好奇地問:「那公子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薛牧笑了笑:「我在做實驗……由奢入儉難,我很好奇,當這樣的女人穿慣了綾羅,睡慣了軟塌,見慣了釵粉,吃慣了山珍,身邊有姐妹笑語盈盈,有男人時不時挑逗一下……她還能不能做到劍心通明,別無他物。」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4 11:28
第一百二十九章會向瑤台月下逢



  聽了薛牧的意思,卓青青一愣,心中卻沒有任何不適感,反而極感興趣。所以說,妖女妖人,天生就該扎堆,老天把公子賜給星月宗真是太好了……她想了想,興致勃勃地提供彈藥參考:「我聽說,慕劍璃近期日子也不太如意。」

  薛牧來了興致:「怎麼說?她不是很受追捧的麼?」

  「風向有些不對了,近期有了不少流言蜚語,主要說她看不起同道,比如大放厥詞說潛龍十傑其餘幾位盡是酒囊飯袋沽名釣譽,又比如說她一言不合劍刺仰慕者,還有說她不敬同道長輩,鼻孔朝天。」

  薛牧怔了怔:「不可能,這根本不像慕劍璃的性子。是有人抹黑?」

  「顯而易見。」卓青青微微一笑:「我覺得有可能根子是出在我們身上。」

  薛牧沉吟片刻,恍然道:「當初那一戰,藺無涯放跑了我們姐弟,那些人恨上了藺無涯,不好直接且兄弟突,便給他徒弟下絆子?」

  「多半是了,而且也不排除有些人本來就嫉妒,更加推波助瀾。」

  薛牧想想祝辰瑤當初的表現,心知確實如此,說不定這流言製造者就有祝辰瑤的份呢,而天下豈止一個祝辰瑤,妒忌慕劍璃的人想必是海了去了。

  這時候還只是抹黑她人品,形成孤立。再發展下去,不知道還有多難聽的流言冒出來。薛牧比此世任何人都清楚,流言是真能殺人的,即使慕劍璃心無旁騖,不會受太大影響,但難免還是會有些困擾的,人之常情。

  沒有人會願意讓自己被別人討厭,尤其是對於她這樣慣常受到稱讚的仙子,落差感估計有點大。

  這可真是天賜良機了,受傷未癒,淫毒的記憶還有所殘留,本就在心靈最虛弱的時候,偏偏還處於一種四面楚歌的困境裡,怪不得自己的一點關懷效果好像特別好。

  門外傳來慕劍璃的聲音:「薛總管可在?」

  薛牧並沒在意自己裸身泡藥中,甚至存心要挑逗一次慕劍璃,便直接道:「請進。」

  慕劍璃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薛牧泡在澡桶裡,精赤的肩膀露在外面,有些愣神地看著她。

  慕劍璃對那肩膀沒什麼反應,只是沒再往前走,站在原地平靜地道:「劍璃特來致謝。」

  薛牧愣愣地沒說話。果然人靠衣裝,之前還只能覺得慕劍璃氣質絕佳,單論容色要比祝辰瑤稍遜一籌。可這樣穿著一看,再配上門口灑下的月色,晚風徐來,秀髮輕揚,真真是如同月宮嫦娥,美得不像話。就連卓青青都看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習武天賦一騎絕塵,長得還這麼漂亮,到底要不要別人活了?

  還好有自家宗主珠玉在前,否則卓青青恐怕都要懷疑人生了。

  薛牧憋了半晌,冒出了一句:「虧大了……」

  慕劍璃愣了愣,一時不解:「薛總管認為劍璃未曾報恩麼?」

  薛牧撫額道:「怎麼會這麼漂亮的……之前裝什麼聖人啊,這不先吃到手,真是虧死老子了……」

  「……」慕劍璃索性裝著沒聽見,說道:「總管止我淫毒,給我治傷,賜予蛟肉,歸還飛光。凡此種種,劍璃銘記於心,日後必當赴湯蹈火,償此恩義。」

  「赴湯蹈火什麼的多煞風景,以身相許不好嗎?」

  慕劍璃默然,正當薛牧以為她要發火,卻聽她道:「劍璃此生唯劍,總管何必調笑。」

  薛牧嘆了口氣:「其實劍柄真的沒男人那東西舒服……」

  慕劍璃:「???」

  卓青青撲哧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不調戲你了。」薛牧笑道:「你的傷沒好,繼續養幾天吧,不然出去被人捉了去,那才是真正的虧大了。」

  慕劍璃雖然剛銳,卻不是莽撞,她知道眼下的狀態可不適合在靈州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晃蕩,正道各宗門如今對她有些不友善,孤立之下指不定就得落入什麼魔門手裡,那些人可不會有薛牧的風度。

  所以說,在這同道都不待見自己的時候,居然是薛牧在保護自己?慕劍璃實在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只是低聲道:「叨擾薛總管了。」

  **********

  回到自己房間,慕劍璃才忽然覺得這齣道謝並沒有什麼意義,又不是告辭,轉眼又見面的,特意跑去謝個鬼?反倒像是特意過去給他看看穿得好不好看似的,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

  慕劍璃有些頭疼地靠在床沿,床榻柔軟,很舒服,房間熏過香,淡淡的,清新宜人。床頭還擺著睡袍,摸著就知道綿軟柔滑。

  慕劍璃知道羅千雪說得沒有錯,愛美是人的天性,追求舒適也是人的本能,沒有人會排斥於此,包括她自己——她終究不是一柄劍。

  甚至於,對薛牧的重視關照,她會隱隱有些受落,似乎在別人那裡失去了的東西,得到了彌補。

  不管怎麼看也都是人之常情,可她依稀覺得哪裡不對,劍心警鐘長鳴,總覺得繼續這樣下去會出岔子。

  她有心換回自己的舊衣,卻不知在哪裡。若說拆了被褥,那又顯得很矯情,哪個正常人這麼做啊。

  慕劍璃沉默良久,終於搖搖頭,選擇了不睡,索性出門走走。

  走在庭院裡,月華如水,清風徐徐,周圍都是花草的清香,讓人的心情都舒暢了許多。腦子裡晃過薛牧的笑臉,她忽然在想,薛牧赤身泡藥,卓青青侍立在側,這樣的關係……他練功完畢應該是和卓青青在做那事了吧?很符合星月妖人行為。

  她對此倒是覺得挺理所當然的,沒覺得不對,不過心中卻隱隱又有些好奇——薛牧在她看來真不像淫邪的人,並不能和以往認知中的妖人等同,說不定他的夜晚有另外的生活?那是怎樣的?

  正這麼想著,就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薛牧穿得整整齊齊地走了出來。看到慕劍璃站在院子中央,似是愣了一愣,很快又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本以為只有我睡不著,原來慕姑娘也睡不著啊。」

  慕劍璃完全聽不懂這樣的梗,只覺得是句普通搭訕,便搖頭道:「劍璃睡眠向來不多。」

  薛牧笑笑,似是猜到了她不睡的原因,漫步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並肩看了一陣月亮。

  他不說話,慕劍璃也找不到話題開口。就這麼並肩站著,任晚風吹拂,月色情灑,不知為何慕劍璃就慢慢的開始感覺到了一些不自在。

  站在寒風呼嘯的雪山之巔可以幾天一動不動的她,居然站了不到半盞茶時間就開始覺得不自在……腦子裡自動閃過這樣的詞語:花前月下。

  正當她想開口打破這種沉默,薛牧卻先開口了:「你喜歡月色?」

  慕劍璃怔了怔,想說的話吞了回去,搖頭道:「沒有,我很少賞月。」

  「都在練功?」

  「都在練功。」

  「嘖……」薛牧嘆了口氣:「道一聲此生唯劍,聽得人不勝嚮往,可細細一想,那卻是忽略了人生多少趣味換來的。」

  慕劍璃淡淡道:「別的東西,本也無趣。」

  「是麼?」薛牧笑笑:「我卻覺得不過是你忽略了太多。」

  慕劍璃偏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泛起一個念頭:他這是在跟我論道?

  就像是當年那些師兄弟湊上來談論劍道的概念一樣嗎?不,不一樣,那些人是投她所好,而他恰恰相反,似乎是想要打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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