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5464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47
第五百章雲州



  飛得高了,氣流直且兄弟,迎面勁風猛烈吹拂,站在那不靠譜的翼鳥上面有著搖搖晃晃的不踏實感,薛牧也有了點恐高心態,不敢再去想七想八,專心致志地操縱方向,穩定身形。

  習慣之後,倒也覺得還可以……只要不飆機慢慢來就行……

  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看見真正能載人的飛行器?按火車都出現了雛形的情況看,說不定不會太久遠。

  薛牧非常期待。

  低頭看去,前方遠處已經出現了連綿群山的輪廓,有趣的是,地面沒有鋪水泥路,而是另有一條不知材料的軌道,正從京師郊外延伸出來,如龍如蛇,一路從地面直奔西南。

  看來西南長線試點和他那邊不同,是先做軌道?

  也不知道是朝廷的意思,還是莫雪心自己的意見。總之薛牧已經可以看見前方有一座山,穿過了長長的隧道。

  洞虛能碎山的世界,穿隧道的事很多武者包括戰偶都能做,效率不低於現代化開山。但是事前測量山體、事後穩定結構等等,這都是磨洋工的細活,不該這麼快才對。

  可這軌道都已經鋪進去了,隧道裡還有火把照明,估計不是剛開的隧道,而是原有的。

  這個方向,確實原有很多隧道可以利用,修整一番就可以,不需要一座座山去折騰,省了很多工夫。

  薛牧早已不是剛穿越那種諸事不知的時候了,七玄谷那邊的情況他早就通過各種卷宗和長期的情報收集,了解得較為清楚。

  從京師向西南方向還有數百里平原,之後就開始進入連綿群山峻嶺,不見盡頭,曲折難行。京師到七玄谷的直線距離並不算遠,恐怕還不到三千里,但算起實際路途來,或許七拐八繞也就上了萬里,加上陡峭難行,比別人正常萬里路走得慢多了。

  別看京師有什麼事情,莫雪心總是第一個到,好像特別近,那只是因為她是暴烈性子,歷來用飛的……飛著自然忽略了地勢問題,方便了許多,所以薛牧特意找李應卿借翼鳥助飛,就是因為懶得走這種路。

  當然讓秦無夜帶著飛也可以,說不定旅途更旖旎,但自己能飛總歸有用處,事到臨頭不至於措手不及。這方面薛牧還是很拎得清的……

  群山之後又是廣闊的盆地和平原,沃土千里,適合種植,作物極其豐富,而群山也多物產靈獸,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確實靈氣充足,得天獨厚,薛牧就沒見過真正貧瘠的地方。這才能支持這個世界人人都奔著練武而去……

  按道理雲州這樣的地方也該是富裕大州,無論地理還是風土都很是接近薛牧心中的蜀境天府。

  可實際上雲州算不上富裕,無非還是受限於交通不便。能飛的人畢竟是少數,物資交通少了,自產雖多,終究只是一潭死水,無法繁盛起來。多年來雲州武者自己開山鑽隧道,慢慢的也打通了不少,但是限於專業問題,成效不怎樣,隧道也鑽得如同狗窩,總之交通環境和別處相比還是差遠了。

  比如這裡的糧價比京師低了三倍,鐵價卻貴了五倍……被無孔不入的縱橫道奸商們一操縱,更是常見一些啼笑皆非的離譜價格差。

  這便是莫雪心一聽修路提案便特別上心的原因,第一個申請了試點,越俎代庖地把雲州程總督的活兒都乾完了……

  薛牧一路飛去,竟發現所見之處都有軌道,不知到底鋪到哪了,這個效率著實有些驚人。從項目提出到現在,好像也就三個多月吧?不知道七玄谷弟子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

  可惜薛牧的真氣無力支持長久飛行,沒法繼續在空中俯瞰了。眼見天色漸黑,卓青青怕他有失,還是提前降落,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歇息。

  看薛牧收起翼鳥,早已臉青唇白,好像身體被掏空。

  卓青青忍不住笑:「真是的,這兩天沒人榨你啊。」

  薛牧搭在她肩上喘息:「求榨啊,那才是回血。」

  「好好好,先進城歇著。」卓青青扶著薛牧往城裡走,轉頭後望,秦無夜已經不見人影。

  秦無夜是盡量不出現,此外還有重新恢復了一言不發的暗影形態的葉孤影隱身藏在身後。即使薛牧的行踪被人看見,也摸不准他這次身邊的實力。

  薛牧現在的思路是越發謹慎,出門之前的佈置更多,還寫了信從薛清秋的靜室門縫裡塞了進去,也不知交代了些什麼。卓青青覺得薛牧是一直在成長的,最早認識他的時候,真不能算以謀略見長,只是新奇點子比較多,洞察人心很有一套。可是隨著時時刻刻都在思考,信息掌握越來越多,歷練也越來越多,他真的開始有點智者佈局的味道了。

  有趣的是他還是覺得自己算不上多有謀的,卓青青看得出來他不是謙虛,是真覺得自己謀略只是一般般。

  進城不遠就有個小客棧,挑著燈籠搖晃,客棧冷冷清清,酒客只有兩三人,裝修也頗顯破敗。卓青青皺了皺眉,低聲問:「公子?要不要換?有城的地方,就有合歡宗青樓,條件怎麼也比這裡好。」

  薛牧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估計這裡外客很少,和以往所見不同。不去青樓住了,畢竟我帶著夫人嘛。」

  卓青青臉色一喜,好久沒聽他喊夫人了,喜滋滋地扶他進了客棧,一眼看見掌櫃趴在桌邊打盹,小二懶洋洋地過來問:「住店?」

  話音方落,聲音就哽在喉嚨裡,直挺挺地看著卓青青的容貌,哈喇子都快流了下來。

  卓青青眼裡閃過殺機。

  薛牧也瞇起了眼睛。

  那小二如夢初醒,忙不迭道:「有上房,有上房,二位請跟我來……」

  兩人慢慢跟著小二上了樓,樓梯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房間裡倒是整潔,小二賠笑道:「二位可要酒食?」

  薛牧淡淡道:「來一壺招牌好酒,幾個拿手小菜。」

  小二賠笑著倒退而出,順手掩上了房門。

  薛牧和卓青青對視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見了笑意。

  這前倨後恭的表現太明顯,區區一個店小二居然把歪主意打到他們身上來了……是我魔門拿不動刀了還是小二你飄了?

  仔細想想,確實星月宗的修行特性不凸顯在外,這種小人物絕對看不出他倆的修行層次,看薛牧病懨懨的模樣以為是兩個普通人?這就有趣了,七玄谷地界這麼亂的嗎?

  是了,當初紅河小鎮,鎮霸欺壓龍小釗,那也是七玄谷邊緣地界,和玄天宗交界處。那鎮霸好像還是七玄谷最底層的附屬吧……

  當初薛牧還說怪不了莫雪心,誰也管不到那麼偏遠細緻。可是現在走了這麼多地方,即使問劍宗最混亂的時候可也沒給人這種感覺啊,也就七玄谷的勢力範圍裡這種破事特多。

  正道腳下,官僚都瑟瑟縮縮,民間怎麼會這樣?

  可以確定莫雪心本人肯定不是這樣的人,那是她的管理有問題?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47
第五百零一章社會

  小二端了酒菜上來,帶著點期待的神色看著薛牧和卓青青喝酒。

  薛牧咂巴咂巴嘴,這低級蒙汗藥……有點影響酒菜口感啊。

  有趣的是這邊的菜也是偏辣味,都不知道辣椒哪來的,反正太多特殊物產,薛牧無法全部了解過細。但這「川菜」的感覺讓薛牧很是懷念,也不管這裡面的低級蒙汗藥味兒了,揮揮手道:「味道不錯,你去吧。」

  小二納悶地出了房門,就在拐角守著等。

  這對男女胡吃海喝,怎麼一點都不見暈呢?

  卓青青不太喜歡辣菜,提著酒壺悠悠喝著,笑道:「看不出相公喜歡辣?往日看你,對飲食並不講究,隨遇而安的樣子。」

  「誒,我不知道世上有這種菜係啊,很意外。」薛牧笑道:「我也不是隨遇而安……因為我們的飲食已經很精細了,真要我成天啃窩窩頭,估計也早就忍不了了。」

  卓青青頷首道:「相公行事,其實很多出發點只是為了自己享樂方便吧……要是菜難吃,說不定相公的思路就會放在這個方向上。」

  「哈哈……青青知我。」

  一縷傳音不知從哪飄進了耳朵:「明明是個貪圖享受的人,偏偏說自己不是合歡道。」

  薛牧悠悠道:「無夜在宗門,很奢靡?」

  「那是當然,否則發展宗門,勢力鼎盛,是為了什麼?為了枯坐閉關嗎?還不是為了言出法隨的權力,為了別人得不到的奢靡享受。」秦無夜的聲音理所當然地鑽來:「便如莫雪心口稱正義,眼皮子底下都這個德性她管了嗎?自己能夠高高在上不就得了,所謂正義不過是為了被人誇讚的浮華,久而久之連自己都以為自己真的很正義,說來說去和她家祝辰瑤一個德性。」

  薛牧怔了一怔,抿酒不語。

  卓青青也道:「我看莫雪心未必是這種人,她的正氣還是很明顯的。不過整個宗門上層未必如此,人們習武為了做人上之人,可不是人人心中有道而行。」

  薛牧微微一笑,沒去繼續探討。這幫全是妖女,隱身不語的葉孤影也是魔人,對正道沒好話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這種思維角度確實也是魔門特性,符合她們的一貫心理。

  至於莫雪心到底是不是升級版祝辰瑤,老實說薛牧不能完全肯定。他赴雲州,也不是為了莫雪心而來,而是為了天下角力。

  他完全不能理解對方在這種時間策動七玄之亂有什麼意義,就算莫雪心不支持他,對他登基有影響嗎?沒有的吧。

  事出反常必為妖。

  但祝辰瑤和小徒弟在雲州,他放心不下,還是自己去一趟好了。

  酒足飯飽,薛牧和卓青青寬衣而眠,雙修練功回復體力去了。靡靡之音逐漸響起,兩人壓根都忘了還有一個意圖不軌的店小二。

  店小二躲在門外拐角等著,也是越等就越是兩眼圈圈。之前裡面說話飄飄忽忽聽不清楚,聊了老半天都沒見蒙汗藥發作,這也罷了,怎麼還搞起來了,這迴聲音傳得真是四處可聞,難道自己剛才拿錯了藥,不是蒙汗藥,而是助興的嗎?

  聽裡面的聲音還越來越嗨了,小二站得兩腿發酸,又是心癢又是心痛,那麼漂亮的美婦人,怎麼就……

  小二又氣又妒,咬牙切齒,葉孤影就隱身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偏頭看著他扭曲的模樣,面無表情。

  知道什麼是世間最慘痛的折磨了吧,葉孤影非常同情,以至於本來想要一匕首戳死他的都沒戳了,讓他聽完了再說。

  小二終於熬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過去想要挑開門板,迎面飛來一隻隱形的拳頭,把他打昏了過去。

  「讓你好好聽著不聽,欠揍。」

  …………

  次日一早,薛牧神清氣足地坐在屋裡,卓青青正在幫他梳頭束髮。被隱形人打成了豬頭的店小二瑟瑟縮縮地跪在門口等發落。

  「大俠,大俠!是小的豬油蒙了心,求大俠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

  「得了得了,你這話好像還是抄三好薛生的。」薛牧掏掏耳朵:「我問你,七玄腳下,你哪來的膽氣做這種事情?」

  「七玄腳下?」小二愣了一愣:「七玄谷怎麼會管我們這點雞毛蒜皮的事?要管也是他們的底層門派管啊。」

  卓青青忍不住問:「那底層不管?」

  「人人自顧練武,練不成的就是廢物,誰管這麼多閒事?城裡的大家族,少爺還在欺負庶子,管家還在欺負丫鬟,庶子為了丫鬟出頭和管家約戰,管家還在和外人勾勾搭搭,擂台開賽全城等著看笑話呢……住客路過死不死的,誰管啊?」

  薛牧:「……哪本書的主角?」

  「啊?」

  「算了算了。」薛牧擺手道:「官府就算呢?六扇門呢?」

  「這小地方六扇門不也是和武道宗門勾結在一起的嗎?莫說我們這兒,天下都差不多吧……」小二回答得很老實:「要不是客人太強的話……說不定… …」

  說不定他還會反告一把,讓六扇門把這個客人捉起來才對。

  可他這回已經徹底看出來了,這位住客是條超級過江龍,有那麼點何不食肉糜完全不知底層生態的感覺,不是頂級大宗高層就是朝廷權貴,絕對不是這個小城的誰能匹敵的,那點小心思便徹底收了。

  老老實實配合,說不定還能活命。

  薛牧神色陰晴不定,靠在椅背上沉吟。他知道小二說得沒錯……

  平時所見太高了……出門見到社會底層才能更深刻了解到什麼是武道之世,夏侯荻理想中的天下清平彷彿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境。

  不是正道的問題也不是莫雪心的問題,而是環境問題,弱肉強食的世界環境就是這麼一回事,在別處沒見到,不代表劍州鷺州風氣就比雲州好,只不過是恰好沒見到罷了。

  薛牧忽然有點意興索然的感覺,以前興致勃勃想要了解各家之道,分辨優劣。如今看來,誰家的道都沒什麼區別,秦無夜說的在某種程度上並沒有錯,也許個別人心中有道,而絕大多數人們習武為了什麼?可不是為了天下大同,而是為了凌駕別人之上,能做人上人,便是他薛牧自己也難逃這個概念。

  「走吧,沒什麼意思。加急趕路,去該去的地方。」薛牧長身而起,冷冷吩咐:「給他下個禁制,忘了見過我們的事情。」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47
第五百零二章七玄事變


  七玄谷在山脈之間,群山環繞,中呈谷形。谷內五行並生,四季如春,瑞獸徜徉,天地靈秀集於一谷,是上古武道源流之一。

  說是武道,其實是上古五行術法派系演變而來。莫雪心手中持劍,卻沒人當她是劍客。和玄天宗類似,當初玉麟以劍引風雷便是一例,他們的劍更多的只是一種媒介。

  就連星月宗也有點這個概念,薛清秋的八荒星隕、傾城妖焰,這是問劍宗那類純武宗門不會玩的。

  不過萬年演變,純術法早就已經沒落,多家之道都是把術法與武技結合一體,發揮更強的力量。星月宗早就以武為主,練自身為本,而七玄谷還是有些偏向術法表現力的代表性宗派,在所有頂級宗門裡,他們是最不重視鍛體修行的。即使是石磊那些土系修行者,也更重視以土石玄氣揉入肉身,而不是自己鍛體。

  蕭輕蕪剛來的時候挺喜歡這裡的,這裡風景優美,男俊女俏,個個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呃不對,這裡的人不像其他宗門,上下一個性情模板的樣子,而是明明一個宗派卻有很多不同的性情,冰冷的、暴躁的、鋒銳的、和煦的、穩重的……性情不同,但為人卻都不錯,不知是七玄谷正道的緣故呢,還是她蕭輕蕪身份特殊又是個大美人的緣故,人人對她都挺好的。

  當然她加起來都沒接觸過幾個人,大部分時間躲在自己的小屋子裡呢。除了在薛牧面前,她依然是那個宅到天荒地老的避世仙子。

  莫雪心一直請她來,是因為雲州西南邊際的沼澤深處發現了一個超大祕境,祕境內以毒為主,並且毒氣極為驚人,修行不夠的進去即死。整個七玄谷能夠進去的人都不多,能完全不懼毒氣在裡面安然發揮戰力的更是只有莫雪心一個了。

  憑她一個人探索超級祕境那是真不知道要探到猴年馬月,莫雪心便希望有人能破除這個毒氣阻撓。同時由於七玄弟子的試探探索,導致祕境裡的毒氣溢散在外,整個大沼澤都瀰漫了一片毒瘴,這就更糟糕了,使得一片區域化為禁區。還好現在還是在沼地裡,一旦飄散出去,普通人的安全都會遭到威脅,請人破毒更是刻不容緩。

  所以莫雪心三番四次邀請藥王谷幫忙,極為誠懇。蕭輕蕪自己也想行萬里路,增加寫作見識,既然京師沒什麼意思,她也就應邀前來,已經駐留好久了。

  溢散出來的毒瘴,已經被她研製出了解藥,連毒瘴都被她灑藥消除掉了,算是功莫大焉。而祕境裡面還有各類不同雜毒,還需要她繼續鑽研破解,目前也根據採樣破解了一個表層區域內的毒素,莫雪心已經組織人手進入該區域探索了。

  其實她真覺得這種事情請自己還不如請師父……不是醫道師父,是教寫書的那位。那位的修行是毒功誒……莫谷主跟他不是也算挺熟的嘛,被調戲幾句就好了,也沒什麼的……

  原本在這裡研究研究解毒,寫寫短篇小說鍛煉鍛煉,兩項興趣愛好齊頭並進不耽擱,蕭輕蕪覺得小日子過得還挺愜意的。可自從上個月莫雪心帶人進了祕境,好久還沒回來,她就覺得七玄谷內的氣氛有點不一樣了。

  蕭輕蕪很少出門,具體也說不來,總有一種壓抑感,就像是在京師時那樣,看著到處都正常,可氣氛就是山雨欲來。

  原本偶爾會來找她聊天的祝辰瑤也不見來了,問侍女們,得到的也是搖頭不知。

  然後呢……也許是她詢問侍女的表現被人知道了,這些天她經常感覺到有人在監視自己……

  蕭輕蕪知道肯定有問題,於是藉口在谷中待久了要透透氣,去了谷外的雲州城。無論七玄谷有什麼變化,總是要依靠她破毒的,再說藥王谷也得罪不得,倒也沒人敢真的軟禁她,只能派了人手保護她「出去玩」。

  星月宗在雲州不但有分舵,還是擁有星羅陣的星月重鎮,和劍州分舵一樣,強者如雲。蕭輕蕪剛到雲州的時候就認了門,以「總管徒弟」的身份,頗得分舵尊重。她這回被人「保護著」進雲州玩,立刻就被星月妖女發現了不對頭。

  妖女們伎倆可就多了,「保護者」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蕭輕蕪悄悄傳遞了密告,星月宗極其重視,當天就回報了薛牧。

  小報告一打,蕭輕蕪就渾身輕鬆了下來,悠悠然又回了谷。總感覺某人來了的話,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大不了又給他調戲一下,又沒什麼……

  …………

  蕭輕蕪的感覺顯然很正確。連她這種貴賓都受到監視的話,谷中其他狀況顯然極為嚴峻。

  「叮!」地一聲銳響,一名白鬚長老手中長劍斷為兩截,祝辰瑤手中劍光暴漲,寒氣狂捲,短暫地逼得這名長老倒退了半步。祝辰瑤顧不得其他師兄弟師姐妹正在被擒拿,飛速轉身逃離,鑽進了只有嫡傳弟子才掌握的出谷密道裡,一路狂逃。

  她從來沒想過,份屬正道的七玄谷,居然會爆發這種對同門舉起屠刀的叛亂!

  是的,不是內部權變爭端,而是真正動武的叛亂!趁著莫雪心被纏在萬毒祕境裡,並且帶走了一批親信力量,谷中親谷主的勢力最是空虛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了幾位親谷主的長老,並且開始大肆擒拿捉捕冰系水系的弟子,反抗劇烈的直接被殺,鮮血染紅了美麗的靈秀幽谷。

  祝辰瑤這一刻無比感激薛牧曾經無比認真地告訴她,練武為重……此刻擁有化蘊巔峰實力,並且經過各種實戰訓練的自己,才有機會藉著兵器之利逃離。

  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被捉了會是怎樣……

  就算不會發生那種最絕望的事情,也有可能會被作為威脅師父的棋子,讓她主動交出谷主之位?

  自己是師父的唯一嫡傳,只要自己逃出去,師父就不會太過被動,還有翻盤的機會!

  數里長的密道轉眼即過,祝辰瑤疲憊地按下機關,飛掠而出。

  剛剛鑽出石門,前方勁風襲來。祝辰瑤條件反射地招架了一下,沛然莫測的恐怖壓力瞬間轟入經脈,祝辰瑤幾乎拿不住長劍,倒跌了好幾步,重重撞在石門上,嘴角不自覺地溢出血跡。

  月下站著一個高大人影,默然看了她一陣,嘆了口氣:「想不到你居然能逃出來,還能擋我一招。從來以為你是敗絮其中的草包,倒是小看你了…… 」

  「石磊!」祝辰瑤冷冷道:「這是你自幼號稱的為俠之道?」

  石磊沉默片刻,緩緩道:「想要做俠,先要有條件。就如夏侯荻想使天下清平,她首先要是一個總捕。」

  「這就是你們犯上作亂同門相殘的原因?」祝辰瑤簡直不可思議:「這和利欲熏心有什麼區別?你瘋了嗎?」

  「很多事情……你不懂……」石磊緩緩搖頭,似是不欲多說,又慢慢舉起了拳頭:「看在同門一場,你能接我三拳,我便放你離去。」

  三拳?回憶起石磊剛才那沛然莫測的入道之拳,祝辰瑤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49
第五百零三章冰仙子


  「師兄!」石磊身後人聲乍起,好多人聚攏過來:「原來祝師妹在這裡啊……」

  石磊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嫡傳弟子才能掌握的緊急密道,別人是不知道,只有他提前過來攔截。原本他並不希望別人瞎摻和,祝辰瑤天姿國色,很容易引發一些不好的事情……何況人多了,行跡明顯,有可能引發別人的關注。

  只是這件叛亂之事也不是他說了算,他阻止不了自己師父師伯們的安排。

  果然就有人嘿嘿笑道:「師兄何必跟她客氣,什麼三拳,直接擒下就好了,以免夜長夢多。」

  「這女人平日裡一副鼻孔裡看人的樣子,真不知道拿下之後會是什麼德行。」

  「你們都太客氣了,要我說就是直接剝光了給大夥兒樂一樂,看她還一副天山雪蓮的模樣不?」

  石磊聽著聽著,眼裡閃過怒色,卻還是壓著面無表情。

  祝辰瑤微微搖著頭:「這是你想要的俠?」

  石磊淡淡道:「不過陣痛,總是必須的。石某言出必行,三拳就是三拳,只要你能撐過,我擔保他們說的事情不會發生。」

  「呵呵……」祝辰瑤笑了,站直身子,長劍挺立:「其實也沒什麼,男人嘛,都差不多……他也差不多……石磊你也可以說出自己的慾望,我不會笑你。 」

  石磊搖搖頭,沒有解釋,右拳慢慢握緊,往後拉開。

  「轟」地一聲,一條土龍咆哮而出,一陣冰晶碎裂的咯吱聲在兩人之間爆起,祝辰瑤竭盡全力凝起六棱冰晶架了一擊,卻很快粉碎,拳勁直透而來。祝辰瑤連一招都沒能擋住,拳頭破入冰晶之中,化拳為爪,制住了她肩頭要穴。

  完了……祝辰瑤緊咬下唇,看著石磊面無表情的模樣。

  刻苦修行了這些時日,終究比不上石磊這種真正的俊彥,他不但入了道,而且基礎紮實無比,自己先前已經受了傷,實在無法抗拒。

  看看周圍那些人擠眉弄眼的猥瑣表情,祝辰瑤心中絕望。莫非還真要受這些廢物的侮辱不成?

  「走吧,祝師妹。」石磊嘆了口氣:「同門一場,我不會讓你受辱。」

  話音未落,周圍的密林裡驟起妖聲,似有妖女輕笑響起,緊接著陰風呼嘯,砂石敝月,可那月色卻更加明媚了,散發著妖異的色彩。

  「是誰!」七玄谷弟子轉身厲喝,樹林裡只有嬌笑聲,如同鬼魅。

  石磊心中鬱悶,果然被這些蠢貨引來了外敵的干涉……星月宗七玄分舵嗎?他沒有再廢話,掐著祝辰瑤的肩膀立刻撤退。

  樹林裡響起蕭音厲嘯,看不見的音波直奔石磊魂魄,他皺了皺眉,凝神抵抗了一下,步履驟停,神色微變。

  入道級的星月魔功?星月宗雲州分舵主親臨了嗎?

  石磊慢慢轉頭,卻見四周影影綽綽,數不清的妖女四面圍攏,當先一名美婦笑意盈盈:「七玄谷還有這條出谷密道,我們數百年窺測都沒找到線索,要不是這幾位英雄洩了痕跡,可真找不出來。」

  石磊左右看看,竟已陷入包圍,一時肯定出不去。他制著祝辰瑤,淡淡道:「何必說什麼數百年,是薛牧讓你們加強監視,所以才能及時發現了變故吧。」

  美婦微微一笑:「石公子不愧是我們總管的好友。」

  「好友……談不上,算是朋友。」石磊平靜地道:「無論是敵是友,星月七玄立場相對,早晚要有一戰,這朋友也做不長。」

  那美婦奇道:「何以見得非要一戰?我家總管從來沒有什麼一統江湖的野心。」

  石磊淡淡道:「薛牧或許沒有權欲野心,但他會想要成為一切的核心,將世事變化納入掌中觀紋。魔門遲早一統,朝廷已有眉目,而下一個就是正道。」

  美婦奇道:「何出此言?我們總管和正道歷來都是和諧交遊,化敵為友。結交石公子豈不就是為此?」

  「他和石某為友,和祝師妹說不定另有情事,這樣的關係下,他明知七玄將變,卻為何不提前設法阻止,而是讓你們密切關注,坐視發生,伺機出手?」石磊微微一笑:「如今之變,正合其意,何必逼得石某說破。」

  美婦人神色嚴峻起來,低聲道:「潛龍第四,果然見面勝似聞名。」

  「潛龍十傑,早就成為過去,如今的江湖只看新秀譜。」石磊淡淡道:「刻苦修行者不如榜單炒作,真材實料者不如虛假浮名。薛牧欲使世態浮華,消磨樸實尚武之心,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什麼以下犯上,什麼同門相殘,一家一地之變,何如薛總管世間真魔?」

  說完這句,石磊漠然轉身,目光掃過因陷入包圍而瑟瑟發抖的師兄弟們,眼裡流露出清晰的失望。祝辰瑤依然是被他牢牢控制住,可是陷入星月重圍,這些豬隊友毫無幫忙的能力,他擒下了怎麼帶走?

  殺是不能殺的,殺了祝辰瑤只會切斷莫雪心的所有後路,逼得她決死,不是七玄谷想要的結果。

  星月宗的人也不能強行出手,她們也怕祝辰瑤被石磊直接殺了,無法交待。場面居然一時陷入了沉默的對峙。

  當然對於石磊來說只要繼續對峙就夠了,很快就會有七玄谷其他強者出來,星月宗區區一分舵肯定頂不住,所以他才嘰嘰歪歪和星月舵主說了那麼多話,只是為了拖時間。

  美婦也心知肚明,心中焦慮,對峙下去顯然要完,怎麼辦?

  正在石磊默默等待七玄谷前輩出馬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自己制住的祝辰瑤動了一下。

  石磊暗叫不妙,被星月宗的人打擾導致他忘了多補幾道禁制,可他本來也有絕對把握勁透竅穴封住了祝辰瑤的渾身筋脈,根本不能動才對……可這會兒卻不知她體內提供了一股什麼奇怪的力量,忽然讓她有了力氣。

  力氣不多,隻像凡人,但已經足夠讓她挺劍橫在自己嬌嫩的脖子上。

  石磊瞳孔微微一縮:「祝師妹你……」

  祝辰瑤眼神冰冷,聲音平靜:「想生擒辰瑤威脅師父?」

  石磊沉默。

  祝辰瑤手頭微微用力,鮮血從嬌嫩的脖頸上緩緩溢出:「這樣你們就成不了事了對不對?師父放下一切的反撲,你們無法承受。」

  幾名師兄弟都失聲道:「祝師妹住手!」

  石磊迅速鬆開制住她肩膀的手,退開三步擺手道:「祝師妹有話好說……」

  祝辰瑤略停動作,微微一笑:「辰瑤就是死,也不是什麼廢物都能碰的。」

  石磊差點想把身後那幫廢物一個個掐死,要是沒有這些人的猥瑣表現,未必激得起祝辰瑤的決死之心。她或許確實不是真清高,但畢竟在人前驕傲了一輩子,真以為是能在誰面前都肯放下身段顏面的?

  死也不願!

  看著她鮮血浸透雪白的脖頸,觸目驚心,場中七玄弟子和星月妖女都屏住了呼吸。

  星月妹子們心知祝辰瑤是總管禁臠,未嘗沒有暗暗鄙視過此女毫無節操,為了名利地位什麼都可以出賣;而七玄弟子大部分都覺得此女沒什麼本事,就靠一張臉蛋吃飯,不知什麼緣故取得了莫雪心的青睞成為嫡傳……

  雙方人馬都沒有想過,她還有這樣剛烈的時候。

  再也無愧於冰仙子的驕傲。

  祝辰瑤向前一步,石磊後退一步。祝辰瑤眼神清冽,冷然道:「讓開!」

  石磊握拳又鬆開,長長吸了口氣,慢慢退到一邊,眼睜睜看著祝辰瑤走到星月妖女們面前,繼而再也支撐不住,栽倒在美婦懷裡。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50
第五百零四章必爭


  星月妖女們忙不迭地給祝辰瑤止血治傷,還沒包紮停當,空中再度傳來破空之聲,好幾名七玄谷長輩從谷中繞路出來,此時正好抵達。

  看見場中局面,一名白髮老者冷然道:「怎麼回事?」

  石磊簡單道:「星月分舵。」

  那老者怒視星月宗美婦:「顏舵主,敝谷內事,星月宗橫加插手,是不把敝谷放在眼裡?」

  星月分舵主顏雲吁了一口氣。祝辰瑤爆發得正是時候,若是遲上一步,此刻還在石磊手裡,那就真完了,她們實力根本不足以劫人。此刻在她們手裡,要護著逃走就簡單多了。

  雖然可能要付出不少人命……

  她將虛弱的祝辰瑤放在身邊弟子手裡,起身微笑:「敝宗……就是看不起七玄谷了,你待怎地?」

  「你!」好幾名七玄谷老者勃然大怒,當先的白髮老者氣得雙目圓瞪,一柄重刀驟然出手,洶湧狂烈的金火之氣鋪天蓋地地籠罩而來。

  顏雲神色肅然,挺劍相迎。與此同時,兩方人馬直接且兄弟突在一起,星月宗弟子護著祝辰瑤且戰且退,慢慢退往樹林。

  一片亂戰之中,石磊抓準主要矛盾,身形微動,攔在了帶祝辰瑤撤退的星月弟子面前:「留下吧!」

  四周亂石穿雲,堵住了去路,而石磊的拳勁樸實厚重,毫無花巧地轟在數名星月弟子的劍陣之中,妖女們嘴角溢血地跌開半步,又咬牙圍攏纏住石磊,讓帶著祝辰瑤的姐妹先退。

  石磊皺了皺眉,想不到星月宗的妖女這麼難纏,這種戰意屬於精銳了,絕不是那些彈琴唱歌的浮華可比。

  他判斷沒錯,雲州分舵在七玄谷腳下生存,歷來都是星月宗最強的幾個分舵之一,顏雲可是宗內一方諸侯等級,當初卓青青的京師分舵還被她們分舵隨意調人都沒點脾氣,幾乎可以說整個分舵都是這些年來隨著薛清秋一同征戰崛起的百戰之師。

  但此刻這些人與七玄谷的頂尖強者們終究不能比,這邊無數妖女結陣才能勉強纏住一個石磊,那邊顏雲的狀態也已經不妙,她一個人就算拼盡全力又如何能抵擋好幾名七玄谷長輩的合擊?

  眼看這場面,就算祝辰瑤能趁亂救走,怕也是要傷亡慘重。

  但星月妖女們卻無一人退縮。宗門正在崛起,誰都看得見,就算薛牧沒有吩咐,她們都看得出來此時七玄之亂中爭奪祝辰瑤是個關鍵,彼之要點就是我之要點,只要得到祝辰瑤,這場局裡就有先手。

  漫天星月驟然亮起,顏雲長劍指天,竟似要爆種發禁招了。

  七玄谷老者冷笑道:「以你的實力欲使八荒星隕,怕是自己先成齏粉,也沒什麼星光可言。」

  顏雲瞇著眼睛,一聲不吭,幽幽月色忽明忽暗。

  老者挺刀就要劈下,忽然心中一凜,鬚髮倒豎,厲喝道:「全部撤離!快!」

  不是顏雲的禁招生效,而是入道強者心中的警兆,他發現了來自數里之外的殺機,恐怖得讓人懼入骨髓,這等數里之外就能傳達的恐怖威壓,莫非是薛清秋?

  再不走,晚得片刻怕是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裡!

  顏雲愣了愣,眼睜睜看著七玄谷眾人默不作聲地撤退,那禁招還才凝聚了一小半呢,頓時散了個一乾二淨。抬頭看去,一個優美的身影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從月下飛速接近,眨眼之間就到了場中。

  合歡花香淡淡彌散,露出秦無夜的傾世容顏。

  她轉頭環顧了一圈,微微一笑:「沒人傷亡?」

  顏雲小心道:「沒……沒有。感謝聖女搭救……」

  秦無夜搖搖頭:「是你禁招用得好,我們遠在數里感知到這邊有異,薛牧便讓我速來救命。也是有意散發殺機逼他們撤走,否則怕你要先完蛋。」

  顏雲尷尬笑笑:「修行不足,讓聖女見笑了。」

  秦無夜淡淡道:「你很厲害。」

  祝辰瑤靠在一名星月弟子懷裡,虛弱地道:「他……難道他也來了?」

  秦無夜似笑非笑道:「來了。」

  月下歪歪扭扭地飛來一個翼鳥,站在上面的薛牧都已經穩不住身形了,全憑卓青青在旁邊護持著才沒摔飛,看得出他已經竭盡全力。

  翼鳥很快到了場中,薛牧跳了下來,先是團團拱手行了一禮:「大家沒事就好,薛牧來遲了……感謝諸位同門奮力。」

  星月門下都很受用,齊齊還禮:「願為總管效死。」

  「別,沒事就好。」薛牧吁了口氣,走到祝辰瑤身邊,蹲下身子拂開她的亂發:「你怎樣?」

  祝辰瑤撇撇嘴:「沒死。」

  「我實是不知他們會是怎麼行動,無法提前安排,只能讓顏舵主密切關注……顏舵主也不可能進七玄谷行事,還好戰鬥居然爆發在外……」薛牧柔聲道: 「是我來遲了,抱歉。」

  感受著他難得的溫柔,祝辰瑤眼眶一紅,又搖了搖頭。

  薛牧能出現就已經出乎意料了,哪有什麼早晚可言?

  七玄谷內開始叛亂也就這兩三天的事,她和一些同門且戰且退到了宗主大殿守著,期待莫雪心能回來……可莫雪心沒回來,大殿被破,好多同門被擒被殺,只有她勉強從密道逃到這裡……星月宗分舵能尾隨七玄弟子找來就已經很讓人意外了,沒想到還能見到薛牧親自飛來,簡直讓她如墜夢中。

  「輕蕪傳話說七玄有變……我擔心你們有失,找人借了翼鳥飛來的。」薛牧看出她的困惑,簡單解釋了一句,又彎腰將她抱起:「走吧,先帶你去養傷,我們再說其他。」

  「我的傷不要緊……」祝辰瑤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急促道:「去幫師父……我好怕師父在祕境要出事……」

  說完這句,似乎是覺得薛牧一定能處理,連日來連傷帶疲的祝辰瑤心神一鬆,再也支撐不下去,直接暈在薛牧懷裡。

  薛牧默默抱著她,跟著顏雲等人往雲州城走,一路皺緊了眉頭思索。

  按目前的情況分析,對方之前或許是由於沒有把握對付莫雪心,或者說他們還幻想著能讓莫雪心主動傳位以得到天下認同,甚至可能還打算能藉此操控莫雪心,才打算生擒祝辰瑤和其他弟子,讓莫雪心認命行事。

  也就是說莫雪心的祕境之行原本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只是被刻意纏住了……

  但現在的情況不好說了,祝辰瑤這個唯一嫡傳跑了,靠控制其他內門弟子能不能讓莫雪心認命?恐怕誰都沒有把握了。那麼很可能就會啟動第二套方案,在祕境裡設法控制莫雪心……一件早有籌謀的叛局,是必然有過多手準備的。

  也就是說,莫雪心現在肯定是面臨危機,祝辰瑤這一刻的思路無比清晰。

  人在逆境之下的成長和爆發,實在令人驚奇。

  「傳我六道盟主令,讓雲州及周邊的魔門六道人士全部集合,守護我們雲州分舵,務必保證辰瑤不失。」薛牧緩緩下令:「這是雙方必爭,青青留下幫忙協調,無夜和孤影都通傳一下自家門下,不是陽奉陰違耍小心眼的時候。」

  秦無夜和葉孤影都嘆了口氣:「放心吧我的盟主大人。」

  卓青青問道:「公子要親赴毒境?」

  「祕境那邊既是毒氣遍布,大家不合去,反倒是我的主場……能夠不懼毒素的無夜和孤影陪我去一趟吧。」薛牧低聲道:「都留心些,我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天然的祕境,而是早有準備的誘餌。」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51
第五百零五章毒境



  這個劇毒祕境暴露有一段時間了,還曾經溢散毒瘴遍布沼澤,星月分舵自然很早就探清了具體位置。

  只是往日裡有七玄弟子四處看守,當初顏雲要進去探明具體入口都費了好一番波折,這這一回薛牧三人進入沼澤,卻一路渺無人跡,不知是守衛們偷懶脫崗了呢,還是因為七玄谷內變故的原因。

  總之省了一道麻煩,薛牧也樂得輕鬆,飛快地直奔入口。

  沼澤地很大,走進去一眼望不到盡頭,裡面其實也有一些特殊物產,往往還有天材地寶誕生。所以沼澤對於普通人是進不得的死地,卻偏偏是七玄谷弟子卻是一塊寶地,經常入內探索。

  當然潛沼澤和潛水可不一樣,潛水能遊出來,潛沼泥裡一般人就出不來了,即使強者潛入深泥之中也有出不來的可能。所以一般只是探索表層,對於沼澤底部的探索是比較疏鬆的,埋藏了多少東西七玄谷的人也不敢定論。

  但是滄海桑田總是會有變化的,有些埋藏的東西因為種種原因上浮,又或是沼地某些部位的水平線下降,慢慢的就露出了一些特殊的東西。

  幾個月前有人發現有一些沼澤生物的屍體浮起,竟是中毒而亡……

  沼澤生物本身很多都帶毒,中毒而亡的事挺稀罕的,這事引發了七玄谷弟子的重視,四處詳查之後,在沼澤深處發現了一個小坑,正汩汩向外噴發毒素,撥開坑邊的淤泥,一個古老石門慢慢顯露出來,全新的祕境就此暴露。

  薛牧三人來到石門處,已經察覺不到有毒氣溢散了,這是已經被蕭輕蕪破除了的標誌,入內估計也有很大的區域無毒。

  「有空間紊亂的氣息,此處是空間節點。」秦無夜悠悠道:「門後是另一片空間,並不在沼澤地底。」

  薛牧點點頭,表示理解。他自己的「來歷」就是從空間紊亂的「祕境裂縫」中掉出來的,對此不難理解。只是往常沒見過,這種狀況畢竟很稀有,若非薛清秋秦無夜這種頂尖淵源的學識,恐怕世人多半都不知。

  這次總算親見了一回。

  「這進去會導致我們三人分割麼?」薛牧有些惴惴。

  秦無夜仔細感知了一下,搖頭道:「不會,那邊也是一個整體空間,不是破碎的。不過進去之後要注意,裡面或許會有些其他的節點。」

  薛牧點點頭,三人啟門而入。

  剛踏進去,三人都忍不住掩住了鼻子。四處都是各種生物的屍體骨骼,有人有獸,鋪遍了一整片區域,數都數不清楚。其中很多獸屍骨架薛牧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異種。骨骼大部分已經被清理兩旁,中間清出了一條通道,大約是七玄谷弟子整理過。

  「有不少還是上佳材料。」秦無夜掃視了一圈,悠悠道:「七玄谷這回要是不出事兒,光是這個祕境的探索就夠他們賺了。」

  薛牧道:「外面的沼澤會不會和這裡的屍首有關?」

  秦無夜頷首道:「有可能的,不是說這裡原本瀰漫很多毒氣麼?估計不僅是屍毒,否則七玄谷也不會束手無策,應該有很多特殊的毒,說不定這些屍骨都是被毒死的……這不知是什麼上古宗門所在,看著有點邪門。」

  薛牧抬頭看去,天穹封閉,灰濛蒙的不見天日,這地方即使不是在沼澤底下,也是在某處地底了。秦無夜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一個上古宗門的遺跡。

  三人沿著屍骨路徑一路前行,走了好久才看到了建築。

  一間很雄偉的大殿,大殿以青色為主體,青玉柱廊、青石磚體、青色琉璃,唯有門窗點綴暗紅色調。值得一提的是,門上雕刻著兩個凶獸之形,猙獰舞爪,咆哮張揚,連口邊的垂涎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大殿上有匾額:「刑堂」。

  果然是一個宗門,有完整的分工和堂口。

  薛牧點了點身邊。

  葉孤影現出身形。

  三人都看著葉孤影肩頭的獸形,看著和門上的雕刻頗有幾分相似……不過模樣還是有所不同,葉孤影肩頭的獸形雖然看著兇惡,但並不凸顯張揚,神態較為陰沉肅斂。不像這門上的雕刻彷彿擇人而噬,那貪婪的垂涎讓薛牧想起了曾經見過的黑蛟……那垂涎滴落地上,發出腐蝕的「呲」聲。

  應該只是一個體系的異獸,不是同一種。

  「故老傳說的一些異獸,分七系,應該已經滅絕了,至少這些年沒聽說誰見過,不過至今有些宗門還會作為圖騰看待。」葉孤影解釋道:「我肩頭這個是闇獸,這個門上的是毒獸。」

  「七系?」薛牧訝道:「和七玄谷有什麼關係麼?」

  「沒什麼關係,至少七玄谷的七系和毒無關,而這個上古宗門很可能是個毒宗……」

  專研毒的宗門……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到處是毒,導致七玄谷普通弟子都進不來了。秦無夜和葉孤影都偏頭看著薛牧,都笑道:「誒,這裡真的是你的主場,說不定你的毒功可以在這裡找到進階方法,突破上限太低的弊端。 」

  薛牧笑道:「我看這裡的上限也高不到哪去,起碼莫雪心不怕的吧?」

  「那可未必,這裡只是殘毒瀰漫,可不是有人施術,效果不能等同。」秦無夜笑道:「要不要進這個刑堂看看?」

  薛牧點點頭,三人上了台階,推門而入。

  殿中傳來刺鼻的惡臭味,到處都是刑具刑架,其中有些還吊著骷髏。殿邊角落有一個大坑,惡臭就是坑中傳出,三人走過去看了一眼,全都皺起了眉頭。

  坑中各種屍骨,還有很多蛇類蝎子類的屍骨痕跡,可想而知是把人丟進去讓萬種毒物噬咬而死的酷刑,而如今連「施刑者」都成了枯骨。

  「不知是什麼變故讓這個宗門沒了人?」葉孤影道:「這看上去不像天災,倒像被人屠滅了。」

  「這種歹毒宗門,被滅了並不稀奇。」薛牧轉頭四顧,牆邊有些支架,上面有些瓶瓶罐罐的,已經被人砸毀,地上散著各種粉末。可想而知是莫雪心見到了這種歹毒之物,下令摧毀的。

  一切好像很正常,可薛牧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秦無夜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此地如我們所見,已經沒了人……那就算是再大的範圍,幾天也該探得一乾二淨,早就回去了……那這裡面還有什麼拖住了莫雪心的手腳?」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沙沙」聲,似有無數生物在地上爬行。

  三人轉頭望去,只見數不盡的黑色屍蟲,鋪天蓋地地往殿內湧來,一眼望去看不見盡頭。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55
第五百零六章弒君


  這種級別的「攻擊」,別說秦無夜葉孤影的等級了,就連薛牧都不慫。正當他想發揮一下毒功作用時,就見無形的氣場從秦無夜身周發散,彷彿柔光撫過,密密麻麻的屍蟲盡化齏粉,連一隻也沒留下來。

  「很有趣。」秦無夜眼裡閃著興奮的色彩:「說明此地依然有讓生物生存的條件,不知道裡面還會存在多少上古異種未亡,甚至變異!我對這裡越來越感興趣了。」

  薛牧點點頭,他也得到了相同判斷。三人快步出門,很快就看見了幾條岔道。其中大部分毒氣濛濛,大約是還沒有被蕭輕蕪破解的部分,正中一條道路清朗,地面都是腳印,顯然莫雪心等人走的是這條。

  秦無夜看著薛牧:「你在想什麼?」

  「哦,我在想,這不是對外發散的道路,而是宗門內部道路,只是通向不同堂口,無論怎麼繞,最終都能通向核心處的。」薛牧道:「如果正中這條有陷阱導致莫雪心被纏住,我們就不該跟著走,應該另闢蹊徑換一條。」

  葉孤影吐槽:「有理,我還以為你心癢難耐地要去英雄救美了呢,想不到還有幾分思考。」

  薛牧瞪了她一眼,葉孤影面無表情。

  秦無夜眨眨眼:「怎麼?連莫雪心和他也有牽扯?」

  葉孤影吐槽:「人家愛理不理,是某人一個勁地誇多麼欣賞莫谷主,莫谷主多美多美,什麼什麼的……哦,還寫了詩……」

  秦無夜的笑容變得有點危險,薛牧冷汗淋漓:「那是調戲,調戲而已!不知道就別胡扯,走走走!」

  秦無夜挨了過來,似笑非笑:「怪不得,急吼吼的進什麼祕境,原來是別有所圖。」

  薛牧氣急:「你們能抓住主要矛盾嗎?莫雪心的安危就是這場變局的關鍵,你們在想什麼呢?難道去闖七玄谷,人家可還有鼎呢,去作死嗎? 」

  秦無夜看向葉孤影:「瞧這氣急敗壞的模樣,你見過嗎?」

  葉孤影老實搖頭:「少見。平時​​看著很穩重的說……」

  薛牧又好氣又好笑,索性懶得理她們,自行找了一條毒霧覆蓋的路徑,試探著走了兩步。

  這種毒霧……薛牧認真感知了一下,確實是很久遠了,毒霧之中還彌散著陳腐的塵灰氣息。大約是因為這個宗門長期研究毒物,慢慢的有毒氣凝聚飄散,毒力很雜,有點類似薛牧的萬般雜毒,但效力可比薛牧的猛烈多了,每一種都是能致死的。

  薛牧以毒鍛體,練毒行氣,雖不代表就是百毒不侵之軀了,但確實對毒的抗性很高,用遊戲數據來說,大約毒抗百分之八十。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傷害就不算什麼了,由於他的毒功有吸收融合作用,只要默默運功流轉排解,差不多也就等於泡在毒氣裡練功而已,基本無損反而大有好處,只是比較拖累行走效率,要慢慢行功前進。

  連薛牧這種以毒功築基的人都要運功排解才能慢慢行走的毒氣,對於別人來說絕對是很厲害的奇毒了……即使修為高於薛牧的武者,估計進去也抗不住幾息就得挺屍,殺傷力非常可怕。

  但無論如何,毒的先天不足就在於上限太低了,對待一般武者很強勢,對待真正的強者基本起不到效果……葉孤影只是入道後期,幽影之氣淡淡環繞,這毒氣根本就進不了身,更別提強如洞虛中期的秦無夜了,走在毒氣裡如風拂面,笑瞇瞇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漸漸開闊起來,但毒氣卻越發濃鬱了,可以看見一片很大的藥園,泥土焦黑腐爛,土裡已經沒有植株,劇毒荒蕪的意味瀰漫其中,依稀可見幾條毒蛇爬行,向著身處一個屍體爬去。

  三人心中一凜,急促上前,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七玄谷服飾的弟子仰天躺在土地上,臉色青黑,顯然已經死得透了。

  薛牧失聲道:「七玄谷弟子怎麼會死在這條路上!」

  「撞上了空間裂縫。」秦無夜淡淡道:「多半是戰鬥之中不小心……」

  話音未落,幾條毒蛇集體立起半身,齊刷刷轉頭看了過來,猩紅的眼眸冰冷無匹。

  與此同時,周遭傳來厲嘯聲,好幾隻山魈如同鬼魅一樣飛掠過來,利爪上碧綠的磷火彷如鬼蜮。

  …………

  京師,姬無憂站在書桌上慢慢地寫字,有下屬單膝跪在一邊匯報著什麼。

  「薛牧救了祝辰瑤?」姬無憂微微一笑:「果然,這女人早就跟他有染。」

  「祝辰瑤落入星月宗保護內,這對我們的計劃不利,是否需要集中力量攻擊星月宗七玄分舵?她們在那裡沒有尖端力量,此事還是有可為的。」

  「不用,我們的力量也沒法集中在那裡,讓七玄谷叛徒去攻打星月分舵,面對魔門六道?不現實。」姬無憂淡淡道:「只要薛牧在那裡探險解謎,這裡他就再也來不及了……」

  「那可以行動了?」

  「今夜行動。」

  深夜,皇宮。

  姬青原的寢宮之外,額外設立了一個「辦公室」,是李公公住在裡面辦公。

  他現在算是掌握了一半朝政大權,春風得意的同時也操勞得不輕,都沒什麼時間做別的事,天天栽在政務裡和旗下官員整合掌控的政治手段裡,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事實上他的真正「主職」是保護姬青原的安全,這一點之前薛牧和李公公都非常關注,知道姬青原癱瘓著活下來是對他們最有利的狀態,於是李公公特意把辦公的地方就設在姬青原寢宮之外,算得上兢兢業業,兼顧兩頭了。

  可幾個月風平浪靜下來,誰都難免有些懈怠下來。尤其是當李公公發現就連陳乾楨都在給姬青原加藥睡覺,那種「到處都是自己人」的感覺讓人更加懈怠。慢慢的他的重心也就更多的放在其他工作上,偶爾還會練練功什麼的,對於姬青原的安全早就沒有以前那麼用心了。

  別說他了,包括所有寢宮內​​部影衛,也沒辦法一直盯著一個癱瘓在床的人保護個什麼鬼的,大部分人也在打瞌睡。

  其實就算是薛牧自己也沒有總想著這回事兒……

  這就是「能忍」、「麻痺」,兩個重量級的技能所能達至的成果,只有千日做賊,誰也無法千日防賊。

  夜黑風高,一個陰影極其輕鬆地繞過夜巡的內衛,直逼寢宮。李公公從盤膝中警兆忽起,驟然驚覺,毛骨悚然地破門而出,迎面看見的是一道猩紅的血芒。

  血芒如同荒古巨龍,猙獰咆哮而來,整個寢宮都在血龍肅殺的範圍之內,所過之處,草木枯萎,石板成灰,好幾名內衛只是被擦過邊,就慘叫著死去。

  「蒼生屠滅?申屠罪!」李公公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星月魔功,漫天星輝裹著月華重重撞在了血龍上,隨著一聲刺耳的淒厲對且兄弟之聲,月華散去,血龍摧折,伴隨著申屠罪破鑼般的狂笑聲:「哈哈哈哈,好一個星月交輝,天人如一!感謝星月宗內應,助我滅情道屠龍成事,哈哈哈… …」

  聲音迅速遠去,李公公暗叫不妙,轉頭看去,另有數道黑影在影衛的追殺之中,從寢宮另一個方向飛逃。

  「完了。」李公公跑進寢宮一看,姬青原生機已絕。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56
第五百零七章爭議

朝廷所有重臣包括姬無憂和劉婉兮,圍攏在姬青原床邊,每個人都臉色鐵青。

夏侯荻兩眼通紅,沒有淚意,只有無邊的憤怒。

如她對薛牧說過的,無論姬青原對她有些什麼不好的用心,她自小總歸是在姬青原養育下成長,姬青原對她並不差,有過真正的父女親情。

姬青原是她的父親,無論是生恩還是養恩,都無法磨滅。

姬青原中毒,她始終在追查,一無所獲。看得出劉婉兮和李公公並不想查……或者說他們可能如薛牧一樣認定是姬無憂了……

倒不是她絕對信任姬無憂,而是這種事情需要證據,不能憑揣測不是?所以她依然孜孜不倦在調查。

可內宮之事,劉婉兮李公公不想查,她六扇門無人配合又能查什麼,是真的無能為力。

查不到下毒者就算了……到瞭如今居然被刺殺……看著生機盡絕的姬青原,夏侯荻銀牙緊咬,渾身都在發抖。

相國蘇端成正在怒叱李公公:“公公隱藏得好啊,星月魔功,天人如一,想不到我們大內總管竟是星月嫡傳!”

李公公面無表情:“相國這話就好笑了,申屠罪扣黑鍋的亂喊亂叫,相國就直接當真了?倒好像相國和申屠罪有過什麼交流似的。”

蘇端成怒道:“薛牧聯盟魔門,天下皆知,星月滅情聯手弒君還有什麼可賴?”

李公公淡淡道:“薛牧聯盟的是六道,其中正好沒有滅情道。”

蘇端成冷笑道:“誰知道呢?我這裡可還有證據。來人!”

隨著話音,門外幾個侍衛抬了一人進來,眾人轉頭看去,卻是成了植物人的姬無用。

李公公眼皮都不抬:“這是何意?”

蘇端成淡淡道:“雍王被薛牧所害,腦中被毒氣所毀,不能動不能說,但不代表他沒有聽覺和記憶。只消搜魂探查記憶,便可知曾經有三個人在他床榻邊上,密謀什麼藉種……”

李公公眼皮一跳,劉婉兮瞇起了眼睛。

氣氛一時安靜,沒有人去搜魂,但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蘇端成敢這麼說,那是絕對不會有假。

三個人,藉種……是誰?不用問也知道。

一片靜默中,劉婉兮淡淡開口:“相國倒是有趣,居然會去搜雍王之魂,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本王無意察覺,不是刻意搜魂。”姬無憂淡淡道:“父皇中毒之後,本王從來不去探視母妃,也從來不和二位交集,便是因為本王從來就知道兇手是誰。只是為父皇安全計,不敢輕易揭發……可如今父皇已逝,二位該露出真面目了吧。”

眾人竊竊私語,都有些悚然。無論姬無憂是為什麼去搜姬無用的魂,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實是否如此?

劉婉兮和李公公對視一眼,心中平靜。

薛牧心心念念作為最大假想敵的人,果然不是好相與的,看似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動,其實他什麼都有數,只等著用在刀刃上,發動致命一擊。

但他們也並不緊張。李公公堂堂洞虛,在這裡是無敵的,至少要帶著劉婉兮跑路一點都不難。而劉婉兮垂簾數月,自有氣度,早已不是輕易驚慌失措的人了,更何況……她沒藉種,這種話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淨。

“本宮不知雍王聽見的對話三人是誰,想必雍王目不能視,誰也可以在他耳邊瞎話,自稱是誰那就是誰,何以為證?”劉婉兮淡淡道:“要說本宮暗謀,那借的種在哪裡?太子倒是抱一個出來給本宮瞧瞧。”

姬無憂笑笑不語。

陳乾楨開口道:“貴妃並無孕相,此事無稽。”

醫聖開口,眾人都籲了口氣,不管姬無用聽見的是真是假,反正沒有藉種,這事就不成立。劉婉兮深深慶幸薛牧始終沒有採納藉種建議,否則被這個殺手鐧一搞,就全完了,而眼下起碼還能交待得過去。

李應卿皺眉道:“這事情往貴妃身上拉扯沒什麼道理。小兒皆知,唯有陛下抱恙,貴妃方可垂簾。陛下駕崩對貴妃有什麼好處?”

“誰知道呢?”蘇端成緩緩道:“奉了自家總管之命,再不甘願也得做吧。”

劉婉兮柳眉倒豎,戩指道:“本宮身無修行,舉世皆知,蘇相非要把本宮往魔門身上扯,是何居心!”

蘇端成笑笑,別人不知道,只要有人知道就行,自然會有所想法。

眾人都沒有意識到,姬無憂一方的人這般咄咄逼人,連姬無用都搬出來了,自然而然的就會讓所有人的心思凝聚在到底是不是劉婉兮和李公公,是不是薛牧的安排,最多就是證據究竟鐵不鐵的問題,根本就沒有人去往本該得益最大的姬無憂身上想一想。

這就是目的。

李公公看得出來,陰惻惻道:“本座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本座想弒君,早就能弒了,何必等到現在?倒是有些人勾結滅情道,意圖把污水往本座身上潑,怕是掩蓋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蘇端成冷冷道:“有些證據很容易,不知道李公公可敢受在座諸位全力一擊?”

“本座憑什麼要受一擊,你蘇端成給本座打一巴掌試試?”

眼見陷入無止境無證據的各潑污水互相扯皮,夏侯荻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夠了。”夏侯荻木然開口:“申屠罪潑污水的亂喊亂叫不可為據,雍王記憶也可能是有人做戲,這些事情慢慢調查。當今之急,是發布天下討魔令,集合正道朝野共誅滅情道,而不是在這裡互相找麻煩。”

姬無憂立刻道:“總捕說得是。”

夏侯荻看了影衛統領雨清晨一眼,淡淡道:“李公公護衛不力,撤除大內總管之職,回歸供奉堂主事。雨公公負責宮中事宜,準備操辦典禮。”

雨清晨小心問:“什麼典……”

相國蘇端成開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自然是太子登基大典。”

夏侯荻勃然大怒:“本座說的是喪禮!”

姬無憂柔聲道:“自然該先舉喪,登基之事容後再提。”

好幾人都讚道:“太子有心。”

夏侯荻心下舒服了幾分,嘶啞著聲音道:“你們先去操辦吧,我為父皇守靈。”

重臣們各懷心思,慢慢散去。夏侯荻木然站在姬青原床邊,纖手死死捏著刀柄,手背盡是青筋。

劉婉兮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

“不是你。”夏侯荻低聲道:“無論是薛牧還是你,都不會自己毀掉垂簾的大好優勢。”

“當然不是我。”劉婉兮平靜道:“我比誰都希望你父皇活著,薛牧也對你說過好幾次了對不對?”

夏侯荻沉默。

薛牧曾經的言語迴盪在耳邊——我只會希望你父皇活得好好的,而你的兄弟們則未必。

劉婉兮道:“太子做事從來不露痕跡,他用的是申屠罪,是魔門……再加上所謂姬無用腦子的記憶……天下人都只會陷入在薛牧是否主使的猜疑裡。他的得位倒是大勢所趨,正得不行,誰都不會去想他的問題。”

夏侯荻還是沉默。

劉婉兮看著她的側臉,知道無論天下人怎麼疑心薛牧和她的問題,至少夏侯荻是真的對姬無憂起疑了,這是薛牧不斷在她耳邊灌輸的結果。

太子一天沒登基,就一天還有變故。真正能左右皇位更迭的人並不多,而夏侯荻身為公主、六扇門總捕,恰恰是最重要的影響之一,朝廷三宗這樣的中立者多半也是看著她的傾向行事。所謂得夏侯荻者得天下,就連問天都看得出來……

一旦夏侯荻真正起疑,姬無憂這登基,或許仍有變故,可不是那麼大勢所趨。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1:58
第五百零八章大索全城



  不管夏侯荻心裡有了什麼傾向,在絕大多數人心中,薛牧的嫌疑遠遠比姬無憂大。甚至大多數人壓根就沒懷疑過姬無憂,只是在想薛牧的嫌疑有多大。

  就算是三宗宗主或者宣哲,心中也是各自存疑,誰也不能打包票的……

  因為李公公那個星月魔功,明顯該是真的,事發當時的星月交輝,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都能感應得到……只是眾人出於李公公的洞虛威懾力和薛牧的外交影響,都沒有去真正撕破臉而已。

  即使是夏侯荻,也是先撤了李公公的大內總管之位,沒辦法讓他繼續做下去。要是李公公不是洞虛之強,恐怕早被下獄了。

  只能說姬無憂這一手,切得又準又狠。

  「薛牧在七玄谷?」夏侯荻忽然問劉婉兮。

  「嗯,七玄谷叛亂,總捕可知?」

  夏侯荻搖頭,她並沒收到這個消息。

  「臨去之前薛牧來過一趟。」劉婉兮頓了頓,又道:「他說七玄之變在意料之中,但時間來得詭異,只是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無法預計。如今看來,是有人聲東擊西,把他拖在西南,沒法顧及京師之變。」

  夏侯荻道:「如今這種形勢,你還如此淡定,真不怕太子登基,你連個容身之地都未必有?」

  劉婉兮微微一笑:「總捕頭小看他的預案了……至少安全不用擔心。」

  夏侯荻淡淡道:「我知道你們武力強勢,可別一個暴脾氣去刺殺太子就行。」

  劉婉兮失笑道:「便是為了你,他也不會這麼做。」

  夏侯荻沒有回應這句話,只是道:「勞煩母妃守靈,夏侯要去緝盜了。」

  她顯然不能長期在這兒守靈,她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比如主持大索全城。

  事實上這時候京師早就翻天了。

  申屠罪不是獨自刺殺的,還帶著他的滅情道精銳,一人牽扯李公公和大部分內衛的注意力,另一些人偷襲得手。人數一多,來去也就沒有那麼自如,宮中對戰剛剛爆發的時候,宣哲就已經帶人封鎖全城所有要道,確保能夠把握滅情道的去向。

  而因為「護衛不力」被撤職都撤得無話可說的李公公憋了一肚子氣,天視地聽之能全面散發搜尋,想要彌補過失。

  與此同時,朝廷三宗宗主也都四散發動,六扇門緹騎四出,整個京師籠罩在一片兵荒馬亂的搜索之下。

  這是整個朝廷力量爆炸起來針對一座京師,按道理滅情道來了不少人,是沒那麼容易掩蓋所有痕蹟的。可讓人無語的是,滅情道的人還真的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沒了半點痕跡。

  「這事不對。」鄭冶之對陳乾楨道:「當初藺無涯薛清秋的合道之戰,反撲豈是一般?申屠罪能不死便是大幸,怎麼可能半年就恢復如初,還能在李公公這等洞虛強者面前對峙不落下風?」

  他問陳乾楨,意思也就是讓陳乾楨從醫道角度發表看法。陳乾楨沉吟良久,嘆氣道:「天極冰原之戰,星月宗與問劍宗諱莫如深,我們很難判斷三個人的傷情。如果申屠罪受的是藺無涯和薛清秋的反擊之傷,不涉天道影響的話……那如果有敝谷的醫療和部分聖藥,半年恢復是沒有問題的……」

  說著這話的時候,陳乾楨神色非常難看。

  瘟疫那件事已經證明了他藥王谷內部被滲透得篩子一樣,也就是說另有人被買通了醫治申屠罪,一點都不奇怪。

  但這不是申屠罪自己能買通的,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皇室。

  鄭冶之問他的意義也就昭然若揭——申屠罪是不是被某位皇子隱匿起來了。大索全城有什麼用,搜查各家王府才是真的。

  三宗主對視一眼,心靈相通,拉上宣哲,四人同時舉步直奔太子府。

  姬無憂當然也沒有休息,見三宗主加宣哲來訪,出門相迎:「諸位辛苦了,不知有什麼要本王相助?」

  李應卿道:「兇徒既然入宮行刺,太子這邊也不安全。我等擔心太子安危,不得不慎。依我等之意,宣侯近期還是就近保護太子的好。」

  姬無憂笑笑:「本王也在心憂此事,若得宣侯保護那是再好不過。」

  宣哲一言不發,一直在默默感應各種氣息,最終對三宗主微微搖頭,表示太子府中沒有發現。繼而拱手道:「那宣某近日就叨擾太子了。」

  姬無憂笑道:「哪裡,是本王要感謝宣侯一片熱忱。」

  宣哲留下了,就在太子府駐紮,也不知是保護之意多點還是監視之意多點。

  三位宗主皺著眉頭離開。姬無憂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看來是真的沒有問題?

  夏侯荻從夜色中行來,冷然道:「去其他王府搜查,包括蘇相和其他有條件藏匿兇徒的朝臣府邸,一個都不要漏下!」

  眾人點點頭,分散行事去了。夏侯荻轉頭看著太子府,久久無言。

  如果真的是他,當然不會有半點跡象讓人看出來,想必宣哲進駐也是白費力氣……畢竟是薛牧對著空氣鬥智鬥勇的對象,哪裡有那麼容易找到線索?要有那麼容易,薛牧早就揭底了,至於這麼蛋疼?

  夏侯荻的目光從太子府牌匾上收回,慢慢轉向西南。

  這個時候薛牧在幹嘛?

  …………

  薛牧也陷入了一種奇異的迷局裡。

  蛇不是蛇,山魈不是山魈。它們都已經變異得劇毒無比,隨便觸碰一點表皮,都能清晰感覺到腐蝕的痕跡。

  如果說這種變異還在意料之內,可有趣的是,它們還會跑的。

  試探性進攻了一波,當先一隻山魈被秦無夜隨手碾為齏粉,其它的幾隻全部「愣」了一下的樣子,繼而「唰」地一下就沒了影子。

  薛牧皺眉道:「這是有了靈智?」

  「不是靈智,是本能。」葉孤影道:「但它們的表現更像有組織,也就是說……」

  「有人馴養。」薛牧斷然道:「這所謂的毒氣瀰漫,到這裡已經沒有多少之前的塵土氣息了,也就是說這裡的毒氣已經是人為釋放。從這裡往下,全部都是有人駐紮活動的區域,絕不是我們所見的荒蕪。」

  秦無夜笑道:「也就是說,這些山魈會回去報信,說有人來了。」

  「那還等什麼?追!」

  實際上這時候駐紮祕境的人也非常蛋疼。薛牧莫名其妙的不走中間清朗的大道,偏走毒霧瀰漫的小道,這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的所有安排都在大道上,不可能把安排遍及所有岔道裡,分散的作用也不可能對付得了秦無夜葉孤影這樣的超級強者。

  薛牧心血來潮的走毒氣小路,只是這麼一步,就破掉了某些人八成的安排,如今眼見薛牧要直搗黃龍了,怎麼破?

  「不去管薛牧了,讓山魈帶他們繞路走,我們也不能再意圖隱藏什麼力量,集中全力把莫雪心對付了再說!」

  「莫雪心,秦無夜。這種凌駕常人實力太多的超絕強者,還真是令人討厭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00
第五百零九章海市蜃樓


  這個世界歷來信奉個人武力,認可的是「實力差距達到一定程度後任何計謀都沒有意義」。道理是沒有錯的,可是在大多數時候,很難拉開絕對實力差,你入了道,別人也有,你洞了虛,別人也有……所以有資格的人都在爭合道,就是為了重新拉開實力的絕對差距。

  然而合道艱難,基本只能形成洞虛之下的對峙局面,光靠拳頭已經不太容易達成想要的效果,世道趨於平穩發展已經很久了,所以才有薛牧發揮的餘地,也有姬青原姬無憂謀算的土壤。

  但對於局部而言,只要洞虛,實力差距的體現就已經非常充足,充足到足以讓大部分計謀沒有用武之地。

  比如驚才絕豔的薛清秋,生生帶著衰弱的星月宗打出一片天,重新崛起於強宗之列,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超卓的個人武力上,否則再有大局觀再有遠見也無法達成這樣的結果。

  再比如此刻要謀算莫雪心,就非常苦惱。想當初好幾個洞虛強者藉助各種優勢陣法圍攻薛清秋,都被她逃了,他們就算紙面實力可以強過莫雪心,想殺又談何容易?就算能殺,恐怕也要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想要生擒更是難上加難。

  只能依靠莫雪心身邊有他們的人,在適當的時候反水偷襲,或者還有一線機會。但這也不是那麼容易,洞虛者在謀略上未必洞察,可在力量異動方面絕對是洞悉一切,基本上是沒出手就會被察覺異常,不到適合的時機是不能輕動暴露的。

  所以之前這大半個月來,他們一直是使用各種自殺式襲擊,借助內應的配合,把七玄谷人馬且兄弟散,逼得一些弟子且兄弟撞了佈置好的空間節點,導致「失踪」。莫雪心為了尋回弟子們,只能在這個祕境裡不斷逡巡,被生生拖在裡面。

  然後他們在七玄谷發動叛亂,意圖生擒莫雪心旗下弟子如祝辰瑤等,逼她就範。

  即使薛牧來了,只要有祝辰瑤在手,就足以拖住他的手腳,讓薛牧有智有力都無處使。可不料祝辰瑤猛了很多,居然生生逃出密道,石磊這邊又被豬隊友洩露行跡,星月宗分舵拼了命的救人,最終功敗垂成。

  想搞定莫雪心都已經如此艱難了,再來個秦無夜,看樣子好像比莫雪心還強了一點,那還玩個毛?

  很多人都在切齒,天下一共才多少洞虛?平日裡見到一個都難,這薛牧出門就是隨身攜帶洞虛,從薛清秋到夤夜到秦無夜,偶爾還有夏文軒,都特麼不帶重樣的,這太過分了吧!

  薛牧三人一路追踪山魈而去,路上的毒氣越來越少,空氣漸漸清朗。已經可以看見一片房捨,是宗門弟子居所的模樣,房屋鱗次櫛比,茫茫的數千棟,一眼望去竟如同城鎮,不知其廣。

  而四處道路、小院等等,乾淨整潔,顯然有人居住。

  「這個上古宗門原先應該非常龐大,看這弟子居所,真不知當年是多麼風光。」三人腳步緩了下來,在屋捨之間穿行,秦無夜嘆道:「真是沒有永恆不朽的勢力,看這副模樣頗有感觸。」

  薛牧神色很慎重:「我倒是想知道,現在鳩占鵲巢的人數多到什麼地步,把這裡住滿了沒有?」

  三人停下腳步,試探著推開一間房門。

  正在此時,異變突起。

  外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整片區域彷彿搖晃了一下,空氣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扭曲。秦無夜神色微變,掠出房門看了一眼,緊緊抿住了嘴唇。

  「什麼情況?」薛牧跟了出來,看向四周,卻好像沒什麼變化。

  「空間扭曲了。」秦無夜低聲道:「現在這片屋捨區域形成了一個特殊空間,你看著道路在前,卻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薛牧愕然:「想把我們困死?」

  秦無夜笑笑:「有我在,怎麼困得死?他們不過是打算拖住我們的腳步,沒法去干涉他們對付你的雪心……」

  「什麼我的雪心……」薛牧沒好氣,飛奔到邊緣,果然明明看著道路在前,怎麼走都走不到,反倒像是越來越遠。

  「越來越玄了。」薛牧皺眉道:「能這樣操縱空間,已近於道了吧?」

  「這不是操縱空間,而是一種特殊陣法,實際上只是讓你眼中所見之物錯了位,你看似朝著道路走,實際上可能走進了什麼屋裡……空間本身是沒有變的……」秦無夜微微一笑:「這種陣法有個名目,叫海市蜃樓,是沙漠名景。」

  薛牧心中一跳:「狂沙門!」

  「正是。」秦無夜笑道:「想不到狂沙門居然摻和在這件事裡……想必七玄弟子分散,也與此有關。」

  「你還笑得很開心?」薛牧道:「趕緊破陣啊……」

  「誇我啊。」秦無夜袖手道:「對莫雪心就能誇多美多美,多麼欣賞的,我怎麼沒聽你說過這麼好聽的話,要用了就使喚嗎?」

  薛牧差點沒氣吐血,妖女果然還是妖女,本來以為她比夤夜靠譜呢,這麼看來還不如帶夤夜,起碼夤夜幹活沒二話,很乖的……

  他嘆了口氣,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無夜,我來七玄谷,從不是為了莫雪心。而是為了有一天,我們能在七玄谷的花海裡攜手徜徉,把這個所謂的正道聖地變成我們的後花園……」

  葉孤影面無表情地偏過腦袋,差點笑場。秦無夜憋著笑,玩味地看了他一陣,終於道:「說得雖然很假,但聽著很舒服……真的救了莫雪心,你可不許對她比對我好,否則我轉身就走。」

  這個轉身就走有點雙關,薛牧也不知怎麼說才好,秦無夜終究沒有完全歸心,這裡面或許有些複雜的心態……從這個對話裡可以看出一部分,她希望看見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是一個床笫私寵。

  這態度很關鍵。

  他神色嚴肅起來,多了七分認真:「我不喜歡合歡宗……」

  秦無夜瞇起了眼睛。

  薛牧續道:「我明明知道合歡宗有些人是不可救藥的,在我們的大勢之下可能會做出我不想見到的事情,但我依然在為合歡宗的轉型發展而考慮。因為我薛牧也不過是一介妖人,相比於所謂正義,我更在乎的是得到你。」

  這最後一句也很雙關,似乎在說合歡宗可能為惡的事情,又似乎在說和莫雪心相比,我更在乎你。

  秦無夜定定地看著他,眼裡慢慢的水波盈盈。

  薛牧輕撫她的髮梢,低聲道:「實際上我現在有些心虛,總有不祥之兆,因為我覺得在祕境裡與世隔絕,外面可能發生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變故。我想要早點解決,希望你我同心。」

  秦無夜偏過頭:「你站中間,不要亂走。海市蜃樓不是一成不變的幻景,說不定你亂撞一下就出去了,而幻景變化,我沒來得及破陣,會跟丟你。」

  「好。」薛牧安靜地退到一邊,看著秦無夜閉上眼睛,慢慢地雙手虛抱,一團虛緲的紫氣在她雙手中心成型,紫氣漸漸發散,逐漸遍布空間。

  空間從扭曲到更扭曲,反倒慢慢有了實景之意,彷彿負負得正。

  葉孤影在旁邊看著也很佩服,秦無夜顯然不懂這個陣法的正解,但她不需要從陣法入手,而是用超凡絕倫的硬實力,以幻破幻,碾壓相且兄弟,自然崩解。

  正在此時,遠方忽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震顫,整個大地都像地震了一樣狂湧起來,薛牧心思還在看秦無夜破陣呢,忽然被狂猛的地震之力掀飛,不由自主地後跌,撞進身後一棟屋子裡。

  葉孤影迅速跟上拉住他的手腕,空氣扭曲了一下,兩人忽然不見。

  秦無夜氣急,好的不靈壞的靈,還真的亂撞了一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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