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5409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3
第二百七十章得到與沒得到


  好就好在,慕劍璃這樣的江湖兒女灑脫劍俠,雖然相對妖女而言那是方正古板了許多,可也不是香閨小媳婦的扭捏,實際大氣得很。對這種模式有點毀三觀,卻也沒到拔腿就跑的程度,反倒眼角的餘光悄悄在瞟。

  自己不能跟他那啥,本以為上回的「練劍」就是極致了,沒想到閨房之樂還有這麼多種類……

  可這樣的,不會覺得很恥辱嗎?

  秦無夜堂堂一宗之主,洞虛強者,怎麼會願意做這樣的事啊……別說身份了,就是普通武者也自有傲骨,很難這樣俯首啊……果然妖女就是妖女,和常人不同,毫無廉恥的吧?

  慕劍璃心中砰砰跳著,凌亂無比,薛牧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下意識覺得妹子肯定受不了了,不斷在給秦無夜打眼色讓她收工,可秦無夜不但不理會,反而更深了……

  「唔……」在慕劍璃旁觀的刺激下,又來了個吞劍入喉,薛牧終於守不住,盡數交代了出來。

  看著秦無夜嘴角溢出的色彩,那淫靡的場景且兄弟擊性實在太強,慕劍璃徹底凌亂不堪,終於奪路而逃。

  薛牧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了,蛋疼道:「你你你……」

  秦無夜抹著唇角:「難道嫌無夜侍奉得不夠好麼?」

  「……」好是好,好得過火了……

  秦無夜笑嘻嘻道:「你不是頭疼那把劍化不了水麼?這豈不是好機會?」

  薛牧心中一動。

  秦無夜終於鑽了出來,笑道:「本宗媚術,扭轉她的體質易如反掌,可要我幫你?」

  薛牧小心道:「會對她有損嗎?」

  「有損是不會的,無非回歸正常,但正常就意味著與問劍宗自幼淬煉劍體之法修行相悖。這樣的她,離劍愈遠,總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薛牧斷然道:「那就算了。」

  秦無夜偏頭看了他好一陣子,有些奇怪地笑笑:「你既不願用淫毒,又不願用媚術,那你可能永遠得不到她,也無所謂?」

  「我已經得到了她,卻未必得到了你。」薛牧站起身來:「不扯了,我得去看看她。」

  秦無夜目送他的背影離開,輕輕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

  慕劍璃跑回自己房間裡,有點癡呆地坐在床沿,腦子裡反反復復閃過那玩意在秦無夜紅唇裡的場面,以及一抹白色從唇角慢慢地溢出……

  紅與白的極端對比,實在是妖艷絕倫,驚心動魄,慕劍璃敢肯定自己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刺激的東西,什麼屍山血海給她的且兄弟擊性都沒這個大,大到她腦子裡現在都是懵的。

  薛牧推門而入,慕劍璃下意識抖了一下,見是薛牧,又有些尷尬地起身相迎:「你來啦……」

  說完這句,又覺得這個招呼打得真是蠢,自己也是剛回來,怎麼搞得跟等他很久了似的……

  薛牧同樣尷尬,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良久憋出一句轉移話題的玩意,意圖緩解氣氛:「論武初選完成,今天暫歇了嗎?」

  「啊?啊,是的。」慕劍璃勉強把心思轉回正事兒:「不少武者登天路上有所透支,也需要休整之後才能進行下一階段的須彌境,暫歇兩天。 」

  薛牧道:「你把心思放在這裡,正魔之巔會受拖累嗎?」

  慕劍璃微微一笑:「這種事情,若是要靠臨時磨劍,有何面目自稱之巔?」

  薛牧「哈」地笑了起來:「你這話可把小嬋和風烈陽都損了一頓。」

  「魔門心思不同,可以理解……他們是太在乎了。若能獲勝,天下揚威,聲勢自是不同。」慕劍璃輕聲一嘆:「我們正道八宗並不太在乎這麼一兩次比武的勝負,若要說起對正道的打擊,再怎麼輸也遠遠比不上這次心意宗之事的影響深遠。你知道嗎,無咎寺裡甚至有聲音認為,要替心意宗捂蓋子,私下解決,別鬧得天下側目,影響正道聲名。」

  薛牧冷笑道:「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捂一次蓋子簡單,以後其他人起歪念就更快了,反正事敗也會捂蓋子嘛,事情再壞也到不了哪去。」

  慕劍璃頷首道:「元鐘大師也是這麼說,既造蒼生殺孽,當為蒼生所指,種因得果,孽債自償,何謂捂蓋。」

  「這老和尚還是有見地的。」薛牧笑道:「再說他們想捂蓋子也捂不住,當我薛牧不存在?想得倒美。」

  慕劍璃笑道:「是,如今誰還敢忽視我們薛大總管。此番天下論武的武者們,談得最多的就是你了。」

  薛牧奇道:「他們談我幹什麼?除了當時為他們解毒之外,我做的事他們未必知道吧?」

  慕劍璃張了張嘴,忽然偏過頭去不說話了。

  薛牧一下就悟了,慕劍璃從沒掩飾兩人的關係,那些人是在談他薛牧抱走了劍仙子啊!

  好不容易轉移了的氣氛再度變得怪異。

  「薛、薛牧……」慕劍璃果然還是沒從那個場景裡解脫出來,終於有點結巴地說起:「男女之事怎麼還有那麼多名堂的啊……」

  「呃?」薛牧倒被說得哭笑不得:「還有更多名堂呢。她們合歡宗手段要是全展現給你看,怕你要看得懷疑人生了。」

  慕劍璃咕噥道:「已經夠懷疑人生了,從沒想過嘴巴還能做這事的……」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附耳道:「怎會沒想過?那天我們……我不就用嘴給你那個過?」(注:233章未刪版內容,正常版沒有。)

  慕劍璃聽得紅著臉,心中卻一下就釋然了。確實如此,薛牧也對她那樣過,可沒見他嫌髒,也沒見他有什麼驕傲放不下,不過男女之樂而已,只要喜歡,有什麼不能做?哪有那麼多有的沒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強加了無謂的思維。

  這麼想著,她反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還說自己多重於情呢,結果還不如秦無夜那種因約定才勉強侍奉的做得多。按理說自己身體有問題,不能和他共赴魚水,那就應該盡量多做些可以做到的才對吧……

  正在她有些糾結該不該說出這樣的想法時,薛牧又道:「好了,我們劍仙子可沒必要總考慮這種事兒。既然你這兩天沒事,就好生休息,要不我們出去逛逛?來了鷺州之後就沒好好玩過,都是跟人爭鬥,也是白來一場。」

  慕劍璃心知肚明,他沒有趁自己凌亂不堪的時候慫恿自己「試試」,而是始終都在試圖轉話題,打算讓她緩個氣兒別總扯這玩意,可見他是真在乎自己的感受,並不是隻貪圖那些事情。她明明對逛街沒什麼興趣,依然被他這樣的態度說得溫情似水,柔聲問道:「你不是還在做你的策劃案?」

  「那個並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我已經有了思路,也不急於一時,回頭慢慢來。」

  慕劍璃將纖手塞進他手裡,偏頭看著他燦然一笑:「那就去走走。」

  看著慕劍璃渾身輕快帶著喜悅和薛牧並肩出門,秦無夜靠在廊下,抄著手臂有些沉默。

  我已經得到了她,卻未必得到了你……

  秦無夜覺得真有趣,慕劍璃什麼都還沒給他,他認為已經得到了。自己明明什麼都給了,他反而認為未必得到。

  表面看好像是說反了,可細想起來,卻正是如此。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4
第二百七十一章小船悠悠



  秦無夜正在沉思,身邊忽然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你不是說你去找岳小嬋玩了?」秦無夜頭也不轉,冷冷地道。

  夤夜哼哼唧唧的:「小嬋見了我就要我陪她練功,我才剛醒誒,真是的,一點都不體貼小孩子。」

  「那你找我幹什麼?」

  「看你思索的樣子很有趣。我那狐狸精妹妹也有這樣的表情啊哈哈哈……」

  「我有什麼好思索的?小孩子懂個什麼啊?」

  夤夜背著手,搖頭晃腦道:「想靠狐媚子功夫征服得我爸爸不知南北,很難哦。」

  秦無夜似是無意地問:「那要靠什麼?」

  夤夜才不上當,哈哈一笑:「起碼要有夤夜這麼可愛啊,你有嗎?略略略~」

  「哪可愛了?圓圓臉跟個肉丸子似的,薛牧眼瞎了才覺得可愛。」

  「總比你那瓜子一樣的狐狸臉好!」

  「瓜子臉怎麼了?難道不是妖嬈嫵媚讓人看了就想嗑嗎?」

  「我小圓臉還讓人看了就想啃呢!」

  「二十四都快二十五的老女人了,要有點自知!」

  夤夜大怒,順手抄起廊下的掃帚就打過來。秦無夜才懶得跟小孩子打架,轉身就跑。

  「秦無夜你給我站住!」夤夜舉著掃帚一路追,後院一片雞飛狗跳。

  卓青青和羅千雪等人在屋子裡寫《西遊記》稿子,聽到院子裡的鬧騰,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都很無語:「沒搞錯的話,這拿掃把一追一逃的,是兩個洞虛?」

  妹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齊刷刷嘆了口氣:「公子的後院喲……一般人的腦子應付不來。」

  …………

  薛牧並不覺得難應付,相反他覺得大家都很萌。

  此世的武者都有很明確的「道」,無論個人想法多麼複雜,性子都很分明。雖然妖女們心思比較難以看透,細想也有脈絡可循。穿越前在娛樂圈見識的各色人等實在太多,複雜程度一點都不遜色於魔門妖女,薛牧這樣的老司機自有他的一套經驗見識,應付起來棋逢敵手。

  換了個純真少年穿過來,估計會有點悲劇的說,很可能要被各類妖女活活玩死……

  但薛牧有時反而會覺得,此世的妖女和劍俠都難得的純粹。

  特別是如慕劍璃這等純粹的人,真是這個世界的特產,乾淨純白得讓你覺得忽悠她都不好意思。

  薛牧完全看得出來,剛才那會兒慕劍璃已經有點被說動了的意思,如果趁熱打鐵哄幾句,可能她當場就會被忽悠得試試。他心裡確實也是蠢蠢欲動,可話到嘴邊居然產生了不忍心忽悠她的感覺,終究改成了帶她出來逛街。

  握著她的小手,看著她輕鬆喜悅面帶微笑的模樣,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反正並不遜色於做那種事了,甚至更美。

  慕劍璃也特別喜歡與薛牧攜手而行的感覺,不是為了逛街……她對逛街毫無興趣。她喜歡的只是,我的慕,你的薛,你我並肩,便如他信口掂來的假名。

  無論行走在哪裡,是當日萬年縣前往青樓的街頭,還是如今鷺州城繁華的風景。

  抑或是,走向刀山火海,萬里劫雲,那都不要緊。

  「吃糖葫蘆不?」薛牧正在問她。

  慕劍璃微笑搖頭:「不要。」

  薛牧也知道她和薛清秋屬性不一樣,不是吃貨,便不再問這個。瞥眼見到兵器鋪,下意識道:「去拜劍不?」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慕劍璃也被逗得一笑:「你們就會故意歪曲我宗劍道。」

  「你不知道以前你渾身凌厲的劍氣多嚇人,感覺靠近你就要被捅個窟窿一樣。」

  慕劍璃瞥了他一眼:「現在呢?」

  「現在啊……」薛牧笑道:「如此冰肌玉骨,雪膚花顏,我只想再給你配點首飾。」

  慕劍璃拉著薛牧衣角道:「已經夠了啊,有你這條蛟鏈……再多的話,看著彆扭得很。」

  這話已經深深體現出了慕劍璃如今的改變。她是覺得「夠了」,而不是「不需要」。女為悅己者容,她也希望薛牧看見她的美,多了累贅,反為不美。

  「嘖。」薛牧駐足道:「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逛什麼啊?」

  慕劍璃微微一笑,拉著他的手繼續走:「什麼都不要,只要陪我走。」

  薛牧也笑,兩人的手牽得更緊了許多。

  兩人都沉浸在互相的小世界裡,卻不知道此刻的街頭多少人淚流滿面。

  慕劍璃太有名了,沒出新秀譜的時候就聲名遠播,只是那時候也許不少人只聞其名,不知道長啥樣。自重新秀譜和絕色譜兩榜雙雙入選,劍絕人美,舉世傳揚,真是無數人夢中都不敢求的仙子,到瞭如今世上不認識她的人大概是不怎麼存在了。他倆走上街就開始被人偷偷圍觀了,直到現在……

  知道劍仙子被人抱走了,可沒親眼看見也就算了,眼不見為淨。結果這薛牧毫無自覺,自個兒偷著樂不行嗎?非要公然在鷺州大街上喂狗糧,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想把薛牧活活掐死。

  兩人牽手緩行,一路走到一條河邊。作為東南沿海的超級大城,鷺州有不少城內河,寬窄不一,各自東流出海。兩人眼前這條算是較寬的,一道石橋飛跨而過,橋洞之下有烏篷船悠悠漂著,船夫悠然盪漿,蓬內傳來船娘的清脆笑聲,歡快婉轉。

  時近黃昏,落日的餘暉落在河裡,碎粼粼的金光蕩漾,隨著漁歌唱晚,美麗且安詳。

  慕劍璃站在橋邊看著,低聲道:「與你一起時,我總能看見往常看不見的美。他們總說我離劍愈遠,可我不知為何,反覺得劍意越醇。便如一壇陳釀,雖不再凜冽,卻經久彌香。或許……」

  薛牧不懂她的劍意,也就隨口接著:「或許什麼?」

  慕劍璃搖搖頭,可能知道說了薛牧也聽不懂,便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拉著他上橋:「走吧。」

  「等等。」薛牧卻拉住她,往河下跑。恰好一艘小船停泊,船夫正在繫繩,薛牧喊住他,笑道:「老兄,船借我一用如何?給你這個。」

  碩大的銀錠亮瞎了船夫的眼,買他十艘船都夠了,哪裡會有意見,極度爽快地把船繩遞到薛牧手裡:「這位爺會划船麼?可要幫忙?」

  「老兄,你當我花錢買燈泡的嗎?」薛牧擺擺手,也不管船夫聽不聽得懂什麼叫燈泡,拉著慕劍璃上了小船。

  慕劍璃笑吟吟地坐在船篷下,托腮看薛牧慢悠悠地划槳。她也知道了薛牧的意思,一直走路總是浪費難得出來一場,這種他劃著槳,載著她迎風漂流的感覺,挺好的,讓人心頭悠悠的,如同水波蕩漾。

  薛牧確實不會划船,但修煉到了現在的地步,運力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根本不會有難度。小船悠悠蕩盪,在輕風送爽之中,一路慢慢地漂出城外,晚風中傳來他的輕歌:「小船悠悠,盪過誰的心呀,岸邊芍藥正開花。」

  慕劍璃臉紅紅地啐了一口,她聽懂了他的調笑,但心中真的被花香醺醉了,眼波凝固在划槳輕歌的薛牧身上,一刻都捨不得挪開。

  說起來以薛牧的浪漫功底來對付慕劍璃,那真是有點欺負人的,等級碾壓得比他們的武力差距還離譜。當然薛牧不是故意來碾壓人的,他是真想給這妹子體驗一些難得的、在劍以外的浪漫。

  既然在一起時,能看見往常看不見的美,那就多看一些吧,在夏季的晚風裡,南方的漁船上,體驗有別於踟躕雪山劍塚之中那刺骨的寒。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4
第二百七十二章此宵風醉月舞螢


  入夜。

  在前些天的大雨之後,鷺州郊外的空氣分外清新。小河歡快流淌,蟋蟀長短聲鳴,有流螢似火,在河邊林間點點星星。天空清澈純淨,輝星皓月,銀河長懸,蒼穹千里,看得人心曠神怡。

  小船隨意地飄蕩在河邊,薛牧和慕劍璃並肩站在河邊草地上,背靠岸邊樹木,看著流水潺湲,感受著晚風吹拂,花香陣陣,兩人都不做聲,享受著一時的靜謐。

  過了不知多久,慕劍璃才輕聲開口,打破沉默:「薛牧……」

  「嗯?」

  「我從沒想過,這樣簡單的出遊,能讓人如此心神皆醉,暖洋洋的,動都不想動。」慕劍璃喃喃道:「情之一字,真是神奇。」

  薛牧笑笑:「這叫浪漫,古往今來能抵抗的女孩子都不多。」

  「浪漫是什麼意思?」

  「嗯……解釋不來。」

  慕劍璃笑了:「若連你都解釋不來,劍璃不知世上還有誰能解。」

  「我又不是什麼飽學之士,我只是會點小段子的普通人。」

  「才不信,你的學識是劍璃生平僅見。」慕劍璃轉身看著他的側臉:「在船上你唱的那什麼歌?」

  「隨意瞎唱的,你說這類歌曲給她們唱,效果如何?」

  慕劍璃知道「她們」指誰,想了一陣,搖頭道:「我不知道啊。」頓了頓,又有些促狹地眨眨眼:「除非你再唱幾句給我聽。」

  薛牧失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這種時候的慕劍璃才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沒有了剛銳,沒有了凌厲,沒有了負劍而行的孤獨,很美。

  他當然不會拒絕妹子這點小小的要求,抬頭看了一陣夜空,略微醞釀了一會,輕聲唱道:「生生繁華於枯荑,萋萋空翠自靈犀。輝星皓夜蒼千頃,此宵風醉月舞螢。」

  慕劍璃一時聽得痴了,喃喃道:「這歌叫什麼?別說又瞎唱的。」

  「《風螢月》。」

  慕劍璃托腮道:「聽著像女孩子的名字似的。」

  薛牧嘆了口氣:「我也這麼覺得,特意去問風烈陽他有沒有妹妹,可惜沒有。」

  慕劍璃伸手去撓他下巴:「什麼叫可惜沒有?如果有,你想幹嘛?」

  薛牧捉住她的纖手,笑道:「你都嘲笑我多少次了,說我就知道沉迷聲色,可我也就那點追求嘛……」

  如今想想,慕劍璃也覺得正是他從來沒掩飾過自己對美色的追求,自己才從沒對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有什麼感覺。他真要對誰家妹妹起了意,慕劍璃都覺得簡直太正常,沒有女色在側的薛牧,那還是薛牧嗎?

  每人都有自己的道,若這便是薛牧的道,誰能說那就是錯?雖是該算魔道之屬,也總算坦誠得可愛。

  自己也是他追求的美色之一吧,讓人懊惱的是他已經成功了。

  薛牧的手也開始不安分了,一隻捉住她的手,另一隻很自然地攬上了她的腰肢。慕劍璃半點抗拒都沒有,反而更自然地順著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肩頭。

  薛牧略微轉身,伸手去端她的下巴。

  慕劍璃順著輕輕抬頭,任他端詳自己的容顏,就像欣賞什麼名貴的古董。這種感覺略微有些羞恥,慕劍璃睫毛微動,卻沒有閉上眼睛,而是安靜地和他對視著。

  看了好一陣子,薛牧輕聲讚歎:「真美。」

  慕劍璃撅了撅嘴:「無論是美是醜,反正都是你的了。」

  薛牧忍不住笑了起來。

  慕劍璃主動湊了上去,吻了吻他的臉頰。薛牧用力擁住她,兩人很快揉在一起。

  此宵此景,讓慕劍璃實是有些動情,甚至比那一夜她主動引誘他更加投入更加情動。那一次頗有點「滿足他的心願」或者是「要做到該做的」意思,而這一次是真沒那麼多想法,只想和他膩在一起,宣洩心中悸動的感情。

  她驚奇地發現,這次居然有一種舒服和暈眩的感覺……

  這是什麼概念?

  以前和薛牧親熱,雖然心裡也喜歡,可正是因為實在體會不到任何感覺,才導致身體沒有反應,這是有情而無欲。

  這次能感覺到舒服,意味著……意味著可以了嗎?

  可是那感覺太輕微了,是不是不夠啊……

  刪若幹

  野渡無人,花香欲醉,動人的聲音悠悠輕響,連月下的螢火都羞澀得輕輕飛走,躲進了叢林。

  生生繁華於枯荑,萋萋空翠自靈犀。輝星皓夜蒼千頃,此宵風醉月舞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4
第二百七十三章現代策劃案雛形



  清晨。

  河邊小船輕輕搖晃,過不多時,烏篷裡傳來男人懊惱的聲音:「怎麼又不行了……」

  少女的聲音清如鶯啼,卻帶著少許尷尬之意:「也許……也許都要一剎靈犀?」

  「這真是地獄難度啊,誰能次次先做一天的浪漫前奏啊……」

  「你也別淨想這種事啊!折騰一夜還不夠,一早爬起來又想!薛大總管這麼沒事做的嗎?」

  「這就是正事啊,這一晚上我修為精進了好多啊。」

  船艙裡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慕劍璃的腦袋率先鑽了出來,又沒好氣地回頭瞪視:「靠這種旁門左道的進境,不過虛高,又有何益?劍璃就算把修為壓製到練氣期,也能一劍要了你的狗命。」

  話音剛落,又被整個人拉了回去栽回艙裡,薛牧的聲音在笑:「這麼快就想著謀殺親夫了啊?先吃我一劍!」

  「不要啦……」慕劍璃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喘息道:「你真的想,我……要不我也學秦無夜……」

  這話說得薛牧反而不再得寸進尺,笑道:「行啦,再說吧。我也確實要做正事了,不然秦無夜要咬死我。」

  兩人整裝攜手,回到天香樓,秦無夜果然斜靠在他的書房門口打量,見到慕劍璃的身姿,她眼裡詫異之色一閃即逝,很快又語氣涼涼地說著:「果然是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薛總管有了新歡,就不把正事放心上了。」

  薛牧笑道:「我是真有想法了,你稍等。」

  秦無夜奇道:「你要是做這種事就能有靈感,那合歡宗上下你隨便要啊。」

  薛牧沒好氣道:「關這個什麼事?」

  慕劍璃有點聽不下去了,轉身道:「我去找千雪她們。元鐘大師也在催《西遊記》的稿子。」

  秦無夜看著她的背影,很好奇地問:「你怎麼做到的?強行?」

  「我至於餓得強行嗎?」薛牧邁步進屋:「你管這個幹嘛?磨墨去。」

  秦無夜這回真老老實實磨墨,沒再起什麼麼蛾子,只是一邊磨墨,一邊走神想事兒,薛牧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也懶得管她在想什麼,自己的娛樂業戰略才是要點。

  為什麼當初捧個夢嵐隨手而行,而現在想要打造歌姬卻諸多思慮?

  因為捧夢嵐的時候,本就只是探路性質,便是失敗,大不了再試,也沒什麼後果。而隨著實驗成功,接下去的事則不是捧一兩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產業考慮,一旦這一步失敗,需要重來就有可能浪費大量時間,導致計劃造成斷層,這就要求做好更詳細更整體的籌劃。

  現代化的娛樂運營是一整套的體系,有很精細的齒輪,包括且不限於形象設計、人設設定、風格概念,以及基於這個基礎上符合需求的曲風、樂器、歌詞、動作、表演,和配套的宣傳方案、關節疏通、運營推廣、渠道發行、公關應對。光是這麼一整套的東西,就需要一個公司的團隊經過長期的考察調研日夜研究,幾十上百頁的方案計劃做出來,最終定案。可不是一些人想像的雜七雜八抄幾首好歌就能打造一個天王天後了,那簡直在夢囈。

  在此世他沒有這麼專業的團隊,只能一個人做,更是捉襟見肘。但好在此世的產業連粗胚都不算,是他一手推動的東西,大可隨著運營過程慢慢修整枝葉,因此方案也不需要做太細,只需要做好方向大略就可以。

  所謂的方向大略,宣傳推廣方面已經有了框架,那麼需要確定的就是風格和人設。原先就考慮過古風是否可行,昨夜慕劍璃的表現,讓他確定了古風的歌曲風格在此世完全可行,接得上地氣,合得上世界觀和文化層級,完全能夠被接受且流傳。

  秦無夜好奇地看著薛牧提筆,一字字寫下:

  「歌姬人設:古典與英氣兼具,落落大方型,不走高冷神秘,不走嫵媚惑人,以大氣親民為賣點。」

  「詞曲風格:俠客風、古風歌曲,以江湖情節為主,例:《刀劍如夢》。古典風月為輔,例:《風螢月》。」

  「配樂趨向:琴箏類,重英氣殺伐。羌笛胡琴類,重蒼茫遼遠。」

  「舞蹈搭配:劍舞為主,頌景為輔。」

  「服裝色彩:冷峻大氣,含而不露。」

  「出道方案:借夢嵐二輯出道,次發十曲。」

  「渠道推廣:六扇門,茶館軟文,青樓宣傳。」

  「運營方略:巡迴演出為主,視成效呼聲出錄音一輯。」

  「同期策劃:天下青樓爭相模仿,逐步深入人心。」

  「公關備案:初次推廣,求穩為上,不做負面炒作,誰嘰歪砍誰,手腳要乾淨。」

  秦無夜看得滿眼圈圈,本來以為弄幾首好聽的歌出去唱就是了,怎能想到這玩意會有這麼多的門道?

  其實薛牧也沒意識到,他自以為「很粗略」的策劃案,在古代世界尤其是武力偏科的世界裡,是多麼劃時代的東西。現代化產業的精細運作,在此世第一次出現了雛形。

  秦無夜看得真是又驚又佩,正不知怎麼表達心中的情緒,卻見薛牧寫到了最後一句話。

  「公關備案:初次推廣,求穩為上,不做負面炒作,誰嘰歪砍誰,手腳要乾淨。」

  秦無夜那點驚佩差點都被打散了,險些被惹得笑彎了腰:「什麼叫誰嘰歪砍誰?」

  薛牧斜睨她一眼:「因地制宜就是如此了。如果有人瞎黑一氣的,就是我不說,你們就不砍了?注意手腳乾淨,不然會更麻煩。不過這事還遠呢,這份策劃你能吃透不?」

  秦無夜掂起策劃案,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頷首道:「大抵能明白,並不復雜。」

  「嗯,很多事情本不復雜,只是是否考慮到了而已。」薛牧伸了個懶腰:「接下來我先搞幾首歌出來,其他的你們自己照著風格來,有問題嗎?」

  秦無夜站得筆直:「沒問題。不過……」

  「嗯?」

  「這歌姬找誰啊?」

  薛牧腦海裡第一時間劃過岳小嬋的身影,當時她的幾句清歌給了他極其深刻的印象。但很快又搖搖頭,星月少主不可能用來做這種事兒,別說星月宗上下包括薛清秋和岳小嬋本人在內都不會同意,就是他自己也覺得不妥當。

  其實歌喉什麼的倒是不太要緊,星月合歡兩宗妖女們自幼都把聲音當成媚功修煉的一環,歌喉一個比一個好聽。至於風格人設什麼的,別看她們那麼妖,真要演起俠女來也一個賽一個能演,基本選誰都可以。

  問題主要是三方面:首先是在演藝之外,要能有完美達成自己意圖的素質,這種就需要精英,可不是隨便抓個外門弟子都能做的。其次需要較強的修為,畢竟不可能把兩宗強者大量分配到保護藝人這類的事上,要不然以後推出得多了,哪裡保護得完?所以最好是歌姬與伴舞團隊本身就是高手,能自保安全。第三嘛,按照這個歌姬的人設,可是要長期處於江湖的,別捧了半天被別的什麼小白臉忽悠走了,那才叫吐血呢。

  以後的要求大約可以放寬,這第一個歌姬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輕忽。星月合歡妖女雖多,能滿足這些條件讓自己委以重任的可不多。

  那麼該找誰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5
第二百七十四章晚上來我房間


  歌姬該找誰是薛牧該頭疼的事,按約定合歡宗出的是舞蹈團隊,秦無夜可沒薛牧那麼多煩惱。她隨手找一批親信來做就可以,甚至人數該多少、舞蹈如何編排,也由她自己定,畢竟薛牧對舞蹈的認知可沒她深,她才是此世最專業的。

  吃透了策劃案的要求之後秦無夜就笑逐顏開地選人去了,她的心情是從所未有的好。

  別說合歡妖女多不重視貞潔或者廉恥,多無所謂和男人盡歡。這確實是她們的道的部分體現,問題在於,從開青樓慢慢混成了外門弟子親自去青樓賣笑迎來送往的程度,這絕對是和「盡歡」的本意有所偏離的,只是自己強行說服自己無所謂而已。

  實際上無論怎麼說服自己,都洗不脫青樓賣笑的低格局。正道譏嘲鄙夷,魔門同道也是暗中嘲笑,這種日子誰愛過?總之秦無夜不想自己手裡的合歡宗持續這樣下去。

  能換個模式,不僅發展更好,而且同樣吻合盡歡之意,輕歌曼舞傾盡天下,得到萬眾追逐,人人傾慕,自己愛挑什麼男人挑什麼男人,那才叫恣意盡歡,這才該是合歡妖女們應該追求的生活啊!

  原本只是覺得夢嵐那樣很符合自己的需求,對於薛牧的下一步計劃能否實現還是存疑的,可看著這份策劃案,清晰精細,和雲山霧罩的拿腔拿調給人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秦無夜真的能夠從中看見光明的前景。

  如果策劃真能實現,對她個人還極為有利。

  她對合歡宗的掌控力遠遠比不上薛清秋對星月宗的一言九鼎,和薛牧的約定是她個人的選擇,受到了內部巨大的阻力,日子是不太好捱的。也就是因為突破了洞虛,別人不敢輕易鬧騰而已。但可以想見,一旦這個策劃成功,她將能輕鬆壓倒內部所有反對派,逐步讓自己在合歡宗的權力和聲望達至巔峰。

  那點侍奉算什麼,完全值得。

  一年之約完成後,自己也可以不理薛牧了,穩穩做她的超級強宗之主,何樂而不為?當初對薛牧說一年之後合歡宗就是你的,明顯只是忽悠,一代合歡聖女怎麼可能輕易放棄自己的權力。

  當然薛牧也沒信過她那句話就是了,沒秦無夜配合他憑什麼來掌握合歡宗?人都不認識幾個,信她才有鬼。總之星月合歡的合作在他眼裡是天作之合理所當然的事,秦無夜有多少私人的小盤算,對他來說也不太重要。

  秦無夜走後,薛牧就一路沉吟著去了卓青青她們「工作室」。

  《西遊記》他已經全部講完了,交由妹子們去完善說書稿,也是按約定要和無咎寺「合作發行」的東西。卓青青她們這幾天分工,各人寫幾個章回,大約也即將完工了。薛牧也得過稿潤色一下,查缺補漏,過渡銜接,統一文字風格,這也是個累活。

  要說到歌姬人選,薛牧同樣也是傾向於從自家親衛妹子裡找,無論素質、修為、信任度,都比別人強一截。八個外派一個,也不怎麼影響自己的護衛力度,很合適。至於選誰……看看再說。

  踏入「工作室」,裡面地盤不小,窗明幾淨,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窗台上有花草清香,很是舒服。八名妹子分為兩排,安靜地坐在長桌前「碼字」。氣氛上很有大學圖書館的文化氣息,而什麼大學的圖書館裡也很難找到如這星月妖女扎堆的高質量平均顏值,真是看得人心曠神怡。

  屋裡此時還有個慕劍璃,正站在羅千雪身邊,湊著腦袋看她「碼字」,畢竟她也就跟羅千雪最熟。

  薛牧的目光也就下意識地在羅千雪身上停留。

  這個……好像可以啊……

  卓青青是不能放出去的,那可是親衛統領,不少事情需要她的經驗和助力。羅千雪就相當滿足條件了,和其他親衛妹子比起來,相對和自己也最熟,更樂意提攜一二。

  薛牧進了屋,妹子們很快也發現了,紛紛抬頭打招呼:「公子早上好啊……呃……」

  話說到一半,大家聲音都很怪異地僵了一下,順著薛牧的目光慢慢扭頭,先是看了看慕劍璃,繼而搖搖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羅千雪臉上。

  羅千雪也正笑嘻嘻打招呼呢,然後聲音哽在喉嚨裡,僵笑著對上薛牧直勾勾盯著她的目光。

  自家公子她們能不了解嗎?口頭上對大家多麼大義凜然,其實心裡暗戳戳的憋著想偷吃的念頭,都不知道憋多久了……這意思是忽然開竅不矯情了,於是第一個看上千雪了嗎?哎呀要侍寢了嗎?

  對於這件事羅千雪一點都不抗拒,小妖女知道和薛牧雙修的好處啊,可這場面……太太太突然了,妹子覺得自己牙都剛刷呢……姐妹們的打量也讓她如坐針氈,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公、公子?」

  「哦。」薛牧醒過神來,瞥眼見到慕劍璃木然斜睨的眼神,他也醒悟自己這樣盯著人看有點那啥了,尷尬地笑笑:「千雪啊……」

  羅千雪小心翼翼:「雙修嗎?」

  「……」薛牧嘆了口氣,掛著一臉和藹的笑容:「你想做明星嗎?」

  這話說得大家都愣了:「什麼是明星?」

  薛牧一時有點恍惚,好像啥時候有過同樣的對話來著?哦,是了,當初夢嵐和自己也有這樣的對話啊。

  當時用的是慕劍璃做比喻,如今用夢嵐就更合適了:「就是夢嵐那樣的,萬眾追逐的仙子,想做嗎?」

  羅千雪的眼睛亮了。

  姐妹們的眼神也從好奇曖昧變成了酸溜溜的羨慕。

  羅千雪更小心了三分,賠笑道:「想做啊。誰不想啊?」

  薛牧點點頭:「那好,晚上來我房間一下。」

  羅千雪:「……」

  慕劍璃:「……」

  全體親衛:「……」

  「我就知道……」羅千雪可憐巴巴地抽著鼻子,帶著點哭腔的樣子,卻又奇怪地帶著點掩不住的興奮:「想和夢嵐一樣,那就要做和夢嵐一樣的事了嘛……不少宗門女弟子想上位也是得這麼做的,這個聽說叫做,潛規則對不對?」

  「潛你妹啊!想哪去了!」薛牧終於醒悟這話裡大有問題,哭笑不得道:「你這裡事兒還沒做完,我也得回去先寫歌,讓你晚上再來拿歌啊!」

  羅千雪的哭腔差點變成真哭了,手上的毛筆狠狠甩了過去:「你還不如真潛規則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5
第二百七十五章只怕我太貪



  「你說你是假正經呢還是在玩欲擒故縱?」房間裡,慕劍璃面無表情地幫薛牧擦臉,薛牧靠在椅子上嘆氣。

  他哪裡是什麼假正經什麼欲擒故縱啊,那會兒是腦子運轉正事中,一根筋沒搭對,真沒搭在男女破事上。被羅千雪毛筆丟過來,甩了一臉墨汁都忘了運功抵擋,只能狼狽跑路。

  嘆氣嘆的不是墨汁,是偷吃的機會被自己蠢沒了。

  真要潛規則,人家小親衛半推半就的肯定從了。結果自己蠢,玩坑裡去了,到晚上人家真來了,哪腆得下臉來潛?何況慕劍璃全程目睹,羅千雪又是她朋友,就是做個樣子也得死撐著這副為了正事不貪嘴的良好形象嘛。

  「也罷也罷,寫歌先。」薛牧抹了把臉,攤開一張紙,拎起筆想寫個《刀劍如夢》,結果筆尖剛觸到紙面,忽然就愣了。

  別提五線譜了,就是簡譜寫了也沒人看得懂吧!

  這世界的樂譜長啥樣來著?

  薛牧臉頰抽搐了幾下,忽然跳起身來翻箱倒櫃。

  這是天香樓後院的妖女們居所,以妖女們的品位,這間書房裡倒也有點雅緻的收藏,薛牧翻找了一陣,果然很快找到了一捲曲譜,攤開一看就成了鬥雞眼。

  什麼古裡古怪的,文字不是文字,符號不像符號,亂七八糟。怪不得令狐且兄弟藏了個曲譜會被人懷疑是辟邪劍譜呢,如果這個樂譜和那個類似的話,果然是怎麼看都很詭異啊!

  慕劍璃在旁邊奇怪地問:「怎麼了?」

  「那個……」薛牧遞過曲譜:「你認識麼?」

  慕劍璃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開什麼玩笑,自幼抱著一把劍的少女,別說識譜了,讓她唱歌估計也是五音不全的好嗎!

  她小心地問:「你……該不是不識譜吧?」

  空氣好像凝滯了一下,薛牧蛋疼地咧了咧嘴,慕劍璃眨巴眨巴眼睛。

  在慕劍璃心目中博學多才、博採眾長、滿腹學識、詩詞歌賦信手掂來,除了武力不行之外簡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薛大總管……其實不識譜。

  沒有什麼坍塌感,慕劍璃本就對這些不重視,她只是覺得好笑:「那你是怎麼信口就唱出那麼好聽的歌來的?」

  薛牧很沒面子地擺擺手:「算了,你去讓千雪直接過來,我唱,她寫!」

  片刻後,羅千雪抱著一大堆稿子臭著臉走了進來,重重把稿子頓在一邊:「《西遊記》好了,請公子審稿。」

  「先放那。」薛牧左右看看,不見慕劍璃,奇道:「劍璃呢?」

  「她說公子肯定有話跟我說,先迴避片刻。」羅千雪面無表情:「公子有什麼吩咐?」

  薛牧偏頭看了她一陣,忽然覺得這妹子也挺萌的,終究也只是個始終窩在宗門修煉的小妖女嘛。他笑了起來:「千雪啊,你這樣子是不行的。」

  羅千雪道:「哪不行了?」

  「心思藏不住,做不好一個妖女,也做不好一個藝人。」薛牧笑道:「面上笑嘻嘻,暗地捅刀子,不是妖女們的基本功嗎?」

  羅千雪沒好氣道:「哪敢捅你刀子!換個別人在我面前試試。」

  薛牧招招手:「過來。」

  羅千雪下意識走到他身邊,薛牧坐在椅子上抬頭端詳片刻,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對外藏得住。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擔憂,總怕你經驗不多,會被人拐跑了。」

  羅千雪又有點結巴起來:「被、被人拐跑了,關你什麼事嘛,你又不要。」

  薛牧垂下目光,落在紙上,眼神卻沒有什麼焦距,只是微不可聞地自語:「我只怕我太貪心。」

  羅千雪沉默。繼而輕輕嘆了口氣,也去看他面前的稿紙。

  紙上已經有了幾句歌詞:「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

  一眼看去,押了好幾個空字,好像是不怎樣的詞。可羅千雪看著看著,卻漸漸動容。

  優秀的、打動人心的文字,本就不在形式。

  卻聽薛牧慢慢道:「我臨此世,總在似醉似醒之間,不知所見是幻是空,不知所悟懂是不懂,不知所在何去何從,總怕回首恍然一夢,原來盡是虛無嘲弄。所以我很貪,所有的美好我都想握在手裡,只怕醒來就不在了。」

  羅千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薛牧卻似忽然醒過神似的,抬頭一笑:「又犯病了。哈哈,千雪啊……」

  「啊……啊?」

  「潛規則的遊戲,並不是什麼好事,還是算了吧。」薛牧笑笑:「只盼你將來,在鮮花著錦的路上,在萬人歡呼的台中,不要忘記曾經中二的自己。 」

  羅千雪聽不懂什麼叫中二,但總覺得薛牧這話裡透出了很多滄桑,彷彿有無數的面容在虛空中浮浮沉沉,跨越了無盡時光,漫過了萬水千山。

  好奇怪……公子年紀也不大啊……

  慕劍璃抱劍斜倚門邊,默默看著薛牧的笑臉。

  奇怪的感覺,讓她想起初遇之時的劍心悸動,似是本能地警惕著……另一片蒼穹。

  如此詭異,但卻又令人沉迷。

  …………

  薛牧唱,羅千雪寫,很快完成了幾份歌譜。被幾首歌曲意境一帶,羅千雪的心思此時也認真了許多,沒有再提那些中二的事情,收起歌譜便行禮離開:「那公子我走了,回去練練歌。」

  「你們的唱功舞技什麼的,我很放心,所以不需要我來盯具體作品。夢嵐和她身邊的團隊,才是現在趨於成熟的有經驗的團隊,你們這次的排演錄製,需要和夢嵐那邊配合進行。具體錄歌出道的事宜,夢嵐會知道怎麼做,我離開靈州前就和她有過交流。」薛牧靠在椅子上幽幽道:「所以等秦無夜選好伴舞團,你們就該走了。」

  羅千雪終於反應過人來薛牧為什麼有些沉重的感覺,因為做這件事的大本營在靈州,無論編排還是錄製,都不在這。

  原來到了他的房間拿了歌,就意味著分別在即。

  少女心中終於也有了些別離愁緒,眼眶微紅:「千雪還想保護公子。」

  薛牧忍不住笑了起來:「去吧去吧,靠你保護,我都死幾次了。」

  「哼……」羅千雪看了看慕劍璃,聲音變輕:「交給你啦。」

  慕劍璃認真抱拳:「必不負所託。」

  「托什麼啊,我說的是照顧公子,以為靠你打架啊?就你那板著臉的傻樣子!」羅千雪哼哼唧唧地轉身走了,腳步上卻明顯沒有了平時的輕快活潑。

  目送羅千雪依依不捨地離開,薛牧取過案邊的《西遊記》,一言不發地開始校稿。

  慕劍璃看著他的神情,輕聲道:「薛牧……你是正人君子。」

  薛牧抬頭看了她一眼,啞然失笑:「我說,你誤會了。我說了一堆,還不是希望她別給人拐跑?」

  「我沒有誤會。」慕劍璃認真道:「我的劍心告訴我,你是真心希望千雪好好的。那一刻的善念超過了你的貪。」

  「可我還是貪啊。」

  「那就貪吧。」慕劍璃輕撫他的面頰,喃喃道:「你若不貪,此時的你我正魔兩隔,我又何以在你身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7
第二百七十六章沉迷學習



  不知算不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或許是慕劍璃心中感觸,也或許是她覺得想把千雪那一份都做了,總之這一天的慕劍璃特別溫柔,端茶遞水紅袖添香,真把自己當個親衛來用了。

  這倒也沒什麼,當薛牧校稿一天打算歇歇,要和她「再試一劍」時,慕劍璃坐在他懷裡,主動表示:「劍璃體質特異,怕是不好扭轉,偶能為之已是不易……其實你該找秦無夜來,她才能給你最佳的體驗。」

  薛牧輕嗅她的發香,低聲道:「我承認我貪戀她的侍奉,但和她的關係終究不同,若是太過沉迷,必有所害。」

  慕劍璃扭身看了他半晌,終於道:「那……我來吧……」

  薛牧一時還沒反應過人來她指的是什麼意思,就見慕劍璃輕輕掙開懷抱,慢慢滑了下去。

  看著慕劍璃生澀笨拙地舔舐,感受著她唇的冰涼觸感,薛牧還有點愣神。

  生理上其實一般,這心理上的感覺……和秦無夜做這種事時真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直感到如在雲端,真真讓人滿足得爆炸,忘乎一切。

  「你……」

  薛牧正要說話,慕劍璃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抬頭很認真地道:「你也說過,不過男女之樂而已。只要你喜歡就可以。」

  薛牧知道多說就是矯情。他伸手輕撫她的秀髮,示意鼓勵:「是。我很喜歡。」

  慕劍璃微微一笑,繼續埋首。

  薛牧深深吸了口氣,閉目不言,安靜地享受這世人想都沒有想過的溫存。

  她很認真,雖是毫無技巧甚至磕得人發疼,但努力且虔誠,猶如對待她的劍道。

  也許是有因必有果,就在這兩人靜謐旖旎之時,屋內忽然捲起妖風,窗戶輕動,秦無夜飄然入內:「薛牧,人我選好了,是不是明早就……呃?呃??」

  看著眼前的畫面,秦無夜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自己這麼做那是無所謂啊,合歡妖女小時候就拿假貨開始練了,對這種事就跟紮馬步一樣尋常。可眼前這位是誰啊?是哪個妖女易容成了慕劍璃的模樣嗎?

  更讓人驚恐的是,慕劍璃轉頭見是她,不但沒有什麼慌亂羞赧的意思,反而認真道:「能再示範一下嗎?我有點不得要領。」

  「……」敢情你真覺得自己在研究什麼嚴肅的劍道是吧?

  秦無夜感覺自己是不是身處什麼幻境裡,是不是夤夜暗中對自己下了什麼毒手啊?怎麼會這麼詭異呢?

  但是她更多的倒也不是震驚,居然隱隱然有一種有趣的興奮感,心念一動,飄然過去蹲在慕劍璃身邊,正兒八經地指點道:「你這個確實太粗疏,應該這樣,你看仔細……」

  薛牧神色古怪地看著妖女與劍俠兩張俏顏在身下,一左一右地認真做著學術研究,那個感觀滋味就別提了。當然這時候只有蠢貨才會去叫停呢,悶聲發大財就好了……

  慕劍璃果然是冰雪聰明,有了院士級導師指點,片刻間就掌握得熟稔無匹,還能很自然地跟導師合作起來,配合得越發默契。

  便如此刻,劍俠俯首吞劍,妖女輕掃錦囊。秦無夜不經意地抬眼,看著薛牧的眼神裡流露著極其清晰的意味:你真行。

  薛牧也覺得自己真行,他都不知道這樣的形勢到底是怎麼誕生的,簡直讓人如在夢裡。

  …………

  這一夜薛牧甚至都不敢睡得太沉,他是真怕一覺醒來盡是虛無。天還沒亮他就睜開眼睛,觸手的第一感覺就讓他鬆了口氣。

  慕劍璃和秦無夜一左一右趴在他胸膛上,睡得正香,兩手擁著她們的香肩,細膩香滑,提醒著薛牧這一夜真的不是夢境。

  那場教學當然不會持續太久,沒過多久又演變成了榻上的正式教學。秦無夜可謂用盡渾身解數,讓慕劍璃好生觀摩了一場合歡之夜,於是深深意識到自己往日的想像力是多麼的貧瘠。

  光是那在秦無夜身後隱沒的珠鍊,那種震撼的妖冶就能且兄弟擊得女劍俠失去思考的能力。

  然後她發現,自己那本以為難有感覺得身軀,此番甚至不需要薛牧觸碰,就已經自動氾濫成災。

  薛牧明顯也是特別興奮,這場戰才是真正的正魔之巔呢,一槍挑正魔的薛牧也是超水平發揮,一場戰從亥時戰鬥到了丑時,才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結果卯時不到就醒了過來,居然又感覺到神完氣足,精力充沛無比。

  這要是沒雙修功法,怎麼可能做到?

  懷裡的秦無夜和慕劍璃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對視之下,秦無夜無所謂地笑嘻嘻,慕劍璃紅暈雙頰。昨夜也是著了魔了,本以為自己是用認真的態度在學習,結果沉迷學習無法自拔,居然意亂情迷地做出這樣的事來,這以後還怎麼面對薛牧啊?

  秦無夜嘻嘻一笑:「感情果然使人盲目,你太想和薛牧正常和合,居然不知道進了我的合歡氣場,其實始終處於媚術?」

  「啊……」慕劍璃總算反應過人來,怪不得了……

  「也無所謂了。」秦無夜伸了個懶腰,肆無忌憚地展露美好的身軀:「感情和媚術,有些時候也沒什麼區別。」

  慕劍璃沉默,薛牧也沉默。這話確有幾分道理,當你盲目情迷,和中了媚術又有什麼區別?

  秦無夜披衣而起,笑道:「今日我就帶隊回靈州,薛牧身邊交給你啦。」

  妖女瀟灑地飄然出門,留下薛牧和慕劍璃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是有些尷尬的,可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又一起笑了起來,慕劍璃也起身穿衣,有些慵懶地說著:「人人都來一句交給我,想得倒美。我今天送送千雪,之後就要去無咎寺幹活啦,你自己待著吧。」

  薛牧失笑,慕劍璃現在的人味兒是真的越來越濃了,居然開始有了少婦的風情和少女的小撒嬌,再配上她洗不掉的清冷之感,揉合在一起,實是別有風味。

  他也笑道:「你可別想甩開我,因為今天我也要去無咎寺。」

  慕劍璃奇道:「你也要去看須彌境複選了麼?我以為你對此沒有興趣。」

  「興趣自然是有的,就算只為長長見識,看看也好,否則豈不是白來一趟。」薛牧所有所思地道:「另外有些東西,也想和元鐘交流一下,想白要我的西遊記,可沒那麼容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7
第二百七十七章斂盡芳心不向人

  送別秦無夜和羅千雪,並沒有太大波瀾。雖然小親衛心裡多少有點別離愁緒,但回靈州那是回家又不是去哪,總體來說對未來的憧憬佔據了更大的比重,這場送別也就比較平淡,沒有什麼漣漪。

  相對來說,倒是秦無夜看著薛牧的神情更有點意味深長。越是邁向約定的前景,實際上在她心中意味著和薛牧將越來越遠。這次回去後她可不會沒事找事的出來找薛牧,一年時間其實轉瞬即過的,如果薛牧遲遲不歸,又或者她外出做其他事情去了,很容易晃眼就是一年不見。

  到那時,約定期滿,各奔東西,或許就此陌路也說不定。

  她不知道薛牧是否意識到這點,只覺得薛牧的送別語也有點意味深長:「夜合枝頭別有春,坐含風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相照,斂盡芳心不向人。薛某別無長物,這首《夜合歡》送給你。」

  堂堂星月大總管,說什麼別無長物?只是兩人都知道送什麼實物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倒是這麼一首詩,讓秦無夜直到歸程之中還在咀嚼。

  看著像是詠合歡花景,實際嘛……總之很有趣的一首詩,再配上那天的「未必得到了你」,真讓秦無夜回味無窮。

  身邊羅千雪正在嘀咕:「公子偏心,都沒詩給我。」

  秦無夜斜睨了一眼,啞然失笑:「給你那麼多歌還不夠?你可是這次策劃的主角,連策劃案都被他命名為……刀劍如夢,千山暮雪。」

  羅千雪笑了起來,笑容裡頗有些甜意。

  秦無夜斜眼看著,不知為何略微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覺,繼而衣袖輕拂,灑然而去:「腳程快些,遠著呢,小姑娘。」

  羅千雪一時沒聽出這話裡有點雙關味兒,一路追了上去:「你也沒大我幾歲!白骨精!」

  …………

  「如果不是心知世上無人有這等筆力,老衲真的不敢相信此書是出於薛總管手筆。」元鐘緩緩整理著《西遊記》手稿:「便如這白骨精……紅粉骷髏,白骨皮肉。勘破皮囊,直指本相。這等警示,幾與薛總管的表現背道而馳,實在令人費解。」

  慕劍璃坐在一邊點頭,別的故事也就罷了,她也覺得這一篇出自薛牧手筆簡直不可思議,薛牧的道完全是相反的好嗎?

  薛牧有點抄襲被人抓包的心虛感,這文抄公可真不好做,這麼沒文化的世界居然都能通過不同的道來質疑你寫不寫得出來。還好元鐘這個不算質疑,只是費解,他也就面上撐著一副理直氣壯:「知易行難,知歸知,做歸做,你管我怎麼想?」

  元鐘本來就不是懷疑薛牧,薛牧這麼說了,他也沒去辯,只是輕輕拍著稿子,沉默良久才道:「薛總管在此書公然聲稱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這樣好嗎?」

  薛牧冷笑道:「這不就該是我的思維?」

  元鐘擺擺手:「老衲是說,薛總管的用意,是否太過明目張膽。」

  薛牧還是冷笑:「你無咎寺對朝廷有過敬畏?何況姬青原派人荼毒你鷺州,你還畏首畏尾,莫讓薛某看不起你。」

  瘟疫的主使者是不是姬青原,薛牧還存疑,但也只是存疑,畢竟表面上只可能是姬青原,找不到其他懷疑目標。沒證據沒指向的,好端端的懷疑不到姬二姬三姬八的誰身上去,只能說這些皇子每一個都有點嫌疑。最蛋疼的是這事最大嫌疑人是皇帝,不可能讓六扇門去查,再說天知道六扇門裡多少皇子們的人,大概連總捕頭同志都算是姬八的人,讓他們查能查出什麼鬼來……

  薛牧只能讓星月宗京師分舵把關注重點放在皇子們身上,希望某天能有進展。

  反正對於元鐘等人而言,早就堅信是姬青原了。

  元鐘認真地看著薛牧:「老衲擔心的不是朝廷,老衲怕的是薛總管。」

  薛牧怔了怔,搖頭笑道:「太看得起我了。孫猴子都被鎮壓了,真當我能翻什麼浪,喊喊口號有什麼鳥用,最後還不是一股腦兒皈依你佛了。」

  元鐘失笑。就這麼個毫不敬佛的人,寫了一本佛光四射的巨著……或許薛牧實際藏了反諷?元鐘暫時沒時間細細去揣摩,也知道沒必要,管薛牧到底什麼意思呢,如果連他都要揣摩才能知道用意,世人就更看不出來了,這書也就只會為他佈道,效果想想都知道會有多恐怖。

  「薛總管這篇故事,堪稱煌煌巨著,千古不朽。老衲知道薛總管可不會好心為無咎寺佈道,必有所求。還望薛總管對老衲實說,想要什麼?」

  薛牧認真道:「我想上登天路。」

  「呃?」元鐘愣了一下。連慕劍璃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兩人都反應了過來,元鐘豁然色變:「你要鎮世鼎!」

  「不不不……」薛牧搖著食指:「別緊張,我只是想看看摸摸鎮世鼎。你們知道我就這點修為,到了鎮世鼎面前也不可能在你們重重守護之下做些什麼,總不會連看看摸摸都不肯?」

  元鐘沉默下去。好久才道:「如果薛總管只是想一睹鎮世鼎真貌,那讓慕師侄帶你去看問劍宗那一鼎,不是更方便,何必花這麼大心思看無咎寺的?」

  「且不說劍璃能否帶外人看鼎,就算可以,我也不滿足於看一個鼎。」薛牧認真道:「我想全都看一看。」

  「這是為何?所有鎮世鼎,外觀上都是一樣的,也就紋飾略有差異。」

  「羅裡吧嗦的,到底讓不讓看?」薛牧沒好氣道:「別以為我花費心思寫出《西遊記》就一定要發行,這故事只是我在路上無聊隨意跟妹子們聊天扯出來的,拿回去壓箱底一點都不心疼。」

  元鐘知道薛牧還藏了個威脅沒說出來:他甚至可以改了內容,惡狠狠的黑佛門幾筆再自己發行,那時候才叫頭疼呢。當然此地是無咎寺主場,薛牧自己也有所求,不會去說這種話而已。

  元鐘倒也不是怕這點威脅,無咎寺和星月宗敵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一拍兩散也沒什麼大不了。但薛牧只是想看看摸摸鎮世鼎,這個要求確實不過分,何況這次瘟疫之事,無咎寺實是欠了薛牧的人情,為了這點要求和薛牧翻臉,元鐘自己都覺得失了道理。

  當然,鎮世鼎實在太過重要,輕易不能讓外人接近。若是光憑那點人情,元鐘能找一百個理由推搪,可再加上《西遊記》的誘惑力……

  沉吟良久,元鐘低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其實就憑薛總管此番對鷺州的恩德,老衲也不該拒絕這點要求。但依本寺寺規,事關鎮世鼎,不是方丈一人可決,薛總管且安坐,容老衲與各堂首座商議一二。薛總管人情在,此事想必不難。」

  看元鐘出門,薛牧奇怪地問慕劍璃:「這鼎到底重要在哪裡?怎麼我感覺沒太大實際作用似的,卻讓你們這麼著緊。」

  慕劍璃嘆道:「鎮世鼎是天道所化,雖是一分為九,各家所得都不完整,但作用著實很多。就光只看輔助修行一項,就很可觀。魔門得靠天才自悟,正道有鼎可藉助,正道各宗的整體實力始終壓制魔門,這就是最大的原因之一。」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很嚴肅地看了薛牧一眼:「我這兩天,也總算是知道妖女們為什麼總貪你的雙修了……真是奇怪,你竟有天道之氣……這就是你想看鎮世鼎的原因?」

  薛牧微微頷首,忽然就想起了秦無夜。

  斂盡芳心不向人,她向的也不過是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7
第二百七十八章鎮世鼎


  薛牧此番對鷺州和無咎寺的功德,加上《西遊記》帶來的長遠宏圖,確實讓無咎寺高層很難拒絕他這並不過分的要求,最終只是讓元鐘陪著薛牧去看鼎,都沒打算出什麼高層隨行。他們也相信在護鼎老僧們的團團盯視之下,薛牧那點修行根本不可能對鎮世鼎做出什麼麼蛾子來。

  倒是慕劍璃不能去,站在登天路下目送薛牧和元鐘一路登天。

  登天路是無咎寺借助鎮世鼎威能打造的特殊場景,實際上這條路就是映射著人們的修行路,從低到高,由鍛體逐漸合道。什麼修為基本就只能走到什麼路段,再往前一步都難如登天。

  一般武者都能扛著壓力多走一點點,體現了人們的意志力,但這一點點非常小,基本半步都難,畢竟意志力不能代替實力。

  只有極個別天才能扛著巨大的壓力,硬生生多走幾步,這是很可怕的潛力體現,本屆與會六萬多江湖武者,在風烈陽退出、孟飛白落馬之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個楚天明。

  他以化蘊初期的實力,硬生生走到了化蘊巔峰和入道之間的紅線,驚爆了無數眼球。這不是代表他的潛力只有入道,而是代表著他與天道相合,意志力也比別人強,有著跨越當前的無窮潛力。只要不提前隕落,前途不可限量。

  薛牧一邊踏在登天路上,一邊聽元鐘的簡要介紹,心中不由也在讚嘆:這特麼又是個主角。

  當然如果要合道才能登上頂端,那連元鐘都上不去,本寺僧侶獲准去鎮世鼎邊參悟的,都是撤銷了登天路上的天道壓制,如走平地。

  不過薛牧特意沒讓元鐘撤銷,有意試試自己能走多遠。反正又不是和別人比,自己測測而已,沒什麼丟人的。

  前面的路段很好走,幾乎沒什麼感覺,薛牧一路大步流星地向上,眨眼就過了練氣期,站在縈魂境界的標準線上。

  元鐘跟在身邊,笑道:「若有壓力,不必勉強。」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

  他停下步來,不是感覺有壓力,而是正在好奇自己——沒有感覺。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半步。

  毫無阻礙。

  又走半步,如風拂面。

  他不會蠢得在元鐘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輕鬆,這可不是裝逼的時候。正確做法當然是裝作步履沉重地慢慢向上跋涉,一步一個腳印,能逼出滿頭大汗來就最好了。

  元鐘在旁邊看著他的艱難跋涉,嘖嘖讚歎:「薛總管這般年紀才開始修行,竟也有這等潛力,可惜可惜。」

  薛牧默默前行,直到開始感受到了一絲阻力,他立刻停下步來不再裝了,喘氣道:「不行了,上不去了。」

  元鐘看了看,讚道:「薛總管初入縈魂,不過照心之境,竟能走到歸靈期,真是了不起。」

  薛牧彎腰按著膝蓋大喘氣,一副透支了的模樣,其實心中漸漸有底。

  和初臨此世時,在京師無違之陣下感覺差不多,確實是同源親近,說明自己身上已經融為一體的碎片,確確實實就是鎮世鼎。

  但畢竟只是極小片的花紋,雖是同源親近,質量數量上都比不過真正的鎮世鼎,所以在展開了鎮世鼎壓制功效之下,自己還是會受到阻力。如果非要扛著阻力走,說不定憑著這同源氣息能走到入道以上,但已經沒必要去試了,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真走到入道,怕是元鐘要生疑。

  所以妹子們和自己雙修,只是得到了一點點天道氣息,然後依據個人感悟去捕捉,不代表真的得到了什麼天道灌輸。如慕劍璃祝辰瑤直接接觸過鎮世鼎,對他這點氣息就沒什麼特殊感覺,如秦無夜那樣的,就如獲至寶。

  就像菜裡加了點油腥,對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和長期吃青菜蘿蔔的人,真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說起來妖女們是有點可憐。

  自己想要通過雙修讓薛清秋合道,確實是想當然了,對於修行之道,薛清秋看得比自己透徹得多。除非真有個鼎擺在薛清秋面前,說不定她才真能藉此合道。

  換句話說,藺無涯有鼎都只能和薛清秋半斤八兩,最多略強一絲絲,實際該說他不如薛清秋吧。

  薛牧心裡有些驕傲,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在此有了定論。

  元鐘施秘術撤銷了天道壓制,薛牧感覺到阻力沒了,立刻裝著一副空氣驟然清新的樣子,愜意地呼吸,盡情展示高超的演技:「想不到這路真的這麼難走,薛某小覷它了。」

  元鐘頷首道:「所以敝寺才用以作為天下論武的初選,否則幾萬人要選到什麼時候去。」

  撤銷了壓制,這點路途就變得轉瞬即至,兩人很快到了頂端銅殿前,元鐘扣了扣門。

  殿門自動打開,薛牧瞇起了眼睛。

  一股神秘浩瀚的磅礴氣息撲面而來,就像是殿內藏了一個宇宙,彷彿在什麼天文博物館的演示台上,看著宇宙演變,蒼穹浩渺,一個地球在其中就像一粒塵沙,能讓初見的人震撼得不能呼吸,深深體驗到自身的渺小。

  和去看天文演示相比,這裡最重要的是你真的能感受到威力,因為你看演示裡什麼星辰破滅黑子爆炸,也不是直接的感受,而在這裡你就能很直觀地感受到宇宙的威壓,什麼山河破碎在其中簡直不值一提,不過是宇宙打了個噴嚏。

  薛牧知道這只是自己個人的感受,別人在這裡未必看得見宇宙,可能是其他的什麼,或許是萬物演化,或許是草木滋長,或許是劍氣凌霄,或許是五行生剋。道就在那裡,不曾更改,而每個人觸摸到的,只是其中的微茫的一點點。

  內心的震撼消弭,薛牧才能留心去看鎮世鼎的真貌。

  表面看去,鎮世鼎和自己在博物館裡看見的古董青銅鼎外觀很相似,青銅的色澤帶著歲月變遷的味道,古樸且滄桑。區別在於沒有什麼鏽跡也沒有什麼氧化的斑駁,如果丟在地球上,八成要被誰當成假古董對待,唯有那隱隱的流光,提醒你這是個寶物。

  鼎身不算大,也就幾尺見方,四足鼎立,鼎口呈方形。鼎身上有奇異的花紋,並不規則,不知其意,可細細看去,卻似乎有無窮的啟示在心中飄蕩,想要捕捉,卻捉不分明。

  有八名老僧繞鼎坐在八方,均是閉目枯坐,一動不動,看上去對有人來訪毫不知情,就連呼吸都聽不見,跟圓寂坐化了似的,但薛牧知道這些可不是死人,自己如有什麼輕舉妄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依約自己能摸。薛牧也不理他們,慢慢伸出右手,輕輕撫在鼎身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7 16:38
第二百七十九章原來是兄弟啊


  薛牧知道出事的機率不會很高,畢竟自己這塊碎片實在太小,而且應該也不屬於這個鼎的,更大機率是皇室的那個。不同鼎接觸,按理很難引起太大的反應。

  但他還是做好了很多壞打算。

  比如說金風玉露一相逢啊,回家的味道啊,搞得鎮世鼎狂喜什麼的,天地變色風雲狂嘯。又比如說自己那一點點碎片被鼎身給吸走了之類的。又或者自己這邊人品爆發,把鎮世鼎的能量給吸光了?

  無論有怎樣的結果,他都決定觸碰一下。不管哪一宗的鼎,守護都實在太謹慎,他怕自己接下來再也不會有接觸的機會了,哪年哪月才能揭開自己最渴求的真相?

  右手花紋輕觸,鎮世鼎微微亮了一亮。薛牧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喜悅之意,彷彿靜止了的天道氣息歡快地跳躍起來,變得更加活潑且清晰。

  元鐘「咦」了一聲,八名老僧也齊齊睜開眼睛。各自對視之後,神色都有些莫名。他們從來就沒見過鎮世鼎這種反應,但這反應怎麼看也不像壞事,這些長期和鎮世鼎相處的和尚,甚至有一種看著孤獨的孩子找到了夥伴的欣慰感油然而起。

  沒錯,是夥伴,不是什麼整體。在旁人眼裡,薛牧和鎮世鼎還是比較分明的,各自一體,只是相處得比別人融洽。

  元鐘忍不住道:「想不到薛總管與天道如此相合,若是早早習武,說不定才是最有合道之望的那個。」

  老僧們也都點點頭,這確實是唯一的解釋。之所以大家沒見過這樣的狀況,那是因為沒見過這樣的天才。世間奇人異事多了,發生在薛牧這樣本就帶有一些傳奇色彩的人身上,沒有什麼不合理。

  無論如何,確實能確認不是什麼壞事。老僧們也就安心地繼續閉目,此刻的天道法則比往常清晰了許多,趁機感悟才是道理。就連元鐘都沒放棄這個機會,直接盤膝而坐。

  那麼薛牧的感受是什麼呢?

  薛牧此刻挺蛋疼的,信息太多,可他大部分看不懂。

  他的修行本來就不夠什麼天道體悟,就跟小學生看微積分差不多,講解得再清楚也等於沒看。更何況關鍵點不在這裡,在於他的思維和此世的「天道」真的不合拍,不是一個法則體系,理解起來就更難了些。

  雖然表面上很多東西很接近,可細究起來,太多違和。

  最簡單的例子,他用星羅陣用得很爽,可連這所謂陣法的原理都無法理解,更別提什麼犯了貪念就得被吸收靈魂的陣法了,根本莫名其妙。類似的還有很多,什麼好端端的人能大能小,什麼連個膜都捅不破,什麼一個戒指裡能有幾立方,簡直媽賣批。平日裡他能冷靜接受著,當常識來對待,其實潛意識裡從來就格格不入。

  這也是他總會恍惚覺得自己似醉似醒、疑幻疑真的原因。

  鎮世鼎告訴了他很多東西,他大部分無法解析。他能體驗得最明顯的,是一種「久別重逢」「一家人終於齊齊整整」的喜悅情緒。

  而且這種情緒是直接對著他的靈魂而來,不是對著手心的花紋。

  換句話說,實際上花紋只是個表徵,那個碎片早就已經和他不分彼此,融在一起了。

  在其他鼎身看來,他薛牧就是那個碎片。

  所以他能抵抗靈魂侵襲,因為他的靈魂之中本就融著天道,誰的功法都在這片法則之下,又如何能破他?所謂的靈魂分離旁觀模式,其實不是什麼另一個靈魂在幫忙,而是他自己在照心罷了,只不過以前沒進入照心境界,不懂那是幹嘛而已。

  也就是說還好他現在進入了照心境,才能懂這些,要是再早些來,連這都解析不了,白來一趟。

  手心會發熱,也不是裡面藏了東西。其實也就跟普通人右手力量比左手大一樣,並不代表右手裡多了東西。只要他能好好鍛煉自己的靈魂力量,也不存在哪裡發熱的問題。所以就連薛清秋那等修為也看不出他體內有什麼特異,因為本來就沒有啊……

  這就說明了,當他再強下去,能夠看懂的就越多,能夠解析的就越多。別人要自己感悟天道,解析法則,他不需要的,天道自己會告訴他……瞧此刻鎮世鼎急得,就差沒拿小拳拳錘你了,哥們你怎麼呆呆的啊?是不是出去繞了一千年回來失憶了啊?

  薛牧表示很抱歉……

  第二個能解析的,是鎮世鼎的共性和特性。

  他和眼前這個鼎,有共鳴的法則,都是相通的。但天道之所以分化九鼎,自然各有側重點。

  眼前這個鼎的側重點在於「因果」,它的名字就叫「因果鼎」。

  無咎寺之道不是從這鼎中得來,而是在起源時就是感悟天道的這個方向,最終得到這個鼎,也是因果印證的一環。

  至於之前薛牧感受到的善惡果報,那只是萬般因果之中比較容易讓世人理解的一條罷了,事實上天道法則是最冰冷的體現,哪裡來的善惡之別。

  無咎寺僧人追求的是掌握因果,這真是佛陀之能,哪有那麼容易?便是勘破也難,談何掌握!

  而薛牧這個鼎,叫做「乾坤」。

  這特麼就更懵了,這兩個字太大了好不好,姬家人真的堪得破?姬家祖先不會叫姬日天吧!

  這兩個字無數含義之中,包含了江山的意思。而大周朝廷的江山掌控力始終不足,是不是他們的鼎缺了自己這一塊的原因?薛牧覺得八成有點道理,因為自從自己來了,跟六扇門合作起來,明顯可見朝廷的掌控力正在加強,說明了自己正在填補這個缺失?

  而自己卻又想幹翻姬青原,是不是也因為「手掌部分乾坤」的體現?

  自己和星月宗攪在一起,​​是不是也因為星月宗之道在天地蒼穹?

  越想就越覺得好像有點這個意思。

  這麼說起來,冥冥中都有點宿命,也難怪欺天宗的人滿肚子惱火,什麼都有天數,要人幹什麼!越看得多,就越惱火。

  不過薛牧並不惱火,解析出的第三個信息讓他欣喜若狂。

  他非常確信,眼前這位「因果」兄弟並不是被無咎寺收服的,相反,是無咎寺供著它,讓它幫點忙是要通過它認證的各類秘法的。而自己不需要……只要自己的靈魂呼喚能傳達給它,這位兄弟很樂意幫他的忙……

  無咎寺對這鼎的使用權限還不如自己呢……這就有趣了。

  若是將來接觸到自己的本體乾坤鼎,那會如何?

  薛牧忽然非常期待。同時他也對接觸其他幾個鼎更感興趣了,簡直興致勃勃,恨不得多找其他幾個「兄弟」交流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玩的發現。

  可惜他知道這一點幾乎實現不了,能見到「因果」兄弟,已經是這次鷺州之役大獲全勝的結果,這本身就是因果。

  要見別的……估計還得從心意宗那個動腦筋……

  薛牧的手慢慢離開了鼎身。

  看似很久很久,其實也就一剎那。元鐘剛剛盤膝閉目沒幾個呼吸,那清晰活躍了一會兒的天道法則又平靜下去了。元鐘似得未得,很是無奈地睜開眼:「薛總管不能多摸摸嗎?」

  之前連看一眼都猶豫半天,這回求老子摸了?

  不過薛牧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搖頭笑道:「再摸也是平靜的,你見到朋友會高興一下,還想高興多久?」

  「……」元鐘嘆了口氣,悵然若失。

  薛牧忽然問:「有個問題我一直忘了問家姐,此番問大師也一樣。」

  元鐘合十道:「薛總管請說。」

  「姬家開國那位叫什麼名字啊?」

  元鐘還以為什麼問題呢,原來是這個人人都知道的常識,真不明白薛牧怎麼連這都不知道的。他當然不會去嘲笑薛牧,只是隨口回答:「姬昊。」

  薛牧抽了抽嘴角:「果然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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