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62003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4
第二百五十章第三張牌



  元鐘在台上的長篇大論戛然而止。

  隨著第一個人栽倒,場中不斷有人栽倒在地,痛苦呻吟。修為略高的也是搖搖欲墜,臉色蒼白。轉眼之間,在場六萬餘人裡竟然有八九千人中了毒,呻吟聲呼救聲此起彼伏,場面上一片混亂。

  無數人都在看台上的薛牧。

  楚天明對薛牧有所好感,心中都難免懷疑,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有許多本來就懷疑薛牧是真兇的人此刻更是沸反盈天:「薛牧!交出解藥!」

  孟飛白在人群最前方,此刻也是臉色蒼白地捂著胸口,一手指向主席台,怒道:「薛牧!你竟敢對著天下武者下此毒手,簡直喪心病狂!」

  薛牧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孟少門主中了我的雜毒,中氣還挺足的嘛。」

  「砰!」冷青石憤怒地一拍檯面,咻然站起:「薛牧,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

  說著手掌一翻,就要出擊。玉麟急忙站起,隔在兩人中間:「此事怕是有誤會,薛牧就算要害人,也不至於在這種場合,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冷青石怒指玉麟:「你糊塗!還在幫他說話!若不是他,又有誰能無聲無息的用毒功毒倒這麼多人,毒素還恰好是他所修種類?難不成世上有兩個薛牧!」

  玉麟一時也語塞:「這個……」

  魏如意幽幽道:「恐怕他就是抓住玉麟兄認為他不可能自尋死路的心理,故意為之。」

  冷青石終於忍不住含怒出手,慕劍璃一言不發地拔劍出鞘,護在薛牧身邊。

  冷青石大怒道:「慕劍璃!你是豬油蒙了心,被妖人所迷,自甘墮落!」

  慕劍璃正待說話,忽然神色微變。

  與此同時,玉麟祝辰瑤冷青石魏如意神色齊刷刷全變了。

  他們居然也全部中了毒。

  玉麟運功壓制,愕然轉向薛牧:「薛兄……這……」

  這當口,真是連玉麟都開始懷疑了。

  場中的人與台上有七八丈的距離,以他們的修行足夠自信不會被人距離這麼大老遠的無聲無息入侵。畢竟毒功又不是什麼神術,所謂的無聲無息,那是通過真氣發放,可以直接入侵肌膚表裡,所以無需其他媒介。場內那些青年武者們,有誰的真氣能這麼遠侵襲,還不讓台上包括元鐘在內的人發現?完全不可能。

  唯有台上這些近距離的人有一定的可能性悄悄讓他們中毒,可是台上這些人,各自修行的是什麼玩意,互相都知根知底。玉麟可以肯定,台上絕對沒有人練毒功,毒功從鍛體開始就和正常修行相悖,那是和在座每個人自幼修行相且兄弟突的事,不可能兼修的。

  唯有薛牧,可能辦到。

  海天閣的藍衣中年神色冷峻,右手一抓,一道湛藍的網狀真氣罩向薛牧,冷冷道:「擒下再說。」

  一道佛光亮起,卻是元鐘替薛牧擋了下來,低喧佛號道:「葉先生稍安勿躁,待老衲問話。」

  此地畢竟是無咎寺,元鐘要主持事件,別人自然必須給面子。那葉先生便拂袖道:「我倒要看看這妖人還有什麼可辯!」

  元鐘嘆了口氣:「薛施主,你怎麼說?」

  薛牧笑道:「還能怎麼說,我的修行壓根就沒到一個人毒倒大幾千人的程度好不好……再說了,你覺得我該有多智障才會這樣爽一把就死啊?這不明擺著栽贓嗎?」

  元鐘搖搖頭:「施主毒功的真實修行,誰也不知。行為目的也可能匪夷所思,世上瘋子從來不少,如果都能用常理解釋,很多事都不會發生。人們看的只能是證據。」

  場中孟飛白叫道:「不錯!魔門妖孽,如何能用常理解釋!不惜一死也要殺得血流成河的,滅情道不就是嗎!」

  薛牧微微一笑:「你們要證據?很簡單的。」

  元鐘肅然道:「薛施主請明示。」

  薛牧問慕劍璃:「你還能行動麼?」

  慕劍璃閉目感受片刻,低聲道:「還能壓制,但最好不要作戰……給我安靜逼毒一炷香時間,能夠逼出。」

  薛牧點點頭,又問祝辰瑤:「你怎樣?」

  祝辰瑤秀眉微蹙,搖頭道:「必須全力壓制逼毒,無法戰鬥。」

  冷青石冷笑道:「薛牧,真有你的,兩個女人都這麼支持你,你還對她們下毒手。」

  薛牧不答,自顧道:「劍仙子已入道,都暫時不能作戰。冰仙子化蘊之初,已然無法戰鬥。」

  頓了頓,忽然指著場中的孟飛白:「孟少門主,你該不會入了道吧?」

  孟飛白怒道:「老子一動也不能動了,你這妖人滿意了嗎?」

  薛牧打了個響指:「那就好。」

  話音方落,場中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刀光,彷彿旭日墜落九天,帶著恐怖的熱浪和殺機,向孟飛白劈頭蓋腦地劈了下去。

  孟飛白神色大變,他清晰地感覺到刀光裡毫不掩飾的殺機,如果自己不做招架,必死無疑!

  「嗆!」長劍出鞘,燦爛的劍芒綻放,重重破進了烈日刀芒裡。

  一聲劇烈的交擊爆響,孟飛白倒退三步,臉色發白地看著前方的大漢。大漢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很不錯,如此倉促迎擊,竟然隻退三步,不愧是風某原定的最強敵手之一。」

  孟飛白面如死灰。

  被強敵誇了有什麼用,沒看在場數万人看他的眼神全變了麼?

  說什麼中了毒,一動也不能動了,你還這麼猛是什麼意思?無數中毒中得在地上打滾的人,眼裡都射出了無邊的怒意。

  說明孟飛白根本沒中毒!沒中毒本來也沒事,在場本來就只有八九千人中了毒,還有大幾萬人沒事的,但你為什麼要撒謊說自己中了毒?

  既然撒謊,必有問題,換句話說,他此刻的嫌疑比薛牧還大!

  孟飛白臉上陣紅陣白,看了看台上噙著笑意的薛牧,又看了看氣定神閒地扛著單刀的風烈陽。真是失策,沒想到薛牧在這兒除了慕劍璃玉麟這些人,居然還藏了牌!

  薛牧的第三張牌,風烈陽。

  人們隻把目光放在薛牧身邊的妹子們身上,卻忘記了有個正在參加論武的種子選手風烈陽,出自星月宗附屬宗門,也是薛牧可以用得上的助力。

  只是風烈陽從來單獨行動,根本和薛牧沒任何牽扯,讓人們幾乎忘了這一點。隻這一個疏忽,就讓孟飛白露出了馬腳。

  薛牧兩手分別搭在慕劍璃和祝辰瑤身後,一邊吸取毒素,一邊問:「孟少門主,你有什麼想對大家解釋的麼?」

  那邊孟飛白汗水涔涔而下,在眾目睽睽之中,總算憋出了一句:「我沒中毒,只是與你有仇,藉著中毒質問你而已!」

  薛牧笑道:「你沒中毒也可以質問我,何必裝中毒呢?其實薛某倒是知道你為什麼要裝,需不需要薛某告訴你?」

  隨著話音,兩團毒氣吸入手心,很快消散,慕劍璃祝辰瑤直接恢復如常。薛牧又開始幫玉麟冷青石吸收,冷青石略一猶豫,沒有拒絕。

  態度很明顯,他也覺得這事不對了。

  孟飛白犟著脖子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怎麼栽贓於我。」

  薛牧淡淡道:「因為此時中毒的所有人,都是曾經去過瘟疫區的人。孟少門主也去了,自然覺得自己也該中個毒,這是潛意識。」

  此言一出,場中一片嘩然。因為中毒的人都知道,自己確確實實去過瘟疫區。

  真相似乎即將揭曉。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4
第二百五十一章等的就是你



  薛牧一邊為玉麟冷青石吸收,一邊道:「你們對毒功了解太少了。毒功雖然可以讓比自己強的人中毒,畢竟還是要施招中招,實力差距太大的話,怎能讓人中招?如果真是在場有人偷偷施放毒功,早該有人察覺異常,不會連元鐘大師都一無所覺,連劍仙子都懵然中招。大家未免太看得起毒功了,把我薛牧想得洞了虛似的,真是讓人不好意思,我連靈魂修行都沒開啟好嗎?」

  玉麟慚愧道:「倒也不是我們不了解毒功,道理都懂,只是當此情景,只能往你身上想了啊。」

  慕劍璃道:「難道是我們在瘟疫區染毒而不自知?可我們都服用過醫仙子的解藥,當時也沒有感覺……」

  「醫仙子並未研製出解藥,她分發給大家的藥,只是提前避毒之用,服用之後能夠短暫免疫毒素入侵,而不是解毒。這一點大家應該有數?」

  薛牧說著吸完了玉麟冷青石的毒素,冷青石渾身輕鬆地站起。薛牧能不計較他幾次三番的針對,大度給他解毒,這讓冷青石心中十分怪異。他猶豫片刻,還是道了謝,又道:「醫仙子的藥,我等是知道的,乃是藥王谷的避毒丹,服用之後,三日之內百毒不侵。當然我等也知道此乃號稱,若是太強的毒,此丹也非萬能。薛總管的意思,莫非是此丹終究沒能完全免疫這種奇毒,導致仍有殘留,以至於此時發作?」

  薛牧笑道:「若是如此,孟少門主如何沒事?」

  玉麟道:「這就是最費解的地方,薛兄還是別賣關子了。」

  薛牧笑道:「在瘟疫區只是有感染之虞,傳染而已又不是被直接下毒,不代表一定感染。事實上大家都是此世強者,自身抗性都高得離譜,便是不服什麼避毒丹也基本沒事的,大不了始終真氣護身,區區傳染又怎麼染得上?你們服了此丹,反而出事。」

  全場嘩然:「莫非醫仙子……這、這怎麼可能!」

  薛牧悠悠取出一枚丹藥,道:「恰好薛某手頭也分發了一枚,你們知道薛某自己修毒,自然不會去吃藥,到手之後就研究了一番。也恰好薛某雖然不懂醫,但懂毒啊……這丹表面是避毒丹不假,實則核心內被注入了極其稀少的毒素,毒素是被你們自己吃進去的,而避毒丹本身沒有解藥的作用,毒素便始終潛伏在你們體內,等避毒丹的藥效過去,毒素就發作了。」

  慕劍璃驚道:「可大家服藥時間不同,為何發作的時間卻差不多?」

  薛牧搖搖頭:「這我不太清楚,估計此地有引子……或許是檀香,或許是陽光,或許是長久站立?我也一直在考慮大家共同遭遇的是什麼,未能想透徹,這就要孟少門主解惑了。」

  「阿彌陀佛……」元鐘嘆息道:「老衲能解釋這一點。此地佛光普照,邪祟無所遁形。大家都是有修行的,原本只是微弱毒素潛伏,若不刻意內視自然沒有感覺,可能根據不同體質不同時間發作,但既被引動,也就提前一起發作出來了。」

  薛牧想起自己接觸到佛光時的刺痛感,點了點頭:「看來是這樣。」

  祝辰瑤怒道:「我就知道那女人天天躲在屋子裡肯定有問題!」

  「不,她沒問題。」薛牧嘆了口氣:「我原先也覺得她肯定有問題,娘的暗中觀察了三天,夤夜都快偷窺得崩潰了,卻一點問題都沒有……陳飛揚一喜她治好了第一個病人,我就發現,我的思維有了誤區。」

  這回大家連氣都氣不出來了,心思全被破案吸引,玉麟反而笑了起來:「快說快說,貧道此時心癢難耐,再賣關子小心揍你。」

  「如果她真要害人,幹嘛一心一意研究救人,這沒道理,可見她不該有問題。」薛牧道:「此女足不出戶,丹藥分發又不是自己經手,這中間是有轉手的,誰轉手,誰就有問題。這裡有幾個轉手,一是她的護衛,二是下面負責分發的和尚,你們說該是誰?」

  元鍾立刻道:「敝寺僧人不會有問題,經手者那麼多,縱是有人被收買,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收買。必然是到了敝寺僧人手裡就已經有問題!」

  玉麟不可置信道:「她藥王谷的護衛,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害人?」

  薛牧嘆了口氣:「藥王谷並非獨立宗門,它是朝廷宗門,藥王谷出身的人,會聽某位朝廷大人物的指令行事,簡直太正常了。孟少門主,我想應該有某位大人物向你白鷺門許諾過,掀翻無咎寺後,白鷺門就是八大宗門。」

  眾人悚然動容!

  孟飛白臉色陰晴不定,忽然一頓足,向人群內且兄弟了進去。風烈陽正盯著他呢,正要砍過去,身邊卻忽然各種刀光劍氣襲來,風烈陽擋了一招,孟飛白已經鑽進了人群裡。

  薛牧在台上簡直想笑,他分析了一堆又沒個證據,所謂避毒丹裡的毒藥也可以是他自己注入的,換句話說孟飛白只要死撐著不認,誰也拿他沒轍。可這麼一跑就真是全暴露了,這是無咎寺地盤,他拿頭來跑?真當無咎寺是吃乾飯的?

  都用不著無咎寺出手,數万憤怒的武者就能把他堆成肉泥了。

  無咎寺維持秩序的和尚們開始擒拿孟飛白。孟飛白安排在人群裡的死士開始製造混亂,四周煙塵四起,人仰馬翻。孟飛白鑽在人堆裡,和尚們擔心誤傷,一時倒也不好辦。台上的元鐘微微搖頭,正準備親自出手,就見到孟飛白慘叫一聲,彷彿被什麼萬斤巨石砸了一下,整個人飛了幾丈高,然後一條繩子靈活地鑽了上去,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眾人的目光落在玩繩子的人身上,只見一個黑衣少年,露齒一笑:「此地武者數万,孟少門主可莫當天下無人。江湖小蝦米楚天明,見過孟少門主。」

  孟飛白被捆得粽子一樣,卻不擔心,反而癲狂大笑起來:「元鐘,你若不放我,整個鷺州都要給老子陪葬!」

  「鷺州陪葬?」薛牧奇道:「靠你白鷺門?你爹此刻要出門都難,我家夤夜盯著呢。」

  孟飛白大笑起來道:「只要蕭輕蕪一死,中毒者病重無救,你薛牧治得了嗎?若是放了我,說不定還能換蕭輕蕪一命!」

  元鐘神色大變:「不好!醫仙子有危險!」

  「醫仙子研究出新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會有危險。你們還有很多後續計劃,不會願意讓她安穩救人的。」薛牧無所謂道:「老子既然早想到了,蕭輕蕪就出不了事。真當我薛牧沒牌打了?」

  孟飛白的笑容僵在臉上。

  薛牧嘆了口氣:「我倒是還有很多困惑……比如毒源在哪,你們下一步的計劃什麼的……不知孟少門主可否解惑?」

  孟飛白冷笑道:「你做夢。」

  薛牧對著場中數万人士拱了拱手:「薛某不善逼供,此地英雄無數,想必有不少人對此頗有心得?」

  無數人排眾而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在孟飛白臉上掃過來掃過去。孟飛白蒼白著臉,看著周圍碧油油的眼睛,感覺自己像一隻落入狼窩的小白兔。

  正在此時,台上魏如意飛掠而下:「魏某最有心得,還是我來吧。」

  「咚!」

  一個大鐘莫名其妙地出現,當頭把魏如意扣在鐘下。元鐘嘆了口氣,雙手合十:「老衲始終不動,等的就是賢侄。」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5
第二百五十二章梭哈



  這個變故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冷青石失聲道:「怎麼回事!」

  看那大鐘,原來只是元鐘修為幻化鐘形,形成一道真氣護罩,把魏如意扣在裡面。魏如意怒道:「大師這是何意!」

  元鐘嘆了口氣,指了指剛才出手的楚天明。

  這少年已經渾身抽搐地躺在地上打滾,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薛牧嘖嘖兩聲,跳下台去為他吸收毒素:「明明中著毒,還忍不住出手秀繩技,這是何苦?」

  楚天明勉強一咧嘴:「且兄弟動了且兄弟動了。」

  薛牧淡淡道:「你看看你,少年人且兄弟動行事,毒氣發散,差點玩完。以後可別這麼且兄弟動了,尤其是別為了逼供別人這種小事兒,妄自動氣,飛掠而下,簡直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嘛……」

  楚天明聽得愣了一下,轉頭去看鐘裡的魏如意。魏如意也愣了一下,薛牧這後半句話說的可不是楚天明,分明是針對他說的。魏如意的神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冷青石已經反應過人來了:「魏兄你也沒有中毒!」

  這回人們也明白過來了,魏如意也沒有中毒!如果沒有楚天明的參照對比,大約別人還能理解成魏如意功力深厚壓制了毒素,可楚天明位列新秀譜,絕非一般少年,實力絕對不比魏如意差幾分,他妄自動氣都栽成了這樣,何以魏如意一點事都沒有?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是強行用什麼秘法壓制了毒素,可就為了去逼供?值得嗎?大概不是為了逼供,而是為了尋機滅口吧……

  難怪薛牧連冷青石的毒都肯去吸收,偏偏漏下了魏如意,根本沒動他,原來就等在這裡呢!

  原本他還能裝下去,可眼見孟飛白要被人逼供,隨便來個什麼攝魂搜心的,必將暴露出他來,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下去藉著逼供悄悄滅口,卻被元鐘等了個正著。

  元鐘嘆著氣,對薛牧道:「施主原先讓老衲留意魏師侄,老衲還不敢信,真不知施主是怎麼判定的。就算你懷疑八宗有人參與此事,按理說也該懷疑針對你最厲害的冷師侄,不是麼?」

  薛牧笑道:「很簡單啊,他們要當眾把這件事栽給我,我若是被正道各宗排擠得參與不了,人都無法出現在這,怎麼栽給我啊?所以除了我信任的幾個朋友之外,有哪些本來不該支持我的奇怪地轉而支持我,就必然有問題。」

  海天閣和狂沙門的人面面相覷,冷青石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薛牧的眼神都變了。

  薛牧且兄弟他笑笑:「冷兄針對我,可以理解。你我敵對是另一回事,要打架以後打過。」

  冷青石苦笑搖頭,被這件事一弄,以後他見到薛牧還有沒有敵意都不好說了。

  元鐘神色嚴峻地問魏如意:「魏師侄為何要這麼做?」

  難怪元鐘這麼嚴峻,魏如意不同於孟飛白,他是正道八宗嫡傳子弟!朝廷某人加上心意宗,這背景已經恐怖到一定程度了,其目的不可能只是為了陷害薛牧,而是有某件大事讓薛牧背黑鍋,真正重要的是背後這件事。

  魏如意盤膝閉目,一副你們拿我沒辦法的模樣,漠然道:「薛大總管如此算無遺策,讓他說不就得了。」

  薛牧奇道:「你這會兒不怕我們逼供孟飛白了?」

  魏如意淡淡道:「孟飛白也就只能攀扯出我,我既然暴露,你們逼死他也沒有意義。」

  「那不怕我們搜你的魂?」

  魏如意冷笑道:「你們真動了我,醫仙子就真沒活路了。莫說什麼你還有牌,這話也就哄哄孟飛白,哄不了我。」

  「那你就等著吧,我先幫人們解毒。」薛牧走到人群邊上,忽然仰頭看了一陣,說道:「對了,讓我想想……如果醫仙子失踪,我薛牧又被冤枉砍頭,這時候鷺州城內數百萬人口突發大疫,要靠什麼解?和尚們結陣念佛不夠吧?有底牌麼?」

  元鐘豁然道:「必須請出鎮世鼎!難道他們瞄準的是……可本寺之鼎不認潘寇之的氣息,他就算忽施偷襲也無法靠近鼎身啊。」

  薛牧悠悠道:「若是潘寇之負責牽制,另有沒氣息的偃師人偶出手呢?哦對了,若是毒瘴之中,旁人運氣避毒戰力大損,唯有洞虛與戰偶不受影響,勝算真高。」

  始終閉著眼睛的魏如意驟然睜眼,終於色變。

  薛牧看著他的神色,笑了一下:「只要醫仙子尚在,鎮世鼎不出,你師父多半直接回家了,打不起來的,別怕,乖。」

  魏如意的臉色更難看了。那就意味著他沒救了好不好……

  元鐘神色嚴峻,目光不自覺地投向東南疫區所在。這一刻蕭輕蕪的安危變成了所有的關鍵,重中之重。可若是她自家護衛作亂,其中還有入道的,這就夠頭疼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潘寇之這等人物出手,薛牧的牌夠不夠?

  …………

  蕭輕蕪疲憊地提筆,在藥方上修改劑量。

  救了第一個人,不代表全部解決,她還需要在之前的研究基礎上繼續完善。

  「吳師姐,麻煩幫我把昨夜泡下的輕風草取來,我想看看根莖變化……」

  過了片刻,女護衛進了門,帶來的卻不是什麼輕風草,而是一指點穴。

  蕭輕蕪不可置信地倒在椅子上:「師姐你……」

  那吳師姐沉默片刻,低聲道:「輕蕪,你遲些再研製出解藥不好嗎?我也不想這樣……」

  蕭輕蕪大聲道:「萬千病患等著救命!怎麼能遲!」

  吳師姐嘆了口氣:「那你就休息幾天吧。」

  蕭輕蕪快要哭了:「林師姐向師姐她們呢?大家怎能容你這麼做!」

  吳師姐淡淡道:「你說呢?」

  蕭輕蕪搖著頭,沒法相信這些一直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師姐們竟然個個都有問題。

  自己被抓走倒是小事,可很多病人病重未解,每拖一天都要死很多人。這些師姐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吳師姐沒有再和蕭輕蕪廢話,伸手想要將她提走。

  正在此時,空氣忽然有了點扭曲之意,彷彿萬千仙樂在耳邊響起,吳師姐眼睛發直,恍惚間看見了極樂天堂,無數俊男美女載歌載舞,美酒飄香。

  就這麼一晃神,眼前的蕭輕蕪已經被一個衣著暴露的女子護在了身後。

  吳師姐大怒:「你是何人!」

  女子笑吟吟道:「合歡宗鷺州分舵主花子媚,奉薛總管之命守護醫仙子多時。」

  吳師姐待了一待:「合歡宗什麼時候也聽薛牧指示了?」

  花子媚笑吟吟道:「星月合歡合作來合作去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很稀奇麼?」

  吳師姐懶得多言,忽地吹了個口哨。她知道自己未必是合歡宗分舵主的對手,必須招呼更強者,她們可是有入道級的頭領,區區一個花子媚算什麼?

  口哨一出,外頭好幾個女護衛對視一眼,齊齊往屋裡且兄弟。

  身後的空氣忽然皸裂,一柄黑漆漆的匕首重重扎進了一個女護衛背心。女護衛一聲慘叫,往前撲倒。與此同時,漫天暗器飛卷,血色橫空彌散,刀光動地而來。

  「無痕道,縱橫道,滅情道,橫行道!」為首的林師姐雙手撐開,一個光罩擋在幾個姐妹身邊,擋下了這一波齊攻,冷然道:「魔門四道齊至?莫非全成了星月宗的狗!」

  「善哉善哉!」一個穿僧衣挽道髻的怪人站在院牆上,笑嘻嘻道:「不意此地還有入道者,閣下便是藥王谷林靜芸仙子麼?聽說仙子都快五十了,這保養得可真好。」

  「虛淨?欺天宗也來了。」林靜芸看了看站在虛淨左右的一票人馬,不可置信:「算上星月宗,這可是魔門三宗四道一個不漏。這等規格,輕蕪可真是有幸得很了。」

  「醫仙子自然是缺不得的。」虛淨捻著幾撮山羊鬍,很是納悶地道:「薛牧說這叫梭哈,貧道想了一整天都不知道這詞什麼意思。」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5
第二百五十三章這是怎麼了


  林靜芸冷冷道:「你欺天宗和無咎寺糾葛千年,此番居然會幫無咎寺,真是好笑。薛牧究竟許給你什麼好處?」

  虛淨跳下院牆,很是傷感地嘆氣道:「老道也不想的呀。可林仙子怎地如此不厚道,對付無咎寺這麼大的事兒,居然沒想過找老道商量商量?」

  林靜芸愣了愣:「你這是何意?」

  「薛牧是許了我們一些好處,還滿嘴什麼鷺州蒼生的,卻不知那關老道屁事啊?老道對無咎寺怨念數十年,是那點好處能彌補的?」

  林靜芸忽然懂了:「你找我要好處?」

  虛淨咂著嘴:「可不是我要好處,是魔門各宗的兄弟姐妹都要好處。沒好處,那我們倒還不如幫薛牧做事,總能分潤一些。若是有好處封住魔門弟兄們的嘴,那老子管他薛牧去死,弄死無咎寺才是老道畢生之願對不對?」

  十分符合魔門行為方式,林靜芸聽得倒是很相信,覺得大有希望策反虛淨,便頷首道:「你要什麼好處?」

  虛淨冷笑道:「憑什麼星月宗能封爵,我魔門其餘各宗各道就不行?」

  林靜芸怔了怔,搖頭道:「這我可做不了主。」

  虛淨瞇著眼:「這就沒誠意了啊。」

  林靜芸嘆了口氣:「這種事顯然不是我能決定,我若一口答應,那才叫沒誠意。」

  虛淨道:「若是隻封我欺天宗呢?若能應承這一點,其他弟兄的好處我來解決。」

  林靜芸思量片刻,頷首道:「我只能說,此事若成,我會盡量為欺天宗說項。」

  虛淨撫掌大笑起來:「既然如此,那就……」說到一半,忽然轉為凌厲:「去死吧!」

  一雙魔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拍在林靜芸心口。林靜芸哪能想到這老道一代宗師級別的人物,談條件談得好好的,居然突施偷襲?本來實力就不及,猝不及防被偷襲之下根本來不及閃躲,被轟了個結結實實,斷線風箏一樣噴血跌飛。

  「你……你……」林靜芸經脈盡碎,自知無望,不可置信地喃喃問著:「這是……為什麼……」

  虛淨嘆了口氣,點著自己的額頭:「你們藥王谷是不是這裡都有點毛病,明知道老道是欺、天、宗,居然信老道說話?」說著轉頭問魔門眾人:「你們見沒見過這麼蠢的?」

  眾人都笑:「沒見過。」

  林靜芸氣得多吐了幾口血:「你、你實力本就在我之上,為什麼……還要故意談條件?」

  「為了確認你背後究竟誰在主使啊,聽你連封爵都敢應,這不就有底了唄。」

  林靜芸氣絕而亡,虛淨瞥了另幾個面如死灰的女護衛一眼,擺擺手道:「都封了經脈控制住,薛牧那人有點無謂的仁心,不喜歡多加殺戮,別惹他念叨,麻煩。」

  說著進了屋,那個吳師姐也早已經被花子媚點倒在地,蕭輕蕪的穴道倒是被解了,此刻正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虛淨被弄得哭笑不得:「小妞,你真看不出我們是來救你的?」

  蕭輕蕪顫聲道:「你,你是欺、天、宗。我不信你。」

  花子媚笑得花枝亂顫,虛淨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真是一朵奇葩。」

  蕭輕蕪鼓起勇氣道:「林師姐想的本也沒錯,你和無咎寺糾纏數十年,為什麼忽然要幫我!」

  虛淨愣了一下,神情變得肅然:「倒也不是完全犯蠢。也罷,這小妞不信我,花舵主跟她說。」

  說罷有些嘆息地轉身離去。

  花子媚嘆道:「小姑娘,恩仇與利弊,哪個重要?」

  蕭輕蕪想了一陣:「恩重。」

  花子媚哽了一下,失笑道:「我們眼裡卻是利弊更重。什麼狗屁封爵,畫餅似的,以林靜芸能起到的影響力,和姬青原的信用,你當虛淨真會期待這虛無縹緲的結果?倒不如眼下實打實能夠實現的正魔論武,看似意義不大,卻是走向檯面的良好開端。臭水溝裡的老鼠這種日子,我們過夠了!」

  蕭輕蕪小心地問:「什麼正魔論武?」

  「哦哦,這事你不知道,不知道不要緊,只要知道我們這次是站薛牧一邊的就行。」

  「薛牧……」蕭輕蕪喃喃念了句,輕輕搖了搖頭,言下之意,她也不見得相信薛牧。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被點暈了的吳師姐身上,眼裡有些傷感。一個本來就孤僻自閉的少女,遇上這樣的背叛,從此恐怕更是要懷疑人生了。

  花子媚大概也看出她在想什麼,覺得多說無益,正盤算直接敲暈了帶走,卻聽蕭輕蕪說道:「我也不知道該信誰,如果你們真是好人,就不要綁走我,讓我繼續把藥研製出來。」

  花子媚笑道:「當然需要你繼續研製藥物,但你不能留在這裡,太危險了。你以為薛牧為什麼把我們這麼大批的力量押在你這兒,跟殺雞用牛刀似的?還不是因為你是最關鍵的點,不容有失。這次他們或許是以為你自家護衛出手必然手到擒來,才沒有出動更可怕的人物,要是再來一次,我們還真沒把握繼續護得你安全。你可以收拾所有需要的東西,跟我們去安全的地方。」

  「什麼地方?」

  「無咎寺,你總能信了吧?」

  無咎寺……這讓蕭輕蕪真的相信了幾分,但心中卻更加困惑。

  自家宗門,懸壺濟世之道培養出來的師姐們,在害人……而這幫魔門中人,雖然口稱利弊,做的事卻是在救人?

  這是怎麼了?

  …………

  「心意宗千年正道,竟然會用這樣喪心病狂的方式謀鼎,老衲實在難以置信,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場論武的初試自然無法進行,宣布改期。魏如意孟飛白被關押起來,縱是論武改期,參賽武者們也被限制不得離開,就是為了防止這裡的事情輕洩。雖然明知道未必能瞞幾時,總之一時半會也是好的。

  薛牧用盡全力吸完了所有人的毒素,疲憊地靠在無咎寺客房的躺椅上,正在閉目休息。元鐘在他面前走來走去,那高僧模樣都看不見了,絮絮叨叨得如同祥林嫂。

  慕劍璃站在薛牧身邊,實在忍不住道:「大師,薛牧剛剛運功吸取了八九千人的毒素,已經疲憊到了極限,讓他安靜休息一會兒行嗎?」

  元鐘神色怪異地看了她一陣,嘆道:「慕師侄真是一點都不想掩飾自己和薛施主的關係?」

  慕劍璃回答得鏗鏘有力:「愛上了便是愛上了,何必隱瞞!」

  祝辰瑤瞥了她一眼,輕咬下唇,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來。在薛牧心中慕劍璃比她重,這就是主因了吧……可她自知不可能這樣宣佈出來,那很可能讓自己失去光環。

  可慕劍璃就能毫不在意。

  旁邊坐著玉麟冷青石等人,個個神情如喪考妣。之前看慕劍璃的態度,確實挺明顯的,可你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聽她這樣毫不掩飾地承認又是另一回事……就算玉麟曾說過這種女人枯燥無味,可親耳聽見劍仙子真的是身有所屬,那心中滋味就別提多怪異了。

  更何況對方還是魔門要員……你是正道首屈一指的仙子誒……正道萬千俊傑的臉兒這回往哪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此番這情況,正道在犯殺孽,魔門在救世?

  這是怎麼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6
第二百五十四章欺負老實人


  「其實我也無心休息。」薛牧終於開口,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我還在梳理整件事情,起因,經過,都還沒完全看透,總覺得還有些地方不好解釋。若是錯過什麼關鍵,說不定要大敗虧輸,不得不慎。趁著此地發生的事情還沒傳出去,潘寇之他們暫時還不知道露餡,必須趁著這個時間差把事情全盤考慮清楚。」

  元鐘顧不得慕劍璃銳目瞪視,忙道:「還有何不明之處,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二?」

  薛牧閉目沉默,良久才道:「首先,毒是哪來的。」

  毒是哪來的,指的並非別人怎麼中的毒,而是指毒源是什麼,對方為什麼會有薛牧的毒?

  元鐘等人面面相覷,這他們能討論個毛啊……

  屋裡一下就尷尬了,本來個個精英,總覺得能出份力,結果第一個問題就沒人能答。

  尷尬地沉默了一陣,有僧人來報:「魔門各宗拜山,帶來了……帶來了醫仙子。」

  元鐘早就有數:「遠來是客,讓他們上來吧。」

  「方丈,這……」

  「讓他們上來!」

  僧人蛋疼地去了,過了片刻,元鐘鼓起了眼珠子。

  怪不得下面的僧人居然破天荒地質疑他的決定,這魔門來的人也未免太多了點吧!兩宗六道,來的不是六個人,是六大群人啊,客房外面的院子都擠不下了好不好……而且個個要麼殺氣騰騰,要麼賊眉鼠眼,要麼妖冶放蕩,放在佛門重地,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薛牧在窗內看出來,也忍不住有點想笑,腦中想起了笑傲江湖裡的恆山別院,真不知道那幫尼姑怎麼忍得下那群妖魔鬼怪的。

  蕭輕蕪被人圍在正中間,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見到院牆外一大堆人,她才明白薛牧對自己的重視度。這股能夠把一般宗門毀宗滅派的力量,就用來護送她一個人……

  或許是虛淨與元鐘仇怨不輕,他沒上山,花子媚帶著蕭輕蕪進了門,一進去就笑瞇瞇地環視一圈:「喲,八宗各位爺,好久不見……我們蕭姑娘可想大家了。」

  薛牧額頭冒出冷汗。您的職業暴露了誒……

  玉麟等人也是個個哭笑不得,蕭輕蕪卻似是沒聽出問題來,怯怯地對眾人一禮,又額外對薛牧一禮:「感謝薛總管相救,此恩輕蕪銘記於心,必有所報。」

  江湖上,當一個女人對男人說要報恩的時候……尤其是這樣含羞帶怯的姿態,嬌柔得風吹就倒的女人,這種場景很容易就讓人想入非非。慕劍璃祝辰瑤的目光就開始帶了點審視狐狸精的態度,哪怕她們明明知道這個女人很可能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她是真不懂。

  這回玉麟冷青石看向薛牧的目光都變得極為不善,冷青石小聲對玉麟道:「玉麟兄……你確定要和這個姓薛的交朋友?」

  玉麟:「……」

  冷青石繼續道:「為什麼我越來越想揍他了呢?」

  玉麟:「……其實我也差不多,忍很久了。」

  唯一沒往歪處想的反倒是薛牧自己,他是真的沒力氣多想,不但理都沒理蕭輕蕪,反而對花子媚問道:「具體情況說說,可能有些細節有助於分析。」

  如果說魔門各宗都只是為了薛牧能居中奔走正魔論武之事才暫時聽他安排,那麼唯有花子媚才是此刻薛牧真正的「下屬」,她早已經接到了來自自家聖女的傳書:聽薛牧之命行事。

  她收起那副煙視媚行的姿態,認真地講了一遍保護蕭輕蕪的細節,包括虛淨騙林靜芸的對話,甚至連最後蕭輕蕪的質疑都說得一字不漏。

  屋內一時安靜,只剩薛牧下意識地輕拍椅子扶手的聲音,輕輕地迴響。

  蕭輕蕪小心地看著薛牧,不知他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質疑而生氣。卻見薛牧喃喃自語:「封爵,姬青原……我忽然想起毒是哪來的了。」

  眾人聳然動容。

  「除了醫聖帶走的研究素材之外,這世上還有一個地方留存了薛某的雜毒。」薛牧睜開眼睛,肅然道:「在姬無用的腦子裡,可以提取!」

  元鐘神色也極其嚴肅:「薛施主的意思,這件事確實是皇帝主使?」

  「從各方面來說,應該是他……但是……」薛牧皺緊了眉頭,這事他還是覺得不對。當初設計埋伏薛清秋那麼大的事,劉貴妃和李公公他們居然沒得到消息,已經被自己臭罵得不輕,如今必然更加留心姬青原的各種佈置。加上李公公都當總管了,又突破洞虛有了天視地聽之能,若是這麼重大的陰謀還是懵然不知,那還不如抹脖子,活著浪費糧食!

  他覺得不應該是姬青原,提取姬無用腦子裡的毒,又不一定非要皇帝才能做到,多的是人來來往往的去看望姬無用呢。

  但是懷疑別人的話,一沒目標二沒證據,他沒說出口,只是道:「先按姬青原來分析吧。接下來的問題是,他為什麼要選擇鷺州開始,按理說無咎寺對驅邪逐穢頗有一手,他要是換了其他地方估計早就蔓延開了,無咎寺反而能鎮壓這麼久,顯然不是個好對象。」

  眾人都沉思下去,他們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真是個個汗顏。

  平日裡總是覺得練得強大就可以了,一劍既出,敵皆齏粉,天下還有什麼難題?天下人的心思放在修煉上都勝過其他,可這回好幾個人都在反思,好像武力再強也不一定能做到一切,還是有很多解決不了的事情。

  慕劍璃輕聲嘆了口氣:「我大約能想到原因。」

  「哦?」薛牧喜道:「說來聽聽。」

  「首先應該選擇偏僻之地,不能在內地,或者各宗交界處,否則同時惹來各宗干涉就不好做了。而單獨一宗的話,海邊無咎寺,大漠狂沙門,雪山問劍宗……都算比較合適的選擇。」慕劍璃嘆道:「我假設了一下如果瘟疫在問劍宗發作,我師父的應對。」

  狂沙門那老者也愣了愣,想了一陣,神色很快古怪起來。

  慕劍璃續道:「他會提著劍,直接毀了那座城,放把火燒了,一了百了。來回不要一個時辰,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薛牧神色也古怪起來:「這意思是,主謀者就是欺負無咎寺老實,會兢兢業業費盡心力的救人嗎?」

  慕劍璃垂首道:「大抵如此。」

  很難接受的理由,但卻很可能真是如此。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6
第二百五十五章輪廓


  當然因​​素還有很多條,比如鷺州繁華,人口極多,更牽扯精力,不像大漠雪山那點人口好處理。再比如鷺州正好還要承辦天下論武,更是焦頭爛額,幾個方面加起來,確實是個可以趁虛而入的對象。

  無論如何,覺得費解的地方大部分已經通了,薛牧大約已經可以勾勒出整件事的輪廓。

  正道八宗從來不聽話,皇家想削弱控制已久,念頭根植。如果能夠設法滅了其中之一,扶持另一個弱得多的聽話宗門比如白鷺門上位,這就把朝廷勢力狠狠地插進了正道八宗裡,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

  朝廷實力不足,明謀根本辦不到這件事,只能用陰謀詭計,比如在鷺州製造一場災難,讓無咎寺疲於奔命焦頭爛額。然後趁著鷺州空虛的機會,一舉攻破無咎寺。

  但無咎寺千年大宗,底蘊雄厚,再空虛也不是誰都能搞倒的,這位主謀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做,必須有外援。

  心意宗就是外援了。雙方做下交換,心意宗幫朝廷滅無咎寺,潘寇之要鎮世鼎。或者反過來,心意宗是主謀,為奪鎮世鼎,讓某個皇子配合他做,交換是助他上位。

  具體是哪一種,暫時不好說,暫且就當是姬青原主謀吧。

  無論是姬青原還是潘寇之,雖然都想趁著鷺州空虛,舉派強攻,一了百了,但這種事是不能輕易做的。朝廷和心意宗名聲大壞,惹得天下大怒,群起而攻,豈不是自找麻煩,心意宗得了鼎也守不住,說不定反而要被反滅門才是真的。

  所以想做這件事,必須先考慮一種洗脫自己的罪名,栽給別人的辦法。

  原本他們考慮的是什麼方法,薛牧不知道,但肯定有方法。在虛淨所知原本的天機裡,同樣發生了劫道之事,證明這一步已經成功了,無咎寺被折騰得連去迎接參賽武者的精力都沒有,讓岳小嬋趁機劫道,完成了一場驚天殺戮。

  也就是說,這場災難,沒他的毒也會發生,只是可能是以另一種災難模式而已,暫時無法估測是什麼模式。

  而這回由於有他的毒素存在,給姬青原提供了另一種選擇。

  原本姬無用腦子裡的毒素已經被陳乾楨控制,不會傳播,一個半死不活的草包躺那兒早就被人遺忘了,連薛牧自己都忘記。可是當某一天,姬青原或者是誰,發現了姬無用腦子裡的毒素可以被提取出來,並且有傳染瘟疫的效果之後,立刻想到在無咎寺製造瘟疫的辦法。這鍋可以非常自然地扣往星月宗,毒確實就是薛牧的,讓他背鍋不要太簡單。

  只要全天下都在聲討星月宗,到時候就算是出手時被無咎寺發現了真兇,他們都大可引導輿論轉移視聽,大把的理由把人們的目光死死釘在星月宗那邊,最多搞得議論紛紛各自猜疑,總之不會形成群起而攻的情況了。

  有了這層目的在,那麼首先需要人們普遍認知到毒是薛牧下的,他們才能展開下一步行動。所以從一開始,瘟疫區就有人死命在宣傳這是薛牧的毒,是薛牧在報復無咎寺。

  可惜這鍋沒有想像中的好扣,毒是薛牧的沒錯,可你沒證據啊,薛牧明明千里迢迢在靈州,能有幾人當真?結果就是雖然造了謠,可是人們各種眾說紛紜什麼都有,這謠言只是其中一種,壓根就沒人當回事兒。

  這時候陳乾楨應元鐘請求,派來的得意門生蕭輕蕪抵達鷺州。至於為什麼派她來而不是自己來,這個人家有自己的原因,別人不好猜。總之蕭輕蕪一來,最高興的不是元鐘,而是幕後黑手,這姑娘毫無政治敏感性,居然直接當眾證實了此乃薛牧的毒。

  本來這事兒就成了,誰知元鐘有一條別人不知道的消息:他作為主辦論武的東道主,得到過六扇門的知會,知道這次代表六扇門前來參與天下論武的人就是薛牧。

  作為一宗之主,智商是有的,元鍾立刻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兒,薛牧下了毒,自己還大搖大擺的跑來找抽?何況蕭輕蕪說了薛牧曾經把毒給陳乾楨研究,這就說明他沒打算用這個害人對不對?覺得事情詭異的元鐘嚴令在場的醫者與僧侶不得傳言,而自己回了無咎寺去見薛牧。元鐘在此地是德高望重,這些人都聽他的,導致這事居然壓著沒傳出去!

  幕後黑手氣得要死,沒想到扣個鍋也這麼難,只能繼續出牌。他找到了蕭輕蕪的護衛,以朝廷命令讓護衛們倒戈——或許也不純是什麼朝廷命令,朝廷體系之內自有派系,那位林靜芸可能原本就是幕後黑手這一黨的,或許得到了某種許諾,也就聽他指令,於是關於薛牧的毒終於還是傳開了。

  由於疫區的封閉特性,想要傳到外面也沒這麼快,孟飛白便出面組織江湖人前往疫區,想要藉由他們的口傳遍天下。這便是天香樓之宴的起因,只是孟飛白明顯對泡妞更感興趣而已……

  結果薛牧正好趕在那時候出現在天香樓,還露了一手犀利的毒功。這次裝逼在面上成功得很,實際造成的後果很不好。因為這讓幕後那人知道薛牧居然到了鷺州,而且毒功已經修得收發由心了!這讓他意識到這次瘟疫的真正剋星到了,作用比蕭輕蕪還大,如果讓薛牧和蕭輕蕪合作起來,說不定這瘟疫很快就會被解了!

  這還了得?

  於是他連夜安排了新的毒計,讓林靜芸等人在避毒丹裡下毒,分發給熱心來疫區幫忙的武者們。實際上蕭輕蕪自己本來就不可能帶著這麼多避毒丹來鷺州,大部分就是這些女護衛攜帶或者是臨場製作的,動個手腳太簡單了。

  之後的事情就是薛牧完全經歷的了,對方想要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釘死在恥辱柱上。既是扣鍋,也讓薛牧不能繼續救人了,一舉兩得。與此同時他們也不能讓蕭輕蕪繼續救人,否則無咎寺多半還是亂不起來,所以要綁走蕭輕蕪。

  雖然很多細節還沒確定,但大體已經基本捋順了。

  理論上,其實可以直搗黃龍了。朝廷在此負責這件事的人,以及潘寇之和心意宗高手們,此時不出意外肯定全部都在白鷺門裡。集合優勢力量平推了白鷺門,逼走潘寇之,事情就解決了。

  但薛牧不想這麼做,只要虛淨之前那個天機是靠譜的,就可以判斷,對方必然還擁有一種不靠他薛牧的毒也能禍害鷺州的方法,很有可能在這時候配合毒素一起動用,逼迫元鐘迅速請出鎮世鼎來。如果主動強攻,那個殺手鐧八成就暴露不出來了,以後繼續用來搞鷺州也就罷了,如果一氣之下用來報復他靈州怎麼辦?靈州可沒有鎮世鼎可藉。

  天知道那是怎樣的玩意,必須讓它暴露出來!

  薛牧長長吁出一口氣,斷然道:「魏如意、孟飛白,以及藥王谷俘虜,諸位誰擅長拷問的去拷問,此時不是仁慈的時候。最好能問出來朝廷那人到底是不是姬青原,我一直覺得不太對……另外我們不要太期待這些小輩能知道多少行動細節,需要做其他準備……」

  元鐘肅然道:「薛總管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薛牧笑了一下:「大家一起……陪我演場戲。」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7
第二百五十六章引蛇出洞

  申時。鷺州的大街小巷還在傳揚著下毒者的消息,有人說是薛牧,有人說是六扇門掛榜通緝的烏子虛,議論紛紛。這種天大的熱點,只要不出意外,或許能讓此世之人熱衷於討論個一整年的,日常大家的熱點視線太少了。

  天香樓。

  原本這是生意最好的時段,可今天天香樓打烊中,關門閉戶。

  很多人都覺得這是薛牧心中有鬼,星月宗妖女可能全撤退了。

  一道藍光從飛鷺山方向直奔而來,轟地撞開天香樓的門,露出海天閣中年人那張陰沉的臉:「星月妖女,出來受死!」

  路人們嘩然,迅速圍觀。

  一名風韻少婦走了出來,臉色鐵青:「葉觀水,你自然門是要和我星月宗撕破臉?」

  葉觀水戟指怒喝:「琴梨!你們星月妖人荼毒鷺州不夠,公然下毒毒害數千武者,令人髮指,人神共憤!你們作惡多端,必有天譴!」

  人群轟動了。

  說明天下論武又出事了,還被抓住了實證?真的是薛牧?

  琴梨冷笑道:「你這話就好玩了,真出了事,輪得到你一個外客在這裡跳?無咎寺不會出面?」

  此時狂沙掠過,卻是狂沙門老者急匆匆趕來,一把拉住葉觀水:「葉兄稍安勿躁,情況未定,元鐘大師還在問話,先不要且兄弟動。」

  這回琴梨色變:「你們真扣了我家總管?」

  葉觀水「呸」了一聲:「不當場碎屍萬段,已經是無咎寺太婆媽!廢話少說,讓葉某見識一下星月魔功之妙!」

  「轟!」天香樓戰火驟起。

  人群裡有人悄悄退出,飛奔向白鷺門。

  …………

  白鷺門。

  「怪不得風平浪靜,原來是元鐘還在壓著。」潘寇之靠在躺椅上冷笑:「這些和尚真是婆婆媽媽。」

  白鷺門主孟歸山面有喜色:「無論如何,此事應該是已經成功了。」

  另有一灰衣太監站在身邊,神色陰沉:「薛牧讓六扇門貼榜,這招太壞,太多人相信這個通緝了,便是薛牧被擒,恐怕也很難有我們事先想要的千夫所指之效,恐怕還是會有很多人心中存疑。最壞的是,用的居然還是謝長生的畫像,導致謝長生早上進城差點被人給抓了。」

  潘寇之嘆了口氣:「差不多了,薛牧也是智者,全力自救之下,能勝已經不容易,豈能盡如人意。」

  孟歸山道:「那現在發動?」

  「正常來說,無咎寺現在也是亂成一團,正在壓制數千武者之毒,其中還有慕劍璃玉麟冷青石這些極其重要的八宗嫡傳,若是都在無咎寺出了事,元鐘真是無法交代。」潘寇之沉吟道:「面上看來確實是發動之機,但本座心中頗有心驚肉跳的警兆,此事還有哪裡不對。」

  孟歸山便道:「我白鷺門安排了許多死士以參賽武者名義進山,至今無人出來通報。」

  灰衣太監道:「無咎寺肯定封鎖消息,不許外出的,他們未必找得到機會出來通報,這個正常。」

  潘寇之沉吟道:「醫仙子那邊怎麼也沒消息?」

  話音未落,便有人急匆匆進來通傳:「門外有一女子,自稱醫仙子護衛,說人已得手,但路上被星月宗岳小嬋等人攔截,請求支援。」

  潘寇之瞇著眼:「確定此人是醫仙子護衛?」

  「確實是醫仙子身邊的吳玉蓉。」

  「這就對了,難怪拖了這麼久,薛牧果然還是有應對的。」潘寇之豁然起身:「​​二師弟三師弟去支援一下林靜芸,務必不能讓蕭輕蕪落入岳小嬋手裡。孟兄啟動城內佈置,王公公去通知謝長生,準備發動。」

  …………

  謝長生很蛋疼。

  他一早進城準備幹活的,結果剛進去沒幾步就發現無數人看著他的目光詭異絕倫,好像看見了什麼金燦燦的寶貝。更有人暗戳戳的拔腿就跑,不知道要去幹嘛。

  正當他一頭霧水的時候,有白鷺門的人飛速拉著他跑路:「謝先生的臉剛剛被薛牧掛在通緝榜上,說是下毒真兇烏子虛,快快出城,遲恐不及。」

  謝長生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轉頭看去,無數六扇門捕快在人告密之下浩浩蕩盪殺來,還跟著無數正義之士,這要是被圍上了真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謝長生轉身跑路,心中極度鬱悶。躊躇滿志的要來辦一件大事的,結果連城都沒進就差點栽了,還好必經之處有自己人等著,不然真是被捉了都糊裡糊塗不知道什麼情況。

  不過他的「武器」本來就藏在城外,倒也不需要在城裡發動,進城只是為了和潘寇之等人會合謀劃罷了。如今也可以操作,只不過要蹲外面等人來通知,無形中遲滯了消息,也增加了通知過程中出事的機率。

  這讓謝長生總覺得心中不安。

  他站在城外樹林裡,輕撫身邊的戰偶,目光投向遠處的鷺州城。外面看過去,鷺州依然安靜祥和,處處佛光,香火繚繞,梵音四處,好一片佛國。

  「佛國……」謝長生冷冷地笑了一下,自語道:「最莊嚴神聖之地,也有最貪婪邪穢的人心。」

  他身後的樹林裡,影影綽綽,無數碧綠的眼睛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一個灰衣人從鷺州方向一路飛掠而來,聲音尖銳:「謝先生,可以發動!」

  謝長生咬著牙:「蠢貨……被人跟踪了還不自知!」

  灰衣太監愕然停步,回首看去,後面清淨無人:「謝先生何出此言?」

  「我埋伏在路邊的戰偶,捕捉到了人的氣息,反饋於此。」謝長生淡淡道:「何方高人駕臨,何不現身一見?」

  嬌笑聲起,四周忽然暗了一下,幾道美好的纖影出現在樹蔭下,為首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笑意盈盈:「星月宗岳小嬋,見過二位先生。」

  謝長生嘆了口氣:「月幻星隱,果然非同流俗。」

  那灰衣太監神色大變:「岳小嬋!你不是在攔截醫仙子?」

  岳小嬋食指支著臉頰,很是苦惱地道:「這要怎麼說呢,我確實很想攔截醫仙子,不過我想攔截的是她和我那色叔叔滾成一團的可能性呀……」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8
第二百五十七章祕境之魂



  王公公和謝長生哪裡有看她賣萌的心情,兩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單是被跟踪,還可以理解為意外,或者說薛牧心下謹慎,早就派人在盯著白鷺門。可是當跟踪者是本該在某處和林靜芸戰成一團的岳小嬋,這就說明什麼醫仙子被攔截壓根就是假的。

  這是一場局,醫仙子多半早就已經在薛牧手裡了,而他們所謂的發動,是薛牧張開了天羅地網等著的,這時候城中的行動多半也已經被人控制了。

  但是……

  謝長生左右看了看,岳小嬋,卓青青,羅千雪……一共就八九個女人,大概是岳小嬋帶著薛牧的貼身親衛而已?他神色詭異地笑了起來:「薛牧枉稱智者,這是派你們來送死的嗎?還是太過信任你們的能力?」

  而這時候岳小嬋等人也看見了謝長生身後樹林裡的東西,全都瞪大了眼眸,驚詫無比。

  這是……這都是什麼啊……

  樹林之中,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影,擠遍了林間,怕有數万之眾。可這不是什麼埋伏的大軍,這世道,什麼大軍也不會放在強者們眼裡,可這些人影一個賽一個的詭異,每一個人臉上都是極度猙獰狂暴的神情,「嗬嗬」地發著無意識的聲音,眼睛閃著碧綠的螢光,如同漫山遍野的狼群,盯在岳小嬋她們身上時,一種暴戾的毀滅情緒肆無忌憚地蔓延。

  這些人有普通衣飾,也有江湖人物,還有和尚尼姑。明明每一個都是活人,但岳小嬋在他們身上卻感覺不到多少活人的氣息,就像是活人的驅殼裡裝著不知所謂的靈魂,所有正常人的感情意識已經盡數磨滅,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戾情緒,毀滅一切的殺戮渴望。

  他們扭動著,像是被枷鎖鎖住的餓虎,隨時要撲將上來,卻似乎被什麼限制,低低嘶吼著,卻不能前行。

  妹子們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夕陽西下,殘霞映照這片樹林,映著無數幽幽眼瞳,直如地獄。

  謝長生低低笑了起來,繼而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

  岳小嬋喃喃道:「你竟然趁著人們把精力放在解救瘟疫時,悄悄俘虜活人,控制靈魂……」

  謝長生哈哈笑道:「不,不是控制,只是取用了他們靈魂的一部分,作為我親愛寶貝的養分。」

  岳小嬋的目光落在謝長生身邊的戰偶身上。

  戰偶呈人形,卻是高大威猛的男子形象,沒有頭髮,肌肉虯結,神色雖然還是古板,但眼珠子轉動之間,竟然能看見殘忍的神采,這是有了幾分類人之意!

  全程參加過當初靈州地宮爆炸的親衛妹子們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卓青青不可置信地道:「這……戰偶靈性,真被你做出了可能……這是怎麼做到的……」

  半空中傳來小女孩的聲音:「這不是他自己做到的。與其說他是主人,不如說這具戰偶才是主人,包括這數万失智者,都是它幹的。」

  謝長生色變,抬頭看去,夤夜站在高高的樹梢上,長髮無風自動,神情漠然清冷。由下往上看,會發現她的頭髮長得離譜,這樣飄揚起來,長度幾乎與她小小的身形一樣長,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橫豎,如果薛牧在此看見,估計會第一時間想起死神的鐮刀。

  「夤夜……」謝長生喃喃道:「聽說你堪比洞虛?」

  若是堪比洞虛,那麼薛牧派到這裡來的並不是送死親衛隊,而是可以說他打出了自己最強的王牌。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最可怕的敵人在哪裡,不是潘寇之,而是謝長生。

  這當口,只要跟著出城者,理當就能找到謝長生。

  派夤夜來除了實力最強之外,更是專業對口。夤夜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戰偶靈魂是什麼性質——當初紅河祕境,既然曾經吞噬過無數負面靈魂,那這個本應存在的魂體在哪裡?原來在這裡。

  「這個戰偶身上,有很強的靈魂吞噬之效,它接觸到誰,誰的靈魂就有缺失之虞,似乎被這些失智者擊中也會有這種附加效果?若是讓它們進城肆虐,怕是效果比瘟疫還要驚人。再配合瘟疫散發,真正可謂鷺州塗炭,無咎寺絕對應付不了,不出鎮世鼎都不行了……果然,你才是薛牧想找的人,這場局裡的殺手鐧。」

  不喊爸爸喊薛牧,岳小嬋等人都極為驚詫地抬頭看夤夜,夤夜一臉漠然,沒有任何表情。她們都知道,這是夤夜真正的臨敵之兆,這一刻的孩童心靈早已被裹進了沉沉夜色裡,再也看不見。

  謝長生比她們還要驚詫:「薛牧居然知道我們另有殺手鐧?這沒道理啊……他憑什麼得知?」

  其實夤夜也不知道薛牧依靠的居然是虛淨所謂的「曾經的天機」,通過這麼不靠譜的理由判斷就算沒他穿越帶來毒素,這些人也能搞事。

  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去回答,只是冷冷道:「噬人心智,徒留負面本能,或暴虐,或荒淫……這與我之神功大成效果極為相似。如果沒有薛牧的毒,你們打算靠這個栽給我宗?你們是和我星月宗前世有仇呢,還是當我星月宗特別好欺負?」

  謝長生張了張嘴,沒有回答。想方設法栽給星月宗,當然只有一個原因,和當初摘星射月差不多的原因——星月宗太耀眼了,薛清秋已經夠強了,再加上薛牧,整體比當初更加耀眼,讓很多人坐立不安。

  夤夜也不追問,反而問了句:「你自己也接觸過這殘魂,你的靈魂也已經不再完整,值得嗎?」

  謝長生略微有些迷茫,自言自語:「我的靈魂不再完整?」繼而搖搖頭,狂笑道:「我不但仍然完整,還將成神!你個小女娃兒休想危言聳聽!」

  夤夜輕輕搖頭,神色有些憐憫:「可憐。自以為有智,實則與身後那些失智者並無區別。」

  謝長生被她憐憫的神情刺激得勃然大怒,終於徹底放開了約束失智者的靈魂枷鎖:「給我上吧,把前方的一切撕成粉碎!」

  數万失智者如同山崩海嘯一般,從林中轟然且兄弟了出來,單是那漫天的血腥暴虐之氣,就足以且兄弟得正常人站都站不住。

  岳小嬋正要應敵,卻見空氣遲滯了一下,整個空間陷入了詭異的扭曲,看不清人影,看不清樹林,一切化為朦朧的夜。

  夤夜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人數過多,非你們所能抵擋,何況這具戰偶……怕是連我都應付艱難。你們離開吧,這裡交給我。」

  岳小嬋叫道:「師叔,你既然說應付艱難,我們要幫你啊。」

  「幫我?」夤夜的聲音越來越虛無,再也聽不見任何情感:「當我全力出手,連你們都要死在我手裡。走!」

  隨著話音,一股沛然莫測的力道將岳小嬋直接向外推送出數十丈遠,又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轉頭四顧,卓青青等七個人都落在身邊。

  不知何時,昏暗的天空竟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越來越大。

  在雨中看前方的氣場,更加朦朧不清,更加虛幻詭譎,岳小嬋緊咬下唇看了半晌,咬牙道:「去一個人,通知叔叔這裡的狀況,其他的人跟我一起……去殺人!」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18
第二百五十八章臉是什麼



  這個時候的鷺州城,早已烽煙四起。

  城中多處水源都在發生同一個場景:有人暗戳戳的想要把什麼東西投進水源裡,身邊卻忽然影影綽綽地冒出了無數妖女。

  其中有些妖女,下毒者還曾經在天香樓看她彈過琴……有些人還撩撥過,曾經換來淺笑薄嗔……可這回淺笑依然,眼裡卻是毫不掩飾的譏嘲和殺意。

  有人還有很奇怪的意識冒起:區區一個鷺州境內,星月妖女居然這麼多,這整個天下到底有多少她們的人?真是可怕的潛勢力,比起面上橫行一方的白鷺門強了幾倍都不止,可表面上大部分人卻只知道星月宗薛清秋很強,別的什麼都不懂……

  難怪元鐘對薛牧那麼慎重,若是加上其他魔門勢力和六扇門,這時候的薛牧就是鷺州境內的三足鼎立,元鐘、潘寇之、薛牧。他不是一個千里而來的訪客,而是手頭握著恐怖的實力打底的半個地頭蛇,足以和真正的地頭蛇元鐘分庭抗禮,把他當成一個只有些智慧倚仗的無根之萍來欺負栽贓擒殺什麼的,真是想錯了。

  元鐘認識得很深刻,所以態度很正,而從一開始,潘寇之就想岔了道——若是不計他洞虛之強的話,他的勢力才是最弱的一個,卻不自知,還在跟人家佈局玩陰謀,人家的牌面比你多多了好不好……

  想起這時候天香樓裡琴梨還在和葉觀水大戰,這些人心中更是泛起寒意。敢情天香樓早都空了,就一個琴梨出來演戲?

  那這會兒也不在演了吧?他們在哪?

  鷺州城內的民眾們有幸看到了此世第一個戲曲表演:男主演海天閣長老葉觀水,女主演星月宗南方總舵主琴梨。

  這倆在天香樓門口打過來打過去,你來我往,氣勁迸發,五顏六色,各種外景呈現,法相凸顯,打得超級好看,圍觀的目眩神迷。打了半柱香時間,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唿哨,兩人忽然停手,臉不紅氣不喘地對視一眼。

  「領教了。」

  「厲害!」

  也不知稱讚的是武技還是演技,然後兩人齊刷刷化作兩道流光,直奔白鷺門而去。

  「?」圍觀群眾:「……」

  此時的白鷺門更是熱鬧非凡。

  數不清的光頭和尚團團堵住白鷺門的所有出口,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其中數都數得著的入道者氣息都有七八個,要知道很多號稱一流大派的門派全家老幼撐死了都找不出一個入道來……

  白鷺門還不錯,門主孟歸山就是入道者,他還有個師弟也是……一門兩入道,在地方上真可以算是超強的了,平日裡也是人人稱羨,可和正道八宗之一的千年強宗無咎寺比起來,怎麼看怎麼可憐。

  人家無咎寺還沒出全力呢,畢竟還有很多人要看家的,光是守護鎮世鼎的強者也不比來這裡的少了……

  元鐘一馬當先,站在白鷺門大門口,高喧佛號:「阿彌陀佛!請孟施主現身一見!」

  元鐘並不覺得己方實力碾壓,因為潘寇之是洞虛強者,自己這邊一個洞虛都沒有,光是潘寇之一個人都能造成恐怖的傷亡,還能飄然而去,誰都拿他沒辦法。

  就算自己這邊有洞虛,潘寇之要走也留不下。否則當時殺薛清秋,為什麼要天時地利之下借助各種陣法還得動用無數強者圍攻?

  這就是此世為什麼人人都想變強的原因,你強到了一定程度,勢力什麼的都是小事了,自己一人一劍,就是最可怕的勢力。

  要是讓他之前的佈局成功,眼下城中瘟疫大起,外面失智者肆虐而入,到處烽火,無咎寺焦頭爛額,洞虛之敵窺視在側,伺機而動……想起那個場景,元鐘真是不寒而栗,真是完全可以說無咎寺不死也要毀一半,鎮世鼎被奪的可能性鋼彈八九成。

  還好有薛牧,洞察一切,把所有的危害亂局提前扼殺得乾乾淨淨,形成了眼下大軍壓境的良好局面。

  陰謀這種東西,性質就是如此,如果被得逞,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後果,可一旦被提前化解,就再也形不成什麼破壞力。遠遠比不上堂堂正正的陽謀,或者以勢壓頂的實力碾壓,那才是想破都破不成。

  正如潘寇之的實力,那就是破不成的東西。

  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狀況,重重結陣,嚴陣以待,潘寇之多半不會出來直面,直接拂袖而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就是說其實元鐘只想逼走潘寇之,根本不想和他真打。

  所以他說的是請孟施主一見,壓根不提潘寇之,言下之意,潘寇之你可以走了。

  潘寇之聽懂了,但他這回還真有點騎虎難下,不好走。因為他這回是來幹大事的,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帶了很多心意宗精英,入道級的師弟就好幾個。此外嫡傳弟子還失陷在無咎寺裡,能不管不顧麼?

  看著身邊孟歸山求助的眼神,潘寇之沉吟良久,一聲低嘆:「低估了薛牧。」

  孟歸山頓足道:「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潘宗主洞虛之能,元鐘不敢輕舉妄動,是能談條件的,潘宗主出面轉圜,讓大家擺酒揭過去如何?」

  「潘某做事用得著你教?」潘寇之斜睨他一眼,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孟歸山心中大起警覺,正要後撤,卻已經來不及了。

  潘寇之驟然出手,以孟歸山入道之能,居然完全看不見他的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呆愣愣地看著自己前胸,那裡有一雙穩定的手掌,頎長的手指箕張,摁在他的胸前要穴上,封住了渾身經脈運轉。

  孟歸山心中絕望:「你……」

  潘寇之笑吟吟地將他丟給身邊的師弟,大聲而笑,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元鐘大師不必多慮,正道八宗同氣連枝,潘某早就察覺這孟歸山心懷叵測,已然幫你解決此獠。」

  隨著話音,潘寇之大搖大擺地帶著幾名心意宗強者,從白鷺門正門笑吟吟地走了出來,見到元鐘笑著拱手:「不請自來,大師勿怪。」

  元鐘抽了抽嘴角,淡淡道:「潘宗主一番心意,無咎寺感懷於心,日後必有所報。」

  這話就藏了「你給我等著」的意思了,心意宗無咎寺翻臉交惡已然沒有懸念。

  潘寇之並不在意,示意師弟將孟歸山交給元鐘,揚長而去。

  和尚們無奈地分開道路,眼睜睜目送他離開。元鐘身邊一老僧實在忍不住,低聲問:「方丈,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元鐘看著神色灰敗的孟歸山,搖頭道:「他是洞虛。真這樣打起來,生靈塗炭。」

  「可這實在是……」

  「他連徒弟都不要了,也算壯士斷腕。」元鐘輕聲一嘆:「放心,他不會好過的。」

  老僧若有所悟:「是薛施主那邊……」

  元鐘不答,只是道:「此地交給你主持,白鷺門上下不得走脫一人。」

  說完沒入人群,很快不見。老僧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方丈這應該很明顯是要去參與什麼行動了,不知道薛牧到底是怎樣的安排?

  希望能成,否則實在太憋氣了……一輩子念佛修持,以為已經修得波瀾不驚,還是被潘寇之的無恥氣得犯了嗔戒。他深深吸了口氣,把怒意全部傾瀉在了眼前的白鷺門上:「眾僧聽令,擒拿白鷺門妖孽,一個不得走脫!」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0
第二百五十九章王牌


  鷺州乍起血色,大雨逐漸滂沱。

  薛牧站在飛鷺山頂,安靜地透過濛濛煙雨中的山間煙火,俯首下望,耳邊彷彿在迴盪城內的廝殺聲。

  飛鷺山不算太高,但在鷺州地貌上已經是最高的海拔,站在山頂往下看,頗有登山而小天下的感覺,哪怕暴雨之中能見度不高,還是讓人感覺心胸和視野都開闊了許多。

  他的視野也確確實實開闊了許多。

  因為他開啟了靈魂修行,此世學名縈魂。

  原本這種從練氣到縈魂的境界隔著極其堅固的壁障,兩個境界之間沒有什麼很明確的過渡關係,是本質的變化。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什麼恰當的機遇啟發,是很難跨過這道坎的,因此成為江湖上一般高手和真正強者的分水嶺。沒想到這次吸收毒素多到爆炸,這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生生化為質變,雄渾的真氣和毒氣螺旋環繞,直破眉心泥丸宮,一舉邁入了縈魂之境。

  正常人是無法感覺到「靈魂」存在的,而這一刻薛牧很清楚地感覺到了靈與肉相互依存的關係,他甚至能看見靈魂之中自己未能明確的念頭,俗稱「潛意識」,也能看見自己遺忘已久、只在最深處隱藏著的記憶。一切纖毫畢現,了然於心。

  這種境界叫做「照心」,而這樣的狀態也不是照心境界內能夠常規保持的,只是突破之時那靈光一現,之後歸於沉寂。你能夠感覺到靈魂的存在,但很難利用起來,需要「時時勤拂拭」,才能溫養靈魂,鞏固心靈,期待下一階段的突破。

  能夠明確的是,原本以為已經到頂了的鍛體練氣,忽然就發現才剛剛起步而已……也就是說,大境界的突破,大幅度提升了鍛體和練氣的質量和上限。無怪乎薛清秋那種人的鍛體程度,早就超脫了人類範疇,根本不是普通武者能想像。

  所以……捕獵洞虛,真的能成嗎?

  薛牧看著在雨後落入地平線的夕陽,最後的餘暉悠悠映著末路的顏色,連雨點都閃爍著妖豔的色彩,一滴一滴地墜落,看得人心中很是不祥。他緊緊抿著嘴,有些憂慮。

  希望這個不祥,只是潘寇之的不祥吧。

  洞虛……真是麻煩。這是他近期應對各種佈局時,第一次心中沒底。偏偏他自己幫不上忙,面對這層面的戰鬥,他這種突破毫無意義……他能做的已經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只有等消息,這種感覺讓人有些焦躁。

  一把油紙傘輕輕遮在頭頂,擋下了因薛牧出神而沒有運功抵抗的雨滴。

  薛牧回過神來,看看已經濕了少許的肩頭,又看看身邊撐傘的祝辰瑤。

  祝辰瑤眉目溫柔,盈盈地看著他,眼裡有些崇拜,有些迷戀,有些掙扎,紛亂無比。

  薛牧笑了一下:「看不出來,你也會主動照顧我。」

  祝辰瑤輕輕道:「天下蒼生都要謝你,何況於我。」

  薛牧失笑:「你也來這套?我以為這種話只有這幫和尚會說。」

  身邊所有人都出去幹活了,只剩相對較弱的祝辰瑤留著陪他,也是保護他。按理在無咎寺不需要人保護,這是薛牧對無咎寺留的心眼。有祝辰瑤以七玄谷的身份站在他身邊,無咎寺不敢輕易坑他。

  算計敵人,也要防備盟友,畢竟無咎寺並非真正的自己人。薛牧這些天,是真的不容易。

  祝辰瑤低聲道:「這本就是實話,我無需討好你故意說好聽的。而且這句話也不是我說的。」

  薛牧轉頭看了看身後屋子:「蕭輕蕪說的?」

  「嗯。」祝辰瑤道:「她已經徹底完善了藥物,只要毒源一除,鷺州便是乾坤朗朗。此外她還發現了真正的防治之策,此事過後,只要不是被你本人刻意下毒,普通的傳染已經無憂了。」

  薛牧嘆了口氣:「潘寇之要抓走她,就是因為這個。讓這樣的醫術高超之輩兢兢業業的研究下去,就是定心丸,他怕無咎寺人心有期待,亂不起來。可她若是失踪,絕對是壓垮無咎寺的最後一根稻草。」

  祝辰瑤道:「難道潘寇之也對謝長生那邊沒有信心?」

  薛牧道:「不清楚,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謝長生那邊到底是什麼套路,還在等小嬋的反饋。這樣的等待……最是煎熬。」

  祝辰瑤輕咬下唇:「那你不去調戲那個嬌滴滴怯生生的小美人?我看以你的手段也是手到擒來。」

  薛牧失笑道:「大家都在外面搏命呢,我哪來這種心情,真當我是色中狂魔啊?」

  祝辰瑤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像。當初受著傷呢,怎麼有心情那麼對人家的?」

  這一眼竟是風情萬種,在她冷艷絕倫的姿容裡綻放而出,美得不可方物。

  薛牧正要調笑兩句,卻見有人一路直奔而來,老遠便喊:「公子公子!謝長生那邊很可怕,公子要想辦法支援師叔!」

  正是羅千雪,被岳小嬋派回來通報情況。薛牧色變道:「別急,慢慢說,具體什麼情況?」

  羅千雪一五一十地說了,薛牧神色越來越難看,喃喃自語:「這特麼的……生化危機嗎?還要加個終結者?」

  祝辰瑤羅千雪都沒聽懂,卻見薛牧豁然轉身:「你們留在這,我親自去一趟!」

  兩女駭然:「不可!」

  薛牧捏緊了右拳,感受著花紋的熱度,堅定道:「魑魅魍魎,若是鎮世鼎可鎮,那我也可以做到一部分,誰也沒我適合!」

  祝辰瑤追著問:「潘寇之那邊若有變故,你還有後手交待麼?」

  「沒有了。我最大的王牌已至,若是連她們也留不住,那便留不住。」薛牧大步下山:「區區潘寇之的命,哪裡有我家夤夜一根頭髮重!」

  …………

  潘寇之帶著五名師弟,臉色鐵青地撤離鷺州。

  這次真是大敗虧輸,不但連根毛都沒撈到,還失陷了嫡傳大弟子。無咎寺不當場圍殺他,那是因為沒把握,不想損失太大,更不想惹他暴走起來累及鷺州無辜民眾,所以留待將來解決。這不代表無咎寺怕他潘寇之,他要是得寸進尺,無咎寺絕對不會退讓半步,徒弟是肯定救不出來的。

  不如壯士斷腕,他也算果斷決然。

  另外有兩個被派去「支援林靜芸」的師弟,他已經以門中秘法發出了撤退指令,希望他們能迅速撤離吧。按理兩個都是入道強者,一意要跑可不是那麼容易栽了的,不會輕易出事。

  雖是沒有當場且兄弟突,可以預見的是轉頭無咎寺就會四散發布這次事件證據,讓他心意宗迎風臭大街,他必須回山門做出應對,沒工夫繼續耗在這裡。

  正道宗門和星月宗不同,正道宗門並不是太怕被人抹黑,因為長期以來的正道形像不那麼容易被顛覆,只要他能做好應對,那麼無論無咎寺那邊掌握了孟歸山還是魏如意的證詞,都可以拒不認賬,說是污衊。事情拖久了,很有可能就不了了之。不像星月宗可憐兮兮,說是她們幹的,即使不要證據也大把人願意信。

  正這麼想著,前方荒道上出現了一道窈窕的纖影。

  天色已經黑了,大雨滂沱之中,沒有星月。纖影身著白衣長裙,安靜地站在道路中央,顯得非常醒目。雨點濛濛交織在她身周,形成了忽隱忽現的光影,遠遠看去,迷濛且虛幻,彷彿不存在於世間的神女。

  星眸閃爍,在夜色裡燦若星辰,美輪美奐。天上沒有星月,她就是人間星月,猶如亙古而在,不曾改變。

  偏偏這等傾盡天下的美,卻隱隱然蓄著荒蕪寂滅的殺機。

  潘寇之心中驟然一跳,身形頓止,忍不住脫口而出:「薛清秋!這不可能!靈州距此萬里之遙,你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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