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62008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6
第二百四十章兩重天地



  辭別元鍾離開飛鷺山,他們上山是走的前山,如今是後山下來。在這個方向的山腳邊,遠遠能看見一座靜心庵。

  薛牧駐足看了一眼,搖搖頭繼續走路。慕劍璃安靜地跟在身邊,柔聲問:「祝師妹不是邀你一會?不去見見?」

  「暫時沒有旁生枝節的心情,何況她多半也不在,應該隨隊去瘟疫區了……她喜歡出風頭。」

  慕劍璃偏頭看看他,失笑道:「原來她真的跟你有……真是沒想到呢。」

  薛牧有些尷尬,沒回答。

  慕劍璃拉著他的手,輕聲道:「何必尷尬,早該知道你是什麼人。」

  薛牧轉移話題道:「你與我在一起,影響修行,我也不知怎樣解決這個問題。回頭我問問夤夜,看看她有什麼主意。」

  慕劍璃微微一笑:「何必如此。管它劍與如來!」

  薛牧也笑了起來。

  慕劍璃又道:「何況在你身邊,劍璃自覺視野心胸都變得開闊,說不定於修行反倒別有進益,亦未可知。」

  薛牧笑道:「莫不是說好話哄我?」

  慕劍璃搖搖頭,她說的是真心話。

  今天她始終旁聽,感到很長見識。曾經闖蕩江湖,白衣染血,也曾萬里拜劍,問盡人心。可似乎都沒有今天一早上見的多。

  因為視角拔高了。

  往日修行,只是目光所及,只是心中所感,所思只在方寸之間。便是所謂的放眼天下,也是思慮別家之道,研究勢力糾葛,正魔之辯,朝野之分,那就是所謂天下了。

  而今天卻是感覺隨著薛牧漂浮在天上,從雲端去看這個世界,觀察芸芸眾生,思考整個人世存在的基石。

  元鐘說薛牧是真禪,她心中也有這樣的感覺。

  若非佛陀,何以有這種眾生普度的高視角?

  他們都算是身在局中之人,猶如身處井底,仰首觀天,能看見的天只有井口那麼大。而穿越者本不在井內,自然而然地會在旁觀的角度思考世界,薛牧覺得自己說的東西很普通,卻不知在元鐘和慕劍璃心裡,他這簡直是方寸之間可納須彌。這不是禪誰是禪?

  薛牧自己明顯沒感覺自己有這個逼格,他總覺得這次鷺州之行事情超多都快應付不完了,頗有焦頭爛額之感,哪裡還能覺得自己多了不起。

  回到天香樓,天香樓今日關門歇業。岳小嬋等人坐在後院裡互敘這些月來雙方的經歷,實則很明顯在等薛牧下一步的動向。見薛牧攜慕劍璃回來,岳小嬋便笑:「見過元鐘了?」

  「嗯。」薛牧笑道:「這和尚還行,和我原先預想的佛棍不太一樣。」

  岳小嬋嘆了口氣:「正道宗門之所以是正道,自然有可取之處,你若是把期待預設在我們魔門水準去看他們,自然便會拔高了他的形象。」

  薛牧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形像不好啊?」

  岳小嬋悠悠道:「為什麼會被稱魔,你當大家心中沒數?只不過認為己道是對的,堅定地走下去而已。你當他形象好,我卻說那是俗見,我的形象才更好呢,只是凡夫俗子不懂!」

  薛牧點點頭,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此世魔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於,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別人怎麼看他們。至於道究竟對不對,那是另一回事了,誰敢評判誰誰一定是對,誰誰一定是錯?

  他自然不會去評判這些,只是笑道:「所以我看你可愛,說明我不是凡夫俗子。」

  星月宗妹子們都撫掌笑了起來:「你是我宗大總管,誰敢說你是凡夫俗子。」

  說話間,眼睛都在往慕劍璃身上瞟。本來以為慕劍璃聽了魔門不要臉的自吹自擂會有些神色不渝吧,不料她居然是淺淺地笑著,安靜地站在薛牧身邊,壓根不在意。

  妹子們笑了一陣也都覺得無趣起來,便問:「下一步做些什麼?」

  薛牧神色變得嚴肅:「這次的事情,絕非一場天災,怕是有陰謀在等我。小嬋安置一下,化蘊以上隨我去瘟疫區。」

  岳小嬋失聲道:「不至於吧?」

  化蘊以上!這可是江湖頂尖力量,天香樓星月妖女無數,達到這個程度的也就夤夜岳小嬋卓青青,還有主持此地的琴梨,加上薛牧身邊的慕劍璃。

  就連羅千雪都沒達到的說……

  薛牧認真道:「我有預感,前方會有危機。而且謝長生的地宮也教育過我們,人多沒有意義。琴梨留下帶人護持此地,看守星羅陣也是要事,別人隨我走。」

  岳小嬋皺緊了眉頭。

  夤夜一直笑嘻嘻的表情變為三無。

  薛牧的膽子一直挺大的,修為弱成渣了,還敢去救薛清秋,敢去看人打黑蛟,敢隨隊去攻謝長生,敢直面秦無夜。可這回鷺州面上看著風平浪靜,看似遏制都沒事了的模樣,孟飛白還擺酒席請客,元鐘也回來論禪,表面看根本不該有什麼事的……可薛牧這回居然如此莊重,說明這事在他心裡的重要性太高,高到警鐘長鳴了。

  卓青青深吸一口氣,站在薛牧身邊:「那事不宜遲,我們出發。」

  羅千雪嗚嗚地揪著慕劍璃:「你們這叫新娘進了房,媒人丟過牆……」

  慕劍璃抿著嘴,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也不知道薛牧看著和元鐘打嘴炮,心裡居然憋著這麼大的憂慮,怪不得祝辰瑤都不去見了……

  …………

  所謂瘟疫區,實際並不太遠。

  瘟疫起於東南海邊,離鷺州東南城郊也就數百里,瘟疫擴散開來,差百餘里就要到鷺州了,由於無咎寺處置得法,加上元鐘以無上法力生生壓制,沒有蔓延進城。

  在醫仙子蕭輕蕪來了之後,疫情更是得到有效的遏制,如今疫區是在不斷壓縮,距離鷺州城越來越遠了。

  但遷移的民眾未歸,民生未復。眾人一路走去,還是看到了一片荒蕪蕭條,田地荒廢,房屋破敗。屍骨早已收拾過,到處可見亂葬崗,上面石碑凌亂,山崗上有燒過的焦黑痕跡。

  野鴉飛落,淒厲聲啼,百里無人,碎布飄搖,四處是蕭索的風聲,呼呼作響。站在山崗遠眺,遠處白幡四起,紙錢漫天,足使凡人望而生畏。真不知道親身到了那裡,還能看見多少揪心的東西。

  對比那時候孟飛白的風頭大宴,眾人心中都是一聲嘆息。

  聽一聲瘟疫,一般人也就「哦」的一下沒什麼感覺,沒有親眼目睹的話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場景,很難有什麼緊迫感。

  連薛牧之前也沒腦補出來,這城裡城外,不過百里,竟已是兩重天地。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6
第二百四十一章輕蕪



  所謂的瘟疫區,是以沿海的好幾座小城為中心,囊括方圓數百里,直達海邊。至於海邊漁村,早就盡歿了。

  眾人第一個抵達的小城叫靖海城,也是個沒有城牆的。一路直達,老遠就看到有許多和尚挨家挨戶地給人送糧,玉麟也帶著一批人跟和尚們一起,在給居民驗毒什麼的。

  薛牧看得不明所以,飛奔過去扯著玉麟問:「現在什麼情況?」

  「薛兄也來了?」玉麟看了眼薛牧的人馬,嘆道:「這裡的居民都有感染之虞,所以不能撤離到安全境內,只能留下,也被限制足不出戶。無咎寺的和尚們每日來送糧,同時驗毒,發現有感染的便移送城郊隔離。」

  薛牧點點頭,聽著還有些粗糙,但此世能有這樣的隔離意識還是讓他頗為意外的,不知道是無咎寺的水平還是醫仙子的意見,總而言之醫療上的見識真的很不錯。他這個來自現代的,由於並不專業,也想不出更優良的方案了。

  也難怪鷺州城內還能歌舞昇平。

  玉麟又道:「能來做我們現在這種事的也都要有一定的修行,還得預先服下醫仙子的藥,否則自己被染上不是鬧著玩的。好幾座城呢,加起來也是大幾十萬人口了,無咎寺的和尚實在是應付得捉襟見肘,薛兄提議讓我們組織人手過來幫助,很有意義,如今石磊冷青石他們都在其他城裡做這件事。」

  「呃,那祝辰瑤呢?」

  玉麟讚歎道:「祝師妹在隔離區內幫醫仙子救人,往日也看不出她有這等膽色。」

  薛牧愣了愣,倒也有些意外,又問:「醫仙子在哪,我有事找她。」

  「看見那片佛光了麼?」玉麟往南一指:「往南十里郊外,有無咎寺的分寺所在,染毒者基本都集中在那裡,佛光便是無咎寺僧人結陣施術,阻止疫病流出。醫仙子祝師妹等人也在裡面,治病救人。」

  薛牧抬頭看看那片佛光,也沒心思多寒暄,正要帶著妹子們離去,玉麟卻忽然喊住他:「薛兄等等。」

  薛牧訝然:「怎麼?」

  玉麟猶豫了一陣,拉著薛牧走了幾步轉到街角,低聲道:「有傳言,此毒與你所修之毒相合,是真是假?」

  薛牧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若是真,你也覺得是我幹的麼?」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不光是因為被冤枉的噁心,而是這種惡名傳出去的話,星月宗好不容易有點洗白的趨勢瞬間就沒了,反而千夫所指。好端端的形勢,可能急轉直下,變得比他剛穿越那會兒群雄並起摘星射月的時候還糟糕。

  玉麟搖搖頭:「貧道自然不會這麼想,但別人可就……薛兄,貧道來了這裡才知道此事,是因為元鐘大師壓了下來沒傳出去,只在疫區內流傳。可如今無數武者都來了此地,他們既然聽到了,難免擴散出去,元鐘大師也不可能壓得住的。好在眼下還沒來得及傳到外面,尚有機會洗清,你可得找個辦法自辯。」

  這回岳小嬋她們都知道薛牧為什麼這麼緊張了,神色也全都變得很難看。

  這種事,怎麼自辯啊!

  薛牧深吸一口氣:「走,先找蕭輕蕪。」

  元鐘既然會壓制流言,他自己就更不可能多嘴去傳。那麼會傳播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當初蕭輕蕪跟元鐘說的時候就有旁人在場聽見,二是蕭輕蕪另外傳出去的。

  若是第一種還正常,沒什麼好說的。若是第二種,那蕭輕蕪這態度就值得商榷了。

  很快到了寺院,柔和的佛光籠罩全寺,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驅邪逐穢的威能在其中。薛牧發現自己這種以修毒為基礎的,被這種佛光照到,肌膚居然會有點微微刺痛之感,體內毒氣流轉也開始滯澀。

  薛牧心中微凜,這種玄幻的克制方式有點討厭,毒功果然不是什麼好修行。

  但他此刻無心深究,對守門的和尚亮了六扇門牌子。

  「原來是六扇門金牌捕頭。」和尚很是客氣地遞過幾粒藥:「諸位進去前,得先服藥,否則危險。」

  薛牧接了藥給妹子們分了,自己作勢吞藥,實際把藥攏進了袖子裡。

  別人怕染毒,他才不怕呢,多半就是他自己的毒,留著藥研究一下才是真的。

  進了寺門,就看到偌大的寺院密密麻麻躺滿了人,呻吟聲嘆息聲此起彼伏,很多人身上都有紅色斑點,倒是聞不到什麼異味,籠罩全境的佛光能驅逐穢氣,自然也能驅逐腥臭。

  有不少和尚尼姑在給人喂藥,其中祝辰瑤的身影最是奪目。

  在這種愁雲慘淡的地方,全是病人、和尚、尼姑,這一個超級大美人俏生生的站在那裡,輕聲撫慰,那光彩真是炫目無比,直如九天玄女下凡。薛牧清晰地聽見她附近的病人千恩萬謝:「仙子真是菩薩一般的人物……」

  無數病人看著祝辰瑤的眼神都透著感激和愛慕,甚至有些和尚都不能免俗。

  敢情還是來出風頭的,否則來救病人穿這麼漂亮幹嘛……

  薛牧嘆了口氣,也罷,就算是為了出風頭賺聲望,總歸是冒著感染的危險在治病救人,若是天下人都用這種方式博眼球的話,那是好事才對。

  祝辰瑤也看見了薛牧一行,她微微一怔,快速走上前,低聲道:「薛牧,這事不是你做的吧?」

  薛牧自知當初給她留的印象可不是好人,她反倒未必有玉麟那樣相信自己,他對此倒是覺得理所當然,於是道:「如果是呢?」

  祝辰瑤深深吸了口氣:「如果是,那麼薛牧,你我恩斷義絕。」

  說完直接轉身,不再多言。

  侍立在薛牧身邊的卓青青大怒,正要說什麼,薛牧擺擺手止住她的發作。繼而偏著腦袋看著祝辰瑤的背影,啞然失笑:「這傢伙……忽然可愛了起來。」

  旁邊岳小嬋氣道:「你犯賤嗎?」

  薛牧笑道:「小毛病多,但底線在,這樣的人很真實。其實……」

  他說了一半,後半句話忍著吞了回去。他想說的是,其實這樣的人,是真正的正常人,比他身邊的很多妹子都更真實。當然這話如果說出來那才叫真犯賤呢,他才沒這麼蠢。

  怕妹子們追問,薛牧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和尚問道:「醫仙子何在?」

  和尚看看薛牧的腰牌,也回答得很老實:「後院的藥圃。」

  薛牧便直接繞過前廳,直奔後院而去。

  這個寺院也很大,無數殿堂,無數僧房,此刻也都擠滿了人,一路經過看去,粗略數數很可能病人近萬。這裡還只是一處隔離區,可想而知無咎寺被折騰了這麼久並不是沒有理由。

  好不容易穿過無數建築,終於抵達後方院落。這裡倒是沒有人了,喧鬧擁擠的氛圍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彷彿被一條小小的後門隔出了一片人間淨土。

  院子裡有一片小小的藥圃,看上去是新移植的,土壤有新翻的痕跡。各種不知名的藥花藥草茂盛生長著,風中傳來清淡的芬芳。

  一名穿著淡綠色衣裳的少女,安靜地站在藥圃邊,低頭看著藥草沉思著什麼。她的身形瘦削纖弱,看似風一吹就要倒,臉龐也帶著不自然的蒼白,眼神迷茫,又帶著些傷感和悲憫的意味。

  柔弱,蕭索,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那裡,卻讓薛牧彷彿看見了牆邊的一朵在風雨中飄搖著的、隨時可能凋零的小花。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7
第二百四十二章救人就是自救


  第一眼看去,蕭輕蕪並沒有令薛牧驚艷,那是因為薛牧見過的絕色美人太多了,並且此時心中對她略微有些看法,自然不會太有反應。

  實際上薛牧還是很清楚她確實很美,無愧於絕色譜第一期之選,尤其是這樣的少女在武者們心中的殺傷力極強,這樣的病弱纖柔,安靜離群,真能激發人們心底的呵護慾和保護欲,如夏侯荻說的,我見猶憐,那是女人見了都憐惜。

  好幾個人進了後院,蕭輕蕪也有所反應,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似是有些驚意:「你們是……」

  繼而似是認出了慕劍璃,吁了口氣:「原來是慕師姐,這些是……」

  得,還是慕劍璃有名。

  妹子們都微不可見地翻了個白眼,看著慕劍璃介紹:「這位是星月宗薛牧。」

  介紹得很樸實,可蕭輕蕪又退了一步,原本只是有些憂愁的眼睛就變得更憂愁了,看上去手足無措,神色蒼白,那俏臉糾結得都快哭了。

  薛牧也不客氣,開門見山:「據說此地瘟疫和薛某之毒相合?」

  蕭輕蕪欠身一禮:「是的,感謝薛總管曾經分離毒素給家師研究,此番輕蕪才能遏制。」

  這態度……

  薛牧略一沉吟,索性直接道:「醫仙子也覺得此事是薛某幹的?」

  蕭輕蕪搖頭:「自然不是,若薛總管一番拳拳之心反而還成了被人攻擊的緣由,長此以往可就無人為善了。」

  沒錯,這就是薛牧最惱火的其中一個原因。他若不分離毒素給陳乾楨,誰也不知道他的毒素屬性,就算這裡被瘟疫弄得再慘也不會有人能聯繫到他身上去。好心給人研究,反而讓自己受了懷疑,這叫什麼鳥事,以後誰敢扶老太太?

  但蕭輕蕪這麼說了,薛牧心中舒服了許多,便道:「所以是醫仙子和元鐘大師交流之時,有旁人聽見,故而傳出去了?」

  蕭輕蕪小心翼翼地道:「是眾人探討之時,輕蕪不懂事……在場聽見的人很多……」

  薛牧嘆了口氣。

  雖然還是憋悶,但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能完全怪蕭輕蕪。一堆醫生僧侶探討瘟疫來源,知道什麼情況自然要說,至於會產生什麼「政治影響」,往往不在這些專業學者的考慮之內,更何況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少女,當時哪裡會考慮那麼多?

  還好有元鐘主持,老和尚見事多了,很快想到了政治影響,及時壓住了不亂傳,只是難免還是有人漏出去了。

  「有一事需讓薛總管得知。輕蕪來此之前,便有流言說這是星月宗妖人薛牧所為。當時只是眾說紛紜中的一種,並無人當真。」蕭輕蕪說著說著都帶了點哭腔,手腳都不知怎麼放了:「是輕蕪……輕蕪之證,坐實了此事……我、我真是壞了事……」

  薛牧瞇起了眼睛。這妹子是真的手足無措還是神級表演,他此時沒太在意。之前就有流言!這才是關鍵!

  果然事情不是什麼巧合,就是且兄弟著他來的!

  且不論這妹子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什麼角色,但這事繼續咄咄逼人的去問她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解決才是最重要的。

  怎麼解決?

  只要他根治了瘟疫,自然就解決了,一切不攻自破。就算還有人說他自導自演的,聲浪也不會很大了,獲救的民眾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想到這裡,他大義凜然地問道:「薛某個人聲名何足道哉!解救鷺州千萬民眾才是當務之急。不知醫仙子眼下對解此毒素有什麼見解?」

  蕭輕蕪美目亮起了光芒:「薛總管不計個人毀譽,眷顧蒼生,真是大仁大義。請受輕蕪一禮。」

  夤夜岳小嬋全都捏著鼻子離開了薛牧半尺,​​慕劍璃搖頭輕笑。演的這麼假還有人信,是蠢呢還是捧哏呢?

  蕭輕蕪卻完全沒發現她們的怪異之色,很認真地對薛牧道:「此毒最麻煩的在於多種不同雜合。若是單獨作用,分別用藥,早就可以解了。但雜合在一起,不同的解藥藥性反而互相排斥且兄弟突,故而無法根治。輕蕪始終在琢磨如何調和所有藥性的方法,至今並無所得。」

  薛牧指著自己的鼻子:「若只求解毒,輕而易舉。」

  蕭輕蕪目光閃閃:「怎麼做?」

  薛牧不說話,轉頭進了來路,不到片刻抱著一個病人出來。

  妹子們都圍了上來,看著薛牧伸手在病人眉心,很快病人渾身起了毒霧,迅速旋轉著湧向眉心,如同一個漩渦,盡數吸進了薛牧手心裡。

  薛牧攤開手,手心裡一團黑漆漆的霧球。而病人身上死氣盡褪,體內別說這次染的瘟疫了,就算是往日吃錯東西留下的體內餘毒都沒了。

  夤夜大喜拍手:「看起來這事其實很簡單的啊!爸爸你還沒用幾分力吧?」

  薛牧看著依然昏迷的病人,搖了搖頭:「沒這麼簡單。」

  頓了頓,微微嘆息:「這還真特麼是我的毒,怪了,哪來的?」

  眾人都沉默。

  蕭輕蕪臉上有點喜色,能解毒總是好的。但在醫師的角度,她也聽懂了薛牧「沒這麼簡單」的意思,也是秀眉輕蹙,陷入了沉思。

  僅僅是解毒,薛牧確實輕而易舉。若是盡其所能,估計能做到大批量吸收,不用幾天就能把這寺院裡所有毒素全部吸得一乾二淨。

  看上去,就此轉戰幾個隔離點,全吸完了就世間清淨了?

  但這並不治本。

  病人體內已經被毒素肆虐,產生了許多病變,這就不是光吸走毒素能夠解決的事情。其次,薛牧不可能常駐此地,只要毒源未解,就還會不斷有新的病人產生,薛牧還能一輩子在這吸個沒完?

  薛牧道:「個人建議,醫仙子的研究方向可以改改,不用去考慮什麼調和藥性君臣佐使,而是考慮怎麼治療病變,此其一。其二嘛……」

  他目光閃了閃,聲音變得冰冷:「破除毒源,才是我們要做的治本之事。」

  慕劍璃問道:「你有主意?」

  「有。」薛牧冷冷道:「誰最先在傳這是我薛牧幹的,誰就是毒源!」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7
第二百四十三章責任



  沒錯,這就是最核心的本質。

  既然是有人早就在針對他,那傳謠的多半就是真兇,這個邏輯沒毛病。雖然找到這個人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好歹已經有了準確的破局思路。

  看似很簡單,其實從紛亂的雲霧之中一眼抓住本質,這並不容易。證明了薛牧穿越此世起就不斷在思考,也越來越鍛煉出來了。

  薛牧沒再打擾蕭輕蕪,欠身道:「那我等就不打擾醫仙子研究新藥,薛某去寺內先救人,能吸多少算多少。」

  蕭輕蕪再施一禮:「薛總管功德無量。」

  薛牧攜眾慢慢離開後院,關上院門,岳小嬋就壓低聲音急促道:「怎能把這話當著她的面說,如果她有問題,豈不是讓人預做準備?」

  「沒錯。」薛牧點點頭,低聲道:「夤夜。」

  夤夜怔了怔:「爸爸我在呢。」

  「蕭輕蕪什麼修行?」

  「剛剛開啟神魂,就比你高一層次。」夤夜奇道:「爸爸你也在懷疑她?」

  薛牧肅然問:「是。她氣息如何?」

  夤夜搖搖頭:「香的,略帶些苦意。」

  這回薛牧和岳小嬋都愣了。

  本來薛牧覺得這件事雖然噁心人,但並不算太難辦的,因為自家這邊實力真的很強,可打的牌太多了,比如自己吸收毒素輕而易舉,再不濟也能留下做個萬家生佛,事情怎麼也不會到最壞的程度。然後夤夜的如月映水之心更是BUG中的戰鬥機,別人對他們的態度善惡纖毫畢現,揪出有敵意的人太簡單了。

  其中,蕭輕蕪在整件事裡起到的作用特別重,薛牧心中是很懷疑她有點問題的,結果夤夜的判斷居然是香的……

  沒氣味也就罷了,沒善意沒惡意,是正常初識者的態度。香的可是代表善意滿滿,這就稀奇了,她好端端的怎麼會對自己這幫人有善意?

  「苦意是什麼概念?」

  「她內心畏懼。也就是說她對我們有好感,但怕我們。」

  「……」這回薛牧真沒法通過這種簡易方式去判斷了。人心本來就是複雜的,事關重大,這種奇怪的態度更不能隨隨便便去腦補解釋。他沉吟片刻,低聲道:「她就交給你了,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不要讓她發現。尤其是入夜之後……我想知道她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岳小嬋恍然:「你是故意在她面前說,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去見誰!」

  薛牧頷首道:「不錯。藥王谷並沒有主謀的道理,如果她有問題,只可能是受了誰的蠱惑主使,那麼就必然會找某個人交流的。」

  夤夜擺著三無臉,肅然點頭:「小嬋,知道洞虛是用來幹什麼的了嗎?」

  岳小嬋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把她啪飛上天的情緒,問薛牧道:「那我們怎麼做?」

  「我們分兵。我先救人,夤夜在這兒保護我,同時觀察蕭輕蕪。小嬋青青劍璃去城裡,設法打探到流言的源頭,這事很難,我不期待今天就能出結果。你們不用循規蹈矩束手束腳,可以使用任意方式,什麼攝魂控心的只管用,但注意隱秘,小心打草驚蛇。總之此事極度重要,不是仁慈的時候,自己把握。」

  這話倒有一半是說給慕劍璃聽的,怕她會對星月宗的某些手段起反感。慕劍璃微微一笑:「薛牧,你可把劍璃想得迂了。」

  說完抱劍一禮:「我們去了。」

  岳小嬋卓青青也知事關重大,沒有多言,和慕劍璃一起轉瞬去遠。

  …………

  薛牧很快就變成了這個隔離區的萬家生佛。

  自從他開始行功救人,祝辰瑤和那幫和尚尼姑漸漸發現自己「失業」了。

  薛牧一個僧房一個僧房地走過去,每到一個房間,站在中央立定,然後雙掌在胸前虛抱,毒功默運。剎那間屋內毒氣狂捲,四面八方所有病人身上毒素都似乎受到了召喚,洶湧澎湃地蓬勃而起,在屋子裡漫天呼嘯,集中成了墨綠毒氣,又繞成了龍捲風,最後儘數席捲到了薛牧虛抱的雙手中間,變成了越來越大的圓球。

  然後圓球慢慢被薛牧吸收完畢,絲毫不留。

  整間僧房原本瀰漫著的穢氣毒氣死氣眨眼消失不見,一片晴朗明淨。所有病人的肌膚都回復了正常的色澤。

  有些中毒已久的,還病重不醒,有些剛染毒的,就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事了……

  居然就這樣痊癒了!

  「感謝恩公大恩大德!」

  「不知恩公高姓大名,我等要為恩公立長生牌位……」

  在激動的人群中,薛牧笑著搖搖頭,慢慢擠了出去,沒有領受眾人的感謝。

  雖然毒不是他下的,但毒是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並且有人下毒也是為了對付他,可以說這裡的人都是被他害的。只要認知到這一點,就無法安然享受人們的謝意。

  他只能盡所能地多吸收一些,早點讓這些人脫離苦海。

  原本薛牧在第一個房間開始行功時,還沒什麼人留意到。等到歡呼聲從第一個房間響起,沒過多久第二個、第三個,連綿的歡呼和感謝之聲響徹天地,震驚了寺院內的所有人員。

  包括後院正在研究新藥的蕭輕蕪,也包括前廳正在照顧病人的祝辰瑤。

  無數和尚尼姑站在門口圍觀薛牧行功的壯舉,蕭輕蕪和祝辰瑤也趕了過來,站在人群裡默然看著。

  到了第十個房間時,薛牧臉色微微發白,額頭開始滲出汗水。

  他的毒功修行,築基就是以吸收毒素起始的,做這種事原本就跟別人打坐一樣自然,更別提這還是與他同根同源的毒素,萬分契合體內毒氣流轉,都不要費多少勁去融合化用,吸收起來跟吃飯喝水似的簡單無比。

  不但如此,還能壯大修行,本該是來撿經驗的才對。

  奈何基數太大了……彎腰撿一枚銅板很簡單,可彎腰一千次一萬次之後,哪怕一大顆鑽石在你面前你也沒有力氣去撿了,差不多這個概念。

  正常來說,也該適可而止,一天做一部分,慢慢來。可今天薛牧默不作聲的一路吸收,根本沒有休息的意思。

  夤夜一直默默陪在身邊保護他,她大約能夠理解薛牧在想什麼。薛牧不是聖母菩薩,甚至都不太算得上是個好人,和妖女妖人們總是臭味相投,但他是有底線的,在某些方面說他是個正派也毫無問題。總之自從知道這毒真是他的,薛牧心情就沒好過,既有被冤枉的怒意,有洗脫嫌疑的自我表態,也有確確實實的自責難過,和徹底解決此事治病救人的責任感。

  救人也是自救,至於二者哪個更重要些,薛牧自己也未必分辨得出來。

  夤夜明白他的心態,雖然在夤夜的角度看來這事跟爸爸一點關係都沒有……

  到了不知第幾個房間,薛牧正要運功,忽然身子一軟,差點摔了一跤。夤夜極其迅速地扶住,低聲道:「爸爸歇會,不急於一時。」

  薛牧嘆了口氣:「怎能不急……」

  夤夜正待說什麼,卻見祝辰瑤從門口排眾而入,站在薛牧面前。薛牧正在彎腰喘息,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雙鞋尖,他愣了愣,抬頭看了一眼。祝辰瑤安靜地看著他,眼裡閃爍著極度難明的意味。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陣子,祝辰瑤輕聲道:「休息一會吧。去後院……我在此有客房。」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8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肯回頭


  後院本就是寺院接待來訪客人的居所,蕭輕蕪祝辰瑤等遠來者都有一個小房間。房間很簡樸,但素雅乾淨,在此地愁雲慘淡的氛圍之中算得上是別有清淨。

  薛牧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一盆花:「這花倒是挺漂亮的,什麼名字?」

  祝辰瑤站在他面前,奇怪地看了他半天,啞然失笑:「我的公子,連芍藥都不認得?」

  公子……

  自從此番再見,這是祝辰瑤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呼。

  雖然帶著些揶揄之意,但這稱呼一出,兩人都無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一夜的纏綿,確切地說,是祝辰瑤的討好侍奉。

  時至今日,哪怕面上看去兩人沒什麼瓜葛,而且面對面站在一起也是一副平等交談的模樣,但實際上兩人的心態上還是有著高低,祝辰瑤站在薛牧面前,打心裡就不自覺地矮著一頭。

  這種感覺讓她很憤懣,但憤懣之中還是難免的帶著更加複雜的心情。

  當初薛牧的想法徹底得到了證實:通向女人心靈的通道,確實是那啥。第一次被你拿走了,你在她面前確實是不一樣的。也許現代女性已經薄弱了許多,但古時女俠,真是無法忘懷。

  薛牧的聲音有些疲憊沙啞:「這聲公子,可是很久沒聽見了。薛某當不得冰仙子這等稱謂。」

  祝辰瑤抿了抿嘴,低聲道:「你氣我之前說恩斷義絕嗎?」

  「那倒是不氣。」薛牧淡淡道:「你我之間,情況本就特殊,早先天香樓內你還站我一邊,我已經很意外。」

  祝辰瑤嘆了口氣,緩步上前,站在薛牧身邊,掏出一方絲巾輕輕擦著他的汗水,低聲道:「當初辰瑤就說過,你笑我虛榮浮華,我認,但辰瑤不是水性楊花之人,相比於孟飛白那些人,親疏之別自然是有的。」

  隨身的絲巾,帶著溫暖和熟悉的體香,薛牧閉目感受了一陣,低聲道:「只是親疏之別?」

  祝辰瑤纖手微微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薛牧又道:「你邀我去靜心庵一會,當時是想跟我說什麼?」

  祝辰瑤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乍見慕劍璃和你……我一時彆扭……事後想想,也沒什麼可彆扭的,慕劍璃自命孤高,還不是和辰瑤一樣的被同一個男人採了。我還比她好點,看她那樣子就是情根深重不可自拔,辰瑤倒還能自主呢。」

  薛牧啞然失笑:「你對劍璃的敵意,好沒來由。」

  祝辰瑤笑笑:「在你面前,我也不裝模作樣。我對她的敵意不是一天兩天,你比誰都清楚。要不是憋著勁兒和她爭風頭,我也不會被你……被你……」

  說了一半,終究沒說完。

  薛牧笑道:「我理解。但你有一點還是想錯了。」

  「哪一點?」

  「你想自主?可不容易的。」薛牧笑笑:「這次你表現算是讓我滿意,這還好說。若是從一見面就故作清冷地和我劃清界限什麼的,那你肯定會後悔的。」

  祝辰瑤沉默。

  她不知道薛牧還有什麼手段控制她,但打心眼裡她就不會懷疑薛牧說得出就能辦得到。

  曾經操縱她的心靈,讓她起,讓她落,讓她墮入深淵,讓她風光無盡,那時候的記憶太過深刻,烙印於心。在天香樓之所以果斷站隊,除了心中有點舊念之外,下意識地服從薛牧才是最關鍵的因素。

  她也想脫離,但她不敢。

  就連這次主動邀她入房休息,既是有些感懷薛牧的義舉,同時也是害怕之前的話語觸怒了他,正在彌補。

  祝辰瑤忽然有些怒意,收起了幫他擦汗的絲巾,怒聲問:「為什麼呢薛牧,為什麼你會對慕劍璃喜愛欣賞,卻對我這樣的態度?我服侍你比她早得多,在你心裡也比不上她?」

  薛牧沉默片刻,低聲道:「我曾對慕劍璃說過一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你我互相之間,好感都不多,何必與人相比。」

  祝辰瑤怒道:「所以你從來只是對我身體感興趣!」

  薛牧淡淡道:「你對自己成為眾星捧月的中心的興趣,也超過對我的興趣,彼此彼此。正因如此,我們才有得交易,不是嗎?」

  祝辰瑤咬緊了下唇。

  薛牧又道:「其實啊……辰瑤,你也是個老實人。」

  祝辰瑤愣了愣,明明心中百感交集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偏偏被這句話說得差點笑了出來。她可能從小到大是第一次被人評價為老實人。

  「你看,你雖是虛榮,想成為人們心中的女神,但你從來不知道怎麼耍陰謀詭計,也不知道怎麼營銷包裝。你內心太驕傲,從來都是拙劣且努力地試圖做一些正面的事情,希望博得別人的稱讚仰慕,包括當初想去捉拿我這個妖人,也包括這次身赴隔離區照顧這些本該在你眼中很髒的病人。你不是老實人,誰是老實人?」

  祝辰瑤那點笑意慢慢消失了,愣神在那裡。

  薛牧又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便如劍璃追求劍道,而你追求成為人們的焦點,也許世人都會認為劍璃的格調高,其實在我心中這二者是不分高下的,甚至於……你還更貼近於我。」

  祝辰瑤神色複雜地問道:「你忽然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薛牧輕敲扶手:「我貪戀你的美色啊,想要把你抓在身邊,你看,說得這麼動聽,你有沒有心如鹿撞?」

  祝辰瑤微微苦笑:「你還不如像以前那樣威脅我,說我不聽就讓我身敗名裂,我敢反抗你麼?」

  「你這次表現好,我不想這麼做。」薛牧忽然道:「辰瑤,你有沒有想過,你在這裡做得再多,都不如將來六扇門記錄此事的大事記裡濃墨重彩多提你兩筆?相反,大事記一字不提,你只能獲得此地人們的稱讚,甚至都傳不了幾里。」

  祝辰瑤心中一跳,真如醍醐灌頂,一時瞠目結舌:「這、這……」

  薛牧微微一笑:「此地六扇門最高負責人,是你公子我。」

  祝辰瑤呆愣了好半天,迷茫地看著薛牧的笑臉,看見薛牧對她招了招手。她下意識地靠了過去,薛牧伸手一攬,祝辰瑤就栽進了懷裡,輕咬下唇喃喃自語:「薛牧……你真是我心中的魔鬼。」

  心中的魔鬼……貪、嗔、痴、怨,愛別離,求不得……心有所求,才會一而再再而三不得解脫。薛牧摟著她軟化的身軀,輕嗅她的發香,腦海裡忽然想起元鐘擺在門後的胖佛。

  只因眾生不肯回頭。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9
第二百四十五章技術宅?


  雖然祝辰瑤內心一直有脫離薛牧的想法,但其實薛牧如果一定要和祝辰瑤再續前緣,真的很簡單。就算只是死皮賴臉的纏上去,以祝辰瑤心中對他雜亂的感覺和那點舊念,多半也抗拒不了幾回合,可能半推半就的也就從了。

  但那樣就有可能把兩人的關係複雜化,原本略帶一些主從壓制的性質就此破壞,祝辰瑤這樣的性格很可能會有了反客為主的可能性,後患無窮。

  這一點微妙的心理差別,就是很多人包小三結果搞得小三作亂的根本原因,翻車翻得慘不忍睹。

  薛牧的方向盤還是穩的,穩穩的抓住祝辰瑤的心理弱點,牢牢把握著強弱主動權,用她的有所求,吊住了期待。

  有曾經的第一次,第二次就順理成章,輕而易舉地打散了祝辰瑤的脫離之意。連一點心理掙扎都沒有,就從復雜的糾葛變成了柔順的服從。

  而且兩人心中都十分自然,彷彿兩人的關係本該如此。

  只要繼續這樣下去,祝辰瑤在對他的依賴和臣服裡越陷越深,終有一天會形成潛意識的歸屬,再也興不起什麼脫離的想法。

  他們是大庭廣眾之下進屋「略作休息」的,因為大庭廣眾的坦蕩,加上祝辰瑤平日裡給人的冷傲印象,人們不會把這番「休息」往歪處想,都只覺得是冰仙子心地良善,正在照料運功脫力的薛總管。

  正因如此,反而讓他們做些什麼都沒人懷疑,只要把聲音控制住就好了……

  祝辰瑤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摀著櫻唇,秀眉略帶痛苦地微蹙著,正在承受身後薛牧狂風暴雨的侵襲。

  她的七玄彩衣都沒解,彩裙撩起直接上陣,在狂風暴雨之中彩衣翻飛,如蝶舞飛揚。

  祝辰瑤知道薛牧的心情不好,誰被冤枉了心情都不可能好,薛牧在外已經算是足夠不動聲色了,換了個沒啥城府的說不定早就在人前暴跳如雷了。薛牧還能強壓著惱怒,竭盡力量的去救人,心情裡的壓抑她能想像得出來。

  而自己此時正好是一個很好的宣洩對象,她也知道自己這時候最大的作用就是這個,算是送上門了。

  倒是她沒料到幾個月不見,薛牧猛了這麼多……

  那時候婉轉逢迎,說「辰瑤美死了」真是給他面子,其實也就一般般。而這次還真是美死了,要是不死命摁著自己的嘴巴,恐怕真要喊得滿天下都聽見了……

  外人絕對想不到,本該「脫力」被照料休息的薛總管沒脫力,照顧人的冰仙子倒先被弄脫力了。

  外頭無數把祝辰瑤當成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心中仙子的江湖俠少們,若是看見這一幕,絕對不敢相信這個被人弄到抽搐的人居然會是那個冷傲無雙的冰仙子,充分印證了每一個女神的背後都有一個那啥來著,真是至理名言。

  薛牧也心滿意足。

  雨收雲散,兩眼無神的祝辰瑤卻又有了力氣,她清晰地感覺到薛牧渡來的元陽,帶著醇厚無比的氣息。

  祝辰瑤翻身而起,驚道:「這……」

  散去了心中壓抑和暴躁的薛牧,此刻一身輕鬆地靠在床頭,笑道:「星月宗的雙修功。你沒學過,不然可能補益更大些。」

  祝辰瑤沉默片刻,無奈搖頭道:「你真是要從各方面讓辰瑤離不得你啊……」

  薛牧笑道:「不好嗎?」

  「好吧。」祝辰瑤沒去跟他辯什麼,柔順地靠在他肩頭,低聲道:「心情好點了麼?」

  「嗯,好多了……謝謝你。」薛牧摟著她溫存了片刻,兩人一時無言,一起享受賢者時間。

  這樣的感覺讓祝辰瑤心中也踏實了許多,能讓她覺得自己在薛牧心裡也並不是用用就罷的玩具。

  靠在薛牧懷裡,祝辰瑤安靜地聽了一陣他的心跳,輕聲道:「這次的事,我還能幫你做些什麼?」

  薛牧想了想,問道:「你對蕭輕蕪知道多少?」

  祝辰瑤立刻警覺:「你你你!剛剛要了我,立刻就打別的女人主意!辰瑤也是有脾氣的!」

  薛牧哭笑不得:「想哪去了,我問的是其他的,你跟她接觸,可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祝辰瑤撅著小嘴,略微想了一陣,搖頭道:「我來這兒也就比你早了半天時間,和蕭輕蕪連話都沒說過,接觸還不如你呢。不過我覺得這女人嘛……確實和別人有點不同的。」

  薛牧來了精神:「怎麼說?」

  「她非常離群,怕生,不愛見人,很孤僻。我來的時候本念著同屬一期絕色譜,算是有緣分的,也想和她交個朋友,結果卻感覺她躲著我走似的,那我才不去貼她冷屁股呢。」祝辰瑤道:「陳飛揚一喜也聽和尚們說了,她來鷺州起就是這樣,一直躲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裡,不過她任務特殊嘛,需要安靜研究藥物,別人也覺得應當。此時聽你問起,那看來她是有問題?」

  「唔……」薛牧皺眉沉吟,又是一個孤高美人嗎?

  不,這個性質差得很遠,這不是孤高,而是自閉吧……從很早就聽說這個妹子足不出戶的,當初的畫像也是一副蕭索躲避的模樣,看來是歷來如此,也就是一個孤僻怕生的宅女?而且是技術宅?

  夤夜感受到的「怕我們」,原本以為要麼是害了薛牧心中有鬼,要麼是對薛牧造成了負面影響感到有愧,可如今看來,二者皆不是,其實壓根和薛牧沒關係,她這是見誰都怕對吧?

  想起初見那會兒,蕭輕蕪見了他們先退半步的怯生生模樣,薛牧抽抽嘴角,很是蛋疼。

  「陳乾楨居然讓這樣的女徒弟一個人千里迢迢來鷺州?」薛牧實在費解:「他是覺得世上淫賊死光了嗎?」

  「她有人護送的啊,藥王谷跟來了好幾個女護衛呢,入道級的都有,只是她到了這裡就開始離群索居,也不跟女護衛住一起。」祝辰瑤笑瞇瞇道:「再說她這樣的美人,不知道多少俠少爭著搶著要護花,你擔心什麼?」

  薛牧失笑道:「你就對這個敏感得很吧。放心,她這樣的人可搶不了你的風頭。」

  「我才不怕。」祝辰瑤哼了一聲:「她不是慕劍璃。」

  薛牧忍不住笑出聲來,差點沒說你和劍璃在一起算了。

  笑歸笑,心中卻更加費解了。這醫仙子若是本來就這樣的宅妹子,距離陰謀二字就更遠了啊……難道這事還真是跟她沒關係,只是恰好撞在了這個點上?

  薛牧嘆了口氣,翻身起床:「走吧,先去救人,在這裡待久了,什麼流言蜚語也該出來了,這可對你不利。」

  祝辰瑤「恩」了一聲,起身問道:「在人前,我該怎麼對你?」

  這話問得有意思,薛牧想了想,笑道:「你之前在天香樓當眾說過與我有舊,那就按這個來吧。早年有點小交情,但沒深交,平日能說幾句話,但各自正魔之別,照樣冷眼看我就行。」

  祝辰瑤也按此推演了一陣,笑道:「好像不難。」

  「對,差不多就是你之前對我的模樣。」

  「需要我幫你試探蕭輕蕪麼?」

  薛牧搖搖頭:「暫且不要,這事還是穩點的好。我想看看,今晚是否還有大戲。」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09
第二百四十六章宅的勝利



  薛牧今天幾乎把這個寺院裡的毒素吸了個遍,累得渾身虛脫,在全寺和尚的敬仰和病人們的千恩萬謝之中,拖著疲憊的腳步離開了寺院。

  他是刻意拒絕了此地住持留他住宿的好意,堅持「要早點去下一個隔離點」,解救眾生。

  知道內情的祝辰瑤明白,薛牧是有意離開,為了打消蕭輕蕪的警覺,給她行動的空間。可別人不知道啊,看著薛牧疲憊地離去的背影,簡直像在看一尊活佛。

  「阿彌陀佛……若有人再在貧僧面前說薛施主是兇手,貧僧老大耳刮子扇他!」

  這是某些年輕和尚對祝辰瑤說的,祝辰瑤面無表情地聽著,心中忽然在想,恐怕玩陰謀的那人也沒料到六扇門居然會派薛牧來鷺州吧。若薛牧還在靈州蹲著,等這毒素屬性轟傳天下,這黑鍋就真是背定了,任誰都會以為是他派人下毒報復無咎寺,神仙也無法自辯。

  但薛牧既然來了,且不提他能否抓住真相,光靠到處吸收毒素治病救人的表現,也能讓惡名壓制下來,至少不會一邊倒。可以說自從他決定南下的那一瞬間,對方的陰謀就失敗一半了。

  這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祝辰瑤看著寺中佛像,真覺得莫非世上真有天意?

  深夜,丑末寅初。

  距離寺院一里之外的樹林裡,薛牧正在打坐,消化吸收這一天快吃撐了的毒素。夤夜就站在他身邊,安靜地望著夜色,幽幽的瞳仁與空中星月交相輝映。

  她從子時開始一動不動地站到現在,活像一尊雕塑。

  臨敵時的夤夜總能給薛牧一種奇怪的反差,和她日常萌萌噠的模樣很不一樣,就像是把孩童心態用漠然的夜色包裹起來,只留下一切的虛無。

  要是日常,你讓她站半個時辰她都要跟你拼了,可這回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裡,已經整整兩個時辰,四個小時。讓薛牧一度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可那熠熠生輝的眼眸,提醒著薛牧她非常清醒。

  雖然夤夜一般都不太靠譜,但這一刻還是讓薛牧覺得帶對了人。而且夤夜還有個最大的優點,她絕不會過問薛牧和什麼女人的破事兒,比如下午和祝辰瑤那點事,換了其他女人的話可就很難說了……

  又萌又認真又聽話的小孩子最可愛了!

  「呼……」薛牧吁出最後一口濁氣,柔聲道:「夤夜歇會吧。」

  夤夜平靜回答:「不累。」

  「我知你修行高,但爸爸……嗯,但我看著挺心疼的。」薛牧漏了個嘴,也有點撓頭。之前讓卓青青她們可以別喊相公了,可對夤夜喊爸爸他還是習慣得很,自己還這麼自稱起來了,真是的……

  夤夜磨著牙:「我就不信了!非要跟她比比誰更熬得住不可!」

  「?」薛牧愕然:「什、什麼?你是在幹什麼?」

  夤夜憤憤然捏著小拳頭:「這女人從入夜起就坐在屋裡研究配藥,到現在都沒起過身!我就不信了,我堂堂洞虛沒她有定力……」

  「……」薛牧撫額。

  剛剛誇你什麼來著?還以為你臨敵很認真呢,你到底是在盯人的梢還是在跟人較勁兒啊?

  我薛牧也不蠢,怎麼就養出這麼個二貨女兒啊……呃不對,這不是我女兒。薛牧捏著腦袋,感覺自己快被白痴傳染了。

  「坐吧坐吧,讓你盯梢的,不是讓你跟人比定力的。」薛牧教育道:「如果她真是傳說中的宅,那是世上定力最強的生物,天塌下來她也能坐在那兒玩自己的,一般人不能比!」

  夤夜不坐,咕噥道:「我沒聽過這種生物。」

  「咳,這是祕境生物,你見識少。」在夤夜駁斥之前,薛牧迅速轉移話題:「那這兩個時辰,有沒有旁人在她屋外鬼鬼祟祟之類的?」

  「沒有。」夤夜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邊放著神識留意蕭輕蕪,一邊回答:「外圍有些女護衛,是藥王谷的修行,一切正常……咦等等……」

  薛牧來了精神:「有情況?」

  「她終於熄燈睡覺啦哈哈哈哈!」夤夜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得打滾:「我贏啦哈哈哈哈……」

  薛牧:「……」

  這不就意味著辛苦了一整夜一無所獲麼?你到底在開心個鬼啊!

  薛牧氣得差點沒吐血,之前的評價盡數收回。

  …………

  之後的兩天,薛牧一邊遊走在各處隔離點,解救了萬千民眾的同時,不斷在暗中觀察蕭輕蕪。

  蕭輕蕪刷新了他的認知,也讓夤夜覺得自己看見了活神仙。

  什麼叫足不出戶?她這才是真正的完美演繹。

  從早到晚就坐在屋子裡研究藥物,動都沒動過,研究病變也是讓護衛帶病人進來,自己絕不出屋,也不怎麼說話。唯一出屋的時候就是去院子裡照顧藥草,然後安靜地站在藥圃邊上觀察變化,也就是那天初見時的場面。

  整個人給夤夜的感覺就是蕭索,真正的離群,甚至讓夤夜覺得她這個人一點人氣兒都沒有,明明活生生的小美人,卻彷彿是一片荒蕪的死寂。

  別說暗中見什麼人了,她這兩天除了讓自家女護衛帶病人進屋之外,壓根連個鬼都沒見,就連祝辰瑤有意找她說幾句話,都被很客氣地拒之門外,氣得祝辰瑤火冒三丈。

  要不是人們都指著她治病的話,說不定人們會忘記有這麼個人存在……

  兩天下來,薛牧夤夜父女倆各自都拖著一身疲憊,薛牧是救人累的,夤夜是精神受到了折磨……

  「爸爸,你說要是什麼人娶了她做老婆,會不會日子過著過著就忘了自己有個老婆?」

  「小孩子不要整天想這種事……」

  「還不是被你帶壞的。」

  父女倆相顧無言。

  但在這樣的技術宅全心全力鑽研之下,研究進展也極為喜人。第三天一早,薛牧還在休息,就接到了寄宿寺院的僧侶通知:「薛施主!大喜!在你吸走毒素之後,醫仙子成功治癒了第一個病人,疫病根除,只在朝夕! 」

  薛牧狂喜,翻身一躍而起。

  無論蕭輕蕪有沒有問題,這都是一個天大的喜事,解救蒼生這麼大的命題暫且不說了,對於自己個人而言,今天即將面臨一個嚴峻挑戰,蕭輕蕪此時做出醫療突破,簡直就是定心丸。

  因為天下論武今天正式開幕,進行初選。他作為六扇門列席代表,自然得去參與列席。而這幾天來瘟疫區幫忙的江湖人陸續回到鷺州,關於他毒素的傳言已經轟傳全境,他的出現,將會徹底引爆焦點。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0
第二百四十七章第一張牌



  這幾天薛牧除了救人之外,也不是沒做其他準備的。白天兢兢業業在救人,晚上偷偷摸摸做的事卻比白天還多,否則他也不會累得在這緊張當口還一覺睡到大天亮。

  薛牧面上能打的牌已經足夠強力了,連洞虛強者都隨身攜帶。可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到,他的底牌多到什麼程度。

  大約也只有元鐘心裡隱隱有數,所以元鐘對待薛牧非常慎重,他知道處置不當惹翻了薛牧,會帶來多嚴重的後果。更別提某些二愣子認為的捉拿擒殺了,那造成的亂局根本不是眼下千瘡百孔的鷺州可以承受。

  老實說,就算毒真是薛牧下的,元鐘或許都會考慮把這事暫時壓下來,以後再找薛牧算賬。

  可惜的是絕大部分人都不會有元鐘這樣的意識。

  而時至今日,元鐘也壓不住了。

  在薛牧帶著夤夜往鷺州城趕的時候,鷺州城內已經沸反盈天。

  「聽說了嗎?這次的瘟疫,是星月宗大總管薛牧下的毒。」

  「聽說了。哎,早就知道星月妖人殘忍惡毒,真不知道為什麼元鐘大師還放任天香樓存在。」

  「是啊,指不定就是天香樓裡的妖女散佈的毒。」

  「我說你們也別說得太肯定,薛牧這些日子救人無數,海邊各城稱為萬家生佛。怎麼也不該是他做的,否則又何必救人呢?」

  「焉知是不是惺惺作態!」

  「這話就沒道理了啊,下毒是為了害人對吧,毒了人又累死累活救回來幹嘛?」

  「誰知道!魔門妖人思維詭譎,哪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我想多半是為了練毒功!這般擴散,吸收回來,怕不是壯大了好幾倍!」

  「兄台高見!甚有可能!」

  「也沒道理,他要這麼搞,在靈州附近搞不就得了,千里迢迢來鷺州?豈不是有毛病!」

  「因為無咎寺和他們有仇啊!」

  「還是說不通……」

  雙方各執一詞,有罵的,有辯的,幾乎全城都在討論這件事情,亂成一團,甚至有意見不合的打得不可開交。

  飛鷺山外的迎客亭,此刻人山人海,喧囂無比,是各地武者前來參賽入場的等候之處,堪稱眼下鷺州城內最熱鬧的地方。岳小嬋和卓青青躲在人群裡,神情冰冷地觀察眾人。

  這兩天她們在鷺州城一無所獲,到處都是相同的傳聞和相同的爭吵,她們都嘗試過跟著某些「可疑」的,擒了回去搜魂攝心什麼都用了,結果令人沮喪,這些人也不過就是聽了謠傳,加上本身對魔門的抵觸自然深信不疑,至於內情根本就不知道。這樣大海撈針去找謠傳的源頭,怎麼找?

  而為薛牧辯護的那些人,極大一部分是目睹薛牧累死累活救人心生感觸的,還有一部分是有親朋好友獲了救的。

  即使是獲救者,都有人覺得薛牧是自導自演來著,還好這樣的人並不算多。可以說要不是因為這幾天救人,根本就不會有這樣各執一詞的立場,恐怕早就一邊倒了,憤怒的人潮會平推了天香樓,然後事件迅速轟傳天下,星月宗迎風臭十里,什麼大計都玩完。

  還好暫時還沒到那麼壞的程度。

  昨天夜裡兩人憂心忡忡地回去見了薛牧,反饋了一無所獲的結果。薛牧卻不氣餒,只是讓她們今天多帶些星月宗妹子守在迎客亭,說必然有事發生,指不定就有人露出馬腳。

  岳小嬋卓青青連夜回頭,帶著天香樓妖女們,一大早便等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觀人們的議論紛紛。

  過了一陣,有幾個穿著六扇門公門製服的捕頭擠進人群裡,在亭邊貼了一張緝捕令,上面一張肖像,是個青衣老者,面目平凡,眼神冷厲,畫得惟妙惟肖。

  眼尖的立刻大聲讀了出來:「茲有魔門妖人烏子虛,為修毒功,散佈毒源,禍害鷺州,十惡不赦,人神共誅!現將影像分發各境,有誅此獠者,賞金萬兩,地級神功一部;有提供線索者,賞金千兩……」

  喧鬧的人群一時安靜,片刻之後更加騷動。

  「這什麼?真兇已經查出來了?」

  「這姓烏的誰啊?」

  「不知道啊,該不會胡謅的吧?」

  「六扇門公然掛榜,繪製影像通緝,怎麼可能胡謅!大周立國千年有過這種事嗎?」

  「那倒是……這麼說來我們錯怪薛牧了?」

  「老子早就說了,不可能是薛牧!這個姓烏的倒是了不起,無聲無息的害了這麼多人!」

  「這等畜生,要讓老子見到了,碎屍萬段!」

  風向幾乎瞬間逆轉,質疑薛牧的聲浪一下就沒幾聲了。

  不得不說,官府就算通緝令這樣的公信力古往今來任何世界都高得離譜,人們就是在最不信任政府的時候都沒懷疑過通緝令這種事兒,一般人連想都沒想過這玩意都會有假!

  岳小嬋和卓青青面面相覷,她們當然知道是假的,什麼鬼的烏子虛,明顯是子虛烏有的意思,其中卓青青還認得出來那畫像,這不就是謝長生嗎?

  薛牧什麼時候偷偷聯繫的當地六扇門,還逼人家做這樣的事情……

  可這就是薛牧的計策?有用嗎?怎麼看起來這麼不靠譜呢?靠這樣無證無據甚至連人臉都不知道是不是憑空瞎畫的一張通緝,這就想洗清嫌疑,那也太侮辱別人的智商了,沒看很多人默然不語,那神色明顯很是質疑麼?

  岳小嬋心中一動,明白了薛牧的意思。

  有人質疑有人困惑,是正常的。但這是六扇門通緝令,不是鬧著玩的,正常人這一刻的心思絕對是在分析榜文上,有質疑也是針對這通緝榜文本身的疑點而發,這時候誰念念不忘薛牧的絕對是真愛。

  所以只要是在這當口有人非要把話頭引向薛牧的,那就不是質疑通緝令,八成就是別有用心!

  薛牧的意圖不是藉此洗白自己,而是藉此看看有沒有人跳出來找事!

  要是對方不管不顧……那不好意思,還真洗白了。對方最好的應對是,不當場入局,而是事後想辦法去宣傳質疑。但事起突然,還能這麼冷靜的人畢竟不多,被派來做傳謠煽風之事的多半是小卒子小頭目,哪有那麼高素質,此刻心慌意亂暴露的可能性確實比較大。

  有人正在問六扇門捕頭,看似熟識:「我說張捕頭,這通緝令不對啊。」

  那張捕頭肅容道:「這話可不能瞎說。」

  「咳,也不是我瞎說,以往通緝告示,這賊人出自何宗何派、何等修為、有何特長,好歹也要提上一句的吧!這什麼都不說,大家兩眼一摸瞎,別到時候才鍛體的見到人家洞虛的且兄弟上去,可是讓人送死呀!」

  岳小嬋凝視在這人臉上的目光慢慢挪開,這位應當是正常的。

  張捕頭搖頭道:「這榜文確實不嚴謹,我也不知為何。此乃上峰之命,我不過執行。」

  有人在人群裡陰陽怪氣:「我聽說哦,薛牧是六扇門金牌捕頭,那莫不就是你的上峰?隨意栽給別人,洗脫嫌疑,真是好算計!」

  就是他!

  岳小嬋眼眸厲芒驟現,轉瞬化作輕煙,悄悄沒入人群。

  張捕頭正在厲喝:「何人在此妖言惑眾!」

  沒人回答。

  人潮湧湧之中,沒人發現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漢子已經被岳小嬋點了穴道,悄無聲息地帶走。

  卓青青率眾繼續隱藏,看看還有沒有第二個目標。與此同時,她心中的憂慮也消減了許多,相……公子的安排果然有效,她們瞎轉了兩三天沒半點收穫,卻在區區半個時辰之內便有了看得見的突破。

  六扇門,薛牧的第一張底牌。或許這也不算底牌,而是明牌,一張實力不強、總是被人忽視的官府就算牌,但在薛牧手裡這張官府就算牌卻總是能玩出奇怪的花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1
第二百四十八章第二張牌


  薛牧進了鷺州,羅千雪已經在必經之路上等候,見薛牧出現,飛奔過去附耳低言:「少主有了進展,傳謠者是白鷺門的人。」

  薛牧點點頭:「我料必有本土大派在配合,想不到還是熟人。」

  羅千雪怒道:「那我們去滅了他們!」

  「胡鬧。白鷺門不可能是主謀,最多也就是個同謀的份兒。如果我的預感是真,以白鷺門的體量說不定還只是條狗,打他們又有什麼用,平白打草驚蛇。」薛牧想了一陣,低聲道:「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我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還需要在無咎寺得到一些印證。」

  夤夜雀躍道:「我陪爸爸去無咎寺!」

  薛牧搖搖頭:「你的任務是主持本宗弟子,隨時準備和白鷺門開戰。白鷺門是鷺州大宗門,估計門內入道者也少不了,再加上背後的人……若是沒你坐鎮,小嬋青青她們扛不住的,別被人反殺一波就好玩了。」

  夤夜一愣:「那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毒源未除,萬一瘟疫再起,我是唯一能吸收的人,元鐘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肯讓我出事的。」薛牧微微一笑:「再說了,那些人才捨不得害我呢,我要是掛了,他們還怎麼把黑鍋往我身上扣?這會兒天下最安全的人就是我了。」

  「呃……」

  薛牧的目光投向遠處的無咎寺,淡淡道:「何況你若是在側,他們還不一定肯按我預想的做事了呢……」

  …………

  慕劍璃坐在無咎寺內的密室裡,眼觀鼻鼻觀心,漠然聽著席間的爭吵。

  祝辰瑤則是漠然在看慕劍璃,看得她很是無語,連爭吵聲都不怎麼有心思聽了。

  「我自然門堅決反對與薛牧這樣的妖人為伍,共同主持天下論武!」冷青石面無表情道:「元鐘大師,薛牧荼毒鷺州,你我應當斬妖除魔才是!」

  元鐘低喧佛號:「真相未明,尚無定論,豈能妄動刀兵。」

  「便是如此,他也不過一介嫌犯,如何能坐在台上,貽笑天下?」另一藍衣中年人淡淡道:「我海天閣不同意。」

  海天閣,正道八宗之一,孤懸東海,在江湖露面不多,薛牧都沒見過這個宗門的人。但無損於他們正道八宗的身份,說話極有分量。

  元鐘嘆了口氣,他知道海天閣和這事應當沒什麼關係,但在場大部分人都藏有一個心思——趁此機會把六扇門的資格排擠出去,把天下論武真正變成正道八宗的遊戲場。

  老實說,他也很想。薛牧是不是真兇不要緊,這確實是一個把礙眼的六扇門從天下論武席上擠出去的好藉口,機會千載難逢,正道為此想了幾代人了。

  玉麟見勢頭不對,怒道:「薛牧近期辛勞,誰不看在眼裡!你們也學市井匹夫,見風是雨?」

  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淡淡道:「薛牧既是魔門,又是朝廷鷹犬,玉麟賢侄,你我八宗同氣連枝,切莫執迷。」

  這個也是正道八宗之一的狂沙門,僻處大漠,同樣少涉中土。別看門派名稱挺土的,實力卻一點都不土。

  這話幾乎就等於挑明了,他們根本不在乎毒是不是薛牧下的,他們就是想趁機把「朝廷鷹犬」擠出天下論武。六扇門藉由幾份刊物,在江湖上話語權越來越大,已經讓正道八宗感受到了威脅。只要能把天下論武把持住,正道八宗還能扳回一城。

  玉麟心中對這種蠅營狗苟的算計頗為不齒,但他也不想和長輩吵架,便轉向元鐘道:「大師,這次論武畢竟是無咎寺主持,還是大師決定的好。」

  元鐘微微一笑:「薛施主近日活人無數,鷺州萬家立碑,欲供生祠。你我反而說他是嫌犯,豈不惹人恥笑?」

  好幾個人面面相覷,無法理解元鐘怎麼會是這麼迂腐的和尚,這事兒真是什麼好人壞人的問題嗎?傻不傻啊!

  他們能預料到元鐘會為了將來解毒的事情力保薛牧,這可以理解,但這與這種宗門勢力擴張的機會並不且兄弟突,完全可以兩得的啊,一邊保下薛牧的命,一邊限制他不得參與,這不是很簡單的嗎?

  元鐘心底暗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再心動也比不上薛牧給他的條件心動啊。

  元鐘想起昨夜徒弟劉淡水急匆匆跑來,給他看的那件東西。

  一本書,可以看出也是很潦草趕稿的,隻匆匆趕出幾個章回,遠沒寫完。可這區區幾個章節才看到一半,元鐘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這是一本只要傳播開了,必能將佛法廣布天下的書,對無咎寺之道簡直可以澤被萬載而不絕!

  把六扇門擠出天下論武,對無咎寺的好處比得上這個?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元鐘根本不可能抗拒這本書帶來的恐怖前景,別說排擠薛牧了,就連薛牧接下來的幾個請求,他都全盤配合了好不好,這些人懂個屁啊!

  心有所求,執念不空,元鐘也知道,自己無法得道就是這個原因,但他真的超脫不了,至少在這本書面前超脫不了。

  薛牧的第二張牌,《西遊記》,外人怎能明白它的恐怖之處?

  在一片面面相覷的尷尬之中,慕劍璃終於開口:「多爭無益,表決便是。問劍宗認可薛牧。」

  玉麟立刻道:「玄天宗認可。」

  「海天閣反對。」

  「狂沙門反對。」

  「自然門反對!」冷青石看了元鐘一眼,又道:「元鐘大師是認可了,此時三比三。祝師妹怎麼說?可別又因為有舊,連宗門都不顧。」

  祝辰瑤淡淡道:「辰瑤怎麼做事要你教?自然是以宗門為重。」

  冷青石大喜:「那七玄谷……」

  祝辰瑤打斷道:「認可。」

  玉麟「哈」地一聲笑了起來,向祝辰瑤豎了個大拇指。

  冷青石的笑容僵在臉上,強壓著眼底的怒意,冷然道:「四比四,依然平局,玉麟你高興什麼?」

  玉麟故意抬槓:「什麼四比四?我只看見四比三,人家心意宗還沒表態呢。」

  冷青石揮手道:「魏兄與我相交莫逆,豈能不知?心意宗當然是反……」

  話還沒說完,魏如意幽幽打斷:「心意宗認可。」

  冷青石呆若木雞,別說他了,連玉麟等人眼裡都閃過不可置信的色彩。

  這是怎麼回事?

  門外傳來敲門聲,薛牧的聲音悠然響起:「諸位開會啊,哎呀呀,薛某剛從外面奔波而回,來遲了來遲了,等會一定自罰三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3
第二百四十九章登天路


  無咎寺是東道主,加上五比三的碾壓比例,幾個正道宗門想要藉題發揮把朝廷勢力擠出天下論武的盤算宣告破產。薛牧毫無懸念地獲得一席,重新變成了天下九鼎之勢。

  坐在席間,薛牧頗有點感觸地嘆道:「九鼎是天下大勢,不可輕逆。」

  看似得了便宜還賣乖,其實隱含勸誡。某些宗門和這件事壓根沒關係,偏偏給他添亂,只是私念作祟。但是天下江湖,無論是九鼎並立,還是正魔兩分,人人看不起朝廷,可若少了朝廷在中間,真能穩固麼,早就該亂套了。

  他就是再反感姬青原,也不會否認朝廷的作用,這種意思在之前和元鐘的嘴炮裡已經凸顯得很明白。

  但很遺憾,懂他意思的並不多。就算是玉麟和祝辰瑤,那也不過是個人因素支持他,並沒有這麼開闊的視野。

  冷青石就表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一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模樣,連跟他爭辯都嫌掉價。海天閣與狂沙門那兩位也是微微冷笑,沒有多言。

  奇怪的倒是魏如意,堆著一臉笑容說道:「九鼎鎮世,已傳千年,自然不是沒有道理。」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冷青石氣得離遠了好幾座,壓根不能理解這好友什麼情況。薛牧瞇著眼睛,有些玩味。

  這貨前幾天還在天香樓爭風,一臉和魔門勢不兩立的臭模樣,今天態度大變,怕是連他自己都說得彆扭,看那笑容是怎麼看怎麼勉強。

  所以說何必呢,沒那演技還不如沉默。看人家祝辰瑤多聰明,她演技也爛,但玩的是冷傲範,不需要表情啊。就像後世的小鮮肉,演技不夠,面癱來湊,粉絲只會說好酷好帥啊,演得再爛也不是問題對不對?

  他沒有繼續去扯這個話題,問元鐘道:「據說天下匯聚於此的青年武者六萬餘人,初賽要怎麼賽,這要打到什麼時候去?」

  元鐘解釋道:「自然不可能那樣打,先入我宗登天路,能爬到半路者就算是通過初選。」

  薛牧好奇道:「那登頂的呢?」

  元鐘搖搖頭:「非問道者,半路便是極致,根本不可能登頂。」

  薛牧懂了:「請繼續。」

  元鐘道:「這一關篩的是基礎修行,能過半路的最多不足萬。再入須彌境考驗,能先出來的一千人通過複賽。然後才是抽籤比武,計分出線,逐層晉級。整個過程差不多要進行接近一個月。」

  果然和靈州那般小打小鬧不一樣,無論規模還是基礎設施都不是一個概念。薛牧終於在此世看見了真正玄幻式的選拔方式,所謂登天路、須彌境,不知多少主角在這樣的地方擊敗群雄,勇攀高峰。說不定還有主角哥,差了好幾個境界都能在登天路上登頂,驚爆了無數眼球。

  薛牧對此很感興趣,比旁觀擂台比武有意思多了。要不是此番另有棋局,他都想試試自己能在所謂登天路上爬多高。

  薛牧問的東西別人早就知道,眾人躲在密室裡開會只不過是為了研究能不能踢走薛牧,既然薛牧已經確定參與,也沒什麼會好開的,早就該去主持工作了。元鐘便起身道:「武者們想必已經到齊,我們去登天台。」

  此前薛牧來無咎寺,看似前後山都走了一遍,其實走的就兩條主道,看見的只是冰山一角。無咎寺這種千年大宗,山間不知多少勝景,薛牧幾乎都沒看過。

  登天台就是其中之一,在後山山腹一側,開闢了數十里方圓的碩大平台,平台一側臨山,另一側有一面七彩繽紛的琉璃壁障,寬達十里,斜斜直通天際,一眼看不到盡頭,陽光照耀之下,神秘且浩瀚。

  這便是登天路,傳聞登到頂端,能見如來。

  當然那只是傳聞,實際上登頂的話,確實會有一些好處,因為頂端虛浮一座銅殿,殿內供奉著此世最神秘最重要的東西:鎮世九鼎的其中一鼎。光是護持銅殿的高輩老僧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眾人到達登天台時,下方六萬餘人密密麻麻的站在那裡等待,如同沙場秋點兵。無數僧侶正在維持秩序,宣讀規則。

  九人列席台上,元鐘居中而坐,進行開幕致辭。

  如果按往昔的座次,六扇門代表是要居於主持者左首的,算是最重要的「長老」之一。但這次薛牧並沒有去跟虎視眈眈的正道各宗爭,隨意坐在最角落,笑吟吟地聽元鐘扯淡。

  什麼世界都一樣啊,這種又臭又長的領導致辭,屁用沒有,下面的人還不得不頂著六月的大太陽洗耳恭聽。最悲劇的是元鐘還是個和尚,講話裡面還夾雜了一大堆雲山霧罩的佛法,更是聽得人一臉懵逼。

  所以說人為什麼要當領導,就為了這種時候能坐在台上喝茶,而不是在下面頂著太陽罵娘,也要努力向上爬啊對不對?

  不過話說回來了,其實在場數万人,也沒有心中焦躁的。不是因為個個修持高深,而是因為此地瀰漫著凝神靜氣的光芒,有萬千梵音在耳邊輕唱,讓人心境平和,澄靜空明。又有悲憫之意由心而起,心生善念。

  薛牧手心微微發熱,抬頭看了上去。

  鎮世鼎……共同的特徵是鎮邪逐魅,而各自又有特性。

  京師的那個,能壓制修為,無違其令。看來鷺州的這個,就是喚醒悲憫之心,揚善除惡。薛牧暗自沉吟,這鎮世鼎和自己的金手指關聯極大,早晚有一天得近距離接觸一次不可。

  可惜各宗護持的那個鼎都是守護的重中之重,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但眼下可沒心思考慮那麼遠,這次的天下論武,由於夾雜了瘟疫事件,注定不可能無風無浪,薛牧幾乎可以確定,這萬眾集合的時候,必然有事發生。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其實在觀察場中武者們。

  元鐘的絮絮叨叨還沒結束,場面上果然開始有了變化。

  …………

  楚天明是一個熱愛探索、好奇心極強的少年,強烈的好奇心讓他經常不知死活的闖入不該闖的地方,也算是有因必有果,在無數次九死一生之下,居然讓他在某個上古祕境得到了強力的傳承。當然因​​為該死的好奇心,他同樣撞破了許多不該撞的事,得罪了無數不該得罪的人,在各種追殺裡闖下了赫赫戰績。

  沒錯,他就是江湖新秀譜第一期和慕劍璃風烈陽鄭浩然同列榜單的散人,第一期五個新秀裡,就他是最沒背景的,若不是因為這期新秀譜,估計他的名字壓根就沒幾個人知道。

  這次他來參加天下論武,恰逢鷺州大疫,少年心中熱血未冷,第一時間就去了疫區幫忙。

  他聽說了薛牧下毒的謠言,但他不怎麼相信。六扇門的新秀譜讓他名傳天下,對六扇門以及新秀譜顧問薛牧,他非常有好感。果然在疫區看見了薛牧,累死累活地奔波在數個隔離區裡吸收毒素,更讓他相信薛牧是個有仁義的人。

  當然他也沒去和薛牧攀交情,他畢竟要參加比武的,不想讓人認為自己是在和裁判攀扯關係。

  但這一刻,他看向台上薛牧的目光,從友善變得困惑。

  因為他察覺自己中了毒。

  在瘟疫區所見聞的完全一模一樣的毒。

  他的修行不低了,可以確定自己絕對沒聞到什麼毒煙毒氣,沒有任何媒介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就中了毒。

  聽說前些日子薛牧和孟飛白在天香樓爭風,也是讓孟飛白這樣莫名其妙的中毒的,一切特性全盤吻合,莫非這薛牧還真的是瘟疫的真兇?

  可少年心中隱隱還是覺得不對,薛牧圖個什麼,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

  「砰!」身邊有人栽倒在地:「我、我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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