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57072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0
第五百三十章揭開叛亂的面紗


  開會的形態是這樣的:

  偏廳裡的小圓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莫雪心面無表情地低著腦袋,緊緊挨著薛牧的右首。薛牧的手就環在她的腰上,當著七玄谷三位長老的面,毫無遮掩。

  莫雪心負氣地掙了一下,沒能掙開,暗嘆一聲也沒堅持。看著長老們略帶羞恥的神情,她也很羞恥,但心中莫名地卻有了一點報復的快意。

  是你們覺得谷主該這樣的對吧,現在谷主被人當著你們的面輕薄,掃的豈是谷主一人的臉?你們作為高高在上的七玄谷長老,難道不是一樣的丟臉?

  她心中平靜了很多,薛牧的手有點摩挲的意思,她也不再掙扎。

  真正讓她感到羞不可抑的是,葉孤影和祝辰瑤左右站在身後侍立……想必什麼細節都被徒兒看光了。

  莫雪心心中有些苦惱,她心知肚明薛牧這種著名好美色的妖人,估計還是有對瑤兒的覬覦……就算為了打消他這點想法,恐怕也要更盡心地去侍奉糾纏,把他的心思扯在自己身上……

  畢竟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瑤兒還年輕,應該去追求更美好的人生。

  想到這裡,她忍著羞恥之意,反而更加挨進了薛牧幾分,身上的柔軟就挨在薛牧的手肘上,替他倒了一杯茶,輕聲道:「你……喝點水。」

  長老們側目而視。

  薛牧對她笑笑,忽然側過腦袋吻了她一下:「謝謝。」

  莫雪心心中的複雜感覺就別提了。

  薛牧喝了口茶,笑道:「薛某召集諸位,是想問一問,諸位對七玄之道的闡述。」

  三位長老都愣了愣,看向了莫雪心。沈長老忍不住道:「七玄之道,世上沒有人比谷主更精微的了。」

  涉及問道,是莫雪心極其重視的話題,便也把心思從男女事上收回,認真道:「所謂道,無非對力量與世界的本源認知,各家認知不同,故道不同。我們七玄谷源自上古術法宗門,認為世界是有五行之氣組成,加上異化風雷,便是七種玄奇。世界本源於此,而力量也來自於此。你問這個……」

  「我問這個,是想知道,你們的道和正義二字有沒有關係。」

  莫雪心愣了一下,搖頭道:「天有七玄,而化萬物以養人,故世間由莽荒而盛放,這是天道向前。故天道有善惡,善者使天下向前,惡者令世間倒退。為人者當順應天時,正面向上,揚善去惡,揚芬芳而逐污穢,使人間鮮豔,萬物皆春。」

  「也就是說你們的道源本來沒有這麼說,這是你的理解。」

  莫雪心認真道:「這是本谷歷代之解,事實上即使石不異他們,也沒有否認這一點。」

  幾句問答,莫雪心也知道了薛牧為什麼會開始問道,他是試圖搞清楚七玄谷內部所謂「道爭」的源頭。

  她嘆了口氣,續道:「所以我們的變故,道爭只是藉口,在道的理解上,我們沒有本質差異。真正的差異在於,七係並行,以誰為主?此乃權爭,而非道爭。」

  薛牧點了點頭,想起當初石磊的表現……這貨做事確實是俠義道,不是壞人,所以和他和玉麟都很談得來。不過石磊做事比玉麟更能狠下心,很果決,不拘泥,所謂心如鐵石?

  他抿著茶,緩緩道:「我曾幾次途徑雲州境內,得到的觀感不是很好。鎮霸強取豪奪,連區區一店小二也敢謀色害命。據說縣城之中,豪強相欺,人們日子過得也很那啥……」

  「不……不可能的吧?我整治過很多的……」莫雪心搖著頭,不敢置信。要不是說話的是薛牧,恐怕她都要怒罵血口噴人了。

  薛牧笑道:「所以我說你未必知道。」

  莫雪心無語,美目瞥過三位長老,有徵詢之意。

  三位長老你眼望我眼,過了好半天,那位伊長老才發言道:「對於本谷而言,俠義行善不是道的要求,只是道的解讀。這與玄天宗講承負、無咎寺講因果、心意宗講本心,都有一些差別……他們做事善惡,可能對修行有影響,而我們不會。所以所謂行俠,不過是高興了就做,而不是硬性需求,更不會以此要求底下……」

  頓了頓,又偷眼看看莫雪心越來越黑的表情,續道:「實際上,對於大周歷史而言,所謂的正,不過是與魔相對,從事的農林土地產出、正當營生,那便是正。坑蒙拐騙燒殺搶掠的,那便是魔。我們七玄谷千年以來都是這種意義上的正道代表,十分典型。所謂行俠仗義,那是……那是谷主個人的要求,不是本谷立道要求。叛亂與此是有關係的,可谷主似乎……還不明白。」

  莫雪心有些呆滯地坐在那兒,半晌無言。

  那沈長老嘆了口氣,說道:「所謂以武為尊,尊字便是目標。世人習武,是為了什麼?無非為了做人上之人,享受別人得不到的東西,享受權力利益。所謂豪族橫行鄉里,在某種程度上說本來就是人們的目標所在,習武就是為了能成為這樣的人。即使是本谷門人,也是為此……弟子們想入七玄谷,是為了什麼?為了頂級宗門之名,光宗耀祖,威震一方,而不是反而讓家族謹小慎微,什麼都不能做……練武不為尊,練了幹嘛?」

  莫雪心木然道:「所以……我多年來的一些命令,觸犯了很多人的利益,甚至動搖了一些人的行為目標。」

  「是……谷主以違反門規之名處罰過一些人,不僅沒有達到肅清門風之用,反而有大半人物傷其類,不以為然。」伊長老低聲道:「所謂的行俠仗義嘛… …便如很多地方豪族,偶爾逢災施個粥舖,那便是仗義好名聲,樂善好施的鄉賢了。實際上別人日常吃得怎樣,何曾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可能反倒笑人自己不努力上進呢。」

  莫雪心怔忡良久,低聲道:「你們也是這麼想的?那為何還願意追隨於我?」

  「谷主素來恩義,為人我們也敬服,因此我們堅決反對同室操戈做叛逆之舉。實際上對他們的意思,是理解的……畢竟他們也不是去行魔道之事,歸根結底是行世間以武為尊的行為公理罷了。」

  不是道爭,不是技爭,甚至都不算權爭,歸根結底是這樣的……所以叛旗一舉,很多明明不想反叛的也會被裹挾行事,連守鼎長老都不反對。要不是莫雪心素來公道恩義,恐怕連這些追隨者都不會有。

  莫雪心閉上了眼睛。

  果然,薛牧問她沒有用,她什麼都不知道。這個谷主做得,愚蠢至極。

  其實她也不能說別人甚麼,便是她自己,也是享受驕傲尊崇,高高在上……縱是號稱節儉,實際上她的生活也已經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了,指頭漏下一點點就夠支持多少人的基礎修行?

  連她徒弟也是的,祝辰瑤喜歡浮華追捧,她做師父的豈能不知?

  大家都是一樣的……

  莫雪心呆呆地坐在那裡,連長老們什麼時候離開了都不知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0
第五百三十一章洞虛殺手


  星月宗分舵後苑,有溪水潺潺,從矮山上援引而下。溪邊是數里桃林,如今正值桃花盛開之時,景緻既美且雅。

  莫雪心避開了薛牧,獨自一人來到後苑,站在林邊溪旁,默默看著溪水流淌。偶爾有花瓣落在水中,粼粼微漾,隨風去遠。

  輕風拂過她的青絲,亂發遮住了眼瞳和麵頰。莫雪心沒有撥開,美眸看著花瓣遠去,怔怔出神。

  遠去的是花瓣是流水,也是她的青春與堅持。

  清白委身於人,而畢生之道也遭到了挑戰和質疑。

  她發現叛方站的其實是普世價值,和自己也沒有本質差異,只是大家程度不同,優先級不同。

  這點程度的不同,導致她面對宗門之叛,即使同道也只是漠然旁觀。而她並沒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去駁斥叛逆。

  她終於理解了當時姬無憂和薛牧的對話。看似歌舞靡靡的調子裡,他們站的也不過是這樣的價值而已。

  腳步聲逐步接近,熟悉的氣息站在身後。莫雪心看著溪水裡出現的薛牧倒影,低聲道:「讓我靜一會也不行嗎?」

  「讓你靜一會,你又能得到什麼答案?」

  「凝神靜心,不過如此,未必需要什麼答案。」

  「嗯,本就不要答案,你和他們並沒有太大不同,你那高高在上的驕傲,其實是同一個本質,以武為尊嘛,練武為了稱尊,從來就不是為了正義。正義不過是你們指尖裡漏出的施捨而已……你比他們好的地方在於,心中確實有堅定的標準,你有道而他們沒有,所以七玄谷洞虛的人是你。」

  莫雪心道:「你倒是看得清……那你自己呢?喜歡歌舞靡靡,喜歡美色侍奉,卻自稱是為了天下的薛侯爺,是否也是一類人?」

  「我如果說,我更接近於你,你信不信?」

  莫雪心愣了愣,想說不信,卻忽然想起了薛牧改造交通的提案,以及靈州的講武蒙學。

  薛牧道:「我喜歡歌舞靡靡,喜歡尊崇享受,喜歡美色侍奉,這不假。我也沒有造福蒼生的偉大想法,只是一介俗人……但是,我會佩服有這種想法的人,比如從認識你的第一面,我就欣賞於你,那是出於真意,既不是看在你的美色,也不是某些人表面稱讚而心中不以為然。」

  莫雪心低頭不語。

  「其次,我認的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當我不在其位,我只管好我自己。當我有了一定的能力,我會為人們做些力所能及的考慮。我的一些行事正在往這個方向走,相信你看得見。」

  莫雪心慢慢點頭:「是……其實你也有一些俠氣。」

  薛牧笑道:「青青就知道,曾經我也夢想仗劍走天涯的……」

  「陳飛揚一喜呢?」

  「陳飛揚一喜工作忙沒去。」

  莫雪心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搖頭道:「你哪裡管好你自己了?妖人一個。」

  薛牧不服:「我薛牧做事是邪性,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我敢拍胸脯保證自己從來沒有主動害人,也沒有主動欺負人,我很坦然。」

  好像他沒說錯,他還真的沒有過……相反,魔門星月宗在他的影響下,妖氣越來越輕了,簡直功莫大焉。

  莫雪心想贊同,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你不是在欺負我?強行逼我侍奉,侵占我的身子。」

  「這明明是我應得的。」薛牧笑吟吟地從後面環抱住她,輕嗅她的芳香:「凌晨歡好之時,我逼過你一絲一毫麼?」

  莫雪心抿著嘴,那會兒真是……幾次三番的過山車一坐,差點沒催著他要了自己,誰逼誰呢……春夢醒來,耳鬢廝磨,與其說被他逼的,還不如說自己都覺得早該如此了……

  想到自己應該纏著他,以免他對瑤兒起意……莫雪心嘆了口氣,沒去反駁他,反倒是身子越來越軟,偎依在他懷中,低聲道:「是你應得的。」

  桃花絢爛,流水潺湲,迎著輕風吹拂,莫雪心忽然覺得很安寧,連帶著七玄谷的煩惱都懶得多想了。

  似乎有他在,交給他就可以。

  「你說……」她喃喃道:「從初見我就欣賞,不是為了美色……這是真意?」

  「當然是真意。」薛牧靠在她粉頸上輕嗅著,低聲道:「我本來就會幫你。」

  「那我們該怎麼做?按你說的談判……是是非非,我並沒有太好的理由去駁斥。」

  薛牧的手在她身上慢慢撫弄著,低聲道:「是非對錯,在很多時候並不重要。成王敗寇,掌握話語權才能貫徹你的想法。如今你身在局中,考慮太多只會陷入死胡同,徒增煩惱於事無補。放空腦子,把一切交給我就行。」

  莫雪心腦子裡確實有點空,喃喃回應:「你這說的,到底是指七玄之事,還是指我的人?」

  「都一樣。」薛牧的手慢慢地伸進了她的衣襟:「這豈不是也能讓你忘記煩惱,凝神靜心?」

  莫雪心深深吸了口氣,咬著下唇閉上了眼睛。

  這光天化日的林邊溪澗……雖然沒有旁人吧……可莫雪心真的此生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和人做這種事情。

  可是一切好像發生得順理成章似的,直到被架在桃花樹上,兩人的震顫讓桃花簌簌而落,莫雪心眼神迷離地看著繽紛飛舞……竟似覺得有種墮落的淒豔的美麗。

  在他強有力的進擊之下,真的可以忘記一切煩惱,在雲端飄蕩之中,被他奇怪的天道氣息灌注得暈暈乎乎,滿滿噹噹。

  在最煩惱的時候,這樣的放縱確實能夠令人沉迷。

  她也無法分辨,自己這到底該叫做放空一切,還是該叫做墮落。

  她的目光失神地透過繽紛花瓣,看向悠悠藍天。秦無夜還是趕緊回來吧……再不徹底進入正事節奏的話,莫雪心很懷疑自己會太過習慣這個男人的氣息,再也無法逃離。

  …………

  秦無夜是傍晚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薛牧和莫雪心早就結束了野外的戰局,正在屋裡攤開一份七玄谷的地圖,莫雪心在給薛牧講解道路。

  看似一本正經,秦無夜的目光卻第一時間落在莫雪心的腰間。

  薛牧的手正環抱在那裡。

  最讓秦無夜覺得有趣的是,莫雪心臉上根本看不見無奈委身的悲憤和不甘,而是帶著微笑的,兩人的腦袋湊得很近,就像小夫妻一起在讀書。

  自己這去一趟七玄谷,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不對……薛牧修行快突破了?

  「啊,無夜回來了?」薛牧站起身來:「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我們盟主大人突破辛苦吧?」秦無夜揶揄道:「修行一年多,只差一步就能突破歸靈期,你才是天上地下修行最快的人。」

  薛牧尷尬道:「被你看出來了?」

  「這不是廢話嘛,你那點修行誰看不出來?」秦無夜奇怪地看著莫雪心:「喂,你看不出來?」

  莫雪心沒去回答這個問題。

  薛牧在凌晨佔有她的那一次就修行大漲,行將突破了。只是她作為被採了元陰的對象,哪裡好意思說?洞虛者的元陰,對薛牧的修行實在太補了……說不定再幾次下來,他就真突破了。

  秦無夜打量了莫雪心一眼,大悟:「我去了一天多點,你居然就取了她的元陰!」

  莫雪心的臉頰紅透到耳根。

  秦無夜掰著指頭數了一下,神色慢慢怪異:「誒,薛牧,你知道天下一共幾個洞虛境界的女子嗎?」

  薛牧想了一下:「你和清秋雪心?三個?」

  「是的,三個。」秦無夜一本正經地點著頭:「三個的元陰全給你拿走了,恭喜你,洞虛殺手。」

  薛牧的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這不叫殺手好吧……這叫專為填補洞虛而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0
第五百三十二章溫水與沸湯


  當然,洞虛強者畢竟是洞虛強者,天下最牛的那一撮,抬手呼風喚雨,凌駕眾人之上。這樣的人,即使你得到了人,也是很難收心的。起碼她秦無夜至今都算不上歸心。

  滾床單從來就不是結果。

  莫雪心因為有報恩和委身交換的條件在,明明早就可以直接佔有,可以滾得更快更早,為什麼薛牧要玩那麼多欲擒故縱的手段慢慢來?還不是為了將來做鋪墊。

  如今看來還算是有成效的,莫雪心是傳統的正派名門人士,極重視清白歸屬,這種女人一旦被你那啥了,想要通向心靈會變得更加容易,今日野外相處已經有了苗頭。

  說不定比秦無夜還簡單許多呢。

  秦無夜好像看懂了薛牧在想什麼,眨眨眼道:「怎麼?在想怎麼收拾我這個刺頭?」

  「哪裡……」薛牧抱了她一下:「七玄谷來回,可有危險麼?」

  見他關心自己的安全,秦無夜心中有點小高興,笑道:「我要走誰能攔得住?我又沒有什麼弟子被抓在裡面。反倒是我讓他們來雲州城內談,他們怕這怕那的,猶豫不敢來。最後扭扭捏捏的定在城外三十里,有個送客亭對吧?」

  莫雪心道:「對,那裡有一片很大的桃林,是雲州城外名景了。」

  薛牧點點頭:「什麼時間?」

  「就在今夜三更,他們其實也急。」秦無夜嘟著嘴道:「人家來去匆匆風塵僕僕的,他們都不讓我和你親熱一晚上。」

  莫雪心側目。

  這妖精……

  然後就看見秦無夜掂起腳尖摟著薛牧的脖子旁若無人地吻成了一團。

  「……」莫雪心呆愣愣地看著,心裡居然有點酸溜溜的,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嫌棄妖精呢,還是有點兒……醋意?

  總之怎麼看都不舒服,彆扭無比。

  「誒,你那什麼表情?」秦無夜眼角的餘光瞥見她的模樣,忽然道:「我為你的事兒奔波來回,沒個謝字的嗎?」

  這個倒也是的,莫雪心只好收拾心情,認真道:「感謝聖女相助……」

  「口頭說謝有個什麼用?」秦無夜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你也要做點讓我開心的事才行吧。」

  莫雪心只好道:「閣下有什麼要求?義不容辭。」

  秦無夜一把將薛牧推到她身上:「和男人親個嘴兒給我看看。」

  莫雪心:「!」

  薛牧這妖人不算妖,這個妖女才是真妖啊!莫雪心欲哭無淚,正想轉身跑路,就感到妖人把自己抱得緊緊,笑道:「說好了是我的呀,不給親了?」

  得,這妖女看來也是妖人的催化劑,薛牧明顯妖氣翻倍了吧?

  莫雪心很想推開他,卻推不開,總感覺自己被他抱得都習慣了,被他親得也習慣了,根本拒絕不了的樣子……下一刻櫻唇就被薛牧吻了上來,莫雪心努力不去看秦無夜笑嘻嘻的表情,用力閉上了眼睛。

  轉念忽然又想,管它呢,秦無夜這可是你的男人,你都不怕他跟人好,本座為什麼要怕!

  她一狠心,反而用力反摟過去,惡狠狠地主動啃了起來。就連薛牧的大手覆在她身後揉捏,她也沒有在乎。

  秦無夜眼裡閃過妖異的光,好像看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

  莫雪心向來是正道大敵,為人清高驕傲,嫉惡如仇,對於合歡宗是從骨子裡蔑視出來。在秦無夜角度這是怎麼看都不順眼的畢生勁敵,所以之前對薛牧幫她總有一些小脾氣。秦無夜真是從來沒有想過能看見這個敵人的這副樣子,這簡直跟魔門踏破七玄谷把她擒獲調教沒有什麼區別了。

  實在太有趣。

  她故意款扭腰肢,挨進兩人之間,媚聲呢喃:「薛牧……我也要……」

  薛牧張開雙手,同時將兩人摟在了一起。莫雪心似是微微掙扎了一下,卻又放軟了身軀,慢慢靠在薛牧肩頭,看著秦無夜擠在面前的吻,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

  相比於薛牧心中淡定,還在溫水煮青蛙地調教貴婦,叛黨一方卻猶如置身沸湯裡,比他更急得多。

  如同古代叛亂總要找個「清君側」之類的藉口一樣,正道做出了下克上的叛亂之舉,總是要為自己找到站得住腳、說得過去的立場,比如這是為了全谷的未來考慮,而不是為了自己的權力。

  這才能團結住內部,也能讓外部各方都不怎麼好插手,同時能獲得朝野認可與同道默認,這對於將來的統治也有利。

  莫雪心的親近門人弟子被捉了很多,可叛亂一方同樣也被薛牧捉了很多人。包括之前在祕境裡被捉的,以及陳飛揚一喜在雲州城內監督產業或者督促資源流轉的,在雲州浪潮之下被賣了個一乾二淨遭擒。

  尤其是後者,往往都是谷內親信門人甚至親屬,才會被派到雲州城裡做產業監督之事。既然你號稱是為了全谷未來,就不可能坐視這些門人弟子不管,否則口號就站不住。谷內本來就有很多人只是被裹挾或者默認結果,並不是真正的叛方人士,要是發現他們連弟子都不管,那就必然大亂。

  薛牧提出交換俘虜,當然是為了解放莫雪心,但這同樣也是切在了叛方的要點上。

  這便有得談。

  另外一方面,叛方這幾天日子有點不好過了。

  經濟戰、物資封鎖這類的行為,此世也不能說沒概念,叛方會第一時間派人接受監管雲州城的產業,可見他們還是懂的,比問劍宗的人像樣多了。可他們也沒來得及在谷內去囤積足夠的物資,或者建立什麼秘密的交流渠道,一是意識還不夠,二是確實也沒這麼多準備工夫。

  於是薛牧一插手,幾乎是摧枯拉朽的逆轉了產業所屬,又在千里雲州境內大肆封鎖入谷貿易和截斷物資交通,生生使一座七玄谷變成了孤地。雖說糧食物資尚有存儲,還沒開始短缺,弟子的修行所需如藥物器械等等也還夠,但這又能支持多久?再封鎖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呢?

  這當然必須解決。

  薛牧願意談判,叛黨首領石不異是真的鬆了口氣的,對於使者秦無夜態度好得不得了,才沒有什麼安危問題呢。秦無夜除了奔波來回之外,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功勞,卻差點把莫雪心折騰得跟她三人行了……

  當然真要三人行的話,多半莫雪心會恥辱爆棚而跑路,薛牧也沒有更進一步,親吻一番就開始進入了正事節奏,點齊人馬直奔城外三十里的迎客亭。

  赴會的是莫雪心和七玄谷三長老,薛牧自帶左無夜右孤影,人數不多,卻精銳得可怕。足足兩個洞虛,其他盡是入道者,這樣的陣容在城外臨時地點,那是確實不怕什麼變故。

  抵達近前,就看到茫茫的十里桃花,在清亮的月色之下,妁妁其華。

  桃花林前有大亭,亭中有酒。石磊立於亭前,抱拳而笑:「慕兄,別來無恙!」

  薛牧環顧亭中,盡是男子,便也笑了起來:「今日石磊兄身邊,為何不帶個身著彩衣的姑娘讓你施展石根之術?真不是我輩中人。」

  石磊大笑起來:「天下最美的七玄彩衣,已經在慕兄身邊,餘者無味,不值一提。」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1
第五百三十三章落子



  石磊這句話在薛牧聽來很有意思。

  聽著好像是在誇你的女人很漂亮,像個客套話似的,可問題在於,雙方是什麼身份?

  你石磊是莫雪心的師侄……用這種評價朋友妻的態度評價自家師叔?

  莫雪心神色冰冷,眼中明顯有著滔天的怒意,強忍著沒有發作。她不知道石磊這話是試探自己和薛牧的關係呢,還是純粹表達不承認她谷主身份的意思?經歷過谷底跌落、委身於人的屈辱,她已經學會了不再莽撞,把場面交給薛牧去主導。

  薛牧卻沒有回應這個話題,只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慕兄已經是過去式,何必再提。」

  石磊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薛總管請,容小弟介紹。」

  「不用介紹了,我都認得。」薛牧大步進亭,拱手笑道:「雲宗主,別來無恙。」

  雲千荒拱了拱手:「雖是與薛總管敵對,但薛總管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讓局勢大改,成為主導者,這能耐本座是佩服的。」

  薛牧也不多說,轉向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裡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萬毒宗,甄殘月甄宗主?」

  黑袍人沙啞著嗓音拱手回應:「正是甄某。薛總管是我們修毒者的驕傲,甄某敬服。」

  連「本座」都不自稱了,稱「甄某」。看得出來,無論什麼立場,這些人對薛牧的重視不言而喻。

  薛牧又對主座上的中年大漢拱手:「七玄谷石不異大長老?」

  大漢回禮:「薛總管對捨侄曾有救命之恩,石某在此謝過。」

  石磊正是石不異親侄,也代表了各家宗門裡由於血緣後輩關聯形成了宗門內部的家族體系,這是很廣泛的現象,武二代模板由此而起。如鄭浩然鄭羿辰兄弟也是鄭冶之的子侄輩,薛牧認識的自然門冷青石直接就是宗主之子,實是司空見慣。

  「算不上什麼救命之恩。」薛牧看了看石磊,笑道:「當初石兄捨命救的是萬千江湖人,而薛某也在其中,只能算是一場互助。其實吧,石兄真正應該感激的恩情另有其人。」

  石磊倒是被薛牧說得一愣:「薛總管說的莫非是指慕劍璃?」

  「不。」薛牧搖頭道:「石兄可知,在我與夏侯總捕剛剛做出新秀譜策劃之時,莫谷主尚在京師。她見了新秀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夏侯總捕走關係,希望把你運作上第二期。這是長輩對自家弟子的關愛提攜之情,不該感激?」

  石磊看了看莫雪心,莫雪心面如寒霜,毫無回應。

  沈長老大聲道:「谷主對門人之誼豈止這麼一件兩件,有些人利欲熏心,良心被狗吃了而已。」

  石磊嘆了口氣:「諸位且入座,飲一杯水酒。」

  薛牧當仁不讓地坐了下去,秦無夜笑嘻嘻地挨著他坐了,葉孤影隱於身後。莫雪心猶豫了一下,也挨著薛牧另一邊坐下,三位長老便立於她身後。

  小小亭中石台,三對三著,石磊便負責倒酒,做個小輩該做的事。

  看著石磊默默倒酒的模樣,薛牧笑道:「說來薛某倒是好奇,你們就來這麼幾位,看著戰力不夠啊,真不怕被我們直接拿下?」

  石不異笑笑:「另有人在桃林中,只是那位不願坐在這裡。」

  薛牧直接道:「冷竹?」

  石不異不說話,不知是也不是。

  「不管是不是,既然說了是談判,薛某也不會掀桌子。」薛牧說著摸了把戒指,似是習慣性想掏扇子做一副羽扇綸巾的模樣,結果一個摸空,才想起扇子早沒了。他乾咳兩聲,掂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飾尷尬,續道:「直接談吧,雙方交換俘虜,不搞這種拿人質威脅的名堂,以後怎麼打,堂堂正正的憑實力來,石長老可有意見?」

  石不異嘆道:「老實說,這個條件面上合理,其實我方太過吃虧。因為你們的俘虜基本是年輕一輩,而我們擒著好幾位戰力強大的長老,一旦放虎歸山,實力對比就會造成傾斜,不是僅僅手頭有沒有人質威脅的問題。」

  莫雪心忍不住罵道:「他們也是你自幼一起長大的師兄弟!」

  石不異淡淡道:「在這時候,就不用說這話了。既然談判,就是擺開來說事,爭取達成雙方都接受的結果。你們希望解救俘虜,我們也希望,這是今夜坐在這裡的前提,說其他都是虛的。」

  薛牧擺手製止莫雪心的怒氣,笑道:「依石長老之見,該達成怎樣的交換?」

  石不異道:「戰力對等交換。大家都放回年輕子弟,而入道強者不可縱,我們可以保證若是打起來,不拿他們威脅便是。」

  薛牧悠悠道:「你們的保證,如今一個字也不能信的。」

  石不異道:「那薛總管之意呢?」

  「年輕子弟對等交換,我認為可行。而那幾位長老嘛……我們拿其他條件換如何?」

  「比如薛總管放開資源封鎖?」石不異笑笑:「薛總管這一手確實讓我們很被動。但是這一手的弊端要很久才顯現,並且我們也可以另外找辦法破解。若是因此縱虎,當場就能被反咬,這一點在下還是能分辨的。」

  「嘖……不愧是能策劃叛亂的豪傑,想得就是清楚。」薛牧悠悠道:「不知程總督給閣下提供了多少底線參考?」

  石不異哽了一下,閉嘴不答。

  「朝廷的支持,這便是你們破解我資源封鎖的信心吧……畢竟我們不能公然造反,鎖不住朝廷對不對?」薛牧笑笑:「不過想必石長老還不知道,朝廷現在沒辦法公然承認閣下的正統了,即使有所援助,只能偷偷摸摸。而這個偷偷摸摸嘛,可代表不了朝廷,我們六道要截還是一樣截,毫無壓力。」

  石不異終於色變:「薛總管何出此言?」

  「因為姬無憂不是大權獨攬的皇帝。」薛牧笑得很開心:「他的任何決定,都要受到很大的掣肘,而薛某恰恰是最能對他造成掣肘的人。」

  石不異冷哼道:「薛總管是不是太自信了?自以為已經截斷了我們赴京慶賀的使者?想必薛總管不知道,兩天前,本谷駐京管事就已經代表我們參加了陛下的慶典,正道各宗代表都在列。天下默認,陛下支持,便是太后與長公主也不能強行把我們定義成叛逆吧?」

  莫雪心心中一抽,忍不住看向薛牧。這兩天這傢伙都在她身上花調教功夫,在京師還有落子嗎?要是真的天下都默認石不異的正統性,帶給他們的優勢何止一個破封鎖!

  薛牧呵呵一笑:「真是可憐,都兩天了,你們居然不知道慶典大宴上發生了什麼?」

  正在此時,遠處有人飛速奔來。石磊暫時告罪而去,迎向來人問了幾句。

  不到片刻,鐵青著臉回到亭中,看著薛牧好一陣子,才低嘆道:「薛總管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在下佩服。」

  兩天前,天下宗門入賀新皇繼位的慶典大宴。

  從頂級宗門到各家次級宗門代表濟濟一堂,基本代表了整個大周正道武者。比較有趣的是,當初問劍易主,頂級宗門道賀的全是宗主,連問天道人都親至,而這個新皇登基的慶賀,頂級宗門到的全是年輕代表,玉麟啊冷青石啊什麼的,凸顯了在頂級宗門心中,皇帝的重要性還不如問劍宗主。

  其中問劍宗乾脆就沒人來。

  姬無憂坐在皇位上主持宴請賓客,面上帶著笑容,其實內心不知道多憋屈。也無怪乎父皇一輩子都在削弱打壓正道,換了誰在這個位置上也受不了啊!

  他的目光落在七玄谷代表身上,這個更慘,來的只不過是一個很低級的駐京管事。因為正規代表在路上被橫行道截了,七玄谷此時又在應對薛牧的反攻,不敢分出強大戰力突圍跑來做使者,來參加慶典的自然只能是一介小小管事,在玉麟等人奇怪的注視下瑟瑟發抖。

  但不管這個管事什麼級別,他的最大好處在於,可以代表頂級宗門七玄谷,對新皇表示十足的臣服。這個像徵意義,可比什麼都重要。

  姬無憂目視這位管事,示意他帶頭跪地慶賀。

  管事會意地離眾而出,跪地高呼:「七玄谷恭賀吾皇萬……」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內衛的大聲通報:「問劍宗慕宗主為吾皇賀!」

  隨著話音,一襲白裳帶著凜冽劍意大步入殿,清冷的聲音一如她的容顏:「問劍宗慕劍璃為新皇賀。」

  百家宗門代表都忍不住驚呼起來。問劍宗破天荒的來參與這種朝事本就已經非常稀罕了,來的居然還是宗主!這新皇的面子這麼大的嗎?

  可姬無憂心中卻是猛地一沉。慕劍璃……這可絕不是什麼好事……

  他不能當眾表現出來,只能微笑道:「問劍侯有心了,請入座。」

  慕劍璃筆直地站在門口,美目如劍一般凝在殿中跪倒的七玄谷管事身上:「這是何人,竟著七玄彩衣?」

  座中玉麟道:「確實是七玄谷代表。」

  「一介叛逆,奴顏婢膝,安敢代表千載七玄?我問劍宗,不認!」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1
第五百三十四章共飲醇釀


  場中一片低呼,各自竊竊私語。

  七玄谷叛亂,時至今日也有一段時間了,在座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早就收到了消息。老實說,不管石不異那邊有多少藉口多少理由,在絕大部分人眼中這確實是讓人很難認同的叛亂,有違道義。

  只不過頂級宗門的事兒,有資格插手的也只會是頂級宗門。然而狂沙門正在公然支持叛黨,自然門眼下似乎也在觀望中,而玄天宗玉麟和石磊乾脆就是多年至交,關係好得不得了,即使他心中也覺得這種叛亂不對,被私誼影響之下也只能保持沉默。

  他畢竟也不是聖人。不去公然幫叛黨,已經很不錯了……

  頂級宗門對此事一片緘默,其他次一級的門派誰吃撐了去自找麻煩?就算心中有傾向,也只是同情地嘆口氣,不會去做什麼。

  然而此刻,最強宗門之一的問劍宗,宗主在殿,當著皇帝和千百人的面,大聲宣布:問劍宗不認叛逆!

  這一刻慕劍璃的風姿落在人們眼中,清傲凜然,美得不可方物。

  玉麟身邊,有個年輕和尚雙掌合十:「絕色譜四仙子,以此為最,真天人也。和尚出家太早了……」

  玉麟瞥了他一眼,沒去笑他,其實自己都覺得特麼的下次見到薛牧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才能念頭通達……至於叛逆的事……他嘆了口氣,有些鬱鬱地喝了杯酒。

  而有問劍宗主這級別的人物帶頭,很多原本心中就看不慣叛逆的人找到了主心骨,很快就有人應和:「慕宗主說得好!何時輪到一介叛逆代表七玄谷! 」

  聲音不止一個兩個,很快就轟然一片,全殿鳴響。

  姬無憂的臉色黑到了谷底。

  這其實是有點欺負人的,如果七玄谷這是某位長老或者石磊,自然可以跳起來和慕劍璃當面辯駁,場面不可能這樣一邊倒。可一個區區低級管事,無論身份還是修行,被慕劍璃全面壓制,在她凜然銳目逼視之下大汗淋漓地伏在那裡一句話都不會說,那還搞個毛?

  沒有能硬頂慕劍璃的人,他做為皇帝怎麼可能親自下場去說叛逆是對的?

  他只能打太極和稀泥:「問劍侯暫且入座,七玄谷內事另議。此人今日不過是為朕賀喜,問劍侯莫非要亂朕慶典?」

  慕劍璃也不繼續進迫,抱拳一禮,轉身入座。

  那七玄谷管事跪在中央求助地看著姬無憂。姬無憂面無表情道:「孫管事也請入座。」

  所謂七玄谷代表慶賀臣服,而皇帝順勢敕封,把叛逆無形中坐實成正統的套路,生生被截斷,成了一場鬧劇。不但沒能坐實正統,連那管事到底能不能代表七玄谷都成了問題。

  姬無憂表面若無其事地繼續主持典禮,接受各家慶賀,看著一臉的風輕雲淡,心中憤怒至極。這慕劍璃怎麼會來得這麼恰到好處?問劍宗向來不摻和朝廷事宜,這必然是薛牧的安排,薛牧人在千里外,到底怎麼辦到的?

  這回就麻煩了,正道之所以是正道,朝廷之所以是朝廷,共同之處就是需要名分。七玄谷叛黨沒了正統名分,被天下視為叛逆的話,絕對是舉步維艱,什麼事都做不成。

  眼見就有一項,原本他可以用朝廷名義和七玄谷建立往來,薛牧所謂的資源封鎖頓成笑話,可如今呢?他敢下這種旨意,劉婉兮夏侯荻就敢駁,就算最終通過了也要遷延日久。

  他只能偷偷摸摸的給叛黨暗中援助,這效果差了十萬八千里。雲州路難,是慣做劫道生意的橫行道天堂。若是沒有官方名義,自己偷偷搞物資往來,那可不是援助七玄谷,簡直是給橫行道送肉上門!

  變通之計當然也是有的,讓能飛行的強者,帶著乾坤戒乾坤袋飛來飛去的做物流,橫行道劫不了……但是把強者拿來做這事?而且還要長期做?開玩笑的嗎?

  姬無憂笑瞇瞇地舉杯敬酒,而酒杯被他緊緊捏著,「咯吱」一聲,隱隱捏出了裂痕。

  …………

  宴會結束,輔國長公主夏侯荻以六扇門名義,邀請慕劍璃入府一敘。

  皇帝還不能說這個不對。六扇門就是管江湖事的,這是夏侯荻的本職。

  慕劍璃站在後院裡,伸手輕撫亭柱上薛牧的題字,此前清冷凜然的神情早就不見了,唇角微挑,帶著一絲思念的笑意,美眸裡流轉的盡是溫柔。

  夏侯荻抱肩站在一旁,打量著她的神情,心裡也很是無語。

  這是情敵……可怎麼看著真沒醋意呢?

  「我該叫你總捕頭、公主,還是叫你姐姐?」慕劍璃依然看著題字,輕聲問。

  「總捕頭。」夏侯荻沒好氣道:「本座跟他沒關係!」

  慕劍璃微微一笑:「他讓我全力配合於你……總捕頭多多指教。」

  「你這麼聽話的啊,做宗主的人沒點脾氣,他讓你配合誰就配合誰?」

  「劍璃不善謀,當然聽他的。」慕劍璃聲音裡又重新帶了幾分冷冽:「滅情道公然出現於京,真當我問劍宗的劍都鏽了?」

  夏侯荻點了點頭,不管問劍宗的人對於藺無涯怎麼看,他也是前宗主、天下最高武力像徵、宗門的臉面。自家內部反對沒問題,不是外人能打能殺的。申屠罪害得藺無涯至今都不知道能不能複原,也是問劍宗的極大損失,問劍宗當然是有敵愾之心的,更別提現在的宗主是藺無涯嫡傳弟子,為師復仇那是天經地義。

  滅情道公然現世,問劍宗不可能坐視不理,對於和滅情道勾結的皇帝也會列入敵人範疇。

  其實就算是薛牧和慕劍璃沒有私情,他也能用這個說服問劍宗出力。慕劍璃也能輕鬆說服所有宗門高層同心協力,無論是赴京對付滅情道,還是協助薛牧封鎖狂沙門,問劍宗這一支勢力用起來一點阻礙都沒有。

  薛牧之所以能讓她夏侯荻或者慕劍璃念念不忘,有很大的原因在於他從來就不會利用她們的感情為自己做事。他的出發點都是站在大家自己所需,同心攜手,不但利益更緊密,感情也會在各項雙贏合作之中日漸加深。

  感情不是用來揮霍消耗的,而是共釀醇酒,久而彌香,故能長相思。

  夏侯荻嘆了口氣:「既是如此,慕宗主近期暫居京師,一些事情我們可以商量著辦。嗯……不如就住在我這裡如何?」

  「不用了呢。」慕劍璃笑道:「我住百花苑去,聽說千雪很快就要來開二輯演唱會了是嗎?」

  夏侯荻板著臉,羅千雪的二輯,那個紅衣小姑娘的歌,想起來就讓她沒好氣。

  慕劍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笑得很開心:「我好想千雪啊,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真想捏捏她傻乎乎的臉。」

  夏侯荻抽了抽嘴角,這還是剛才在殿中氣場爆炸,壓得七玄谷管事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壓得皇帝都只能和稀泥沒點辦法的那個強宗之主、蓋世仙子嗎?

  世人認知的慕劍璃是不是哪裡有誤差啊……

  看著慕劍璃的笑靨,夏侯荻忽然有點惆悵之意。這個少女做了天下最強宗門之主,已歷半年,權力沒有對她造成任何改變,依然心如赤子,不染塵埃。

  夏侯荻承認自己沒有她的純粹。這真是上蒼造化所鍾,天下獨一無二的風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2
第五百三十五章薛牧的縱橫



  這邊收到了京師消息的石不異神色凝重得很,這一場叛亂的走勢,在被薛牧插手之後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

  祝辰瑤沒捉住……莫雪心沒控住……就連最底線的逼迫流亡他處,都沒辦到。莫雪心率眾駐紮雲州城,不是一個流亡政權,而是形成了對峙之勢。

  這種形勢下,薛牧運作出的「名分」和「孤立」,成了要命的喪鐘。

  整個雲州境內的七玄谷附屬宗門和自辦產業,根本不會理谷內,而是把資源流轉到莫雪心這裡。而谷內對外的交流又被全部截斷,早晚成為無根之水,不攻自潰。

  當然,他們要破封鎖並不難,畢竟魔門六道鎖不住整個雲州,他們集優勢力量完全可以親自護送一條渠道,不管和朝廷還是和其他宗門交流都沒有問題。但這就意味著,莫雪心和薛牧有了明確的攻擊點,不用去強攻有鼎可依的千年基地,把戰局挪到了谷外。

  谷外作戰,誰扛得住莫雪心秦無夜?雲千荒又不可能長期待在這裡。

  石不異忽然覺得薛牧的俘虜交換提案有點怪。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薛牧根本用不著換什麼俘虜,只要繼續進行孤立和封鎖,繼續做其他宗門的外交,鎮守個一年半載的,谷內人心自亂,不戰而屈人之兵。有沒有人質又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薛牧還願意用解除封鎖來換俘虜?

  難道他認為這個封鎖其實沒有用?還不如用來換回戰力?

  薛牧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笑著問道:「石長老考慮得如何?我們解除資源封鎖,並且釋放貴方弟子,而閣下放回包括高級戰力在內的所有俘虜。我先提醒閣下,這是底線,薛某不接受任何還價,行就行,不行就一拍兩散。」

  石不異確認道:「薛總管指的解除封鎖,是連雲州境內各地流通都不限制?」

  薛牧笑笑:「不錯,就連附屬宗門,資源上解給誰,我們也正當競爭。」

  石不異和石磊對視一眼,各自都點了點頭。

  其實附屬宗門明顯是更偏向叛黨一方的,這是本質所決定。大家要的都是在當地稱尊,而不是像莫雪心要求的以正氣為先,這是叛黨立足的基礎所在。薛牧膽敢放開這一點,天平很快就會倒回來,莫雪心又會變成浮萍。

  難道薛牧其實是幫叛黨的?為了能長期玩弄莫雪心?

  連莫雪心身後的三長老都忍不住興起了這個懷疑。可莫雪心依然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以。」石不異終於道:「明日午時,你我帶人在此交換。」

  「痛快。」薛牧撫掌道:「好了,那接下去我與雲宗主也談一談封鎖問題。」

  雲千荒色變道:「你說的解除,不包括我大漠?」

  薛牧奇道:「說好的七玄谷和雲州境,與大漠何干?難道狂沙門加入七玄谷啦?分明是兩個宗門的事情嘛……」

  石不異雲千荒的神色同時變得難看起來。

  狂沙門面臨的資源問題,其實比七玄谷還嚴重。

  狂沙門僻處大漠,環境惡劣,資源緊缺,好在他們有金礦,沙漠底下也常有各類祕境,頗有特殊玩意兒,因此得以從中土大量置換資源。

  總之是無法自足的,當初他們想獨立,第一件事也是找慕劍璃協商商道問題。如今的形勢,東邊問劍宗封鎖,南邊星月宗截斷,他們狂沙門非得抱著黃金困死在沙漠不可。

  薛牧悠然道:「所以很簡單啊,我解除大漠封鎖,雲宗主就此回去享福如何?」

  石不異和雲千荒異口同聲脫口道:「這不可能!」

  石不異續道:「便僅是近日,雲兄也已經多日參鼎,頗有所得。薛總管資源封鎖的弊端總要數月之後才顯現,何如參鼎實在?」

  這話聽著就有了點焦急,趕緊說利弊,生怕雲千荒被薛牧說走了。

  雲千荒擺擺手:「石兄莫急,本座不是出爾反爾之人,答應的事自當辦完。」

  石不異鬆了口氣,就聽薛牧笑道:「那我加碼如何?我知道大漠各族近月來也開始流行喝茶了,只是價比黃金,極為難得。恰好,這玩意就是我搞的,並且我靈州是商貿薈萃之地,什麼都有。我們兩宗完全可以建立更好的貿易關係,我們提供茶葉絲綢和各項兵刃防具,向貴宗換取沙漠特產,如何?」

  雲千荒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看得出他有些心動。零散自發的貿易,何如和星月宗長期的穩定交流?

  石不異焦慮道:「我們也可以!也就是遠了點而已!我們還可以讓利!」

  「遠了點?」薛牧悠悠道:「豈止是遠了點,要不是莫谷主爭取了軌道鋪設,你們雲州自己就面臨著多少年的商道難題?如今逐走功臣,貪天之功,好意思說貿易?憑你們跟大漠貿易?哈……」

  石不異被說得老臉通紅,正待反擊,薛牧又很快截斷:「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了一個新提案啊,雲宗主要不要聽?」

  雲千荒認真道:「薛總管請說。」

  「我找神機門研究研究,如果能在大漠鋪設一條水泥公路,或者試著能不能鋪設軌道……能做的話,我星月宗願意出錢出力,幫助這條天路建設,雲宗主意下如何?」

  雲千荒整個人動了一下,差點要直接起立,又生生憋了下去,肅然道:「大漠數千里風沙,四處塵暴,做不成的,就算能做成也容易損毀,無法維護。就算都能,這費用也得把你我兩宗都掏空了,薛總管……請不要信口開河。」

  「我不是信口開河,只要能做,我自有道理。」薛牧笑笑:「聽說沙漠裡有冒黑油的山?或者池井之類?能點火的那種?」

  雲千荒認真道:「有。」

  「貴宗送我一塊黑油山的永久開採權,我就願意承擔一半鋪路所需,此事大可合作。」薛牧淡淡道:「薛某雖然有些行事很惡劣,卻從來沒有失信於人的記錄,雲宗主大可了解一下。」

  「長信侯嘛……是能信的……」雲千荒咽了口唾沫。

  相比於參了也不一定就能有卵用的參鼎,這種整個宗門的發展騰飛機會才是一位宗主真正重視的事情。一旦做成了,那是在宗門歷史上除了開宗祖師之外最濃墨重彩的一代聖主,供歷代膜拜。合道的機會渺茫難測,而流芳百世的機會卻近在眼前!

  石不異急道:「雲兄……」

  「莫急……」雲千荒擺了擺手,深深吸了口氣:「薛總管可否容本座考慮考慮?」

  薛牧微微一笑:「明日午時交換俘虜之時,薛某希望聽到雲宗主的答復。」

  雲千荒默默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薛牧的目光又落在萬毒宗主甄殘月身上:「甄宗主,我們也談談?」

  石不異差點沒哭出來,您又要鬧什麼麼蛾子!這是交換俘虜的談判,怎麼變成你的外交會了?

  看了半天戲的秦無夜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

  薛牧最特別的地方從來都不是謀略有多強,而是他總能奇怪地發明出利益來,構建與別人的合作基礎。

  就連千載齟齬、桀驁不馴的魔門六道都能被薛牧生生捏合在一起,這些各有圖謀的勢力合體,又怎麼擋得住薛牧的縱橫?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2
第五百三十六章最後一次?


  正當石不異以為薛牧又要對甄殘月發動什麼交易技能時,薛牧發動的比他想像的還深入:「姬無憂只是利用貴宗之力,可他永遠不會讓你們站在檯面上,只能過著世世代代暗無天日的祕境生涯,需要用了就當條狗。」

  這是直接挖根了,可不是交易。石不異很是無語,真的很想直接結束這個所謂的談判,再這麼搞下去,怕是都不要打,他們這方自己都散了。

  甄殘月搖頭道:「陛下承諾過,將來讓我們在南疆建山立派。有石長老的七玄谷支持合作,我萬毒宗佇立南疆並不困難。」

  「這就是你們參與這件事的原因?」薛牧比石不異還無語:「天真成這樣,難怪你們萬毒宗幾百年來扶不上牆。」

  甄殘月怒道:「薛總管客氣點。」

  「還建山立派呢……」薛牧嗤笑道:「七玄谷怎麼說也是正道宗門,會公然和個毒宗聯手互助?換了我是石長老,站穩腳跟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率眾攻滅萬毒宗,既能掩蓋曾經和萬毒宗合作反叛的事實,還能向天下表態他們依然是行正道之舉的正義之師,釋天下之疑。」

  石不異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放屁!」

  莫雪心豁然拔劍,二話不說的就是一道冰凜寒芒。

  「哐」地一聲,整個亭子都晃了一下,石不異大怒道:「薛總管是要談崩?」

  薛牧端坐不動,淡淡道:「坐下。」

  莫雪心恨恨地盯著石不異半晌,還是慢慢坐了下來。

  「雪心性子爆,和叛徒對坐這麼久已經忍不住了,石長老體諒一下。」薛牧悠悠道:「打架的事以後再打,我還有最後一個忠告給甄宗主,甄宗主要不要聽一聽?哦,石長老稍安勿躁,這話和你沒關係。」

  石不異「哼」了一聲,沒再插話。

  甄殘月沙啞著嗓子道:「甄某洗耳恭聽。」

  「或許貴宗正在和自然門接觸,可能爭取成為自然門分支或者附屬,另有立足方案。」薛牧正色道:「或許冷竹此時和你們接觸的態度也會很誠懇,但恕我直言,這沒有用。自然門的性質注定了你們的蜜月不會很長,早晚格格不入,數百年前的驅逐必將再度重演。」

  甄殘月淡淡道:「薛總管多心了。」

  也不知道指的是他沒有接觸冷竹,還是指的冷竹不會這麼幹。薛牧也不較真,只是很隨意地說道:「其實任何人心中都明白,這個世上最合適貴宗依存的勢力是我六道之盟。當然,眼下大家尚處敵對,雪心對貴宗仇怨未解,薛某也不說什麼招攬之言,既惹人笑話,也惹雪心不悅。但將來甄宗主若是沒了路子,不妨來靈州一晤,你我再議。」

  甄殘月沉默片刻,終於拱了拱手,聲氣都弱了好幾分:「薛總管有心了。」

  一句多心了,一句有心了,一字之差,語氣語意卻都天翻地覆。

  不管怎麼說,誰都知道六道之盟確確實實是最合適萬毒宗的路子,盟主薛牧自己就修毒,最起碼聯盟上下都不會對毒宗有任何歧視態度,說不定還會高看三分。不管大家現在是什麼關係,為宗門留一條後路也是不會錯的,只要這麼一想,他就不會願意再把薛牧得罪死。

  薛牧又道:「明日俘虜交換,萬毒宗俘虜也在其中,薛某不會玩文字遊戲特意截留這部分。」

  甄殘月低聲道:「感謝。」

  看著對面幾個人各異的神色和石不異陣青陣白的臉,薛牧微微一笑:「行了,就這樣吧,該談的談完了,我們明日午時再會。」

  石磊欲言又止,似是有什麼話想和薛牧說說,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終究搖了搖頭,默然離去。

  目送他們離開的背影,莫雪心銀牙緊咬,用力捏著劍柄,身軀都有些發抖。她是真的憋了很久,恨不得把這些叛徒碎屍萬段。

  薛牧的大手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不要著急,快了。想必有些事你沒聽懂,回頭慢慢說。」

  …………

  有那麼一瞬間,連莫雪心都有在想,薛牧是不是在反助叛黨,實則想拿捏住她長期玩弄?但隨著談判繼續深入,很明顯對面軍心動搖得不成樣子,莫雪心也徹底打消了那點疑慮,反倒為自己的不信任而有些羞愧。

  人家薛牧一直盡心在為她籌謀,還動不動懷疑他的用心,這算什麼?

  回到雲州星月分舵時,莫雪心連一絲猶疑都沒有,就默默跟進了薛牧的寢室裡。

  蕭輕蕪早就已經幫薛牧配好了黑蛟鍛體藥浴,擺在屋中等著了。薛牧就當著莫雪心和秦無夜的面脫得光溜溜的,鑽進了桶裡,立馬痛得「噝」了一聲:「這藥特麼有鬼,死腹黑又坑師父… …」

  莫雪心看了秦無夜一眼,咬著下唇猶豫片刻,主動走過去,伸手搭著薛牧的肩膀,輸入真氣助他調理:「醫仙子怎麼會坑你,無非是見你行將突破,有意加大了效力。慢一點,心思先別考慮其他的,引導藥力運作順暢了再說。」

  秦無夜偏頭看著,覺得十分有趣。

  薛牧咬牙切齒地忍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習慣了幾分,冷汗淋漓地道:「關於解除封鎖……」

  莫雪心打斷道:「先別說了,好好行功。泡完藥我們慢慢說。」

  「呃?」薛牧忍不住轉頭看她,莫雪心神情平靜。

  「那就……」薛牧試探道:「捏捏肩?」

  莫雪心也沒說什麼,默默地開始按摩。

  秦無夜看得越發有趣了。

  真的是跟她不一樣,這種女人是不是有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意思啊?突破那層關係之後竟然這麼好說話。

  氣氛安靜了約莫半個時辰,直到藥力運行徹底散入四肢百骸,薛牧吁了口氣,還是忍不住說起了正事話題:「關於封鎖這件事,其實每個人都高估了。」

  莫雪心愣了愣:「為什麼?效果不是很好麼?」

  「是很好,但這裡有幾個問題……首先,六道之盟並不是一個擁有強大組織性和規範性的組織,我此時還不方便強行命令六道做事。目前大家能從封鎖攔截裡得到利益還好說,可若是長期進行,對六道之盟也是疲憊不堪,必然懈怠。也就是說,不出一個月,封鎖線自然開始鬆垮,根本沒有對方想像的那麼嚴實。趁著此時給他們造成心理壓力很大,拿來做些交換才是最正確的,我六道之盟未能捏合的問題也不會暴露出來。」

  莫雪心深深吁了口氣,這方面她是真的沒有想過。而這還只是首先……

  「其次呢?」

  「其次,解決這場叛亂的時間不宜過長。長期封鎖一年兩年的話,最終只會讓天下人習慣於七玄谷兩分的局面,習慣了叛黨實力佔據谷內的形勢,我們此時營造的名分效果反而漸漸的變淡了。所以我們是應該速戰速決的,而不是考慮持久戰的事情。」

  莫雪心醒悟道:「所以你放任他們可以收取附屬宗門的資源,其實是麻痺他們,讓他們把心思放在將來資源的競爭上,以為我們會競爭這個。實際上你交換俘虜之後就會發動反攻!」

  薛牧笑道:「雪心也學會思考了。當然,還有第三個原因。」

  「什麼原因?」

  「我們要考慮反攻不成,和叛黨永遠兩分對立的可能性。那麼即使拋棄谷內所有,只要這些站在你一方的人都換了回來,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他們佔了基地又如何?」薛牧伸手搭著莫雪心揉捏他肩膀的纖手,柔聲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七玄谷,你要有這個信念。」

  莫雪心低頭看著他的側臉,怔怔出神。

  「好了。」薛牧慢慢起身踏出桶外,很快渾身藥汁揮發一空,身軀瞬間乾淨清爽,刀刻斧鑿的完美線條近在咫尺地立於莫雪心面前,帶著隱隱的蛟血暗香。

  莫雪心微微偏開了腦袋。

  薛牧伸手掂起她的下巴:「明天中午便即反攻,若是能成,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晚擁有你。」

  莫雪心偷眼瞥了秦無夜一眼,細不可聞地道:「你讓她出去……」

  薛牧卻沒聽這話,俯身將她懶腰抱起,大步邁向床榻。莫雪心緊緊捉著他的胳膊,明知道秦無夜在旁邊看著,心中羞恥無比,可直到被他整個人壓了上來,她都沒能堅持說出一個不字。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4
第五百三十七章各自籌謀


  「薛牧居然願意放開封鎖?只為了換回高級戰力?」七玄谷內,一名幹乾瘦瘦的錦袍老者背著手來回踱步:「這薛牧到底在想什麼?」

  雲州總督程默之。

  對於叛黨來說,他既是朝廷居中組織者,也是「軍師」。

  石不異道:「我們也都覺得奇怪,薛牧的資源封鎖效果明顯,給我們的壓力很大,這種殺手鐧居然自願放棄,不合常理。我們在想是不是他也有點默契,其實是想多玩玩莫雪心?」

  程默之來來回回踱了好久,不敢定論。

  薛牧給人的印象確實很容易往這裡想,莫雪心和她的三位長老都這麼想過,叛方同樣也是第一反應。

  石磊站在一邊,慢慢開口:「不,不可能。」

  石不異道:「磊兒有什麼看法?」

  「薛牧雖是好色,也邪性,看著很像是會這麼做的人……但事實上他做事都有很明確的目的性,類似這樣和我們達成默契只為了多玩弄莫雪心幾天……這樣的結果既得不到莫雪心,也得不到七玄谷,這不是薛牧。」

  眾人都瞇起了眼睛。

  石磊又道:「我倒是認為,他既然肯放開封鎖,必然有其他的底氣……比如他有把握依然通過各種報紙鼓譟和發動雲州民眾,讓各家附屬不敢公然靠向我們,這比較符合薛牧的思維和做事方式。」

  程默之道:「賢侄言之有理。薛牧此人慣用各種輿論與外交手段,把控人心,自信無比。他確實很有可能認為我們在資源競爭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畢竟叛逆說破天都不佔理。」

  石不異吁了口氣:「若是如此倒是好說,他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佔盡人心,我們大有操作餘地。」

  程默之點了點頭,在這一瞬間他就考慮到了好幾條行政手段,在雲州境內和薛牧分庭抗禮一點都不難。繼而又道:「那此事本督能處理。石先生要做的,首要是注意交換俘虜之時的安危,要知道換完俘虜就是戰爭狀態,你們回程​​被偷襲都不能說是他違約。」

  石不異笑道:「這個我們當然會小心。其實這一點倒是不用太過擔憂,雙方的實力是僵持的,目前競爭的方向一是資源二是人心。一旦莫雪心敢截殺俘虜,她營造的公義形象將立刻崩塌,谷內觀望者和各家同道也就不會再站在她一邊了,所以在面上他們必然要很大度的放所有俘虜回谷。」

  石磊道:「確實如此,但他們卻有可能殺主持換俘虜的人。我們該讓誰負責俘虜交換,這個必須考慮。去的實力不夠,可能被截殺;去的實力過強,谷中空虛,小心他們直奔谷內而來。」

  一直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雲千荒開口道:「當然是本座去,本座與薛牧有約,明日換俘虜之時給他答復……反正他也伏殺不了本座。」

  說到這個,石不異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雲兄莫非真有意和薛牧合作?薛牧空口白牙的許諾,就連大漠是否能夠鋪路都尚是未知,雲兄怎能當真?」

  雲千荒搖頭道:「石兄且放心,這種未知之數,雲某當然不會抱有太大期待。只是大漠封鎖也不是辦法,我必須再和薛牧達成其他交換。」

  石不異臉色好看了點,頷首道:「我們會設法讓雲兄沒有後顧之憂。」

  程默之便道:「貴宗的情況和七玄谷不同,七玄谷如今是沒有名分,朝廷不好公然援助,而狂沙門則完全可以達成官方交流,他星月宗還能封鎖朝廷不成?」

  雲千荒略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

  石不異忽然道:「薛牧可能截殺我們的人,我們又為什麼不能截殺薛牧的人?谷中有鼎可依,鎮守的實力差不多就行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我們見機而行,若能誅殺薛牧,嘿嘿……」

  廳中安靜了下去。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覺得好像什麼問題都沒有,有守有攻,多方准備,薛牧手頭的實力也就那些,薛清秋閉關之中還能忽然出現不成?

  唯有石磊依然皺著眉頭,總覺得哪裡不安。

  石不異道:「磊兒在想什麼?」

  「沒有……左想右想都沒什麼問題,但總是不安。」石磊搖頭道:「也許是我多心,薛牧從來不喜歡也不擅長武力爭鬥,確實應該是把佈局放在日後的政治經濟輿論人心上,那才是他所長。」

  程默之很有把握地捋鬚而笑:「這些方面,他可未必是陛下的對手。」

  …………

  清晨,莫雪心睜開了眼睛。

  身邊空空如也,薛牧竟然起得比她還早,不知道去了哪裡。莫雪心看了看天色,或許還睡不到兩個時辰?

  想到昨晚,她還是覺得羞恥度爆棚。自己做那事被秦無夜全程旁觀也就罷了,到了最後渾身癱軟,眼睜睜看著秦無夜和薛牧滾成一團,她也說不出半句話。

  對薛牧來說這一先一後或許還算不上標準三人行,對莫雪心來說這分明就是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場連個反對聲都沒有,總感覺這幾天下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完完全全跟著薛牧的節奏走,徹底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想法似的,從公事到私事,他怎麼說就怎麼做……

  再這樣下去,跟個木偶都沒什麼區別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自己的驕傲清高都死哪去了?做了多年一方霸主,氣魄和果決又死哪去了?

  怎麼在他面前一點都表現不出來了,渾渾噩噩的樣子。

  也許只是因為這些日子太過依賴於他了吧……當一切塵埃落定,或許就好了……他也說了,很可能這是最後一晚。

  這一次之後,能徹底擺脫了嗎?把這一段時間當成一場噩夢?

  莫雪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輕嘆一聲披衣下床。走出門外,就聽到院子裡隱約傳來薛牧的聲音。

  她的心抽了一下,洞虛的感應讓她清晰地判斷出外面有誰。

  薛牧,蕭輕蕪……以及祝辰瑤。

  她最怕的就是薛牧接觸祝辰瑤!

  薛牧的聲音傳來:「……都記好了麼?」

  蕭輕蕪的聲音道:「記住了啦,那麼簡單。」

  「我最信不過的就是你!」

  莫雪心抿著嘴,他一大早爬起來就是在做安排,真是盡心盡力,自己還在防他和瑤兒……

  「哼。」蕭輕蕪道:「你這佈置會不會給人出爾反爾的感覺啊師父……」

  「換完俘虜就是戰爭狀態,你真以為他們會毫無防備?只不過未必想的到我是打算一戰定乾坤罷了……畢竟我薛牧從來都不是喜歡安排作戰的人,標籤挺濃的。」

  祝辰瑤的聲音道:「你……你還是不要自己去了吧,很危險。換完俘虜就是戰爭的話,他們會先殺你的……」

  薛牧的聲音很驚奇的樣子:「哦?冰仙子關心我?」

  祝辰瑤氣道:「你總歸是為了七玄谷的事情,辰瑤有良心!」

  薛牧笑道:「那我們繼續一下那天未竟事宜?」

  莫雪心咬著牙,就要出面攪局,卻聽祝辰瑤道:「你現在已經是我師公了,請自重!」

  莫雪心一個踉蹌,又羞又氣。

  薛牧呵呵一笑:「行了。既然是你師公,就不會躲在後面隻讓你師父去搏命。別看我實力差,有些事情,還真是沒我不行。」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5
第五百三十八章以身做餌



  正午,城外送客亭,桃林十里,芬芳滿徑。

  雙方人馬帶著俘虜在亭邊會合,看著對方帶隊的構成,雙方都是會心一笑。

  這邊是薛牧秦無夜,帶著一個蕭輕蕪。很明顯,秦無夜是保護薛牧,蕭輕蕪是為了查驗人質是否被下過暗手。

  那邊是雲千荒帶著幾個叛黨弟子。用意也明確,薛牧截殺不了雲千荒,他反倒可以找機會給薛牧抽冷子,洞虛強者就是這麼為所欲為。帶著幾個叛黨弟子只是為了點人頭的,連查驗人質狀態都不需要,因為莫雪心肯定不會那麼做。

  至於石不異在哪裡,莫雪心在哪裡,誰也沒必要去問。

  「雲宗主考慮好了嗎?」薛牧像老朋友一樣笑道:「希望聽到好消息。」

  雲千荒抱拳道:「慚愧,雲某與石不異交情甚篤​​,既然已經答應過他,無法半途而廢。薛總管的美意心領了,若是……若是將來有機會……」

  薛牧笑笑:「將來?薛牧不是好好先生。還是建議雲宗主再考慮清楚一點,宗門發展之事,我薛牧說第二,世上沒人認第一,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雲千荒抿著嘴,說實在的心中極度糾結。

  他是真的對薛牧的提案很動心,在石不異面前當然不好意思表達出來,只能說著言不由衷的「且放心」。另外作為一方霸主、正道魁首,他也實在做不出兩面三刀出爾反爾的事情,太難看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去做他已經不太想做的事情。

  主持交換俘虜就很適合他做,薛牧看無機可乘的情況也不會對他出手,他也不會對薛牧出手,雙方默契完成就是,總而言之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把薛牧當成個必殺之敵對待了。

  雖然過去有仇,那總是過去了,以後的前景吊著,他實在聚不起多少仇恨心了……

  雲千荒嘆著氣道:「你我貿易之事……還可以談的,好歹先和神機門商議之後,確認是否能鋪路,以及做個預算……我們再議……」

  薛牧似笑非笑道:「所以現在還要和我為敵?真以為我傻的?」

  雲千荒搓著手:「不是這麼說……哎……」

  薛牧呵呵笑道:「先這樣吧,換了人再說。」

  雙方俘虜都是被封了功力卻沒有封行動能力的,此時便默默起步,交錯走過。

  蕭輕蕪「唰」地一抖手,十餘道細絲從皓腕綻放,準確地搭在十幾個人的脈搏上,同時聽診。薛牧側目而視,這徒弟平時太那啥,總是能讓人忘記她超凡絕世的醫術,這一手實在很牛逼……

  「有些人傷勢未癒,有些人只是被封穴多日,精氣鬱結……總之短期內都恢復不了戰力。」蕭輕蕪一揚手,幾粒藥丸準確地落入診過的人手中:「先服藥療傷,以免留下暗疾。無夜姐姐來幫個忙,渡氣救助一下……」

  秦無夜沒好氣道:「我管他們去死啊?」

  蕭輕蕪哀求道:「醫者仁心,看不過去,姐姐幫幫忙嘛。」

  秦無夜抱肩:「不是姐姐。」

  蕭輕蕪賠笑道:「師娘師娘,你最漂亮了。」

  秦無夜這才露出笑容,一搖三晃地走了過去,雙掌各自抵著一名長老的後心,助他們渡氣。

  這些七玄谷人士個個疲病交加,精疲力竭,虛弱無比。眼見來救他們的居然是薛牧,渡氣救助的是秦無夜……心中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要知道他們有好多人都是和星月宗合歡宗打了一輩子……

  很多人都對著薛牧大禮而拜:「多謝薛總管不計前嫌……」

  叛亂之時被擒的七玄谷門人弟子實在很多,足足七百餘人,場面上很快就亂哄哄的一團。蕭輕蕪滿頭大汗地在人群中穿梭驗傷,秦無夜也不知不覺地被人潮湧在中間,無形中和薛牧隔開了距離。薛牧好像沒發現問題似的,靠在亭柱邊上接受人們的感謝,揮手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雲千荒這邊收攏的俘虜倒是不多,也就數十個,他更懶得去管這些人有沒有傷病,此時的目光落在薛牧身上,心中微動。

  薛牧是太大意了嗎?

  他身邊的叛黨長老也瞇起了眼睛,低聲道:「雲宗主,機會。」

  雲千荒實在猶豫。

  叛黨長老冷冷一笑,想起了來前石不異的悄悄叮囑:「雲千荒可能不再主動,需要我們出手把他拖下水。」

  他轉頭看著和秦無夜越隔越遠的薛牧,手心裡土石之氣漸漸聚集。

  雲千荒立刻察覺,暗自嘆了口氣,心道薛牧你當真如此大意?

  「轟」地一聲,薛牧倚靠著的亭柱驟然斷裂,偌大的送客亭轟然傾塌,亭柱木若論基劈頭蓋腦地往薛牧砸落,而同時黃沙漫天而起,席捲全場,七百多傷疲交加的俘虜都被且兄弟得七零八落,場面混亂一團。

  「雲千荒!!」沙塵之中且兄弟出秦無夜又驚又怒的身影,一條雲帶向雲千荒纏繞而去,顯然無論這場沙暴是雲千荒搞的還是七玄谷土石之術,任何人第一反應就是首先阻止雲千荒。否則被這樣的強者趁亂出手,薛牧死定了。只要攔住他,薛牧身邊還有隱身潛伏的葉孤影,能保護安全。

  雲千荒默默地接了這口鍋,卻沒有突破攔截去殺薛牧的意思,只是一言不發地纏住了秦無夜。

  剛剛發動了土石之術的叛黨長老,此時就已經繞了個圈,直撲亭中而去。

  傾塌的送客亭砰然炸開,薛牧破土而出,第一時間就看見了一道土黃色的勁氣直奔他腦袋而來。一道幽影從他身後繞過,無聲無息地把土黃色勁氣吞噬,緊接著虛影一晃,匕首已經到了叛黨長老脖頸。

  「追魂索魄無痕跡……」那叛黨長老笑呵呵道:「老夫等你多時了,葉長老。」

  葉孤影的匕首被招架了一下,聽著這話卻毫無反應,匕首無聲無息地消失,寒光直透背心。那叛黨長老心中一凜,薛牧身邊已經沒人了,葉孤影怎麼還絲毫不慌,還在這裡跟自己糾纏?

  有問題!

  他正要高喊,卻來不及了。桃林之中血光乍起,恐怖無匹的洞虛殺機鋪天蓋地地洶湧奔流,所過之處桃花盡萎,不見五指的黃沙也遮不了這血色的淒厲。

  他們這邊的真正殺著已經出手了!

  薛牧仰天大笑起來:「申屠罪!老子才是等你多時!」

  百獸狂吼之聲響徹天地,一條金龍橫空咆哮而來,龍虎之氣吞吐萬里,重重和血光撞在了一起,隨著大地狂震,十里桃花盡化齏粉。

  龍虎之力,百獸之威!六扇門副總捕,六扇門武力第一人,威肅侯宣哲!

  桃花散盡,顯出申屠罪猙獰的面容。他沒有說話的閒工夫,立刻扭身一拳。

  扭曲的空氣中,血色拳勁正好轟在了一隻頎長的手掌上,那手掌似乎隱約晃了一下,也不知道擊實了沒有,繼而指勁繞拳而來,天色驟暗,鬼哭銳嘯之聲直刺魂魄。

  幻朧魔影,幽夜濛濛……大內武力第一人,供奉堂主管,星月嫡傳李嘯林。

  那邊雲千荒目瞪口呆。

  這什麼展開?成了朝廷討賊?

  這兩人甚麼時候來的,怎麼埋伏在此,自己居然一點感應都沒有?

  薛牧這是以身做餌,就是在誘申屠罪出現?就連秦無夜隔開,也是故意的安排?那醫仙子怎麼會這麼黑的,一臉醫者仁心的求懇是在演戲的?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8 12:36
第五百三十九章局中有局



  那邊申屠罪擎出了一把很少動用的暗褐色板斧,以一敵二,打得昏天黑地,心中也是萬分納悶。

  他的行踪根本就沒人知道,早在京師大索全城之時,他就借助姬無憂提供的幕天之陣隱蔽了所有氣息,藏匿在莊園地底。所以無論是宣哲夏侯荻李公公還是三宗宗主,都無法感知滅情道的任何線索。

  到了姬無憂登基,重臣強者盡在祖廟,他就趁這個機會優哉游哉地出了京,前來七玄谷幫助叛黨,同時也算是避開京師的強力搜捕,不用天天躲在陰溝裡,蛟龍出海嘛。

  當然申屠罪的性質比萬毒宗糟糕得多,七玄谷內部能捏著鼻子接受數百年來沒什麼存在感的萬毒宗,卻不可能接受惡名昭彰的滅情道,更別提剛剛弒君被天下追捕的申屠罪了。不僅僅是七玄谷內部受不了,這要是傳出去,即使是姬無憂在面上都得下令剿滅窩藏申屠罪的逆賊了好不好,還玩個毛?

  所以石不異絕對不敢公然帶著他出沒。申屠罪也就借助幕天之陣的陣盤隱身在外,伺機行事,知道他存在的也就只有寥寥幾個人而已。

  如此隱秘的背景下,薛牧到底是怎麼能猜到他在這裡,還能提前讓人從京師趕來埋伏他的?

  想到談判那時候,薛牧還故意說桃林裡的是冷竹吧……那不動聲色的裝傻模樣真是讓申屠罪又是惱火又是佩服。

  是了,幕天之陣的陣盤如今不是皇家獨有,薛牧曾經收繳過一個,這就是宣哲和李公公能隱匿埋伏的原因了吧。大家都有幕天之陣遮蔽氣息,雙方都鎖定不到對方的位置,薛牧以身做餌,誘他出手……當初整個京師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申屠罪就此暴露。

  想到這裡,申屠罪更佩服的是薛牧的膽色。真他媽有種!

  但他倒是不慌,一個以殺戮為道的殺人狂徒哪有那麼容易隨隨便便就被逼走?

  申屠罪可是洞虛後期!宣哲只是中期,李公公只是初期,單獨沒有一個是申屠罪的對手。兩人死死聯手夾擊,甚至還有點打不過的意思。申屠罪想要走的話一點問題都沒有,他這種狠人此時哪裡肯走?當然還是在琢磨著找機會抽薛牧一個冷子。

  正在此時,薛牧動了。在漫天風沙之中慢慢邁步,走向了秦無夜和雲千荒的交戰外圍。

  這邊的交戰火藥味很輕,雲千荒自始至終都沒放什麼攻擊性招數,只是默默應付秦無夜,秦無夜當然很明顯感覺得出來,便也沒有進迫,雙方看著就像踢默契球差不多,凸顯了雲千荒此時心中的糾結。

  正常情況下,朝廷強者是不會來參與宗門內事的,這會惹起天下宗門的集體反彈。但對付申屠罪就不一樣了,那是弒君兇徒,不僅他們出手得理直氣壯,按道理雲千荒等人還應該來配合才對!要不然你算什麼正道領袖?

  雲千荒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和秦無夜打下去了。被朝廷兩大強者看在眼裡,以後狂沙門怎麼自處?和申屠罪合作,弒君者是不是有你狂沙門一份啊?

  再說他之前就已經被薛牧搞得很是左右為難了,還要加上眼下這狀況……他哪來那麼大的動力繼續拼,石不異又不是他爹!

  雲千荒越想到這些就越不想打,此時薛牧在交戰範圍之外立定,大聲道:「雲宗主,還打嗎?」

  雲千荒向後飄退數丈,秦無夜笑吟吟地回到薛牧身邊,並不追趕。

  「薛總管是怎麼知道,來幫石不異的不是冷竹而是申屠罪?」雲千荒嘆道:「朝廷出現,這一手真是讓我們始料未及。」

  那邊申屠罪耳朵一動,也在聽。

  「京師已經沒有需要申屠罪這種武力的地方,一旦有了跑路機會,姬無憂當然會安排他出來做更合適的事情,七玄谷這裡就很合適啊。」薛牧哈哈一笑:「更關鍵的因素是,既然許諾了你雲宗主任意參鼎,就不可能同樣給冷竹這個條件,否則怕是對外還沒打,內部先打起來了。他們給冷竹的許諾只可能是讓萬毒宗附庸自然門,這點條件怕是難以讓冷竹盡心盡力,還會參加什麼鬼的談判和埋伏?他最多就是跟個老爺一樣坐在七玄谷喝茶,屁事不管,美其名曰幫忙鎮守而已……」

  雲千荒和申屠罪聽著都在暗暗佩服,因為薛牧判斷得一絲不差,就像是七玄谷內部有他的眼睛一樣。

  當然,有冷竹坐在裡面喝茶,對於叛黨一方已經足夠了,有洞虛鎮谷,入道中堅強者又不少,還有鼎可依,天下誰都惹不動這樣的地方,現在莫雪心去打?打不下吧。

  但是如果說薛牧只是為了搞死申屠罪吧,可莫雪心怎麼不來?

  雲千荒正在納悶,就聽薛牧笑道:「雲宗主,你還要繼續下去,讓朝廷把狂沙門列為弒君同黨麼?」

  雲千荒搖頭:「雲某已經收手。」

  「這可不夠。」薛牧笑得越發和藹:「起碼神機門再也不會為背負這種嫌疑的宗門研究什麼鋪路了,本侯也不會願意和這種宗門貿易往來,而大漠的封鎖恐怕要加強了,朝廷也不會有物資給你……」

  雲千荒心中一抽,昨夜程默之才許諾過朝廷和狂沙門建立交流的,可被這麼一搞,宣哲李公公回去一匯報,這也是要黃了!畢竟姬無憂沒辦法一言九鼎,掣肘太大。

  薛牧笑容一收,淡淡道:「老實說,有薛某籌劃,七玄谷這個鼎,雲宗主怕是沒有什麼機會搬走了。雲宗主還不回頭,真要成為狂沙門衰落罪人?」

  雲千荒一時還是不解其意,收手了還不行麼:「薛總管究竟想要如何,還請明示。」

  薛牧努了努嘴:「砍了申屠罪啊,朝廷就不會當你是弒君一黨了,我們的交易不就又可以談了?」

  雲千荒神色古怪地抽了抽嘴角。

  那邊申屠罪越聽越不對,這什麼意思來著?他心中泛起不祥之兆,正待跑路,一柄寒劍帶著漫天飛雪,封住了千里山河。

  莫雪心!原來她根本沒有像人們猜測的去對付什麼七玄谷,一直就埋伏在這裡,直到這時候才出手,一出手就是禁技。

  緊接著萬千天女凌空舞,合歡花香侵襲入心,已成齏粉的十里桃林好像又出現了似的,鋪天蓋地地長滿天空,讓人一時迷失了方向。

  秦無夜!合歡之幻。

  與此同時,天色驟暗,無星無月,一片茫茫的死寂,死寂之中飄來了一個小女孩,漆黑的眼眸裡一片荒蕪,無邊無際的悲傷湧入靈魂,讓人直欲發瘋。

  夤夜……她也來了。

  申屠罪蛋疼無比,空間、幻象、靈魂,三大當世頂級範圍技同時下場,一時之間哪裡突得出去?

  申屠罪忽然意識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局中有局,埋伏就算了,還先只是上朝廷的人,既方便策反雲千荒,也讓申屠罪恃強不走。等到真正策反了雲千荒,才徹底暴露出所有的力量,這回想走都走不掉了!

  雲千荒顯然看明白了形勢,這會兒就算是個白癡也知道該怎麼選擇。他默默豎起了狂刀,往天空交戰之處直插而上,一出手就是殺招,比剛才軟綿綿和秦無夜對戰時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殺申屠罪,確實是如今走遍哪裡都說得通的政治正確,看著形勢很明顯不能再貪鼎了,這叫戴罪立功!

  「我日!」申屠罪勉強一斧劈開雲千荒的刀,破口大罵:「雲千荒!我日你姥姥!」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